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玛纳斯地图最美的是什么??

玛纳斯:乐土驿镇上庄子村“美丽乡村”建设百姓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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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网讯(通讯员高倩报道)今年以来,乐土驿镇进一步完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改善农民群众生产生活条件,在该镇上庄子村继续推行美丽乡村环境综合整治项目,切实将村庄旧貌换新颜,增强百姓幸福感。
8月11日,乐土驿镇上庄子村每家每户的门前都堆砌着砖块、沙土等材料,为房屋外墙保温和院墙改造施工做准备,在村子主要巷道两侧,部分改造完成的院墙以白灰相间的色调呈现,花园式的修缮风格,不仅美观整齐,院墙上的图画、文字还散发着浓浓的文化气息。在居民院落的侧方,通往村民家中的自来水管沟已进入埋管环节,村民们将在九月底告别拉水生活的局面,在施工现场,很多村民相继前来监工,问询进度。
今年46岁的石岩是上庄子村村民,这两天,他正忙着将家里老旧的铁窗更换成塑钢窗,为下一步房屋外墙保温做准备,看到自己的房子马上就能和城里的楼房媲美了,他满脸写上了“满足”二字。石岩看着眼前的变化告诉笔者:“国家为村上投资了很多钱,让我们改善村庄环境,你看,我们自己的房子里里外外都变样了,村子的文化室也翻新了,围墙也搞的很有特色,特别是今年九月分各家各户的自来水就通了,解决了多少年来水的问题,自来水一通,感觉就跟城上一样,房子也好,水也好,出门也方便,环境也好,感觉特别幸福吧。”
据了解,乐土驿镇上庄子村2013年9月,被国家财政部确定为“美丽乡村”建设试点村 ,申请、筹集国家美丽乡村建设项目资金720万元,改变村民居住环境,今年,该镇上庄子村将集中解决自来水供给,厕所改造,路灯安置,村民房屋、院落改造等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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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网原创[新疆]玛纳斯县包家店镇农民编排《最美还是包家店》情景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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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纳斯县包家店镇保林社区居民陈国刚激动地说:“我从来没有拍过什么节目,这一次镇上组织拍情感剧《最美还是包家店》,我扮演的角色是道德模范薛栓成这个人物,他三十年如一日照顾一个孤寡老人,我特别喜欢这个角色,我要把这个角色演好,让更多的人来学习道德模范的精神。”
  玛纳斯县包家店镇为了通过以情景剧表演的方式,弘扬大爱无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1月12日,该镇组织保林社区(村)25位农民编排《最美还是包家店》情景剧。此次排练的情景剧主要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快板说唱赞美包家店各项事业发展快,农业林业畜牧业,二三产业物流业发展的繁荣景象;第二部分是情景表演包家店人勤劳致富、人均收入翻一番、文明和谐、邻里友善等经验做法;第三部分是快板说唱包家店镇男女老少的沐浴青春年华、享受快乐时光娱乐方式;第四部分是最为感人的一部分情景剧,剧情主要是道德模范人薛栓成照顾又聋又哑的孤寡老人潘生汉的一段故事,演员们通过细致入微的表演给人们展示了大爱无疆的无私奉献精神,扮演薛栓成的演员陈国刚用毛巾给潘生汉老人擦脸、喂饭、剪指甲一幕幕感人的画面表演的生动感人,使情景剧注入了新的感染力,也给观众朋友留下了奉献爱心、孝老敬亲的无穷回味。
  玛纳斯县包家店镇副镇长张存海介绍:“我镇为了更好的引领农村文明新风尚,把农村喜闻乐见的好人好事、乡土人情、民族团结、邻里友善、互帮互助等典型事迹宣传到千家万户,2015年我镇将宣传典型、树典型融入到文化活动中给村民宣传,并要求农村土导演把身边感人的故事排练成情景剧、小品等来农牧民群众表演,以此来丰富百姓生活。”
  截至目前,该镇已编排情景剧8部,小品12个,新疆小曲子剧10个,参与群众演员108名。(通讯员周仁聪)
责任编辑:秦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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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心网讯(通讯员 瓦里斯江)为进一步改善乡村基础设施和环境面貌,提高群众生产生活质量,加快统筹城乡一体化,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3月29日,塔西河乡组织召开了2014年美丽乡村建设座谈会。
原标题:新疆玛纳斯县塔西河乡召开2014年美丽乡村建设座谈会
核心提示:为进一步改善乡村基础设施和环境面貌,提高群众生产生活质量,加快统筹城乡一体化,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3月29日,塔西河乡组织召开了2014年美丽乡村建设座谈会。
亚心网讯(通讯员 瓦里斯江)为进一步改善乡村基础设施和环境面貌,提高群众生产生活质量,加快统筹城乡一体化,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3月29日,塔西河乡组织召开了2014年美丽乡村建设座谈会。活动以美丽乡村建设为重点展开交流座谈。座谈会中,县环境整治办负责人吕海庆同志对美丽凤城环境整治工作进行了培训。随后,该乡党委介绍了塔西河乡2014年美丽乡村建设实施方案,并以课件形式对本乡美丽乡村建设工作现状进行了图文并茂的详细解说,并对今后该乡的美丽乡村建设和管理提出了合理化建议。其中,各村负责人就各自实际分别对新建定居房牧民入住后的管理及措施,如何调整产业结构,如何发挥群众的主体作用,怎么充分调动牧民参与、建设、管理美丽乡村建设的积极性,如何整治河谷小等有关问题进行了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要把生态环境保护与美丽乡村建设相结合,科学规划,加强宣传引导,全民参与,逐步改善乡村环境卫生。该乡2014年,要继续巩固红沙湾村整治成果,建立生态保护长效机制,使生态环境更加优良;加强大草滩村、加崂村、东支渠村整治,加快产业结构调整步伐,发挥养殖小区作用,做到人畜分离,进一步加大沿线六乱整治力度;完成西凉户村、黄台子村整治,充分发挥群众的主体作用,调动牧民参与、建设、管理美丽乡村的积极性。2014年该乡就美丽乡村建设重点实施项目:1、大草滩村完成休闲广场建设,完成村庄“六乱”整治,建立村庄管理规划,以牧乐肉羊养殖合作社为主,进一步完善托羊所的运行;2、红沙湾村建立生态环境保护长效机制,完成昂洋农民专业合作社二期项目,打造林下种植、养殖休闲观光生态区,完成2.4公里绿色廊道建设;3、黄台子村申创州级生态村,州级卫生示范村,完成80户牧民定居房建设项目,供排水工程,项目区绿化,完善环卫设施,将黄台子村打造成为集旅游度假、休闲娱乐、民俗风情、生态观光、少数民族文化传承教育为一体的哈萨克民俗风情园。4、加崂村整合土地,实施滴灌地统一种植模式;5、西凉户村完成12座大棚的后续产业,确保经济效益逐年增加;6、东支渠村完成沿线“六乱”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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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纳斯河之1966.兼忆石河子
电视上王恺教授这样说道汉墓出土之珍宝:这是七王之乱时,被周亚夫杀了的第三代楚王刘戍穿的金缕玉衣,是迄今我见过的最珍贵的一件,整衣4028块美玉,以金线编钩而成,玉质很好,据考证,这些美玉是出自新疆玛纳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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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玛纳斯河
“玛纳斯河……”,我喃喃,记忆中偶然留下的东西被偶然感应出来了,像蓦然吹起解冻的风,一下子让冻结的雪岸冒气冒烟,梦中花朵探头探脑地从冰皮下冒出头来,一连串被忘却三十多年的地名稀里哗啦跳出脑壳:乌鲁木齐,昌吉,呼图壁,米泉,玛纳斯河,石河子……
玛纳斯河岸米泉县一个叫十七湖的回族村庄,当把它标在我的精神旅行图上,因为作为文革信号的“五一六通知”刊发的前后二十天,大动乱欲发未发之际,我却在那里割稻子,曰社教。吃苦受累是我们那个时代引以为荣的精神特征,虽内心有苦闷,泼出苦累也难以释怀。
那年四月底,乌鲁木齐实验中学初中毕业班突然被通知赴米泉搞社教。文革发动起来后,这次乌鲁木齐市中学生下乡活动,被红卫兵炮轰为“走资派疏散革命小将,有意转移斗争大方向。”
凌晨,学校南天外犹见五月天山雪正被旭日灼灼融化,操场上敞篷卡车一排排染上了红辣椒的颜色。可不大一会儿,太阳一从天山爬上来,博格达峰又会恢复她皎皎的冰雪容颜的。行李嘭蓬蓬地扔进车厢,看看人上齐了,我掀起后挡板咔拉两下拐好插销,这才翻身上马坐在后板沿沿儿,坐这儿吃土,可我不想争位置,我习惯押后。
前不久乌市中学生登山大赛,校队十男十女,一人一支七九步枪冲顶妖魔山,那妖魔山怪石嶙峋,脸色铁青,胡子都不生一根。刘裕生头一个把校旗插上山头啦,可女生的步枪全背到我和惠拉苏肩上了,还合力死拽住一个快虚脱的女生往上拖,规则可是以最后一名记时啊。那时吃饭定量,住校男生吃不饱,一个饭桌上女生们就常给我们掰列巴掰馕,给她们背枪不应该吗?唉,那些苦乐柔情,像遥远的天山一样遥远啦,那咸味列巴和烤得焦黄的包谷馕啊!
远远地毛妮跑过来了,挥手慌慌地喊,二哥快坐下去,别坐车沿儿,危险!车厢里男生忽然安静了,妹妹长成美少女了,秀颀,有冰雪的容貌气质。刘裕生说,毛妮懂事,能想着来送你。他说的懂事,我懂,我们都有莫名的预感了,只是不愿说破。我们这样的家庭,老爸都应该改造思想努力工作,仍享有较优裕的生活待遇,但政治地位却是卑微的。当我们懂了这一点时,奇特的,压抑的,微妙的心理就迫使我们早熟了。大学是政治敏感区,那年初夏,我们脑壳上已感觉有一大块红色浓云要沉沉压顶了。妹妹来送我,眼里话里依依不舍,不因小别不是脆弱,家里怕快出事了,等二哥回来,家是什麽样,无法预知,这种时候,一家人不愿分开。
离开教室,离开城市,望山川阔大:新疆地貌独特,天山是亘古不变的风景,其背景下云衫,黑松林,胡杨稀梳的戈壁滩,滩上漫游的野物,雪水河,和河水浸淫着的农田,田头维吾儿族老人的瓜棚和他气度不凡的胡须,骏马和可怜的毛驴车车板儿下面永远搭拉着的两条颠儿颠儿的人腿……呵呵,卡车飞驰,一页页闪在了身后,头顶上没了房顶,心也松了绑。沿途各县我跟老爸都去过,就给同学们讲些听来的风土旧闻。陈宝霞挤过来憨憨地听沙沙地笑,眼里透出钦佩。这丫头温和,善解人意,女生演过一个镰刀舞,她跳得形神最美。全班同学挤在卡车里驰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心儿忽然贴得很近。
“五一六通知”,我们是在米泉县玛纳斯河岸村里收听到的,一夜之间,带队老师全撤回乌市了,只留下一个管伙食的。四百多中学生暂不动,听候通知,我们被搁浅在玛纳斯河边了,任由我们自己管理自己了,而且夏收在即,生产队已把我们当劳力分派了。当时感觉很仓促,很怪异,也很新鲜。我们,尤其是学生干部们立刻成熟了,责任感油然而生。做了甚无须缕述,值得骄傲的是整个夏收我们自己管理自己,一切运作平稳有序。
进入米泉地界,卡车拐进一个黄蒙蒙的土村儿。我们让安顿进一间间土坯房里,打了一溜儿地铺。坐车乏了,刚躺下还没展展呢,耳朵贴着地铺却听到哗哗喇喇的水声,咦?哪儿响呢?循水声我们找到村西,却见着了一条大河,宽宽平平,清清亮亮,哗哗辣辣地淌着。嗬呀呀!远山近树一下子让这水弄活了!河沿儿土房子啦,羊圈牛栏啦,都泛着温润,天底下的一切都透着凌凌水气,土村儿也秀气了。怪不得此地产质优的大米,叫米泉,有好水呢!
村里人只简单地管她叫“河”,当时谁也没想到她就是古今遐迩闻名的玛纳斯河,产美玉。今儿想想,就她一条大河流过玛纳斯,流过米泉,她不是玛纳斯河她是谁呀?
况且那河确实多石,青白石,色儿石,冷色儿的,暖色儿的,挤满河滩,浸入河底。玉呢?因千年贪婪地淘洗而告罄了呢,还是仍包藏在繁若星辰的顽石中?传说中的玉被扑朔迷离的故事包裹着成了核心,古今多少帝王,爱妃,将军,武弁,商贾,书生,佳人,工匠之间,围绕着玉,发生过多少故事?不过未被我所知罢了。
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曰:“凡玉入中国,贵重用者尽出于于阗葱岭[新疆所属]。……玉璞不藏深土,源泉峻急激映而生,……故国人沿河取玉者,多于秋间。明月夜望河候视,玉璞堆聚处,其月色倍明亮。”这样的描述合于我所见玛纳斯河浑朴清异貌色,夜色中尤是。新疆地貌奇特,米泉也这样,戈壁与稻海之间点缀着莹白的盐湖,说明亘古时这儿原是片海洋。
一马平川里有一种叫六根棍儿的马车在跑,鞭子甩得脆响绵长。河岸上回族女人唱歌,将颜面洁净地包起,唱得含蓄,窃窃私语样温婉羞怯,像带着深切的诉求,忽然又亮起悠悠的高腔儿,像是忍受不了烈火般的爱情的煎熬。这时候我的心会安静下来,怀着恋慕的心情倾听。她们唱的歌,听上去不像蓝花花,不是信天游,也不是十二木卡穆或刀郎,却定是另类的地道的民歌,极纯,极土,极野,极缠绵,极有味道。歌词中有些舌根音重的俚语我听得懂,听不懂的是其中夹杂些像是外来语汇的单词,这就让我纳闷儿了:丝稠之路带给新疆太多微妙的东西,这儿河滩上是否也荒没过一个外来的民族?那些可疑的单词会说明些什么呢?
玛纳斯河是天山上下来的雪水河,滋养两岸,又被吞噬在沙漠里。但她不会死亡,夏天她会从空中升腾而回归千百冰峰同一式样的天山,来年,她还是玛纳斯河。河平阔,骆驼牛马趟得过去,羊群从水浅处推推搡搡也过河,转眼就叫冲走几只啦。黑背狗鱼一群群穿过河底乱石,蓝蓝的河面上看,像掠过一道道乌云的投影。她流得冲动响亮,是受阻于河中乱石的缘故。晚上我躺在地铺上,听着涛声,仿佛枕河而眠,睡不着,就想起司拉吉丁拉小提琴的事啦。
即将毕业,就要离开亲爱的母校和同学了,高三的司拉吉丁每天一放学,就在校院里拉起了小提琴。教学楼前,操场上,路边,他没准在哪儿拉,在哪儿拉都让人围着听,久久地散不去。有人说,斯拉吉丁,拉一个《红梅赞》!司拉吉丁就拉了一个《红梅赞》。完了又有人说,拉《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就拉《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新疆之春》!就拉《新疆之春》……
那像是一种告别,琴声优美,传递着莫名的情绪:同窗之间的依依惜别,和对母校,对青春的留恋……这琴声在校院里飘荡着梨花一样的清醇芬芳,我们眼里闪动着温情和泪光,离别在即,不知重相逢会是在何时何地,青春之醇浆,人在一生中,只能少年时品饮一杯吧!至今我想起这些时,仍感韶光不再,若有所失,眼里会温热湿润。事实上,我半生也并不能忘怀的许多同学,真的别后从未谋面过。
但学校里不久就有人放出话来,说司拉吉丁在校院里散布小资产阶级情调。不错,这推论不无革命逻辑:因为小司的爸老司是民主人士,所以小司拉琴必然是散布小资产阶级情调。司是维族人上汉语班,品学兼优,是个谦谦君子,威信很高,以最高票数当选学生会主席的,因出身也动辄得咎。从此,校院里再也听不到司拉吉丁温情的琴声了。
那时已开始讲阶级斗争了,家人吃饭时议论,一不小心让小妹毛妮听到了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小妹吃惊不小,张大嘴问,啊?爸是国民党军官?妈解释了一句什麽,爸则赧然,歉笑一下,低头吃饭,不再作声。我不放心妹妹,怕她尚小,在学校有思想压力,想和她好好谈谈,但好像不需要了,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的心理位置。我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懂事早。
嗷,玛纳斯河,才知道啊,乌鲁木齐五百里外还有你这麽好的一条河在流呢!你这儿还不错,有简单宁静的生活,哪儿的水都养人吧!我躺在地铺上侧着耳朵听你呢,你吐噜吐噜地嘟囔些啥呢,你知道吗?乌鲁木齐那边起风了,我的家怕快要遭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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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稻.六根棍马车
酷暑割稻,把学生娃的腰都弯折了,起初人均割不够半亩,很快越割越快,大家都想创纪录,头也不敢抬,尿都憋住不撒,只怕落后丢人。一天土尔逊创了个记录:两亩六!我们几个脸上挂不住了。陈宝霞说,土尔逊不用弯腰,我看见他往前滚着割的。她是说他是个矮胖子。哈哈一笑,大家释怀了。能割不能割,你看人使的镰刀,新疆镰状如阿拉伯弯刀,大小长短随人意打造,最阔大的直径半米多。所以后来见河南人使的小镰刀,一柞长,“噗哧”就笑了,割稻呢?割韭菜去吧!磨镰刀非常重要,一收工,晚饭还没熟,我们先去河边磨镰.
晚风凉,斜阳逸,远山隐。弯弯石上磨着弯弯镰,浇捧冷水细细研磨,锋刃上磨一抹新月出来,极小心地往胳膊上刮刮,一袭寒凉,汗毛全消,好了!弯弯的大镰挥起来,是全身的舞蹈,左揽右割,大臂挥小臂抹,腰脚跟进要停匀。刀过处,嚓嚓嚓,沙沙沙……像年轻口的伊犁儿马子把苜蓿咀嚼得有滋有味,酥脆香甜。腰哈起,头不抬,稻浪无边,你就割吧!人化蚕了!一口一口往前吃,勇猛地吃,贪婪地吃,执拗地吃……,单调却富于律动,欲罢不能,刹不住了,一辈子就干死这一件事啦!
哈腰割稻,把腰上韧劲练出来了。我想,再重的农活儿也不怕啦,可我错了,尕娃让我装车去了,一装车才知道,割稻算是轻活儿。尕娃眼贼,挑上了我和庄图图。庄图图,锡伯族,长相老成,女生想气他,就叫他庄伯伯。夏收时吃饭不定量,他和人比吃馍馍,吃了十个大蒸馍,人家也吃十个,他就原地蹦蹦再吃俩,赢了。挑上他去装车,他视为荣誉,一抖劲,扯了个光脊梁。我看见他的肌肉发达啦,一棱一棱的,漂亮极了!身板儿又宽又厚,哪像十六岁的娃呀,说三十都有人信啦!我对自己说,今天遇见熊啦,丢人我要丢大啦!
装车,先检些长杆儿稻搓成绳,割下的稻扎捆儿,用叉挑到车上。六根棍儿马车平板箱大,高手装车捆儿摆得错落有致,堆得有房顶高。长杆儿叉挑沉甸甸的稻捆儿,像《说岳全传》里的高庞挑花车。开始我挑不了那麽高,很快学会了使巧劲儿,挑上去了。庄图图仍不行,顽强的庄图图愤怒地吼叫着,一遍又一遍玩儿命往上挑,捆儿总是不争气地从颠峰边沿儿又滑下来。我看出来了,庄图图非运动体格,他那身熊膘纯粹是爹妈给的。他并没有经受过严格的运动训练,筋骨肌肉韧带未被强力和汗水揉搓浸泡过,平时不显,一遇强力冲撞,无论爆发力耐力,就显出劣势了。而且尕娃干活时他不会看,丹田气运足,一叉子下去,顺势支左腿做杠杆,一压一挑一拧腰,呼儿嗨呦!捆儿就上天啦。想给他说说,又看他已是尽全力了,再勉强他也是受罪。算了,换惠拉苏放马过来吧,棋逢对手,那才过瘾。可怜锡伯少年“呼腾”一声把自己放翻在稻茬地上了,“呵呵呵”地胡乱笑着喊着:“我完蛋了!我光荣牺牲了!你掩埋好我的尸体前仆后继吧!”
[记得庄图图的父亲好像是新疆人民出版社一位编辑主任]
庄图图屈辱地退出了,我还留下来干。没两天手心让车上的铁器划开一个深口,血咕咕地冒出来,我背背身没让尕娃看见,掏出手绢狠狠地勒住伤口,还接着干。回去买了点儿散白酒消消毒,用干净手绢包扎好,再套只手套,接着干。卫生室也没敢去,怕人知道了把我从装车那儿换下来。我对自己说,决不退出!我很清楚男生之间的潜规则;你若还想领跑,就别把伤口给人看。农活儿简单吗?它与体育同理,角逐与审视,力量与技巧,魄力与智谋皆可摹仿演绎于体育运动之中。这次从农活中悟到的有关生理,心理,和哲学的意味,我早就从自小喜爱的体育活动中悟出点儿了。
一九六六年,我们花树之季,多纯洁的年龄啊!我们正在畅想未来,在为各式各样的真挚的理想勤奋地做着准备,并且决不吝惜付出汗水和苦累,------如果不是忽然一簸箕把我们全撮进政治大箩筐里,再淹到河里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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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STYLE="FonT-FAMiLY: 黑体; FonT-siZe: 16px" COLOR="#71年冬,我回疆探亲,在房前挖埋在地里的洋芋呢。抬眼见不远处一群人向我看呢,似在指认着谁。走近来,看清了,是同学们来了!二十多个,全男生。当时脑子一嗡,一空,锨把儿不知怎地就从手上滑到地上了。彼此看着,抱着,呵呵地傻笑,很亲热,很感动,又有些陌生了。我问你们咋知道我回来了?他们说卡佳昨天在公共汽车上见你了,提个大旅行袋。报信过来说,“你们班“三大步”回来了,嘿,还那样。”惠拉苏呵呵笑着说,“你跑哪儿去了,几年逮不着,同学们能联系上的,今天可都来了。”同学们大形儿没变,尺寸改大了,马小林说,“面子大了麽。”
请到房子里坐下来细谈,才知道他们并不顺利。前几年下乡久了,郁闷,开一辆卡车沿各县寻老同学聚聚。那时正武斗,在库尔勒饭店吃饭,因细故和当地人口角了几句,惹上麻达了。同学说“嗷呦呦,不知道从哪儿“呼”地就围上来了,几百人,像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我们退到卡车上,抄起教练枪,对方纷纷从腰里拔出攮子,骂着往车上爬。实在顶不住了,只好拉响一颗手榴弹,“轰!”炸倒一片。”刘裕生说,“你要在现场,能不还手吗?攮子都捅过来了,没办法啦!事后才知道是有伤没死。我们开车跑了,不敢上公路,沿天山冰沟往乌鲁木齐开。开了几个小时,后头警车追上来了,拉警报了,屁股后头一直撵着响,响得糁人哪!大喇叭喊着政策,算了,能往哪儿跑呀?停车吧。全押进警车里了。七八辆,库尔勒公安局的,不久转乌局了。一人叫剃了个光光头,带照片的公安局通告贴得乌市大街小巷哪儿都有,判三年两年的都有。”
在座的有的就报自己的刑期。刘裕生说,“他们几个公安局有关系,出来的早,就我一个人叫关到最后……”大家哈哈笑了。“唐解放呢?”,“唐解放去西安了,就你们俩不当遭此劫啊!八一中学王北星还记得吗?武斗时死了。维族人举起个手榴弹,王北星以为他不敢扔,维族人以为他会躲,结果也扔了,也没躲,白白叫炸死了。”
----------我看见,曾经被光荣重重包围的岁月,已被磋跎,不堪回首。
哦,回望中,儿时的天山已梦一样茫远,恍如隔世……时差晚两小时的乌鲁木齐那边,秋阳该落山了吧。四围山林中弥漫着牛奶一样新鲜清凉的蜃气里,还会飞腾起一群一群年轻的野鸽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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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老鹰,转三圈
不几天就要回乌鲁木齐了,我却差点儿把自己走失到玛纳斯真正意义上的戈壁里去了
夏收时同学们是分散在几个村落里的,我为回城的事奔波于各村,回去时走过收割完了的稻茬地,进入旷野,就觉得风景殊美。
戈壁空旷,却并不荒疏。在新疆,地广人稀,村落之间绝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农田之外是戈壁,呈现的是大自然的原始状态。可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你也许更能体察出生命迹像无处不在的活跃,和你与它们的亲近。
温柔的蓝色的烟雾笼罩着这一切,戈壁在庄严的沉默。太阳很疲倦,骆驼刺草棵被暑气晒得一阵一阵散发出干燥的浓香。这是一种喜欢孤独的草,在它生存的地方,一定要把其它的草驱除掉。树们稀疏而很有韵致地聚族而居,保持了亲戚们之间温和而有距离的关注,于天地间有了一种疏朗浑脱之美,像是国画中大写意的留白。这些可以让你无限地驰想,或者长久地静默。那些树都显得沧桑,是常年忍受燥风的缘故,你不由得就对它肃然起敬。它们树冠顶端萧索,以下却葱茏馥郁。杨树叶子背面被风一吹,就翻转闪烁出银灰色的温柔的光泽,沙啦沙啦地发出金属的声响。树上的乌鸦呱呱叫,雄乌鸦用亲爱的沙哑声回答她。
地平线上天山横亘,日光下变幻出琥珀或者钢蓝的色彩。其间存有一段形似古堡的土堆,残破地丢在那里,不知其几千百年了,显示出很神秘很难以捉摸的味道。我很轻松地走着我的路,心变得简单、阔大、纯洁和快乐,这是一种新鲜的陌生的情绪。我真愿意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向无尘。
忽然觉得脊梁处来了风,草帽被掀起,那风起得怪异、黝黝的一块黑影从脑壳上滑过,眼见的一只黑物猛然如坠铅一般从蓝天上落下来,砸进骆驼刺草棵里。我悚惧尚且不及,只一个思维停顿,那草棵里忽地便腾起一只大鸟,哈,一只老鹰!它扑扑扇了几下大翅膀,尘埃顿起,便悠然腾空,金竭色的翼展足有两米!那大鸟腾空而凌空,爪下攫一只野兔,那只肥硕的土黄色野兔尚在鹰爪中扭屈踢蹬呢。鹰在空中架形威猛从容,那种高贵悠闲的神韵非笔墨可以形容。天呐,太漂亮了,这样捕猎,简直惊心动魄!我惊喜万分地瞠目而视,希望它再来一次,脑壳里就蹦出一首小时候玩伴们拍着手唱的童谣:“老鹰老鹰转三遭,给你个小兔拌辣椒。不饱?不饱再来叼!”可是它已经贴着草尖掠过树尖悠然远逝了。我这才发现脊梁冷汗涔涔,“馕阿斯克”,我骂道,“幸亏叼的是兔子,我还以为是来叼我呢!”新疆的这种鹰,学名叫金雕、是鹰中体型最大化者,它栖息于天山和阿尔泰山的岩穴深林中,可以叼起体重数倍于自己的野山羊在天空飞行。
太阳斜斜地西逸了,白天的暑气很快消散,六月黄昏的风却凉爽如秋,新疆的气候就是这样,“早穿皮袄午穿莎,围着火炉吃西瓜”,入夜时,还会寒冷呢。白天躲避着暑灼,这时野兔才出来觅食了,鹰也就飞来了。若黄羊跑出来,狼也就跟着来了,到了生物链“哗啦哗啦”响动起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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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湾.石河子农八师
果然远处有几只野黄羊在轻灵地飞掠,呵呵,这家伙我可认识!我跟着老爸到沙湾农二师驻地打猎,打的就是黄羊。“嘎斯六七”的引擎发出清爽好听的轰呜声,吉普车在无垠的大戈壁上奔驰。这是一款美式军用小型吉普,却马力强劲,越野性能极好,朝鲜战场上的战利品,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珍稀尚存。开起这车追捕黄羊群,可以将车的越野性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黄羊群在前头美妙无比的腾跃迅跑,那就开足了马力追吧!黄羊变速变向地迅跑,灰尘迷漫中如飘忍不定的幻影,车却像猎狗一样将它死死咬住,也许要耗几十公里吧,黄羊总有跑累的时候,“嘎斯六七”却仍然动力充沛,中气十足的嘶吼奔驰。渐渐已经与黄羊群平行而驰了。老爸从敞篷车里站起来了,平端起漂亮的苏制双筒猎枪,开始“砰、砰”射击。我负责给老爸送子弹,40mm红铜弹壳从后膛退出来,冒着轻烟掉落在座位上。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灼烧弹壳的气味,我喜欢闻这种浓烈的气味。
打黄羊,是在三年经济困难时期。打到黄羊拉回去给营养不良的师生们打打牙祭。食堂里清汤寡水,人人都在挨饿,当时大学做了二件事,一是给教授和处级以上干部配发餐票,凭票可以高价购买食品。但那高价确实高得离谱,附中杜咸荣老师,人家送他一张餐票,原想就买一只煎鸡蛋解解馋啦,一只煎鸡蛋八元钱,不料越吃越馋,越吃越饿,一气吃了10只煎鸡蛋,一个月工资花光了,人家就说他资产阶级思想。
当时社会风气清廉,高价菜用提盒悄悄提回去吃,要照顾影响,不要脱离群众。可也挡不住有人念顺口溜:“高级点心高级糖,高级提盒上食堂……”肚子一饿,嘴不当家似的就滑出几句有羊肉吃的回族小调,那曲子本来就柔柔的婉转好听,我们瘪着肚子愈发把它唱得弯弯绕绕,滋滋腻腻,哀转久绝,兄弟姐妹笑眯眯相互指着鼻子唱:“案板上,切羊肉;有肥又有瘦。我吃肥,你吃瘦,他啃干骨头……。”哈哈哈!饥饿的,尚不知忧愁的,相亲相爱的幸福时光啊……。
二是全校搞体检,只检一项:查浮肿。谁浮肿,谁肯定是营养不良,发一瓶鱼肝油。检查结果,我的父母是双双的三级浮肿,属全校最严重的营养不良者。像父亲这样管学校后勤工作的干部,在大家都饿肚子的时候是易于遭致意见的,但体检之后,犹如秋风扫过庭院,所有的猜疑误解和意见都如落叶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管粮管肉的人,比谁都更饥饿。还需要说话吗?一张体检表,是不争的品质鉴定书。
当时建设兵团很多师团长都是父亲从前的同僚旧部,南疆北疆到处都有,他就向他们为大学求购国家计划外粮油物资。兵团特殊,独立于地方之外。解放初毛主席指示王震,你们到沙漠边缘去垦荒,不要与民争利。之后逐渐形成独立的社会经济结构形态,工农兵学商齐备,八个农业师发展到十一个师,八十万官兵至于百万之众。文革前,经济产值已过新疆之半。最厉害的当属农八师,师部设在石河子。今天电视上的石河子市,是一座摩登新城像漂亮名模,可所有名模的漂亮都是一个模式的,我无法记住她们中的任何一位。我记忆中的石河子是“九九那个艳阳天”里风车下,小河边,不知怎么向十八岁的哥哥开言的柳堡的农家少女,那歌声一响起来,那个时代全中国的男人心都软啦,一听到纯朴素美的谣曲,我就忧伤啦。
暑假里老爸带哥哥和我去了石河子,住在师部招待所。第一天我就以为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一只茄子他给你烧得今天鸡鸭味,明天鱼肉味,人家逗我,指一只盘子问这是什么菜,我硬是吃不出一点点子茄子味。又叨一只红红亮亮的圆辣椒送进我碗里,说,尝尝,这辣椒不辣。我咬一口辣椒,却咬出了一只虾丸。我正长身体呢,饿怕了,一边吃得猛,一边有疑问,就问爸爸:“爸爸,为什么我们在家挨饿,叔叔们天天吃得这样好?”爸爸告诉我这是待客之道。又说,叔叔们是自给自足啊,粮菜自己种,猪羊自己养,搞得好,就什么都有。又转向主人说,又没人割你们的尾巴,政策都由你们自己定。我说,爸爸,你不转业多好,你和妈妈就不会挨饿浮肿了。爸说,呷饭,啊。
石河子纯粹是建设兵团在戈壁上从无到有始建而成,规整得形如棋盘,洁净得一尘不染。道旁树是一排排的钻天杨,飒飒地刺破青天锷未残,行列笔直至于精确,其严整之美可想天安门前阅兵式。你若跻身其列,面对其中任何一棵树(它们全都具有浑圆笔直的树干,闪烁着美丽的银晕,一丈以内绝无旁枝),那么这棵树身后的一千棵树你就完全看不见了,它们是绝对地站在一条直线上。那情形如观赏美丽的哑女邰丽华在领舞,忽然千臂隐于一人身后,忽然又展出来美如佛光。其美在于严明,石河子的树之美也在于严明。军人的严明和春天的蓬勃被轻松自然地写入道旁树,我曾是它的读者。
希望旧印象里,那个时代的这个真实细节还存在于新城,还希望农八师师部建筑至今别被拆毁,那是石河子城的首批建筑,这样的建筑有历史的情感,理当受到尊重和保护。哎,我还是喜欢那个老的石河子,今天的石河子太时髦,抹去了我过去纯朴的记忆。
何况院里还生长着大向日葵,那样金黄奇伟的向日葵啊!哥哥一见,说,“乖乖,这不是树嘛!”师部建筑是朴素而漂亮高大的苏式平房,大屋顶。天呐,那满院的向日葵竟然长过了屋顶!它们全都谦虚地重下沉重的脸盘,不再向日了,转不动了。多少年后,我在画册上见到梵高的作品《向日葵》,那种灿烂奇瑰的金黄给人眩晕的美丽,那画又让我想起石河子师部院子里的那种我平生仅见过一次的奇魄的向日葵啦,新疆日照时间长,果实的个儿都大,棉桃,果瓜,蔬菜,个儿都大。
人说,菜园子种菜如绣花,是个细致活儿,一亩园十亩田嘛。兵团农场菜地却阔大得无垠,你站在边上望,洋芋,白菜,包包菜,辣椒,茄子,豆角,南瓜等等啊,无论什么瓜菜,都能给你种出一种波澜壮阔的气势出来。
“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想听得懂这句话,你可以坐在火车上看沙漠,从甘肃进新疆,车过星星峡就看到真正的大沙漠了,月球一样空旷荒凉,睁眼望是那样,困倦了一觉醒来望,还那样,依然空旷荒凉得毫无二致,而我也是在兵团农场的菜地里感受到这句话的大美啊。浇地也是大写意,塔里木河啊,玛纳斯河啊什么的,开闸放水,沿百千渠道流进灌溉区,千百只砍土墁们在田畦间灵巧地挖堵,水汩汩地淹没过来。粮田棉田皆这样水漫金山式的淹灌。(当代资料统计,新疆过去这种野蛮的浇灌法,一年就要流失一个鄱阳湖。电视上见今天都采取管网点滴浇灌了。)收获季节你来看,扑天盖地的姹紫嫣红,是一片瓜菜鲜硕的原野啊!让你的心舒阔得如被海风吹荡着一样。兵团一边使用着当时内地难见到的“斯大林40号”大型拖拉机,联合收割机等,尤其是农八师机械化程度较高,一边有的连队在沙漠边缘还住在窝棚里艰苦奋斗。父亲为此感慨莫名,半真半假以玩笑口吻认真地说,解放这么多年了,战士还住在窝棚里,你们不爱兵啊!人家回敬说,你们坐在高等院校的洋楼里等国家来拨教育经费,哪里能体会到我们的难处啊!
从沙湾回家,我把一只南瓜摆放在客厅书架上啦,那可是我家最雅致显眼的位置。一路坐车我都把它抱在怀里,唯恐碰破丁点儿皮。这瓜原先自己好好地躺在沙地里的,那位讷言寡语的营长叔叔见我对它喜欢得大呼小叫,咔嚓一声把人家从蔓上摘下来,就送给我了。它应是一只南瓜中的绝版,像金红的一件玉雕。触手奶酪般滋滑,通体浑圆匀停,一无瑕疵,说不出的温润,应摆在深色的楠木架上早晚看看养眼。它就放在书架上啦,南瓜天然的鲜嫩和线装书的古旧搭配,很相宜,旁边墙上挂着支猎枪,看上去特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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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于旷野之单纯
不好意思啦,有这么写的吗?从黄羊写到打猎,然后饥饿,石河子……扯远了。重归玛纳斯吧,我还在归途上游荡呢。
当金雕和黄羊都淡出了我的视野时,暮色六合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我仍然走着,向着自己以为是村庄的方向,希望能听到玛纳斯河水流动的响声,可是我也许却正在走向戈壁深处,这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近处的树影在摇晃,远处的黑影也在摇晃,黑夜深处无处不在的潜伏着的不知是奥秘还是危险。人的恐惧,往往不是出于可以面对的东西,而是出于对自己所处世界的茫然无知,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会发生什么?怎样发生?黑暗中我看不清那些可疑的斑点,而它们也应该看不清我,我可以依赖这样的黑暗吗?
月亮出来了,像是从天山那边被抛向空旷天穹里的一个雪团,失重了似地在向某一个方向缓缓移动,圆圆的,很洁净,很孤独,我该跟着她走吗?我迟疑停下来,她也停下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我忽然唱起来,给自己壮胆。这村会以为我借宿在那村了,那村会以为我已经回这村了,又没电话,两边都不会知道我迷了路了。哼哼,我自由了!我不走了,我累了,困了,我决定就地露宿了。
我躺在黑暗无边的旷野里,深蓝色的天穹硕大,是一个蒙古包似的图型,她向你低低压迫下来,星星们仿佛触手可及,她们排列成我永远无法解读的阵型饶有兴味地迎面注视着你,我也凝视她们。忽然她们又被推向茫远至于无极的地方,这种玄想让我恐惧,我也渺小得不过像遥远处注视我的一颗小星星罢了。我想,一躺下来,夜幕立刻就会把我彻底掩藏起来了,不会有什么东西发现我的,旷野多单纯,浑然而已。
可是不远处为什么会有一双双的灼然的光亮?我判断应该是动物的眼睛在发光吧!羊啊狗啊眼睛在夜里会奇怪地发出煤核将燃尽时的灼灼的光焰,初见令人骇然,这在村里见识过。可这又是谁的眼睛呢?羊的?狗的?野狗的?还是狼的?那时我刚刚长到盲目自信的年龄,因为还没经历过什么事,所以自以为什么事都能对付。我找到一棵粗壮的,身子微微倾斜的大榆树、准备随时蹿爬上去,新疆大学校院里长大的男孩儿,全是爬树高手。又捡了一根够结实的粗枝当哨棒,呼呼地抡了几下,不错,很称手,我兴奋起来了。可灼亮又消失了,挺扫兴的。困倦重新袭来,我靠着树把自己放倒在地。茅草落叶厚厚的,很松软,月下流光倾泻,枝叶变得透明,一枚枚圆圆的小小的榆叶,多像她那双娇媚的杏眼啊。夜风很温煦,头顶有叶子在沙沙絮语,睡意的河水上涨起来,淹没了不安和恐惧,我要睡了,枕着哨棒睡了……。
梦里有人在叫一个名字,断断续续,听得见,又听不清。叫谁呢?怎么听着耳熟啊?噫?好像叫的是贺捷新,贺捷新不是我吗?不是做梦啊!眼睛困涩,睁也睁不开,拼命地总算睁开了,远处戈壁滩上掉落了一滩的星星,一闪一闪。仔细看不是星星啦,是一片手电筒的光在照呢,还有忽长忽短的光柱扫来扫去的。咳,看样子像是同学们找过来了!我沮丧地想,还想着明早赶回去给他们讲“沙漠历险记”呢,这下可好,全班同学找我自己,他们被拖累得一夜睡不成了。眼眶里湿热啦,热辣辣的泪怕要不争气地流下来啦!
第二天打稻,场院上丁士俭开讲了:昨夜晚,风声紧。那厮尚在一棵榆树下酣睡不醒。殊不知兀里兀术帐下一名老苍狼正于那厮卧榻之侧蹲着磨牙呢,狼眼都磨绿了!若不是我发一声呐喊兴兵掩杀过去,那厮定叫老狼叼走吃了!哇呀呀,好大一条苍狼啊!——臭小子,那厮那厮的,说谁呢?我掂一杆杈走过去,那厮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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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爷和艾青诸人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他的姓名如日中升,那样的大诗人,却让我在石河子农场田间地头无意碰见了。
大田里官兵们正使一种叫砍士镘的农具在翻地。(砍土鏝是一种维族农具,其功用如锄头,不过其鏝头非尖而圆,脸盆大一张厚厚圆铁片,半面锋利,别说砍土,人头也砍得下来,如兵器。除了在新疆,别处从没见过。我印象中,建设兵团的官兵,即一身旧军装持一砍土镘在戈壁滩上吃苦耐劳地挖红柳造田呢。)大家砍土都很努力,热火朝天的。只有一个人也拿一把砍土镘,却不大会干活儿,晃里晃去很散淡的样子,一群旧军装中一眼就认得出的一个异类,神情与众人相殊。老爸也注意到了,问,那人是谁呀?陶副师长回答,艾青。父亲惊奇,问艾青怎么会在你们这里。陶说,上面安排的,在我们这里进行思想改造,右派。哎,人家是大文化人嘛,不难为他,他想做什么都由他,上面吩咐过的。那时我上小学四年级,还不知道“艾青”这两个字的分量,哥哥已是文学青年了,早就兴冲冲地跑去找大诗人说话去了。
我听大家都管陶副师长叫陶三爷,他是个瘦人,垦荒老兵模样,其父陶峙岳将军的儒雅威仪在他身上寻不着半分,只戈壁烈日风尘黑黑糙糙刻在脸上,湖南官宦世子成了地地道道新疆建设兵团人唠。大凡在新疆生长生活过的人都爱新疆,视斯土为故土,情感始终不渝,这在繁华的口里反并不常见,为什麽这样呢?我味之而不解,大概地广人稀的生存地理,人气终盖不住自然之气,人活得简单,精神上反而大气,口里讲究多,生活精致,倒易陷于市井吧。
陶副师长兼着园林大队长,我听陶三爷口里不时地冒出些有关苏联米丘林的许多农科术语,又对哥说,你想找艾青说话容易,你就去师部干部小灶等他,一开饭他端起碗准到,你可以和他边吃边聊。有兵团干部就扯淡说艾青的老婆漂亮,可为个女人丢官下放便划不来。老爸不以为然,说,不能一概而论,感情若是真感情,那它就了不起,冲冠一怒还为红颜呢,倒是莫子感情硬是一概不讲,我就搞不懂。那时开始讲阶级斗争,批判资产阶级人性论,老爸言论出格了。当时农八师官兵多传言艾青只是个因作风问题而下放的北京干部,这似乎是在为他开脱,以此淡化其大右派政治问题,兵团上下待他宽松也好说。陶三爷所说,上面吩咐过的,上面指王震。
今年六月奥运火炬传递到石河子。电视上说,途经艾青纪念馆,我就感慨,去日寒微的右派今天让威风八面地馆藏起,怕他书生弱不胜衣啊,想想有点滑稽。唉,不如就天山石头粗雕一石人;艾青军衣素面,手上一把砍土镘,仍在陶三爷田里灰头土脸散淡不群呢,那才叫真诗人,我会为之潸然泪下吧。当年老兵待他不薄的,过去与他絮叨絮叨,风中白杨树叶子哗啦啦,那是诗人搭你的话啦;刻薄过人家的,走路避开人家几步,大家心静,也是人之常情。诗人既然彼时彼地因劳动改造未写出甚诗,那就让他于风定林静处,歇息,构思。莫得吵吵。
农八师不仅珍存过艾青,听说文革前王蒙从北京到乌鲁木齐,也是受新疆文联老干部林勃民的保护下放到伊犁去的,王蒙对此心领神会,本来是只要他自己去,妻子可以仍留在乌鲁木齐市教书,可王蒙带全家一起去更遥远的边疆自求艰苦去了。农八师还包藏过另一个右派马醉良先生,马醉良是马连良的堂弟,名声虽没有南骐北马的马连良先生响亮,却也是京城名角。当了右派不能唱了,却不知怎的叫挖到了新疆石河子兵团京剧团又能唱了。虽说从红墙黄瓦酒楼茶肆弦歌不绝于耳的京师乍来到边塞上兀起的小城,满眼是黄戈壁黄军装,心理落差肯定巨大,但戏乃是伶人的生命,右派还能叫你唱红兵团,这于他不能不说是天大的幸事。一年春节,父亲将马醉良先生借来新大唱了几天,马先生是沙哑的嗓音,像周信芳,一出《甘露寺》,他唱得苍凉,老爸听得耳热,那戏文犹记啊:
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愁,
白马坡前诛文侯,在古城他斩了老蔡阳的头。
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
当阳桥,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四弟子龙常山将,英雄胆气贯九洲,
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咧愁,
乔国老这一段西皮流水,词曲俱佳,能听得你热血贲张,胆气摧发,神魂驰走,如痴如醉。老爸也能唱,这是他的保留节目,常常在各种晚会上被掌声请上台清唱,就这一段。老爸嗓音宏亮饱满开阔,一如他本人的性情,和他浓蘸墨汁写的大字,他用手势自打节拍,唱得铿锵,蛮有韵味,很有气势和感染力,惹得台下掌声数起,我那时尚小,只听得过瘾,并不懂京剧,就觉得老爸唱得比马醉良还要好。
&致读者:承蒙新疆博友大脚先生指正本文一谬,文中所述米泉之河,非玛纳斯河,方向不对,系我记忆有误。特致歉于读者,致谢于大脚先生。本文将择日改谬,且将”玛纳斯”做笔者情之所寄之假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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