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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哪里跑)
(阿蒂尔·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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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最穷的地方孩子十年没吃过肉?官方.焦点专
时间: 08:36 来源: 作者: 学生创业网
2014年属砖木机关)于2014年7月撤除后,搬迁至现乃托村活动室,2014年9月有一年级学生12名。想问天问大地。 由于一年级学生都到重点校就读,2015年9月没有再招生(原村小教授到乃托镇重点校任教),于2015年12月判断为现"乃托村一村一幼教学点",现有 幼儿38名,杭州的专科学校。辅导员2名。
喜德县且拖小学寄宿制学生寝室(摄于2015年)
本日喜德县则约乡重点校(摄于2015年)
普格县螺髻山五道箐重点校寄宿制学生寝室(摄于日)
  真相之三:凉山州“十二五”功夫,投入50亿元改善学校办学条件
  “十二五”以来,凉山州肆意施行中小学校舍安静工程、乡下仔肩教育衰弱懦弱学校变革计划、中西部乡下初中校舍变革工程、学前教育三年行径计划、教育基础衰弱懦弱 县普通高中制造、乡下教授周转宿舍制造、民族教育“十年行径计划”、大凉山彝区省级教育扶贫擢升工程、大凉山彝区教育复兴行径计划等一系列教育宏大工程。 全州共投入州及以上资金50亿元(中央35亿元、省级11亿元、州级4亿元),制造项目学校3202所,回应。制造教学及帮助用房、生活用房、行政办公用房、体 育运动场地274万平方米。其中投入3.4亿元(中央1.8亿元、省级1.4亿元、州级0.2亿元),制造教授周转宿舍5700套,制造面积19万平方 米,建成后处分了5700余名教授住宿题目。
  凉山州委、州政府高度侧重荣华发财教育事业。四川最穷的地方孩子十年没吃过肉?官方。从2014年起,州级财政每年预算部署教育专项资金1亿元,用于大凉山彝区学校改善学校办学条件等。
  为了阻断贫困的代际转达,事实上陈浩明老婆。全面擢升教育荣华发财程度,赛富通圣矢优质,汤芳。加速荣华发财学前教育、职业教育,援助制造学前教育双语幼儿园,州委、州政府举债30亿元(其中向国开行存款24亿元、州国投公司筹资6亿元),新建450所乡镇幼儿园以及新建四川民族幼儿师范初等专迷信校。
  “十二五”以来,凉山州州各类学校整体布局取得有用优化,学校办学条件在总量和生均层面上取得了普遍的持续性改善,全州仔肩教育学校办学程度有了较大提 高,我不知道回应。广漠适龄学生“上学难、上学贵”的题目取得较好处分,城乡教育非平衡状况取得较大改善。堆积多年的安静隐患取得消灭,特地是乡下学校建起完毕实的校 舍,城乡教育荣华发财差异不绝缩短,教育资源配置日趋平衡。昔日低矮惨淡的教室变成了宽敞光芒的高楼,现在最时兴的建筑是学校,没吃过。国旗飘得最高的是学校,环境最 精美的是学校,人气最旺的也是学校,乡下仔肩教育学校已成为我州乡下一道靓丽的景色线。“学校旧貌换新颜,学生上课更潜心,教授做事更顺心,十年。家长对学校更 定心。
会东县和文中学学生宿舍楼(摄于2014年)
图为金阳县桃坪乡重点校,谁说女童不能上学?(摄于2013年)
  真相之四:仔肩教育阶段学生全体吃上养分午餐
  仔肩教育阶段学生上学不愁啦:全州73.2万名学生减免了作业本费、教科书费,补助公用经费;家族经济贫窭住校生还有生活补助,11个国度重点扶贫县小 学及初中均为1700元/生;针对海拔2500米及以上的仔肩教育学校,低保公示格式。每生每年还有200元的高海拔取暖补助;每人每天还有4元的养分午餐补助。乡下义 务教育学校学生每周都能吃上至多两顿肉。
大凉山昭觉县竹核“一村一幼”教学点(摄于2016年3月)
雷波县乡下学校孩子吃着可口的午餐(摄于2014年)
盐源县乡下学校学生食堂(摄于2015年)
  荞地乡重点校学生每天一顿肉,凉山像这类学校不在多数。河南农业职业学院数字化管理系统。最近,我们在普格县、盐源县、昭觉县、木里县等地清楚到,许多学校不只提供雄厚的菜品,而且让他们吃饱为止。对比一下。(摄于2015年5月)
  编后语:横向比力,看看杭州的专科学校。凉山州教育事业荣华发财绝对滞后,还有诸多贫窭题目必要处分。但是纵观“一步跨千年”的社会荣华发财史,凉山教育依然取得了可喜结果,达成了 超过荣华发财,学会唯愿当歌对酒时。今朝各级各类学校办学条件明显改善,学生赞助体系依然健全,学校管理程度不绝进步,师资队伍不绝增强,教育教学质量稳步进步,教育信息化不绝迈 进。我们操纵荣华发财的眼力见识对付凉山教育的前一天、这日和来日诰日,而不是以偏概全,想知道官方。断章取义,实事求是,事实上。假造子虚信息。
  末了,迎接社会各界人士继续关怀、援助、监视凉山教育做事,多提名贵私见;同时迎接音信媒体照实报道、宣传凉山。最穷孩子学会王近山王少峰我不知道运动员代表宣誓词四川事实上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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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3日,天涯社区转发了青年快报一篇名为《四川最穷的场合有多穷?孩子十年没吃过肉》的贴子。贴子指出,一批90后愿望自愿者到四川大凉山支教 后,看到本地的贫困时恐惧了。十年以来,孩子的午饭都是冷硬的土豆和荞麦馍馍,看着花市长梦断红楼。更别提肉;村民没有钱修不起牛圈,又怕牲口在夜晚冻死,所以一家7口跟牛马 同住混居;一名7岁男孩从他诞生到现在还没有洗过澡,家里没厕所,连卫生纸都没见过……
  政府回应
  近日,在网上撒布一篇名为《四川最穷的场合有多穷,焦点。孩子十年没吃过肉》的网文。其粗略是:大凉山最穷,孩子十年没吃过肉,学校校舍褴褛不堪等等。那么,大凉山真的如这篇网文所述吗?小编为你揭开真相。
  真相之一:看着地方。这是一篇东拼西凑的伪音信!
  第一,通篇找不到一处形色所谓毕竟的确实年份。网文中所晒的图片,底子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拍摄的。姜熙健事件。倘使在网上找几张十年、二十年前的照片,可能阐发凉山这日的现状吗?这是偶尔为之,还是存心遮掩,也许也惟有宣告者自身知道其可靠希图了!
  第二,臆造地名和学校。文中枚举“普格县则约乡进步一贯制学校”。请问作者,普格县有则约乡吗?有进步一贯制学校吗?都没有啊!看来宣告者没有亲身到过大凉山,运动员代表宣誓词。才显现了张冠李戴的情景。
  第三,犯基本知识舛误。且不说彝族过年习惯家家户户要杀猪,婚丧嫁娶要杀牛宰羊,学会焦作杨二蛋。学生在校通常吃肉。就在平居,回应。彝人也会杀猪杀鸡豪情招呼来宾,彝民族生 活习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只消到过大凉山,该当知道这最最少的基本知识啊。请问,你说“孩子十年没吃过肉”有什么根据,是你道听途说呢,四川最穷的地方孩子十年没吃过肉?官方。还是你亲身与他们 生活了整整十年?
  真相之二:网文中学校的真达成状
这日的普格委洛村小(摄于2016年)
这日的普格委洛村小(摄于2016年)
这日的乃托幼教点(摄于2016年)
  越西县乃托镇原乃托村教学点(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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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yright (C) 2002-. 七野科技 版权所有【水井房里的女人】她猛地从水面下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拉进了井里…
水井房里的女人
八月的太阳,像一台马力过剩的暖风机,一刻也不停歇地将自己的热量大把大把地撒向人间。子扬斜靠在长途公共汽车里的座位上,昏昏欲睡。车厢里的乘客大多已经进入梦乡,连刚上车时一直哭个不停的婴儿,此刻也在母亲的怀里,嘬着小嘴睡着了。一段时间里,只有马达低沉的轰轰声在这个闷热的空间里单调地歌唱。   子扬的两个眼皮也在一直打着架,他换了几个姿势,却怎么也睡不着。火热的阳光透过半开的车窗照射在子扬白净的脸上,他没有避开。并不是他不想避,也不是他不怕热,而是这辆破旧的公共汽车上连一个可以遮挡阳光的窗帘都没有。既然如此,子扬就不想避了,也无处可避,车厢的过道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乘客行李,甚至还包括一只圈在鸡笼里无精打采站立着的公鸡。   即使子扬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乡下的情形要比想像中糟糕得多。车窗外,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矮小的庄稼,杂乱排列的树木,偶尔经过的农用小四轮儿十分的破旧,一两只淘气的麻雀,安静地飞过,站在树枝上无聊地啄着灰突突的翅膀。这是一个典型的贫困乡村景象,看着它,子扬马上就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家乡,那个几乎都要从子扬头脑里遗忘的出生地。   子扬自嘲地哼了一声,这不就是自己要来的地方吗?安静,原始,远离发达喧嚣的都市。一个星期前,当子扬再也忍受不了城市的嘈杂声和没完没了的交际应酬时,他对一个朋友宣泄了自己内心的烦闷,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写作。这个朋友正好有一座乡下的房子空着,以前是朋友父母的,后来搬到城里,就空了下来,于是他推荐给了子扬。子扬接受了,尽管妻子并不同意,但在子扬的坚持下,还是妥协了。这样,才有了子扬三个月特别的休假期。   子扬是城市里小有名气的作家,尽管他一再坚持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作者,但在别人看来,他早已经是名副其实了。本来当作家没有什么关系,子扬开始也这么觉得,甚至对此有点沾沾自喜。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商业活动将他的写作时间压缩得几乎所剩无几时,他才陷入了作家应有的苦恼之中。   保佑朋友家的那个房子不要是个茅草屋就好了。子扬无趣地想。虽然自己一心想到乡下来透透气,但如果条件艰苦,还是会令他无法习惯,毕竟在城里住惯了。   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闷热,连胡思乱想的子扬也睡着了。这时,长途公共汽车的马达声却突然停止了。   &到站了!到站了!&司机烦躁地嚷着。   子扬睁开眼睛,才发现公共汽车停在了一个三岔路口。乘客们开始鱼贯下车,惊醒的婴儿又开始了响亮的啼哭,无精打采的公鸡也瞪圆了眼睛,在鸡笼里又蹦又叫。子扬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两只油亮的皮鞋一迈下车厢,便立即在地面上扑起一阵灰尘。子扬皱了皱眉,便向车厢前走去。   &你好,司机师傅,请问青岩村怎么走?&   &青岩村?左边!&司机不耐烦地回答,接着一踩油门,长途客车摇摇晃晃地开走了,身后卷起一团弥漫的烟尘。   子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快步向左边的岔路走去。
二、 子扬拖着行李箱在一条林荫道的沙石路上一直向前走,耳边不时传来小鸟的叽叽喳喳声,微风吹动树叶沙沙轻响,这让他感到很惬意。   大约走了一里路,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子。这就是青岩村了吧?子扬心想。正巧,前方走过来一个头戴草帽、衣着简朴的农家老汉,看年纪大概有六十多岁,子扬连忙走了上去。   &大爷,请问这里是青岩村吗?&   那老汉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子扬,应道:&是,这里是青岩村。&   &请问,您知道张家良家在哪里吗?&子扬接着问。   &你是家良的那个朋友?&老汉眼睛直盯着子扬反问道,神色中带着一丝疑问。   &是的,您是?&子扬见老汉似乎认识自己的朋友,连忙回答。   老汉听完,笑了起来,一把将子扬的手拉住,说道:&我是家良的大伯啊!家良捎口信回来,说他有个朋友这几天过来,就是你啊?我害怕你找不到地方,这几天都在路口等,这不,碰巧就遇到了不是?&   子扬有点不好意思了,拉着老汉的手,说道:&大伯,给您添麻烦了,让您老大热天儿的,还要出来等我。&   老汉憨厚地摆了摆手。   &没事儿,没事儿,老胳膊老腿出来活动活动挺好的。走,跟我回家吧。&说完,老汉走过来接子扬的行李箱。   子扬急忙摆手,执意不肯让老汉帮忙,老汉见状,也就作罢,引着子扬向村子里走去。   青岩村座落在一个小山脚下,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几户人家的模样。子扬见道路两边的居民房大都还是土坯房,只有少数的几间砖瓦结构的房子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村子里,倒也应了他当初的猜测。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老汉领着子扬来到村子东边一个黑色的大门前。这是一个砖瓦结构的房子,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里的一边支着葡萄架,翠绿的叶子覆盖着半个院子的上空,使得整个院子很是野趣自然。   子扬见了,暗暗放了心。这时老汉笑着对他说:&这里就是了。&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栋房子。   &那个是我家,吃饭时你就来我家,在城里住久了,省得你不习惯。&   子扬还想要说点什么,老汉只是摆手,说自己的侄子已经交代过了,叫子扬只管安心去住,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子扬见老汉很是坚持,便不再推辞了,心里对老汉充满了感激。心想,走时一定要给老汉留下点钱,当作自己的一点心意,也就是了。   子扬正要和老汉迈入大门,随意向旁边一瞥,见离此不远的一处破旧的房子前,一个身穿白色童装、大概有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正偷偷地躲在墙角,满脸好奇地向这边看。   子扬是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和妻子结婚七年,两个人虽并未想过要生一个小孩儿,但他对小孩子却仍不减那份喜爱之情。他见那小女孩生得很是白净,乌黑的头发扎着两只顽皮的小辫儿,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透着聪明可爱,很是喜欢。   他蹲下身来,微笑着向小女孩挥了挥手,小女孩哧溜一下将身体缩了回去。子扬笑了笑,刚想站起来,只见那墙角又露出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长发披肩,素白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一双山水含黛的眼睛。子扬见了,心头一惊,那女人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如此美丽,又饱含忧伤,竟让人有种预说还休的感觉。   那女人只一露头,瞧见了子扬,便低下头退了回去。子扬微微怔了一下,站起身来,老汉也看见了那女人和小孩,表情立即严肃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引着子扬进了大门。
随着老汉进了屋,子扬的脑海里仍浮现着那名神秘女人的眼睛。他总觉得那女人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又似乎对什么感到恐惧,所以才没有说。虽然只是眼神的短暂一碰,子扬敏感的作家神经却被轻轻地触动了。   &大侄子,你看这里怎么样?&老汉见子扬有点魂不守舍,问道。   &嗯&嗯嗯,还好,麻烦大伯了。&听见老汉的话,子扬才将纷乱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他四下里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屋子,一间卧室,一间厨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房子里摆着一些老式的家具,镶着大镜子的立柜,几个酱紫色的水曲柳板凳,一张圆形的折叠饭桌,一座老式木质吊钟,钟座的下方刻着一行已经褪色的金色小字:上海钟表厂1982年产。   子扬信步进了厨房,水泥的灶台,一个简易的白色木质碗架,里面摆着几套碗筷,灶台的旁边是一个大水缸,缸口盖着红色的塑料盖子,上面放着一个舀水用的水瓢。出了厨房,子扬走进了卧室,一个典型的农家土炕,半新的炕席上铺着一套崭新的被褥。子扬对炕边的一个小小的杂物柜发生了兴趣,柜子上方很平整,圈起腿坐在炕上,正好可以在上面放笔记本电脑,在上面写作刚刚好。   子扬满意地对老汉点了点头。   &辛苦大伯了。&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自家人。&老汉笑着说。   能遇到如此热情的长者,子扬暗自庆幸,同时也对自己此次的乡村之行感到很愉快。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家乡,人们纯朴,善良,虽然贫穷,但精神富足,快乐。再想想自己烦恼的城市生活,子扬现在真不知,哪里才是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   送走了老汉,子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在卧室的墙壁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相框,相框里却连一张相片也没有。可能是朋友的父母搬走时,把相片都带走了吧。他想。   又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子扬决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其实,更重要的是,子扬对在大门口遇到的那个神秘女人,有一点好奇。  可能碰上她,也说不准。子扬想着,整理好衣衫,信步出了大门。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虽然已经到了下午,天气却仍是炎热得很,阳光照射在地面上大小不一的砂石粒儿上,散发着炙热的白光。子扬看见,那栋破旧房子前的阴影里,那个小女孩正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蜡笔,在几张白纸上画着什么。他怕小女孩怕生,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来到小女孩的身侧,子扬静静地看小女孩手中的画纸。画纸上画了一个黑色的房子,房子里有一口水井,旁边站着一个大人,从长长的头发来看,是一个女人。女人的旁边画着一个留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女孩,女人的后面站着一个头上长着两只角的人,正用一把刀插进女人的身体。  子扬看着那幅画,不禁有些心惊。小小年纪的一个孩子,脑海里怎么竟藏着如此恐怖的东西啊!  子扬正出神地看着,小女孩却突然停下了画笔,转过了头,对着他甜甜地笑着,并没有丝毫怕生的模样。  &叔叔,你不该来这里。&小女孩说道。  &为什么啊?&子扬蹲下身子,微笑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因为&&&小女孩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看画纸上的画,用手指了指那个头上长了两只角的人。  &是魔鬼吗?&  &嗯,妈妈说,他们都是魔鬼。&小女孩坚定地点了点头,用确定的眼神看着子扬,非常率真可爱。  &那个是你妈妈?&子扬指着画上的女人问。  小女孩点了点头,接着用细嫩的手指指着画上的小女孩,对子扬说:&这个是我。&  &为什么魔鬼要伤害妈妈呢?&子扬看着画纸,问道。  &因为他们不想妈妈走。&  &为什么不想妈妈走?&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妈妈知道。&小女孩天真地说。  子扬笑了,多么可爱的孩子啊!漂亮、活泼、充满了童稚。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和妻子工作忙,现在可能也会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小孩儿了。转念又想到,自己和妻子谁都抽不出身来,照顾家庭,更别提有时间照顾小孩儿了。想到此处,他不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傍晚,天色阴暗下来,大片大片厚重的乌云布满了天空,纠结着,翻滚着,仿佛老天正在心里酝酿着一个重大的阴谋。  子扬正伏在炕边的小柜子上,用笔记本电脑写东西,时而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个不停,时而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这时,大门吱呀呀地被人推开了,少顷,那个老汉张伯推门走了进来。  &大侄子,该吃晚饭了。&张伯微笑着对子扬说。  &哦,您还别说,您一来,我这肚子就开始叫了,哈哈。&子扬笑着应道。说完,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穿上了皮鞋。  子扬抬起头,这才看到张伯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湿漉漉的。  &大伯,外面下雨了吗?&他惊讶地问。  &是啊,下了,还挺大呢!&&大伯,您看雨下得这么大,您还&&&子扬望了望窗外,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正噼噼啪啪地砸到窗户上,而自己可能太专心写东西了,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没事儿,没事儿。&张伯笑着摆了摆手。  子扬跟随着张伯走出了屋子,顺手关了灯。他知道,农村人是很注重省电的,他不想给张伯留下浪费的坏印象。这样两个人冒着大雨,出了大门,跑进了隔壁的房子里。  进了门,子扬看到客厅里已经摆上了一张饭桌,桌面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正中间是一大盘鸡肉,看得出是张伯一家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桌子旁正围坐着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见子扬进来,老妇人笑着起身招呼他坐下。  &我老伴,还有我小女儿媛罗。&张伯连忙笑着给子扬介绍。  &伯母好,媛罗妹妹好,我是家良的朋友,我叫江子扬。&子扬赶紧打招呼。  &咯咯&咯咯咯&&&那个叫媛罗的女孩听子扬说完,奇怪地笑了起来。张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媛罗才停住了笑声。  &一点都没礼貌!有客人在,你傻笑什么!&张伯怒斥道。子扬见状,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就是么!子扬哥哥说起话来有点傻傻的,我见了就想笑,咯咯&咯咯&&&媛罗见子扬为自己解围,又笑了起来。  &这傻孩子!&张伯和老伴也笑了起来,子扬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一天的晚饭,就在这种亲切和谐的氛围里开始了。吃饭时,张伯一家三口轮番往子扬的碗里夹菜,特别是媛罗,一边给子扬夹菜,一边一口一个子扬哥哥地叫个不停,使得原本就有点木呐的子扬,脸上一阵阵地发烧。  饭后,张伯又留子扬多坐一会儿,子扬惦记着正在写的小说推辞了,张伯便不再挽留,只有媛罗看起来稍稍有点失落。  子扬出了张伯家的房门,天色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中,雨较之刚才小了些,风却似乎更大了,凄厉地在空中穿梭呼啸。  &子扬哥哥,给你。&子扬刚想走出去,媛罗从后面递过来一把雨伞,正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子扬,眼神中似乎别有一番深意。  &哦,谢谢媛罗妹妹。&子扬顾不得多想,接过雨伞,闯进了风雨里。
推开房门,子扬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儿,将它立到了门口的墙边。客厅里很黑,子扬摸索着向卧室走去,来到卧室门口,他试探着伸手在墙壁上寻找电灯开关。  就在此时,一道亮光在子扬的眼前一闪,紧接着,轰隆一声炸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玻璃窗一阵噔噔噔的抖动。子扬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耳朵。雷声转瞬间便过去了,子扬拿开捂着耳朵的手,松了一口气。谁知,还没等他将这口气完全吐出,身后突然又响起几声&当&当&&&的声响,诡异空灵,不紧不慢,远不及雷声那样干脆。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声音就像是魔鬼的鼓槌,一下下敲击在子扬脆弱的心坎上。  是什么?!子扬战栗着转过了身,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借着窗外不时闪过的电光,他看到,在黑漆漆的客厅一角,那座老式吊钟正缓慢地晃动着钟摆,安静地伫立在那里。原来,那声响,只是它在整点报时。  子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将憋在嘴里的那口气吐完,唉!这鬼东西!让我虚惊了一场!想着,他转身继续去寻找开关。  窗外,天空中,又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夜空,巨大的光亮透过玻璃窗照进卧室里,一瞬间,卧室里亮如白昼。  子扬猛然间看见,对面的墙壁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而就在他的右边,竟也有同样的一个影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影子?!  那两个影子随着亮光,在墙壁上飘忽晃动,似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在看着子扬,仿佛都在挑动着手指对他说:哈哈&来啊!子扬,来看看我们两个,哪一个才是真的?  子扬被眼前一闪而过的景象吓坏了,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砰砰地跳个不停,连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似乎加快了速度。  难道&这个房子里有鬼?!  想到这儿,子扬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头一跳,他赶紧摸索着打开了电灯开关。灯泡亮了,卧室里还是他傍晚离开时的老样子,自己的影子正猥琐地蜷缩在自己的脚边,哪里有什么另一个影子啊!更别提有鬼了!  目光在卧室里又扫视了一圈,子扬斜靠在门框上,有些自嘲地笑了。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学了这么多年唯物论,竟然还会被鬼神之类莫须有的东西所吓倒,说出去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至于那个黑影?可能只是自己产生的一个错觉,人在那种状况下,怎么可能有两个影子呢?谁让自己一直以来写的都是悬疑小说,有点神经过敏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样想了想,子扬紧张的心终于彻底平复了下来。  这一夜,子扬在继续写了一会儿小说后,便睡觉了,而卧室里的灯却一直亮着。  虽然嘴上说不害怕,其实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恐惧的。  窗外,夜空中,雷声继续轰鸣着,闪电在云层中时生时灭,乌云如澎湃的海浪般翻滚奔涌。风声、雨声交织着,大地宛如在等待世界末日来临般,在大自然的愤怒面前,战栗,颤抖。
第二天一大早,老天爷好像换了心情一样,晴空万里。张伯的小女儿媛罗,兴冲冲地来找子扬。还未照面,就大声地嚷嚷起来。  &子扬哥哥,起来了没有?&子扬正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猛然听到这一声清脆的叫声,马上清醒了过来。刚要起身穿衣服,媛罗已经闯进了卧室。  &子扬哥哥,子&&&媛罗的话说了一半,只见炕上,子扬正一身内衣内裤,满脸涨红地看着她。便哎哟一声,捂上了眼睛从卧室里跑了出去。  子扬连忙穿好衣裤,将被褥简单地叠了叠,尴尬地喊了一声。  &媛罗妹妹,你进来吧,我好了。&媛罗这才挪着步子再次走了进来,脸上却早已羞红了,两只白皙的小手在身前不自然地摆弄着,用一汪秋水的眼睛注视着子扬。  &那个&媛罗妹妹有什么事吗?&子扬不好意思地问道。  &哦,我来叫你吃早饭。&&谢谢媛罗妹妹,我马上过去。&说着,子扬向地面看去,去找自己的皮鞋。  媛罗早就低下了身,从地上拿起了子扬的鞋子,双手一伸,笑盈盈地递给了他。子扬有些羞愧地将皮鞋接过来穿上。  &子扬哥哥,你昨晚忘记关灯了。&媛罗见卧室里的灯仍旧亮着,诧异地说道。  &哦&是啊,忘记了。&媛罗见子扬有些魂不守舍,开玩笑道:&子扬哥哥,你不是怕黑吧?&说完,便咯咯地捂着嘴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子扬连忙摆手,脸上却一阵阵发烧,被一个女孩子看出自己的胆小,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好吧,媛罗妹妹,你先回去吧,我洗漱一下,马上过去。&子扬一边掩饰着自己的难堪,一边说道。  &好吧,不过要快些哟?&媛罗甜甜地对着子扬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子扬见她出了大门,这才吁了一口气。这个丫头!真是既冒失又可爱,不知怎地,想到这里,子扬的心头不禁微微地一颤,平白地多了一丝怅惘。他想起了和妻子谈恋爱时的情景,那时妻子的举止和现在的媛罗是多么的相似啊!  子扬来到张伯家时,张伯一家三口已经在饭桌前等着他了,又是满满的一桌子菜。媛罗见子扬进来,赶忙为他摆上了一副碗筷,兴高采烈地招呼他坐下。  面对着张伯一家的热情招待,子扬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大伯,您看,您怎么又弄了这么多菜啊!这叫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好意思呢?&&大侄子,坐下,坐下,这些都是乡下人自己的东西,我们家好久没有客人来了,你能来,我们一家都很高兴,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啊!&张伯笑着说。  &就是,就是,子扬哥哥,你是我家的客人,你得多吃点。&媛罗也在一旁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子扬的碗里夹了一只肥大的鸡腿。  &这孩子,呵呵。&张伯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媛罗,又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子扬,意味深长地笑了。  子扬见张伯一家人都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四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愉快地聊着天。张伯给子扬讲了讲当地的风土人情,接着又说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趣事,惹得其他三个人一阵大笑。张伯母问子扬是否已经结婚了,在得知子扬已经结婚七年时,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失望,媛罗兴奋的神色也似乎暗淡了下去。  吃过了早饭,子扬告别了张伯一家,信步出了大门。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看了看地面,子扬惊讶地发现,虽然昨晚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街道上竟然一个水泡也没有。子扬顺着街道,漫步向前走去,并没有碰到什么人。整个村子显得十分的宁静,连鸡犬声也没有听到一点,偶尔有敞开的窗子,在子扬走过时,便立即啪的一声关上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村子!子扬心里想,难怪刚才张伯说,这里的村民不怎么喜欢见陌生人,看来竟然是真的。  想到这儿,子扬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是一座灰色的房子,就像是一幅生动的油画中,某一处未被上色的角落一样,与周围其它的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街道的尽头,子扬不经意间便看见了它。被风雨剥光了色彩的墙壁,两扇对开的残破木门,比其它房子稍稍高出的屋顶,长满了蒿草。木门虚掩着,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嘎吱、嘎吱地响着。  不知为什么,子扬对眼前的一切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一个小小的,奔向夕阳的背影,在昏黄的岁月里闪烁着迷离的光。想了好久,他终于想起来了,多年以前那个曾经深藏在心底的记忆。  这是一间水井房。小时候,子扬所在的村子也有类似的一间。子扬还记得,那是一间很神奇的房子,至少对于童年的自己来说,它是神奇的。炎热的夏天,唯有在那里才是凉爽的,它里面的墙壁总是潮湿的,甚至挂着一颗颗小水珠儿。子扬和小伙伴们很喜欢在那里玩捉迷藏,房子里有一个水泥建造的圆柱形蓄水池,他们围着它跑啊,笑啊,将童年快乐的声音都洒在了那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冬天来临时,它却是最冰冷的,比村子里的任何地方都要冰冷,墙壁上挂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的霜,地面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连房子里那个圆圆的井口也是白色的,在从房顶漏洞处照射进来的阳光底下,升腾着轻薄的水气。  那时,村子里的人都在那里挑水,即使是那些已经在自家打了水井的人也会去。村子里人说,那口井里的水是最好的,比别处的水都要甘甜、清澈。直到某一年的冬天,那件事发生之后,那口井才被村里人填上,随后水井房也被拆掉了,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子扬还记得,那是记忆里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几乎每一天,天空都在下着雪。地面上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大地,白色的房屋,白色的树木,白色的人。在那个冬天最冷的一早晨,天刚蒙蒙亮,他还蜷缩在被窝里睡觉,隐约间,听到早起的父母在小声地说着话。  &他爹,蔡家的女人死了!&是娘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情?&爹问。  &昨晚,投了井。刚才隔壁婶子说的。&&捞上来没有?&&捞上来了,村上许多人都去了,你也去看看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  然后,他听到爹开门的声音,隐约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随着咣的一声关门声便宁静下来。他认得蔡家的女人,生得很白净,俏生生的,留着又长又黑的头发,见到他时总是笑,时常还会拿糖果给他吃。  他也很想去看看蔡家的女人怎么了,便偷偷地穿好衣裤,趁娘不留意,悄悄地跑了出去。天儿可真冷啊!纷纷絮絮地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簌簌地落满了他一身,很快他就成了一个白色的小人儿。  他来到水井房的时候,那里里里外外已经站满了人,他奋力挤了进去,从大人们身体间的缝隙中向里看去,他发现了那个女人。她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上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赤裸着手臂,连手指上也结了冰茬儿,光着脚。又黑又长的头发已经牢牢地冻在了地面上,惨白的脸上泛着一丝青色,紧闭着双眼,她似乎在微笑,那表情就像是平日里见到时的模样。  他不明白,地面上那么冷,她为什么不起来?他看到爹和村里的几个叔叔,正费力地将她移动到地上的一扇门板上去,她冻在地面上的长发被拉得咯吱、咯吱地响。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那个女人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对着他笑,露出黑漆漆的牙齿。  他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害怕得想哭,却哭不出来。那个女人死了,人死了为什么那么可怕?又那么陌生?就连平日里的笑,也变得异常恐怖。  他转过身,拼命地跑回了家,呆在屋子里整整一周时间,没敢出门。从此,他再也没去过那间水井房,直到它被拆除。他时常在睡梦中惊醒,梦见他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慢慢地走到井边,俯着身子看着井中平静的水面。然后水面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气泡,越来越多,接着一个结满冰茬的黑色头颅冒出了水面。那头颅缓缓地仰起,露出那个女人惨白的笑脸,和黑漆漆的牙齿。她猛地从水面下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拉进了井里&&  他拼命地大叫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冰冷的井水慢慢地进到他的嘴里、喉咙里、胃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地一挣,便醒了,全身早已布满了冷汗。  那真是一段可怕的记忆。子扬看着眼前的这间水井房,不禁又将它从尘封的往事中翻了出来,心头猛地一紧。
子扬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慢慢地向那间水井房走去。推开虚掩的木门,向里看去。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寒冷的早晨,那幅透过人群缝隙看到的景象。那个蔡家的女人,那个披散着长发、身着白衣的女人,正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立在井边,一动也不动。她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结着冰碴,衣服也是湿的,光着脚,好像一根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的蒿草。  潮湿的房子里,死一般的宁静,子扬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两下。他的双脚此刻已经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钉在原地,不能移动半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又似乎早已停止,它在等待,子扬也在等待,等待&&  那个女人终于缓慢地回过了头&&  子扬的心,紧张得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嘴张得大大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出现在眼前的,定是那张令人恐怖的脸!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他的视线里突然白茫茫的一片,浓雾一样抹去了眼前的一切。水井房消失了!蔡家的女人也消失了!子扬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不错,水井边是有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她正从井中费力地拉起一根绳子。子扬认出,她正是那个自己刚到村子时看见的神秘女人。  子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迈步走了过去。  &让我来吧?&子扬善意地对那个女人说。  女人抬起头,用漠然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子扬,没有作声,依然用力拉着绳子,似乎并不愿接受子扬的好意。子扬感觉有些尴尬,直挺挺地站在一边,一时不知该走还是留。  &先生,你不该来这里。&女人终于从井中将水桶提了上来,突然开口,低着头对子扬说。  女人的声音悦耳清脆,虽然让人感觉语调有些冷,但不可否认,它如天籁般动听。  &为什么?&子扬想起,昨天那个画画的小女孩,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女!他想。  女人听到子扬的询问,动作稍稍一顿,慢慢地抬起了头,望着他,眼神里透着柔弱的哀伤。  &恐惧深藏在你的心底,月圆之夜,当魔鬼脱下伪装的时候,你将无路可逃。&女人盯着子扬的眼睛看了许久,幽幽地说道。  又是魔鬼?子扬心想。乡下人毕竟是乡下人,无论外表多么清丽脱俗,思想里还是这些陈腐的东西。  女人从子扬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思,默默地提起水桶,一声不响地走了。  &喂,你&&&子扬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倒了。是那根拴在井边的绳子!子扬刚想站起来,猛然间发觉,缠在脚上的绳子似乎被什么重物坠着,将子扬不由自主地向井中拉去。  不好!子扬心头一紧,一边想用手抓住些东西,一边用另一只脚奋力踢开缠着的绳子。眼看着,自己的腰部以下已经身处在井中,身体还在不断向下滑。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子扬终于摆脱了那根要命的绳子,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井沿儿。  好险!子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两条手臂用力一撑,翻身爬出了井口。他回头向井中看去,绳子笔直地垂立在水里,水面上,一团翻滚着的气泡正一点点地散去&&
&什么?!你遇见了那个带着小女孩的白衣女人?&媛罗听子扬讲完早上在水井房里发生的奇怪事情,十分惊讶地问,清秀的面容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愤怒。  &怎么了?媛罗。&子扬对面前这个小姑娘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回来后不久,媛罗便笑盈盈地来找他,在他将今早的遭遇告诉她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愤怒。  说实话,子扬对这个小妹妹从心里感到喜欢,一看到她,心情马上就愉悦起来。媛罗的性格很像结婚前的妻子,开朗活泼,精灵古怪,容貌也更清秀美丽。只要有媛罗在,他会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完全脱离了那个别人眼中少年老成的模样。  &她对你说了什么没有?&媛罗焦急地问,竟完全不像原来那样,说话之前总要叫子扬一声哥哥。  &也没说什么,她只是说,我不该来这里。&子扬看了看媛罗,说道。  &这个贱女人!&媛罗突然生气地出口骂道。骂完才知在子扬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吐了吐舌头,用认错般怯生生的目光看着子扬。  子扬惊愕地看着媛罗,他万万没料到,这么清纯可爱的小姑娘,竟也会说出这么凶狠的话来。暗暗想到,无怪有人说,女人都是可怕的怪物,果真如此。无论平日里表现得多么的温顺,发起怒来,一样会变成母老虎。  &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子扬试探地问。  &子扬哥哥,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媛罗没有正面回答子扬的问题,平复了一下心情,反问道。  &其他的,她还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她说了什么?&&她说:&恐惧深藏在你的心底,月圆之夜,当魔鬼脱下伪装的时候,你将无路可逃。&&&我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媛罗瞪圆了眼睛,追问道,认真的模样让子扬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没有了。&媛罗听完,莫名地吁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对子扬说:&子扬哥哥,以后你不要听信那个女人的胡言乱语,那个女人是个疯子!&&疯子?&子扬吃惊地问,他回忆了一下与那个女人的两次照面,除了她的言语有些奇怪外,从外表和举止上,真看不出来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是的,总之你离她远一点就对了。&媛罗紧盯着子扬的眼睛,非常郑重地说。  子扬看了看她,心里仍觉疑问重重。  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么奇怪的话,难道她真如媛罗所说的,是个疯子吗?她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  面对着这些疑问,身为悬疑小说作家的子扬,不禁兴趣丛生。他隐隐觉得,那个女人的身上一定藏着某些神秘的东西。  那个迷一样的女人啊!
太阳渐渐向西边的山顶落去,接近傍晚的时候,写了一个下午东西的子扬,感觉有点累了。他看了看窗外,决定趁着天色还没黑,出去透透风。  刚出大门,他就远远地看见,张伯正从街道的一方,低着头,慢悠悠地向自己走来。  &大伯,您老这是干什么去了?&子扬见张伯已经来到了跟前,微笑着问道。  &哦,在家里憋闷,我出来遛达遛达。&张伯笑着答道。他见子扬穿着背心短裤站在门口,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大侄子,有什么事儿吗?&&嗯&我确实有点事情想问一问您。&子扬见到张伯,突然想起了那个白衣女人,他觉得张伯一定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  &你问吧,看我知道不。&张伯微笑着,爽快地应道。  &那边&住着一个带小女孩的年轻女人,您了解她吗?&子扬问。  听完子扬的话,张伯微微一愣,神情突然一凛,片刻后,才又恢复了笑容。  &你怎么想到问起她了?&张伯干笑道,表情很不自然。  &我觉得她挺神秘的,有些好奇,只是随便问问。&子扬见张伯有些为难,陪笑道。  张伯用疑虑的眼神,看了看子扬,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对子扬说:&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那个女人的事情讲给你听。&&她叫翠云,是个外乡人,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她也从来没对人提起过。七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雪,她突然被村里人发现,倒在了村口。发现她的那个人叫蔡九,是个光棍汉,就住在现在她住的房子里。那个翠云被救醒后没几天,可能是出于感激再加上无处可去,就嫁给了蔡九。因她长得十分俊俏,村里人都羡慕地说,蔡九不知是走了哪辈子的桃花运,竟娶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仙女。谁知&&&张伯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谁知才结婚三天,蔡九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怎么死的?&子扬正听得入神,急忙问道。  &不清楚。谁也不知道蔡九这样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死了。连警察也查不出他的死因,只得以自然死亡结案了事。没过几天,那个翠云就有些不太正常了,嘴里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疯疯癫癫的。后来,村里又有一个光棍汉,见她虽然有些疯癫,却依旧美貌,便想将她讨来做老婆。谁成想,没过多久,竟也同蔡九一样,神秘地死掉了。从此,村里人再也没人敢接近她了,都说她是瘟神下凡,谁接近她,谁就会惹上灾祸。&&那&那个小女孩呢?她不是翠云的孩子吗?&子扬突然想起,张伯的话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就是翠云身边的小女孩。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是她和哪个胆大的野男人生的吧?好像在她来到村子一年后的什么时候,就突然抱着一个女婴,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张伯干咳了一声,说道。  &蔡九和那个光棍汉的事情发生以后,村里人就谁也不敢走近那个女人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跟她说。&&哦,怪不得村里人除了您一家之外,谁都不愿见陌生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听完张伯的话,子扬仿佛有些恍然大悟了。  &就是这样。&张伯笑眯眯地看着子扬,点头应道。
入夜,白日里还阳光普照的天空,此刻却刮起了大风。狂风呼啸着,打着旋儿,席卷着整个大地。猎猎的夜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玻璃窗在强大的风力作用下,剧烈地抖动起来,不停地发出噔噔的响声。  这鬼天气!子扬暗暗在心里咒骂道。吃过晚饭后,子扬又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窗外骤然间响起的声响,让他原本平静的心感到有些烦躁。几天来,每到夜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到了白天,便风平浪静了。这样奇怪的天气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也许是坐的时间久了,子扬的腿有些发酸,他站了起来,在炕上来回地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在头脑里构思着小说的情节。  咔&咔&&一个奇怪的声音,传进了子扬的耳朵,打断了他本已理清的思路。他循声看去,墙壁上,那个空空的玻璃镜框表面,正慢慢地显现出一道浅浅的裂痕。  子扬皱了皱眉,心情更加烦乱,只看了一眼,便懊恼地转过头去,坐回电脑前继续他的写作。  咔&咔&&又是几下同样的声音,玻璃镜框表面的裂痕向前延长了许多。子扬刚刚集中起来的精神,再次被轻易地打乱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子扬趿拉上鞋子,瞪圆了眼睛,站立在镜框前,眼神狠狠地注视着那道该死的裂痕。令他抓狂的是,过了许久,那个讨厌的咔咔声再也没有响起过。玻璃上的裂痕,呈现出一个神奇的半圆形,裂口就像是用专用刀具切割过一样齐整。  心生闷气的子扬,看了看那个一再捣乱的镜框,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他刚想将视线移开的时候,那个奇怪的咔咔声,在耳边突然急速地响了起来。咔咔咔&&子扬惊讶地发现,那裂痕在自己的面前,竟然已经延伸成一个十分完整的圆。  这&&子扬被眼前出现的奇怪现象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啪的一声!镜框上被裂痕切割下来的圆形玻璃突然掉落下来,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与此同时,屋顶的灯泡开始频繁地明灭起来,连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跟着不停地抖动。在灯光的明明灭灭间,子扬隐约地看到,自己映射在墙上的影子正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攀高,缩成窄窄的一条,慢慢地被那个圆形的玻璃空洞所吞噬&&  子扬睁大了眼睛,怎么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踉跄着向后急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炕沿儿上。  难道房子里&真的有鬼?!他满心恐惧地想。  这时,灯泡完全灭了,子扬吓得紧紧地闭上了双眼。黑暗里,一股寒冷的气息猛地袭来,他听到一阵轻缓的簌簌声,就像是衣物正与什么物体摩擦一般。间或还有水珠儿从高处滴落地面的声音,滴答&滴答&&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正从深远的过去,缓缓地向他走来。  子扬的呼吸声越来越粗,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了!他绝望地想到了死亡,算了!随它去吧!他终于彻底放弃了。  一段漫长而焦虑的等待过去了,子扬的耳边不见了任何声响,他感觉双眼前有一丝微弱的光感,于是胆怯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什么都没有!一点鬼影儿也没有看到,卧室里还是老样子。灯亮着,笔记本屏幕显示正常,墙壁上的玻璃镜框光滑完整,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总是莫名地出现幻觉?子扬懊恼地自责道。  唉,最近的精神状况实在是太差了!可能真的太累了。子扬叹了口气,完全没了写作的心情,只得脱下鞋子,满身疲倦地睡下了。  在他的背后,那个玻璃镜框上模糊地显现出一个人脸状的暗影,它的嘴角微微地露出一丝冷笑,很快,又轻烟一般渐渐地隐去了。
好大的雾啊!不知什么时候,子扬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漫天白茫茫的大雾之中。脚下,是一块看不清泥土的地面,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和眼前这些覆盖了一切的雾气。  他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软绵绵的,如同一片随时可以随风飞走的羽毛。看不清任何方向,子扬不知该往何处去。正踌躇时,只听得隐隐约约,不知何处传来一串儿孩子们天真无暇的笑声。  一、二、三&&十九、二十,开始了!我来找了!哈哈&&  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在前方白色的雾气中一闪而过。不一会儿,浓雾深处,几个孩子的笑声同时响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好熟悉啊&&  子扬的内心禁不住一阵迷茫,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笑声的方向走去,浓浓的雾气一层层涌了过来,他伸出双手左右拨散着眼前的浓雾,一步一步慢慢地行进。  孩子们的笑声渐渐微弱空灵,袅袅的余音散尽,一切恢复了宁静。少顷,耳边又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群的议论声,脚步声。不知不觉,子扬的身边,许多模糊的人影儿匆匆而过,看不清容貌,随着雾气聚合离散。  一幅幅似曾相识的场景,在雾气里,时隐时显。这里是哪里?子扬的心中更加困惑了。  蓦然环顾间,他见到儿时的自己,正怯生生地站在人群的后面,瞪大了眼睛,从人群的缝隙里恐惧地注视着前方。  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纯白的雾气里,她的身体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女人轻轻地转过头,向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待到子扬想走近些时,一团雾气遮挡过来,儿时的景象不见了。  子扬漫无目的地在大雾中寻找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间,四下里骤然寒冷起来,狂风大作,吹散了眼前的浓雾。黑暗如不断注入清水的墨汁一般,一点点地将整个空间吞没殆尽。  周围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看不见自己放在眼前的手指。子扬的心,慌乱地跳个不停,在无边的黑暗中,他清楚地察觉到,一种未知的恐怖正悄悄地向他靠近。  子扬惊恐地向前奔跑着,极力去摆脱那种逐渐临近的恐怖,那恐怖却如影随形,尾随而来。  就在这时,一道光束从前方划破了眼前的黑暗,完美地开拓出一条铺设在子扬脚下的路。子扬看到,那个叫翠云的女人,正婀娜地伫立在路的一端,微笑着向他招手。  子扬慌不择路地向她奔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毫无道理地相信了这个女人,就算她真的是一个披着美丽外衣的魔鬼,心中也义无反顾。  午夜两点,子扬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一片朦胧,脸颊上莫名地残留着一滴未干的泪珠儿。  他扭头看了看窗外,依旧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天光乍现的征兆,只得重新睡下。屋外,树梢上,偶尔响起几声乌鸦呱噪的叫声,一丝不祥的气息弥漫在刚刚安静下来的夜色里。
这些天里,子扬一直把自己圈在屋子里,没怎么出去。小说的创作进入了瓶颈区,他一连构思了几套主线的走向,都无法使自己满意。夜里的睡眠质量也不高,总是反反复复地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里,那个叫翠云的女人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轮番扮演着天使和魔鬼两个角色。  子扬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时而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时而坐在炕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陷入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媛罗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送饭,拿走子扬换下来的脏衣服,或者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子扬发呆。  &媛罗妹妹,我有哪里不对吗?&一天,子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样子傻傻地问。  媛罗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我发觉,子扬哥哥真的很好看。&说完,她便咯咯地笑得前仰后合起来。子扬的脸红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傻丫头,净说些疯话。&嘴上虽然这么说,子扬心里却甜滋滋的,心情也渐渐愉悦起来。  隐隐的,子扬有些自责,为什么梦里出现的不是媛罗,而是翠云?如果梦到的人是媛罗,或者那该是一个很甜美的梦吧?  翠云,翠云&&子扬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如此感兴趣,甚至于连做梦也会梦到。他经常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哀怨的眼神,那个似乎藏着千万委屈,迫切等待救赎的目光。  她真的是个疯子吗?  &媛罗妹妹,那个翠云,真的疯了吗?&子扬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知道媛罗喜欢自己,自己不该在喜欢自己的女人面前问其他女人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了他的好奇心。  果然,媛罗在听完他的话后,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一张俏脸阴晴不定地看着子扬,撅着小嘴,嗔怒地说道:&子扬哥哥,你喜欢她?&&不,不是,我只是&&&子扬支吾着解释道。  &只是她长得比我漂亮,对不对?!&媛罗生气地低着头,心情烦乱地用手摆弄着衣角问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一股浓重的醋味儿。  子扬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心想,女人的醋劲儿还真是大,自己只是随便这么一问,她就立刻醋劲儿大发了。其实,说到漂亮,媛罗和翠云,一个清秀可爱,一个楚楚可怜,各有千秋,只不过翠云的身上多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而已。  子扬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问了,连忙伸手抓起媛罗的小手,轻轻地摇了摇。  &好了,媛罗妹妹,别生气了,她哪有你漂亮啊!在我眼里,你才是最漂亮的。&&真的?!&媛罗抬起头,挂着泪珠儿的大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真的。&子扬笑了,用手替她擦干脸颊上的眼泪,肯定地说道。  媛罗听完,终于破涕为笑了。  &子扬哥哥,你真好!&说着,她一下子扑到子扬的怀里,在子扬的脸颊上轻轻地一吻,马上又像个小兔子一样,笑着跑出了屋子。  子扬被媛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怔怔地坐在原地,许久才明白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媛罗嘴唇上的余香,子扬像个才经世事的小伙子般,一颗心幸福地砰砰跳个不停。  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过了好一阵儿,子扬的心开始自责起来。他是一个已经结婚七年的男人,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况且这些天来,张伯老两口儿对自己一直不错,自己怎么能有这么荒唐且违背良心的想法呢?  不可以!不可以!江子扬,你真该死!子扬在心里,狠狠地警告着自己。  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刚刚露出苗头的想法,子扬重新收敛心神,坐在电脑前继续写作。只是已经被拨动的心弦,依旧余音在耳,使他有些心潮起伏,难以彻底平静下来。
难得的一个心情舒畅的早晨,子扬忽然想起,自己出来这么久,都没往家里挂个电话。想来,妻子一定会责怪吧?想到妻子,子扬不禁叹了口气。自从被提升为部门经理以来,妻子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工作狂,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夜里,自己有时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时发觉床上的另一侧仍旧空着。两个人的交流时间几乎所剩无几,只有在早上吃饭的时候,才能简单地聊上几句,妻子的话题大多是工作上的事情,以前那种甜甜腻腻的生活,如今只能当作一种惆怅的回忆了。  子扬掏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号码,一首动听的&老公老公我爱你&马上在耳边响了起来。他无奈地一笑,少顷,电话的一头接通了。  &喂,你到了吗?&妻子的声音中透着疲倦。  到了吗?!子扬听完,不禁有些生气,自己从家里出来少说都有半个多月了,妻子竟然还问他到没到,显然对他十分不关心。  &早到了!到了都半个多月了!&子扬忍着火气,语气粗重地说。  &别开玩笑了!忙着呢!&妻子不耐烦地说道。  子扬听完,更加的火大了。  &谁在开玩笑!我都出来这么些天了,你还问我到没到,到底是谁在开玩笑啊?&他生气地大声喊道。  &神经病!你才走了多长时间啊!不到一天。好了,我正忙着呢,没时间和你吵架,到了就好。&说完,妻子的电话挂了。  不到一天?!子扬想起妻子最后说的话,就火冒三丈。自己明明已经出来半个多月了,妻子竟然还以为自己才离开不到一天,很明显,这些天来,她并没有回家,所以才不清楚自己是哪一天出发的。  子扬越想越气,眉头紧锁,在卧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气得他真想找个东西摔在地上,用脚踩个稀巴烂。可是,左右看看,也只有他的笔记本电脑是个能拿得起来的东西,总不能将它砸了吧?  没办法,子扬只好懊恼地坐在炕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这时,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了,媛罗拎着装早餐的小提篮,微笑着走了进来。  &子扬哥哥,开饭了!&刚兴奋地说完,媛罗便发觉子扬今天早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一个人一声不响地坐在炕边,侧着身子,皱着眉头,脸涨得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病了吗?媛罗走过去,将手放在子扬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没有高烧的迹象。  &你怎么了?子扬哥哥。&她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子扬本来满腔的怒火,被媛罗这个关切的举动,瞬间熄灭了。他看了看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傻丫头,我又没病,你摸我的额头干什么?&他说道。同时心里不禁想到,如果妻子能够像媛罗这样关心自己,该有多好啊!想着,不觉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刚才怎么了?&媛罗见子扬笑了,也跟着笑了。  &没什么。&子扬挥了挥手,又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媛罗见子扬已经没事儿了,连忙将放在一边的提篮拿到他的面前。  &子扬哥哥,你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给你。&说着,她兴奋地从篮子里将饭菜端了出来。  一盘肉末豆腐,一小碟姜豆角咸菜,满满的一碗白米饭。那盘豆腐还做了很美观的造型,红白分明,让人一看就有食欲。还有那碟姜豆角咸菜,也是昨天自己顺口说很喜欢吃的。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一说,竟让这个小丫头上了心,今早便特意做了。  子扬感激地看着媛罗,心里暖洋洋的。媛罗见子扬眼角湿润地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一下子便红了。  &子扬哥哥,你在看什么?&她低着头,声音小小地问。  &谢谢你,媛罗。&子扬情不自禁地捧起媛罗的小手,温柔地说道。  媛罗的脸更红了,急忙从子扬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小手,站起身,捂着绯红的脸蛋儿,飞快地跑出了卧室。  &子扬哥哥,我&先走了。&很快,门口传来她充满喜悦的声音。
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轻轻地用手推开了房门,好像一阵淘气的风偶尔光顾般不被人轻易察觉。  尽管来人的脚步很轻,但子扬还是感觉到了,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了媛罗在他写作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媛罗吧?他想。来这个房子的人,大都就只有她。媛罗有时会顽皮地偷偷溜进来,藏在他的身后,在他最专注的时候,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吓他一跳。  但子扬这次却猜错了,当来人走进卧室时,他抬头一瞧,竟是翠云的女儿,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上,依然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色童装,此刻正朝他露出甜甜的微笑。子扬对这种微笑并不陌生,只是连续两次,出现在一个六、七岁小女孩的脸上,他还是会感到很吃惊。  那种微笑,除了小女孩之外,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在前些天的那个夜里,他做的一个梦中。那个蔡家的女人,也是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的。  那是怎样的一种微笑啊!仿佛大彻大悟般释然,眼神中充满慈悲,似乎一切都已老去,一切又会重新开始,但世态种种实可尽化于这淡淡一笑中。  尽管在小女孩的笑容表面有一层天真作为掩饰,可是子扬还是感觉到了那微笑背后的神秘。真是一个特别的小女孩!她既有作为孩童可爱幼稚的一面,又有一种连大多数成人内心都不拥有的沉静。相比之下,子扬觉得,媛罗的表现更像是个小孩子。  &叔叔,妈妈让我告诉你,她有事找你。&小女孩见子扬有些失神,开口说道。  那个翠云,竟然会有事找自己?子扬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他与她只见过两次面,连话也只说过短短的两句而已,她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呢?难道是向自己解释,他为什么不该在这里的原因?还是会向自己这个陌生人说些疯言疯语,来赢取唯一一份来自外界的信任?  子扬很好奇,他猜不透翠云的用意何在,同时又对她是个疯子的说法半信半疑。  &你妈妈,找叔叔有什么事?你知道吗?&于是,他问道。  &不知道。妈妈说,你到了水井房,自然就知道了,她现在在那里等你。&小女孩笑着回答道。  水井房?又是水井房。自从上次差一点掉入井中,子扬对那间水井房的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哦,叔叔知道了。谢谢&&对了,叔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子扬笑着问道。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十五,妈妈叫我五儿。&小女孩用清脆的声音答道。  十五?五儿?子扬听完,心里不禁暗暗发笑,这算什么名字,简直就是儿戏么!难道这个小女孩真如张伯所说,是翠云与哪个野男人生的,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字,来掩人耳目?  &那好,五儿,你回去告诉你妈妈,就说叔叔马上就过去。&子扬对五儿说道。  他心想,去看看也好,一来,看看翠云到底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二来,他也想了解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是个疯子。在翠云身上,实在藏着很多令子扬猜不透的地方,这些谜团一天不解开,他一天都不会死心。  五儿见子扬答应了,便说了声&叔叔,再见。&扭头出去了。片刻,子扬听得房门啪的一声轻响,知道小女孩已经走了。他这才关了电脑,穿上鞋子,随后也走出了房门。  来到室外,子扬只觉得阳光一阵刺眼,想来是这些天,在屋里呆的时间太长了,总不见阳光,使得眼睛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他索性闭上眼睛,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睁开,总算好些了。  于是,子扬向与翠云约定的地点&&那间水井房,迈步走去。
人有时并不懂自己在做些什么,就好像现在,子扬正走在去水井房的路上。为了种种疑问,等到这些疑问得到圆满的解释时,或许,还会有更多更新的疑问正等着他。没有人强迫他一定要这么做,只有他自己在强迫自己。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多想,这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就是这样。  终于来到了那间水井房的门前,子扬却有些踌躇了。该不该进去,该以怎样的面目进去?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  翠云不在。一个戴着草帽的老汉正躬着身子,从井里将水桶拎上来。子扬认出,那个老汉不是别人,正是张伯。  听到门响,张伯转头看见了子扬。&大侄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笑着问,脸上的皱纹因笑容显得更加的紧凑了。  &我&我只是随便走走。&子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出于关心,张伯一直不喜欢他和翠云有什么接触,他不想让张伯认为,他在有意枉费他的一片好心。  &哦,我还以为你来找什么人呢?&张伯好似随意的一说,然后低着头,用有些诡异的眼神看了一下子扬。  &大伯,我来吧!&子扬见张伯的动作有些吃力,连忙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井绳。毕竟是年青人,子扬很轻易地就将装满水的水桶从井里提了上来。他注意到,这只水桶的提栏处明显地系着一根打了结的红丝带。  怎么这么眼熟呢?子扬看着那条长长的红丝带,有些疑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在张伯家。  对了!想起来了!是那天在水井房里,见到翠云的时候,她用的水桶上面也有这样的一条红丝带,也是系在相同的位置。子扬还清楚记得那天的情景,水井房的门半开着,翠云拎着水桶向门外走去,一阵风吹来,这条红丝带被吹了起来,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就在他的眼前飘啊,飘啊&&  会有这么巧,两家的水桶上系着一摸一样的东西?  不可能!他见过张伯家用的水桶,从来没有发现上面系着什么东西,面前的这个水桶一定是翠云用的那个。  从记忆中清醒过来,子扬对整件事感到很困惑。张伯为什么会拿着翠云的水桶,他不是对自己说翠云是个疯子吗?那他&为什么还会和她有接触?难道,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怀疑的那样,其中另有隐情吗?从翠云的水桶留在这里来看,她一定来过,况且已经和自己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她没有理由不等自己。可是,她为什么会不在呢?  难道,和张伯的出现有关?  咳咳&&张伯见子扬眉头紧缩,好像在心里想些什么,便故意咳嗽起来。  &哦,大伯,您来的时候,见到什么人没有?&子扬从沉思中缓过神儿来,他决定,直接从侧面问一问张伯。  &没有,我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张伯见子扬盯着自己,好像对什么事情有所怀疑,便肯定地说道。  没有?虽然张伯的语气十分肯定,但子扬还是从他恍惚闪烁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破绽。  他一定在说谎!这一点,子扬的心里已经十分确定。  只是,张伯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出于好意,不想让自己陷入与一个疯子纠缠下去的麻烦中?  子扬在头脑里,反反复复地思考了自从他见到翠云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张伯一家三口、翠云、五儿,这几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刻意隐瞒着自己!而且,张伯一家和翠云在这件事上,所处的位置是对立的。  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子扬猜测不出来。面对着张伯,在一切还没明了之前,他不想把自己的心事过早地表露出来。于是,他拎着水桶,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微笑着和张伯一同走出了水井房。  隐藏在幕后的真相往往只有一个,它究竟是什么呢?
午饭像每天一样,依旧是媛罗送过来的。青菜与肉的搭配,按照一些营养学的观点,这样的搭配刚刚好可以补充人体内的养分。  媛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点缀着蓝色暗花的裙子,长长的头发用一条彩色的丝带随意的一束,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与手臂在白色映衬下更显得圆润如玉,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米色半跟凉鞋,亭亭玉立地出现在子扬的面前。  子扬盯着媛罗看了半天,不禁在心里暗暗叹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以前媛罗穿着普通的农家衣服已经让他觉得很美了,现在这一身城市人的打扮,简直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媛罗见子扬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原地转了一圈,裙摆完美地围绕着她的身体划成了一个圆。  &漂亮吗?子扬哥哥。&媛罗笑着对子扬说,长长的睫毛,明眸皓齿,使得她的笑容更加的妩媚动人。  &啊?&子扬显然还没有从眼前的&美景&中回过神儿来,怔怔地应了一声。  &人家在问你漂亮不漂亮呢?&媛罗走到他的跟前,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地嗔怒道。  &漂亮!&子扬应道。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哄着媛罗说这两个字的话,那么这次,他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媛罗听到子扬由衷的赞美,更加的喜上眉梢了。她索性腻在子扬的身边,一直看着子扬将午饭吃完,才恋恋不舍地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轻轻地回过头,眼波流转,幽幽地看着子扬。  &子扬哥哥,你喜欢我吗?&子扬看着那眼神,仿佛在一霎那间看到了第一次见到的翠云,目光中透着一点哀怨,一点忧愁,使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一丝爱怜之情。  &喜欢。&他动情地说。  &那么,你别再去找那个翠云了,好吗?&媛罗的语调软软的,颤颤的,像一根系住子扬心脏的细线,一下下拨动着子扬体内最柔软的神经。  听完她的话,子扬更加肯定了自己判断的正确性。上午,翠云一定去过了水井房,并且遇到了张伯。所以,媛罗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张伯告诉了她上午发生的事情。  &媛罗,我去找翠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扬解释道。  &我知道&&&媛罗低下了头,声音突然哽咽了。  &我只是不想&被子扬哥哥冷落了。&说完,她小声地伏在门框上,抽泣起来。  子扬见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唉,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都琢磨不透,刚才还晴空万里,一会儿便可能风雨大作。想着,他连忙走过去,用手轻抚着媛罗因哭泣而不停颤抖的背部,不断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子扬哥哥不会冷落你的,永远都不会!&&子扬哥哥!&媛罗听到子扬的劝慰,心情更加激动了,猛地扑到子扬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痛哭起来。  &媛罗,媛罗&&&&子扬被媛罗搂得紧紧的,更加的手足无措了。心想,现在的情景,如果让别人看见,自己就是全身是嘴,也讲不清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媛罗的肩膀,一连在她的耳边叫了几次她的名字,媛罗只是不应。子扬没有办法,只好将她搂在怀里,决定先稳定住她的情绪再说。  这个中午,媛罗在他的怀里哭泣了很久,直到子扬的胳膊都有些发酸了,才擦干眼泪,眼睛红红的,离开了房子。
送走了媛罗,子扬的心里很乱,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在他毫无心理准备时,已经悄悄地走进了他的情感世界。他想到了妻子,心里充满了愧疚。或许自己已经厌倦了年复一年、平淡如水的生活,但尽管如此,他也不应该选择背叛,哪怕只是心理上的。  子扬很矛盾,他心情复杂地望着窗外,葡萄藤杂乱无章地四处伸展着自己的躯体,叶片之上的天空一片蔚蓝,宁静,空漠。  他决定出去走走,倾听一下大自然的声音,或许,它们能告诉他,究竟该怎么做?  出了大门,走在干净的街道上,像往常一样,他没有见到一个人。整个村子静得可怕,没有言语声,没有牲畜的叫声,甚至连地面上,也看不到一只勤劳的蚂蚁。子扬有些想笑,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寻找真正的安静之所,现在找到了,他反而不习惯了。  人就是这样,穷其一生在寻找中度过,却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得到的。  &五儿?&走了不远,他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一座房子的门前,将头深埋在两膝之间,肩膀耸动,似乎在哭泣。子扬认出,她正是翠云的女儿&&十五。  &叔叔。&五儿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抬起了头,看见了子扬。子扬发现,她的脸上尚挂着未干的泪珠儿。  &怎么了?&子扬走过去,关切地询问道。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具体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妈妈病了。&五儿说着,目光无助地看着子扬,瘦小的身躯不停地发抖,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病了?怎么回事儿?&子扬莫名地有些着急,再次确认道。  &嗯,上午我从叔叔那里回来,发现妈妈已经回来了,她见我进了门,连忙让我把大门插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妈妈的脸色不对,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很害怕,赶紧将门插上了。等我回过头,就发现妈妈坐在了地上,我过去拉她,想将她拉到椅子上,却怎么也拉不动。妈妈的胳膊硬梆梆的,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站起来,却已经站不稳了。我扶着她进了卧室,她一下子便倒在了床上,眼睛一直睁着,一眨不眨,任我怎么叫也不说话。我害怕极了!我怕妈妈会突然死掉!她曾对我说过,不知哪一天,她就会死掉,让我到了那个时候,不要害怕,要好好地活下去。&说着说着,五儿便哭了起来。  &叔叔,叔叔,我不要妈妈死!求求你,救救她!别让她死!好吗?&五儿的哭声中充满了悲伤与绝望,她一直拉着子扬的衣袖,不肯放手,生怕一旦放手,连这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  看着五儿痛哭的模样,子扬的心碎了。他不禁想起了那个蔡家的女人,她当时也有这样的一个小女儿,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父亲和村子里的叔叔们要抬那个女人时,那个小女孩一直在旁边试图拉起她妈妈的手,努力了几次,却一直拉不起来。可是,她还是不停地拉啊,拉啊&&好像只要拉起来,她的妈妈就能醒过来,和她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家去。自己当时只顾着害怕,没有过多地关注那个小女孩。现在想来,那时,最需要关心爱护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可怜的孩子!今后只能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独自去迎接无情的风雨了,谁又能再次为她撑起一片明媚的天空呢?  想着,子扬蹲下身子,像一个父亲般,伸手从台阶上将五儿抱了起来,毅然地推开大门,向房子里走去。  &五儿,别怕!咱们一起去救你妈妈。&他慈爱地微笑着,看着五儿,温柔地对她说。
这是一扇镶嵌了一面粗磨玻璃的木质房门,已经被风雨刷洗成白茬茬的颜色,在门轴的地方还能看出一点幽暗的紫红色油漆,看起来显得十分破旧。  子扬抱着五儿推开了这扇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伴随而出,让人听起来十分刺耳。由于窗户都被厚厚的报纸糊了起来,使得屋子里看起来很黑。子扬只好将五儿放了下来,用手在门口的墙壁上摸索着寻找电灯开关。  &叔叔,这里没有灯,灯坏了。&一旁的五儿轻声对子扬说。  &哦。&子扬应了一声。  &那卧室在什么地方?&他问。  &跟我来。&五儿拉着子扬的衣袖,迈步向前走去,仿佛对这里的环境已经习以为常了,子扬只好任她拉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太暗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一般。  五儿拉着子扬笔直地走了几步,然后转了一个弯儿,接着门轴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推开了一扇门。  啪的一声,灯亮了,子扬的眼前一片光明。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间简陋的卧室。窗户同样被报纸糊着,没有炕,只有几把磨得光秃秃的座椅,和一张铁质的双人床。床上凌乱地铺着两套被褥,翠云面色苍白地仰卧在上面,眼睛睁得大大的,无神地盯着肮脏的天花板。  &妈妈,妈妈,你看,叔叔来了!&五儿跑到床边,用力摇晃着翠云的手臂,哭着叫道。  床上的翠云没有任何反映,好像根本听不见女儿的呼喊似的,眼神空空的,没有一点生气,如同死了一样。  子扬见状,连忙走了过去。他拉开哭泣着的五儿,将手指放在翠云的鼻子下方,试了试她的鼻息。尚有缓慢微弱的气流,还有呼吸!她没有死。  &五儿,我要赶快将你妈妈送到附近的医院去。&子扬吁了一口气,扭头对一旁的五儿说。  &妈妈&会死吗?&五儿抽泣地问道。  &不会,一定不会。&子扬努力向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  说完,子扬转过头,想从床上将翠云抱起来。这时,他看见,翠云正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隐隐的,他听见颈骨挫动的声音,咔、咔、咔,好像脖子随时都会断掉。少顷,声音停止了,现在,翠云正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目光空洞洞的,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子扬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砰砰地加速跳动着,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这还是原来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翠云吗?不是。面前的这个翠云,更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毫无生机,让人看了像见了鬼一般,心里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你&还好吗?&子扬表情僵硬地笑了笑,询问道。  &啊!!!你&你别过来!别过来!&翠云听完,突然面目可怖地大叫了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一下子将床边的五儿猛地拉到自己的怀里,抱得紧紧的,用惊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子扬。  子扬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叫,吓得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向后急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被翠云搂在怀里的五儿,哭叫地喊道:&妈妈,他是叔叔!他是叔叔啊!&一声声充满悲伤的童音,一下下撞击着翠云的心。她的表情慢慢地松弛下来,一顿一顿地吐出嘴里憋住的空气,终于正常地呼吸起来,眼神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儿,带五儿走,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过了好久,平静下来的翠云,用哀求的语气对一脸惊愕的子扬说。  子扬注意到,从她的眼中,正缓缓地流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儿,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华。
看起来张伯和媛罗说得没错,翠云真的有点疯疯癫癫的。受惊之后的子扬心里暗想。为什么要将五儿带走?带到哪里去?莫明其妙。  翠云见子扬的脸上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刚刚平稳下来的情绪又重新激动起来。  &求求你!先生,带她走!一定要带她走!&说着,她赤着脚,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将刚站立起来的子扬一把抓住。  &你们现在就走!马上!&翠云一手拉着子扬,一手拉着自己的女儿,边说边向外走去。子扬努力想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摆脱出来,可是不知怎么,竟用不出力来,只好任她拉着。翠云的手冰冷冰冷的,如同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块一般寒气逼人,在这样一个盛夏之末的季节,完全不似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走到卧室门口,翠云突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喃喃自语着。  &不行,你们走不了,你们走不了。&她的声音轻缓起来,慢慢地转过了头,拉着子扬和五儿的手也同时松开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一会儿说一定要走,一会儿又说走不了!&子扬揉了揉被翠云抓疼的手臂,懊恼地嘟囔道。  翠云好像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自顾自地走到了床边,面无表情地坐下了。子扬见她好像已经没事儿了,怕她会像刚才那样再发起疯来,便准备要走。  左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右脚刚要迈出,腿却一下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条件反射般惊恐地回过头,发现抱腿的那人正是翠云。  不知何时,翠云已经跪在了地上,抱着他的右腿就是不肯放手,正用乞求的目光,泪水涟涟地看着他,样子十分可怜。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说吧,先起来。&子扬无奈,叹了一口气,想伸手将她扶起来。  &先生,你先答应我,我才起来。&翠云只是摇头,不肯起来。  &好吧,我答应你。&子扬被迫说道。  &谢谢你,先生。再过些天,我来找你,求你一定要带五儿一起走!&翠云恳求道。  &为什么要我带五儿走?你不和她一起走吗?&子扬奇怪地问。  &先生,你不要再问了,到时你就会明白了,你答应了吗?&子扬听完,没有办法,想着如果不答应,自己今天恐怕是别想走出这座房子了。姑且先答应她也好,或许可以稳定一下她的情绪。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  翠云见子扬同意了,立刻破涕为笑。她站起身,像一个正常人似的,热情地招呼子扬坐下,与先前的她竟判若两人。  子扬被翠云情绪的突然转变,弄得有些坐立不安,连忙战战兢兢地摆了摆手,便匆忙向门外走去。从客厅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推开房门,子扬竟有些眩晕。下午的阳光仍旧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与刚才在翠云家里黑暗阴冷的感觉截然相反,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难道是我错了?子扬心想。也许,翠云真的是个疯子,张伯上午之所以骗自己,可能只是不想让自己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这样想着,子扬的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安慰。只是,刚才翠云哀求自己的情景仍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眼中闪烁着一种多么绝望的目光啊!现在想起来,他仍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还有哭泣的五儿,可怜的孩子!他想着,心头悄悄地漫过一丝伤感。
正文 二十一
入夜,狂风骤起,乌云一团团地遮蔽了整个天空,低低地压向寂静的大地。一个人步履沉稳地走在街道上,高大的身材,裹着宽大的黑色外衣,看不清他的容貌,衣摆机械地在狂风中飘飞着,哗哗作响。  黑衣人走到一座破旧的房门前,噔噔噔几步迈上了台阶,伸手推了推大门。门没有开,应该是从里面锁上了。他嘴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次将手掌在门上轻轻地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大门竟然被推开了,随即传来门闩落地的声音,它已经断成了两截。  黑衣人迈着大步走了进去,来到内屋的房门前,用同样的方法一拍,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屋子里一片漆黑,狂风跟随着黑衣人鱼贯而入,窗户上的报纸被风吹得发出猎猎的声响。黑衣人不加思索地迈步向黑暗中走去,笔直地走了几步,转了一个弯儿,轻轻地推来了另一扇门。  这间屋子里依旧一片漆黑,隐隐的,可以听见在墙角的地方,传来两个故意压低的呼吸声,黑衣人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住了。  少顷,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小声地说:&妈妈,他来了,我怕。&话还没有说完,便好像被人用手堵住了嘴,没有了下文。  黑衣人与眼前的黑暗对峙了一会儿,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  &翠云,我知道你在这里,不用藏了。&话说完好一会儿,屋子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让我亲自请你和那个小崽子一起出来吗?&黑衣人狠狠地说。  这次,角落里终于有了回音。&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娘俩儿?&一个女人的声音愤怒地说道。  &我是想放过你们,实际上,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你们。但&&&黑衣人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  &但要看你跟我合不合作了。&他补充道。  角落里的女人听完,低声叹了一口气。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都答应你。只是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女人哀求道。  &行!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牢牢记住,如果再发生像今天一样的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你的女儿还能不能活下去!明白吗?&黑衣人厉声恐吓道。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女人连忙保证。  黑衣人听完,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意味,如同地狱里魔鬼的笑声,让人听了战栗不已。  &好吧,这次就这么算了!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自己所说过的话,如若不然,你清楚后果会怎样!&说完,黑衣人转过身,大步腾腾地从房子里走了出去。出了门,顷刻间便在无边的黑夜里,随着怒号的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人走后,风似乎小了许多,过了好久,房子里的灯亮了,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正浑身发抖地站在里屋的地上,脸上挂满了惊吓过后溢出的汗珠儿。  &妈妈,他还会回来吗?&小女孩战战兢兢地颤声问她的母亲。  女人偷偷地看了看门外,终于吁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温柔地说:&不会了,他走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小女孩再次问道。  &放心,有妈妈在呢!妈妈知道该怎么做。&女人勉强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  说完,女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坚毅的表情。小女孩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本来就要涌出眼睛的泪水,终于没有流下来。  也许,她的母亲真的知道该怎么做,她们一定会没事儿的,她相信自己的母亲。只要有母亲在,她就不会感到害怕。  因为,她知道,即使害怕,她们也无路可退,只能依偎着走下去。
正文 二十二
几天来,子扬再也没有见过翠云和五儿,偶尔路过她家的门前时,大门也一直紧闭着,几天来都是如此,好像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打开过似的。  可能,她早忘记了她要来找自己的话了吧?子扬心想。这样也好,如果翠云真的来找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带走五儿?离开这里?这些话现在听起来,都觉得很荒唐。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来翠云的精神恐怕真的有点问题,净说些莫明其妙的话。  媛罗这几天来得更勤了,每次来时都要在子扬的卧室里耗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离开。她像一个妻子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子扬的饮食起居,甚至在子扬看来,她比一个真正的妻子更像一个妻子。  张伯和张伯母每天晚上仍旧会做许多好吃的饭菜招待子扬,子扬觉得,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看待,不!比对待自家人还要好,这使得他从心里感到非常的温暖。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子扬还是没有见到一个其他的村里人,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安静得让子扬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生活在一群人之中,还是仅仅只有身边的几个人。看起来,仿佛村子里只有张伯一家和自己是需要生活的,而其他人只是默默地呆在家里,不需劳作,也不需生活。那么,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子扬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子扬也不知道。  这真是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村子!他暗想。  又是一个平凡的早上,子扬早早地起了床,推门走了出去。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如果在城里,子扬总会在一周时间里挑出一天早上来跑跑步,但在这里,他却从未想起来这样做过。  也该运动运动了。子扬心里想。正在他考虑该向哪个方向跑才好时,他突然看见,在街道的另一端,有两个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是谁呢?子扬想,这么些天了,都没见到一个其他的村里人,偶然见到,让他觉得很好奇。待走近了些,他才发现那两个人自己都认识,正是媛罗和翠云。好像媛罗在对翠云说些什么,表情很严肃,翠云没有说话,只是在听。  想起数天前媛罗在自己面前谈起翠云时的态度,子扬不觉有些奇怪。这两个本应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人,究竟在谈些什么呢?想着,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时,媛罗首先发现了不远处的子扬,微微踌躇了一下,然后笑着向他走了过来。而翠云则只抬了抬头,见是子扬,什么也没有说,便低下头走了。  见媛罗来到面前,子扬看着翠云远去的背影,问道:&媛罗,你们&在聊些什么呢?&&哦,没什么,偶尔遇到了,随便聊了聊。&媛罗有些慌张地笑了笑,回答道。  &神神秘秘的,老实交代,聊什么呢?&子扬开玩笑似的追问道。  媛罗见瞒不过了,只得调皮地笑着说道:&还能聊什么!聊聊你呗!&&我?&&嗯,就是你。我跟她说,让她以后离你远点。&&你这个小丫头啊!哪有这么跟人家说话的?&子扬故意生气地指着媛罗的鼻子说。  &谁让她老是缠着你呢!&媛罗满是醋味儿地说道,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呀!你不知要比人家难缠数百倍!&子扬也笑了,故意讥讽道。  &我就缠着你!就缠着你!&媛罗拉着子扬的胳膊,撒起了娇。  &好,好,好,你缠着我吧!我同意了。&子扬故作无奈地说道。媛罗见子扬妥协了,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见子扬一身运动打扮,才想起来询问。  &子扬哥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跑步啊!&&跑步?得了,我们还是去爬山吧!&媛罗建议道。  爬山?城里倒是没有山可爬,早上起来爬爬山应该是不错的!子扬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媛罗见子扬点了头,便兴高采烈地拉起他的手臂,向村子旁那座小山的方向跑去。
正文 二十三
这是一座被茂密树林覆盖了的小山,看起来并不算高,山脚下有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直通山顶。虽已进入九月,但山上的树木仍显得郁郁葱葱,没有丝毫即将枯黄的征兆。  子扬跟着媛罗从村子中间穿过,一直来到山脚下。媛罗遥指着山顶,让子扬看。  &子扬哥哥,你看,那里就是这座山的最高点了。&子扬顺着媛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山的顶部有一小片被树木环绕的空地,似乎还有一座很大的房子矗立在上面。  &咱们走吧!&媛罗兴高采烈地说道。子扬点了点头,任她拉着,顺着小路向山顶走去。  子扬之前虽然也去过不少名山,像泰山、黄山之类的地方,但却从来没有登过像面前这样的无名小山。再者,他也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登山了,所以兴致很高,一边登山,一边饶有兴趣地四处观看周围的风景。  渐渐的,他惊奇地发现,小路两旁的树木长得非常奇怪,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里的树木看起来好像是杨树,但叶子却都是向上生长的,直直地指向天空。而且树林里的地表上竟然非常干净,没有生长任何杂草。  &这是什么树啊!叶子怎么这么奇怪?&子扬不解地询问身旁的媛罗。  媛罗扭头看了看子扬,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这种树名叫罪业松,它们的叶子都是向上生长的。&&罪业松?&子扬第一次听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种树木,感到十分新奇。  &我来的时候,看到一路上的树木都是白杨树,为什么单单这里长着这种树木呢?&媛罗听完,顽皮地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子扬哥哥这个大作家什么都知道呢!原来也有不知道的啊?好吧,我给你讲讲它的来历。&&快说,快说说,媛罗。&子扬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连忙催促道。  &这种树木之所以叫罪业松,传说是因为它们是每一个被打入地狱的人,用自己的骨骸在阳间生成的,作为对所犯罪行的最后忏悔。它们&&&媛罗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她和子扬的面前窜过,直奔山下而去,速度非常快。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待他们回头看时,黑影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了。  &是什么东西?!&子扬面色苍白地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什么动物吧?&媛罗看了看黑影消失的地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毫不在意地说。  &不像,我感觉好像是个人!&子扬紧张地说道。在黑影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他似乎还闻到一丝血腥味儿。只是那黑影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速度,即便是头野兽,恐怕也望尘莫及。  世界上有跑得这么快的人吗?或者,那是一种别的什么东西?子扬不敢想了,前些天夜里出现的诡异幻觉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此刻,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媛罗。  &哈哈,子扬哥哥,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怎么比我还胆小啊?&媛罗见子扬有些紧张,故意讥笑道。  子扬听完,不觉有些脸红。这是怎么了?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害怕,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先害怕起来,也太丢人了。  想着,他暗自平复了一下情绪,讪笑着说道:&才没有呢!我只是有点好奇,我怎么会害怕呢?&媛罗听子扬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挎起他的一只胳膊,拉着他继续向山上走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树林深处的一个地方,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正悄悄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个黑影像野兽般匍匐在地上,飞快地在树林里穿梭,远远地尾随着他们&&
正文 二十四
沿着小路向上走了半个多小时,子扬和媛罗来到了一片开阔地。没有了长满罪业松的树林,脚下是大片大片柔软的草地,生长着一种紫色叶子的小草,瘦长的叶片,边缘上尽是些整齐的锯齿。  子扬俯下身体,伸手摘了一片草叶,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种腐臭的味道直通肺腑,一阵恶心的感觉从心底里涌了上来,他几乎要呕吐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他不解地问道。  &丢掉它!那是腐叶草,有毒。&媛罗见子扬手中拿着草叶,连忙阻止道。  &腐叶草?你们这里稀奇古怪的植物还真多!&子扬听罢,顺手将草叶丢掉了,懊恼地说道。  媛罗见子扬一脸的狼狈相,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来吧!子扬哥哥,要到山顶了。&她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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