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生日了,可是不知国庆去哪里玩和一大帮好朋友一起庆祝.《不...

第三方登录:【棉花糖的秀场】棉花糖帮妈妈庆祝生日了
来自妈妈帮社区:
#棉花糖第一次去游泳,比基尼登场咯!#
很久没有发棉花糖的动态了,棉花糖的第一次游泳一定要发的,以后可以纪念一下哦这是上个月棉花糖第一次去游泳的照片,棉花糖穿着比基尼哦
因为棉花糖之前太小了,只可以用套住脖子的,我不太喜欢,就等到现在大一点可以用这种围着身体的游泳圈才给棉花糖去游泳尼
因为在室内的泳池拍的,照片的颜色会比较偏蓝哦!大家凑合着看吧
先介绍一下棉花糖的游泳装备哦
色彩缤纷的游泳圈
比塑胶的游泳圈好多了
专给宝宝游泳用的防水尿不湿
连体游泳衣
在纽约买给棉花糖的比基尼
正在等待下游泳池的棉花糖
棉花糖迫不急待要爬去游泳池了
棉花糖一下去游泳就很高兴的玩水了
游泳圈来了
因为是在室内的恒温泳池,就不用防嗮网了
棉花糖穿比基尼也会害羞尼
#棉花糖满10个月了,表情多多的小可爱#
时间过得真快,棉花糖已经在我生活里10个月了,我每天都忙碌着过生活,而棉花糖每天都在不断的进步,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棉花糖10个月记载:
因为大家都说宝宝太早会走路对骨骼不好,所以都没有训练过棉花糖学走路。棉花糖现在除了会叫爸爸妈妈,和一堆奇怪的声音,还有每天心情好的时候都会自己在一般讲话,一边手舞足蹈的动起来,上个月开始自己抓住沙发走路,这个星期学会自己一个人站立一两分钟,估计很快就学会走路了。这几天学会跟我握手了
一直伴随着棉花糖的跳跳乐园,棉花糖现在一坐上去,就会不爽,但过了一下子,就会很高兴的一直跳,跳到累了就可以喝多一点奶了
棉花糖一不高兴就要扯衣服了
棉花糖现在已经是调到最高的高度了,估计很快就不合适给棉花糖跳啦
还好还有一个跳跳玩具,也可以帮助学走路的,可以调节很多高度的,棉花糖再长高一点也可以玩喇
棉花糖吃了钙镁锌和D3,还有鱼油,现在头发长了很多尼!
棉花糖很喜欢这个跳跳玩具尼,调高一点就可以跳跳,调低一点到地上就可以学走路了
棉花糖笑很可爱哦
很喜欢嘟嘴的棉花糖
#棉花糖满11个月了,最爱热闹的棉花糖#
棉花糖已经满11个月了,下个月就满1周岁了,超级期待棉花糖的生日 Party 尼,棉花糖最近学会了躲猫猫,自己玩得很高兴,还在超市自己兴奋的拍起手来了,昨天还学会了叫&奶奶&,奶奶说棉花糖不会叫奶奶的话,就不给她上个星期在韩国给棉花糖买的一大推礼物
最近都带着棉花糖帮妈妈们采购,从中午开始采购到了天黑才回家,棉花糖最新喜欢去逛街了,每次都要站起来,到处看到处摸 ,还在超市到处招人聊天。
上个星期和朋友一起去吃墨西哥烧烤,超大份的烤肉,结果4个人都吃不完,最近吃了很多墨西哥餐了,都快要变墨西哥人了,这里有很热情的乐队表演,棉花糖超级的兴奋,一直跳舞,还有跟前后桌的人搭讪,还要别人抱,真是拿她没办法
#棉花糖满11个月了,最爱热闹的棉花糖#
棉花糖已经满11个月了,下个月就满1周岁了,超级期待棉花糖的生日 Party 尼,棉花糖最近学会了躲猫猫,自己玩得很高兴,还在超市自己兴奋的拍起手来了,昨天还学会了叫“奶奶”,奶奶说棉花糖不会叫奶奶的话,就不给她上个星期在韩国给棉花糖买的一大推礼物
最近都带着棉花糖帮妈妈们采购,从中午开始采购到了天黑才回家,棉花糖最新喜欢去逛街了,每次都要站起来,到处看到处摸 ,还在超市到处招人聊天。
上个星期和朋友一起去吃墨西哥烧烤,超大份的烤肉,结果4个人都吃不完,最近吃了很多墨西哥餐了,都快要变墨西哥人了,这里有很热情的乐队表演,棉花糖超级的兴奋,一直跳舞,还有跟前后桌的人搭讪,还要别人抱,真是拿她没办法
棉花糖越来越漂亮咯
棉花糖越来越漂亮咯
是的,长胖一点就好看一点了,哈哈,棉花糖给姨姨送花花
#棉花糖第一次和爸爸庆祝生日!#
棉花糖和爸爸的生日刚好差半个月,棉花糖两个星期后的1岁生日,爸爸将不会参与尼,但爸爸的生日,棉花糖是第一次参与哦!最近真的超级忙,爸爸生日算是忙里偷闲出去轻松一下了!
麻麻帮棉花糖出门前扮漂亮哦,棉花糖11个月的新玩具,棉花糖很喜欢摸摸狗狗的鼻子,我帮棉花糖带上头带后,棉花糖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很开心了,还一直挥挥手
祝棉花糖爸爸生日快乐,今年是棉花糖爸爸第一次和宝贝女儿一起庆祝生日,看爸爸样子就知道份外开心啊。一进餐厅大家都看着棉花糖,看到蛋糕都以为是棉花糖生日尼。第二次来这家西班牙餐厅了,还有第N次吃不腻的芒果慕斯蛋糕,棉花糖都馋嘴抢着要吃哦
好幸福的小宝宝
#棉花糖和妈妈要回新加坡和中国玩了,棉花糖的护照终于派上用场了!#
棉花糖还没回去过新加坡和中国尼,这次棉花糖第一次坐飞机,一坐就要15个小时了,11月6号晚上到香港,8号在澳门飞去新加坡,19号再回到中国。14年1月1日再回来美国。行程很紧凑,希望棉花糖要乖乖配合好妈妈哦!这次是妈妈带着棉花糖先回国,爸爸要12月份再来中国尼。
新加坡的奶奶们都好想见到棉花糖,东西都买好一大堆了,就等棉花糖回去玩了。棉花糖的一周岁生日会在新加坡庆祝,在中国,妈妈也会帮棉花糖搞个1岁1个月的派对,让棉花糖认识一下中国的好朋友和小朋友们。
给棉花糖带回国吃的辅食和零食,还有奶粉的一大堆,我真是愁啊,棉花糖的东西已经占了一个半的大行李箱了,我只有半个了
看着棉花糖可以自己拿着酸奶和果泥吸,这样我回国就比较方便了,带重点都宁愿啊,只要吃得放心安全就好了,国内宝宝吃的,都不敢买,只有自己辛苦点带多一点了!
上次在纽约办的签证终于有用了,我的两年多次出入香港的签证,希望澳门也一样可以出入啊,因为我办这个证是为了去澳门,不是为去香港的。
我一个人带着棉花糖,还要管这3个行李,有排烦的。还好我澳门的朋友可以来香港接我飞机,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把行李拉回去尼!超级感谢我的朋友,每次需要帮忙,总是会很有义气的帮我
这是棉花糖的新加坡公民证书,棉花糖的名字是:Hannah Lee
在这里顺便要说一下,感觉新加坡的福利比美国的好。
幸福的棉花糖新加坡和美国的护照都已经有了,而我一个都没有,去哪里都还是要签证尼,棉花糖用新加坡的护照回中国不用签证尼,好好运用这两本护照,基本去哪里都不用签哦!
期待中国,新加坡和香港澳门的美食哦!2个月后就回来美国了
#新买的多功能儿童餐椅,推荐给各位麻麻#
这款Graco的4合1 high chair ,麻麻早就看中了,然后奶奶说送给我做礼物。先说它的功能吧,这款 high chair 每个高度和位置都可以调节,可以从一出生用到60磅(大概用到8岁左右),喝奶,吃饭和睡觉都OK...是给宝宝开始吃辅食的好帮手,推荐给各位麻麻!
挖、很棒的椅子啊!多少钱啊?!宝宝也很漂亮!
宝宝是混血儿
挖、很棒的椅子啊!多少钱啊?!宝宝也很漂亮!
谢谢,这个椅子很重,最好在国内买会比较好。
宝宝是混血儿
宝宝不是混血的,不过很多人都这样问,在新加坡也有很多人这样问
婷婷来串门啦...啦...啦...
刚刚看完你给棉花糖建的小楼,感觉棉花糖真是一个超级幸福的宝宝!然后又看见了一个叫涵涵因为生病做左眼摘除手术的帖子!(宝妈可以看我之前回复的帖子,她真的是个不幸的宝宝!)都是几个月的宝宝,唉!命运相差如此大!感慨造物弄人!只希望我们大家的宝宝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
婷婷来串门,祝姨姨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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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餐桌椅多少钱呀~~
婷婷来串门啦...啦...啦...
棉花糖回送花花哦!
刚刚看完你给棉花糖建的小楼,感觉棉花糖真是一个超级幸福的宝宝!然后又看见了一个叫涵涵因为生病做左眼摘除手术的帖子!(宝妈可以看我之前回复的帖子,她真的是个不幸的宝宝!)都是几个月的宝宝,唉!命运相差如此大!感慨造物弄人!只希望我们大家的宝宝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长!
是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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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岁生日怎么过比较有意义呢?本人女生,不想去KTV,除了吃饭之外想不到其他的了。仅限于晚上的活动
请问大家 21岁生日怎么过比较有意义呢?本人女生,不想去KTV,除了吃饭之外想不到其他的了。仅限于晚上的活动,白天没空。
我有更好的答案
开个生日聚会。吃好喝好,去看个电影,如果有男朋友在啪啪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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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机放孔明灯
可以找几个要好的姐妹出来陪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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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世界我来过》
  如果你我注定要离散于茫茫人海,那么多年以后,当我们曾经新鲜的爱情已在岁月中慢慢陈旧,你是否偶尔还会记起我?记起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
  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青春明媚得如陌上花开蝴蝶飞的原野。单纯的初恋像一朵半开的花,似绽非绽的姿态,若有若无的馨香,如此清浅的爱。
  ——然而,在很年轻的时候,无论是你、或是我,都还不曾学好爱情这门功课。在爱的课堂上,我们一起交出的,是同样错误百出的答卷。
  那么温柔地相爱过;
  也那么暴烈地相憎过;
  那么甜蜜地幸福过;
  也那么痛苦地伤害过……
  纷繁复杂的离合聚散后,曾经爱过的人,最终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各自行走在各自的人生路上,渐渐成长,慢慢明白,年少时我们真的不懂爱情。
  一别经年,“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人海茫茫中,倘若有缘再相见,我们可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又抑或,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如果你我注定要离散于茫茫人海,那么多年以后,当我们曾经新鲜的爱情已在岁月中慢慢陈旧,希望、希望你偶尔还会记起我,记起你的世界我来过——如同蝴蝶来过花儿家,在那陌上花开的青春年少……
  上卷 2009 南国之夏
  第一章 如果他真的落魄了
  南国的夏天,总是来得格外早。
  三月底四月初,内陆城市还处在春雨绵绵的早春,南国已经迎来了阳光明媚的初夏。
  初夏是南国最美的时节,山水皆绿,繁花处处,天天天蓝。
  很蓝很蓝的天空,看不见一丝一缕的浮云,蓝色显得格外干干净净的清透,清到极至,透到极至。
  初夏天空中这种透明的蓝,让人抬眸间,眼神仿佛都能被染蓝。
  安然曾对薄荷说过,她特别喜欢南国夏日的天空,是她见过的最清澈最纯粹的蓝空。
  薄荷当时下意识地瞥了头顶的蓝空一眼,那种蓝色的确清澈又纯粹,但她却不喜欢——多年来,她一直都很不喜欢蓝这个颜色。
  薄荷姓薄,单名一个荷。
  姓薄的女孩子,总会让人情不自禁联想起‘红颜薄命’四个字。不过季风却说薄荷一点都不会给人一种‘薄命’的感觉。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话,薄荷却似笑非笑:“你是想说我一点都不会给人一种‘红颜’的感觉吧?”
  季风哈哈大笑:“聪明聪明。”
  薄荷其实有一张挺红颜的脸。她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基本上女孩子如果有白皮肤大眼睛就都不会难看,可以与漂亮挂上钩。何况她的眼睛还大得很有神,两颗黑钻石似的亮晶晶,顾盼间神采飞扬。只是她的头发非常不‘红颜’,削得极短的短发,短得——用季风的话来说:“OMG,你的头发比我还短,你到底是妹妹还是弟弟呀?”
  薄荷当时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他一句:“你到底是哥哥还是姐姐呀?”
  季风和时下很多年轻时尚的男人一样,喜欢留着长度及颈的碎发,每隔半个月去美发沙龙精心修剪一次,以保持发型的流畅层次和发丝的飘逸感。那天他刚修剪过头发,薄而飘逸的发丝将一张原本棱角分明的脸掩映得线条柔和。又穿着一件海岛风情的大花衬衫,五彩斑澜的大丽花图案下是一个宽肩窄腰的健硕身段,很有几分花样美男的范儿,邻桌两个妙龄女郎频频投来的目光就是最好证明。
  正颇觉自得时,却被薄荷这句话弄了个灰头土脸。他虽然头发长一点,衣服花一点,也不至于就会让人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吧?
  十六岁的季云大乐,坐在一旁捂着嘴吃吃地笑:“哥哥你这下被将死了吧?”
  季风确实被将死了,当天晚上他特意又去了一趟美发沙龙,让发型师给他剪了一个美式陆军头,阳刚气十足。再见薄荷时,她大为赞许地点点头:“哟,换形象了?这形象不错,像个男人。”
  像个男人——这句评价让季风哭笑不得。
  薄荷喜欢留一头削得短短的短发,又常常穿一身男女通穿的T恤衫牛仔裤。季风记得有一次去接她来家里吃饭,她穿着一件黑T恤,配一条裤脚被撕得支离破碎的牛仔裤。裤子已经很让人叹为观止了,可那件T恤更加惹眼。因为T恤衫的胸前印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头,而且是涂了夜光银粉的那种。她双手插在裤袋里,摇摇晃晃地从夜幕下的楼道里出来时,远远只见一个骷髅头银闪闪地移动,胆小的人能被惊出一身冷汗。
  后来季风跟她开玩笑:“我当时还以为见到鬼了呢?吓得我。”
  她一本正经:“那天不小心,忘了披上画皮就出来了,以后我会很注意不再吓着你。”
  薄荷那付女孩子少见的短发和装束,让她看上去十分桀骜不驯的样子,但她的脾气其实并不算差。她有一种女孩子很少有的爽利干脆,时不时地会蹦出几句俏皮话。虽然认识她的时间不长,季风却很快就跟她混熟了。在家时时对继母何婉提起:“这个妹妹挺有意思的,比季云那小丫头有意思多了。”
  季云不高兴地嘴一嘟:“哥哥,你可不能见那个姐姐就忘了我这个妹妹啊,要知道我跟你关系更亲呢。”
  季风胡乱撸了撸十六岁小妹的头发,笑呵呵:“我跟你同一个爸爸,你跟薄荷同一个妈妈,大家都亲。”
  何婉便在一旁温婉地笑,眼角眉梢透着由衷的欣慰。一张并不年轻却依然动人的笑脸,在头顶晶莹璀璨的欧式水晶灯的照映下湛湛流光。
  四月份一到,薄荷的二十四岁生日也就差不多要到了。
  二十四岁,正是鲜花怒放的年龄。
  因为是本命年生日,算是一个大生日,何婉原本想为她举办一个生日宴会,借此机会正式地把她介绍给一些亲戚朋友。她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了,那种大场面我不习惯,你也知道我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她这一句话,足足让何婉沉默了三分钟。最后她佯作若无其事地微笑:“你不喜欢就算了,那让季风季云他们找个地方陪你一起庆祝生日,年轻人在一起可以玩得开心点。”
  因为是薄荷来到南国后的第一个生日,加上继母的嘱咐,季风很重视她的二十四岁生日。提前在市内最有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旋转餐厅订好了台子,要请她吃一顿精致讲究的西式大餐。她却很不给面子地回绝:“谢了,那种地方我不太习惯。”
  精心安排付诸流水,季风只有挠着头苦笑。季云在一旁乖巧地问:“那薄荷姐姐你说要去哪吧?如果你不喜欢吃西餐,我们就去吃中餐好了。”
  薄荷很干脆:“找个随便一点的地方吃就行了。别去什么星级酒店的旋转餐厅,我会坐得浑身别扭。”
  季云和季风对视了一眼,她悄悄吐了一下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她稚气未脱的一张圆脸,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让那个鬼脸可爱无比。
  薄荷突然又想起来:“对了,要吃饭就中午吃啊!那天晚上我没空。”
  晚上她会和安然一起庆祝生日,这个老朋友在她心中的份量胜过这些去年冬季才认识的亲人们。
  薄荷高一时就认识了安然,学生时代亲密无间的友谊一直维持到成年后,历久而弥新。虽然大学四年她们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始终通过手机与网络保持密切联系。
  安然比薄荷早一年来到这座南国城市。大学毕业后她就南下了,在当地一家不大不小的杂志社谋到一个文字编辑的职位,算是在此有了立足之地。她喜欢这里的一切,一年四季几乎有三季在过夏天,再适合她那种畏冷的体质不过了。而且南国的水果品种十分丰富,新鲜又好吃,尤其有她最喜欢吃的鲜荔枝。她对薄荷说,古人说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她真是非常有同感啊!
  可惜现在的岭南人不好做,古代曾被视为专门流放罪民谪官的蛮夷之邦,如今却是沿海经济特区。外省人想要“长做岭南人”,首先要掏几十万买套房,然后才有迁移户口的可能,而且户口相当难迁。薄荷因为母亲何婉的关系,倒是顺顺当当地就把户口迁过来了。安然为此半真半假地表示过羡慕:“还是你好,突然蹦出个妈妈在这里,家庭条件还相当优越,我简直要羡慕死你了。”
  “千万别,以前你都是同情我这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一下就换成羡慕了,我可真适应不过来。再说我妈现在条件好跟我没多大关系,她是季家的人,我又不姓季,我姓薄呀。”
  “虽说你姓薄不姓季,也到底算是攀上了一门阔亲戚,能沾光的地方多着呢,只看你想不想沾了。”
  这点薄荷否认不了,她也确实沾了不少季家的光,像她的户口问题、她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季家帮忙解决的。
  安然最后做总结陈词:“薄荷,你算是发达了。”
优秀苏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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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生日这天,天气特别晴朗。
  天空碧蓝如海,阳光像透明的金酒处处流淌。
  薄荷出门时将近正午,天空越发碧蓝,阳光一泄千里。举头望了一眼头顶明净的蓝空,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淡漠。
  在楼下不远的公交站台上了公交车,薄荷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车子不停地靠站,不停地有人上车下车。正值放学的时候,时时有三五成群的学生结伴挤上车,车厢里很快挤得满满当当。
  车到下一站时,前门已经拥挤得上不了人,司机让乘客投了币从后门上。薄荷正坐后门处那排座位上,看见几个年轻男生活力十足地蹿上来,一缕清清凉凉的薄荷香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了。
  那缕清凉的薄荷香,让薄荷蓦地一怔。下意识地,她多看了那几个男生一眼。他们清一色的干净制服,无忧无虑的笑容,正在分享着一包绿箭口香糖,清爽薄荷型的那种。
  瞥到他们手里的薄荷糖,薄荷不易察觉地蹙下眉头,掉过视线看向窗外,她最不喜欢吃薄荷糖了,也很不喜欢闻那股薄荷香。
  薄荷香却不解人意,悄无声息地围过来。清清的,凉凉的香气,和透明的空气一起包围着她。一呼一吸间,肺腑里不可阻挡地满是清凉气息。
  暗香袭人,让薄荷微蹙着眉提前一站下了车。
  中午十二点,薄荷准时来到某中餐厅二楼季风预定好的一间包厢。
  包厢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坐下慢慢地喝了一杯热茶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季风和季云却还没有出现。她最恨人迟到了,马上缺乏耐心地拿出手机拔通他的号码。
  “你们到底还来不来?再不来我就走了。”
  “来了来了,这不给你拿生日蛋糕去了嘛。车子已经在大门口了,我马上就上来了。哎呀——”
  季风话说着说着,突然一声惊呼,紧接着薄荷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轰响,很明显的撞击声。她一怔:“喂,你怎么了?喂喂,说话呀!”
  季风惊慌的声音响起来:“不跟你说了,都是跟你说话没留神后面马路上有人正骑车过来,结果一开车门,咚的一下就撞上了,我得赶紧去看看那个人要不要紧。”
  薄荷挂了电话,立马急匆匆冲出餐厅。一出门,就看到餐厅大门左侧的马路旁,季风那辆雅阁车正靠边停着。一群人已经在车旁团团围成一圈,马路上出了车祸,看热闹的人永远来得最快,她也赶紧大力分开人群挤进去。
  人群的中心,是一辆翻倒在地的自行车,一个穿蓝色短袖衬衫的年轻人背对着薄荷坐在地上,低垂着头在察看右手肘上的大片擦伤,血珠正一颗颗缓慢地渗出来。季风蹲在他身边,满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接电话就忘了要先看一下后面再开车门,让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那人头也不抬,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不用了。”
  很年轻的声音,也很动听。音色非常清冽,泉水般冲进薄荷的耳中,让她不由一愣,这个声音……
  来不及细想,那个年轻人已经站起来了,修长挺拔的身体微微一侧,头一抬,仰起一张启明星般让人眼前一亮的面孔。
  薄荷浑身一震,看着那张面孔顿时就愕住了。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也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看见她时,同样的浑身一震。
  目光与目光的相撞,只是短短一瞬。睡在记忆海中的陈年往事却蓦然惊醒,平静的海面下,有汹涌的暗流开始翻涌,推动潮水一波波惊涛拍岸。
  看着咫尺之遥的那张星辰般引人注目的面孔,薄荷不自觉地,紧紧咬住了下唇,眼光变得锋利雪亮。
  几乎同时,他也抿紧了薄薄的唇,抿成一道直锐如剑的线条。一双眼睛凝成两点幽深无比的黑,影沉沉得仿佛藏了无边夜色。而且是最最寒冷的隆冬夜色,带着冰雪温度的漆黑世界。
  季风看出来了:“薄荷,你们认识?”
  薄荷咬着唇一言不发,而那个年轻人也漠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转身去扶他的自行车。没有人回答季风的问题,只是在这正午烈烈的阳光下,他却分明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遭遇了寒流般变得骤冷。寒冷的感觉,来自薄荷,也来自那个穿蓝衬衫的年轻人。
  年轻人很快骑上车离开了,蓝衬衫的下摆迎风飞扬,在初夏的阳光下仿佛最温柔的海浪。
  而在薄荷的眼中,却是海啸,曾经席卷过她青春年华的巨大海啸。
  席睿南——他居然也在这座南国海滨城市?!
  季云大呼小叫着冲进包厢时,薄荷已经恢复了平静。正若无其事地跟季风讨论龙虾要怎么吃,刺身还是椒盐还是清蒸?
  “薄荷姐姐对不起,我给你买礼物去了所以迟到了。还好搭了同学的便车,不然只怕这会还在路上,都怪哥哥不肯来接我。”
  “我也忙啊,实在没空去接你。这边离你学校又近,你自己过来也很方便。再说云妹妹,你还用得着我管接管送吗?只要你一句话,你们学校不知多少男生肯为你当车夫哇!今天是搭哪个男同学的车来的?”
  十六岁的季云正在念高一,圆圆的粉红脸蛋蜜桃般甜美可爱,性格又活泼,在学校很是招蜂引蝶。男生们的情书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一封,经常拿回家念给她哥哥听,听得季风连连求饶:“好妹妹,别再拿这些肉麻的东西来折腾我了,听得我快要起鸡皮疙瘩了。”
  季风看不上任何一个给他妹妹写情书的小男生,季云也同样看不上,总说学校那些男生好幼稚呀!她的口中倒是经常挂着哪个男老师成熟儒雅,哪个男老师风度翩翩,哪个男老师英俊潇洒……这让薄荷十分不解,难道她们学校就没有一个出色的男生吗?怎么说来说去都在说男老师。
  薄荷记得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没有女生会谈论男老师。一方面,学校仅有的几个年轻男老师都不咋地;另一方面……她眼神一冷有再想下去。
  薄荷的疑问,季云叽哩呱啦地回答了一长串:“出色的男生在别人眼中有,不过在我眼中没有。有些女生认为很好很好的男生,我却不喜欢。比如有门门功课都棒的优等生,鼻梁上架的一付眼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考场上所向披靡,上了运动场却呆若木鸡;也有在运动场上叱咤风云的运动高手,做起试卷来却总是勉强及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很没劲的。”
  季云说着老气横秋地叹口气,薄荷哑然失笑,这小丫头看来对男生的要求很高,要‘文武双全’呢。
  季云给薄荷带来的礼物是一只别致的景泰蓝手镯。她一边雀跃地把手镯拿出来为薄荷戴上,一边回答她哥哥的话:“赶时间,我搭了同学夏雷的车。”
  季风宛尔一笑:“夏雷,就是你说的那个运动高手但考试起来只能勉强及格的男生吧?”
  “是呀,就是他。百米短跑快得像风,打起篮球来五分球投得超帅,可是写封情书却错别字连连,看得我几乎要笑死了。”季云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对了,薄荷姐姐过生日,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她?”
  “我送的当然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的礼物。”
  季风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包装得特别精美的礼盒,季云接过去顺便帮薄荷拆:“薄荷姐姐,看看哥哥给你买的什么东西。”
  缎带解开,玻璃纸撕开,盒盖打开,季云洁白细腻的双手拎出一件天蓝色的小礼服裙,缎子面料非常柔软轻盈,蓝色又蓝得剔透干净,款式也十分简洁雅致,是条非常漂亮也非常有品味的裙子。
  季云大呼小叫:“真漂亮啊!哥哥你哪找来这么漂亮的裙子,我好喜欢,可惜不是送给我的。薄荷姐姐你喜欢吗?”
  她问出的问题薄荷没有回答,纳闷地抬头一看,却见薄荷看着那条蓝色裙子怔怔发呆。一双原本清晰明亮的眼睛,此刻如同雾霭笼罩般的迷迷朦朦。
  “薄荷姐姐你怎么了?”
  季云连叫了两遍,薄荷才猛然回神,没精打采地一笑:“季风你怎么送我一条裙子,你知道我不穿裙子的。”
  “正因为你不穿,所以我才送,想看看你穿起裙子来是什么样子。你过生日不想办宴会我们由着你,不过下个月云云的十六岁生日是肯定要举行生日宴会的。到时候你就穿上这条裙子来参加吧,云云你说好不好?”
  季云雀跃不已地拍手:“好哇,我也想看薄荷姐姐穿裙子是什么样子。”
  薄荷笑得漫不经心:“你们就慢慢想去吧。”
  “薄荷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穿裙子的?”
  季云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题,让薄荷的眼光有片刻凝滞,尔后她淡淡地答:“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吗?
  事实上,最后一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薄荷还清晰地记得。虽然她一直很努力地想忘掉,想借助时光的流水覆盖那段极不美好的经历。但无论时光流水如何年复一年地重复覆过,那些往事却始终会如浮标般固执地浮上来,浮出点点寒夜里星子似的微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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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季家兄妹一起吃了午餐后,薄荷谢绝季风送她,让他直接把季云送到学校去就行了。看着他们上车离开后,她马上掏出手机拔通安然的电话。
  电话响了四五声她才接起来,声音痛苦无比:“薄大小姐呀!我昨晚加班加到三点钟才睡觉呀!这会被你打电话吵醒简直是要我的命……”
  薄荷只用一句话就切断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安然,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席、睿、南。”
  电话那端的安然静了片刻,很快又像被踩了一脚的鸭子般哇哇大叫起来:“席睿南——你说你看见了席睿南?有九年没见他了,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帅呀?”
  薄荷恨铁不成钢:“你就只记得这一点,以貌取人的家伙。”
  “我们曾经的清州一中之星,女生们公认的校园帅哥NO.1,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一点呢?当年他可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像迷恋明星那样迷恋过他……”
  安然开始没完没了地感慨了,感慨的内容简直不像一个已经二十四岁的女人,倒像瞬间穿越长长的九年时光,倒回去做了十五六岁幼稚无比的女中学生。薄荷很不耐烦地打断她:“够了够了,你有完没完?再说下去我就录下来放给傅正听。”
  傅正是安然的男朋友,职业很不一般,他是一个巡警。每天穿着笔挺威严的制服在闹市街头走来走去地巡逻,起到震慑犯罪分子的作用。当然不仅仅只是震慑,真有那震不住还是胆大包天出来犯事的,他得英勇大无畏地与犯罪分子作斗争。
  安然认识傅正,就是因为目睹了他与犯罪分子作斗争的精彩一暮。
  那天马路上一个女人的挎包被抢了,这样的事在都市里屡见不鲜。那声“抓贼呀”的尖利声音响起来时,街上的行人们虽然都本能地循声望去,却没有一个人会挺身而出帮忙抓贼。这年头,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已经比国宝大熊猫还稀少了。好在有人民的好警察傅正同志正巧巡逻到这里来了,马上反应敏捷地拔足猛追。他跑起来那叫一个快,倒霉的抢匪根本跑不过他,很快就被追上,人赃俱获地逮捕归案。
  傅正动作利落地拿出手铐把他铐起来:“你跑,你跑,我看你往哪跑。”
  那抢匪应该是个惯抢,并不害怕,只是非常郁闷非常沮丧地看着他:“我靠,警察大哥你也跑得太快了吧,你是人吗你简直是头猎豹。”
  安然后来绘声绘色地把这一幕说给薄荷听,反复强调她是如何如何地被傅正‘勇于与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英勇大无畏精神所折服,满眼飞桃花:“你知道吗?不单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也同样难过英雄关的,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要拿下他。”
  安然说最后那句话时,配了一个用力往下一挥手的手势,像个统率万军的将军在战役即将打响前的军令下达。薄荷却嗤之以鼻:“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如果那位警察哥哥不是一个帅哥,他再怎么英雄盖世你也不会多看一眼。你那双桃花眼,扫描异性时只看得见帅哥,相貌不入流地统统自动忽视。”
  安然理直气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喜欢帅哥怎么着?”
  薄荷翻了个大白眼,能怎么着?谁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安大美女下定决心后,该出手时就出手,很快将傅正同志手到擒来。薄荷来到这座海滨城市,跟安然接上头后,她迫不及待地跟她吹嘘她的警察男友:“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薄荷忍俊不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请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至尊宝,抑或是孙悟空?”
  安然十分骄傲:“虽然不叫至尊宝或孙悟空,但是同样干的是‘除妖降魔’的活。我的警察哥哥除暴安良造福一方呢,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约了时间见面后,安然带着警察帅哥来献宝,让薄荷评评如何,就如同高中时她们一起评论学校的那些男生。
  傅正确实是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高大英武,身上有一股职业赋予的沉着冷静,却又不失年轻人的活力。他的自我介绍很风趣:“我叫傅正。我爸爸姓傅,我妈妈也姓傅,所以我的名字是傅正,傅傅得正。”
  薄荷对傅正印象很好,暗中对安然说:“这个傅正确实不错,相貌端正人品也正,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人。以后你就收了心跟着他吧,有了这棵树,你可以不用在森林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安然大学四年谈过恋爱N次,没一次动过真格的,像狗熊掰玉米棒子似的,掰一个看一看,不中意了就随手一扔。且振振有辞:“森林里哪么大,我怎么知道哪棵树是最适合我的?当然要好好挑一挑找一找了。”
  薄荷轻易不夸哪个男人,她对傅正的评价让安然十分高兴,马上大力点头,笑嘻嘻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准备吊死在他这棵树上了。”
  薄荷用傅正来威胁安然完全不起作用,她满不在乎:“他不会介意的,他知道我‘来自不花痴就会死’星球。对了,薄荷你在哪看到了席睿南?”
  薄荷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安然又大呼小叫:“你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一开车门就刚好撞上了席睿南,哇,这可真是太巧了!我真没想到席睿南原来也在这座城市。”
  确实很巧,薄荷咬着下唇想,如果不是她不耐烦打了那个电话,季风也就不会匆忙开车门时一不留神撞上他。这一次的重逢,实在很偶然。
  很多的事情看似非常偶然,一切均在不经意间发生。起初或许只是云淡风清的一句话,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到最后,却可能会蝴蝶效益成一场风暴,让生命进入一场风骤雨狂的历程。
  “九年不见,席睿南现在什么样子呀?当年我封他为清州一中的‘莱昂纳多’,前段时间看报纸,莱昂纳多都老了,还发了福,简直不能再入眼,帅哥人老珠黄比美人迟暮还要惨不忍睹。不过他老了,席睿南可是长大了,一定由小帅哥长成了大帅哥吧?”
  安然关心的问题薄荷避而不答,只对她说:“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落魄了。”
  刚才的短短一面中,薄荷轻易就看出席睿南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不是什么好货色。而以前他用的东西,无一不是好东西。记得高中时他骑的那辆名牌山地车,都够买好几辆普通单车了。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他家境依然够好,没理由会用起便宜货来。
  安然很惊讶:“落魄了?怎么会呢,他们家以前不是很有钱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许被经济危机搞垮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他可就太倒霉了。过了富日子再来过穷日子的话,很难捱的。”
  薄荷冷冷一哼:“难捱吗?可我还想让他更难捱呢。”
  “什么意思呀?”安然不解。
  “安然,你让你们家傅正发动他的警察圈子帮忙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席睿南在这座城市哪一处落脚。如果他真的落魄了,我要去痛打落水狗。”
  安然哇哇大叫:“薄荷你不是吧?雪上加霜那是小人才做的事,你一直都是个大度的人……”
  薄荷不由分说地打断她的话:“大度要看对谁了,对于席睿南这个家伙,我就是要这么小人、这么小器。以前他仗着家里有钱不可一世,为所欲为。现在他落魄了,我一定要落井下石。我要一棒子打翻他再踩上一万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席家家境富裕,有钱能使鬼推磨,薄荷纵然恨席睿南恨得牙痒痒,也奈何不了他。而如今……或许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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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幸福只是一种状态,与金钱无关,与名利无关,与年轻无关。。。
优秀苏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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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季云送到学校后,季风开车回家换衣服,下午准备去工作。何婉一见了他就问:“薄荷的生日过得怎么样,还开心吗?”
  “不是很好,”季风如实相告:“她好像遇上了一个让她非常不愉快的人。”
  和大多数的男孩子不同,季风和继母处得很好。因为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到一年就病逝了,他对生母没有丝毫印象。长到六七岁,何婉嫁入季家后,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关心爱护他。所以他和继母感情非常融洽,和季云一样亲热地叫妈妈,有什么事也基本上都不瞒她。
  何婉听季风大概地讲了一下中午的那一幕后,也有些费解:“应该是她是在清州认识的人吧,你说那个年轻人很帅,或许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也说不定。”
  季风也是这么猜的,因为薄荷和那个年轻人明明相识,却表现得那样形同陌路,冷漠中甚至有着仇恨与敌意,这应该不会是普通朋友的反目成仇。
  “妈,薄荷以前在清州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何婉无奈地摇摇头:“我跟她爸爸离婚后,他就带着薄荷马上搬了家,不肯让我再见到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直到去年薄叔叔查出得了晚期肺癌,他才带着薄荷来找你。其实他这种做法很不对,离婚是你们大人的事,干吗让小孩子失去母爱。”
  何婉黯然,薄家庆是个大老粗,他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何婉坚持要离婚的话,就别想再见到女儿。薄荷那年才四岁,她这个做母亲的就从女儿的生长岁月中缺了席。一直到二十年后,才重又见到长大成人的女儿。她陪着父亲来这座海滨城市最著名的一家医院看病,她接到薄家庆的电话赶去时激动无比。在洁白的病房里,第一眼看到薄荷,话未出口她就忍不住喉头哽咽了。
  与之相反,薄荷看到她却非常平静,像接待一个鲜少来往的亲戚般客客气气:“您好,来了,坐吧,喝茶。”
  几乎没有超过两个字以上的话。不是刻意的冷淡,而是实实在在的,二十年漫长岁月拉开的距离,让她对她这个母亲感觉生疏。她甚至不怨恨她,因为不在乎。在乎而得不到的,才会心怀怨恨。而有没有母亲,对她的生活显然没有什么影响,她一直享受着父亲丰盛如金杯满斟般的爱。
  所以,二十年后的母女重逢,薄荷只是客气礼貌地打招呼。既不抱头痛哭,也不满脸怨恨,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何婉无比沮丧与感伤。
  跟安然通过电话后,薄荷直接回了家。
  这个家,是季家以前住的一套小公寓。两室两厅的格局,装修得十分温馨雅致。薄何陪父亲来这座海滨城市看病后,何婉起初想要接她回现在的住宅,她执意不肯。再怎么说是亲人,在她看来也是别人家,她会住得浑身不自在的。
  最后何婉只得安排她独自住进了这套小公寓。从小住,住成了长住,父亲去世后,这儿变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墙上挂着父亲薄家庆的遗像。一张黑瘦的脸,挂着和善的微笑。她走近前看了半天,轻声说了一句:“爸,我今天遇见了席睿南。您还记得他吗?”
  照片中的薄家庆只是安详地看着她微笑。
  窗外,是芳菲处处的初夏,梧桐擎满一树透明的碧,一群飞鸟拍着双翅从树梢飞向蓝天,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像吉它弦上一个接一个的流利音符,跳动在午后最灿烂的阳光中。
  薄荷走到窗前微微阖上双眼,阳光温暖地在眼皮上覆盖一层红热。时间海的日潮夜汛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沧海桑田悄然转换,而太阳的红光与热度却始终未变。一如多年以前的那个初夏,那样暖暖地覆盖着她……
优秀苏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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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初夏,薄荷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正在上着学前班。中午放学时,她的父亲薄家庆来接她去吃酒席。
  得知有酒席吃时薄荷雀跃无比。小孩子都是爱热闹的,最喜欢跟着大人去吃酒席,因为又好吃又好玩。
  那天吃的是薄家庆老板席文谦家的酒席。席文谦是个年轻有为的人物,最初他只是清州市商业系统中的一个普通科员,看准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大胆果断地放弃铁饭碗辞职下海,很快就掘到第一桶金,紧接着顺风顺水地发了。这回他过三十五岁生日,在清州最好的酒店摆寿宴,宾客满座,还一再地加桌。富在深山都会有远亲,何况席家是富在州城,特意前来捧场攀附的人比比皆是。
  席家的酒席是薄荷吃过的酒席中最好吃的一顿,很多菜她以前见都没见过,比如白灼虾和清蒸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吃。
  20世纪90年代初期,在清州这样的内陆小城里,普通人家的饭桌上几时有过海鲜啊,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薄荷拿着一个螃蟹腿就一口咬下去,差点崩掉了一颗小乳牙。还是薄家庆作为小车司机跟着席文谦见过些世面,知道这些海鲜要怎么吃,赶紧一点一点地剥给女儿吃。
  吃酒席的时候,小孩子永远最快吃饱。因为嘴馋,菜一上桌就猛吃,上到一半就吃饱了,再吃不下,便下桌跑来跑去地玩。薄荷也是如此,肚子一吃饱马上下桌去玩。与席的宾客有好几个带了小孩子,陆续下桌玩在了一起。
  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几乎都是女孩。除了薄荷是短发运动衫外,其他的个个都梳着好看的辫子,穿着好看的裙子,打扮得像一个个小小花仙子。没办法,薄家庆是个大老粗,不会打扮女儿。他不懂得怎么给她梳辫子,所以一直给她剪短发。裙子倒是买过几条,但是薄荷从小跟着街坊里一群孩子们玩大的,穿裙子玩很不方便,于是不爱穿。久而久之,养成一个地道的假小子了。
  只有一个小男孩,然而所有的小女孩加起来都不如这个小男孩长得漂亮。真真正正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尤其一双很大的眼睛,被又长又翘的黑睫毛密密簇拥着,像茂林深处的湖泊一样清澈,只能映得出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等一切纯净美好的东西。
  花仙子般的小女孩们都亲热地要和他一起玩,“南南南南”地叫着。他却爱理不理的,一转头瞥见了薄荷,倒显得十分高兴,跑过来问她:“玩兵抓贼吗?”
  “兵抓贼”是那时候小男孩们很喜欢在一起玩的游戏,就是在地上划个圈,“贼”站在圈里,“兵”站在圈外,“贼”跑出圈外后“兵”就可以去抓他,一个追一个逃,如果“贼”跑不赢了时就要赶紧躲回圈里来,那样“兵”的追赶就功亏一篑了。这个游戏有冒险精神,很受男孩子的欢迎,女孩子们自然是不喜欢这样追追赶赶的游戏。不过薄荷不一样,她喜欢玩男生的游戏,在学校也常和男生们玩这个游戏,一听便兴致勃勃地点头:“好。”
  席家设宴请客的这家酒店号称花园酒店,所以一楼底厅有一个应名应景的小花园。差不多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种了几竿竹子植了几棵芭蕉栽了几株花,再砌上一个圆形的水池,池中垒一座小小假山,附庸出几分江南庭院的格调。小花园正对着宴会厅的一排玻璃窗,又有一扇门可以通出去,自然成了一对孩子玩游戏的最佳场地。撇下那帮小花仙子们,他们俩跑到花园里玩起了“兵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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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荷出去玩之前先跟父亲薄家庆交代了一声:“爸爸我和他去外面的小花园玩。”
  边说边指了指身旁那个小男孩。薄家庆一看,绽出满脸的笑点头不已:“好好好,你和南南一起好好玩啊!”
  薄荷和这个名叫“南南”的男孩子在小花园里玩得疯极了,时而她扮“贼”,时而她扮“兵”,角色不时轮换。两个人都很会跑,两匹小马驹似的撒着欢儿满花园乱蹿。本来还有两个小女孩不甘寂寞地想加入他们的游戏,可是她们根本跑不快,跑不出三五米就被抓住了,南南不屑地一撇嘴:“太差了,不要你们玩了,开除你们。”
  他说话时用词很霸道——开除你们,毫不含糊地就把两个小女孩挥手赶走了,只和薄荷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阵后,他们都被正午热烈烈的阳光晒得满头大汗,加上刚吃完饭就跑来跑去的,很快也累了。小花园中有一丛长得最高最密的竹林下面摆着一张石椅,南南手一招叫薄荷一起过去坐下,休息一下再接着玩。
  “你叫什么名字呀?”南南这时才想起要问游戏伙伴的名字。
  “我叫薄荷。”
  “薄荷。”南南眨着他很大的黑眼睛看着薄荷,似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东西。“是这个薄荷吗?”
  薄荷定睛一看,他小手上托着一个绿色的漂亮小盒子,盒盖上印着好多字,刚上学前班的她还认识不了几个字,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有两个字是她的名字——薄荷。惊奇之极地点头:“对,这就是我的名字,怎么会在这个盒子上?”
  南南大声笑起来,他的笑声清亮得像一把金小号。“这是薄荷味的口香糖,你的名字原来是糖的名字呀!真好玩。”
  口香糖?什么东西呀!薄荷不知道,看着她疑惑的眼睛,南南打开盒子,里面盛着一颗颗圆圆的碧绿糖珠。他用手指拈起一颗,慷慨地塞进她的嘴巴里:“给你吃一颗,只能嚼,不能咽下去哦。”
  这是薄荷第一次吃薄荷糖,把嘴里的糖球一嚼,一种很凉很凉很凉的感觉陡然在口腔里爆发,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特凉的薄荷糖是一种刺激性较强的糖果,很多人头回吃都会被凉得难以适应。
  看见薄荷含着糖咝咝吸气的样子,南南又一次大声欢笑起来,金小号般清脆嘹亮的笑声,在空气中荡出道道透明的涟漪。他一边笑一边也拿起一颗薄荷糖塞进自己的嘴里:“是不是很凉啊?薄荷糖,透心凉,吃上一颗我们都不会觉得热了。”
  确实,吃上这颗薄荷糖,那种特凉的感觉在嘴里向全身扩散,薄荷刚刚跑出来的满头大汗一下全没了。而且适应了那种透心凉的感觉后,糖的甜味开始渗入味蕾。一种很特别的甜,凉凉的,淡淡的清甜。
  把薄荷口香糖嚼得完全没有了甜味后,南南教薄荷吐掉它,然后准备又开始玩游戏了。刚走出两步,突然又一转身绕到石椅后面了:“等一下,我先尿一个。”
  他解裤子时似是又想起什么来,扭头看着薄荷笑:“你有尿吗?有的话我们来比比谁尿得更远怎么样?”
  薄荷正好也想小便了,小孩子不懂事,没有明确的性别意识,所以南南的话她不假思索:“比就比。”
  两个孩子就在石椅后面尿开了,一个站着尿,一个蹲着尿。南南一扭头看见薄荷是蹲着尿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满眼惊奇无比:“你怎么蹲着尿?——你是女的呀!”
  这即是初相遇,她六岁,他也六岁。第二次见面时,是九年后,十五岁的青涩年华。而在薄荷二十四岁这年,她又一次重逢席睿南。不多不少,每次都正好相隔九年。九年又九年,仿佛是一个注定的轮回。
  已是经年未见,时光如水,泅在年年年华里,水渍悄悄地改变着昔日的稚嫩容颜。他们的样子都变了很多,但在这车水马龙的都市街头中,一个照面,他们却都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个正午的阳光,和当年那个正午的阳光一样明媚,或者更加明媚。然而这个重逢,却不能使他们的心情明媚。席睿南寒冷的眼眸仿佛北国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薄荷知道,他恨她,一点不比她恨他少。虽然,他们最初的认识带着清凉的薄荷香。但后来,香气没有了,只剩下清凉,而且越来越凉,越来越凉,凉到透心凉……
  晚上薄荷和安然在约定的餐厅会合。她带了傅正一起来,一见面就递给她一个漂亮小巧的礼物盒:“Happy Birthday。”
  薄荷接了后拿着一掂,苦笑道:“胭脂还是粉饼啊?”
  安然笑吟吟:“二合一的,上面一层是粉饼,下面一层是胭脂,有空你就拾掇拾掇一下自己吧,别老是这么一付不男不女的样子,太影响市容了。傅正你说是吧?”
  傅正只是笑,聪明地不接话。
  “对了,找席睿南的事我跟傅正说过了,他让你再提供一点详细资料,说就这样凭一个名字去找人很难找的。”
  “我能有什么详细资料,要有就不用劳动人民警察出马替我找人了。”
  傅正无奈地一摊手:“薄荷,那这个忙我恐怕很难帮得上你。你要知道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超过六百万,总人口将近一千万,在千万人当中寻找一个人,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薄荷点点头:“我知道很难找的,找不到就算了吧。我下午也是一时激动才找了安然说起这事,现在算了,就不麻烦你了。”
  傅正则好奇地问:“安然说你要找这个姓席的人出来整他?为什么,他跟你有仇啊?”
  看来安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别看她平时活脱脱一话篓子,有的没有的能说一大堆。但还是识得轻重,不该说的绝对不会往外说,哪怕是对她亲爱的傅正。薄荷不由赞赏地瞥了她一眼,她心照不宣地对她眨眼一笑。
  “是啊,我跟他有仇,不过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如果他运气好别再被我遇上,我也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了。”
  薄荷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傅正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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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姓席的,天堂有路你不走
  阳光越来越热烈。
  暮春初夏的荼蘼花已经开败,绿色的仲夏时节开始正式登场,青绿墨绿苍绿翠绿碧绿……种种深浅浓淡的绿意处处满人眼。
  从绯艳的春,到稠绿的夏,季节的流转浓墨重彩如一幅斑斓画卷,而时光,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过去了。
  薄荷感觉不到季节明显的转变,因为她是SOHO一族,每天在家工作。为一些时尚杂志画插图,也给一些出版社做封面装帧。画得顺利时,往往对着电脑屏幕就是一整天。这种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的生活基本上都是‘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的穴居状态。
  进入五月后,窗外南国盛夏的阳光如何雪白灼眼,是安然告诉她的。
  “你知不知道,我走在马路上,饶是穿着鞋子都还能感觉到地面的滚烫,头发更是被晒得好像马上要着火了。热啊!太热了!我觉得再走几步搞不好我就要自燃了。”
  电话里安然一如既往地叽哩呱啦着,语气痛苦不堪。薄荷坐在空调房里,一室清凉,没办法感同身受,遂不以为然:“没那么严重,继续走吧,热着热着你也就习惯了。”
  “习惯个屁,实在太热了,而且那阳光就跟核辐射似的,不涂防晒霜出门它能灼出人满脸晒伤来。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阳太厉害了。”
  “太阳既然那么厉害,那你就不要顶着烈日出去跑了。安大编辑你的工作不是只要呆在杂志社的编辑部里看看稿子就行了吗?”
  “有时候也要出去会会作者的嘛。”
  “那会你的作者去吧。我还忙着呢,没空理你了,挂了啊。”
  “喂喂喂,薄荷,我们美编说这个月的插图稿你一张还没交呢。警告你别拖稿啊!”
  “知道了,这不正在赶嘛,你赶紧挂断电话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安然这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电话。可是才安静了不到两分钟,手机又一次铃声大振。薄荷实在是被吵得烦了,拿过手机看也不看是谁打来的就直接关机。世界总算是清静下来了,她在没有干挠的情况下绘得渐入佳境,一个下午得心应手地完成一张画稿,不愁交不了差了。
  在电脑台前工作了一下午后,一抬头,夕阳已经把窗外的世界染成金黄一片。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好饿啊!薄荷正准备去冰箱里找点吃的东西时,门铃被人按响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笑容满面的季风:“薄荷,打你手机关机,只有找上门来了。”
  原来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薄荷抱歉地一笑:“刚刚在赶画稿,所以关了机避免被打扰。你找我有事?”
  季风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你忘了?季云今天十六岁生日,她早就约了你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而且前两天不是还打电话来又跟你说过一遍呀!”
  薄荷一拍头:“哎呀,忙起来差点给忘了。”
  前天季云是特意为此打了电话给薄荷,邀请她参加她的十六岁生日宴会。反复强调:“你一定要来参加啊!不准以任何理由不来,否则我就和你绝交。”
  小女生娇滴滴的刁蛮,听得薄荷含笑点头,应允哪怕天上下刀子她都会准时而至。她挺喜欢这个小她八岁娇憨可爱的妹妹,虽然心里并不太想参加这个生日宴会,因为很明显届时将会是季云那群十几岁男生女生们的天下。以她二十四岁的‘高龄’夹在中间,她想一想都觉得格格不入。但再如何格格不入,也还是要去一趟的。点个卯应个景呆上半小时再走人,也就差不多了。
  “就知道你靠不住,所以我特意又打电话来提醒你一下。你还关了机不接,只好我找上门来接你了,准备一下走吧。”
  薄荷想了想:“请你在楼下等我十分钟,谢谢。”
  薄荷用这十分钟冲了一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下楼会合季风。他看着她身上宽宽松松的黑色套头短袖T恤和水磨蓝牛裤七分裤。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看来我送的那条裙子是被你打入冷宫了。”
  薄荷则笑着点头:“是呀,朕毫不宠幸季爱卿你进献的那位美人。”
  那条漂亮的蓝裙子,拿回家后直接被薄荷束之高阁。裙子若有知,应该会暗中哀叹欲哭无泪吧?
  季云的十六岁生日宴会在市近郊一家度假村露天举行。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摆开长长的两排自助餐台,铺上雪白的桌布,摆上琳琅满目的精美食物,多是糕点、水果和冷盘,色彩缤纷的饮料错落有致地摆在长桌两端,在金色夕阳的映照下,静物画般的优美。熟食是一旁设的两个烧烤摊,客人可以自己动手烤肉吃。也可以让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帮忙烤。
  除了吃以外,还有玩的地方。
  草坪宽大平整如绿毡,绿毡尽头有一处湖泊,镜子般镶在绿草地上。湖水并不深,里面养了很多鱼,特意养着让客人下湖徒手抓鱼玩的,体验原生态自然乐趣。这是这个度假村最吸引人的一个地方。另外还有两人骑三人骑四人骑的脚踏车提供,让客人们骑车玩。
  季云和她的同学们下午一放学就已经过来了,季家租了一辆大客车接送。薄荷和季风到时,一帮青春无限活力无限的学生们正玩得不亦乐乎。
  大多数人都泡在湖里扑通着抓鱼,搅得满湖水像开了锅似的水花四溅,此起彼伏的笑声像无数串风铃摇响在湖泊上空。
  小部分人在骑脚踏车,两人合骑或是三人、四人合骑一辆,有的骑得很好,动作整齐如一,车子像小船般在绿色草丛中乘风破浪;有的骑得不够好,配合不协调,车子喝醉了酒般歪歪扭扭地在路面上走着S形路线,车上的人哇哇大叫,旁观的人哈哈大笑。
  薄荷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这付其乐无穷的场面,突然无端端地就觉得自己老了。其实也才二十四岁呀,可是跟这群十六七岁的孩子比起来,不由得她不心生此叹。因为她已经没有他们那样天真明亮的眼睛和面孔了,她的生命已经从纯白到蓝紫,不复最初的单纯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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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正感慨万千着,安然给她打来电话,叫她一起出来吃晚饭。
  “我有饭局。季云今天生日,季家在绿岛度假村为她举办生日派对。一场英伦风格的露天Party,那个气派呀!我感觉自己是腐败来了。”
  安然哇哇大叫:“好哇,有吃大餐的机会居然不叫上我。薄大小姐,你现在跟富人家沾亲带故了,有那好吃的好玩的去处也提携提携我这个小编辑去开开眼界嘛!”
  薄荷一拍额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叫上你一起来。你不知道这里都是一帮学生,我正愁跟他们凑不到一块去。你马上赶过来吧,反正现在派对还没正式开始,我等你来一起腐败。”
  “算了吧,我现在还在杂志社,和绿岛度假村是南辕北辙两个方向,等我横穿整个城市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是等我们家傅正下班一起去吃过桥米线好了。你慢慢腐败吧,明天我再来听你汇报派对的腐败程度。”
  安然挂了电话,薄荷拿着手机遥想那一碗过桥米线的卿卿我我,不觉宛尔一笑。倘若她是安然,她也宁可跟傅正一起甜蜜安静地吃那碗过桥米线。再寻常简单的食物,只要是相爱的人共同分享,也比任何精致讲究的大餐都更具吸引力。
  季风停好车跑过来问:“呆看着干吗?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薄荷笑笑摇头,那是一帮十五六岁少男少女的世界,以她这二十四岁的‘高龄’,还是不要去搀和了。在自助餐桌上信手取了一杯橙汁,她边喝边问:“怎么你爸爸和我妈妈还没有来?”
  “他们不会过来,我爸说这种场合是年轻人的天下,不必他这个老头子来凑热闹,季家有我这个大哥做全权代表就行了。老实说,其实我也不太想来,跟这帮孩子们玩哪能玩得到一块去。却又不能不来,一方面季云说我若胆敢不来她就要跟我断绝兄妹关系;另一方面爸说他不会来了,我无论如何得来,代表季家招待好这批小客人们。没办法,我只有替父出征了。”
  薄荷听得宛尔一笑:“原来你今天是做保姆来的,不胜同情。”
  季云发现哥哥姐姐都来了,欢喜地跑过来一手搂一个把他们一起搂了一下,孩子气十足地说:“快点快点,祝我生日快乐。”
  季风一边对妹妹道生日快乐,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礼物盒送给她。季云接了便笑盈盈问:“这次是什么手镯哇?”
  季云最喜欢的饰物就是手镯,纤细的手腕上经常叮铃铃地挂着一串镯子。季风投其所好,年年生日送她一只独具特色的手镯。
  “托朋友从尼泊尔带回来的手工纯银镯子,只为讨我妹妹千金一笑。”
  “哥哥你真好。”季云又搂了季风一下。
  相比季风的如此用心,薄荷的礼物简直都有些拿不出手,但还是硬着头皮拿出来:“喏,给你一个红包,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薄荷都把季云的生日忘了,哪里有准备什么礼物呀!于是出门前临时找出一个红包包上五百块钱充当生日礼物。
  季云娇嗔地一嘟嘴:“姐姐呀,你的生日礼物好老土哇。”
  “我就是这样老土了,你就体谅一下姐姐啊!”
  “好吧,谢谢姐姐。”季云接过红包,“那我现在去换衣服了。”
  生日舞会将在入夜后举行,天一黑,绿色草坪上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齐齐点亮。彩灯如锦缎铺陈在夜幕里,流光溢彩。季云换好衣服出来了,穿着一件雪白绸缎的蓬蓬裙,蝴蝶结缀在胸口,蕾丝花边镶满裙摆,散着一头笔直的黑发,戴一个鲜花编成的花环,打扮得像个林间小仙女。
  真漂亮啊——薄荷由衷地在心里暗赞一句,季风在一旁说:“这条裙子是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价格抵得上我半个月的薪水。”
  “那季伯伯送了什么礼物给她?”薄荷完全是随口一问。
  “这个生日宴会就是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奢侈吧?”
  确实挺奢侈的,薄荷估计季家为此支付的费用应该不菲。不由叹道:“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我小时候,过生日吃上一个生日蛋糕就已经是天大的欢喜了。”
  “我小时候跟你一样,能吃生日蛋糕就非常开心了。季云不一样,她出生时家境渐渐好起来,所以她像个小公主似的长大,要什么有什么,有时候我都挺嫉妒她的。”
  薄荷耸耸肩:“有什么好嫉妒的,各有前因莫羡人。”
  季风赞许地看了薄荷一眼,他很欣赏她的好心态。同一个母亲生的两个女儿,际遇却有如此大的反差,差不多的人早就怨天尤人了。她却不,她心平气和,生命给她多少,她就安心地接受多少。
  舞会可以正式开始了,但是季云说还要等一等:“还有学校几个老师没到呢。”
  薄荷微微讶异:“你还邀请了老师啊?”
  “那当然,你知道我一向最哈我们学校的男老师了。尤其是这学期新来的几个年轻的见习老师,哇,其中一个简直像希腊神话中的海皇波塞冬,帅极了。”
  季风插一句嘴:“怎么你们老师刚才没跟你们一起坐车来呢?”
  “今天下午学校的教师集体开大会,所以他们只能晚点来。我又打发车子回头接他们去了,这时候应该也要到吧。”正说着,季云突然一抬手指出去,“来了来了,车子来了。”
  一辆大巴车缓缓地驾近停住,车门一开,几个年轻人鱼贯而出。最后下车的那一个,穿一件湛蓝如海水的蓝衬衫。
  那件蓝衬衫,雪亮冰刀般划进薄荷的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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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风作为家长代表,热情地上前迎接妹妹邀请来参加生日宴会的老师们。季云为他逐一介绍,这些年轻的见习老师们大都用同样的热情回应他,只有介绍到最后一位穿蓝衬衫的年轻人时,他只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您好。”
  季风看着他一怔,他认得这张面孔,这张如同天边第一颗启明星般熠熠生辉的面孔。他应该也认出了他,表面上淡淡的,但一双很深的大眼睛隐着微微错愕。
  “哥哥,这位是席老师。”
  定定神,季风微笑地跟他握手:“您好席老师。”
  握过手后,下意识地,季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立着的薄荷。十分敏锐地,席睿南的视线跟着他看过去,看见薄荷时,他并不太惊讶,显然看见季风后他已经有思想准备会看见她。他的表情很镇定,只是眼光陡然冷凝成冰。
  薄荷似笑非笑地走过来:“云云,这几位就是你邀请的老师呀!”
  季云又为几位老师介绍自己的姐姐,其他的人都罢了,席睿南却听得双眉一扬,眼睛里有明显的意外之色。因为他知道薄荷以前的家庭人口简单到只有父女俩,几时又跑出这么一对兄妹来了?却谨慎地保持沉默。
  介绍完哥哥姐姐后,季云领着老师们去自助餐台那边先吃点东西。席睿南依然走在最后,薄荷走在他的左边,声音细得只让他一个人听见:“姓席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啧啧啧。”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薄荷真没有想到,这座城市的千万人海中,席睿南原来就在季云她们学校潜着。这个家伙居然还当上了老师,简直是年度最大笑话。
  席睿南没有理她,佯装什么也没听见快步走开了。霓虹灯的缤纷色彩流动在他干净的蓝衬衫上,让他挺拔的身形显得格外流光溢彩。而他英俊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却是丧失温度的冰寒雪冷。
  没有人察觉到他俩之间的暗潮汹涌,除了季风,偶一回头,望向他们的眸中带丝揣测猜想。
  席睿南在餐台边略站了站,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没有再取任何食物。季云热情地为他送来一碟烤肉,他谢谢后接过来也没有吃,因为他毫无胃口。
  他很后悔来参加了这个生日宴会,本来他就不想来,但是季云一再地邀请,再加上几位同事又非要拖他一起前往,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跟来走一趟。没想到,季云的姐姐居然是薄荷,她们怎么会是姐妹?
  “席老师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烤的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吃?你要吃什么?我再让人替你烤。”
  季云明显待他比待别的老师更加热情周到,不远的薄荷看了眼中陡然生出一丝警觉。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一会再吃吧。季云,夏雷他们在叫你呢,你过去看看吧。”
  季云脚步轻盈地走开了,薄荷趁机立刻走到席睿南面前,一脸郑重地警告他:“姓席的,你如果不想惹什么麻烦的话,最好离我妹妹远点。否则……”
  他正视着她的眼睛,终于回应了她的话,声音低而清晰:“否则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语气:“否则我旧帐新帐一起算,你吃不了兜着走。信不信我会叫人打断你一条腿?”
  他沉默片刻:“薄荷,你比以前更狠了。”
  丢下这句话,他就不声不响地转身走了。在来了不到十分钟后,没有向任何人告别,悄然离开这个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生日宴会,孤独的身影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中。
  席睿南的不辞而别,季云很快就发现了,她满脸显而易见的失望。并且马上催促着哥哥季风开车沿路去追,看能不能追上她的席老师,再把他请回来。
  季风拿着车钥匙经过薄荷身边时,她对他轻声说:“你做做样子就行了,别真去追他。实话告诉你,他是我赶走的。”
  季风并不惊讶,他只是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跟他以前有过节?”
  薄荷并不回答,只是叮嘱道:“不要让季云知道我认识他。”
  看出她不想多说什么,季风笑笑离去。过一阵后又独自返回,一脸歉意地告诉妹妹他没有追到人。
  季云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了,她的失望让薄荷倍加警惕。她想她应该要采取措施,不能再让席睿南在这个学校继续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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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睿南竟然是季云学校的见习教师,次日中午,安然约薄荷一起出来吃饭,从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也非常意外:“这么巧哇!你还四处想找他出来,没想到他就在你妹妹上学的学校当教师。”
  “他当年那个胡作非为劲,全是仗着家里有钱才没被关进少管所,现在居然做起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说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安然不同意她的话:“薄荷,你别这么说呀!席睿南高中时代虽然犯过错,但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也得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别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薄荷冷冷一哼:“我比较倾向于打断他一条腿后再给他这个机会。”
  安然顿时哑然,半响后才说:“听说郭益现在也混得不错,他的土菜馆在清州已经开分店了是吧?”
  “可是如果不是席睿南,他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土菜馆的老板,他可能已经是刘翔第二了也说不定。”
  安然干笑:“或许的事谁也说不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告诉我席睿南在哪所学校,我有空要去拜访一下。早知道他会来,昨天真应该不辞辛苦跑一趟。”
  “你想去见他?”
  “是呀,九年未见的老同学,又是我少女时代暗恋过的人,还是——我的初吻对象呢。薄荷,你说我怎么会不想去见见他?”
  安然脸上的表情随着她的话变得份外柔和,眼神也有些朦胧,眉宇间浮上一丝浅浅的追忆之色。
  薄荷心里突然像被梗进了一粒砂,难以言说的一点梗疼。眉头一蹙,十分的没好声气:“我真是服了你,以前他几乎就没给过你好脸色,现在你说起他竟还这么柔情万千。我看你还是不要去见他的好,免得犯错误,我可不想让你家傅正跑来追究我的责任。”
  “放心吧,我不会犯错误的。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当年那个十五岁的小女生。我想见席睿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见一面。与其说想见他,不如说是想重温一下我少女时的梦吧。”
  薄荷终是拗不过安然:“好吧,下午我正准备去学校找他麻烦,你可以顺便跟我一块去。”
  安然顺口答道:“下午不行,下午我们总编召集我们全体编辑开会讨论……”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薄荷,你真要去找他麻烦啊!”
  “我一早说过了,他要是运气好就别再被我遇上,如果被我遇上就自认倒霉吧。”
  安然小小声地劝:“薄荷,都已经是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薄荷听若未闻,扭头招来侍者:“买单。”
  安然知趣地不再说下去了,情知说了也是白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和安然分手后,薄荷直接去了季云的学校。
  下午一点半,正是夏日骄阳最为猛烈炎热的时刻,热腾腾的阳光烤得人全身发软晕晕欲睡,偌大的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人走动。
  薄荷存心挑这个时候来的,趁着季云中午回家吃饭去了。在校园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圈,走得挥汗如雨。七问八问地总算打听到了席睿南的宿舍,在校园最偏僻的一角,一栋有点年头的教职工宿舍楼的顶层七楼。
  爬楼梯爬得她气喘吁吁。每层楼的拐角处是水房和厕所,显然是整个楼层的人共用。一路上来看到晾晒在走道上的制服不是厨工保安就是清洁员的,看来这栋老式宿舍楼中住的应该是学校里最底层的职工,所以新进的见习老师被分配到这里来了。
  越往上走就越热,顶层更是热得不行,因为烈日的威力无遮无挡,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爬到七楼时,薄荷感觉自己如同进了蒸笼。
  拐角处的水房里传出哗啦啦的冲水声,响在午休时分格外寂静的楼道里,让薄荷下意识地扭头望了一眼,一袭蓝衬衫跃入眼帘。
  是席睿南,他正弯着腰把头低在开得极大的水管下猛冲一气。水花四溅,他肩背处的蓝衬衫都已经被溅湿了大片。
  薄荷的脚步定住了。
  时光仿佛刹那间流转,流回了九年前。
  清州一中那些骄阳似火的日子,少年席睿南经常在走廊尽头的水池边拧开水管对着头一阵猛冲。
  因为他很怕热,夏天稍一运动就是满头大汗,每次从操场上下来,最喜欢埋头冲上一阵凉水以图片刻清凉,然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去上课。茂盛浓密的短发像一丛雨后的青草,左右一甩,甩落无数透明水珠。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习惯看来依然未变。
  站在楼道口看着那个背对她的蓝色身影,薄荷静静地一言不发。但席睿南似乎有所察觉,陡然直起身,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一边转头看过来,对上薄荷的眼睛时,他表情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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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水房的玻璃窗泄进来,泄满一地亮闪闪的金色。似乎是亮得太刺眼,席睿南闭上眼睛,然后扭回头去,默默地拧上哗哗直流的水龙头。
  水声一停,水房里便显得格外安静,静得仿佛空谷无人。
  半响后,薄荷踱过来打破了这静寂,一脸的似笑非笑:“咦,我记得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现在跟厨工保安清洁员一起挤在这栋老旧的宿舍楼里住着呢?你该不是落魄了吧?”
  席睿南背对着她沉默片刻,冷冷道:“我落不落魄,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呢?姓席的,以前你家里有钱时我奈何不了你,现在你要是落魄了,就正好是我出气的时候到了。”
  “你想怎么样?”
  薄荷直截了当:“席睿南,我不想你继续留在这所学校。给你两个选择,是你自己去找校方辞职,还是我去找校方谈谈你以前的种种‘丰功伟绩’,让他们来辞退你?”
  席睿南的背影明显僵直起来。良久良久,他才头也不回地问:“为什么要逼我辞职?”
  “不为什么,看你落魄了,所以想来踩你一脚喽。”
  他突然又猛地拧开了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地急涌而出,他的声音也一般的快而急,透着极力压抑的愤怒:“我知道你是因为季云,你是不是怕我会对她怎么样?”
  “对,我就是怕你会对她怎么样,谁让你有前科呢。”
  席睿南霍然转身,一张湿漉漉的脸,眼眸中却是火星四贱:“知道我有前科,你还敢一个人单独来找我,不怕我把你先奸后杀?”
  最后那句话下流又充满挑衅,气得薄荷立即就白了脸:“姓席的,有本事你过来试试,别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好欺负。我可刻苦学习过女子防身术,信不信我能废了你?”
  激烈的言辞交锋让水房里充满了无形的硝烟,哗哗急涌的水流响得如同战鼓急擂。薄荷与席睿南彼此对峙着,两道同样锐利的视线如刀剑般厮杀在一起,几乎能在空气中溅出滋滋的火花。
  半响席睿南才摆出一付十分不屑的样子扭过头去,“放心吧,像你这付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我对你毫无兴趣。”
  薄荷咬牙切齿:“我最后问你一次,是你自己知趣地走,还是……”
  “我走。”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算我怕了你,我会立刻打辞职报告离开,这样你满意了吧?”
  薄荷冒着正午的烈日走上这一趟可谓不虚此行,轻而易举就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成功地赶走了席睿南。可她还觉得犹不解气,因为他那句下流之极的“先奸后杀”实在把她气坏了。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流氓了。不过这也很正常,当初他家用钱一再为他摆平他干下的那些混帐事时,她就可以预料到那样的溺爱只会纵容他的变本加厉,果不出其然。薄荷觉得自己赶走他实在是明智之举,否则让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为人师表,不知要祸害多少天真单纯的女学生。
  安然开会之余抽空发来短信:“薄荷,你想找席睿南的麻烦不要找得太厉害了。好歹他现在也是一人民教师,多少给人家留点脸啊。”
  薄荷忿忿然回她一条:“这家伙完全是臭流氓一个,你还想给他留脸?我简直想代表宇宙消灭他。”
  “你千万别这么冲啊!我替他求个情,你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马好不好?”
  安然还是挺关心席睿南的,一如高中时代那样处处维护他。薄荷看着那则短信摇摇头,没有再回复她了。
安然第二天中午才知道薄荷是怎么找席睿南麻烦的。她特意找借口提前下班,跑去那所学校打算拜访故人时,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头天下午就辞职走人了。
  她难以置信:“怎么说辞职就马上走人了?”
  “他本来就还只是试用期的见习教师,还没正式签订聘任合同,就职手续简单,离职手续也一样简单,交了辞职报告再移交一下手头的工作就可以走了。不过,”安然询问的这位中年教师似乎对席睿南比较了解,十分惋惜地说:“他确实走得太快了,当天就匆匆忙忙办了离职手续。本来学校方面对他还是挺满意的,计算机专业本科学历,英语六级证书,又有教师资格证,属于复合型人才,既能教计算机课也能教英语课……”
  安然没心思听他说些,打断他只问她最关心的问题:“那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说。”
  安然迟了一步,就扑了一场空,给薄荷打电话时满是埋怨:“是你把他给赶走的吧?你真做得出来呀,坏人衣食有如杀人父母你知不知道?”
  席睿南居然走得这么快,薄荷都有些意外。怔了片刻,她才定定神回答安然:“我承认我坏他衣食了,但是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人居然为人师表,所以我一定要赶他走。”
  “可是他就这样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见他一面。”
  “安然,不见不是损失,我见了他差点没被他气死,别看表面上特人模人样的,一张嘴什么下流话都说得出口。”薄荷想起他那句话犹自咬牙切齿。
  “怎么会呢?不可能吧?”
  “我还会骗你吗?相信我,这个人不值得一见。不要多想他了,还是多关心一下你家傅正吧。我刚才看到他了,在南大街上巡逻呢,大热的天晒得满头大汗,制服都汗涔涔地贴在身上了。你有空去找席睿南,不如来给他送瓶冰冻矿泉水。要珍惜眼前人啊!”
  薄荷这番话很管用,马上转移了安然的心思:“他怎么又调到南大街巡逻去了?那条路绿化最少,走上一圈简直能把人活活晒死。好,我这就买瓶冰冻矿泉水探班去。”
  薄荷是在南大街的家乐福超市门口遇上傅正的。
  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再不补充食物她就要挨饿了。她去家乐福超市买了一大堆泡面、火腿肠、卤牛肉之类快食即食的食物。大袋小袋从超市里出来时看见了傅正,他正和一位同事一起在马路上巡逻。烈日炎炎下,两个年轻的警察把笔挺的制服穿得一丝不苛,穿出一种盾甲般的英武威严,四处游梭的眼神机警锐利。因为在工作岗位上的缘故吧,他看见她只是微笑着一点头,没有过来多说话。
  这是薄荷第一次看到工作时的傅正,给她一种特别正气凛然的感觉。越发觉得这个警察哥哥真是很正,模样正人品正职业也正,安然找到他算是终身有托了。如果还惦记着那个徒有其表的席睿南,简直就是个大大大大大傻瓜。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薄荷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马上进厨房煮起了泡面,打一个鸡蛋切一根火腿肠再放几根青菜,一顿午餐就有了。刚刚吃完面,季风给她打来电话:“今天中午季云放学回来一脸的闷闷不乐,说是他们席老师突然就辞职走了,不会又是你赶走的吧?”
  薄荷也不瞒他:“没错,是我赶走的,季云很不开心吗?”
  “嗯,中午饭都没吃,说是没胃口,看样子她对这位席老师的离开挺难过。”
  “没事的,再难过过上一阵也就过去了。”
  “你干吗一再地赶那个席老师走,你跟他有仇还是有冤啊?”
  “季风,具体的事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只告诉你他不是一个好东西,所以我绝不能让季云跟他继续接触。”
  季风知趣地没有多问什么了,另起话题:“这个周六来家里吃晚饭吧。妈说你有一阵子没来了,来看看她,再顺便跟季云聊聊。她的闷闷不乐你得负责开解呀,这都是你弄出来的。”
  薄荷想了想:“行,到时候我来一趟。”
  “那我来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坐车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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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这天的气温是入夏来最高的,足有三十六七度。直到黄昏时分太阳下山后,酷热依旧难当。薄荷从空调房里一出来,热空气顷刻间就包围了她,全身毛孔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汗。等她走到楼下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时,已经挥汗如雨,这天气也实在太热了一点。
  幸好她等的56路公交车很快进了站,入夏后这座城市的公交车空调开放,车票也相应地涨了一块钱。实在是小意思,市民们出得心甘情愿。
  上了空调车后就感觉凉快多了,就是车上人太挤,几乎没有落脚之处。薄荷努力穿过重重人群往后走,按照她乘公交车的经验,再拥挤的公交车车后部也会比较宽松。果然,车厢后面要宽松好多,但她刚刚走过去就顿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车厢右边倒数第二排的那排座位,靠窗的位子坐着席睿南。他的头斜倚在玻璃车窗上,阖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他从学校辞职后去了哪?现在又是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在公交车上睡着了?薄荷并不想关心这个人,一扭头一转身刻意不去看他,但心里的疑惑却不受控制地自动蹦出来。
  薄荷到站该下车时,席睿南依然保持着熟睡的姿态。车开车停,人来人往,加上车载电视的声音和车载广播的到站提醒,嘈嘈杂杂竟然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他像在自家的卧室里安然入睡般,睡得熟极了。
  如此嘈杂的环境下,他竟然还能睡得这么熟?到底是去哪也不怕误了站吗?薄荷觉得不可思议。下车后还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车玻璃窗外层蒙着一层灰尘,他的侧脸模糊地隐在灰扑扑的车窗后面。只一晃,就随着加速离站的车子远去了。
  季家的晚饭相当丰盛,对于一日三餐常常是泡面打发的薄荷来说,统统是美味佳肴。季风季云的父亲季泽同也在家,他对不常来家吃饭的薄荷特别热情,一再地用公筷给她布菜。
  季泽同原本是个普通园艺师,后来包了片农场专门种植观赏性树木与花卉,做起了花木绿化的生意。因为环境绿化越来越受重视,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农场规模也越来越大,现在不单是观赏花木,连果树也种上了,俨然一座“花果山”。季风从小看着父亲栽花种树,长大后子承父业地学起了植物学,拿到硕士学位后就帮着父亲打理并开拓公司的营运发展。
  季泽同是个挺和气的人,长期跟花草树木打交道,他面相特别安静平和。薄荷不讨厌他,但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像对母亲何婉一样,她对这个继父保持客气礼貌的态度。
  晚饭后,她到季云房里去跟她聊天。有意识地试探她的口风,她亦半吞半吐地承认对年轻英俊的席老师很有好感,他突然间就一声不响地走了,让她感觉好失落好难过。
  薄荷庆幸她及时把席睿南赶走了,如果继续让他留在学校,季云的好感一定会随着时间加深。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像自己当年一样,傻傻地喜欢上……
  蓦地一凛,薄荷没有再想下去。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耻于承认自己当年居然喜欢过席睿南——喜欢过这样一个徒有其表根本不值得喜欢的人。幸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少年时代的这桩秘密往事,哪怕是密友安然也毫不知情。
  薄荷开导安慰了季云半天后才离开她的房间,季风等在客厅里,见了她扬眉一笑:“怎么样?”
  她知道他这句问话的意思:“慢慢来吧,一时间她当然还有点放不下,不过日子久了我相信她会渐渐忘记这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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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比想像中的更落魄
  薄荷离开季家时,何婉装了满满两大袋的荔枝、芒果和木瓜等当季水果让她带回去吃。都是季家“花果山”出品的绝对绿色纯天然水果,据说是今天下午刚从枝头上现摘的,那股新鲜的果香特别好闻。
  “不用给我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了,随便装一点就行了。”
  何婉不依:“夏天要多吃一点水果,尤其是女孩子更要多吃,吃了对皮肤好。你放在冰箱里每天多吃几个,很快就能吃完了。吃完了跟妈说一声,我再让季风给你送。”
  “不用了,这些水果正当季,街上有的是,我自己要吃去买就行了,何必让季风跑来跑去那么麻烦。”
  “不麻烦,我反正每天要开车去农场,顺便带水果回家,再往你这里送一程有什么麻烦的。”顿了顿,季风又看着薄荷笑道:“如果你坚持要花钱去买水果吃,那不如找我买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我的水果绝对比市价便宜,又特别新鲜,还可以送货上门。怎么样?”
  薄荷宛尔一笑:“听起来真不错,好哇,以后如果我要买水果一定找你。”
  季风拎起那袋装得满满的水果,“走吧,今天就先送货上门服务一次,争取你的满意,以后好多多光顾。”
  季风开车把薄荷送回家,帮她把那一大袋水果拎上楼。他很有分寸,放下水果后就马上告辞:“不打扰你休息了。”
  时钟刚刚指向八点,薄荷是夜猫子,晚上不会那么早休息。只是她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居住,晚上实在不太方便招待异性客人,而她也不愿意招待异性客人。但季风的身份特殊,名义上的哥哥,又是这间房子的正牌主人,他如果想多坐一会,她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幸好他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从不刻意多作逗留。
  季风走后,薄荷看着那一大袋水果发愁,她一个人吃要吃到几时去呀!芒果木瓜还好,荔枝这个东西可是一定要吃新鲜的。古人早就说过了,“荔枝若离本枝,一日则色变,二日则香变,三日则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
  何婉给薄荷装的荔枝,一望而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一串串圆润饱满的荔枝,颗颗又大又圆,颜色红绿相间,如翡似翠。剥去薄薄的一层外壳,露出的果肉雪白晶莹,往口中一送,清甜无比。
  这么好的荔枝如果留上几天,眼睁睁地看着它色变香变味变,薄荷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想起安然一向最爱吃荔枝,马上打电话叫她过来“分赃”。她非常高兴:“薄荷你真够意思,有好吃的记得分我一份。等着,我光速赶到。”
  安然口头上说是光速赶到,事实上一个小时快过去了,她还迟迟未到。她和一位同事一起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就在杂志社办公大楼后面,上班只要五分钟就够了,特别方便。但是来薄荷这里就得转两趟车,至少要耗上半小时。可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着也该到了吧?
  时钟指向九点时,薄荷再次拔通安然的手机:“你怎么回事呀?有得吃还来得这么慢,再晚下去荔枝没有了,你只能吃壳了。”
  安然在话筒里干笑:“那个……薄荷,今天晚上我恐怕来不了了,临时有点事。荔枝你先给我留着,明天我再来拿好了。”
  “为什么?这荔枝是今天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明天可就没那么新鲜了。”
  “不要紧不要紧,暂且先放在冰箱里保鲜一晚吧,我没那么挑剔的味蕾,吃不出今天与明天的新鲜程度的差别。”
  “你刚才都说光速赶到,干吗突然间又不来了,有什么事啊?不会又是你家傅正宣召你了吧?”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我一向‘重色轻友’了,不好意思了啊!”
  不等薄荷来骂‘重色轻友’,安然先自己说出口,倒让她不好再说什么了,悻悻然:“去吧去吧,白吃都不来吃,以后别再想我给你白吃。”
  安然笑嘻嘻:“薄荷别生气,我明天还是要来吃荔枝的,白吃了我还要白拿,你既然已经答应要分我的‘赃’了,就别想昧下我那一份。”
  安然第二天来找薄荷要荔枝时很夸张,她带了一个环保购物布袋来,起码能装十斤八斤东西,薄荷看得哭笑不得:“你这是上我这大扫荡来了?”
  安然一进门,就目光如炬地发现了客厅茶几上堆着的两大盆新鲜木瓜和芒果。薄荷只把荔枝放进了冰箱,这两种相对而言比较耐留的水果就暂且先用大果盆盛着。她倚熟卖熟,毫不客气地自己动手装。边装边说:“别那么小气,这么多你一个人哪里吃得完,不如跟我资源共享好了。”
  “你这是资源共享吗?我看你怎么像是翻身农民打土豪分田地来了?”
  安然索性拿出一付更加大装特装的架势来,一口气真把那两大果盆的水果装去了一半。又熟门熟路地去冰箱里装荔枝,薄荷以手抚额:“老天,你简直就是鬼子进村。”
  “我要多装一点,你知道我是两个人吃了。”
  “傅正也很喜欢吃水果吗?”
  “他……还算喜欢吧。”
  安然大扫荡一番后,马上拎着一大袋胜利果实班师回朝:“薄荷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找你啊。”
  走得那叫一个急呀,说出来的话都麻溜得不打顿的。薄荷还没反应过来呢,死妮子就已经打开大门跑了,她只来得及追到门口喊一声:“没你这样的啊!拿了东西就跑,当我冤大头呢?”
  安然带笑的声音从楼道下传来:“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行了吧?”
  薄荷猜安然一定是迫不及等要把水果送去给她的警察哥哥,这两个人真是好得蜜里调油哇,看看这股难舍难分的劲。昨晚才刚粘乎完,今天又接着粘乎,他们的爱情比这天气要更加热烈得多。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电脑的鼠标突然罢工了,薄荷不得已冒着烈日出门去买新鼠标。
  南大街的家乐福附近就有一处电脑市场,她买好鼠标出来时,又一次巧遇了傅正。依然一身笔挺威严的制服,手里却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他正轻声细语地哄她不要哭了。
  安安嘴里除暴安良的“盖世英雄”,穿着一身警服在街上哄孩子,让薄荷十分诧异:“傅正,这是谁的孩子啊?”
  “一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爸爸妈妈了。我在等巡逻车过来先把她送到局里去,再慢慢替她找父母。”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巡警还真不容易做,既要降得住歹徒,还要哄得住孩子。傅正似是很有经验,牵着孩子走到前面街边的一台冰柜前,买了一支蛋筒冰淇淋给她吃,马上就让她不哭了。嘴巴没空了,一下一下地舔着冰淇淋呢。
  薄荷很佩服:“傅正你很有一套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
  傅正看着薄荷淡淡一笑。大热的天他天天在街上巡逻,皮肤被晒得黝黑,笑出的两排牙齿格外洁白,嘴唇上却裂着几道血口子,缺乏水分过分干燥引起的。
  “傅正,大热的天你每天在外面暴晒,要多喝水多吃水果补充体内的水分流失,看你的嘴唇干的。”
  说到水果,薄荷不由想起上次安然来她家猛装了一大袋水果带走的情形。她说因为有两个人吃所以要多拿些,一定也是一门心思要让傅正多吃点水果补充水分。那些水果他们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吧?
  “对了,我家的水果还有不少,你让安然再来拿些去吧,我一个人反正也吃不了那么多。”
  傅正迟疑片刻:“你自己跟安然说吧,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什么?薄荷一怔:“好几天是几天啊?”
  傅正叹了一口气:“上个星期六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下午陪她去看电影,看到一半时,局里遇上突发事件警力不够,临时把我叫走了。她可能生气了,我再打电话找她时开口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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