宿舍厨房里的这种抽风机老是会流这种油,是什么原因呢?

想写初代90后长大的故事,我们是怎样在不知不觉成长为现在的模样,我也找不到答案。

一场婚礼,使高中毕业12年的我们终于聚齐。和许多人的同学聚会一样,引出了许多珍惜回忆。这些回忆中有我们高中时的情意,有大学毕业以后的交集,也有每个人一些普通的经历。我只是四个主人公(腿子,石良,老熊,钟哥)从15到30岁长大路上的旁观者,也有幸把自己长大的过程和老熊的编织在一起。各位看官,普通的故事,希望我们都能找到自己长大的答案

1. —— 5月的婚礼

周杰伦婚礼进行曲填满了整个宴会厅,不在塞尔比教堂,也没有霍华德城堡,新娘挽着父亲,一脸甜蜜缓步向礼台中的新郎走去,长长的婚纱拖尾扫过花路上的花瓣,柔和的灯光始终追随着新娘,指引她向新郎靠近,让观众席的宾客感受到新娘的幸福与这场婚礼的神圣。

新郎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兼多年损友郭封顺,我们都叫他腿子,新娘是他两年前网络有缘附近人认识的郭瑶。不正式的相遇,遇到了要结婚的人。此时腿子正接过小瑶的手,挽着她走到礼台中间,司仪调侃他新娘今天美不美,腿子老脸不红的笑着说:“我媳妇每天都美,今天最美!”我们在台下哈哈大笑,坐在我旁边的男人一边笑一边说腿子今儿脸真大,这男人是我老公熊彬彬,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兼高中男朋友。他与腿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多年损友,还有旁边身高190的石良以及五官长得过于着急的郑钟岩。

高中时很要好的朋友都围坐在这桌,以前上大学时,大家还能每年寒假趁着过年出来组个局聚一聚,聊聊新的大学生活,怀念一下高中的日子,偶尔也会在QQ上闲聊,聊聊彼此的近况。后来大学毕业,大家分散在天南海北忙于工作,在同一个城市的还能见见面,距离远的也只能在这样结婚的喜事上见一面,两三年。有事微信联系,大多数只剩下朋友圈的点赞。上一次聚得这样齐全,还是三年前在我和熊彬彬结婚的时候。今年是高中毕业的第十二个年头,如我和熊彬彬结婚的有,谈恋爱到谈婚论嫁的有,还在单身老禅师的有,孩子都要上小学的也有。十二年前高中毕业会上同在一个教室说说笑笑,畅想着大学,十二年后围坐在一起祝福朋友的婚礼。

礼台正中,腿子与小瑶双手相托,四目相视,腿子故作沉稳,小瑶微微含笑,“这正是才子配佳人,织女伴牛郎,花好月圆日,天长地久时,请我们可爱的伴娘送上交杯酒”司仪说完,伴娘便托着交杯酒走入礼台中,腿子和小瑶接过酒杯,执着酒杯的手缓缓靠近,手臂交挽着手臂,两人同时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司仪看他俩喝下交杯酒,又开口“喝下交杯酒,寓意夫妻彼此矢志不渝,携手一生,未来生活美如酒。让我们将祝福化作掌声,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台下的每一个人都被此时的喜悦感染,开心笑着,奋力鼓掌·····

2.——突如其来的订婚
——2010年 山城的大学城

下午两点的太阳好似要燃烧空气,宿舍楼下的夏蝉知啦知啦的一直叫嚣,衬托着宿舍楼的安静。趁着下午没课,大家都躲在宿舍里避暑,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谁也不想出去。虽然这个下午燥热又安静,可我们宿舍里确实一幅热热闹闹的景象,大家玩的不亦乐乎,对面的齐繁星和孟昭君在抱着电脑追剧《秘密花园》男女主刚刚交换回灵魂,电梯里难舍难分的镜头一抬眼就看得真切,我和钱夕、张娇娇在另一边抱着电脑奋战QQ飞车。

“你还有加速吗?快加速”钱夕急躁的按着键盘嚷我

娇娇在赛道上闪身一撞,对方的一辆车瞬间被撞到掉队

“哈哈哈,抱紧车神的大腿”我嬉笑对娇娇说

娇娇紧盯屏幕头都懒得抬“那你快点加速”

技术不行就抱好大腿,是我们宿舍游戏时一贯的优良传统。突然手机响了,我正在竞速赛道上炫技漂移,腾不出手接电话啊,距离结束还有一圈,我看了眼手机,手不离电脑,纠结啊~

于林林从上铺探出头“端午接电话呀,你这铃音太摧残了”又看了我一眼“这局还没结束呀”

“诶,林林,快下来帮我玩会,我接电话”于林林爬下床,正好游戏结束。

我拿起手机看看未接来电上标注的大白熊,微微诧异。我和熊彬彬平时都是QQ,打电话的长途费不便宜,即便上了大学我们的生活费也不够这么奢侈的,心里打上了有急事的疑问?

“没事,你干嘛呢,咋没接电话”

“玩游戏来着,你下午怎么没上课给我打电话呀”

“刚才腿子来电话,说是下个月16号订婚,问问咱们什么时候放暑假,能不能回家参加”

“啥?”我有些震惊“订什么婚?他咋要订婚了?”

“我也问他了,他没详说,说等有时间再细说”

我扭过身坐到床上“他和贾凡兰不是高中毕业才好上吗?这才一年就要订婚啦?那还上学吗?”

能听到电话那头熊彬彬轻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能不读吗?再说了,腿子高中追贾凡兰两年多才追上,也不算才一年”

我微微叹气“他们好快呀”

电话那头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可思议“是挺突然的,他说晚上回宿舍和大家在群里说,咱俩晚上视频再聊吧,我先回去上课了”

“哦,拜~”我挂断电话。

“端午,你朋友要订婚啦?他多大了?”刚挂了电话,繁星用她那闪烁着八卦之光的眼睛看着我

“嗯,和咱们一样大,是我高中同学”

“我们今年大一,他有20岁吗,这么早就要订婚,这订了婚还要结婚,他以后会不会后悔呀”繁星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又八卦又认真的要和我讨论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于林林率先开口“估计会后悔,虽然我们这个年龄成年了,可是想法还不成熟,以后工作了,两个人发现不合适,肯定会后悔的”

我笑于林林“你可真是把摩羯的理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就不能幻想一下美好的未来”

于林林朝我翻了个白眼“你看,你都说幻想了,要不你再分析分析”

“她分析的东西估计比你还理性,你见谁家高中就开始谈恋爱的人,大学选择那么远的异地,一年才见两次面,她那哪是幻想未来,简直就是顺其自然”娇娇放下电脑调侃我

钱夕收拾电脑加入“你们摩羯真可怕”

女生宿舍永远都是这样,对于八卦乐此不疲,不缺讨论者也不缺听众。大家都凑过来聊这个话题。

孟昭君一脸八卦,扯回了最开始“他俩在一起很久了吗?”

“算很久了吧,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高一下学期开始的,也不对,准确的说在一起只有一年。是高考结束确定关系的,以前都是我这男同学腿子坚持不懈”

“诶,照你这么说,这女生高考之前就应该有意愿,怎么高考结束才同意的”繁星对于八卦的认真远超专业课,总能发现新的八卦点。

还没等我回答,娇娇放下水杯“对对,而且这么着急订婚,发展的也忒快了”这个问题好像燃起了全宿舍的八卦之魂,大家都看着我。繁星催着我说他俩的恋爱史

真是倍感压力,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快要订婚,他俩吧,怎么说呢。这男生腿子和我同班,女生贾凡兰是理科班的,我不是很熟悉”

“你朋友为什么叫腿子?”钱夕打断我

我嘿嘿一笑“因为他气质像皇军身边的狗腿子,所以我们都叫他腿子”

钱夕得到答案后,脸上写满了问号

“贾凡兰高考结束才答应他是怕谈恋爱影响学习,虽然不熟,但我觉得她是挺要强的女生,短发像男孩子,做事利落,性格却不是风风火火的那种,学习挺好的。听说是高一上学期他们分到一个班,腿子一见钟情展开行动,高一下学期我们学校分了文理科,腿子学习不好报的文科。分班后腿子也没放弃,好像是和贾凡兰商量好了,先做朋友不谈恋爱,后来高中的两年腿子和她基本就是友情以上,恋爱未满状态。腿子平时嘘寒问暖的,每天大课间见一面说两句话,偶尔腿子给她买些零食。平时放假他们也不约着出去玩,就几个男生鬼混在一起去网吧打游戏。腿子高中不是学习不好嘛,我们班掉尾的选手,贾凡兰还说他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彻底没戏了。腿子挺在乎她的,高三那年发愤图强,烟也戒了,从倒数第五考到了班级中游,高考的时候够上了大专分数线。不过他俩没报考一起,贾凡兰考了我们省会的一个一本,腿子那成绩擦边都不够,他留在了市里的一个三流大专。他俩距离有200多公里吧,也不算远。大一这一年来,每个周六腿子都坐三个小时火车去找她,周日再坐火车回学校。这么来看发展的还是挺稳定的。要是他们毕业就订婚结婚,我也没这么惊讶。我也是觉得着急了些”我老老实实的和她们交代。

“听着你这男同学还挺好的一个人”娇娇接上了我的话

“嗯,是挺好的一个人。去年毕业暑假我们聚会,腿子带着贾凡兰去了,吃饭的时候把他狗腿子的气质充分发挥,那次吃饭我们才和贾凡兰正式认识,不是很熟悉难免有些腼腆,腿子对她照顾的面面俱到,还找话题让我们和她熟悉。不过看的出来,贾凡兰也挺关心腿子的,偷偷给腿子藏酒,不让他多喝”我嘿嘿一笑

“他们俩这么好,现在订婚也不意外了,认定对方了呗”繁星一脸认真

于林林起身“应该是,不是爱惨了,谁要和那个人订婚再结婚”又转身去收拾浴筐“有去洗澡的吗?天太热了,这会浴室应该开门了”

“我去”“我去”“我也去”“诶~等我去嘘嘘,我也去”大家应声而起,纷纷收拾东西,结束了这场八卦会。

3.——腿子婚礼前夜的聚餐

“诶,潘凯,这杯你得喝,大前年咱老熊和小午结婚你都没回来,好几年没见了,可算见着你了”林浩源攀着潘凯的肩一个劲的劝酒。

正和石良侃大山的熊彬彬听到转头“你别拿我俩做幌子,想灌他你明说呗,来我帮你”紧接着也攀上了潘凯的肩“凯啊,咱俩这杯得喝,借腿子酒咱俩走一个”熊余音说完拿起酒杯和潘凯碰杯

“对,是要和你单独喝一个,你和小午婚礼没回来,借咱腿子的酒赔一个吧。小午,别吃了,来我敬你们两口子一杯”我放下筷子,和潘凯碰了杯酒“你们喝吧,我这任务重,要少喝酒”说完我们几人哈哈一笑。

今晚上这桌局,是为了明天腿子的婚礼大家聚在一起的,十七八个人,有好久未见的,也有偶尔小聚的,但像腿子,老熊,石良,郑钟岩这样一年聚个十五六次的也不多见。

“你们几个开什么小集体会议呢,说的这么热闹”腿子坐在主位打断了我们几个,一桌人看向我们。“说你腿子劲招小姑娘喜欢,娶媳妇只找好看的”老熊调侃他。

腿子一脸得意“那是,谁娶媳妇不可好看的娶,咱们端午不好看你能娶”。

“别拿我涮着玩,在你心里谁能有你媳妇好看”几人嘻嘻哈哈笑过。

腿子举杯,一脸笑意“来,我敬大家一杯酒,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咱们好多年没聚这么齐全了,啥也不说了,有点激动,全在酒里,我干了”

我们举杯欢笑同饮,喝下去的好像不是酒,好像是这些年的时光,好像毕业以后心酸的情意,也很像是此刻微微激动的心情。。。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的那晚,我们也是有这样激动心情。。。在沉重的高二课业中,教室左上方的电视好像是个摆件,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们为今晚不用学习的晚自习而微微欢呼。电视中转播着日晷的投影,击缶而歌欢迎朋友,历史实体为一个丰富厚重的画轴,描绘着中国的山川大地,盛世美景。汉字翻涌,不断演变的和字表达着中国友善的精神内涵。华表的昂然升起,仿佛中华民族的崛起又屹立世界东方。这一刻,全班都在欢呼,教学楼里更是一阵声浪压过一阵,我们17岁的年纪被震撼而激动,说不出的希望感,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闪闪发光。。。

聚餐结束,大家三五成群的分别,约着明天见。我和罗甜甜约着去美甲,“端午,我记得腿子以前的女朋友是咱们学校的贾凡兰来着,他俩都订婚了,后来怎么分手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说是分手,也可能不是。看我沉默,罗甜甜更好奇的问我。“我组织组织语言”我换了左手给美甲师。

“你还记得前几年有一次我发朋友圈关于死亡的话题,你还问我怎么了,就那天,腿子也在我家,他接到贾凡兰妈妈的电话,说是贾凡兰没了”

罗甜甜惊讶的看着我“没了?人没了?”

我叹口气“嗯,人没了。算起来四五年前的事了,过年的时候没的。腿子知道的时候都是夏天了。其实他俩在那之前就分手了,就咱们大学毕业没多久的事。分手的理由也挺奇葩的,贾凡兰告诉腿子,说自己是蕾丝边,和一个学姐在一起什么事都做了,你懂吧”

罗甜甜一脸懵 “嗯,嗯?不是,从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也三四年的时间了,她才发现自己是弯的?然后分手了?”

“腿子是这样和老熊他们说的,我当初好奇问的老熊才知道,毕竟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的”

“可。可事听着也不像真的”

“谁听着都挺假的。咱们大一暑假那年他俩不是订婚了嘛,那会咱们都好奇他俩怎么这么着急,其实那时候贾凡兰就查出来头里长了胶质瘤,说是长的位置挺不好的,做手术风险大,腿子着急就想和她结婚。可是那时候他俩都不够领证年龄,也才刚上学,两家家长没啥意见就同意先订婚。其实腿子家能同意也是腿子各种争取同意的,咱们大二那年的冬天,他们俩还去北京天坛医院好多次,去治疗,咱们都不知道,一直是腿子陪着她”

“腿子那时候多喜欢贾凡兰啊,他不说咱们也都看得出来,一问他贾凡兰他脸上都是带笑的,贾凡兰怎么会喜欢上学姐呢”

“以前我觉得没准是真的,性取向这种事不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谁也不知道。但是那次腿子接到电话后,我们都觉得贾凡兰知道自己这肿瘤控制不住,不想拖累了腿子,找借口的借口。贾凡兰妈妈说贾凡兰大四那年病情就恶化了,医生劝着放弃治疗好好回家过两年,贾凡兰坚持到毕业才回家。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以前的同学朋友问起来都没说,结果没坚持到两年人就走了。给腿子打电话是因为贾凡兰妈妈平复心情后,翻看了贾凡兰的手机,里面标着腿子的电话是最喜欢的人,还有手机里藏着的日记,也好多次提到想他。觉得人没了,应该告诉腿子一声”

“那。。那腿子知道了不得狂哭,这谁受得了。听着挺狗血的事,竟然发生在我们身边”

“腿子没哭,可我觉得他还不如哭那。他们原本约在我家看球赛,球赛没看去吃饭了。那天腿子喝多了,也没见他喝过那么多的酒,回到我家的时候抱着马桶好一顿吐,气的老熊想把他扔出去,可是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我还问他是不是难受,你猜他回我啥,说喝多了吐出来就不难受了,还让我给他泡桶面!告诉我吐完了饿。我问的是他喝多了难受吗?”

“腿子是真难受吧,心理难受又不能哭”

“有啥不能哭的,他可能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从分手就开始缓冲,等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能接受了吧”

“是啊,以前腿子多专情的一个人,你看刚毕业的那几年,朋友圈隔三差五晒个姑娘,都以为他学坏了,结果是这样。不过,贾凡兰也算成全了腿子,腿子真要和她结婚的话,倾尽所有给她治病,最后连人都没留住,不到30变成丧偶,以后得多难”

罗甜甜感慨完,我们俩都沉默了

我想腿子可能知道的吧,所以默认了贾凡兰的选择,也可能他不知道,深深被装满整个青春的姑娘伤害了。无论那种,他都选择了一种不理智的遗忘方式

贾凡兰与腿子分手的那年,腿子已经大学毕业留在本地参加工作了。那时候我们分散在天南海北,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度过最开始的时间的。只是老熊偶尔回过几次家和他见过几面,每次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夜店,我一度以为这俩货长大成人要放飞自我了。

那时候我们也都刚刚毕业,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学校的城市工作,我留在了山城,老熊还是在遥远的南方,腿子留在了老家。

大学毕业第一年,也是腿子和贾凡兰分手的第一年

大家的工资少得可怜,除去房租吃饭基本也不剩什么,有时候还要靠家里赞助。我与老熊除了电话也很少再用QQ联系,工作时间不太一样,很少碰到一致闲下来的时候。可留在老家的腿子不一样,他凭借自己出色的腿子气质,应聘到一家工程公司,将自己八面玲珑,思他人之想的品质发挥到极致,为公司拉回了不少项目,一跃成为公司新秀,奖金一沓一沓的赚,对于我们那个四线小城市来说,月入两万绝对的高薪,对于刚毕业的我们来说更是不敢想的收入。

老熊,石良,钟哥他们也时常劝他,那钱攒一攒,买个房子什么的。可那个时候的腿子不管,哪怕一个人也要去酒吧坐着,喝酒听歌,后半夜再回家睡觉。我们都以为他被贾凡兰伤的厉害,过段时间会好的。。。

腿子仿佛被社会打通了任督二脉,办事说话不仅仅再是面面俱到,已经升华到你不说他能懂,你和他说开头他能把后续的整套操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用老一辈人的话就是这孩子会办事。这是对初入社会的我们这一代人最高的评价了,毕竟那个时候到处都充斥着90后是温室花朵,90后特立独行,90后的孩子不懂事的批评。看着初入社会的初代90后,老一辈人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可是腿子在这些担忧中脱颖而出,看着他那圆滑劲,仿佛看见了在体制内上班的我爸。

这一年老熊和钟哥选择了回老家发展,老熊选择回家子承父业做起了小买卖,钟哥回到家门口的工厂里做起了小主管。这一年他们24岁,放弃了一线城市的996,选择了小城市的安逸。石良还在一线省会,拼搏在预备经理的位置上。

这一年也是老熊,腿子,钟哥三个人酒友之情蓬勃发展的一年。三个狗友时常聚在一起,昨天撸串烤牛肉,今天野格857,明天排挡大扎啤,后天锅子江小白,不变的是三个酒友,变来变去的是腿子身边的姑娘。

这一年微信开始在我们身边普及,工作,朋友,家人都开始用起了微信,微信群越来越多,朋友圈继承了qq空间的衣钵,继续记录我们每一天的生活。我妈也开始会用视频和我聊天,不用千里迢迢的给我每天一个电话,担心我跑来跑去的工作。

这一年腿子的私人朋友圈也忙到飞起,隔三差五的开始秀姑娘,最开始他和姑娘去方特看烟花,我们一顿祝福,以为他走出了带有贾凡兰的过去,让他下次聚会带着女朋友一起,他打岔不提。后来他换了姑娘去海边玩水,没多久又换个姑娘情侣餐厅。朋友圈里的姑娘时不时的更新,我们开始发现腿子的堕落,没错就是堕落,以前的腿子多么的专情,提到他喜欢的女孩满脸带笑,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一定是社会老男人的荼毒,一定是资本的腐蚀,我们几个女同学悄悄讨论了好久。我也偷偷问过老熊,这些女孩子都是怎么回事,老熊也只能回答这些人他们都没见过,听腿子的话就是玩玩。

“啊!”一阵暴躁。“腿子怎么变成这样的人,诱骗清纯女生!”

老熊不赞同我的话“这些姑娘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说你情我愿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要变质了”

“我可没有,他晒的那些姑娘我和钟哥都问过他怎么回事,有些是摇一摇,有些是探探,还有夜店酒吧玩的时候认识的,你想想”

“这也不是绝对的,认识的方式不能代表真心诚意,也不是所有爱玩的姑娘都虚情假意啊”

“有两个挺真心诚意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真心诚意的和他这么玩下去”

我一时语塞。。。“腿子怎么能插足别人婚姻?他。。”

老熊告诉我这不算插足,因为他和那些人只是一时的,他腿子没想和她们长久,她们也没想过离婚,只是现在合适一起乐一乐,即便不是腿子,那些姑娘这会和别人在一起,腿子也是。

我不知道说什么,当时24岁的我,对这个社会还一知半解,工作中的人情世故我还再小心翼翼,更不知道这些男男女女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到底是一种依从自我快乐的游戏?还是关乎道德问题。

5——希望和壮志也有冷却的时候

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停的拜访客户,三五不时的酒局应酬,偶尔同事朋友间的聚会,节假日的旅游狂欢。这一年我们大多数人实现了经济独立,腿子从公司新秀升级到了公司招牌,老熊在子承父业的基础上拓宽了一些渠道,我终于不用再羡慕腿子的收入,也能勉强月均过万。钟哥受到工厂经理青睐,经理高升为大区时被带到了烟台做区域经理。石良累感永远熬不到公司的定位,工资又少,毅然决然辞职,盲闯去了深圳,要挣两年老婆本再回家买房。

送石良走的那天我也在老家,看着四人从日薄西山喝到明月高挂。石良喝得有些多,断断续续和我们说着毕业这几年的苦楚,最开始在公司应聘预备经理,上班的时候也没有正规培训,只让他这个部门帮两天那个部门帮两天,实习期2000的工资,一做就是半年。石良觉得多跑几个部门学得多,过了半年实习期工资也能高些。可是每月2000的工资也只够在省会租房子,他还要吃饭只能硬着头皮和家里伸手。

石良特别沉稳,上学的时候就是。其他男生中二沸腾的挥着拳头要去打架,他就在旁边拉着人劝他们不要动手。我们欢腾的计划放假出去玩,他就呆呆的听着,然后劝我们选择最稳妥的方案。他少有少年的冲动,多的是全面的思虑。

这样的石良,让他每月向家里伸手确实让他有心理负担。所以他每个月只找家里要500元做伙食费,也不和父母说自己的困难,只说挣得够花。难怪毕业第一年的过年看着他清瘦了不少,他说在减肥。

原本实习期结束石良以为会分到一个稳定的部门,有个发展方向,可转正后他还是哪个部门缺人就去哪里,永远没有自己的实质工作,一直在帮忙帮忙帮忙。。。我们毕业后失去了应届生的优势,学历不出彩工作不好找,他不敢轻易辞职,总觉得熬一熬还是有盼头的。

转正过了两个月,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主动找经理谈谈。经理说现在各部门主管都没说缺人,他也不好硬塞人进去,要不去市场部锻炼锻炼吧。石良原本不想去,公司签约的时候给他规划的培养方向是行管。所以签的是预备经理,一签就是6年,属于公司定向培养,虽然目前也没培养。但现在让他去市场部,再想回来就难了。

可最后他答应了,为的是市场部比现在多430块的工资,每个月还有超任务额的奖金。说到这时,石良已经喝到脸色发红,特别是说到那430块的工资时,他还自嘲的笑了笑。我们都知道他笑什么,转正后再多了430块,他的底薪也只有3430,在那个房价过万,一碗鸡蛋面都要20多的城市里,这430块真的是杯水车薪。

初到市场部的石良,没有自己稳定的客户。他只能一家超市一家超市的去谈合作,有时候还把自己的利益让出来,只为了谈成客户方便以后。他没做过市场,大学修的也不是市场经济,一个多月也不见起色。市场部的主管每次开会必然说他,前一个月还能鼓励两句,后来每个星期都敲打他一遍。他也只能默默承受,再给自己打气去寻找客户。他说他觉得自己当时没什么退路了,他想在这个城市扎根,连市场都做不好以后还谈什么年薪。

说这话时,我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决心。那时刚毕业的我,实习只有1800。在那个二线山城苦苦挣扎,可我还有老母亲的房租补助,省吃俭用也算比石良富裕。初入职场遇人不淑,带我交接的市场员把我关在门外自己和客户交谈,傻兮兮的我当时也不敢和经理告状,还硬着一口气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毕业第一年的我,总觉得困难只是一时的,只要我努力,我认真,我总能给自己在这个城市博个一席之地。可现实总是打脸啪啪的响,教训就是惨了吧唧的我一年也没有完成过公司给的任务。还好当时经理看在我年纪小,做事也诚实,给我机会又带了我半年,我的业绩才有起色。

可石良不如我幸运,他也付出了努力,付出了认真,付出了自己对工作的全部热情。即便后来有了自己的稳定客户,也只堪堪完成定额。毕业的第二年和第三年他依然只挣每月的3430,年终奖也只有5000块。在省会一线那个每年房价都要涨5000块的地方,他比我坚强。

他说他最难的一个月,是去年的十月份。去年十一有两个大学同学结婚,他自己攒的2000块钱和新发的工资都随了份子。他找同事周转了500块钱吃饭,每天出门前用矿泉水瓶装好水,喝完了不能扔,明天还得装了水接着用。他就这样坚持到了下个月发工资。

听了这话,我们几个人都沉默了。面对一份自己认真抉择后的工作,我们都满怀希望,带着一身的力气要给自己博一个未来。

初入职场时,我们受挫折受委屈,但乐观的希望不灭,时刻带着满腔壮志去挥洒热情。可结局真的会如偿所愿吗?我们能一直坚持吗?

我无疑是幸运的,经理还愿意给我机会。钟哥无疑是幸运的,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腿子无疑是幸运的,工作可以发挥自己的天分。老熊更是幸运的,家里还有选择的退路。

可石良呢,我们当初都是一样的,他只是遇到了无良的公司,空画饼,狠压榨。他只是遇到了老奸巨猾的上司,话哄人,实敷衍。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黯然离职,被浪费三年人生。

石良说他离职是看清楚了前公司的本质,每年都打着培养人才的幌子招廉价劳动力。骗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应届生经验少,觉得自己是公司以后要培养的人才,现在工资少也可以接受。“公司就是抓住我们这帮傻子的心理,等着我们干两年见没希望自己说离职。最后还拿出六年的合同说事,说原本公司可以起诉我们违约,看工作没两年也不容易就算了,一副施恩的嘴脸。TMD,那公司就是个狗!”石良激动的把酒杯砸在桌子上!

我们听后都愤愤不平,骂那公司狗人领导,压榨的钱不得好花。又劝慰石良,说深圳是个只要努力就能淘金的地方,肯定比现在挣得多。过两年挣些钱,再回来付个首付,去竞争公司挖他们的客户。

四个人碰着酒杯,发泄情绪的侃天侃地,勾画美好的蓝图。他们好像忘记了刚才石良的愤然,也记不起自己这几年陪的笑脸,一个个笑得像个傻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大展宏图。我突然想起了高二那天的年组篮球赛。比赛结束后,这几个男孩子也是这样,在惨败之后愤愤的放着狠话,再来一场如何如何,让人听着又幼稚,又傻气。嗯,现在也是。

石良走后没多久,北方的冬天就来了,我和老熊都迎来了25岁的生日。从大学异地,到现在工作异地,我们俩的感情好像一直是这样,仔细想想也不是这样。大一每天都会视频,大二每天都能在Q上聊几句,大三每天会打个电话有时也会忘了。。。到现在三五天才想起电话问问。

可25岁一过,有种莫名的发条被上了劲,催促着我们快点走人生的进度条

我和老熊不约而同的被自己父母催婚了

“你和熊彬彬的恋爱怎么越谈越没声啊,你俩分手了?”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我被我妈问的莫名其妙

“我要是分手能不和你说嘛,你三天两头的问,有声没声的你都清楚”

“那怎么你这次回家没和他约会呀,再躺两天你又要回去上班了”

“妈,我过年才放7天假。去了来回路程,只能在家呆五天,你不想我?”

“你这一回家就躺5天,我想你干啥。想你不够懒?和你说好几次了,你们俩个年纪不小了,早恋挺积极,合着只恋爱不结婚,我看彬彬那孩子也挺好的,你趁着这次在家带回来看看”

“有啥可看的,真人你也见过,视频照片你也看过,怎么看他也是那个样子”

“你故意打岔是吧,我说你领回家 我和你爸问问他家什么意见,你俩这么多年,也到年龄了,该结婚结婚,别拖着人家”

“我俩才25,以后还没想好呢,结婚的事也没想呢,我觉得我还是个宝宝”

“有你这么大的宝宝得愁死我,这两天没事约彬彬来家里玩”

“妈,你这就是鸿门宴啊”

“诶,我问,我问,我这就发微信问他”

“我妈又催我说结婚的事,这两天想约你来我家玩,要套你话,你来不来”

“我家这两天也催我说结婚的事”

“巧了,那你怎么回的话”

“我就说 也没说不结婚,催啥。说你这工作一时半会也放不下”

“你真够意思,你推我身上,我回头就和我妈说是你不想结婚”

“别别,我没说不想结婚,之前问过你几次,你也没明确表态,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抱着手机认真想了几秒“说实话,我对结婚还没有什么概念,说结婚也行,可我又觉得有点早”

“那就先订婚吧,明天我去你家”

“你这是在敷衍我吧!”“我不承认!”“我不同意啊!”我一连发出三个怒吼

第二天老熊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登门,美其名曰来拜年。从那以后他的备注就从大白熊改成了狗头

莫名其妙他和我爸妈相谈甚欢,莫名其妙我妈第二天给我备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把我赶去他家拜年,莫名其妙第三天双方家长见面吃饭,莫名其妙我俩就被安排五一放假订婚。

我。。。重在参与是吗?

结婚是神圣的?是坟墓?是爱情?是亲情?我想不明白,那就先订婚吧,这样好像也挺好,大家对现在的状态都很满意。

7——选择有取舍,被选的都是最想要的

几个月的时间飞速就过,五一假期说来就来。这是毕业的第四年,我都快数不清年头了。这个五一假期有那么一点特别,我要回老家和老熊订婚了。

出发前,月会上经理心情特别的好“总公司上个季度的报表出来了,咱们区业绩第一,补发了季度团队奖,会后给大家分一分”。经理又总结一下四月份的情况,说了说五一回来后的计划,鼓励我们再接再厉。

经理会后留下我和杨姐“公司要开新的市场,你们俩谁想接,新市场只是试点,范围很小”。杨姐去年生孩子休产假,经理为了维护稳定客户,缩小了杨姐的负责区域,休产假回来的杨姐收入直线下降。我上个月主动交了一个重要的客户,以后的收入明显少块肉。我知道经理是想弥补我俩的损失才单独问的我们。

“给杨姐吧,我开市场没什么经验”我直接拒绝了,不是我觉得杨姐比我更需要新市场,也不是我的损失比杨姐小,而是这次订婚后,我做不了多久就要辞职回老家了。我不想辞职后还扔一堆烂摊子给经理,毕竟这几年他对我还算公平,刚来的时候也多有照顾。

至于我上交的那个重要客户,对我的奖金来说,他是挺重要的,可他就是个垃圾,扔了一点也不可惜。50多岁的油腻老男人,当做长辈尊敬。客户嘛,都是大爷,何况是很重要的业绩量,每个月都能带着我的绩效直冲高地。

每周都要去拜访他,一年下来很是熟悉。去年一整年装的道貌岸然,端足了长辈爱护晚辈的架子,时而说不用总来,这么多年合作还是很信任的。时而说看你这孩子招人喜欢,没事来聊聊天挺好。我也有时夸他的毛笔字,有时也给他带些小礼品。经理说和客户做朋友才能合作长远,我一直觉得有道理,所以认真的结交这个老朋友。一年后这垃圾突然变了嘴脸,还是挂着和蔼的笑,拉着我的手要教我毛笔字,说话的时候还要搂上我的腰。

艹!老色胚!占我便宜!想抬手给他个巴掌,我想暴揍他!我。。。不能动手,也不能和他撕破脸。他每个月市场占比很大,得罪他我可能会丢了工作。可我不想挣他这份钱,因为冲动失去这几年的努力我也不甘心。

我借口还有事推开他走出了门。没有破口大骂,没有愤怒暴揍。走出门,我觉得我应该生气,可回归理智后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我觉得我应该哭一场表达自己的委屈,可是我和谁哭呢,和父母不能说,和经理他顶多同情安慰几句,和我自己吗?很矫情。。。

调整状态,给经理打了电话。

“王哥,姜大成这客户我不要了,你安排人对接一下吧”

明显感觉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要了,白给的的业绩不要,找人对接重新开始又要掉几个月的销量”

就知道会这样“我看见他有心理阴影,影响我工作态度”

经理可能觉得我有病,当时姜大成分我的时候别人也抱怨过,经理说我手里区域小能用姜大成平衡一下,也有人颇有微词。现在我说我不要了,他可能觉得我病得不轻。

不想和他解释,以后我再也不用面对这个垃圾才是重要的。

坐在五一回家的火车上,我又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垃圾人,垃圾事,晦气。

订婚这天双方父母只是请了些近亲好友,人不多但也热闹,我也认识了老熊的两个发小朋友,大哥和二弟,大哥比老熊长两年,二弟比老熊小半年。老熊夹在中间是1.5兄弟吗。

宴席结束老熊和两个发小兴趣不减,我们四个人又转道去了烧烤店,三个明显喝嗨了的男人围着地炉变成了话痨。

“我二弟今天没少喝呀,够赏脸”老熊拍着二弟的腿

“你和嫂子这喜事可不得多喝点,我和大哥得捧场啊”

“大弟呀,你俩得抓点紧啊,我孩子上一年级就不说了啥了,二弟孩子都幼儿园了,你俩抓紧结婚啊”哦,原来老熊是大弟,不是1.5兄弟。

“我能和你俩一个起跑线吗,我出校门那年已经23了,你俩孩子都满地跑了,我就是坐火箭也赶不上你俩的速度啊”

“你说你都考出去了,还回来干啥,咱家这现在也没什么发展,你这大学也白上了,晃了一圈又回家接熊叔老本”

“大哥说的我赞成,现在这买卖难做啊。早知道你回家接班,你都多余考大学,咱这行也不要文凭,你高中毕业就回家接手,现在自己都能立门户了,你看看李鹏不就是”二弟往嘴里扔几粒花生米接着说“你说你,咱们三个就你出息,出了个文化人,结果你也回家干起了老本行”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和老熊深入的讨论过,无论大城市打拼,还是老家退守,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从不干涉对方的重大决定,不用自己想法去束缚对方的人生抉择,默认能接受对方未来的规划那就好好在一起吧,不能也只能说人各有志,所以大学报考了各自喜欢的学校一南一北,毕业好几年也异地工作。

但从答应订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是选择结婚,是默认接受他的选择。或许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错,大家好像都是这样过来的。

为什么要结婚?我还是想不明白婚姻的意义,于我而言有什么作用。我讨厌婚姻里的刻意维护,可在父母的推动下,我实在也没有勇气去抗争永远不结婚。既然结婚,我没有借口不选择老熊。我也问过老熊准备好结婚了吗,老熊回答我的无非就是结婚有什么准备的,合适的机会就结呗。

这样看来我们关系升华的每一步,都像是被时间催促,两个人懵懵懂懂接受,有种顺其自然的味道。感觉我俩像小河里随水而流的树叶,不明白怎么从树上来到了河里,没有逆流的思想,就顺着水流往前,再往前。。。或许以后的婚姻中我们能找到答案吧。

在我思绪飘飞的时候,老熊接上了二弟的话“在外和在家都一样,工作挣钱过日子呗。我爸一年比一年老了,总有干不动的一天,我妈一直身体也不好。我在那边上班太远,他们在这生活一辈子了,那边的气候也耐不住。我觉得还是回来吧。”我第一次听老熊解释他的选择,有那么点的~冠冕堂皇。然后又反问我自己,我有放弃父母的勇气吗?——我做不到。其实我和老熊一直都是一类人。

听了老熊的话,我似乎找到了那么一点答案。我舍不得父母孤独养老,也享受老家的安逸日子。老熊只不过比我早两年想明白了而已。我们只是向往大城市繁华,有着想把自己融入其中的野心,但同时又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长伴身边,每天的生活体面圆满。可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总要有取舍。自己更在意什么,更坚守什么只有自己知道。我和老熊一样,他清楚明了,我后知后觉。所以潜意识里我们选择顺着水流,那是最十全十美的选择。

找到答案,有些在乎的东西就变得可笑了。

我要辞职,五一假期结束什么也没带就返回山城。

和经理说了辞职意愿,他怪我突然间给他来的措手不及,和我谈责任感,谈公司的人文情怀,谈当初入职时他对我的看重与关照,不过就一个意思——找人接手前再坚持两个月。

我坚持什么呢?坚持你的道德绑架,还是坚持和每个客户做朋友,或是坚持被骚扰时候的默不作声?

拒绝经理后,经理的态度就不怎么愉快了。从公司收拾东西出来发现也没什么必要的东西,全部扔到了楼下垃圾桶。打车去学校,我记得学校东门的那家奶茶很好喝,现在就很想喝。

坐在车里,望着周围微微起伏的青山,还是那么好看。

09年大一报道的那天,我从一望无际的平原来到抬眼便是青山的城市。9月的山是浓稠翡翠的绿色,护城河波光粼粼,天空有秋天的湛蓝,空气也有夏天的酷热,与今天好像是一样的吧。路上我约了同样在这个城市努力扎根的于林林,一开始她以上班拒绝了我,听说我辞职回老家又立刻奔过来。

“你真的打算回老家了?”坐在奶茶店于林林问我

“嗯,都同意结婚了,总在这边也不是个事”

“之前问你俩以后怎么办,你还没想好,怎么决定的这么突然,前几次吃饭你也没提回家订婚的事呀”

“以前没想明白呗”我感叹“这外面花花世界迷人眼啊,现在想想,也不知道这几年到底追求个啥”

于林林似乎被我的情绪影响“是啊,天天都挺忙,也不知道忙什么呢,最近公司又接了个大活,甲方爸爸要求特别多,三天两头改方案,我快一个月没休过周末了,这个五一也没放假”

“那还真要犒劳犒劳我的林大美人,百忙之中还能抛下工作来宠幸我”

“就是,我要吃食堂三楼那家炒米粉,多辣,赶紧走,我午饭还没吃呢”

“那一顿午饭不能够啊,我可为你请了一天的假”

“明白,下午唱吧,喉咙不冒烟,我们不散场”

吃过饭我们又奔向市中心的唱吧,选的还是上学时全宿舍爱去的那家,歌全不说,下午消费还便宜,是我们宿舍周末最爱的活动之一。

我两个人把所有能唱的歌都唱了一遍,真的是唱到嗓子冒烟。还拍了好几段小视频在宿舍群里对其他人狂轰乱炸,招惹了一波回忆和心痒难耐。

出了唱吧累到不想说话,我俩想想还是回我的住处休息重要,又感叹两句体力大不如前。上学时疯玩一下午的我们,结束后还能生龙活虎的挤公交回学校吃麻辣烫,晚上也要跑到球场看帅哥打球,现在都不如跳广场舞的大妈。

放飞自我回到住处,我俩瘫床卧倒。

“端午,连你都要回家了,以后咱们宿舍只剩我一个人了”

“这说明你很厉害,我们都打了退堂鼓,只有你坚持下来了。再说,回家以后也不是再也不见,放假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约着出去玩,或者我不忙的时候来找你”

“那也不能时常见面了,我那工作你也知道,每天忙啊忙的,上班下班~睡觉吃饭~每天不停循环,好像被装在程序里。也只有咱们见面的时候好像还是以前,有开心的不开心也还能和你说。现在连你都要走了,我以后可能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不会成为孤家寡人的,你还有暧昧的曹弟弟呀。每天一问,今天你的曹弟弟和你表白了吗”我打趣于林林。

“别提了,天天忙,谁有时间和他暧昧,我没精力猜来猜去他的意思。你说这都一年多了,说他没这意思他总在我眼前晃,中午一起吃饭,没事总约我。说他有这个意思,我都表现的怎么明显了,他一直不说”

“你哪里表现明早啦,一直都是他主动,你都没主动约过他”

“不明显吗,我和别的男同事一直保持工作外不接触的距离,只和他像朋友一样约出去玩”

“他可能没想到。反正你也很喜欢他,要不你先表白”

“不行,我要有女孩子的矜持。他要只是暧昧,我之后怎么办”

“那你就等着吧,没准人家曹弟弟也在猜你什么心思呢。要不然你给他来点猛的,说家里逼你去相亲,你不愿意。看看他反应”

“算了,好累,没心情。别说我了,你怎么回事,突然订婚,突然辞职”

“像你说的,累。每天睁开眼,刷牙洗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单曲循环。一年一年的忙工作,今天想着这个客户过生日,明天想着那个客户孩子升学。晚上一闭眼,想的都是我这个月还有多少任务没完成,明天还要拜访哪个客户说什么话,逢年过节还要精心给人挑礼品,好像身后有个小皮鞭在时刻的鞭策我。”我下床去冰箱拿水给她“以前公司经理总说,要和客户做朋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现在发现这句话就是狗屁。你说,谁家朋友会刻意迎合,说句话还要再三斟酌,逢年过节还要送礼维护。这就是客户啊,客户怎么会和我们做朋友呢,这话经理也就骗骗我这样的傻子吧”

“对啊,有利益的才是他们的朋友”

“是吧,也只有我这样的傻子能信。其实这也没什么,工作嘛,客户都是大爷”

于林林用力点头赞同“甲方都是事爹”

我接着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这次回家我发现,我一直以来乐此不疲的坚持,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于林林着急反驳我“怎么没有意义,你奋斗这几年,你看,你”

我接过话“看我什么,看我租的房子,看我买的手表,还是看我天天星巴克,周周海底捞。咱们是比刚毕业的时候挣得多,能自给自足,还有余额支撑说走就走的旅行。比毕业时候我那1800体面的多。可我还是买不起房,别说房了,四个轮的车我都买不起。可是这些基本的东西,只要我回家哪怕不结婚,房子,车,我马上就能有了。可能比现在还轻松,你不是吗?”

“可那不是咱们自己挣的,是啃老”于林林反驳我“上学的时候你还动员大家做兼职,咱们一起挣零花钱。那时候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早晚要赚钱养活自己,先适应适应,咱们宿舍都属于凑热闹的风格,没几天大家都不干了,只有咱俩坚持一整个学期。大夏天30多度咱俩去贴小广告被城管追着满街跑,就为了一天50块钱。那个时候你都能坚持下来,现在你怎么能放弃呢?你说你为了爱情我能接受,舍不得离开父母我也能相信,可你现在和我说想回家啃老。那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呢?”我感觉出她话语间微微的生气。

“所以我才和你说可能没有意义,我为了什么讨好客户拼力工作,怕被淘汰。丢了工作我体面的生活就消失了,还要去挤合租的房子,夏天满是馊汗的公交,吃顿200的火锅都觉得是奢侈,可这些体面我回家就能有了。我之前操心操力的上班,就是想在这个地方有个一亩三分地,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可我回家就会有房子,那本来就是我的家,我又为什么非要在这头破血流。啃老有什么不好的,也不会一直啃下去”我问于林林“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我想留在这,我觉得这什么都好,比我老家好。我想在这安家,找个踏实的人结婚,我想以后孩子有更好教育。可现在只能维持现状,所以我也迷茫过自己这么拼命在忙什么。但我一想到以后,我还是要坚持下去”

“我也这样想过,用尽洪荒之力融进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可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也想了挺多东西。公司杨姐去年生孩子休产假,出月子她就回来了。她生孩子坐月子,前前后后不过50天左右,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资源就被砍了一半。薪资待遇是没变,可是少了一半市场就等于变相降薪,生个孩子花销变大,收入又减少,你说她想没想过选择家庭的时候工作都快保不住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都无力改变,等以后孩子大了就会好的”

“孩子长大了,兼顾家庭和工作的我们也老了,在蹉跎里,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时候还是自己吗,别说那时候了,现在已经变得奇奇怪怪了”我放下喝水的水杯“可是回家会不一样,老家工作压力没有这里大,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休完整个产假,父母能帮我带带孩子,我能分出更多的精力给家庭和工作。我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用我爸的话说,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是喜欢这大城市的精致繁华,可我追求的东西在老家就有,还能更容易得到”

“可是老家的没有这里的好,你都努力到一半了,还要放弃吗”

“我努力的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发了奖金去花钱的时候,好像挣钱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开心。其余的时候可能是个假人,强迫自己结交客户,强迫自己做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我可能天生就不是上进的人,却非要把自己困在这,强迫自己变得奇奇怪怪”

于林林还是不赞同“咱们都这个年纪了,谁还能和愣头青的时候一样,成年人都是这样”

“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满满的都是套路,我想过回我自己,与不平反抗,回了老家我还能对垃圾不屑一顾”我说着幼稚的话。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想劝你再想想,现在走你就是认怂了”

“诶~其实我就不是上进的人,认怂认怂吧,认怂啥都有了,没什么不好的。倒是你,照顾好自己,等我挣钱买了大奔,就来和你显摆”

“那我等你,我等着你一夜暴富好抱你大腿,到时候我也不用努力了”

“那算了,我还等着你一夜暴富让我抱抱呢”

9——谁还没有过年少轻狂呢

回老家换了工作,早八晚四,每周双休。我又倒退回刚毕业的时候,工资少得可怜。收入的落差和与大城市生活的完全脱节,让我失落过一段时间。但是轻松的工作内容和简单的人际关系,和办公室大茶杯的养老模式,又让我很是惬意过一段时间。

和老熊赶在夏天前完工了房子的所有事情,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家。腿子开始不在热衷于荷尔蒙游戏,隔三差五来我家蹭吃蹭喝。钟哥因为业务关系也偶尔回来和我们聚聚。只有石良在深圳,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家。

6月中旬开始的俄罗斯世界杯,将大排档的生意炒得火热,趁着钟哥回来,我们也来凑热闹。大排档的投影上乌拉圭和法国战况焦灼,因为法国队的假摔双方爆发冲突。

慢镜头回放后腿子指着法国队“这演技太假了,都没碰到咋摔的”

“假不假无所谓,能赢就行了”老熊接话

钟哥也讨论进来“今儿个法国肯定赢,看德善今年出的阵容火力多猛”。。。。

三个男人哒哒哒的聊着足球,我再旁边吃吃喝喝,他们说的每个词我都认识,可我一句话也听不明白。大约是我鸡爪子啃得太张扬,受到了他们的关注。

“端午要不再给你来两串吧,这鸡爪子啃的”钟哥看我边啃边拼骨头的残渣忍不住笑了。

“这我媳妇绝活,不仅牙好用,啃的骨头干净,还能把骨头拼完整”

“对,前两天在他家吃酱骨头,端午那骨头啃的狗都不吃”

“闭嘴吧你俩,那酱骨头你们俩少吃啦”我回怼他们“我这可是啃骨头的最高境”

“等你去烟台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你俩能吃到一起,她吃海货有一套,特别是爬虾,跟你这鸡爪子一样,吃完那壳完整的还能拼上”

钟哥的话让我起了兴趣“皮皮虾都能拼上完整的,那壳扒完都坏了,她怎么吃的”

“所以说你俩有一比呢,回头认识了问她教你”

我仿佛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谁呀,这么让钟哥上心,吃个饭都观察的这么细心”我坏笑的燃起了八卦之魂。

“就是同事,我们财务的一个大姐”

“这么回事,我听这话有事呀”八卦不分男女,腿子凑了过来

钟哥解释“啥事也没有呢,就是挺好的”

“挺好是怎么个好法,我和端午也挺好的”老熊朝我挤眉弄眼

“普通同事呗,我看上人家了,大姐好像没这意思”

“比你大呀,大多少。你这玉树临风的小伙子,得多献殷勤努力呀”腿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大三岁,我是那会来事的人嘛,大姐挺成熟的一个人,说的话都稳重,我除了帮帮忙,也不敢和她表明,怕她不乐意”

“女大三抱金砖,钟哥眼光可以啊,原来喜欢这样的。”我看着钟哥

老熊窜达“钟哥,别怂啊,喜欢就上,你不说她能知道吗”

“我这不是怕把人吓跑了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意思”

腿子接过话“我钟哥啥时候这么顾虑了,高中那会儿全学校都知道你追燕晴的事,老师主任你哪没挂过号,为这事校长室你都进过,怎么现在磨磨唧唧的”

我们都知道钟哥当年那场轰动全校的告白,只能用英勇来形容。09年升入高三,学习变成老师眼中的头等大事,连吃饭都没那么重要了。我们在高压之下,依然暗戳戳的给自己争取自由的呼吸,表现在课间的吵闹,课堂的睡觉,还有少男少女间暗潮涌动的吸引。别人是升高三,钟哥却仿佛升入了躁动期,对同班很久的燕晴展开了猛烈攻势。嘘寒问暖小场面,左右帮忙常见操作,连每天的晚自习都要换座位坐在燕晴身后,美其名曰,看着她的背影做卷子有动力,听得我们一身鸡皮。燕晴对他的追求默不作声,不答应也不拒绝,我们也猜不透燕晴的心思,钟哥管这叫姑娘的腼腆。

这种猛烈追求展开了很久,终于在燕晴生日当天炸裂了整个学校。学校为了高三的学习强制统一住校,只有月底才能放一天半的假,平时谁也别想走出校门放飞自我。在食堂吃到吐的我们除了默默忍受也只能用小卖部的泡面安慰自己。

但明天不一样,明天燕晴过生日,钟哥摩拳擦掌要给她搞个蛋糕回来。趁着晚自习没老师,偷偷翻墙去出去买蛋糕。好巧不巧,墙的另一头站着政教处主任,和另外几个翻墙准备网吧的倒霉蛋,钟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当天晚上气的班主任开了一堂课时间的班会训话,让钟哥去走廊里写检查,不写够2000字不许放学,明天全校批评大会上自己去检讨。我们都以为大会上钟哥老实检讨完就过去了,哪知道第二天,钟哥脑子抽风了。

第二天大课间,政教主任训完话,让昨天几个倒霉蛋在全校面前做检讨。轮到钟哥“今天,我怀着愧疚和懊悔写下了检讨书,向老师向同学反省我的错误。我不应该翻墙,更不应该逃课,明知道高三学习最重要还犯错误。但我不是为了去网吧,我是为了出去买蛋糕,今天是燕晴同学的生日,我想”钟哥说到这的时候,大家明显感到不对,教导主任的怒吼在操场环绕音响的作用下,震耳欲聋回荡上空。班主任和年部主任疾驰往台上奔去。在教导主任的拉拽中,钟哥紧紧握着话筒大喊“燕晴,我喜欢你!”气的赶来的班主任一把夺过话筒,一把扣他的脑袋,钟哥被扣头踉跄几步,两个主任拽着他下台。全校同学,在这场表白中沸腾了,呐喊,起哄,议论轰然而起,我们班的同学都目瞪口呆,震惊到不可置信!这次大会在校长愤怒的训话中结束。

回到班级燕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大家都在猜测钟哥会不会被开除,低气压在班级里盘旋。

最后的结果,在班主任力保的情况下钟哥停课一周,回家反省,得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钟哥,英勇无畏,中二轻狂,就此 一战成名。

10——换一种方式表达

我们好像都想起了钟哥的巅峰之时,一起大笑。

钟哥有些尴尬“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提当年勇,谁还没这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哥那时候正青春啊!不得有个冲动的时候”

“那你现在也正青春,你再冲动一回。一举拿下!”老熊举着杯示意喝酒。

钟哥喝了杯酒“现在还青春啥。这一笑都出抬头纹了。冲动是魔鬼啊”

“那你真的很喜欢她,以后考虑结婚的那种吗”我好奇

“这都什么岁数了,不考虑结婚那不扯蛋吗”

“那你怎么不和她说,看看她的想法”

“这事怎么说,都这么大的人了,真要是感情到了,就自然而然了”

我满脸问号“你这每句话我都听懂了,连起来是啥意思,你苏格拉底附体啦,搞得这么深奥”

腿子接过话“我懂钟哥啥意思,你懂老熊就行了”

切~我问老熊懂吗,老熊说他不懂,我觉得他敷衍我。

这顿饭在乌拉圭VS法国 0:2的结果中结束了。

八月太阳晒到爆炸,放了年假的我便磨着老熊,窜捣着腿子去烟台找钟哥玩。商量了一下,四个人决定还是去青岛比较好,便在青岛汇合。

再见面时,钟哥身边多了一个人,没错 就是财会大姐,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恰好赶上了青岛啤酒节的尾巴,办完入住就赶到西海岸新区。乐队表演,烟火秀,女团的火力全开,带动起夏天狂欢的气氛。我们找个了啤酒屋,本想每个酒类尝一尝,最后喝到尽兴一顿畅饮,方有不醉不归的架势。金姐劝说他们几人明天还要早起去码头,才止住了他们持久战的架势。出来的时候酒王争霸赛正喝得激烈,跳动在大酒桶上的计时器,更是带动观众紧张又刺激的心情。舞台的一侧还设有报名台,腿子跃跃欲试要去比划比划,我们怕他当场喷酒都拦着他。

“不相信我实力是不是,我喝不过钟哥,可我酒量也不错呀,第一名那车咱不想了,那海洋公园情侣票还能拼一拼”腿子给自己找理由

老熊嘲笑腿子“你一个单身狗,你要情侣门票谁和你看去”

“我不用,你和端午,钟哥和金姐也能用啊”腿子还在争取

老熊还是拦着他“我俩不用,喝那么快怕你喝喷了,你快消停会吧”

钟哥也劝他“你那小酒量,上去了再把你扛下来。想去咱买票安安稳稳去多好。走吧,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去码头赶市场,你起不来不等你了”

听人劝吃饱饭,腿子放弃挣扎,回酒店的路上,钟哥找个家超市超市进去,再出来时多了瓶牛奶放在了金姐的包里。

收拾妥当躺在床上,我问老熊“你说钟哥真的很喜欢金姐吗”

“我哪知道,你不问钟哥”

我怼了老熊一拳“好好说话”

老熊装作一脸委屈“我真不知道,不过钟哥那人你也知道,不是随便的人”

后来的几天,可能是我比较闲,悄悄观察过几次钟哥和金姐,他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多年的老夫老妻,没有初时的羞涩,也没有热恋的黏腻。我好奇想和老熊讨论,他说我像居委会大妈。

从青岛回来没多久,我们就接到罗甜甜和赵明月结婚的通知,她们两个结婚日子只差了三天。十多个同学又群里热闹了几天。可惜两个婚礼的当天,因为不是假期,只有腿子老熊我们三个人参加,录了一些现场片段放在群里。

过年的时候,石良回来了,他真的挣够了房子首付。两年多未见,他好像瘦了也黑了。

大年初三,回了老家的同学又聚在了一起,虽然只有8个人,却也热闹了一番。结束后,腿子左手拉着石良,右手挎着钟哥,非要去我家再接再厉。

老熊在客厅里搬出了自己珍藏的伏特加,还贡献了自己的一箱零食。腿子一推酒“没人喝着玩楞”,又拽着石良跑到楼下颠颠的扛了两箱啤酒。

“为我们石良干杯 ”有些上头的腿子,说话舌头都大了。坚持自己的灌酒大业。

“咱们给石良接风,庆祝我良哥凯旋而归”老熊举起杯

四人盘坐在地毯上喝酒,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钟哥问石良以后有什么打算,石良表示过了年想回省会,一边看房子一边找工作。没人去提两年前他的失意南下,只和他分析是二环的房子更有利,还是开发区的房子更值钱。

石良说他回来还有一个原因,之前赵明月给他介绍的对象,他俩聊了很久,觉得还不错,这次回家见见面,没什么问题就准备结婚了。老熊觉得他有些着急,又说不出什么。

腿子给石良提意见,见面的时候给人姑娘带束花别抠搜,去哪个情侣餐厅吃饭氛围好,说些什么话题姑娘高兴,说的自己跟个情场专家。

我实在没忍住“你可拉倒吧,人家石良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快别教学了”

腿子觉得我诋毁他“我这都是经验之谈,亲身经历,百战百胜,保准石良一准成功了”

“腿子,你看见我的白眼了吗”

“端午,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你腿哥”

“我看你颜色挺丰富的”

“这男人的快乐你不懂,老熊懂就行”

“老熊要是懂,他离断头就不远了”

他们嘿嘿笑着老熊没有气魄,老熊回怼他们没有证。没错,年前初雪的时候我俩急匆匆的去领了证,悄悄浪漫了一把。

钟哥调笑我俩“最浪漫的事是和你初雪共白头呗,发那朋友圈校服到婚纱,你俩也赶个潮流”我们几人嘿嘿笑着。

腿子却没由头的眼睛红了,他好像是要哭,却在强忍着。我们几个都楞在那。石良拿开腿子手里的那罐啤酒“你怎么还喝酒喝激动了呢”

腿子强忍着撇撇嘴,没有说话。那模样又滑稽又让人心疼。好像大马路上喝多的醉汉,无数委屈都在喝多的那一刻爆发出来,耍着无赖。

老熊觉得不太对“遇到什么事了?”

腿子吸溜口鼻涕开口,我们不忍嫌弃他,听他说“初雪那天,我想去看看她。初雪共白头是咱们高中时候情侣最喜欢的梗,上学的时候我也在初雪那天约她去操场散步,看见你俩领证我就想起来了。”

说到这,腿子的眼泪止挂不住流了下来,他快速抹去,还是红着眼。“我就自己开车去她老家,也找不到她埋在哪,问了几个人打听到。她自己孤零零的埋在那,那天她老家没有下雪,她碑上只有她的名字连个照片也没有。我对她的样子都模糊了”我们听到这心里都不太好受,闷闷的。

“找到她,我想和她说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什么也没给她带,连些她爱吃的东西都没带,站那抽了两颗烟我就回来了。”腿子停顿了一会“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去看她了,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吧,我就是,我就是。。”

石良把酒又塞回腿子手里,打断腿子的话“别想了,这事就翻片吧,女朋友你还是要找的,婚还是要结的”石良和腿子碰杯喝了口酒“都是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找个人凑合着过下去,以后都是好日子”

腿子还是很低落,喝多的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不说话,没人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些什么。原来腿子没有彻底走出来,夏天他接到那个电话后,我们都以为 他以一场烂醉来告别过去,他不说,我们也没人再提起。尘封起来,都不去主动回忆。但是腿子自己却悄悄的想起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没有人的时候,但肯定是在初雪的时候,他满心装过的人确实不应该 无声无息的退场。

酒喝到最后勾起了腿子的伤心事,大家相互安慰散了场。

以后我们再也没听过贾凡兰这个名字。

五一假期,春走夏来,我和老熊结婚了。趁着假期,能回来的老同学,朋友都来参加了婚礼。席间,石良带着自己女朋友,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很腼腆的一个姑娘。

婚礼中,大学的钱夕见到了高中的腿子,她告诉我,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叫腿子,真的很像太君身边的狗腿子,原来钱夕还记得这件事。

忙忙碌碌的婚礼结束,我和老熊继续着以前的生活,一切如旧。

七月的太阳很热烈了,赶着今年人很多,我们几个人兴冲冲的约着去玩水。我和老熊,石良和他的女朋友邱园慧,腿子和钟哥。

钟哥分手了一年不到的恋情,我们问他原因,他说是女方家长觉得他年轻,怕以后不稳重。我们有点无语,什么时候年龄也能成为分手的理由。一问才知道,女方家里的弟弟还要比钟哥大上一岁,一家子都觉得他不靠谱。钟哥感觉委屈,自己真心想和人家结婚,结果人家觉得他再耍流氓。我们劝钟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不行换一个。钟哥觉得自己还是很喜欢金姐,退回朋友关系再争取争取,我们也只能给他加油打气。

这次出来玩,是第二次接触石良的女朋友。邱园慧性格内向,但是能感觉到她努力融入我们的心情,对石良也很是上心。

今天有些暴晒,来水上乐园的人不是很多。我抱着游泳圈呆呆的站在换衣室门口,老熊过来把圈套我身上“发什么呆呢”

“等阿慧出来呢,里面有点闷,外面也太晒了。他们几个呢”

“去赶着冲浪了,腿子租了个大鲨鱼,你要不要”

“石良也去啦?他怎么不等他媳妇”

我把老熊问的一愣“我哪知道”

老熊好像有点明白“那我现在走?”

我把圈拿下来给他“走吧,我等阿慧出来去找你们”

没一会阿慧出来,我拉着她往冲浪区的泳池走。

“端午,咱们不等等他们吗”

“老熊给我发信息,看咱俩没出来,让去冲浪那找他们”

阿慧任我拉着她往冲浪的地方去。

站在冲浪池边上望过去,一片饺子中看见了那四个傻子,龇着牙在那happy。老熊和石良双头夹击转着骑在大鲨鱼上的腿子,钟哥跨在圈里朝着腿子泼水,腿子好像在斥责他们,又不时咧着嘴哈哈大笑。我拉着阿慧的手,看看阿慧“要不咱俩去水上滑梯吧”。内心n多的喇叭在呐喊!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我不和傻子做朋友。

阿慧可能明白了我的心情回道“咱俩在这边上玩会吧,里面水太深了”

我和阿慧跨在游泳圈里聊着天,不时有人造浪荡过来。最开始我们还在水池边上随着浪漂一漂,冲着冲着就向中间漂去,浪一波比一波大,每当浪再翻过来时我俩不约而同啊啊大叫想往外游,可是人太多,越冲越靠里。

这时候可能俩傻子良心发现,找到了我俩。我说要出去,老熊抓着我不松手,一个劲带着我往里游,对我的强烈要求充耳不闻。游着游着我们就和石良阿慧冲散了。

老熊带着我,哪里浪大往哪里冲,我被一波一波的浪扣头扣到怀疑人生,好多次要松开老熊的手往回游,可老熊抓的更紧带着一脸奸笑。后来我呛两口水,实在难受,趁着浪平的时候老熊带我游到了靠后部位,可依然精神抖擞,继续冲浪。合着那扣到头上的浪头是他的兴奋剂,越冲越happy。没一会,我回头发现了在我们身后的石良,他自己一个人挎着圈,来找老熊。我问他阿慧呢,他指着后方,自己边上玩呢。我趁着机会扔下老熊,往回游去找阿慧。

腿子欢脱的抓着钟哥要玩情侣漂流,钟哥不想和他产生联想死活不去,石良挺身而出拉着腿子就上船。我有点尴尬的看看石良,又看看一旁没说话的阿慧,也拉着阿慧上了船,让老熊和钟哥在后面推推我俩。

水球大乱斗的时候,石良打的最起劲,放着阿慧一个人在空中泳池里晒太阳。我对他俩的关系产生了质疑。

回去的路上,和老熊说起这一天石良渣男的表现,还以为他们吵架了。结果回去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

问起来石良什么也没说,还是赵明月觉得石良这次太气人,愤愤不平的和我聊天的时候提起。石良一开始觉得阿慧不错,也仅限于适合结婚觉得不错,可他觉得阿慧太过温顺,什么都要问他的意见,给石良买礼物也询问石良的意见。石良不喜欢她的性格,但承认她很适合结婚,便一直交往下去,阿慧还是很喜欢石良的,一直努力维持。可石良不上心的表现太伤人了,阿慧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和他吵架,石良冷战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声音,最后阿慧提出了分手。赵明月气他不喜欢还招惹人家姑娘,以后再也不给他介绍了。

确实很不负责任,当初要将就的是他,将就不来的也是他。

12——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迷茫

这是参加工作的第七年,我们已经彻底和学校脱轨,不会再用毕业计算时间。

结婚第一个过年,我和老熊忙忙碌碌的走亲戚。错过了同学聚会的时间。钟哥在新一年的情人节彻底放弃了金姐,因为金姐朋友圈官宣了新的恋情,还是双方家长见面大合影的那种,钟哥什么也没说,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腿子这期间交过一个女朋友,觉得不合适又分手了。石良装好了房子,工作也稳定下来,开始了自己广撒网重点培养的选人模式,他好像想开了,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欢的。钟哥对石良的这种劲头,不予评价。

结婚一年有余,我妈开始明里暗里催我要孩子,老熊也不能幸免。我俩如定海神针,口头答应心里却定如老松。双方家里催得着急,看我俩实在油盐不进,便怀疑我俩其中一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问题,硬拽着我俩去医院做检查。折腾了半个多月,终于确定我俩都没问题之后,才默认我俩顺其自然的心态。

上半年钟哥也挺惨的,每个月都能来我家报道,美其名曰相亲,一月一次,有时候还一天见两三个。我和老熊隔着三个区都能感受到他妈妈的焦虑。钟哥更是苦不堪言,相一个不成挨说一次,相一个不成挨说一次。弄到后来,钟哥想随便合眼缘的成一个,结果人家姑娘看不上他。好多次钟哥惆怅起来,都想抱着老熊一醉方休。

介于这三个单身汉的情况,老熊时刻感慨,这谈个恋爱结个婚怎么这么难。

距离回家已经三年了,我开始厌倦了这样的工作。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内容,少得可怜的工资,连富裕充足的闲暇时间都开始被我讨厌。看热搜的时候,我时常感觉自己与这个时代的脱轨,我偶尔会质疑自己,这三年,我是不是把自己养废了。我开始了提前30岁的焦虑,相比于其他人的人生,我只堪堪完成了结婚一项,可婚姻也没有万全的保障。快30的我一事无成,没靠谱的工作,没养家糊口的能力,也缺少一个必备的孩子,我开始一年年的变老。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异常的焦虑,思考我还能做些什么,提高自己生存的意义。

每当这个时候,老熊总是说我杞人忧天,没事瞎操心。家里不需要我养家糊口,孩子顺其自然早晚会有,我俩没有原则性问题又不会离婚,每个人都会变老,我妈时常贴补我,他每月也不限制我的花销。别人羡慕的日子他实在不明白我在焦虑什么。他把我焦虑的问题一一解答,对我来说却没什么说服力。我决定踏入公考的大军,给自己博一个体制铁饭碗。下半年我开始啃书模式,我妈倒是欣慰一回,感慨我终于长大有了上进心。

下半年我一边学习一边迷茫,好像回到了刚走出校门的那年。迷茫自己的未来,看不到清晰的道路,唯一不同的是,我少了火热的希望。

13——怀着决心,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工作第八年。大年初一,武汉疫情战全面打响。全国陷入了担忧、焦虑、恐慌的心理。我们这个勉强四线的小城也全面封锁,大家开始了居家隔离。每天看着新闻里全国提不断上升的人数,和本市从零到有,从个位到双位的人数变化,我也开始担心了起来。

石良回家的车上有确诊病例,很不幸被隔离。我们只能偶尔和他微信联系,莫名增加了焦虑感。老熊天天发愁,小区封锁,所有行业停业,每年居高不下的门店房租,让老熊倍感压力,积压的货可能要全部浪费,更是让老熊愁眉不展。我开始安慰老熊,保命要紧,钱可以以后再挣。老熊明白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他开始放平心态,可满嘴的泡出卖了他。他偶尔坐在马桶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偶尔看看电视就开始发呆。可我们都没有办法,出不去,出去了又怎样,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过了几天,我实在觉得老熊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拉着他坐在窗户那望着楼下消杀。“你看看,他们也挺不容易的,这时候还要天天出来冒险工作”

老熊坐在那望着不说话。

我又说“新闻里天天播防疫的情况,武汉封城全国医生护士去支援,昨天人民医院也去了30多人。”

老熊好像知道我想说什么“我知道,我没事”

“这几天你上火嘴都破了,晚上给你吃点烧仙草吧。”

“我知道,今年咱家进的货都得赔进去。但这是天灾,突然疫情谁也预料不到。禽流感那年养鸡都快赔到倾家荡产了,现在不也好起来了嘛。咱家还没到倾家荡产的地步,挺过今年总会好的。”

“年前我多进了不少货,现在压着天天赔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要是这几天能结束也就算今年一年白干了。可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要赔的更多”

“钱赔了咱还能挣,那年咱爸炒期货赔的都快买房子,现在不也缓过来了嘛。你天天上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大不了咱俩减少生活开支,能省点是点”

“花你的钱得了,正常开支还够呢”

“那你天天还惆怅啥,咱家还没到断水断粮的地步。等着解封了,咱们重新再干,一年就能缓过来”

“那就别想了,快关心关心石良吧,他在医院都快抓狂了。赵明月说石良一天一个电话,问她晚饭吃啥,都快闲出屁了”

“他醒了就开始在群里发信息,昨天腿子给他推荐个小说才消停”

“那你赶紧给他弹视频慰问慰问他”

20多天后小区解封了,石良也从医院隔离出来。依然没有人出门,各行各业都在停业,街道上寥寥无几不什么人。

老熊已经彻底放平心态,等着复业的时候大干一场。我俩闲在家没有事,开始恶补的看世界新闻,各大财经信息,天天关注市场行情和国家政策。两个臭皮匠开始转行做行业分析大师,给自家生意谋出路。但是在老父亲发来问候的时候,总说他在家闲的,以后啥行情只能等疫情过去了再看,说他瞎用功。后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我俩又开始在家研究各种食谱消磨时间。

3月初,全国开始鼓励复工复产,介于本地14天0增长,我们也可以继续营业啦。社区群里通知的时候,老熊嘴都要嘞到耳朵那,开始挨个打电话通知上班,我说去帮忙,他让我在家呆着。没过几天我也开始上班了。

4月初,武汉解封。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好像什么也没变,又好像有些变化。老熊变了,他变得更成熟,处理事情更理智。我好像变了,变得不在执着于以后的未知,变得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开始努力眼下。石良变了,隔离的时候他认识了对面屋同样隔离的姑娘,二人天天聊天,解封以后竟然谈起了恋爱。石良时常显摆,说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称这为命运的安排,我们调侃他这是患难之交。腿子变了,原公司受不住疫情的冲击在清算的边缘,腿子直接决定自己创业,勇敢的迈出新的一步。

这次疫情,让我们直面生死,比起其他方式对生命的感悟,来的更直观更感同身受。我重新思考过活着的意义,我们好像也都重新正视自己的生活,不约而同做出了更好的改变。

14——虽然车轮滚动循环反复,但是一直向前

从去年到现在,疫情时有时无,腿子做了老板忙到起飞,钟哥也不时常回来,石良和女友进展到谈婚论嫁,老熊为了挽回损失也没有闲暇。好像只有我,还是晃晃悠悠的,冲击国考失败的我,继续啃书。

草长莺飞,郁郁葱葱的季节。我和老熊见到了腿子的女朋友 郭瑶。她和腿子一样,大方,会来事,有种自来的热情。我和老熊有共同的认同,和腿子天生一对。

腿子公司刚刚起步,房租,招待,员工费用让他开始捉襟见肘。为了省下一笔开销,他退租房子搬到了公司。小瑶想也没想从家里和他搬到了公司去住,要照顾腿子的衣食,毕竟他是一个煮方便面都会糊锅的人。小瑶白天依然在原公司上班,下班去腿子的公司和回家一样。再见面时,已经是夏末了,我们约着去骑马。

石良原本要回来的,可惜又被一小波疫情按在了原地摩擦,钟哥更是如此。原本约好的7人行,只剩下4个人。

公路两侧的草原茫茫看不见边际,牦牛散落之上,远望只是一片慢吞吞移动的黑点。可能是被四方空间压制的太久,我们四人放飞自我了。趁着半路休息我和小瑶爬到了车顶,老熊和腿子在站在车边抽烟。

小瑶把手机递给我“端午,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后边那几只羊帮我拍进来”

我爬下车“你要全身的还是半身的”

“你那个角度全身的好看,先帮我拍张老天的”

“你把腿盘坐上,手往这边再展开一点,好,笑”

咔嚓咔嚓咔嚓,连拍三张

“端午你上来,咱俩合个影”

我又爬上车顶,举着手机比耶,然后有给小瑶拍了几张单人照。休整完毕,又出发。四人这会的心情和天气一样,晴空万里,还有微微的兴奋。腿子嫌弃老熊歌不应景,把自己手机蓝牙到车上,放出了那首从童年到青春期,暑假必有还珠格格的主题曲 当。小瑶笑他老掉牙,腿子强调自己这是情怀。歌曲到了高潮,我们四人不自主的放声嚎叫~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人生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老熊后面一个劲跑调的干嚎啊啊啊~笑的我们停不下来。腿子觉得不过瘾,还要来一首特斯河之赞,让我们感受把摇滚的魅力。小瑶举着手机,拍小视频,把腿子疯狂的happy记录下来,老熊在金属节奏中不自觉加快了车速,吓得我喊他慢点慢点。

太阳西垂时,我们赶到了民宿,其实只有几个简单的移动房和一些蒙古包,还有少许散落的帐篷。腿子看了一眼感慨道“有部落那味了”。老板很热情的招待我们入住,说可以附近玩玩,晚上七点半,有篝火表演不要错过。

小瑶兴致勃勃拉着腿子要去采蘑菇,我拽着老熊去远一些的地方看日落。

太阳垂挂在天空的西侧,退下耀眼的光芒,散发一层朦胧的暖意。我拉着老熊坐在石头堆上,晒着这暖暖的橙光,望着金色蜿蜒的小溪,不远处白色的羊群晃荡在绿草之中,远处的牛也时隐时现。天空也褪去了蓝色,五彩斑斓的彩霞,将此时的美景渲染成油画。

“老熊,咱俩拍张合影吧,你胳膊长,你拿着”

老熊接过手机,对着我俩自拍,后面有一小群马刚好路过,被定格在了我俩的自拍中。

拍好照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看着太阳一点点下落。只剩余光时,老熊拉起我,我们拉着手走回去。

七点半篝火晚会准时开始,漂亮的蒙古姑娘顶着碗,载歌载舞欢迎我们。祝酒歌唱起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都被敬了一碗马奶酒,乳白色液体,入口的腥苦味让我很不适应,但奶香与酒香混合带着酸甜的回味又让人觉得还不错。

小瑶拉着我们欢跳加入都共舞中,时而伴着悠扬的马头琴,时而伴着热情高亢的礼仪歌,所有人都被感染其中,欢欢乐乐的跟着跳舞。大家都感受到了浓厚的草原气息和火热粗狂。

我和小瑶体力不支要去歇会,而腿子和老熊则跳到了兴头上。腿子像个四肢不协调的木偶,别别扭扭时而同手同脚,老熊更像一只大棕熊,胖墩墩的扭着肚子,这俩人细品滑稽异常,我和小瑶笑的肩膀直颤。

快要结束时,老板拿出自己的绝技,为大家吹奏口弦。开场时,老板来了一段呼麦哨,有一种天苍野茫的广阔神秘感,惹来大家一片叫好,之后的口弦琴表演堪比电音,腿子觉得这要是在夜店,一定嗨到爆,老熊鄙视他粗俗不懂民族文化,俩人嘻嘻哈哈互损不让。看着他们俩此刻的样子,仿佛高三嬉闹的课间,他们互相说着有趣的事情,一人嬉笑听着,一人眉飞色舞讲着什么,然后两人交换眼神哈哈大笑。那个时候他们脸上稚气未消,一派少年张扬。

结束后,我拉着老熊看星星,除了有些凉意,一切都很美好。浩瀚,静谧的星空下,我和老熊仰头,星空璀璨,如细密的碎钻铺散开来,有这莫名的吸引力让人炫目其中。

“你要不要摘一颗星星送给我”我伸手,好似摸星星

老熊看我一眼,不屑道“送一颗干嘛,送你一片”

“那你送吧,我现在就要”

老熊掏出手机,给我和星空拍了照

我笑他“你这不算啊,我要摸到的星星”伸手去拿他手机“一点也不好看,这星空的美拍不出来,没有肉眼看见的好看”

老熊拿回手机“那就再多看两眼”

第二日我们便返程回去,周六日的美好总是这么的短暂。

15----5月的婚礼,下一个15年(大结局啦)

高中毕业第12年的5月,腿子结婚啦

腿子和小瑶决定结婚啦,在五月小瑶最喜欢的小满这天,我问过小瑶,为什么喜欢小满这个节气,她说“小满是丰收的开始,我希望我的婚姻也从这里开始”,好像有一些感觉到了小瑶的浪漫。腿子不以为意,觉得哪天结婚只凭小瑶的喜好,婚礼什么样也按小瑶的期望。

婚礼前一天,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在腿子的新房忙和着布置,七八个人热热闹闹,重温以前的同窗时光。从上学聊到糗事,从毕业聊到孩子,话题没有终结点,总能在吵闹中热络起来。

婚礼这天,看着台上的腿子,每人都发了朋友圈,为腿子送上屏幕上的祝福,把腿子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记录在自己的日常日记中。我们不是是为了炫耀,只是在朋友圈中记录自己的生活。

典礼结束,赵明月拽着大家去礼台上和腿子小瑶合影留念。八九个人围着新郎新娘站好,在摄影师的带中下,大家洋溢笑脸大喊茄子,时间定格在这张照片中。

下一个15年,又是另一个成长的故事。

有次我提前来姨妈,祁哥就给我打电话,我难受的不行,回他话的时候也没有激情。

祁哥:“你是不是难受啊兄弟。”

祁哥:“那我逗你开心吧。”

祁哥:“今天做饭,我妈打碎了一盒鸡蛋,一个没留,我妈可难过了,我爸安慰她说“没事,老母鸡得比你更伤心,一窝孩子一个没留”。”

祁哥在那边哈哈哈:“你说我爸这人是不是特搞笑,你听完有没有高兴点。”

我已经顾不上李訾祁高不高兴了,我反正是挺痛苦的。

李訾祁妈妈非常限制李訾祁吃垃圾食品

祁哥发育比较晚,上初中了还没有班里最高的女孩子高。

他妈妈担心自己的独苗儿子因为个子低找不到媳妇,便开始了严格管控,一直到现在。

祁哥给我说当时他妈妈戒断他零食逼迫他喝牛奶的时候,他也反抗过。

他拿出来了他爹妈刚结婚没多久的合照,指着上面的李叔说:“你看我爸那时候也就比咱家的车高一点,不也娶媳妇了吗?”

结果这话说完,他爹就从友军变成了敌军。

有可能由于压制太狠,导致李訾祁现在对地摊情有独钟,他妈妈也知道他有这毛病。

我跟李訾祁回他家见父母,李訾祁带我出去玩。

他妈妈就叮嘱李訾祁千万别带我去吃些不该吃的,以免拉肚子。

祁哥他爸接:“小柳同志,孩子已经长大了,你不要管控太多。”

李訾祁被他爸一保护,仿佛已经有了后台。

祁哥插话道:“妈,你这话仿佛就像一分钟见不到李子,我就要带她去吃屎一样。”

西安特火的时候李訾祁我俩去旅游。

女孩子总是对美的事物移不开眼睛,所以我在路边见了帅哥也是会多看几眼。

不得不说好山水养水灵人,西安的美女帅哥也是真的多。

祁哥看我频频回头的样子也没有说话。

回到酒店之后便给我开会

祁哥:“李子,如果你再这样,那我也就要看别的女孩子了。”

我扭头看他:“李訾祁你可不要这样说,待会你还要跑出去买羊肉泡馍来给我赔罪那多麻烦。”

今年的情人节由于没法见面,祁哥给我转了13140和5200。

我开开心心的喊:“宝贝。”

他也高高兴兴的回:“心肝。”

我:“???你怎么这么油腻。”

祁哥:“多享受一下吧,这是情人节限定。”

都说久别重逢情难自禁,所以李訾祁来我这找我的时候。

我幻想着待会我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他学电视剧里把我抱起来转两圈。

想象终究不如实践,我在心里为美好相遇做足了准备。

看到李訾祁出站的时候我冲上去死死搂住他。

我快快乐乐的抱:“好久不见啊哥哥。”

说完就等他把我转起来,便也一直没撒开搂他的手。

结果等了一会李訾祁还是没动静,我抬头看他。

李訾祁也看我,欲言又止。

我以为他不好意思了,又快快乐乐的开口

祁哥:“李子你要不然先松手,我感觉我被你搂的毛衣都起静电了。”

我:“……”恶人有恶报,傻逼自有天收。

之前可可的游戏网名有段时间改成了“亲亲宝贝qaq”,我好久不玩游戏不知情。

有次登李訾祁号,去玩魔法小厨娘,赢了几局准备截图战绩发朋友圈。

顺手翻了翻李訾祁历史记录,发现他和一个叫“亲亲宝贝qaq”的号组队打了好多局!

我气从心来,觉得后院起火,截完图下了游戏就给李訾祁打视频。

视频接通后我也没有明说,指了指我的头暗示李訾祁。

我:“你看我的头绿吗?”

祁哥:“头绿不绿我不知道,但是挺油的。”

祁哥:“这不上分婊可可吗,升段赛总输,改个名准备让大神带。”

祁哥:“还有正经事吗说吗宝贝。”

我觉得误会了李訾祁有点愧疚,摇头说没有,并向对方发射了一串爱心啵啵。

祁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靠近屏幕小声说:“那咱俩说点不正经的……”

祁哥总有几天特别缠我,我给那几天取名为发情期。

我正忙着赶作业,他过来说要亲亲。

我亲了一口推开他便继续忙。

祁哥不满意:“不行,我要法式热吻。”

我:“滚,崇洋媚外。”

祁哥又黏上来:“那我爱国敬业,你给我来一个共产主义接班吻。”

有次寒假下雪,李訾祁给我发视频在和他妈妈打雪仗,把他妈气的一句一个兔崽子。

我往外看,欣喜的发现我们也下雪了。

便穿衣服下楼,在雪地上写了个“李訾祁爱李子”发给了祁哥,想得到夸奖。

祁哥:“我操你怎么这么非主流?”

我气的不行,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我去刷朋友圈,发现他拿我的那张图发了个朋友圈。

还用微信编辑歪歪扭扭的画了个爱心,把我俩的名字圈在了里面。

我甜甜蜜蜜的给他发信息:“原谅你说我非主流了。”

祁哥:“没办法,谁叫我是非主流之父呢。”

李訾祁我俩冷战,我放出狠话,谁先给对方发微信谁是小狗。

李訾祁斩钉截铁的回:“行,谁他妈趁这段时间出轨谁猪狗不如。”

我:“行!你把我送到学校门口,饭不吃了。”

李訾祁:“行,上车。”

上出租车后李訾祁坐副驾驶给司机指路

我坐后座玩手机,车停之后李訾祁让我下车,我发现到了他租的小区门口。

我:“???我要回学校。”

李訾祁:“谁不让你回学校了,司机忘加油了,刚够到咱小区门口,你别给人找麻烦了,回去的时候估计人都得推车回去。”

我一意孤行的回到学校,两天没搭理李訾祁,李訾祁天天转发朋友圈

“女朋友不发信息,就是出轨的前兆。”

“女朋友有以下三条情况,男生要注意了。”

“女人的变心快不快,就看回信息的速度有多快。”

后来我也觉得他有点可怜,便买了一堆吃的去男生宿舍楼找他,准备优先破冰。

到宿舍门口,他磨磨唧唧的下来,我把东西递给他。

祁哥:“切,我又没生气。”

说完以后他带我回宿舍,让我在他床上坐着玩游戏,他把我买的东西放宿舍,又下楼买一大堆,去宿舍门口站着。

遇见一个同学就给人发一包。

他同学接过,开玩笑的问:“李訾祁你对象给你送吃的呢?”

李訾祁看似不经意的“嗯”了一声,嗯的声音我在宿舍里都能听到。

我和李訾祁第一次一起睡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开的标间。

李訾祁躺在另一个床上和siri聊天

祁哥:“这是感情上多么大的一个跨越啊。”

我:“???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废话呢。”

祁哥看我:“你别看咱俩现在不在一个床上过夜,但这要搁以前那年代,第二天咱俩就得结婚。”

他又手脚并用的爬到我的床上,笑眯眯的看着我。

祁哥:“婚姻是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你愿意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把他踹回去:“滚。”

他又滚回自己的床上继续和siri说话:“得嘞,明白了,这女人不愿意。”

李訾祁有的时候也挺感性,我俩之前一起看了一遍“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李訾祁看完就开始忧郁,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寡妇怎么办?

祁哥:“我要是去世了,你老年守寡也注意些点节操。”

祁哥:“老胳膊老腿也要注意一下,想我了你就抬头看星空,最亮的那个星星是我,我在天上注视着你。”

祁哥:“不要和不三不四的老头勾搭,也不要和他们一起跳广场舞。”

祁哥:“你也不要让我在天上看到你和哪个老头多联系,让我看到了估计我就气的不亮了。”

李訾祁打篮球的时候被别人不小心给碰到胳膊了,当时那一下确实感觉挺惨的,一群人赶紧过去问疼不疼。

李訾祁脸上表情未变,边拧瓶盖边安慰碰他的那个男孩子。

祁哥:“男人,小磕小碰不算伤,兄弟没事啊!”

我没吭声,过去把他外套给他穿上。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散了,我刚挽上他的胳膊走,他“嘶”了一声。

我笑:“男人,小磕小碰不算伤。”

他将刚才拧开的水递给我。

祁哥:“那是给外人听的客套话。”

我:“那现在“嘶”给谁听呢。”

祁哥:“现在的意思是告诉内人,男朋友的胳膊疼,想要一个心疼亲亲。”

快考试之前有个假期,我又和李訾祁疯玩,结果后来复习的时候感觉怎么也复习不完。

但是李訾祁什么都不担心,还在那悠哉悠哉的玩游戏。

我气不打一处来,又嫌自己笨,一边掉眼泪一边圈重点。

哭了十几分钟,我心想李訾祁也该打完游戏了,怎么还不来哄我。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却发现李訾祁关了手机,一直在看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你看什么看。”

说着放下笔做好了李訾祁来哄我的准备。

祁哥笑了一声:“有傻子谁不看?”

我悲从心来,更难受了,觉得这辈子完了,找了这么个狗东西。

李訾祁起身把我搂进怀里,闷闷的说:“别哭了女朋友,男朋友会心疼的。”

加更更到这个回答里啦,要不然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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