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屏幕上的凯莉 布鲁克?马克玛拉斯正在为沙漠环境的温度管理...

生化危机--------地下世界(上)
美联社(一九九八年十月六日)
发生在山区小城的火灾造成数千人死亡。与神秘的疾病有关吗?
纽约州纽约市——宾夕法尼亚州州政府以及联邦政府日前正式宣布位于该州山区的浣熊市为受灾区域。尽管火势因为消防队员们奋不顾身地扑救而不断减弱,但伤亡人数还在继续增加。十月四日(星期日)凌晨发生在浣熊市的爆炸式猛烈火灾迅速覆盖了几乎整个市区,据说到目前为止已
经有将近七千人死亡。在这次灾难中失去的生命是美国进入工业化社会以来数量最多的。多个国家级的救援团体和国际新闻机构聚集到为了防止火势蔓延而被封锁起来的市区外,而饱受打击的浣熊市市民家属及友人则集中在近郊的雷萨姆等待消息。
全美灾害管理局(NDC)是负责协调消防、急救共同行动的机构,局长特兰斯?查韦斯昨晚对新闻机构作出声明。根据他的言论,由于一些外力的影响,完全控制住大火的时间还要往后延迟约半个星期——另外,他还暗示想要查明火源以及故意纵火的证据很可能会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查韦斯说:&
“尽管光是弄清受灾范围就得做不少工作,但答案就在火灾现场。无论里面有什么我们都会把它找出来的。”
今天早上六点,有七十八名生还者被发现,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等情况一概没有向外界公开。为了观察和治疗这些人,他们很快便被移送到了某联邦机关之中。根据危险物资处理部门的第一次报告,肌体在感染了未知病毒之后活动能力将大幅度下降,因此很多人都没能逃出来,这可能也是牺牲者的数量如此庞大的原因之一。另外,报告上还暗示感染了这种病症的人有可能会陷入一种极端暴力的精神障碍状态。为了设置检疫警戒线,许多社会组织和联邦政府下属的疾病对策中心成员都被召集到了一起。尽管还没有给出正式的声明,但据说在牺牲者中已经出现了“超出”精神范围以及生物学正常范围的例子。某位联邦评估小组的成员这样说道:&
“有一些人并不是被明火或烟雾杀死的。我亲眼见到了被枪杀、被刺杀、还有被其他暴力手段杀死的人。另外一些在火灾发生之前很早就已经得病、死亡或是明显临死不久。这的确是一场极其凶猛的大火,但仍然有理由怀疑在这里发生过的不仅仅是火灾。”
在今年的早些时候,使浣熊市社会安宁产生动摇的’隆异凶杀案曾频繁地出现在电视节目上。那几起凶杀案的作案手段异常残忍暴虐,不过凶手的动机直到现在还是不清楚,另外,案件中好像还出现过“吃人”的场面……根据当地新闻机构原本的假设,浣熊市周边地区在夏末发生的那几起悬而未决的凶杀案,与火灾发生前曾有过大规模暴力活动的传闻似乎有什么关联。
查韦斯局长对这些传闻不置可否,只在最后提到一定会将整个悲剧彻底调查清楚。
今日美国上午版(一九九八年十月十日)
随着搜索和救援行动的展开,浣熊市死者的数量不断增加。
纽约州纽约市——正式公开的遇难人数已经达到了约四千五百人。人们正在已经化为一片焦土的浣熊市废墟中仔细搜索上周日那场惨剧的受害者。全国上下一片哀悼之声,有超过六百名男男女女正为了查清平和的小镇究竟为何会遭此横祸而不停奔走。怀有极大决心和坚强意志的当地救援组织、科学家、军队、公务员、以及企业的研究小组为了探寻真相,将各自的经验知识集中到一起,履行着各自的职责。
调查的正式指挥官是全美灾害管理局(NDC)的特兰斯‘查韦斯局长,在他身边集合了来自世界各地灾害管理中心的优秀研究员以及联邦政府的多名安全管理人员,另外还有安布雷拉制药公司为了主动承担责任而派来的微生物学专家。这家制药公司将调查目前被称为“浣熊市综合症”的奇特传染病与他们设在浣熊市郊外的科研机构是否有关。
尽管目前与这种病症相关的调查十分模糊,没有任何决定性意义,但带领安布雷拉调查小组的爱丽丝?本杰明博士说了下面一番话:&
“不管是故意还是偶然,现在可以确信浣熊市的居民们感染了一种什么东西。我们目前知道这种疾病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而且感染者最后都会因细胞急速分裂而死亡。现在并不清楚它究竟是细菌还是病毒,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症状,但我们会尽自己所能全力调查。只要发现什么,不管与安布雷拉的设施有没有关系,我们都决心一查到底。与浣熊市的民众给予本公司的巨大支持和帮助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有将近一千名当地居民在浣熊市内的安布雷拉化工厂及其管理设施中工作。
为了观察身体状况以及问询事情经过,一百四十二名生还者目前全都被隔离在某处。尽管目前还是没有公开他们的身分,但FBI今天发表了一张生还人员健康状况的调查表。其中有十七人受轻伤,情况稳定;七十九人负重伤,已经接受了外科手术;还有四十六人虽然没有外伤,但在精神上或是心理上受到了极大打击,无法与外界沟通。声明中并没有明确指出他们是否感染了传闻中的奇怪疾病,但提到了一位可以证明传染病存在的生还者。
在被破坏的都市内指挥军事作战的马丁?戈德曼将军预测,七天之内就能够将剩下的失踪人员全部找到:&
“现在有四百人整日无休地在进行生还者的搜索以及身分确认工作——就在刚才,我接到报告说下个星期一还有两百人会前来支援……”
沃斯堡号手报(一九九八年十月十八日)
浣熊市悲剧是由当地警员引起的可能性。
德克萨斯州沃斯堡——根据在浣熊市(宾夕法尼亚州)清扫工作中发现的最新证据,目前造成七千二百位市民死亡的疾病“浣熊市综合症”有可能是由浣熊市警署署长布赖恩?艾隆斯和特殊战术及救助部队(S.T.A.R.S)引发的。
FBI的斯波克斯帕森、帕特里克?韦克斯、NDC的局长特兰斯?查韦斯、罗伯特?海娜博士(安布雷拉调查小组负责人爱丽丝?本杰明博士请来的专家)出席了昨晚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在招待会上,韦克斯明确指出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侵袭浣熊市的灾难是恐怖活动失败引起的。他还指出将小镇几乎完全烧成灰烬的大火正是为了隐藏这种疾病的破坏力而被人蓄意引发的,其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布赖恩?艾隆斯或其同伙。
韦克斯还暗示占领浣熊市郊外安布雷拉工厂的惨案主谋很可能就是布赖恩?艾隆斯,能够证明这一事实的几份文件已经在浣熊市警署的办公大楼内找到。另外,那些证据还与调查凶杀案未果之后受到停止活动七个月处分的ST.A.R.S有关,艾隆斯没有隐藏自己对市政府干部的愤怒。在这件被各大媒体频繁报道的食人凶杀案中,前后总共有十一人遇害。但从七月末那次造成六名S.T.A.R.S成员死亡的直升机坠毁事故至今,凶恶的杀人犯再也没有出来活动。后来,由于找到证据证明五位活下来的s.T.A.R.S队员有吸食毒品和酗酒的行为,因此他们受到了无薪的停职处分。尽管艾隆斯在公开场合做出一副支持停止精锐部队活动的姿态,但根据不久前发现的文件,他曾威胁戴维林.哈里斯市长以及其他几位市议会议员,如果对方不接受金钱贿赂,他就在市内散布一种挥发性极强、极其危险的化学药品。韦克斯还表示,艾隆斯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而且刚刚发现的一份文件(艾隆斯与同谋者之间的信件)中还明确提到他打算抢走威胁得来的赎金,然后逃到海外。虽然同谋的名字就只写了“C?R”两个字母,但其他还有“J?V”,&
“B?B”,“R?C”三个缩写——这与五名S.T.A.R.S幸存成员中四个人的姓名首字母缩写一致。
特兰斯?查韦斯说:&
“如果这些文件都是真的,那么艾隆斯和他的同伙预定在九月末袭击安布雷拉的工厂。这与海娜博士关于浣熊市综合症蔓延时间的说明完全一致。我们现在认为他们已经成功实施破坏,并产生了出乎预料的毁灭性结果。虽然目前不清楚艾隆斯以及S.T.A.R.S的成员是否还活着,但为了查清事实真相,官方正在搜捕他们。我们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发出了通缉令,也向所有国际机场和国境警备队发出了警告。非常希望各位能提供任何与这件事相关的情报。”
著名微生物学者,同时也是安布雷拉材料部门相关人员的海娜博士指出,她很难判断在浣熊市内传播的化学药品的正确成分:&
“现在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艾隆斯和他的同伙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摆弄什么。安布雷拉一直在利用好几种合成酶以及细菌培养物质开发抑制病毒的药物,但这种致命的合成物质可能是偶然形成的。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有好几百万种混合的可能性,因此要复制像浣熊市综合症那样的混合物,其成功率几乎等于零。”
目前,我们没有得到S.T.A.R.S美国总部局长关于此事的回应。该组织的地区发言人李德?威利斯在提到这场灾难时表示“令人震惊,深感悲哀”,并表示会尽可能安排人员搜索失踪的S.T.A.R.S队员以及调查可能藏匿在组织内部的其他同伙。
但讽刺的是,发现那些文件的安布雷拉搜索小队……
“快!快!快!”回应了大卫那焦急的大喊之后,约翰?安德琉斯猛地踩下油门。在刺破缅因州冰冷黑夜的枪声包围下,小型货车一个急转弯,顺滑地向前驶去。
约翰直到几分钟前才注意到那两辆并不显眼的黑色轿车,因此几乎没有时间让他可以把自己武装起来。不论追赶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安布雷拉,S.T.A.R.S也好,警察也罢——都无所谓。反正没有什么区别。
“转弯,约翰!”大卫的吼声似乎还勉强保持着冷静,即便不断有子弹从货车后部射进来,他的话听上去仍然没有明显的慌乱。大概是那种口音造成的——那种口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给人这种感觉。对了,珐尔沃斯到底在哪儿?
约翰的大脑此刻一片混乱。无数思绪在脑子里绞成一堆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即便他从未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感到过害怕.但面对这次偷袭……
穿过珐尔沃斯大道之后向右拐就是跑道。
——混蛋。明明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出发了……
约翰虽然对战斗很在行,但至今并没有赛车的经验。尽管他也很擅长开车,可驾驶小型货车的感觉完全是另一码事……
有人正通过货车后部那扇打开的小窗向外还击。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九厘米子弹爆炸时的声响就像众神的怒吼一般震耳欲聋,这让约翰更加无法把精力集中在开车上。
明明只剩下十分钟了。
距离租来的飞机离开跑道就只剩不到十分钟。这简直就像一个恶劣的玩笑一样——他们小心翼翼地躲了好几个星期,没有冒险做任何事,但却在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混蛋国家的前几分钟被发现了。
约翰握紧方向盘,让货车拐进了第六街,但由于车身太重,速度一直无法达到可以甩开后面那些轿车的程度。即便车上的五个人没有带着成堆的武器和行李,这台像面包一样的汽车也没有那么大的马力。虽然大卫买下这辆车的理由是普通、不显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面临眼前的困境——要想甩开追踪者,非得依靠小小的奇迹不可。惟一的机会就只有从飞驰在路上的其他车辆中间穿过。尽管这的确很危险,但被追出道路、被子弹击中同样是一件危险的事。
“给我弹夹!”里昂大声喊道。约翰随即看了看后视镜,发现那位年轻的警官紧挨着大卫蹲在后窗附近。为了运载大量的武器,在出发前他们取下了货车后部的座椅——也就是说,没有安全带将他们固定在车内。如果转弯时的速度太快,身体就会被甩出去。
在轿车里的混蛋又开枪了,大概是点三八口径的武器。当里昂随即举起他那把九毫米口径的勃朗宁手枪反击时,约翰稍稍踩下了这辆摇晃货车的油门。里昂?肯尼迪的射击精准度是他们所有人中最高的,大卫应该让他射击对方车辆的轮胎……
——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在我之下。另外,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周末的晚上十一点之后开车来缅因州的埃克塞特支部?而且速度并不快,就像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一名女子把弹夹扔给里昂.而正把方向盘向右转动,让汽车朝闹市区驶去的约翰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清那究竟是谁。橡胶车胎在驶过沥青路面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刺鼻的烟雾,小型货车摇摇晃晃地转过珐尔沃斯大道尽头的十字路口向东行驶。尽管飞机场在西边,但车里应该没有一个人担心他们不能按时到达飞机所在的地方。
因为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得处理掉安布雷拉雇佣的恶棍,租来的飞机上可没有为那些混蛋准备的座位。
约翰从镜子里看到了红色和蓝色的灯光,这才发现一辆轿车的顶部安装着旋转警灯。大概是警察吧——而这一猜测更让他怒火中烧。安布雷拉对信息的操纵十分彻底,因此,大概全国每一名警察都相信浣熊市的惨剧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跟他们这支微不足道的小队有关。此外,他们还借由收买几名高层人物这种卑劣的手段利用了S.T.A.R.S。不过,被派往现场执行任务的其他队员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组织已经变成那家药品公司的提线木偶了吧……
因此,反击便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目前这支小队中,没有一名队员愿意伤害无辜的人。被安布雷拉欺骗并不是犯罪,如果那两辆车里真是一般警察的话……
“没有无线电的声音也没有警告,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察!”里昂大叫道,而为此松了一口气的约翰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路障正飞速向自己接近,在被封锁的道路旁竖立着显眼的工程标志。车头灯照在一名手持“缓行,一标识的男子身上,这让他的脸一下子浮起一片惨白。身穿橘黄色背心的男子带着无比惊慌的表情扔掉标志朝旁边飞扑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疾驰过来的车辆。
他的样子还真是滑稽。当然,这句话只能在他提前三秒钟做出了反应,从而没有被时速八十英里的汽车撞飞时说出。
“抓稳!”约翰高声喊道。克莱尔紧紧靠着侧壁,大卫抱紧瑞贝卡,而里昂则死死握住了门把手。小货车发出惨叫一般的悲鸣,像一匹野马一般在道路边缘旋转。就在约翰感觉整个车身的右半部分已经悬空翘起的同时,克莱尔的身体猛地倒向车子左侧,她的脖子撞在了备胎套突出部分,看上去应该受了些伤。
——糟了……
大卫虽然在对着她喊些什么,但那些声音全都被轮胎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嘎吱声盖过,克莱尔一句也听不见。当他发力走到车子右半部分,紧接着瑞贝卡也挤到大卫右边时,约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货车右侧的车轮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重新落回地面,约翰也恢复了对汽车的控制——但已经抱死的刹车仍然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从背后不远处传来的金属扭曲声和玻璃碎裂声让克莱尔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和同伴们一起回过头,看到其中一台追踪他们的车辆撞在了道路工程的路障上——那个他们自己在几秒钟之前差点儿撞上的路障。克莱尔的眼中转瞬闪过被撞坏的引擎盖、满是碎玻璃的窗户、以及汽油燃烧时腾起的烟雾。紧接着,第二台追踪车辆发出刺耳的响声转过路口,进入了克莱尔的视线。
“对不起。”虽然约翰嘴上这样说,但看上去他没有一点儿像是在道歉的样子,反而因为不断涌出的肾上腺素而显得有些兴奋。
尽管克莱尔和里昂仅仅与这些前S.T.A.R.S成员在一起待了几个星期,但少女已经发现约翰有一种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事物都有心情开玩笑的本领。这是他最有魅力的一面,也是最让人感到无奈的特征。
“大家都没事吧?”听到大卫的问话后克莱尔微微点了点头,瑞贝卡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虽然撞了一下,但没什么大碍。”里昂一边搓揉着手臂一边回答道,“但我……”
里昂的话被货车后方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了。尽管他们距离拐角处还有一段距离,但小轿车里的人用霰弹枪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刚才对方瞄准的地方只要再稍稍抬高几英寸,里昂一定会被无数铅弹贯穿。
“约翰,更改计划。”不断摇晃的小货车里回荡着大卫的吼声,那冷静而果断的话语轻易压过了引擎不断增加的轰鸣声,&
“距离太近了……”话音未落,约翰便已经把方向盘向左猛转了一圈,这让摇摇晃晃地站在货车尾部的瑞贝卡差点儿撞在克莱尔身上。
“后面的人,好好坐稳!”约翰回过头大喊。
小货车现在正行驶在静谧的郊外道路上,清冷的夜风不时吹进车内,随着约翰将速度不断提升,周遭那些被一片暗影包围的小屋就像在飞行一般快速从车子两旁掠过。里昂和大卫敏捷地躲进货车后部,蹲在车窗下那块金属车门的阴影里。克莱尔朝瑞贝卡一看,发现她也明显带着一副对眼前状况十分不满的表情。瑞贝卡?查姆博丝曾经是S.T.A.R.S的一员,和克莱尔的哥哥克里斯共同行动过。而最近她和同为原S.T.A.R.S成员的大卫以及约翰等人走到一起,参加他们对付安布雷拉的行动——不过这位年轻少女所擅长的生化知识仅仅能让她可以成为一名医护兵。瑞贝卡并不擅长射击,在这方面就连克莱尔也比她拿手,而且,在这些人中问,惟一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如果将在浣熊市经历的战斗也算进去,那就另当别论。
约翰为了躲开一辆停在路边的卡车而猛地向右转动方向盘。后方的小轿车仍然紧追不舍。而克莱尔之所以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大概是因为对自己在浣熊市的遭遇还心有余悸吧。有不少伤痕和淤青仍旧残留在少女的身体上,同时她也十分清楚里昂的肩膀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后方不远处再次响起霰弹枪的吼声,子弹稍稍有些偏高。这一次偏了,但不代表下一次……
“改变计划。”大卫说。十分清脆的英国口音即便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也还是保持着理性与条理。难怪他曾经获得过担任S.T.A.R.S队长的资格。
“所有人都做好应对冲撞的准备。约翰,拐过下一个弯之后把车停下。我们采取一击脱离的战术,明白了吗?”
大卫重新调整了一下膝盖的位置,把身体抵在小货车的车厢一侧:&
“看样子那些家伙无论如何也想见我们一面,那就满足他们的愿望吧。”克莱尔蹲下身子,让背紧靠着座椅,同时弯曲膝盖,让头可以靠在上面。瑞贝卡移到大卫旁边,里昂也和克莱尔一样放低身体,把头靠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在两人的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里昂微微笑了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后,心里还尚存一丝恐惧的克莱尔也笑了起来。他们曾经躲过浣熊市那些科学狂人以及安布雷拉制造的怪物.曾在极端疯狂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当然,还曾经在安布雷拉的秘密设施爆炸前间不容发地逃出生天——跟那些经历比起来,&
“乘坐的小货车被猛撞一下”简直就像是周末的郊游一样惬意。
没错,必须得像这样提醒自己。当自己的内心在不断重复这种说教的时候,其他一切杂念都将被抛出脑海。小货车粗野地转过弯之后,约翰立刻踩下刹车,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个一吨多重的移动铁箱里被压扁了似的。
大卫猛地深呼吸了几次,尽可能地使出身体全部力气。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车子后方传来的急促刹车声。随之而来的是“咚隆”一声巨响和强烈的冲击,整辆货车开始剧烈摇晃。虽然整个过程只有一瞬间,但对车内的人来说却像没有一丝声响的永远那么长。
迟来的声音——比玻璃碎裂的叮铃声要尖锐上万倍的恐怖音波毫无征兆地向他们袭来。使出全力的大卫仍然不住地前后摇晃,而瑞贝卡则发出了像是喉咙被堵住时才可能有的声音。声音很快消失,大卫迅速蹲了下来,举起贝雷塔手枪用膝盖固定住,约翰也于同时再次踩下了油门。大卫回头一看,发现那辆追踪他们的小轿车歪斜着停在路旁,挡风玻璃和车头灯全都已经被撞坏。透过挡风玻璃上像蜘蛛网一样的碎裂纹路向里望去,在一片狼藉中倒伏着一个人影,他和坏掉的车辆一样一动不动。
我们的状况看来也差不多……
这辆便宜小货车只是为了前往飞机场而特意买来的,它的后保险杠和尾灯已经不见了,而且后门也呈打开的状态——门板已经严重变形,被撞成了一块毫无用处的金属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卫?特拉普之所以并没怎么把这辆小货车放在心上,并不仅仅因为他们不会带着它一起去欧洲。大家都还活着——这件事本身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至少暂时是这样——他们终于可以从满腔怒火的安布雷拉那极长的触手中逃脱了。
已经严重损坏的货车正在加速朝目的地驶去,这时大卫回过头看了看伙伴们,条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把瑞贝卡扶起来。自从在安布雷拉的海岸研究所经历了那次倒霉的任务以来,他对这位年轻的女孩似乎产生了在与面对约翰时相同的强烈感情——一种强烈的不舍和保护欲。大概是由于那支小队中最后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的缘故吧。大卫在这些想法限制住自己的思绪之前将它们赶出了脑海,指示约翰避开大道,朝原定的目标前进。在临近出发的时候被发现还真是丢脸——不过,这并没有让他们感到出奇地吃惊。从两个月前他们从卡利班海湾回来的那个时候起,安布雷拉就一直监视着埃克塞特,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真是个好办法,大卫。”里昂说,&
“下次再遇到有安布雷拉的人跟踪时,我会记得用这招的。”
尽管大卫此刻的心情不太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他很喜欢里昂和克莱尔,但说老实话,大卫实在搞不清楚被这两位新人看作“队长”时自己是什么心情。而对约翰和瑞贝卡的感情则与这完全不同,至少他们曾经是S.T.A.R.S的队员。而里昂是一名刚上任的警官,克莱尔是大学生,只不过她碰巧是克里斯的妹妹。从发现S.T.A.R.sS安布雷拉的关系,并下定决心离开组织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有想过要继续当什么“队长”,也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不过,这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的……
大卫既没有要求他们忠于自己,也没提到过决定权在自己手里。或者说现在的结果跟那些思考、疑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在战争之中,人们时常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在选择上。大卫快速扫视了一遍同伴。而后把头转向货车后方,视野里尽是在凄冷的黑夜中不断向远方退去的房屋等建筑物。大伙儿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肾上腺素指数减退之后总是会发生这种情况。
在瑞贝卡退出弹夹,重新往里面装填子弹的时候,她对面的里昂和克莱尔一言不发地紧挨着对方坐下。他们两个人总是在一起,现在也一样紧紧靠着。两人在与安布雷拉的势力抗争之后遍体鳞伤地逃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和一个月前在浣熊市郊外遇到大卫、约翰还有瑞贝卡时一模一样。大卫心想,他们之间应该不是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只是共同经历了一个噩梦。一同感受了九死一生的经历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一定会加深不少。据大卫所知,幸存的人中间知道T病毒泄露这一真相的只有里昂和克莱尔。多亏那位心思缜密的女大学生巧妙隐瞒,和他们在一起的小女孩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雪莉?柏肯没有必要知道正是她的双亲制造了安布雷拉最强大的生物兵器,只需要记得爸爸和妈妈都是认真、努力的人就行了。
“大卫,你怎么了?”
他再次从无止尽的思考中解放出来,微笑着回答克莱尔:&
“啊,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想雪莉的事。那孩子怎么样了?”
克莱尔也微微一笑。她只要一听到雪莉的名字就会换上一副灿烂的表情,这又让大卫小小吃了一惊。
“她很好,已经冷静下来了。凯特和姐姐完全不同,非常善解人意。而且很喜欢雪莉。”
大卫再次点点头。雪莉的叔母好像是一位很好的人,而且就算安布雷拉决心把那个女孩找出来,她也有能力保护雪莉。凯特?波伊德是一位出色的刑事案件辩护律师,也是加利福尼亚州最优秀的律师之一。安布雷拉应该也很清楚,最好还是别去碰柏肯的独生女。遗憾的是,他们可以对我们下手。如果不是这样,那事情无疑会简单许多。检查完大量武器的瑞贝卡坐到大卫身旁,抬手撩开落在额头上的几缕头发,整张脸上就只有眼睛比她的实际年龄要成熟,显得十分老成。她明明只有十九岁,却已经经历了两次跟安布雷拉有关的事件。在这些人中问,她最清楚那家制药公司究竟有多么残忍。
瑞贝卡没有说话,而在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窗外那条道路后,她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但看着大卫的目光却十分锐利。
“你认为其他人还活着吗?”
大卫没打算陈述一些乐观的意见。她虽然年轻,但却似乎具有能看穿人心的能力。
“我不知道。”他回答时声音有些大,希望货车里的其他人也能听见。
毕竟克莱尔强烈希望能再次见到她的哥哥,&
“恐怕很难……如果能取得联系的话当然另当别论。他们究竟是在提防被人发现还是说……”
瑞贝卡深深叹了一口气。尽管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吃惊,但无疑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高兴起来的答案:&
“是啊。就算联络不上我们……德克萨斯那边的信号还安全吗?”
大卫点了点头。与德克萨斯、俄勒冈还有蒙大拿的S.T.A.R.S队员之间的联络频道虽然还值得信赖,但已经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了。最后的信息是吉尔发过来的。大卫至今还记得消息的全文一那几句话让他担心了好几个星期。
“我们在澳大利亚,目前很安全。巴瑞和克里斯希望能在安布雷拉总部找到线索。我们已经做好准备。”
他和约翰已经做好准备召集能联系到的并且还在待命的其他队员,希望尽快与他们汇合,然后一起攻向被黑幕笼罩着的安布雷拉总部。所有人都下定决心与罪恶的源头战斗到底。前往欧洲的吉尔、巴瑞以及克里斯为了找出安布雷拉指导者的真实目的,暗中调查之后找到了位于澳大利亚的安布冒拉国际总部——在那之后,他们便音信全无。
“你们这帮小鬼,把头抬起来。”坐在驾驶室的约翰大声喊道。
大卫将视线从瑞贝卡那张稍显严肃的脸上移开之后,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飞机场。他们终将知晓其他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瑞贝卡被那条看上去并不怎么靠得住的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之后,透过一旁的窗户向外望去。而大卫此时却开始有些后悔,认为当初应该租一架喷气式飞机。又大又沉的喷气式飞机一般来讲都十分坚固,出事的几率也相对要小很多。而现在,固定在机翼上的却是螺旋桨——看起来就像是玩具螺旋桨一般。他敢打赌,如果这台破破烂烂的飞机以一百英里以上的时速撞向海面,一瞬间就会像石头一样沉人海底……
“就和你所知道的一样,这种飞机经常会把摇滚明星或是其他什么人送进天堂。因为升空之后很快就会被一阵逆风给吹回地面。”
瑞贝卡抬起头看着约翰那张微笑的脸。他坐在少女前方的座位上,用粗壮的手臂环抱着座椅上部的头靠。看来约翰似乎需要两个座位。他不仅骨骼巨大,而且像个健美先生一般拥有惊人的巨大身体。在六尺六寸的身体上紧紧挤满了超过两百四十磅的肌肉。
“载着你这样的大块头,只要能起飞就算运气好。”这样回答之后,瑞贝卡看到约翰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隐隐浮起了一丝不安。他在三个月前的任务中被子弹打断了几根肋骨,肺部也受了伤,还没有恢复到能够进行负重训练的程度。对约翰这种充满男子汉气魄的壮汉来说,身体几乎就是一切,而她十分清楚不能锻炼肌肉让约翰有多么烦恼。
壮汉咧嘴一笑,深褐色的脸上立时堆起不少皱纹:&
“呵呵,或许你说的没错。如果能载着我们上升到离地数百英尺的空中,也算打破了这架烂飞机的记录吧。”
对第二次坐飞机(第一次是有大卫一起坐飞机到卡利班海湾去执行任务)的约翰说出那种话,仔细想想还真是有些过分。尽管她很清楚对喜欢开玩笑的约翰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好材料。当飞机的引擎发出轰鸣,机身开始震动的时候,瑞贝卡也咬紧牙齿拼命忍耐。看到约翰那紧张的样子,她不禁感到有些后悔。而当转头向窗外望去时,她发现里昂和克莱尔刚刚开始踩着金属踏板登上机舱。看来他们已经把武器装进了货仓。
“大卫在哪儿?”
听到瑞贝卡的问话,约翰耸了耸肩:&
“在和飞行员说话。看到机师只有一个人后,这个阿肯色州的男人就变得慌慌张张的。也难怪,毕竟能轻轻松松把我们安全送到欧洲的人不是很多……”
约翰把身体微微前倾,刻意压低声音,刚才那种冷冷的微笑也从他脸上消失了:&
“听说另外一名机师喝醉了,今天来不了。而这个人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他曾经载着一支足球队撞在了山坡上。”
瑞贝卡不禁笑出了声,双肩止不住地上下抖动:& “好好好,我很害怕。这下你满意了吧?”
“很好,就是想听到你说这句话。”约翰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并把头转回前方时,里昂和克莱尔刚好出现在狭窄的机舱里。他们走到飞机中部,坐在与瑞贝卡一条过道之隔的对面坐席上。根据大卫的说法,机翼附近的座椅好像是最稳定的,但这个位置的座位似乎根本不够。整个座舱里总共只有二十个座位。
“你以前坐过飞机吗?”克莱尔把身子朝瑞贝卡谈过去,小声问道。她看上去有些紧张。
瑞贝卡耸了耸肩& “只有一次。你呢?”
“虽然坐过很多次了,但之前都是DC747或27等大型飞机。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小的……”
“是DHC的涡轮机。”里昂也加了进来,& “大概吧。我好像听大卫说过……”
“这东西可是个杀手。”约翰那低沉的声音在座椅间回荡,& “被风吹起的小石子……”
“约翰,请你……别再说了。”克莱尔轻声说道。
或许因为面对的是新队友的劝阻,约翰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大卫忽然出现在了机舱前部,看到他从用布帘隔开的驾驶舱朝其他人所在的地方走过来时,约翰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大卫。
“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大卫说道,飞行员埃文斯机长已经确认所有设备的状态正常.很快就可以起飞。希望在得到许可前我们可以坐在机舱里等候。另外,洗手间在驾驶舱的后部,飞机后面的冰箱里有三明治和饮料……”
大卫把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虽然知道下面还有事情要说明,但他脸上却带着一副并不十分确定的疑惑表情。在这几个星期里,瑞贝卡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大卫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这种疑惑,既模糊,又充满不安。瑞贝卡心想,自从浣熊市被彻底破坏以来,自己的脸上或许有时也出现过同样的神情。绝不能放过那些人。
那本应该是一个结局,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而现在,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当有关那场灾难的报道第一次出现在报纸上时,安布雷拉或许已经确信这次没办法完全隐藏所有痕迹了。由于发生在斯宾塞别墅的意外只能算是一个小规模的事故,所以他们可以很轻易地将别墅以及周围的建筑物烧个一干二净,把证据完全消灭掉。在卡利班海湾的设施不仅建造在私有土地上,而且位于一个人迹罕至的孤立地区——因此他们也可以在消灭那里的一切之后安然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浣熊市不同。明明造成了数千人的死亡,但他们却捏造证据欺骗公众和他们自己的科学家,然后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对方的举动沉重打击了坚信这一次能真正将安布雷拉的真面目公诸于众的大卫等人。面对敢于杀死整个城市的所有居民来逃脱罪责、资产达数十亿美元的超大型企业,仅凭他们这一小撮逃亡者究竟能不能与之对抗7最终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大卫决定继续说下去。他轻轻点点头之后朝伙伴们走去,站在瑞贝卡的座位旁停了下来:&
“要跟我挨着坐吗?”
瑞贝卡明白他这样说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同时也十分清楚大卫现在很累。他昨天确认了好几次全部行程,一直忙到很晚才睡。
“不用,你放心好了。”瑞贝卡微笑着回答。& ”再说谈话对象有约翰就够了。”
“有约翰叔叔在这儿,你不会无聊的,孩子。”约翰大声说完,大卫点点头轻轻敲了敲了瑞贝卡的肩膀,然后朝另外的座椅走去。他现在必须要休息,其他人也一样。这将是一次很漫长的旅行——但瑞贝卡却莫名其妙地感觉他们哪儿也去不了。
——一定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仅此而已……
引擎的声音慢慢变响,音调慢慢变高,飞机摇晃了一下之后开始前进。瑞贝卡闭上眼睛,死死抓住座椅两边的扶手,不断劝说自己:连与安布雷拉对抗的胆量都有,小小的老式飞机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且,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们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们在空中飞行的时间虽然还不到二十分钟.但克莱尔便已经感觉到有些昏沉沉的,于是把头靠在里昂的肩上。年轻的警官虽然也十分疲劳,可是非常清楚自己不能就这样睡着。饿着肚子是一个原因,但更让里昂担心的是他无法确信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现在正是一个思考问题的好机会。他在心里自嘲似的低语道。没想到陷入得这么深……也许能够让他们把我留在伦敦或是其他什么地方,之后有可能在所有事情了结之前……或者是被杀死之前一直悠闲地待在一个小酒吧里。
忽然,他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同时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完全陷进了整件事当中。安布雷拉的所作所为不是单纯的犯罪。而是一种邪恶的行为——即便不是纯粹的邪恶.但在对金钱充满贪欲的企业之中.那些丧尽天良的混蛋所做的事与神话中恶魔的暴行相差无几。他们制造了有能力杀死数千人、数十亿人的生物兵器。安布雷拉用周密的计划夺走了无数人的未来。而且,里昂尊敬、并且抱有好感的女子艾达?王也被他们夺去了生命。他曾和艾达互相帮助,穿越了在浣熊市之中的恐怖夜晚。没有那名女子,里昂相信自己决不可能活着逃出来。
里昂相信大卫以及同伴的行动。他不是在害怕那一点,不是……年轻的警官又叹了一口气。自从和克莱尔以及雪莉一起从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浣熊市逃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最后虽然想出了一个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但那实在太过无稽,连自己都不愿相信。那就是与安布雷拉对抗是正义的——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资格说这句话。
还是说,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呢?
这实在是太愚蠢了——也正是有了这种想法,里昂心中才会充满疑惑,感觉不到任何信心。因此,他的确需要认认真真把事情想清楚。
大卫?特拉普以前曾是S.T.A.R.S的成员,他在那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得到了美好的回忆,然后,他亲眼看着这个组织被安布雷拉侵蚀。在一次约翰?安德琉斯也参与其中的生物兵器实验设施潜入任务中.他失去了两位亲密的朋友。瑞贝卡?查姆博丝虽然加入S.T.A.R.S的时间并不长,但她本身是一名在生物化学方面很有天赋的女孩.对安布雷拉进行的实验抱有浓厚兴趣。另外,她也是所有人中间有过最残酷经历的人,因此瑞贝卡如此急切地想要揭发安布雷拉也就不足为奇了。克莱尔一心想要找到惟一的亲人——哥哥克里斯。由于父母在她和哥哥很小的时候便双双亡故,因此兄妹之间的感情非常好。还没有见过面的吉尔、克里斯以及巴瑞一定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原因,促使他们挺身而出,对抗安布雷拉。瑞贝卡曾经提到过,巴瑞?波顿的妻子和孩子曾经被安布雷拉当作胁迫他的工具,几乎命悬一线……
那么,我里昂?肯尼迪的经历又是怎样的呢?我只是一名刚刚踏出警察学校,第一天上任的新警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加入了战斗。惟一巧合的地方便是我工作的地点——浣熊市警署。或许艾达算得上是一个理由,但与她也仅仅相处了约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是一名特工,为了得到安布雷拉病毒的样本而被送到这里来,在向我坦白之后很快便被杀死了。
也就是说,我参加进来的理由便仅仅是现在没有工作,以及与一名几乎不认识,也不能相信的女子之间发生什么故事的可能性。当然,像安布雷拉这样的企业的确应该被消灭……但我真的适合参与到这个行动之中吗?当初之所以想成为警官是为了帮助他人,以及维护社会稳定——比如取缔酒后驾驶,制止在酒吧闹事的人,逮捕罪犯等等。不管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卷入国际性的阴谋之中,以制造在战争中使用的怪物的大型企业作为对手,像间谍一样进行潜入活动。我无法承担这种重任,那实在是超乎想像的犯罪行为……
——再说,这就是真正的理由吗?肯尼迪警官?
忽然,克莱尔轻声说了几句梦话,她的脑袋从里昂的肩膀滑落到了臂弯处,不过少女并没有醒过来。里昂这时注意到另一个与前S.T.A.R.S有关联的地方,心情变得更加难以平静。那就是克莱尔。克莱尔是……她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女子。从浣熊市逃出来之后,两人聊了很多自己的事,还有那些一起经历的、各自经历的遭遇。那个时候,里昂感到通过这种情报交换,填补了不少他心中的空白。克莱尔说出了与艾隆斯署长有关的事、被称为x先生的怪物,里昂则提起了艾达和以前曾经是威廉?柏肯的恐怖生物。通过这种方式为逃亡中的小队提供了重要的情报。
但回过头仔细一想,那次漫长的、毫无条理的谈话在里昂看来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意义——就像是说出噩梦的内容一般,那是他们将自己经历的毒素排出体外的方法。至少在里昂看来,如果让他独自承担一切的话,说不定自己会变成一个疯子。
不管怎么说,如今里昂对她的感情非常复杂——温暖、牵绊、依存、尊敬,还有种种无法命名的情感。他害怕的正是这一点。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在面对某人时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而且,他不清楚这种情绪中有多少是出于认真,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心受了伤。
还是老老实实认了吧,别再继续唠叨下去了。如果发现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就只是她的话,里昂害怕自己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而且他并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里昂在自己心中点点头,突然领悟到这就是事实,这就是自己焦虑不安的真正理由。他一直相信自己并不在意是否需要克莱尔。但如果她已经变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又该怎么办?他不愿让“希望克莱尔?雷德菲尔德留在身边”这种精神欲望影响自己的思考。
那么,如果没有必要这样想的话又该怎么办?明明就只是单纯的希望而已,就连自己也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里昂在得到一个遗憾的分析结果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最后认定不要杞人忧天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管理由如何,自己已经被卷入了整个事件之中。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竭尽全力,让安布雷拉得到应有的报应。自己最好先去趟洗手间,然后吃点儿什么东西,再尽可能地睡一会儿觉。
里昂为了不吵醒克莱尔,极其轻缓地把手从她那温暖的沉重脑袋下抽出来。轻轻来到过道之后,他抬起头环视了一眼其他同伴的情况。瑞贝卡端坐在座椅上盯着窗外,约翰在看健身杂志,大卫在后面打盹儿。每一个都是充满正义感的热血青年。想到这儿,里昂感觉自己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大家都是好人啊。对了,我自己其实也是。大家为了真理和正义,
为了消灭恐怖的病毒和丧尸而不停战斗……
洗手间好像在前面。里昂扶着座椅慢慢朝前面走去。飞机引擎那规律的低沉轰鸣就像瀑布的声音一样让他感到安心——就在这时,机舱前部的布帘被掀开,一名身穿高级短外衣的高个男子微笑着从背后走了出来。他不可能是飞行员,而这架飞机上应该没有其他人。虽然满脸笑容的瘦长男子手上似乎并没有武器,但里昂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怖,顿时变得口干舌燥。
“喂!”里昂紧张地大叫起来,& “伙计们!飞机上还有其他人!”
男子咧嘴一笑,从他眼睛里绽出慑人的光芒:&
“看来你就是里昂?肯尼迪。”他用柔和的语调说道。
不管这名男子究竟是谁,里昂确信在他身上有着巨大的“问题”。
里昂的喊声还没有结束,约翰便已经起身跳到了过道上,站在里昂前方,离年轻的警官仅有一步之遥。
“你到底是……”约翰低吼道,同时放低重心,摆出一副一旦这名男子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立刻冲上去把他撕成两半的架势。陌生男子举起两只长着纤长白皙手指的手臂,在看着众人的同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这一举动让约翰更加不安。看上去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撕成一堆碎肉,但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这位是约翰?安德琉斯吧。”他再次开口了。声音低沉冷静、表情依然无比喜悦,&
“S.T.A.R.S埃克塞特支部的通信专家以及侦查员。很高兴见到你。对了,你的肋骨情况怎么样?现在还疼吗,”
——混蛋。他到底是谁!
约翰的确在上一次任务中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一根被震裂,但他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为什么这家伙知道那件事?
“我的名字是特兰特。”男子冷静地说完后,对着里昂和约翰点了点头,&
“本想让特拉普先生来确认我的身分……”约翰回头一看,发现大卫就站在两名女性队员旁边。队长迅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
——是特兰特。混蛋,是那个充满谜团的特兰特吗?
是他吗?是那个在浣熊市的S.T.A.R.S小队前往斯宾塞别墅发现T病毒初期泄露之前,将地图和暗示交给吉尔?瓦伦蒂安的特兰特吗?他在八月的那个雨夜交给大卫一个包裹,里面的情报跟安布雷拉在卡利班海湾的设施有关。也正是在潜入这座设施的任务中,大卫失去了他的好友史蒂夫和卡莲。这名自称叫特兰特的男子将S.T.A.R.S玩弄在鼓掌之间——包括人的生命——从一直开始到现在。
男子微笑着举起双手。约翰注意到特兰特那纤细的手指被十分细致地打理过,只戴了一枚由黑色石头打磨而成的戒指。看上去很有重量感,而且应该价格不菲。
“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约翰粗着嗓子问道。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秘密、惊喜,而且对方似乎对他那异常健壮的身躯丝毫不感兴趣,这一点让约翰更加不快。一般人走到离他这么近的距离多少都会显得有些畏缩,而特兰特却只表现出一副有趣的神情。
“不好意思,安德琉斯先生,您能让我过去吗……”
约翰纹丝不动,死死盯着特兰特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而对方则用平淡的冷峻目光直面约翰的逼视。特兰特显得异常冷静、自信,那种表情绝不是在装腔作势。约翰当然不是一个莽撞的、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男人,但他十分清楚什么叫做“力量”。在看到特兰特那开朗的自信表情之后,约翰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人非常难对付。那种压迫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为了达到目的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只要这个混蛋决定稍稍做一点事,不知道就会害死多少人。
“没关系,约翰。”大卫平静地说,&
“如果特兰特先生想害我们的话,他就不会站在那里作自我介绍了。”
不管约翰怎么看这个决定,大卫都无疑是正确的。尽管约翰叹了一口气之后退到了一边,但讨厌特兰特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虽然他对眼前的男子一点儿也不了解,可关于他的一切约翰一点儿都瞧不上眼。
——我不会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的,& “朋友”先生……
特兰特貌似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一边对着所有人微笑一边侧身从约翰身旁走了过去。由于壮汉的体型实在太大,他的动作就像是坐在机舱一侧的座位上通过约翰的一样。特兰特直起身之后脱掉短外套放到旁边,慢慢向大卫走去。看来他十分清楚动作幅度太大是很危险的。特兰特在外套下面穿着黑色的西装和黑色领带,然后是鞋。约翰看不出衣服的制造商,但他知道鞋是阿森特的。看来特兰特的品味不错。只有那些钱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的人才会在鞋上花一大笔钱。
“只耽误你们一点点时间。”特兰特说,&
“好好享受吧。”看到他以顺畅、优雅的动作坐在大卫对面的椅子上,约翰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这是接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之后才可能做出的动作。
其他同伴也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有人坐回自己的座位,有人就靠在椅背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和约翰一样,显然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喜悦。
特兰特挨个慢慢扫视过他们,开口说道:“安德琉斯先生,肯尼迪先生,特拉普先生,这几位是已经见过面的……”他又看了看瑞贝卡和克莱尔,眼神最终停留在克莱尔身上。
“克莱尔?雷德菲尔德,没错吧?”也难怪他稍稍有些迟疑,因为瑞贝卡和克莱尔就像两姐妹一样,长得很像。两人都是浅色头发,身高一样,就连年纪也只差了几个月而已。
“没错。”克莱尔回答,“飞行员知道你在飞机上吗?”
听到这句话,约翰不禁皱起眉头,暗惊自己没有直接向他提出这件事。
直到刚才他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如果飞行员事先知道他在飞机上……
特兰特抬起一只手,用苍白的手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黑发,同时点点头
:“是的,他知道。实际上我和埃文斯机长是旧识。当注意到你们想要离开这里时……啊,应该是旅行。我就安排了这一切。在一个你们容易找到的地点、一个合适的时刻,把埃文斯送到那里。事情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
当大卫发出这声质问的瞬间,约翰注意到他话语中包含了一种只有在战斗时才会出现的尖锐和攻击性。队长就快要愤怒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特兰特先生?”
特兰特好像无视了大卫的问题
:“我很清楚你们十分担心欧亚大陆上那些同伴的安全,但他们目前的健康状况非常好。实际上,你们根本没有担心的理由。”
“这又是为什么?”大卫的声音十分严肃。
“因为我不希望你们到欧洲去,所以我才让埃文斯来当你们的飞行员。你们不能到大西洋对岸去。而且,这架飞机马上就会返航。”克莱尔凝视着特兰特的同时,感到自己的胃就像是在被什么人搅动着似的。随后,这种受制于人的不快立刻像是燃烧起来了一般,迅速变成不是十分清晰的愤怒感受。
——克里斯,不能见到克里斯……
约翰离开他靠坐的椅背,缓缓站起身。在克莱尔开口之前,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特兰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用力抓紧了对方的手臂。
“告诉你这混蛋的‘旧识’,让他就这样一直飞。”约翰死死地瞪着特兰特,狠狠抛出这几句话。看到约翰那不断颤动的手臂,克莱尔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把特兰特的手臂折断——同时,她也注意到自己心里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特兰特的脸上稍稍浮起一丝不快 :“很抱歉中断你们的计划。”他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但如果听了我的理由,我相信你们也会同意这是最合理的解决办法——如果你们真心想阻止安布雷拉的话。”
——最合理?我们必须得去帮助克里斯及其他人啊。他到底想说什么?
克莱尔在等待同伴们采取行动,比如突袭驾驶舱,把特兰特绑在座椅上逼他说出真相等等。可其他人全都默默交换着视线,用交织着冲击与愤怒的表情盯着特兰特——此外,克莱尔还能感觉到他们对此很感兴趣。虽然大家都十分谨慎,但那的确是感兴趣的表情。约翰放松双手,像是在等待指示一般面对大卫。
“如果不是能让人满意的话题,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特兰特先生。”
大卫冷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过去帮助过我们。但以这种方式进行干涉,既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也没有任何必要。”
大卫朝约翰歪了歪脑袋,后者终于极不情愿地放开了特兰特的手,退到他身后站好。克莱尔注意到约翰只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点。就算这样做会让特兰特感到不安也无所谓,约翰可不想给他任何反击的
特兰特朝大卫轻轻点了点头,用清晰的低沉嗓音说道:&
“大家一定知道,安布雷拉公司在世界各地都设有研究设施。工厂、研究所、实验室,雇用着数千名工人,每年的产值有好几亿美元。由于它基本上算是一个合法的制药以及化工原料公司,除去极高的收益以外,其他事跟我们将要讨论的东西几乎没什么关系。但这个看似合法的企业却利用正常生意得来的金钱支持一些不为人知的研究。也就是最近让你们屡遭不幸的那些‘事业’”
“这些研究归属一个被称为‘白色安布雷拉’的部门管辖,几乎都是一些跟生物兵器有关的项目。虽然知道白色安布雷拉详情的人很少,但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手握重权。有了权力,就能与所有让人感到不快的事物产生联系。化学武器、致命病毒……不过T系列以及G系列的病毒最近好像带来了大麻烦。”
尽管克莱尔主观地认为这种口气实在过于保守,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他们终于又了解了一些跟自己对手有关的事……
“为什么?”里昂问道:&
“化学战的收益并不是很高。只要有离心分离机和园艺材料,谁都可以做出生物兵器来。”
瑞贝卡也点点头:&
“而且,像他们那样在遗传再配对环节使用快速融合的成熟病毒粒子,其成本无论如何都是十分昂贵的。而且和使用核废料的研究一样,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不,其程度还要更甚。”
特兰特摇了摇头:&
“就因为能够办到,所以他们才去做。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们想这样做。”他微微一笑:&
“拥有超越这个星球上其他任何人的财富和权力,其实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
“谁感到无聊?”大卫问道。
特兰特瞟了大卫一眼,显然忽略了对方的问题,然后再次开始说明:
“白色安布雷拉目前正在花大力气研究有机生物士兵。几乎所有的实验个体都是在遗传因子环节上被施行了变异操作,在此基础上还要向实验单元体内注入可以让他们更加暴力,让他们拥有更坚韧的肌体以及更强忍耐力的变种病毒。虽然病毒在人体内增殖之后形成了类似‘丧尸’的反应,但那只不过是没有预料到的副作用而已。安布雷拉制造的病毒在最初设计时就没打算用在人类身上。至少,目前是这样。”
克莱尔除了对此有兴趣以外,也产生了些许的焦虑:&
“请问,什么时候会讲到你出现在这里以及不希望我们到欧洲去的理由?”她没有掩饰话语中的愤怒情绪。
特兰特那双暗色的眼睛忽然转向她,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克莱尔吓了一跳,意识到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愤怒,为什么急于去欧洲。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少女他知道一切——随后,一阵强烈的不安像突如其来的海波一般将克莱尔紧紧包围。
这个人,知道所有的事吗?关于我们的所有事……
“白色安布雷拉的设施并不全都是一模一样的。”特兰特继续说:&
“有些专门负责处理数据,有些专门进行化学实验,还有生育实验体以及对实验体进行外科方面的管理等各种设施。另外,利用实验体进行实验的设施其实非常少。为了让你们的计划延期,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在犹他州盐带平原北部,有一个即将启用的安布雷拉实验设施。目前里面应该只有少数的技术人员和……实验体的训练人员,预计还会进行三个星期的机械施工。监督最后准备工作的是一名白色安布雷拉的干部,名叫雷斯通。本来这件事预定由一名叫路易斯的胆小鬼来做,但路易斯先生却十分不幸地遇到了一场并不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故……因此,如今的负责人是雷斯通。他是白色安布雷拉背后一个重要集团的成员,持有一本黑色的小书。这种书全世界只有三本,要拿到剩下两本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么,那上面写了些什么?”约翰恶狠狠地说,& “赶快说重点。”
特兰特似乎把约翰的行为看成是有礼貌的提问.向他致以微笑:&
“这几本书,从某种角度来说就像‘万能钥匙’一样。能够使用白色安布雷拉各个设施中电脑主机的所有程序,是一部完整的密码本。只要有了这几本书,谁都可以侵入研究所、实验场,从人事文件到财务报表,所有数据都能访问。
当然,他们发现书被盗之后肯定会变更密码——但如果不想让所有记录完全消失的话,这种变更有可能会花上好几个月。”
良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耳朵里只有飞机引擎那规律的轰鸣声。克莱尔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都陷入了沉思.应该在认真考虑特兰特的暗示——难道最后我们真的不去欧洲了吗?
“那么,克里斯,吉尔还有巴瑞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虽然说了他们没事,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克莱尔提出这样的问题之后,大卫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失望。
“如果要详细说明我是如何得到情报的,会花不少时间。”特兰特圆滑地回答道:&
“而且我也十分确信你们并不想听。除了相信我,你们别无选择。你哥哥和他的同伴目前没有危险,所以你们不需要到欧洲去。但是,为得到雷斯通手里的书而再次潜入研究所的机会……在不到一个星期之后就会与你们擦肩而过。目前那里还没有什么警备人员,有将近一半的系统没有启用——而且,只要实验程序还没有开始运行,就不会有你们必须与之战斗的怪物出现。”
大卫实在很难决定究竟该如何看待眼前的现状,只是隐隐觉得听上去不错。而且这似乎就是大家盼望已久的良机……但是,前往卡利班海湾之前的情况就和现在差不多。一开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另外,特兰特究竟值不值得信任?想到这一点……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大卫问道:& “为什么想要给白色安布雷拉造成损失?”
特兰特耸了耸肩 :“可以说是兴趣吧。”
“我没有开玩笑。”大卫说。
“我也一样。”面带微笑的特兰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幽默。大卫之前只见过他一次。虽然没怎么交谈,但那时的特兰特和现在一样,看上去莫名其妙地有些高兴。从那双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他这样做的动机,但却可以感觉到无比的喜悦。
“为什么你连这件事都要隐瞒?“听到瑞贝卡的质问,大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他三个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你以前曾将谜题、线索交给吉尔和大卫,为什么不爽快地直接把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因为有必要让你们去思考。”特兰特说,&
“不……倒不如说必须要让你们看上去像是正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刚才我已经说过,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白色安布雷拉所进行的事业。如果你们知道得太多,说不定对我自身也会产生一定影响。”
“那你这次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大卫追问道,&
“为什么需要我们来完成这些事?现在很明显你跟白色安布雷拉有一定联系。你为什么要亲自出面,而不是悄悄在内部把问题解决?”
特兰特仍然在微笑
:“之所以冒险,是因为这次情况特殊,我不得不这么做。另外,还有其他的事……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很抱歉不能告诉你们。”
尽管这名男子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但大家还是完全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以及这样做的动机又是什么……他的话里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特兰特先生,把你这样做的理由告诉我们怎么样?”约翰大声说道。大卫很清楚他基本上没有接受特兰特的说辞,仍然用冷峻的目光盯着那位“偷渡者”。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冲上去动手,而是大声质问。特兰特似乎没有打算回答他,从座椅上站起来之后伸手取来外套,回过头看着大卫:&
“各位,在得出结论之前你们一定先得讨论一下吧。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去见见机长。如果你们反对从雷斯通手里得到那本书,我会主动让步的。虽然刚才我的确说过你们没有选择,但实际上我十分喜欢戏剧性的场面。呵呵,在大多数情况下你们都是可以选择的。”
说完,特兰特转身走到机舱前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布帘另一边。
特兰特离开后仅仅过了两秒钟,约翰便打破了沉默。
“这简直是在放屁。”他口无遮拦地说道,瑞贝卡没有看因为这件事怒
火中烧的约翰。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最讨厌被人像这样牵着鼻子走。我们之所以在这儿,并不是那个叫特兰特的混蛋一手安排的。而且我不相信那个人。我想说的是最好将那家伙绑起来严刑拷打,让他把跟安布雷拉有关的事全招出来.还有在欧洲那些同伴的情况,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要是他什么都不肯说的话.那我们就把他当成个橄榄球猛踢一阵,最后把他扔出这道该死的门外。”
在发现约翰此时的思维有些混乱之后,瑞贝卡知道自己不得不开口了:
“约翰……你真是这样想的?”
壮汉盯着瑞贝卡,然后忽然咧嘴一笑——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深呼吸的时候,所有人像是同时想起了一件事。在神秘支援者突然到访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乎没有思考过任何事情。
“看来约翰已经表态了。”大卫说,& “克莱尔呢?我知道你很担心克里
克莱尔慢慢点了点头,回答道:& “没错。我想尽快见到他。”
“但是……”大卫换上了一副劝说的语调,& “但我认为关于那间公司的事,特兰特没有说谎。”
里昂也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约翰所说的话其实没有任何根据,而且不管怎么想,特兰特都不像是在骗人。尽管最重要的事几乎都没有说,但我感觉不到他是设好了陷阱等我们去钻。”大卫回过头:&
“瑞贝卡,你怎么看?”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对不起,约翰。我也同意相信他的话。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值得信任的。只是他的做法稍稍有些奇怪。再说之前他也曾给过我们帮助,而且从没带武器就单独来见我们这一点来看……”
“因为他是个蠢货。”约翰一脸怒容地小声嘟囔道。当瑞贝卡的粉拳轻轻打在壮汉手臂上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找到了约翰不愿意相信特兰特的理由。
——因为特兰特没有感到害怕。
绝对是这个原因。她很了解约翰,正是特兰特对他的无视按下了壮汉愤怒的开关。
在仔细选择措辞之后,瑞贝卡微笑着,用开朗的语气对约翰说:&
“约翰,那个人没有对你健壮的身体感到害怕,我知道这让你有些愤怒。因为普通人站在你面前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胆怯。”
一语中的。约翰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沉着脸,然后耸了耸肩:& “也许吧。但我还是不相信他。”
“也不需要相信。”大卫也加入了谈话,&
“虽然特兰特先生想要帮我们的忙,但他的秘密实在太多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究竞应该去找这个叫雷斯通的男人,还是按原定计划去欧洲?”
整个机舱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瑞贝卡心想,大概是谁也不愿意提出自己的意见吧……如果承认特兰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就没有前往欧洲的理由了。当然,她也不想开口。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她在心里却总是感觉,因为找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不去增援在大西洋另一边的同伴是一种背叛,让克里斯、吉尔、巴瑞身处险地……
但如果他们确实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呢?
瑞贝卡最后决定自己首先开口:&
“如果那个地方和特兰特所说的一样容易潜入……各位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她转头看着克莱尔,发现她紧闭双唇,一脸的难过和不甘。想必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混乱。瑞贝卡继续说:&
“如果我们在找到那部密码本之后再去欧洲,它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改变局势的关键力量。”
“前提是……能够找到。”尽管约翰嘴上这样说,但瑞贝卡明白这个主意在他心里的份量已经越来越重。
“这有可能是个转机。”大卫静静地说,&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说我们计划的成功率就由一百万分之一上升到千分之一了吧。”
“我也加入。将安布雷拉的秘密文件交给蜂拥而至的记者实在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约翰说,&
“把他们最鲜为人知的秘密全都搞到手,然后交给全国的新闻媒体。”
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重重点了点头。尽管要完全接受这个略显突然的决定或许还得花一些时间,但他们已经得出了结论。
瑞贝卡等人接下来要到犹他州去。
所有人想到特兰特一旦听到他们的决定就会显现出的高兴神情,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大卫将他叫到机舱,告诉他一行人决定到那个新实验设施去时,特兰特那张布满皱纹的成熟脸庞依然带着迷一般的微笑,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那座设施的经纬度。”特兰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细长的纸片,&
“另外,上面还有几个数字电码,但核心部分的搜索工作就麻烦你们了,想必一定会很辛苦。实在很抱歉不能提供更详细的信息。”
大卫伸手从特兰特那里接过纸条,然后这位神秘人物便转身去对飞行员说了些什么。看到他离开的样子.里昂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艾达。听了特兰特跟白色安布雷拉有关的叙述后,艾达?王的美貌、能力,以及她那充满魅力的低沉嗓音便在里昂脑海里不断回荡,久久不肯离去,他并不是故意想要这样的。一开始他也没有如此思念那名女子。但不知因为什么,眼前这位名叫特兰特的男子总是会让里昂想起艾达。其原因究竟是他那过剩的自信,还是停留在他脸上的嗳昧微笑呢……
——在最后被那名疯狂的女人开枪击中之前,我指责她是安布雷扭的间谍,但她明确否认了。而且还说她究竟为谁工作与我无关……
里昂加入这场战斗的时间非常靠后,因此同伴们分别将自己所知的与安布雷拉有关的信息告诉了他。包括特兰特在之前几次行动中扮演的角色。这位经常出现在同伴周围的神秘人物——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但他是一切重要情报的来源——了解一切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东西,这一点非常可疑。
就算知道没什么作用,也还是得问问。
特兰特回到机舱时,里昂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
“特兰特先生。”年轻的警官一边观察自己的谈话对象一边慎重挑选了自己的措辞,&
“我在浣熊市遇到了一位名叫艾达?王的女子。”
被里昂直视的特兰特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呢?”
“我总是隐约感觉你认识,并且知道她为谁工作。她当时在找G病毒的样本……”
特兰特的眉毛轻轻一挑:& “哦,原来是这样。那她找到了吗?”
里昂在与特兰特那深黑色的锐利目光对视时,依然感觉面前的人可能十分清楚自己要说的一切。他不应该知道的,艾达已经在研究所即将爆炸前被杀死了。
“是的,她找到了。”里昂说,&
“但最后她……也可以说是主动牺牲了自己。既没有选择杀死某人,也没有选择失去样本。”
“呵呵,那个‘某人’应该就是你吧。”特兰特平静地问道。
里昂忽然感觉到同伴们正注视着他,而且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感觉到因为不熟悉造成的拘谨,这让里昂吓了一跳。如果是一个月以前的话,像这种私人的对话如果被人听到,他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当。
“没错。”里昂心里没有了丝毫疑惑,& “就是我。”
特兰特慢慢地点了点头,再次露出熟悉的微笑表情:&
“那么我个人认为,你不需要再了解更多的事。我是根据她的性格和动机得出这个结论的。”
里昂不知道特兰特是在回避他的质问还是照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哪一种,他都用简单的思考方式让里昂的心情舒缓了一些。简直就像是年轻的警官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一样。或许特兰特采取了什么心理学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他用得高明。
这个男人善于待人接物,性格老成,那安静的样子就像地狱一般让人感到恐惧——艾达应该不会讨厌他吧。
“很高兴和你谈话,但我还有些事必须得告诉机长。”特兰特接着说,“五、六个小时之后,我们会在盐湖城降落。”
说完,他朝周围的人点头示意,然后再次掀起布帘走进驾驶舱。
“是因为太过高贵,所以不屑和我们待在一起吗?”里昂还清楚记得,他在初次遇见这些人的时候对约翰这种恶毒的语气十分厌恶。他环视周围的同伴,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心情十分糟糕的表情。而克莱尔显得尤为疑惑。
里昂缓步走到克莱尔靠坐的椅子旁边,稳稳地抓着少女的手,用肩膀碰碰她。
“你在担心克里斯吗?”里昂的声音很温柔。
她摇了摇头,用充满不安的微笑面对好友。这让里昂感到有些担心。
“不,没有。我在想斯宾塞别墅、卡利班海湾还有浣熊市里发生的那些事。不管特兰特说得有多么轻而易举,但只要和安布雷拉扯上关系,事情就不可能不复杂。一旦卷进去,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大家不是应该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吗……”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但紧接着,克莱尔就像是要摆脱这些不安似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立刻比刚才开朗了不少:&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去拿些三明治,你要吗?”
“啊,不用了。”里昂恍惚地说道。然后在克莱尔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重新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突然,他开始担心前往犹他州的小小远征会不会是这群人所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开朗的史蒂文,史蒂文?洛佩斯的脸就像白色的床单一样苍白而空洞,他此刻正站在一间奇特的巨大研究所正中央。他保持着站立的姿态.用半自动步枪对准几个人,并且命令他们放下武器……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时候.愤怒、痛苦以及赤红色的怒火猛然袭击了约翰。卡莲的死,史蒂文被病毒变成一名失去理性的、愚蠢的丧尸士兵……
约翰忍不住大叫起来。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没有多想,猛地回转身体,趴在地上朝站在他们背后那名一脸空洞的男子开了枪。子弹漂亮地从左太阳穴穿了进去.让那个生物无力地倒在地上。阴冷的空气中立刻充满了死亡的气味……
然后是一阵剧痛!史蒂文,他们的朋友、同伴史蒂文开枪击中约翰的后背时,这位壮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般。鲜血不断挤开嘴唇向外涌,自己仿佛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侵袭了他的身体。史蒂文朝他开枪了。那个疯狂的博士在史蒂文身体里注射了病毒,他已经不是史蒂文了。眼中的世界一边不停回转一边发出阵阵悲呜……
——约翰,约翰,快醒过来,你……
“你做噩梦了。喂,约翰……”
约翰睁大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脑子里满是不安与混乱。瑞贝卡那只略带凉意的手轻触着壮汉的手臂,这总算让他变得镇静了一些,意识到自己已经睁开眼睛,刚才那些只不过是一些梦中的景象。
“混账……”他含糊地骂了一句之后,将后背紧靠在座椅靠背上,又一次闭上眼睛。自己还在飞机里。巨大引擎的嗡嗡声显得十分柔和,机舱内的封闭空气似乎也发出了一些声响,这些元素不断清除着他脑海之中混乱的余悸。
“你没事吧?”瑞贝卡轻声问道,约翰很快点了点头。他在睁开眼之前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
“我……我没有喊出声吧?”
瑞贝卡微微一笑,直直地看着约翰:&
“完全没有。我从洗手间回来时偶然发现你的鼻子就像兔子一样在轻轻抽动。看上去你不是很乐意……是我打扰了你的美梦吗?”
最后的话显然是个问句。约翰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因此他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转而注视着有些昏暗的过道开口询问:&
“看来在睡觉前连吃三个金枪鱼三明治的确对身体不太好。已经到了吗?”
瑞贝卡点点头:& “刚刚开始下降。大卫说还有十五到二十分钟就会降落。”
她仍像是在探查对方的情况一般看着约翰,一脸混合着温柔与担忧的表情。这让壮汉觉得自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那些悲伤的事呢?
“我梦到自己在研究所……”他说完后,瑞贝卡善意地点点头。有这句话便足够了。当时她也在那里。
“两天前,在决定离开埃克塞特之后,我也做了那样的梦……”她静静地说,&
“真是个可怕的梦。斯宾塞研究所,卡利班海湾的场景混杂在一起……”
约翰什么都没说,但却在心里不禁感叹这位女孩的善良及勇敢。她在加入S.T.A.R.S的第一个任务中就敢于直面满是恐怖怪物的别墅。而且在那之后,她也答应了大卫的邀请,和其他几人一起前往那个噩梦般的洞窟调查。
“你真了不起,瑞贝卡。我要是再年轻一些的话,一定会被你迷住。”说完,他一边微笑一边看着瑞贝卡那稍稍变红的脸颊,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不管她比约翰聪明多少倍,瑞贝卡始终是一位只有十几岁的少女。他想起自己在十几岁的时候,有不少女孩子都说过他很帅。那真是美好的回忆。
“多嘴。”瑞贝卡的语气明显有些难为情——而且她也明白刚才那句话不完全是在开玩笑。
一阵并不让人厌烦的沉默降临到两个人之间,随着飞机高度的不断下降,机舱内的气压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刚才那场噩梦的残像终于消失了。只要再过几分钟,他们就将踏上犹他州的土地。大卫建议首先到旅馆去,然后在明天晚上制定行动计划。
潜入,得到密码本,然后再悄悄离开。听上去很简单……但这不就跟在卡利班海湾的那次行动几乎一模一样了吗?
约翰在着陆之前还想跟特兰特说几句话。他现在对这次任务充满干劲,得到密码本就可以有效地妨碍安布雷拉正在秘密进行的研究。但他对特兰特那种藏着掖着的态度仍旧十分不满。的确,他曾经帮过在座的这些幸存者,但为什么要特意采取这种奇怪的行动?还有,在欧洲的那几个人正在做什么?是谁主导着白色安布雷拉的活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是如何知道我们需要飞机,并成功安排这位指定飞行员的?
或许他喜欢炫耀自己的力量吧,而且还是一个不掌控一切心里就不舒坦的怪人。
尽管他不认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约翰实在想不出特兰特这种与间谍没什么区别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他再做出一点点让步,说不定就会变成很大的助益……
“约翰,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你真的认为这次任务会像他说的那么轻松吗?也就是说,要是雷斯通不肯交出来怎么办?还有,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又该怎么办?”
尽管她十分成熟地装出一副开朗轻松的样子,但在那对柔美的茶色眼眸深处却埋藏着深深的不安,一直延伸到心灵最深处。
出乎意料的事……病毒泄露吗?还有疯狂科学家和恐怖的生化怪物。围绕着安布雷拉的总是这些东西……
“要我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大不了被雷斯通浇一头粪水,让我们被恶臭折磨一下。”
眼前的少女再一次咧嘴笑开了。
“你真是太滑稽了。”她说。约翰耸耸肩,发现要让瑞贝卡笑真是太容易了——同时也认定,就这样让她保持着对这件事的乐观看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了一会儿,小型飞机终于平稳地着陆。机长第一次用内部扩音器对大家讲话。他只告诉一行人在飞机停稳前请待在座位上,随后便关掉了通讯开关。经常能够听到的“飞行是否愉快”、&
“户外的温度是……”等寒喧完全没有出现。对约翰这种不喜欢罗嗦的人来说这样其实也不错。机体慢慢在跑道上滑行,不一会儿终于静止了下来。一行人挨个站起来舒展身体,然后把外套穿好。
舱门刚一打开,约翰就跨过瑞贝卡快步朝驾驶舱走去,脸上的表情仿佛告诉其他人:我在和特兰特说上话之前是不会让他下飞机的。布帘被他掀到旁边之后,一股略带寒意的冷风径直吹进了狭窄的机舱里,他发现特兰特已经逃走了。驾驶舱门后就只有飞行员埃文斯一个人。
特兰特在约翰穿过这架小型飞机那条过道的那几秒钟时间里离开了。伸出飞机外部的金属阶梯上一个人也没有。约翰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阶梯,踏上地面,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绵长的飞机跑道以及其他刚从飞机上走下来的同伴。事后他也询问了机场管理员,可对方一口咬定第一个从飞机上下来的人就是约翰。
“那个混蛋。”约翰狠狠地说了一句。刚到犹他州就被人算计了。
不管特兰特在不在飞机上,他们总归平安到达了——而且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
杰伊?雷斯通感到非常满足,实际上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幸福的感觉了。要是早知道重回开发现场是一件让人如此开心的事,他应该在多年以前就回来。
在现场管理那些满手污渍的工作人员,下达命令之后观察结果,实际参与到整个过程之中。他如今不再是像影子一般的人,也不是不为人知的幕后主使,而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存在……
想到这儿,雷斯通感到自己体内似乎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和活力苏醒。他刚满五十岁,尽管感觉已经不能自称是个“中年人”.但重新来到实验最前线之后,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么多年确实失去了不少东西。
雷斯通坐在位于这个“星球”心脏部位的控制室里,把手交叉在脑后,仔细看着眼前那面墙壁上的几个屏幕。其中一个上面有一名身穿工作服,在“区域一”施工的男子,他正往一排人造树木上喷新的油漆。他是隶属建造部门的人,名字叫汤姆,不过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意义。对雷斯通来说,比较有意义的事是这名男子在朝会结束后直接从他那里收到命令,开始为树木喷油漆这件事。
另一个屏幕上的凯莉?马克玛拉斯正在为沙漠环境的温度管理做第二次检测,这也是雷斯通要求的。
马克玛拉斯在担任全职工作之前暂时在管理区域接受主任级的训练。“星球”的全体工作人员全都采用临时雇佣的制度,这是一项白色安布雷拉的新方针,用来防止有人进行破坏活动。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设施开始运转之后,将会有九名技术人员和六名“下级”研究人员——虽然没有任何人明确地说出来,但实际上他们是实验体训练员——调到这里来。
是的,这里就是“星球”。这个设施的正式名称为B?0?W(生物兵器)环境实验室A,但雷斯通认为“星球”这个名字显然要好得多。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是谁告诉他的,但某一天在朝会上突然听到这个称呼之后,他再也没有用过原来的名字。在写给总部的最新报告上也把这里称作“星球”,这更加让他切实地感受到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了自己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
“影像的传输是今天刚刚连接好的,但话筒还有一点问题,所以现在听不到声音,我们会尽快处理的。最后的Ma3K已经运到,实验体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星球”有可能比预定时间提前几天准备完毕……”
雷斯通想起与西德尼之间最后的对话,忍不住窃笑起来。从西德尼的声音来看,他是不是有些羡慕,同时还有些不甘?现在,雷斯通已经成了可以称呼环境实验室A昵称的“重要人物”中的一员。在为公司奉献了三十年之后,如今能有机会监督这个最先进、最具革新性,也是最昂贵设施的最终调整,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是天赐的恩惠。一开始听到路易斯的车翻下悬崖的时候还稍稍有些气恼,但现在想起来,那恐怕是路易斯为安布雷拉做出的最杰出的贡献。因为正是他让雷斯通有机会亲眼目睹“星球”的诞生。
画面切换了一下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名工作人员手持工具箱和一卷绳索的画面。这是科尔,亨利?科尔。负责内部通信装置和视频系统的电工。他穿过研究区与试验区之间的通道.乘电梯来到了中央走廊。雷斯通前天注意到位于地面的几个监视摄像头似乎不太稳定。&
“星球”里的摄像头明明都还没有接上麦克风,但显示地面设施的画面时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一些杂音,因此他让科尔去看看……
不过,首先得完成内部通讯设备的安装。要是没有这个系统,到底要怎么跟工作人员联系啊?
但他面对电工一瞬间产生一种焦躁时竟也带着一种舒爽的心情。因此雷斯通没有按下电钮向绝对服从他的人下达命令,而只是事先提醒科尔记得去修理。
他离开操作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走出屋子之前又瞥了一眼显示器的画面,想起自己究竟应该去确认什么事。
内部通讯装置、视频影像的来源……还有区域的桥需要强化一下,但这不必优先解决。还有,城市的颜色虽然没有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但会不会显得太平淡了……
然后,雷斯通穿过控制室里一排覆盖着豪华皮革的椅子,在经过过滤的清新空气里充满了新椅子散发出来的浓烈气味。这些座椅全都朝向一面被几块高清晰度屏幕填满的墙壁。一个月之后,这些椅子上就会坐着高级研究员、科学家、白色安布雷拉的核心人物,以及跟这个项目有关的两位最大出货方——西德尼以及杰克逊也会到这里来,为了参观实验项目的初次运用。
雷斯通其实还想要通知特兰特。他应该不会拒绝前来观看这个实验朝应用迈进的伟大瞬间。
雷斯通走到门口,刚踩上某个能够感知外部压力的踏板,面前那道金属大门便轻轻地发出一丝声响打开来,他向前一迈步,来到横穿整个“星球”的宽敞走廊。虽然控制室就在工作电梯的斜对面,不过电工已经到地面上去了。尽管地面建筑中的四台电梯预定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都得投入使用,但现在能正常运转的就只有这架工作电梯。因此雷斯通不得不等到科尔从上面下来之后才能使用它。
他走过去按下让电梯回到这一层的按钮,并在整理上装袖13的同时开始思考如何给前来参观的客人引路。雷斯通经常就沉浸在这种白日梦之中。他之所以来到“星球”之后立刻变得欣喜不已,就是因为成天都幻想这里在自己的管理下就像变成一个顺畅的机械装置一般顺利运转,并梦想着有一天能给来到这里的客人引路。经营着白色安布雷拉的权力中枢由少数几个人组成,每一个都拥有巨大的权力,而雷斯通是这些人里边年纪最小的。尽管在杰克逊等普通人的眼中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雷斯通!自己也注意到其他几人总是要等到最后才会询问他的意见。而且只是形式上地问一问而已。
——但从今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要是他们知道我就算手下没有十几个助理也可以赶在预定日期之前把“星球”建好,并让它顺利运转,不知道他们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西德尼本来还想看看我到底完成了一半没有……
客人们到达的时候肯定是晚上,最好将他们分成几个小组。让负责接待的人到正门去迎接,然后把客人领到电梯位置(是新电梯,不是面前这台脏兮兮的旧货)。在下降的途中向访问者解说优雅、高效率的生活区,自动空气过滤系统,剧院风格的手术室——这些都是“星球”中的最新设备。之后将他们从电梯带到控制室,解说人工环境和现有的八个实验体系列。之后向北走,来到试验区最开始的地方。
穿过全部四个区域之后,可以看到解剖室和化学研究室。当然,在顺路参观化石陈列室之后就朝生活区走——准备一些咖啡、点心和三明治之类的应该就够了。然后回到控制室,参观第一项实验。当然,只有实验体与实验体之间的战斗——用活人的话说不定会被挑出什么毛病……
电梯回来时发出的细微响动让雷斯通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面前的铁门从正中间打开,朝两边滑去。他踏进这个大型电梯的同时,从脚下传来鞋底与强化钢材碰撞时放出的喀喇声。从金属表面扬起不少灰尘,一下子落在那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雷斯通叹了口气,伸手按下到地面去的按钮,同时想起了从十天前来到这里以来经历的种种辛苦。这里不断在得到改善。但他显然没有认识到让这个设施进入一个可以施工的状态必须要忍耐怎样的不便——抽空吃饭、经常关注工程的每一个细节、还有就是灰尘。凡是有工作人员的地方都会在衣物、纸张上留下一层薄薄的细灰,连过滤器都被它们堵塞了。必须想想办法,采取特别的预防措施,让灰尘无法进入控制室以及核心部分的终端机。为了维持电脑主机的运转,必须要让三位程序员分别承担不同的工作。这是为了不让某个人知道得太多,也算安布雷拉的预防措施之一。如果有人想要让系统瘫痪……
雷斯通又叹了一口气,在电梯发出些许声响顺畅地往上升这段时间里轻轻敲打着装在外套内侧口袋里的一个扁平四边形物体。他带着密码本。如果系统瘫痪,就不得不找新的程序员来。虽说有些迟,但还算不上是太严重的失误。如今的浣熊市无论对社会还是对公司来说都是一个灾难,因此我更希望这个“星球”能顺利运转。
对我们来说,这个地方十分必要。在今年夏天,公司接连遭遇了病毒泄露、S.T.A.R.S的阻挠以及柏肯的去世好几重打击……我们需要这里。
尽管那是全体成员一致同意的结果,但前往浣熊市从柏肯手里夺取G病毒的是雷斯通手下的人——这次行动让他们损失了科学主任、价值十多亿美元的设备、尖端的研究设施以及其他优秀人才。当然,这都不是雷斯通的错,也没有人指责过他,但对所有人来说,那都是一个最糟糕的夏天。如果环境实验室A能顺利建成并投入使用,或许多多少少能够弥补这种打击带来的创伤。
在雷斯通出发前往“星球”前不久,特兰特告诫他不必忧心忡忡的,雷斯通此时又想起了那个人当时对他说的话。虽然那只是几句安慰性的话,但他很清楚特兰特所说的是事实。仔细一想,难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把特兰特找来负责解决问题的正是他们几位领导者自己,而特兰特只花了不到半年时间便成为领导核心中最受尊敬的人。没有任何事让他动摇。那个男人简直就像冰一样。但考虑到近来接连发生的种种灾难,有特兰特在实在是太好了。
电梯稳稳地停住之后,雷斯通耸了耸肩。还是给科尔先生安排点儿其他工作吧——光是想到他那副忙乱的样子就让人忍俊不禁。其他的烦心事就暂且放到一边好了。
雷斯通一边开心地想着那个连当工人阶级都没有资格的人,一边为了展开新的工作而向前迈出一步。
一轮弦月挂在澄清的夜空之中,它所放射出的青白色光亮照在荒野和平原上,冰凉而清澈,让周遭的一切景致看上去愈加寒气逼人。
克莱尔不禁在心中暗暗抱怨,这里的温度还真是低得惊人。尽管汽车的暖气不停向车里灌八经过加热的空气,但身体还是在止不住地颤抖。这辆新租来的小货车后部明明坐着三名正在检查武器、装填子弹的人,但他们放出的热气还是无法击退侵入货车内部的冷风——这也难怪,毕竟包围这个空间的只有一层薄薄的金属。
“有三八零子弹吗?”约翰向里昂提出问题之后,将自己腰间那个还没有装满的口袋取下来,递给在弹药箱旁边的同伴。大卫负责开车,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瑞贝卡用GPS系统查询他们目前所在的方位。如果特兰特给他的坐标准确无误,那么一行人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了。
克莱尔抬头看着这条简陋公路两旁的模糊风景,空无一物的原野在漆黑的夜空下一直朝向远方绵延而去,她又一次忍不住战栗了一下——眼前就是所谓的不毛之地吧。感觉道路不仅仅只有在他们车下的这一条,而且很容易让人产生不知它会将我们引向何方的恐慌。作为安布雷拉的表演舞台,这里真是太完美了。
计划很简单。我们在距特兰特给出的坐标半英里处停车,带上所有的武器,尽可能静悄悄地潜入其腹地……
“发现特兰特提到过的入口后在其旁边的键盘输入密码,然后开始行动。“大卫说道,&
“等天完全黑了之后再开始,运气好的话工作人员应该大多都已经睡着,找到他们的居住地之后迅速占领。然后把那些人都控制住.再开始搜索雷斯通的书。约翰,我们去找书的这段时间里由你和克莱尔负责看管俘虏。密码本可能放在操作室或是雷斯通的私人居住区里。如果二十分
钟之后还没找到,就直接去问雷斯通,这也是最后的方法。事先不要说出雷斯通的名字。拿到密码本之后再从原路返回。有没有问题?”
在旅馆中商量对策时得出的结论十分简单——因为相关情报实在太少,所以基本上也提不出什么问题。可来到一望无际且荒无人烟的寒冷原野之后,随着车子不断前进,虽说同伴们的士气也在渐渐高涨,但每个人都感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要侵入一个陌生的设施,在里面寻找一部像平装书一样普通的密码本,这实在是有些让人害怕。
而且安布雷拉之前也威胁过,不允许我们对技术人员下手,但最后还是得诉诸武力才行吗?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这也是他们在与安布雷拉的对抗过程中慢慢学到的。带着成堆的武器去执行任务是一个对自己非常有利的做法。每人一把九毫米口径手枪,还有大量弹夹,两把M16A1自动步枪——约翰一把,大卫一把——再加上六颗破片手雷。按照大卫的说法,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一切努力全都白费的时候,当我们需要干掉奇异且狂暴的变异生物时,这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很冷吗?”里昂问道。
克莱尔把视线从窗外转回车内,已经将弹药袋装好的里昂伸出手递给她一个。克莱尔了接过来,这才点点头算是回答刚才的问题。接着她也关切地询问:&
“你怎么样?”
里昂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我有保暖内衣。如果在浣熊市有这个的话就好了。”
克莱尔笑着回答:& “你还好意思说?我穿着短裤在城里到处转,你却急急忙忙地穿上了警服。”
“可是我在下水道里走了还不到一半距离就弄得全身都是蜥蜴的粪便啊。”里昂反驳道。看着一脸开玩笑表情的同伴,克莱尔松了一口气。
他的状态正在慢慢变好,我们两个人都是。
“喂,你们两个小鬼。”约翰突然严肃地说,& “要是再吵吵闹闹的,小心车子转弯时……”
“要减速了。”坐在前排的瑞贝卡轻声说道。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多余的动作。大卫把脚从油门上移开,让小货车慢慢减速。
“好像是那个——距目前位置约半英里,方向东南。”
克莱尔开始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卫把车停稳之后,约翰拿着一把步枪站了起来,里昂则紧闭着双唇。终于要开始了。约翰伸手拉开侧面的滑动门,一股冰冷刺骨的干燥寒风就像长矛一般刺进他的皮肤。
“那儿如果有热咖啡的话就再好不过了。”约翰深吸一口气跳下车,然后回身取他的背包。瑞贝卡拿着少量医务用品,和大卫同时从车里滑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里昂把手放在克莱尔肩上,平静地问道。
这让克莱尔在心中微微一笑,不禁为里昂的体贴而感动。她刚才也想问对方同样的话。自从有了在浣熊市的经历,两人就变得十分亲密——而且从他们好几次的表现来看,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就算变得再亲密一些双方应该也不会介意。但克莱尔却不清楚对两人来说,变成那样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现在还不到作决定的时候。早一步得到密码本,就能早一步到欧洲去。到克里斯身边去。
“我自己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克莱尔说完。里昂认同地点点头。随后两人便顶着刺骨的冷风,弯腰朝前面的同伴走去。
大卫安排他自己走在最前面,约翰殿后。然后艰难地将“众人会在试验场陷入困境”这种悲观的想法从脑海里抛出去。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决定进入设施之后他只用了半天时间来指定计划。没有平面图,没有雷斯通的相貌,没有警备情况……
——还没有将一切不安因素排除,就带着同伴们来到这里。可一旦成功,我就可以辞职了。
只要得到那个东西,安布雷拉便离灭亡不远了。我也再不用过被谁监视的日子……
这些想法就是大卫心中的支柱——平静安详的退休生活。白色安布雷拉背后的那些暴徒在受到正义的制裁之后——不管是通过法律也好,其他途径也好——他便只需要考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要不要和谁组建一个家庭呢……
“嗯……朝左转大约两、三度。”瑞贝卡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一下子把大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尽管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个无风的寂静寒夜里.就连脚步声、呼吸声也变得异常清晰。
在漆黑的原野中为众人引路的大卫不禁想到,要是能用手电筒就好了。他们应该已经十分接近目标了。同时他也在担心,即便自己穿了黑色的服装.但会不会在潜入之前就被发现——毕竟他不清楚什么时刻进去才是最安全的。特兰特没有向他们透露跟设施外观有关的任何信息。不管怎么说,只凭这弯弦月的光亮,在到达之前他们是无法看清那幢建筑物究竟长什么样的。
在众人视线的中心部位出现了一个浓浓的黑影。在看到能够反射月光的凹陷金属屋顶之后,大卫立刻抬起手,示意大家减速。接下来是围墙和其他几栋建筑物,一切都显得那么昏黑,静静耸立在前方不远处。
大卫弯下腰,在向其他人发出照着做的信号之后,他稳稳地把自动步枪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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