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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05-17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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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爱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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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我想说;有些话,我说不出口。有些事只想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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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有些话在心里很久了觉得太矫情说不出口,其实我真的特爱我的朋友,虽然总是会开玩笑说嫌弃他们但我真的在乎
&Copyright 人家教我,发帖题目要惊悚,才能吸引人,才能多人看。最好开始还要弄到像自己亲身经历一样,增加代入感。我觉得发帖是一个喜好,老式一点好,省得以后老是责问——怎么不是说亲身经历的吗? 只是有的东西就像一壶茶,未必芬香扑鼻,自己喜欢就好。 当然多人看,帖子火了那就更能满足自己的虚荣感了。如果你喜欢,发现写的是你的菜,合你胃口,肯来捧捧场子,吆喝几声,那就更好了。 好了,废话少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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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半满,大学毕业后,找了几分工作都不满意,于是成了一个永远的待业青年。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写写故事,发发帖子什么的。 那时我二十三岁,未婚。住在南方省省会城中村一个找不着门牌的出租屋内。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码字、吃饭、睡觉。
如果不是那天脑袋被门夹了,我想我会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天上午天气闷热,我想写一个恐怖故事,想了很久愣是半天都没有写出一个字来,心里很烦躁。 “出去散散心,找找灵感吧。”脑海里飘出一丝诱惑。
就像大学时的生病,是为了逃课一样。可我对着发黑的电脑也没办法,字总不会自动打上来的。 街上摆摊的人比行人还要多,既萧条又热闹。我大口大口灌着冰可乐,正无所事事地闲逛。 “小兄弟,看你印膛发黑,近来有大灾祸啊!” 话音入耳,一只干枯的长着老人斑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着三角眼的瘦老头子。他一手抓住我,一手拿着一个黄布幌子,上面写着:看相算命、无所不灵。 平时遇见过不少街边算命的,“印膛发黑”是他们通用的开场白,简直是老掉牙的套路了,他Y的就不懂与时俱进!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身上没带钱。” 这类人就是骗钱的,我表明态度,一般的神棍也就知难而退了。毕竟光天白日,真敢开抢么?
没想到今天遇见的这老头还真执着,他抓得更紧了。 我又气又急,看着他那皮包骨的样子,又不敢用力甩他,怕一不小心把他扇在地上。或者他自个儿躺在地上装死,碰瓷,我就真的惨了。 “小兄弟,不用急,不准不要钱,老汉我刚从澳门回来,两天没吃东西了。”老头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咧开嘴巴嘻嘻笑着,那势头看是要吃定我了。 说到钱,我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摸摸袋子里的钱包,我知道里面只剩两张红票子,而我半个月的方便面就指望这兄弟俩了。 老头见我摸袋子,以为我被说动,更加卖力说道:“小兄弟,老汉也不是街上骗人的神棍。不幸一时落难,就讨一口饭吃。我这把年纪了,就算拿着一个碗去行乞,也不至于落下一顿饭,是吧?” 老头不耻乞求,循循善诱。听到我一脸沮丧,看来他说对了,今天运气确实不好,要不怎么会遇见这么难缠的主儿。但听见他肚子真的在咕咕作响,我还是不禁心肠一软,从钱包里摸了一张票子来。 老头看见票子,眼睛都绿了,吞了吞口水。 我未待开口,钱已被他一把抢过了去,飞也似地跑了。那速度比刘翔还快。 额的亲娘啊,大白天里开抢!我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操,被骗了。
顷刻间就被人骗了一半财产,我这个大傻逼,超级大傻逼。那一刻我差点哭了。但咱哭也要躲在被窝里哭,不能丢人现眼。 我只好悻悻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听见背后有人喊:“小兄弟,等等,小兄弟。”咦,好像是那老头的声音,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了? 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个老头,只见他飞一样追过来了。那布幌子不知被他丢哪里去了,手上却抓着个吃了几口的大面包。 好人!果然是良心发现了,我激动地迎上去。 那老头跑到我面前,只顾抓着面包猛吃起来。看他那吃相,我就知道他真的很久没吃东西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他夺钱而去,是急着去买吃的。这个面包虽大,不过也就十来块的玩意儿。那他叫住我,是准备把剩下的80多块还给我咯! 我越想越感动:好人,绝对扛扛的好人!
于是我也不急,静静地等他吃完,才笑着伸出手,对他说:“是把剩下的钱还给我吧?” “还钱?”老头吃了一惊,好像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一听就来气了,大声道:“你不是还钱,那你叫我干嘛?” 老头一听,嘻嘻地笑着:“钱没了,都花光了。” “一个面包就花了一百块?”我鄙视地看着他,真是贱人,不带这么耍人的。算了,给了乞丐的钱还想要回来?就当丢了一百块吧。 老头见我要走,又叫住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撕开了,抛给我一根,自己摸出一根点着,淡淡说道:“真的,刚好够买包烟,就没了。” 我接过烟一看,靠,贱人,竟然是软中华。心里不禁涌起一团怒火。 凭什么!这是凭什么!我自己就抽五块钱的白沙。 老头瞪着三角眼看着我,一边熟练地吐了个烟圈,一副鄙视的样子,说道:“不是吧,这么没雅量。” “去你他妈的雅量。”我骂道。 老头见我真生气了,把抽到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 ——这老头,彻底把我气炸了。3块多一根的烟,他抽一半就丢,我的心可在扯蛋地疼。 老头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娃子,你这一百块赚大了。这不,我叫住你就是要帮你破煞的嘛。” “大爷,你就发发好心吧,我真没钱了。”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不和他废话,站起来就走。 “不收你钱。”老头在后面叫。 我头也不回。这年头,疯子我见得多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命宫饱满,山根丰隆,必定祖有福荫,但地庭不稳,直纹渐浅,必定幼时便父母双失。”老头在后面说道。 我的脚步不禁顿了顿。 “浅而不断,表明父母尚在,不过陷入离幽,终是没有父母之缘。”老头继续说道。 我抹了一下脸,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去。 老头负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对自己说的有着无比的自信。 我压抑着内心波澜起伏的念头,强笑着对老头说:“老人家,你真的懂看相算命?” 老头听见我的问话,一副得意地说道:“当然,别的不敢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说到这行有谁不认识我袁老八啊。” 看见他那牛轰轰的样子,我几乎吐了。刚刚升起的念头被硬生生拍灭。罢了,罢了,终究是一个神棍,也许是随口说中几句,我又何必较真呢。不过,走之前也要奚落他几句,实在太可恨了。 “说得自己那么牛逼,怎么落到这个田地啊?”我一点也不客气。
老头果然生气了,顿着脚道:“要不是老子在澳门失手,用得着这么落魄么。” 我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是个赌鬼,更加不饶他,阴阴笑道:“哎哟,还去澳门赌,果然大手笔,难怪要抽大中华的呢!” 老头明“哎呀”一声了,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嚷道:“连澳门何千岁都请老子去做法延寿。待老子像亲爹一样。你这小娃敢这样奚落我?真是好气人啊。” “气人、气人。”他跺着脚,一连说了几句气人。 我摊摊手,目的达到,转身就走。 “小子,我要和你打赌。”老头喝道。 真是个赌鬼,死性不改。 我没好气地应他一句:“赌什么?” 老头大声说道:“你报你的时生日命过来,我给你算。说错你一句,你赢。如果对了,我赢。” “赌什么啊?我可没钱。”愚我一次,其错在天。还想耍我两次,你真当我是个大傻逼? 老头说道:“你赢了,我给你一百万,并且永不踏入南方地界。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父。你敢不敢?” 我本来也不打算和他赌,但听到他那句“敢不敢”,我就来气了。看他那样子,赢了的一百万是没指望要的了。但不和他赌,老子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况且赌的又不是钱的事,即使输了也不会掉一根毛。 赌就赌,谁怕谁!
老头把已经在路边找了个没摆摊的树荫处坐下,挑战似的看着我。 我也大步上前坐下,不再废话,直接把生辰报上。我就准备狠狠地落你面子,看你还敢不敢纠缠我。 老头一声“好嘞”,收起笑容。居然就用手指掐算起来。 我见他手指娴熟地起落,心里有点恍惚,这家伙还真和别的神棍有点区别。别的都是在纸上涂涂画画,然后找你说话的,目的是从你言谈中套点玄机出来。这类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是顶呱呱的。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之时,那老头忽然说了声:不对,不对。然后停下来疑惑地盯着我。 “怎么不对?”我不禁问。 老头问道:“这个生辰确定是你的么?” 我就奇怪了,“怎么不是我的啊?”。 这个明明是我妈以前记在本子里的,绝对不会错。——我们那边的风俗,就是孩子出生后,父母都会把出生日子、时间记录在一个红本子上。将来结婚择日子,合八字都要用到的。哪里会假! 老头将信将疑,沉吟说:“那就奇怪了。那年、那天、那时,正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别说生人,就连鸡也孵不出蛋来的。” 不过他也不多说,大概是想到我根本没有骗他的理由,又只顾继续掐算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他惨叫一声:“啊!” 杀猪么?我被他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几乎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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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我看见了什么? 那个自称袁老八的瘦老头就像木头一样呆坐地上,他的眼眶,鼻孔,耳朵,和那个因惨叫而张开的嘴巴,正在潺潺地流出鲜血。 更恐怖的是,他身上的皮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萎缩。 ——他本来就瘦,全身加起来的肉不会有三斤。但是起码还是个人样。但就在一瞬之间,他就变成了一具人皮骷髅。
他微微凸出的双眼充满了恐惧、不甘,此刻像反白的鱼眼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我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那瞳孔内的倒影。 死亡来得这么突然,他一定没有准备好。就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拼尽全部气机,举高双手,狠狠地搭在我肩上。 虽然狠,但是无力,他终究还是没有一丝力气了,手掌就像叶子一样轻。但是一种无法说出的阴冷却闪电般传到了我的五脏六腑。
在那一刹那,我只觉天旋地转。我耳边听到了袁老八微弱呼出的,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句遗言:你的命,不能算……
我已经被彻底吓瘫了,随之而来是一声比刚才他的惨叫还要尖锐十倍的惊叫:啊!——这一声是我叫的。 先后两声喊叫,引起了周遭档主的注意。然后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无数“死人啦”惊叫声、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 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哪啊? 不由得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此时天已黑了,四周好像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霭,让人分不清方向。但视线似乎又不受阻碍,居然能看清附近的东西。 我脚下是一条小土路。
但是我所熟悉得楼房、市场、街道那些东西统统不见了。四周空荡荡一片,除了那种雾气,不要说人了,就是连棵树连块石头也没有。 这个地方,绝对不是我住的那个地方。 我不禁大吓一跳。 当时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对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一点记忆,想必是晕了。按理说,弄了那么大的动静,我就算不在医院里,也应该在警察局里啊。 袁老头就那样暴死在我面前,警察不可能不找我问话。
但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也死了?难道这是地狱?——一道霹雳般闪过冒出的念头,使我一阵窒息。 我急忙用手大力地掐了一下大腿,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疼”。 我记得我大伯说过,人死后灵魂会出窍,是为鬼。除了雷火加身、阴风洗涤外,鬼是不会疼的。 既然会疼就不是鬼了。不是鬼我自然就还活着。 可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 我暗自苦叫一声,肚子不争气地打起雷来。我出门前只吃了一个泡面,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但我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只有凭着直觉走了。只要一直走,总会见到人的。要知道南方省是国家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想到这层,我下定决心,顺着脚下的路小跑起来。 果然,跑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亮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跟前,没想到那亮光处居然有一座房子。就是那种农村的土坯房。现在也不知是晚上几点。幸好这家人还未睡,连大门都没关。 那一刻,我无比激动。就像被抛在荒野过了无数岁月的人,突然找回到了现代文明一样。 我急忙跑到大门外,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 但是我的声音被自己硬生生吞下了,然后全身不寒而栗。 敞开的大门里面,摆着两块用门板拼起来的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头朝外、脚向里躺着,看不清样子。诡异的是在床头处,插着三支手臂一样粗大的蜡烛。 我看到的亮光就是这些烛光。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不认为会有人邀请我进去吃一顿烛光晚餐。 我们那里的风俗,如果哪家有老人即将不行了的话。他的儿孙在他死前就会把他挪到厅里,用门板搁起来。然后儿孙们就守在旁边,等他过世。但像现在看到这样,床头还点着大蜡烛的,还没见过。 除了这个,更诡秘的就是这个厅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我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向后退,生怕惊动了门板上的主儿。 可我越害怕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 吱呀一声,门板上的那个人居然一下坐了起来。
我操,看他直绷绷一坐而起,完全不像活人的动作,我的恐惧终于到了极限,那一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只顾得没命奔逃。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只觉得两腿发软。实在扛不住了,忍不住扭转头看。一看之下,不禁全身松懈,那个家伙没并没有追过来。 我瘫在地上,只觉得裤裆处湿漉漉的,冰凉一片。 我是一个网络写手。我写过很多小说,比这恐怖得多的都写过,但那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而现在当自己亲身经去历的时候,我才发现真正恐的惧来自心灵,根本无法用文字去表达。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人,还是鬼。我只知道,我真的尿裤子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空气中夹着浓浓的尿骚味,让我逐渐平静下来。这时我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流水的声音。 当务之急,先灌饱肚子再说。
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条小溪。我马上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趴在水边大喝起来。 只有饿到极限才能体会到有东西下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溪水很冰凉,但不重要了。 既然有水源,那生存就不会有问题,而且通常有水的地方都离人不远。说不定幸运一点,就可以在附近找到村落或者城镇。 就在此时,我耳边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年轻人,喝得可好?” 我操你大爷,几乎被吓死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也顾不得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惊的一颤,连忙循声望去。
等更新~
在我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和尚,正定定地望着我。 我保证二十三岁以来,我最激动的就是这一次了,比收到大学通知书那一刻还要激动,终于遇见了一个正常的。 说他正常是因为他起码会开口说人话,而且看样子一脸和善,对我没有恶意。 “大师,这是哪里啊?”我最迫切的就是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老和尚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黄泉路,未到黄泉境,不过也快到了。” 黄泉?难道我真的死了。我大吓一惊。 “离黄泉境只有一步之遥,到了黄泉境才算真正的死。现在的你,在死与未死之间。”老和尚像是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突然警觉起来,如果这是黄泉路,他怎么会在这里?除非,他是—— “阿弥陀佛。”老和尚此时诵了句佛号,问道:“年轻人,可想回家去?” 听到回家一词,我拼命点头。管他是人是鬼,只要能让我回去,就算操我菊花也行。 “你前面这条河,叫冥河。过了这道冥河,就能回去了。”老和尚说道,神色有点黯然。 我一听,不禁松了口气,说道:“要过这条小溪不难。我往回走几步,一个助跑就能跳过去。谢谢大师指点。” 没想到老和尚摇摇头,苦笑道:“你看它是一道溪,我眼中它是一汪洋啊。” 我正想说话,忽然听到他炸雷一声大喝:“李半满,此时不过河,还等什么!” 一股强大的力道顷刻而至,托着我凌空而起,向小溪对岸飞去。 天啊,我向下一看,我眼中那条小溪,这时看下去竟然是翻滚着波涛的怒海。 此刻我就在半空,我之所以会飞,是因为那个老和尚一把托起了我。其实是他在飞。 但是一个人怎么会飞呢? 难道这就是小说里的御空飞行? 我很震撼,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名字,他认识我么? 但我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刺骨的寒风像箭一般扑过来。我一开口,他们就会灌进我的嘴巴,把我的肺打烂。 汪洋再大,也有边际。并且飞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很快就看见了对面。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向下沉。 托着我的那只手已经不断颤抖,好像快要支撑不住了。 “喳。哆。”眼看离波涛汹涌的水面越来越近,老和尚口中大叫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手上传来,使原本下沉的我再次得力,向上而起。 但是不妥,我感到那只手松开了我的身体。扭头一看,却见那个老和尚,自己就像一颗石头一样,向着那汹涌的冥海砸落。 此时犀利刺骨的风,利刃一般割着我的面。但我感觉不到疼,我已经热泪盈眶。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用某种代价,成全了我回到那个世界的愿望。 我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面上为什么会有黯然的表情。他一定早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他依然选择了这么做。 天空深处突然出现无数的念力,他们像根线一样紧紧把我拉扯。使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风筝,正被放风筝的人慢慢收回。。 我耳边传来一种音律,开始时我以为是错觉。待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我才知道那是真的。
第三章:大悲禅宗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 是大悲咒。 是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唱出来的大悲咒,天籁一般。使我全身舒服无比,像泡在柔软的海绵里一样。 诵唱声越来越近,我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束光线。它从头顶的虚无中射落,就像黑暗里打开的手电筒。 我清晰地知道,那道光来自我原来的世界。回到那里,我就活过来了。 那一刻我悲喜交集,我终于要活过来了。 但是,正当我就要飞到那光线中的一刹那。所有诵唱声突然中断,然后我听见头顶出现无数惊叫声,慌乱一片。 我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如同灌了铅一样,直往下掉。 怎么了?我大惊失色。定眼一看,不禁又急又恨。一团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蓝色火苗,正在迅速地吞噬了那道光。没错,是吞噬。 那道光像是一根冰棍,正被它快速融化。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身下就是老和尚口中的冥河,坠进冥河中会有什么后果? 我还是处男,我不想死。——没想到最后我心中竟然只有这个猥琐而简单的想法。 现在我才深刻地体会到,袁老头那反白的眼睛、老和尚的苦笑,其实是一种留恋。对活着的留恋,对人生的留恋。 眼看我就要一头扎进冥河中,突然下坠的身体硬生生地打住,犹如急刹。惯性使我浑身的骨头一阵爆响,我几乎要疼得晕过去了。 “保持清醒,待我破煞。”我耳边却传来一声怒吼,让我浑身一震。 这声怒吼,竟是来自我体内。 “吱呀”一声,我眼前已飘出一个人影,竟是当初在我眼前暴毙的袁老头。——可他不是死了么? 袁老头从我身体飘出,已经向那团诡异的蓝火飘去。 这一切已经颠覆了我认知的极限。我现在悬空而浮,袁老头脚踏虚空。这一切一切,都已经违背了物理力学。 但随之一想也就释然。这地方乃黄泉,就是地狱了,本来鬼魂呆的地方,能飘来飘去实在太正常了。 袁老头口中的破煞,难道就是那团蓝色诡异的火苗? 我急忙抬头望去。只见那团蓝火居然放弃了吞噬,正在与袁老头缠斗起来。而那道光线只还剩下一小截,在垂死挣扎。 袁老头身形闪动,四处腾挪,那团火苗追着袁老头紧紧不放,一时分不清结果。 我勉强使自己稳定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到那道光里去,才能回到人世。我尝试着使自己动一动,却发觉根本无法动弹。 此刻我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被人宰割。 我太后悔了! 当初那一百块就当送给袁老头就行了,逞什么能?算什么命?好吧,现在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即使有,恐怕我也买不起。 此刻我已经由开始的恐惧,变成现在的沮丧,然后心底里一下完全放开了:人死鸟朝上,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恨只恨的是,死得不明不白啊! 袁老头与那团蓝色火苗之间的缠斗,我帮不上忙。不过我希望袁老头能赢,即使回不去,呆在这里还有个说话的伴。 而那团蓝火吞噬白光,断了我的路,一定不是好东西。 可是那袁老头此刻却被那团蓝火追着走,看来是落了下风。我苦闷之极,不禁大声喊道:“袁老八,你还未死?” 我本来没打算他会回应。 没想到那袁老头被追得如此窘迫,听闻我喊话,像一下想起了什么,竟然从半空刹那飘到我跟前来。 我操你大爷,袁老鬼,你不能这么玩的!我心中大惊。只因为那团蓝火跟着闪电般扑到。 幸好袁老头却非常及时地一把抄起我,向旁边一跳,然后向头顶上最后那截光束飘去。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这团诡异的火苗,它与我险险地擦身而过,居然带着无比的寒意,没有一丝温度。 此刻它就像有意识的一样,显得很愤怒,噼啪作响,呼啦一声胀大了几倍,变成了一个大火球,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我总算明白了,袁老头的目的是引开那团火苗,揪准机会了就马上就着我逃出去。 老袁,你真是我亲人! 但那团鬼东西明显不是火,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见离剩下那截光速越来越近了。那团蓝火却也追得也越来越近。老袁刚才自己一人还被追得狼狈之极,更别说现在带着我了,眼看就要被它追上。袁老头焦急地叫了声:“我操你大爷。” 千钧一发之时,头顶突然传来无数人汇合一起的一声呼喝:“印临。” 我不由得向上一看,只见一个桌子般大小的大方印,从那截光速处重重压落,打在我身后那团蓝火上。 蓝火被骤然一击,停顿了一下。就是因为这个空隙,袁老头终于拽着我飞到了那光束中间。 然后我听到他狠狠地呼了口气。 我却赶紧向下看去,不由得又大惊失色。那个大方印竟然顷刻间就已被蓝火吞噬,消失在火苗里。而它又已箭一般向我们扑来。 此时袁老头抓着我用力一抛,我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听见他大叫一声:“走好啦!”声音瞬间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 我惊乍而起,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是在做梦么?如果是梦,怎么又会如此真实? 我看了一眼四周,不禁泪流满面。 这是一个寺庙的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三尊大佛: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 此时殿中檀香袅袅。我正坐在铺着的一张草席上,围着我的四周坐着不下三十个大光头。他们或老或少,皆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头颅微微垂下,看以看见头顶上的戒疤。嘴角或多或少带着血迹。 我之所以哭,是因为在我看到了他们中间坐着唯一一个不是光头的中年男子。他留着经年不变的板寸头,魁梧的身影比身边坐着的和尚高出一截。 他此刻同样紧闭着双眼,脸上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沧桑、说不出的威严。他的嘴角同样流有血迹。 “大伯。”我不禁轻轻地叫了一句。 一声落地,就像瓶子落到地上打碎。几乎所有人一下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然后又在顷刻之间,噼噼啪啪躺倒一片。 只有一个人没有躺下去,他仍旧盘腿坐在地上,只是眼睛依旧紧闭,面上有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原来他没有死,他还在这里。劫后重生,看见这人我实在太高兴了。——他就是那个托着我飞过冥河的老和尚。 现在我都明白了,是他们救了我。 可是现在他们怎么全躺地上了?我自然无比着急。 “他们没事…咳咳咳….只是太累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咳咳咳…..”说话伴着一阵咳嗽声在耳边响起。 我连忙一看,原来大殿门口有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僧人,正拿着一个扫把,慢慢扫着台阶。 我刚才并没有留意外面,现在正想站起来,找他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双腿发软,一时好像使不出力气,只好又软躺下来。 那个老僧人扫着扫着,慢慢转到角落里再也看不见身影。 只听见他在唱:魂兮魂兮魂归来。十方八地见如来。如来问你干啥去,你说如来真自来……咳咳咳…” 我是被一阵哭泣声吵醒的,醒来才发现自己仍然在大殿中。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僧人不知什么时候也醒过来了,我大伯也醒过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过来搭理我。 他们围在一起哭泣,不知道在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是才能勉强站起来走过去,只觉晴天霹雳一般,天地间又是一阵旋转。他们围着的,就是那个托我过河的老和尚。 莫非——莫非他真的死了! 我大伯抹了一把泪水,看见了我,他对我招招手,语气带点哽噎地叫道:“半满,你过来。” 大伯一句话,使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他们抬起头,看着我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向空见师父磕头。”大伯声音不大。 就算大伯不叫,我也应该磕这几个头的。是这个老和尚他用自己的命,救了我的命。——我能猜得到,他在用尽全力推我而起,而自己掉下冥河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 我回来了,而他没有回来。 就在我重重地一鞠在地的时候。传来轻轻的一声:“不可。” 众人不由得望过去,眼光中充满了疑惑。 说话的居然就是那个扫地老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个扫把,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不知道这个老僧人是什么地位。不过磕这几个头,我心悦诚服。 我不理他,对着空见师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扫地老僧长得一脸愁苦,此刻见我磕了头,更显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拿着扫把弯着腰慢慢走开了。 “命兮命兮……”只听见他一阵叹息。
我在电视上看见,和尚圆寂后,弟子同门一般都不会显得太过悲伤。他们是一个悟道的群体,修的是觉悟,斩的是人情。 可是空见和尚之死,所有人都很悲伤,包括我。但我伯父没有在这里停留,当日就和众人告别,带我离开了这里。 出了寺门,我不禁回头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鎏金大寺:大悲禅宗。 我跟着大伯,却隐隐感到有种不安,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再看见什么。 大伯压低声音喝了一句:“你不断回头干什么?” “大伯”,我忍不住说:“有…有人…”可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大伯轻轻说了句:“不要看了。” 家,很快就到了。我家就在南方省西部山区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庄里。而大悲禅宗本来就是我们村子后山上的一个寺院。 回到家,我看了看时间日历,发觉已经是在我算命之后的第三天下午。也就是说,我在那个空间里呆了足足两天半。 我大伯已在厅中的椅子上坐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铁尺。 我确实惹事了,不敢造次,小心翼翼来到他面前。我保证他真敢拿铁尺抽我的,从小到大抽得不少了,何况我有太多东西需要知道,而大伯或许能告诉我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大伯开口就问。 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把自己所闻所见,干脆从那天在街上遇见袁老八开始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大伯听后想了想,才说道:“你晕倒后,我急着把你运回寺里,探查之下发觉你魂魄已经消失。我就请求寺里的师兄弟出手,将你魂魄抢了回来。” 大伯好三言两语,不过好像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那地方真的是黄泉吗?”我不禁问。这事后想来就觉得刺激,小说演义里不少人游过地府的,没想到我居然有这样的“福气”。 黄泉地狱,不用详细说。大家都知道,就是那些幽冥鬼魂生活的地方了。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问得大伯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他才说道:“开始我们也以为那是黄泉,直到离幽火的出现,我才发觉那并不是。你没听袁老鬼口口声声帮你破煞嘛!” 大伯一句袁老鬼,我这时发觉,不禁问道:“对,袁老八呢?老袁,老袁他没有跟着出来!” 这不怪我,我突然回魂,说得简单,但事实上惊乍悲喜之间,没有疯掉已经不错了,直到现在我才缓过劲来。 跟着我缓过劲来的,还有乱七八糟一堆疑问。 袁老头为何突然“暴毙”? 我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大伯又为何能及时出现? …… 可是大伯没有回答我,他又已问道:“你觉得空见大师和袁老八怎么样?” 老和尚和袁老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都是活雷锋大好人了。 大伯不理我,自顾说道:“袁老八乃西蜀称骨门嫡系传人,功力自然不可小觑。他能够在最后一刻,把一缕生魂藏在你的身体,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空见大师,也未必不如他。” 大伯的话听到我一头雾水。 他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空见大师托着你飞过冥河,便力气不济,而袁老八却能带着你与那离幽火纠缠良久?” 大伯不断的发问,让我明白了现在是处于被拷问的角色,而不是发问者。幸好他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懂得。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怕是空见大师在托着你的时候,便遭到了毒手啊!” 大伯的话就像一声惊雷。 如果空见大师真的是遭人暗算,那下手的人是谁? 可是当时除了空见大师本人和我,以及我身体内的袁老八外,再无别人。我自然不会,难道是袁老八? 大伯摇了摇头,说:“不,你忘记了,你说的那个躺在门板上的东西!”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空气中莫名地多了几分寒意,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 大伯接着又说:“我说那不是黄泉,是神识,是一个念头。也就是说,禁制你魂魄的,只是别人的一个念想。” 等等,我越听越迷糊。 大伯瞟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离幽火不是五行之火,天地间都不会存在,或者说它根本不是一个物质,而是一个意识念头类的东西。传说中接近天道之人自斩三尸证道之时,离幽火就会从他从他的意志念头里分离,反噬他的灵魂。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与得道只差一线的高人,就死在了他自身的离幽火下。——所以发现离幽火后,我就估计那不是黄泉地狱了。” “没想到三十年后居然还有那样的东西……”大伯的声音越压越低。 而我也没想到那个诡异的蓝火,竟然是这样大有来历,脱口而出:“那就是与电影里妖物历劫中的雷劫一般的存在了?” 大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却又反问我道:“半满,你可看清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大伯问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指躺在门板上,床头点着三根大蜡烛的那个家伙。 当时那样的气氛,别说样子,即便他是男是女我也来不及细看,于是摇了摇头说:“没看清。当时我一看他翻起来,便吓跑了。” 大伯又“唉”的一声,许久才说道:“半满,我们有大麻烦了。你早就被人用意识锁定,然后偶遇袁老八,袁老八在临死前发现了端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拔掉它,没想到反而触动了他的意识,将它提前引发了,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 一个意识可以锁定我,大伯说的难道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先进的红外导引头?可是我的大伯从来不会开玩笑! “大伯,那……哪会是谁?”我震惊之余,又夹杂着不解。 大伯说道:“每一个人的意识中都有自己,按你所说,那里除了你、空见大师、袁老八外,只剩下那个人了。” 也就是说,那个用意识锁定我的人,其实也就是那个躺在门板上的东西!——那个意识也就是他的意识! 可是,他怎么会无端端地找上我?如果是为了杀我,在那个空间里他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出手?他那是出手,我有十个魂魄也不够死得! 既然他不出手,又为什么要让那蓝火吞噬我回去的路? 他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大伯突然一拍脑袋,惊慌地叫了声:“哎呀,糟糕。” 我回过神来,问:“伯,怎么啦?” 大伯一站而起,神色慌乱,语气急促说道:“你能被人算计,只怕是你爸出事了!” 我爸出事了? 这是大伯第一次主动和我说“爸”这个词。十多年来不是一直回避推搪的吗?不是支支吾吾轻轻带过的吗?不是…… 可是大伯的面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他颤抖的手握着我肩膀,魁梧的身子俯视着我,问:“半满,你觉得自己正常吗?” “我…我…正常。”我还是被他问得一阵心虚。 “你爸离你而去,不过是为你争取多一丝机会,你不要怪他。”大伯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种严厉的坚决,仿佛是为了让我不能置疑。 “大伯,你…”我被盯到有点紧张。 “半满,我现在离你而去,是为了救你爸。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的目的都一样,是为了让你过寻常人的日子。”大伯的眼神终于柔和下来。 “大伯,你要走?”别的我都听不进去,我只听见了“我现在离你而去”。 “嗯”。大伯点了点头,说道:“希望还来得及。” 那一刻,我觉得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十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被这个男人庇护。甚至毕业后,我为什么能这样安稳地做一个扑街的网络作者,说穿了无非就是每个月都有大伯的接济罢了。 大伯没有说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老旧的帆布包袱。 “现在就走?”尽管大伯从来说一不二,可我仍然没想到他说走就走。 大伯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尘,只说了一句:“跟我来。” 屋外残阳如血,村子里一片萧瑟,我的心很茫然。尽管从大伯的话语中得知,大概是我爸有事,他要去救我爸才会走的。可是为什么听到那个男人有事,我却好像没有丝毫痛苦?十多年,时间早就磨灭了我对他的所有记忆…… 在路上遇见了三叔公,大伯简单地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挥手告别。我心乱如麻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大伯大踏步地走,走了一会,他忽然问道:“半满,你记得小时候屁娃们唱的那首老童谣不?” “哪首?”我已心不在焉了。 大伯强笑了一下,嘴上竟然轻轻地唱了起来: 稻花飘,李儿熟。 更古坑的疙瘩不钟竹, 大悲寺的和尚不还俗。 ——我知道童谣唱的意思。到现在更古坑还是光秃一片,不要说竹子,连条草都没长出来。但大悲寺的和尚已经有还俗的了。因为我大伯就是从大悲禅宗那个寺庙里唯一一个还俗的和尚!
大伯唱完了,问道:“半满,你可知道这歌后面几句?” 我自小就是知道那四句,从来没有听到过后面还有。 大伯笑了,只是笑得有点牵强,说道:“莫说你,就是村里最老那个老头,都不知道咯。” “你知道?”我不禁问。 “当然。”大伯脸上有种说不出是不是得意的意味。 我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走向了进山的路。南方的大山虽然不是说海拔特别高,其实只是靠海近,是去了高原地台的优势,其实还是蛮高的。 我们村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山,那大悲寺不过是在最靠村子的苍山上。真正的大山,说它一望无际,是因为视线里的东西全是山,不再有别的。 这些山完全是草莽之山,都是大树,杂草,根本没有耕作的余地,也没有路。大伯带着我沿着山谷走,之所以山谷能走,是因为山谷中有一条小溪,溪中很多碎石块,踩着这些碎石块就成了进山的路。 进了山,温度一下降了下来。 此时太阳完全落山了,月亮恰好升起,但是山谷终于幽暗下去,就像张开的虎口,把我和大伯一点点吞没。 不知走了多久,大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忍不住不确定地问:“伯,你带我去哪?” 大伯魁梧的身影顿了顿,说道:“捡骨。” “捡什么?”我没听清,又问道。 大伯跳过一块石头,回过头来看着我,怕我听不清似的,一字一字地说道:“捡死人的骨头。” 我吓了一跳,夜晚听见森森的死人一词,不禁毛骨悚然,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怎么,不敢去?”月光中大伯的笑容有点僵硬,又似挑衅,但他接着冷哼一声,用手一指:“不过,我们已经到了。” 这时我向前一看,视野顿时一下开阔。月光像是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更加渗白。因为我前面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山谷,地面反常地反射着月亮的光线,就像镜子。 就是刚才歌里唱的更古坑么?是的。 由于离村实在太远,所以更古坑在很多人耳中不过一句熟悉的歌词。很多人都没有来过这里。更不要说在夜晚来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一到这里,我心里就自然而然地知道这是更古坑。 看着大伯慢慢走进了这片小秃地,我唯有硬着头皮跟着去,偷偷仔细地瞧了瞧脚下四周,发觉并没有什么骨头,才松了一口气。 大伯走到这片秃地中间,一屁股做了下来,把包袱垫在背后,招了招手,叫道:“半满过来。” 当我坐下去的时候,大伯伸出手拍拍我肩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瓶子,拧开盖自己灌了几口,才说道:“半满啊,我就给你说说话,这人哪,不怕活得苦,就怕活得糊涂。大伯理解,理解。” 大伯的话里带着酒气。 “捡骨听过不?”大伯问。 我点点头,说道:“听过。” “嗯。”大伯嗯了一声,想了一会才说:“我现在想通了,千算万算,千藏万躲也不是办法。人毕竟不是神仙,又哪能安排得了那么多。我老子安排我,你老子又想安排你,他都妈的扯淡。” 大伯吐了句粗口,整个人像放开了话匣子。十三年来,我记忆中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你看,逆天藏命,掩藏踪迹,现在还不是被人盯上了,差点小命也丢了。” 大伯一句话把我雷坏了。 “伯,你说的啥?”我不禁插问。 大伯此时像豁开了,想都不想就说:“就是说你他Y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你懂么?” “你他Y的不是人!”大伯忽然用力地一把按住我肩膀,在我耳边大声咆哮。 大伯像是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完全陌生而冷漠,我又惊又急,挣扎道:“伯,你醉了!你醉了!” 大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才松开了我,稍微平静一下。他忽然说道:“半满,对不起。” “伯,你这是怎么啦?”我屁股挪了挪,离他远了点。 又不敢离太明显,怕刺激了他。大伯一定是醉了,对了,他原本都不喝酒的。 大伯看在眼里,微微强笑,说道:“半满,我没醉。你就静静听我说完,这么多话,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 我嗯了一声,可是大伯一开口就惊呆了我。 “你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你的出生不过是你爷爷的一手安排。” “具体我也不知道。你爸妈那时刚结婚不久,有了身孕几个月后,你爷爷就托关系,让你妈在医院里给胎儿照了性别,照出来说是个女婴。你爷爷很不高兴,非要说找人做法,把你变成男孩。你爸妈是反对的,他们觉得是男是女都好,无谓强求。但是你爷爷坚持己见。你爷爷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晚就离开了家。” “他这一走足足走了几个月,直到你妈临盘前几天他才回来。回来后,他显得很高兴,整天哼着小调。你出生后,果然是个男孩。把你爸你妈吓呆了。” “在你周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老道士,是你爷爷的朋友。他说要抱走你。我们当然不肯,最后道士说,如果不跟着他,你恐怕活不过一年。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你爷爷和他当年为了改变你的性别,用了逆天的手段。要知道,生死轮回,是无上的天道,人不可逆其一。” 大伯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灌了一口酒。 这个故事一样的身世,很假很假,如果大伯也像我一样在网上发帖,简直是爆吧的水平。可我我不相信他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一个荒诞的故事。而我不知道该搭些什么话。 “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逆天。据他们说为了你的出身,竟然断绝了那一天全天下的生机。那一天据说连鸡也孵不出蛋来,没有一个孩子能出世。在我后来刻意打听下,知道的唯一一个,就是桥头镇的有一个孩子本来和你是同一天出生的,不过他刚落地就死了。” 大伯说到这里,长长地呼了口气。 “好狠毒。”我听到大汗淋漓,没想到我的出生居然是以别人的死亡作为代价。听到这里,我就更加肯定了大伯说的并不是个虚构的故事。因为我记得袁老八帮我算命时就说过:那年那天那时,连鸡也孵不出蛋来。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那一刻竟然产生了无比的恨意,真的太他妈的狠毒了! “确实够狠”。大伯接了过去,说道:“你爷爷和老道士争执不下,只好又想了一个逆天的办法,就是藏命。把你的命给藏起来,以瞒过天道对你的惩罚。” “会怎么惩罚?”我又忍不住问道。 大伯没有理我,继续说道:“他们抱着你,带着我们来到这,就是更古坑这里,他们在这里搭起了法坛,做了足足七天法。七天来,他们不吃不喝,已经不成人样。术法一完,他们就跟着累倒。其中你爷爷醒过来几次,陆续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再也没有起来。他吩咐我们把他就地埋在这里。” 大伯用脚点了点地上,这里,也就是我们屁股下的更古坑了。 想着屁股下面可能就是爷爷的尸骨,我还是站了起来。虽然听着可恨,可按大伯说的,我的命其实也就是他用命换回来的。那股恨意无论又如何再也生不起来。 大伯却依旧坐在地上,说道:“老道士后来终于醒过来了,可一夜之间如同苍老了十岁,他没有再坚持带走你,却带走了你爸。” “我爸是跟着他走了?”我第一次知道我爸的去向。 “嗯。”大伯点点头,接着说道:“你爸希望你做一个正常人,像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过最普通的生活!藏命终不是一个永久的法子。老道士说世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你彻底自由,以这个为条件,要你爸跟他走。你爸虽然不舍,但为了你却只有跟他而去了。” 听到到这里,我浑身无比灼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没错,是激动!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不尽职的父亲,没想到事实在顷刻之间完全颠覆,我的父亲是多么伟大的父亲! “伯,我爸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焦急地问道。这个时候,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倾泻而出。我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更关心那个男人的安危。 大伯像安慰地笑了一下,说道:“当年逆天藏命所用的介质,就是你爸的血。也就是用你爸的命来掩盖你的命。为什么说藏命不是永久的法子?就是你爸的命一终断,你的命运就会显露,到时依然逃不脱惩罚,你爸也正是为了让你活得比他久,比他自由,不受他束缚,才跟老道士离家而去。” “我懂,我懂,你告诉我,我爸…我爸他怎么了” 此刻什么我都不管,我只想知道我爸怎么了?父子间的血嫡难道真是时间可以砍断的吗?我发疯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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