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得卡g7钥匙开两挡车就自动启动?

虽然明凯被挂在标题上,但这篇主要是Raro——但是怎么感觉好像Haro被我写得比较攻?

多萝和昭野有一点,但是并不怎么多。

不知道该预警什么,这篇很不好看就对了。

大概是,EDG全员代入符文之地。

所以我们会看到 寡妇制造者·明凯等角色。自己进去找每个人分别是谁吧反正没什么意外的。

写这篇的初衷只是有人忽悠我说想看“明凯勾引全志愿的Raro文”

曾经的福光岛被污染成为暗影岛之后,阳光就没有到访过这里。

这里常年被黑雾覆盖。非自然的黑雾不仅来自于大海和水汽,也来自于无数不得安息的亡魂,他们翻滚,游荡,哭喊、嚎叫,徘徊在暗影岛的上空,遮天蔽日,成了覆盖这个海岛的帷幕。

这里的一切都陈旧、腐烂、破败,零星往日文明的残骸证明着福光岛曾经存在过。魂锁典狱长·田野的桌子就有这样一个证据。

这是一个金属小摆件,皮尔特沃夫手艺的发条玩偶,拧上发条就能给你跳个舞。但是在湿气浓重的暗影岛,他后背的发条生了锈,已经拧不动了,所以从一个上了发条就会跳芭蕾的玩具,变成了一个僵硬的金属摆件。

田野于是给改造了一下,让他可以用灵魂而不是发条作为动力。既然有了灵魂,也就要有名字,于是发条魔灵·胡显昭就这样诞生了。只要注入灵魂他就会精神一点,还能像以前一样跳一段,但是如果一直没有灵魂,那就跟一个关节生锈动不了金属摆件没有区别。

田野提高嗓门喊了三回,他的发条魔灵才终于听到了,却只是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嗯”字。

“运气好的话你今晚就能吃到新鲜的灵魂了,我让明凯帮你去弄了。”为了让没什么精神的发条魔灵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田野不得不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前面,对着他一字一顿地大声喊叫,虽然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根本没超过半米。

“牛逼。”胡显昭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声音里还有卡壳的金属音。

“那你表示一下感谢?”

胡显昭缓缓抬起手臂,把球举过头顶,然后,卡住了。

金属球跨擦一声掉到地上。田野叹了口气,帮他把球捡起来,决定让明凯顺道带点润滑油来处理一下金属生锈问题。

寡妇制造者·明凯身上有许多秘密。他是符文之地最神秘的刺客之一,没有活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见过的都死了。

传说他是为数不多可以自由往来于暗影岛和暗影岛之外世界的存在,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同时游走于现实世界和死亡世界。其他的传说还包括寡妇制造者喜欢勾引年轻漂亮的男人,等他们上钩之后再残忍杀害,导致他们的妻子变成寡妇,所以叫寡妇制造者。

这个传说只有第一句是真的,后面全是编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已经不可考了,但是明凯尚且不知道应该如何辟谣——你不能让一个刺客抛头露面谴责谣言——所以谣言依旧。

谣言虽然烦了点,但是除了听起来不怎么舒服之外,其实不影响明凯的日常工作。他的工作很简单,比尔吉沃特是个不法之地,这里只认金钱不认法律,一切的一切包括人命都是明码标价,黑市里可以接的到各种人头买卖,杀人拿钱,符合没有感情的刺客一贯的作风。而死人的灵魂还能带回暗影岛给田野玩,一举多得。

比尔吉沃特的港口最近特别热闹。

作为港口,这里当然一直是热闹的,从明面上合法的港口货物交易,到受黑帮保护的酒馆赌场,以及这两者催生的斗殴与仇杀,都让这里一直处于扭曲的亢奋中。这里无疑是投机者最爱的地方。

但是这几天,港口比往常更加热闹。

这是一年一度的港口节,远古时本是出海前对海神的祭祀仪式,随着时光的变迁逐渐成了如今的节日。祭祀也与当年有所不同,但是水手依然要向大海贡献压兜钱。仪式结束之后,剩下的就只是狂欢。音乐、烟火、食物、饮料、赌博、交易、慕名而来的游人,投机取巧的商贩,吟游诗人和剧团,浑水摸鱼的骗子,在这里能见到符文之地一切人性的丑恶。

李汭燦不喜欢这里,但是作为一个艾欧尼亚人,他没法直接去诺克萨斯,必须来比尔吉沃特中转,在混乱之处改换行藏,才能继续他的行动。

这是件麻烦的事情,一方面,他得掩盖自己艾欧尼亚人的身份,以不起眼的身份混进诺克萨斯,另一方面,他还得甩掉身后试图把他规劝回“正途”的尾巴。脱离均衡教派这件事非同小可,这让他失去了暗影之拳的头衔,被称为离群之刺,为了规劝他回归征途,均衡教派让曾经做过他代理家长的狂暴之心·全志愿来把他领回去。

简直开玩笑,虽然按照人类年龄计算,全志愿确实比他大太多,但是如果按照种族年龄换算,那只耗子可能比他还小一点,他怎么会乖乖跟着全志愿回去。

所以他不仅没有在全志愿的规劝之下回头,还和他动了一次手。他们原本是旗鼓相当,但是有个爱管闲事的人莫名其妙插了手,全志愿的遭遇便不容乐观。李汭燦当然没有下重手,但是后面还有很多“惊喜”在等着全志愿。

明凯如往常一样,走进赏金猎人工会。身边的人对他视而不见,因为明凯总是喜欢让自己处在潜行状态。

之前一段时间列出的任务都没有什么挑战性,赏金也不多,让明凯无聊了好一阵。但是最近就不同了,更多人的涌入也带来了更多是非,连人头买卖都值钱了起来。

这里最高价的任务目标,是一个约德尔人,明凯顺手接下了任务,准备去码头以及附近的酒馆找找头绪。

码头到酒馆街之间有一个巨型的广场,通常大型的集会都会在这里举行,因此这里总是熙熙攘攘地挤着一群来自各地的商贩,人多口杂,找人最是合适。港口节除了有集市交易,也有剧团艺人赶来混点彩头。

红鼻子的小丑在扔飞刀;玩牌的人在变魔术,耍一些骗人的把戏;也有演技拙劣的剧团在表演老套浮夸的剧目。瘟疫和动乱是铭刻在比尔吉沃特的基因,死亡也就如影随形,即使是节日,这里演出的剧目同样压抑沉重。以死亡为主题的演出在这里总能获得意外的成功。被饰演的死神低头俯视着演出着濒死神情的女演员,然后拉开机关,血液般的红色绸带喷射出来,帷幕逐渐落下,获得满足的观众慢慢散开。

天色渐晚,广场上的商贩艺人开始收摊,而这个时候,明凯已经坐在了一家酒馆的角落里,打量着往来的人。

过了不一会,酒馆里涌入了一批新的客人,正是刚才在广场上演出的奥菲伦剧团。演员和团长讨论着突然暴涨的票房,感恩节日带来的机遇,与此同时不忘狼吞虎咽。明凯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两回,发现并非整个剧团都在此处。至少最后饰演死神的演员不在。

虽然饰演死神时需要用面具遮住脸,明凯并不知道那位演员的长相,但是杀手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不在此处。这原本和他毫无关系,但是杀手的本能让他试图搞清楚这个外来者的去向。于是明凯进入了潜行,悄悄出了门。

“我打算从铁水城上岸。那里的特产是甜菜酒。我们可以装作是去谈交易的商贩。”码头的路灯下,李汭燦抱着手臂站在光晕里。

他身边的人看着地图反问:“到了那里之后呢?”

“分头行动,我去芬多,然后去贝西利科,你要去不朽堡垒还是掘沃堡那是你的事。”李汭燦面无表情地回答。

然后得到了一句抗议:“这么冷酷无情吗?”

李汭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你很熟吗赵志铭?你们德玛西亚人还真是奇怪。堂堂德邦总管为什么喜欢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上管鸡毛蒜皮的事?”

“德玛西亚人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根本就赢不了那个电老鼠好吗?”赵志铭收起地图,“你们艾欧尼亚人才奇怪,一个伪娘和一只年龄极大的电耗子当街斗殴?”

李汭燦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是为了隐藏行踪才打扮成那个样子的。而且他的年龄也不是很大。换算成人类年龄其实和我差不多。”

“你不早说,早知道这样我也不会帮你。我是看不下去有人以大欺小欺负小姑娘才出的手,你当时也说他年龄很老。哪里知道换算过来和你差不多大,你还是个的男的。”赵志铭一脸嫌弃。

“是啊德邦总管爱萝莉名不虚传。”李汭燦的脸色沉了下来,如同染上了深夜守望者之海上的雾气。

赵志铭反而笑了起来:“诶,我爱萝莉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气我不爱你吗?”

“你要点脸行吗?”李汭燦抱着手臂看向港口和海面,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贝西利科既然是诺克萨斯攻打艾欧尼亚的指挥处,一定也藏龙卧虎,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冒险?”赵志铭收起来开玩笑的神色。

李汭燦看了赵志铭一眼:“我是个刺客,会潜行和伪装,但是你,好像不擅长这个。”

“很为我着想嘛。”笑意又漫上了赵志铭的眼睛。

李汭燦这一次没有反驳,而是解释说:“所以带着你去更危险,你是个太明显的目标,会比我更危险。”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是觉得自己去不朽堡垒太危险,是想陪我去贝西利科以此交换我帮你,那不用,你可以在不朽堡垒等我,我可以跟你去掘沃堡看看,当做报答你的多管闲事好了。”

“要不要跟我去德玛西亚看看啊?”赵志铭立刻追问了一句,然后怕反驳似地正色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算是盟友。”

李汭燦淡淡地说:“该上船了。”并没有接他的玩笑。

赵志铭一边跟上李汭燦的脚步一边说:“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个全什么会不会有问题啊?你那个玩笑开得有点狠,就这么把他挂到赏金猎人中心去了,万一真有人想赚这个钱?”

“不会,我单打独斗都赢不了他,世界上没什么人能杀他。真能赚这个钱的不会去。”李汭燦平静地说。

“其实我知道有一个人也许真有这个本事……”赵志铭有些不放心地说。

“是吗?打不过那全志愿还不会跑?”李汭燦对此不屑一顾。

说话间船逐渐开远了,对话的声音消散在海上,很快连船都隐入雾中,再也看不见了。

贝壳广场的喷泉依然发出水流的声音,池底沉着的硬币闪闪发光。无论在何处,都有人把喷泉当成许愿池,在比尔吉沃特就更严重一点。

入夜之后广场上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路过。卖冰淇淋小贩打算做完最后一个就收摊。唯一的问题是最后一个买冰淇淋的客人有那么点矮,不得不挂在冰淇淋车上等着老板做完。老板边挖冰淇淋边担心地看着这位小客人,生怕他手一松掉下去摔坏了哪里来碰瓷。

明凯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被这个买冰淇淋的小家伙吸引住的。站在暗处看着冰淇淋车收摊而最后一个客人捧着他的甜点蹦蹦跳跳往喷泉那里走去,明凯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

“约德尔人?”明凯弯下腰问。

被拦住的小家伙睁着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他的眼底有一丝警惕。任何人在大半夜被这样拦下来都会有所警惕。

明凯脑中瞬间闪过了他的任务目标,于是追问:“来自艾欧尼亚?”

“你是谁?”约德尔人开口,带着一些奇怪的口音。他的声音并不如长相那样幼稚,按照人类的标准来区分,大概属于少年。

明凯很确定这是他要找的人,来自艾欧尼亚的约德尔人,均很教派的狂暴之心,名字是全志愿。他不想说太多,于是选择沉默。

“寡妇……制造者?”没想到对方认出了他。

明凯阴沉着脸点了头。他眼前的绒毛抖动了一下,显然约德尔人是在笑。

明凯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传说中寡妇制造者是会通过勾引来捕获猎物的,对方看起来不信他会勾引这件事。

“你是怎么获得这个头衔的?”全志愿显然并不在乎这个问题是否会触怒他,有恃无恐,或者只是单纯地不谙世事。不是因为年幼而不谙世事,只是从小与世隔绝带来人情世故上的无知。

“就跟你们艾欧尼亚的头衔一样,是继承的。”明凯冷冷地回答。

“那你会像你的头衔一样……我是说……”勾引别人,全志愿在心里想,但是这个问题有些无礼,这句话最终没有问完。

明凯勾引过的人其实很多,叼着烟的劫匪,出老千的赌徒。但是眼前这一个……

明凯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再次确定这就是写在他任务纸条上的对象。这个矮小的,毛茸茸的,约德尔人。

天呐,明凯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成年了。要勾引这样一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难度恐怕有那么一点大。

 “你猜?”明凯反问着,他身边的光线开始扭曲,操控光线是他用来潜行的方法,也同样可以用来伪装。他会幻化出对方最渴望的东西,这就是一种勾引,勾引未必是需要亲自提供男欢女爱的暗示,而是窥知对方的欲望,然后展示他最想要的幻境,引诱他自愿交出灵魂,跌落深渊。

有些人的欲望是金钱,有些是权利,绝大部分人是情欲,这也是最初寡妇制造者头衔的来历。如今他其实叫——痛苦之拥,利用欲望和痛苦作为武器,虽然绝大部分人依旧习惯寡妇制造者这个头衔。

而窥知对方的欲望,是他的另一项技能,也是他最为可怕的武器。欲望红尘,红尘中人谁能够摆脱欲望的纠缠?

明凯小心地阅读着对方的灵魂,寻找任何可以使其溃烂的罪恶——哪怕只要一点点,一个微小的伤口就可以。

但他收获的只有自己的惊讶而已。“均衡教派还真是清心寡欲。”明凯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完全没有欲望的人。

在他的法力几乎撑不住这次灵魂探索的时候,他才在全志愿的灵魂最深处,找到了一点点异常波动,那是一个模糊影子,他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那是谁,就在此时,他的法力暂时耗尽,还来不及弄清楚那是谁,就不得不从全志愿的灵魂里退出来。

但他确信他看到了,全志愿灵魂里为数不多的波动,一个模糊的一个影子——一个人,难道说这样一个看起来简单干净的小东西,最终的弱点依然是情欲吗?明凯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寡妇制造者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但是这个时候明凯倒是很好奇——这只老鼠的对象是谁来着?到底谁会这么个小玩意谈恋爱?和他一样娇小的约德尔人吗?

在他能考虑出结果之前,一道闪电劈空而来。明凯的手幻变成尖刺,用尖端接下了这道电光。一道闪电还不足以把他怎么样,却也让他觉得行动有些迟缓。全志愿随后向他甩出几枚手里剑,然后转身逃跑。

全志愿的速度很快,但是明凯向来擅长追踪,而且很明显全志愿带着伤,虽然只是轻伤,却也足够让明凯没费多少力气就追上他。

可明凯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快要追上全志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贝壳广场。喷泉顶上的灯兀自亮着,在地面上投下光晕和阴影。喷泉边上坐着一个人——奥菲伦剧团的演员,死神的扮演者,虽然明凯没有见过他的脸,但是杀手的本能让他立刻认了出来。

明凯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全志愿灵魂里那个影子很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了,因为那个影子,就是眼前的这个演员。

可是他一直就坐在那里吗?为什么自己最开始会忽视这样一个人呢?明凯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不对劲。他甚至觉出一丝诡谲的寒意。

明凯向后退回喷泉边,这时他才看清楚他一直藏在面具下的长相,是一个长相干净的男孩子,这种看起来性别模糊的长相让他适合演出各种角色。明凯问:“你就是这只小老鼠的男朋友?”

“我们是吗?”演员拿出了他演出时的面具,用属于羊的一面对着他,语气温柔平静。

“你是吧,我可不是。”他手腕翻转,露出了面具上狼的那一侧,声音里带上了不屑。

“那个……”全志愿突然插嘴,“不好意思陈文林好像有点精神分裂。”

“我没有。”陈文林面前的面具又换成了属于羊的那一面。

“对,我们没有。”变成了狼的声音。

明凯甚至没注意到全志愿是什么时候也跑回来的,只能说他的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警惕。看来他最初的逃跑就是为了把明凯从喷泉边引开。这么一来明凯就确定了全志愿心里那个影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了。

以一敌二并非不可能,有时甚至更省事。刚才那点时间足够明凯恢复他的法力,在知道对手的弱点之后,他制造幻境也就更得心应手——只要制造出让他们都痛苦异常的幻境,就足以让他们失去战斗力。矛盾的痛苦和甜蜜的勾引本就是一体两面的。

即使是最恩爱的人之间,也总会有可以播下痛苦种子的裂缝。

比尔吉沃特的街道,晴天。海岛城市总是如此,天晴的时候看起来格外蓝,而且高远。风吹过来带着海水微微的咸,但是清爽。

一只毛茸茸的约德尔人蹦跳着跟上一个女孩:“你得跟我回去。”

“凭什么?”女刺客打扮的人声音刻意弄尖了自己的声音。

“你这样一走了之是背叛。长老们都很生气。”

“所以呢?打算派你把我抓回去?如果我不肯回去呢?是不是让你把叛徒杀了?”

“哎,别动不动就说杀不杀的,”约德尔人有些苦恼地挠挠头,“暮光之眼不支持杀戮。他不支持你杀别人,更不会让别人来杀你。”

“如果不肯动手,那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别忘了,我当过你的代理家长。”约德尔人仰起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一点。

“叫你一声大师兄你还真觉得自己是大师兄了?”女刺客嗤笑一声,摆出战斗的架势“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从两个人灵魂深处的抽出的记忆片段,明凯看了一会,才确定这大概是几天之前的比尔吉沃特。

下一秒,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你堂堂一个忍者怎么能欺负小动物呢?”赵志铭永远有在办正经事的时候插手别人闲事的能力。

“你是谁,凭什么乱管闲事?”女刺客警惕地看向赵志铭。

赵志铭简单地交代了身份,女刺客看起来对他“德邦总管”的头衔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说服他不要随便插手别人的事:“你看看清楚,这是个约德尔人,他年龄大我很多,是我代理家长,现在准备把我抓回去关起来。”

赵志铭转头打量了一下毛茸茸人全志愿:“你一个老头子装嫩还欺负小姑娘?!”

接下去全程没插上嘴的全志愿接受来来自女刺客和赵志铭的双重打击,然后肇事者逃之夭夭。

全志愿茫然地坐在喷泉边上,低着头。一双脚停在他的面前。全志愿抬头,看见的是一张羊的面具:“在这里竟然能看到约德尔人。”

面具翻转,属于狼的一面正对着他:“你怎么了,小家伙?”

戴着面具的人弯着腰,阳光从他背后照来,他的影子覆盖住全志愿,制作的惟妙惟肖的面具让逆光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阴森恐怖。

“原来是受伤了。”属于羊的一面又出现了。他走到全志愿身边坐下,开始审视他带伤的手臂。

没有人遮挡之后阳光直直照在全志愿脸上,有些刺眼。全志愿眯起眼睛侧头看这个戴面具的怪人,白色的羊脸在阳光之下看起来温柔平和。

面具被放到一边,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脸:“一个约德尔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混乱的比尔吉沃特,而且还带了伤?”

全志愿不确定是不是可以信任他,便没有作声。

“好啦,每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属于这里的人也有——我可以不追问你。我叫陈文林,是奥菲伦剧团的演员,跟随剧团在这里表演。我想剧团是不介意多一只宠物的。”陈文林说完笑了起来,露出一对酒窝。

全志愿警惕地权衡了一下,还是打算谢绝他的好意:“我不是宠物。”

“但是你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比尔吉沃特可是非常危险的哟。”陈文林说着又戴上了他的面具,这次是属于狼的一面,“这里有无数赌徒、恶棍、赏金猎人,每一个都不会介意抢劫一个小个子的约德尔人。可爱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金币才是一切。受了伤的人,会是最好的目标。”

“所以,真的不考虑为自己找一个更安全的去处?”他换成了羊的那一面,语气温柔如同抚慰。

全志愿不知为何,呆呆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就被提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挺重的吗。在我肩上坐得稳吗?”陈文林收起了面具。

全志愿点了点头,然后想起来陈文林看不见,应了一声,小心地抓着陈文林的肩膀。

似乎被他的绒毛搔到了,陈文林笑出了声,挠了挠脖子上痒的地方,走向了停在广场角落的大篷车。

入夜,剧团再次开始了他们的演出。女演员浮夸地念着台词,踉跄了几步之后倒了下去,陈文林戴着面具走上舞台,扮演着夺去人性命的死神。而刚刚被他捡到的全志愿站在帷幕的后面偷偷地看着简易搭建的舞台上发生的一切。

帷幕落下,这是一天的最后一场演出。陈文林一到台下就立刻开始脱自己全套笨拙的行头,全志愿有时候会帮他一把。穿回便装的陈文林却没有收起他的面具,这个面具制作确实精美,雕刻惟妙惟肖,陈文林总是习惯带着面具说话,就像他在台上一样,一人分饰两角,但两角仍是一人。

“陈文林?”全志愿用他奇怪的艾欧尼亚口音喊把他带回这里的人。

“怎么了?”陈文林放下了他的面具。

“你真好看。”全志愿说完这句话就转身逃之夭夭。留下一脸茫然的陈文林。

过了一会,陈文林才带上羊的面具,对着全志愿跑开的方向小声说一句:“谢谢。”

明凯有些困惑,他审视着这些记忆片段,不确定为什么自己抽取出的是这些内容。

他预期看到的是一对情侣之间最痛苦却最隐秘的裂痕,他们自己都不曾知晓却最不敢面对的东西,但他现在看到的显然不是。

记忆里的故事很长,但是明凯审视这些灵魂片段只需要一瞬,或者说,他审视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时间”,所以他当然不会拒绝继续看下去。

之后他看到的是剧团每天的演出,以及演出之后的聚餐。陈文林和全志愿往往会偷偷溜出来,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上漫步。入夜的比尔吉沃特不像白天那么嘈杂,从酒馆出来的人行色匆匆,和他们擦肩而过。有时候全志愿会帮助陈文林爬到屋顶上,沿着比尔吉沃特密集的屋檐行走。

他们会在半夜爬上钟楼,俯瞰着港口上船只亮起的灯,就好像流星雨落在海面,焰尾仍然在燃烧。即使是嘈杂肮脏的酒馆街,在这个距离上看起来,也只有灯火的温馨。夜色是掩盖一切龌龊罪恶的天然帷幕。

陈文林会在这种时候带着面具给全志愿表演,只给全志愿一个人看的演出。

他只会一个角色,所以总是反复演出那一段:

“抗拒只会带来痛苦,平和地拥抱死亡,死亡会予以你温柔与平和。

“没有灵魂能够逃离千珏的狩猎。

“我用箭指向你的那一刻,便是我永远失去你的时候,却也是我永远得到你的时候。

“你是打算安然接受羊的利箭,还是要在不甘与呻吟中承受狼的追逐?”

弓弦轻响,尾羽颤动,一瞬间天地之间只余一片白色——利箭激射时耀出的白光。

世界仿若一片玻璃,被利箭击碎,破裂坍塌在明凯面前。

那支箭仿佛是冲着他眉心而来。明凯后退,侧身,挥手拂开眼前虚无的白光。随后四方天雷直落,将他围在中间。

明凯觉得有些眩晕,进入潜行之后跃出被雷电覆盖的范围。

刚刚的利箭和白光皆是错觉,明凯很确定那不是陈文林搞的鬼,更确定陈文林手里的箭只是剧团的道具,就算是真的对他射过来也绝无可能伤得了他,但是他也清楚那个幻境和陈文林脱不了关系。

而陈文林,明凯看向喷泉的方向,陈文林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面具,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无论是把他放在心里的全志愿还是显然要取他们性命的明凯,以及正在发生的恶斗,似乎都和他没有关系。

还是说,他并不在意全志愿呢?

明凯没时间去弄清楚这种别人的心事,全志愿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从任务难度来说,他确实值得这个价。

既然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利用欲望和幻术来解决问题,就只能用潜行和刺杀了。显然这个约德尔人还没有看破他潜行的方法,明凯绕到他背后,伸出了化成尖刺的手。

黑色的尖刺插进心脏,那一瞬间,无数痛苦顺着他插在全志愿心脏里的尖刺向他涌来。他答应田野给他带一个灵魂回去,收集灵魂必须如此。明凯看到全志愿的灵魂向他汇聚过来,伴随着无数记忆碎片。他看到比尔吉沃特的街道,晴天。天很蓝,很高,不时有微风吹过,全志愿蹦跳着跟上一个女孩:“你得跟我回去。”

一幕幕的记忆飞速掠过,有人称之为“走马灯”,而最后一幕是陈文林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着他们:

“我用箭指向你的那一刻,便是我永远失去你的时候,却也是我永远得到你的时候。

“你是打算安然接受羊的利箭,还是要在不甘与呻吟中承受狼的追逐?”

明凯倏然惊觉,这不是全志愿走马灯最后的幻觉,而是他和全志愿的灵魂正在面对的选择。

白羊的面具,白色的弓箭,陈文林一步一步走向他们,他身上发出的白光转眼之间便充斥天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明凯知道这白光并非真实存在,他是同时行走在现实和死亡世界的人,这是灵魂才能看到的光芒。

“你是……千珏?”明凯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是谁,那不仅仅是一个演员,那是真正的千珏,也即死神的化身。

千珏只带走已死之人的灵魂,而并非杀害活人的凶手,这也是为什么全志愿活着的时候,陈文林一直无能为力,因为死神无法插手生者之间的世界。

也直到明凯为了困住全志愿的灵魂,踏入了死亡的世界,陈文林才有机会如此和他对话。

“你不能带走这个灵魂,任何人的灵魂,都将由千珏带走。”陈文林没有放下他的弓,“而你,如果自愿踏入死亡世界,这支箭会射向你的咽喉。”

明凯想都没想就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在死亡国度和死神开战简直是最不明智的一件事了。

离开了死亡世界也意味着放弃对灵魂的控制,在现实里暗中窥视死亡世界的明凯看到,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原本被锁在他身边的灵魂,那团白色的灵魂体飞到陈文林面前,陈文林的脚下亮起了一个法阵,点点金色从地面上缓缓升起,绕着他飞舞。

“你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但是至少,我可以掌控你的死亡。使你不被带去暗影污秽之地。”

“所以我说,我用箭指向你的那一刻,便是我永远失去你的时候,却也是我永远得到你的时候。”

明凯意识到为什么他试图窥探全志愿和陈文林最恐惧的事情时,看到的全是美好的回忆。因为作为死神最恐惧的,恰恰是所爱之人的死亡本身,所以他看到的,便是象征死亡的走马灯。

面具之下,死神叹了口气:“你是打算安然接受羊的利箭,还是要在不甘与呻吟中承受狼的追逐?”

“狼。”一直沉默的灵魂说。

白羊的面具逐渐扭曲,变成了黑色的狼脸。

“你没有属于自己的狼灵吗?”全志愿问,千珏摇了摇头。

“变回去吧。”全志愿说,在羊的脸重新出现之后,他问,“如果有人愿意放弃灵魂的安息,献身于羊灵的弓箭,而羊灵愿意选中他的话,他可以变成狼灵对吗?”

“如果你见过暗影岛不得安宁的亡魂,你就会知道,放弃安息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白羊点头的同时,利箭射出,箭矢触及到灵魂的时刻,浅白色的灵魂逐渐变成黑色,然后飘飞到羊灵的肩头:“现在,你再也不用畏惧我的死亡了。”

守望着之海上,一艘三桅帆船摇晃着驶向诺克萨斯。船上灯火通明,餐厅通宵开放,即使在深夜,里面依然挤满了吃饭喝酒的人。

李汭燦放下酒杯,他的手有点抖:“糟糕,我好像真的把他害死了。”

“嗯……均衡教派之间的某种感应。”李汭燦的脸色有些白,“我有点不舒服。”

“我……认识一些朋友,也许能帮得上忙。”赵志铭犹豫地开口,打算拼着被明凯骂一顿去求他,暗影岛的人在处理灵魂问题方面总是格外擅长,“我认识一些可以控制灵魂的人,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会起死回生。”

“不用,”李汭燦摇了摇头,“我有一种感觉,也许以后我和他会有机会再见的。”

暗影岛,一盏闪耀着绿火的灯笼放在桌子上。

“难得明凯也有失手的时候,看来你又没有灵魂吃了。也许下次该我亲自去。”田野甩了甩灯笼上连着的锁链。

他桌子上的玩偶艰难地点了点头,但是因为锈得太厉害,又一次卡住了。

京东与腾讯续签三年战略合作协议

国际油价超130美元后国内油价不上调

上海应届硕士毕业生可直接落户

行程卡摘星后火车票搜索量猛涨

中超:巴顿双响 津门虎3-2逆转深圳

网传成都一公司人事称大专生只值200

美将5家中企列入黑名单 中方回应

拜登祝贺土耳其支持瑞典芬兰入北约

江苏辟谣考生英语0分总分533分

高考生质疑物理成绩17.5分 官方回应

耐克市值一夜蒸发800多亿

男子持刀报复女友错捅过路女孩

云南农大回应男生拍视频宣传母校

男子编造散布“我家四个正处”被拘

00后女生入住酒店遭老板私信性骚扰

美国移民惨案已有51人遇难 细节曝光

贵阳男子将71岁老人砍伤致死 已被抓

G7合照连连看 细节背后全是戏

打工往事:1998年在东莞虎门,我与一个有妇之夫的黑白情爱

认识周立和是在1998年。那一年,我刚从家乡来到广东。第一站是深圳龙华。刚出家门的我,还带着懵懂与青涩,在一个远亲的介绍下,进了一家电子厂。但是很快,做了不到十天,我离开了。就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年轻,就是如此不安份。总认为有无限的未来在前方。

奔走十多天后,我离开龙华。第二站,东莞虎门。就是在虎门太平,认识的周立和。

那时,我借住在堂姐的一个朋友处,她叫陈默。还记得,那是一间由底楼隔开的类似于阁楼的房间,所以很矮,我个儿高,时时担心碰头。陈默工作的地方,就在楼下。每天上午,我出门去人才市场,或者看四处张贴的招聘。晚上回来和陈默一块做饭。

在那里,我知道了电饭煲也可以用来炒菜。还能吃得很香甜。晚上,陈默带我去看太平镇的夜市,繁华而热闹。路过五星的酒店,金碧辉煌。龙泉的服装,昂贵得让人咂舌。陈默说,你可以去酒店做服务员,你的身材这么好。我不出声。

夜里,我俩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房间一片静寂,她的呼吸清晰可闻。我不敢翻身,怕惊醒她。漆黑的夜里,我睁着眼睛,想着明天的路。

这样过了五六天,我还是没有找到工作。陈默妹妹也从家乡来了。狭窄的小屋更加拥挤。夜里我打了地铺,单人床的位置让给陈默妹妹。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必须马上找个工作,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早早出门。傍晚,拖着一身的疲累,掏出钥匙开门,左旋不开,右旋也不开,“啪”,钥匙断在了锁孔里。我的心往下沉。看着陈默一言不发地走开打电话,我知道,该离开这里了。

接到电话的堂姐黑着脸赶了过来,狠狠瞪我一眼。我低下头去。重新找人来拆锁,装锁,终于修好。堂姐要走,我说,多少钱,我以后还你。堂姐说200。夜里,在小本上,我记下了我的第一笔债。

那天,周立和也在。只是我心情沮丧,不曾发觉来了一位客人。他是陈默的同乡。第二天终于咬牙走进一家酒店。招咨客。就是带带座位。填表,面试,很快就通过了。经理微笑着说,你明天可以来上班。记得要带一支口红,里面穿白衬衣。

很正式的酒店,统一的套裙。和我现在身穿的公司制服套裙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回来整理皮箱,周立和来了,骑一辆很旧的单车,说,去我们公司吧,我带你去。我看了看陈默,她别过脸去。

我拎着箱子走下了楼。周立和推了单车,说,走吧,我带你去。

已经记不起多少次茫然无措地走在街头,记不起坐在车上时是怎样的幻想永无尽头,记不起在某某大公司门口苦苦等候。那句“我带你去”,却永远记得。

去到他所在的公司,多少有些失望。那情形同我逃离的龙华工厂差不多。但是,彼时的我,已顾不了许多,只得就此安顿下来。

周那时是尾部主管。上班时,我时常会溜过去和他说几句话。他似乎很羞涩,目光闪烁,只是微笑着听我说,并不插话。也许是因为他的倾听,那时,我的话特别多。少女时代的诗意情怀,纯真梦想,淡淡哀愁,一古脑儿都倒给他。而那时我认识他却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我确信,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公司旁边是一条长长的河堤,远处是浓密的荔枝林,空气很好。喜欢早起,沿着河堤散步,吹风。一日散步回来,发现周立和也在。他很惊讶,问我是不是没吃早餐。我笑,向来都觉得早餐可有可无。

他大急,同我讲了很多不吃早餐的危害,并一再告诫我以后一定要吃。开始觉得他婆婆妈妈有点好笑,后面我却真的感动了。即便在家,我的父母,他们也不曾如此细心地对待过我。从小习惯了被忽略,而在一个人情淡漠的异地,却被人如此真诚的关心,我很感动,也很感激。

平静的日子一晃过了一月余,飘荡的心渐趋安宁。几个月没好好看过书,有天早上偶然向周提起,他便说,附近有个图书馆,有不少藏书,不过要办年卡才能借阅。我想想,也罢,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办年卡,倒是浪费。

两天后,周笑着将一张借书卡交给我,说,你爱看书,就当解解闷儿。很意外,却也很高兴,要还钱给他,他执意不肯,说,以后吧,你还没领过薪水呢。又说,我当你是妹妹一般,你不要想太多。

那后来的时光,便开始生动起来。上班也似乎有了精神,总是匆匆地赶,只为早些下班,那没看完的书。很入迷,也很投入。其实现在也一样,只要手里头有了一本好书,那一天似乎也有了盼头。吃饭时照例会碰到周,同他讲书里的情节,眉飞色舞。他依旧微笑着静静地听。

一日上班时,不知怎下棋,又说到离家后许久不曾下过棋,他便叫我去他们宿舍下棋。那时仍是孩子心性,一听好玩,连连应承。只记得那次他大败。我自是洋洋得意,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周却好脾气地笑。现在想来,那段时光,是我的个性得以尽情挥洒,是最真的性情展露无遗的一段时光。

三个月后的一天,周说,他老婆傅玉环公司招一名人事文员,让我去试试。并说他已托人接应我。其时我刚刚适应这里的生活,而又换一个新的环境,还是有些忐忑。周鼓励我,说这里并不适合我,我需要更大的空间发展。事实证明,周说的没错,几年来,我不断地学习,不断换工作,越换越好。直到今天。

傅的公司与我原来的公司并不在一个区,隔了较远的一段路程。找到那家公司,见到傅,却是吃了一惊。她很漂亮,五官精致,一双美目,极似吉卜赛女郎。她向老板引荐了我。很顺利地,我被录取,开始了首次办公室生涯。

新的环境,又面临许多新的不适应。而所幸有傅大姐,她如周大哥一般,和我聊天,谈心,我们住在同一间宿舍,在生活上也得到她许多照顾。周末,周会过来,还会顺便帮我借了书带过来。我们三人一起逛街,吃宵夜,聊天,谈笑。虽是极普通的日子,却一样有滋有味。

这样的日子却也只是几个月。因为是时装公司,又因我个儿较高,每有新款出来,老板便要我试穿,并要在他的示意下走几个模特步,摆个什么造型。开始忍着,后来不免略有微词。老板看出我的不情愿,难听的话便丢将过来。彼时心高气傲,一句不干了扭头便走。后来师傅劝我,但我去意已决,我的目标在远方,我要不断向前,向前。这里已不再适合我。傅见此不再说话,帮我收拾物品。

七月的广东,我又一次地穿梭在街头。短短数月间,我数度流离失所,彼时已觉心憔力瘁。约一周后,我找到工作。去了东莞的厚街。就此离开了他们。

报到的第一天,安顿好行李物品,一个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转了一圈。漫无目的。三三两两的人群说笑着走过,才想起要给周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的情况。小卖部门前坐满了人,电视机里正在播搞笑片,声音很大,伴着不时的笑声。

电话接通了,周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小L,你在哪里?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过的?握着话筒,我痛哭失声。全然不顾周围的笑声。我告诉他,我很怀念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周说,你回来,回太平,在太平找工作,我帮你。我说我已经交了钱办了入职手续。他说这不算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说要来接我回去。

第二天傍晚,周真的来了。而且是踩单车来的。我很难想象,从太平到厚街宝塘,他居然踩单车。他说他习惯,而且还方便。只半个小时。我却觉得害他受累。当然也不肯跟他回太平。漂泊的滋味我已受够,我只希望,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可以安安静静地呆着。

但是又谁曾想,就是在这个地方,第三站的东莞厚街,我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裂变,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很简单的原因。我恋爱了。他是我的上司,已婚。后来才知道,他的老婆也在同一间公司。

从面试的那一天,我就感觉到他目光的异样。他只是看了我的简历、证件,简单而随意地问了问之前从事的工作,便在录用书上签了名。我成为他的助理。

毋须否认,齐对我很好。工作上的指导,生活上的关心,甚至不应该有的嘘寒问暖。明知那是陷阱,但已失去了逃离的力量与勇气。人海茫茫,一叶孤零零的小舟,只是想躲避人世间的凄风冷雨,却不曾想,更大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事情终于传了开去。他老婆在公司大闹,甚至找了公司的领导。公司找齐谈话,要他炒掉我,如果他不方便,公司出面也行。齐坚拒不从。甚至扬言,如果炒掉我,他也辞职。他是公司的中坚力量,已在公司服务多年,他的离开,无疑是公司的损失。

我明白又一次流浪即将开始。写好辞呈,没给齐批,直接交去公司。交待完工作,移交好物品,马上有保安来督促我收拾行李离开。心底一片悲凉。没有眼泪。

走出公司时,齐追出来。他刚和公司大吵了一场。他说他决定和我一起离开。幸福铺天盖地地袭来,我以为找到今生今世的真爱。那么,即便背负着道义的责难,我也愿意,与他海角天涯。

我们投奔了他的朋友王。王替人打理一家模具厂,因时常供货给齐原来的公司部门用,过往甚密。那段时间,王带我们四处游玩,似乎是放大假。我颇为心焦,时时说,是否该去找工作。齐说不急,看看再说。并让我放心。

一个多月后,他对我说,他要回去。他原来的公司让他回去。此时才明白,原来他说不急,是拿稳了公司会叫他回去。他只是在等。看着他收拾衣物,我的心坠入冰点。

他留下1000块钱,作为生活费,让我照顾好自己。那一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开大了小小的迷你音响,一遍遍地听当时最流行的《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躲在乐曲中,我号啕痛哭。

第二天,整了容颜,打起精神,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觅之路。我没有告诉周,关于这些,关于这一切。我只是想,当我站在新的起点,我会告诉他,我很好。

秋意渐浓的11月,我应聘到厚街某大型的台资企业人力资源部,负责招聘和培训。与混沌的春和炙烈的夏相比,南方的11月是个平和的季节。在经历了一番颠沛流离的混乱和一场痛彻肺腑的洗浴,我似乎超脱许多,沉静的外表更加波澜不惊。

在适应新工作后,我打电话给周。告诉他,我又换了新的公司,新的工作。语气淡然。周无言,良久方说,我知道你。你总是要强,不肯告诉我太多。你要爱惜自己。话筒的这边,泪无声地滑落。但依然是笑着答,我知道的,你婆婆妈妈的习惯还是一点没改呀。

那个周日,我正在宿舍看书,同事说外面有人找我。出来一看,竟然是周和他的妻子傅,旁边是那辆旧单车。如果说上次见他风尘仆仆地骑车来看我而心有不忍的话,这次,我却只有欣慰与感动。

太平到厚街的距离,坐巴士大约需一个小时。两个人踩一辆单车,又是多久?多累?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看到的,是两张幸福的笑脸。人海茫茫,路途漫漫,有相知相爱之人,结伴而行,走过坎坎坷坷,穿越人世风霜,又有什么是比这更幸福、更浪漫的事呢?

平静的生活是幸福的。那时正逢新建分厂,扩大人员编制,每日的招聘忙得我顾不得想许多。招聘会上,时常看到衣着得体,淡妆掩饰不住一脸疲惫的女子,心中隐痛莫名。她的背后,又会有着怎样的故事?坐在招聘台后面的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底涌动一种悲悯。

转眼是次年的5月。时光似乎已经疗好了曾经的伤痛,我过得平静而自信。然而,风暴又一次悄然而至。

那日在外购物,突觉腹痛难忍,就近去了医院。B超检查,我的卵巢上长了一个肿瘤,并已发生扭转,必须立即手术摘除。当天,我住进医院。进一步检查,少年时代的腹膜炎并未根治,腹腔内弥漫积水。手术只得暂缓。输液,消炎,积水却消除缓慢。而高额的住院医疗费却让人难以承受,于是决定转院回家乡医院治疗。公司通知父亲接我回家。

5月17日,在家乡的医院,进行了肿瘤摘除手术。让我哀痛的是,我同时也失去了一只卵巢。因为肿瘤与卵巢无法完整分离,手术只得一并切除。

6月初,我拆线出院。这是我离开后的首次回家休养。短短的一年间,却已物是人非。一年的飘零,我的心里,身上,结满了疤。

7月,我又一次南下。一个月的已觉漫长。我的心在远方,梦在远方。

即将动身前,给仍留在公司的堂姐打了电话,托她帮忙找一处房子。堂姐是我在人力资源部工作时招聘进的公司,为了让只懂制样而不懂电脑(更不用说绘图)的她,进入开发部放版中心任技术员,我费尽了口舌。找开发部的经理,找放版中心的主任,极力推荐。堂姐顺利进公司,干部级待遇。更重要的是,获得一个良好的学习机会。

到达原来的公司,找到堂姐,她径直带我去了公司附近一栋出租的小楼。跟在堂姐后面,我拎着皮箱上楼,已是气喘吁吁。手术后不足两个月的我,身体已大不如前。到了门前,推门进去,狭窄的小房间,光光的木板床,再无它物。

找了旧报纸铺在木板上,放上毛毯,堂姐和我一起坐下。她开始滔滔不绝,讲部门的趣事,频繁地提到一个男孩。我已倦极,靠在床上,静静地看她。这个千里之外的唯一亲人,却让我觉得如此的陌生。

见我昏昏欲睡,堂姐起身说要回公司。和她一起下楼,买了快餐和水。回来时碰到以前的同事,告诉我,堂姐正在拍拖,同是开发部的男孩。描述中,才知道,原来见过,有过数次工作上的来往,却未知其名。想来堂姐频繁提起的,便是了。

勉强地吃了些东西,靠在床上,想着明天的路。给一向厚爱我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打了电话,他也爱莫能助。两个月的离开,我的位置,早已被人填补。一切只能从头再来。不愿想,不再想,倒头便睡。

半夜里却被杂踏的脚步声和吆五喝六声惊醒。仔细一听,是隔壁的房间,一群青年男子在赌博。间或夹杂着争吵。有点后怕,拆了床里边较细的一条木板,撑住房门。再搬了大大的行李箱抵到门后。蒙头缩成一团,却侧耳细听。

早上开门,迎面看到一个染着夸张发色,刺了纹身的男子,向我房间好奇张望。见我出来,别过脸去。锁好门下楼,感觉到背后恣意的目光。找了堂姐,将随身带的钱物交她存放,只留了少部分作生活用度。

又一次来到人才市场,不同的是,这次,我是人群中神情索然的女子,极力地挤出微笑,推销自己。

傍晚回来,开门时隔壁的男子走上来搭话。我微笑着客气地答应了他,回身迅速地关上房门。开始收拾东西,不能再住下去。举目无亲。我想起了王。齐的那位朋友。曾经,我和齐在一起时,经常和他聊天,他很赞赏我,不止一次地开着玩笑警告齐要好好对我。

拨了王的电话,听得出,他很欣喜,说,你终于又回来了,终于记得我这位老朋友了!我笑答,说了我的难处,他一听,说,你马上下来,在楼下等,我来接你。10分钟后,王骑了摩托车,接我到了他在公司的住处。

我终于又暂时的安顿下来。夜里,王将他的房间让给了我,他挤到了公司的男宿舍。

数日的辗转奔波,却未能如人所愿。一周的时光过去,仍未找到合适的工作。这时接到堂姐的电话。她通知我去交房租。我很惊讶,那个小房间,我只住了一夜,且入住之前就听堂姐说是她同事租给其弟住的,租期一月。但半个月后她弟弟找到工作离开,就此闲置。堂姐便借了来安顿我。记得当时还买了些礼物让堂姐谢她同事。

见到堂姐,她说,她同事要她出半月的房租。不再言语,取出钱给了堂姐,对她说谢谢。堂姐讪讪,说,她那人就那样,小气的很。我笑,说不要紧。

一杯橙汁喝完,堂姐开始向外左顾右盼。我说,有事你先走吧,我再坐。她有点尴尬,勉强说,这段忙呢。哦,你找工作的事怎样了?找到没?你呀,别挑三拣四的,差不多就行了。我不语,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堂姐见我不答应,便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坐了,堂姐起身,说,我要走了。我点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端了杯子猛喝。一阵剧烈的咳嗽,我呛出了眼泪。

走出冷饮店,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工业区的街道上,骤然热闹起来。做生意的小贩正纷纷地摆着货摊。穿着工服的人来来往往。小吃摊前,红红的火苗夹着油烟喷涌而出,映着一张的脸。旁边是简陋矮桌和塑料凳,坐满了穿着工服刚下班的年轻男女。

廉价服装摊前,几个女孩正在讨价还价。卖杂物的地摊摊主用大喇叭一遍遍吆喝着大减价。一大批人被吸引过去。一张沧桑的脸拿了只破盆伸过去,乞求生意火爆的地摊老板施舍。我黯然地走过。

打了电话给周,他让我过去,我婉谢。已麻烦他太多,而且,他刚刚换了一家公司,诸多杂事,不想打扰。回到王的公司宿舍,推门进去,些许尴尬。王的女朋友刚刚过来。我笑着对王说,刚好找到工作,我回来收拾东西。王狐疑地看着我。他女朋友说,那恭喜你。有空过来玩啊!我笑着说谢谢。

拎着皮箱,我茫然地向前走着。我不知道我能到哪里去,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犹豫了很久,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公司。托人进宿舍叫了堂姐。堂姐出来了。一袭白衣,左右两鬓各绑了一条下垂的辫子,扎了淡色的小花。很清纯可爱的少女打扮。眼神却是不相称的冷漠。手里还抱了一大堆的书籍及杂物。

见到我,不耐烦的神情迅速闪过,将手中的物品往我怀中一塞,说,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接着掏出叠钞票,说,还有钱。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待要问时,她已面无表情地返身进去。

这些东西都是平时买的一些书籍及衣物杂物,暂时存放在堂姐处,准备找到工作后再取走。我明白,她在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不要再来。

抱着那堆东西,拉着皮箱,在喧闹嘈杂的大街上,我泪流满面。

作者:朱默玉,湖北人,现为某公司高管。因本文涉及隐私,部分人物用了化名。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朝讪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