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讨好女人的话,尤其是刁蛮的女人。

女生故意让男生吃醋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有时候女孩子会故意让男生吃醋,男生就会觉得很奇怪,女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她不够喜欢我,还是故意这样子来体现她的存在感,所以,现在就来告诉你女生故意让男生吃醋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女生都喜欢故意让男生吃醋肯定有男生说,女生怎么那么变态?竟然喜欢让吃醋?好吧,不得不承认,我也很爱,而且喜欢“故意”让男生吃醋。我承认这有错,但是真的很难改,因为很容易上瘾,或者说生来如此。下面举几个故意让男生吃醋时的惯用伎俩:1、回复你消息的时间间隔很长,却秒回其他男生。2、通过一切手段对你冷处理,假装一点也不在意你。3、当着你的面夸其他性格好长相好。4、当着你的面跟其他男生打情骂俏。你看,跟女生比打仗还累。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女生缺乏自信和安全感,想要通过某些行为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嘛。但很多时候吃力不讨好,女生千方百计设的圈套,目的是想让对方更爱自己,没想到男生像个呆瓜一样跳进去。“既然他那么好,祝你们幸福。”“我放手吧。这样我也不那么累了。”等等?到底谁更累?这让我想起之前很火的一句话:“想让你吃醋,又怕你祝我幸福。”想想要是男生真的成全了自己,是不是气得肠子都悔青了。其实,女生喜欢故意让男生吃醋,男生满足一下她的小伎俩嘛!顶多你就当看一场刁蛮公主的滑稽表演,而该配合她演出的你可以视而不见呀!但别让她听到你说的那些伤心话。女生故意让男生吃醋的心理渴望占有女人的嫉妒心具有很强的排他性,表现在婚姻中,就是希望拥有对自己男人的绝对专有权,并成为丈夫心中唯一渴望和感兴趣的对象。害怕失去女人害怕因为插足而导致自己不再被爱。其实很多情况下,第三者并不存在,只是过于担心导致醋意大发,产生和。受到环境影响女人并非天生就是醋坛子。如果出生在家庭和睦的环境中,女人不易产生不信任感。但如果父母因为出轨而离婚,那么孩子将来变得的可能性就会增加。此外,爱情经历也会影响嫉妒心的大小:遭到背叛,前男友太帅导致桃花不断等,也会让女人走上嫉妒之路。缺乏自信一个自认为丑陋和无趣的女人,多半会认为自己不讨男人喜欢。而她对伴侣是否百分百忠诚,也持怀疑态度。相关阅读:& 搜索“图老师”或者“tulaoshi_com”加关注,每天最新的美食、、育儿、美妆、、手工DIY等生活小技巧,30天变身小巧妇!【扫描下图可直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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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追男隔层纱,似乎也不完全准确,追男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男人的喜好,也许你被讨厌了也说不定。在爱情生活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了解对方的喜好,避开对方雷区方能取胜。男生一般比较讨厌哪种类型的女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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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男人让女人想嫁给你?,面对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机灵变通是男人应付世界的重要手段,在不同的环境里,能制造出不同的自身魅力,是女人都是会拜倒在这种男人的西装裤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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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讨好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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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喜欢恋爱中刁蛮强势的星座女,百般讨好却不以为然
恋爱中,很多女生对男票刁蛮强势。在外人看起来可能很柔弱,可是在男票面前一定压对方一筹,像个女王。下面看看哪些星座女刁蛮强势,百般讨好却不以为难。
第一名:刁蛮任性的天秤女
天秤女平时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可是对男朋友却不会如此,天生高贵优雅的她们,仿佛一生下来就是要人宠爱,所以在男票面前完全是刁蛮任性的姿态。在男票面前,是绝对的女王,自己说什么男票都要顺从,不然就有你好看。而且天秤女会把自己姿态摆得比较高,要是让她不高兴,就算百般讨好,她也不领情。
第二名:神秘高冷的天蝎女
天蝎女平时就是神秘高冷,她们占有欲极强,既然恋爱了,就要百分百拥有对方,甚至蛮横无理。平时的时候,天蝎女就神秘,让人难以猜测,男票一有什么让她不爽的地方,她就会毫不客气的对待,蛮不讲理也是处处可见。即使男票讨好她,也不容易让其所动。
第三名:心思细腻的处女座
都说处女座的女生挑剔、唠叨,她们的这种习惯源自与她们的追求完美的性格。在恋爱中,总想当个指挥官,男票如果不符合她的标准,就会指挥她这个,指挥她那个。如果男票不听她指挥,她就不会有好脸色。就算男票后面讨好,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她露出笑脸。
跟女友交往,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对方的性格,如果对方比较强势,你就需要弱势一点,如果对方比较弱势,你就要伸出你温暖的双手去保护她,给她安全感。没有处理好,女人刁蛮起来,可是能撼动半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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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为什么有这么刁蛮的女人我靠
作者:小小D酒窝
回复日期: 23:02:00估计脾气好的也没用,早晚也是被你欺负,还是找个稳得住的 ,虽然不愠不火,但绝对能让你心服口服的那种 。。。。例如王熙凤那种类型的-----你有认识?求介绍
认识,不过这种稀缺货还会等介绍吗
80#作者:恶魔团子
回复日期: 23:02:00作者:航公专打航母 回复日期: 22:59:00  团子你说的对啊。我脾气也不太好。开始我说我高高兴兴来接你就别发脾气了,她马上回了句,来接我好大的恩赐哦~NND~不如团子你给我介绍个脾气好的美眉吧。我可不想爸妈以后受气--------------------------------------------------------------------------------这事不干,你今天生气这么说说,明天又好回去的,那我不成害人害己了。。。。对我没好处---------这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我不是那个能镇得住她的人吧。以后要继续这样经常吵架。一来会短命,二来影响家庭和谐,三来影响子女教育,四来父母老来也不能清净,问题多多啊。在没果之前断了这个因,也许就是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那女的很有眼光。一下就说中人的本质。
作者:小小D酒窝
回复日期: 23:12:00  认识,不过这种稀缺货还会等介绍吗===================================================================================会,我就在等介绍。。。。
作者:小小D酒窝
回复日期: 23:12:00认识,不过这种稀缺货还会等介绍吗---万一有不小心剩下的呢
。。。。。。。。。。。。。。。
作者:航公专打航母
回复日期: 20:18:00我这年纪也想结婚了。老天就不能发配一个好点的女孩给我啊。----------------------------------------------------------------------姐妹们,还有机会。
不可能剩下,只有可能是单飞了 。。。。不要把爱情想想的太美好,纯粹的爱情是不存在的,生活在物质的社会,就要有物质的附属品,爱情放在天平上,也是有物质作为砝码来平衡你几斤几两重呢
72#作者:恶魔团子
回复日期: 22:54:00作者:航公专打航母 回复日期: 19:35:00  作者:饮冰2009 回复日期: 19:27:00哈哈,您自各儿乐意啊!连贱人这种话都骂的出来,想必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赞您了!你还不是屁颠屁颠的每天下班去接人家!我忠心说一句,你女朋友说的是真理!!!哈哈哈哈-----我发现广东不少人很喜欢骂贱人啊我和她感情还是有的,就是这样脾气的女生能娶来做老婆吗?=======================================================================================很明显,这种脾气的人相处是很难了,连去接她都这样,以后你爸爸妈妈也有得受了。当然如果你自己觉得可以忍受,那没问题。可我觉得你的脾气也不够好,所以@¥#@¥。。。。。。。。。你懂的。===================================================是吧,可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或者那什么的前几天,有时候情绪就是莫名其妙的坏,也很难控制自己;对爸妈什么的,那应该是礼貌和修养问题,和这不沾边吧。而且你BF可能也是一直受宠的女孩,所以,要看你的管教本事了。。。
作者:深版的女疯子
回复日期: 23:20:00  作者:航公专打航母 回复日期: 20:18:00我这年纪也想结婚了。老天就不能发配一个好点的女孩给我啊。 ----------------------------------------------------------------------姐妹们,还有机会。====================================================================================我觉得这种还是不要挑战,那女子那么凶,我估计连骂都骂不过她。LZ还跟她有感情,太危险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就惨了。。。。
有些女人就是这样 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兄弟 我同情你 曾经的我与你遭遇相似 确实影响心情
LS唯恐天下不乱。。。
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的女人该怎么对付呢?求答案
其实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经常这样昨天我是终于忍不住上网来发了个帖子
作者:航公专打航母
回复日期: 23:34:00  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的女人该怎么对付呢?求答案其实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经常这样昨天我是终于忍不住上网来发了个帖子====================================================================================这个有答案的话就没有那么多家庭杯具了。。。。你说给她买礼物讨好吧,那也太不是男人了,连去接她下班都发脾气了,你买礼物她也觉得是你应该的。我只能说,她这种人比较自私,觉得人家就是有义务对她好的。不懂得什么是礼尚往来。性格问题,你要改变她的性格很难,所以你只能改变自己。
怪不得今天我前面那辆车突然一停,一个靓女冲下来猛砸车门,以为女的被非礼,害得我差点报警!
你这贱人!赶我下车也就罢了!居然还上天涯来发帖!你还是不是男人!
作者:小小D酒窝
回复日期: 23:23:00不可能剩下,只有可能是单飞了 。。。。不要把爱情想想的太美好,纯粹的爱情是不存在的,生活在物质的社会,就要有物质的附属品,爱情放在天平上,也是有物质作为砝码来平衡你几斤几两重呢 ------看来你还是挺物质的你物质不代表全天下女生都物质好女孩还是有的而且我也是不会看上你这种物质型女生的我几斤几两?反正网络上没人认识,市中心几套房产,一次性付清,最小的130平。在深圳2百万居民中勉强排在中间吧。
作者:smalldognet6090
回复日期: 23:47:00怪不得今天我前面那辆车突然一停,一个靓女冲下来猛砸车门,以为女的被非礼,害得我差点报警!98#作者:丛林夜公主
回复日期: 23:48:00你这贱人!赶我下车也就罢了!居然还上天涯来发帖!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们这两个大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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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国,暮春。  山路崎岖,一队衣衫褴褛的队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虎关岗。  队伍的成员组成比较丰富。包括但不限于老人,小孩,女人,男人,和土黄色的小狗。共同特点:瘦不拉叽,面相愁苦,有气无力。  “娘,我饿……”一个头大四肢瘦小,头发也稀拉几根的小男孩扁着嘴要哭了。  大伙都没把这日常杂音当回事。  一个补丁叠补丁,瘦的眼睛都陷下去的妇人悄悄从袖子里摸出半只发黄的馒头,借着帮小男孩擤鼻涕的掩护,匆匆将馒头塞进他嘴里。  “婶婶,我也饿!”  一个干扁瘦小的少女像背后灵似的悄悄冒出来,张大嘴,视线紧盯着妇人的袖口。  “不前天才吃了半个馒头吗?你饿死鬼投胎啊?不好好照顾着弟弟,就知道吃吃吃,家有万贯都要被你吃穷了……”没得到吃的,招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蔡换儿嘴角剧烈的抽搐了下。  遭了水灾逃难的饥民,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有精力畅想着家有万贯。真是路有多长,痴心妄想就有多远。  “嚷什么?都闭嘴!”前方有个上了年纪拄着简易拐杖的糟老头回头瞪了大伙一眼,指着斜坡上一道半截埋在土里的石碑:“看到没有,这就是虎关岗!”  蔡换儿摸着塌陷的肚皮,暗中撇下嘴角,腹诽:又不是景阳岗一日游,特意介绍个屁呀!快点带路,找个有人家的地方讨点吃的才是正道。  老中青年饥民们却嗡嗡嗡议论开了:“三叔公,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虎关岗?”  “虎关岗啊?不是有句俗语说的好吗?华容道好过,虎关岗难过。”  “对对,虎关岗啊!就真是盘着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啊!听说官兵多次围剿都被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的逃回城里……”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这只山大王啊虎背熊腰,气力无穷,还生吃人肉呢!”  “哎哟,妈啊!怎么就走到了这个鬼门关了?”  “……”  蔡换儿被吸引住了,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暗暗揣测:他们说的是有老虎出没?还是有为害一方的土匪强盗?  三叔公扬扬拐杖,压下七嘴八舌,严肃着老脸:“别嚷嚷了,都小声点。小心让强盗听见了,一个都逃不了。”  众人纷纷收拢了嘴,紧张的点点头。  蔡换儿听明白了,但也实在忍不住了。她面目怏怏,眼神呆滞的举起手,干巴巴的问:“三叔公,咱们穷的只剩下这条命了,强盗得多不长眼,会来抢咱们?”  抱着小狗的一个孩子惊怕:“换儿姐,强盗会把咱们杀了煮人肉吃的!”  “吃不完的就腌起来……”另一个小屁孩说完,舔舔嘴巴,越说越饿。  “嘘嘘,别说话!”大一点的急忙警告。  这是信息不通的谣言吧?这叫以讹传讹吧?蔡换儿是一百个不信。  三叔公用一种看‘朽木’的老眼巡睃着这个问东问西的黄毛丫头,很是不喜。  自打十天前走路不长眼从一个十米高的土坎掉到沟里,奇迹般没摔死又醒过来后,这位在叔叔婶婶嘴里是个累赘的黄毛丫头就特别爱提问题。  完全不把他这个在饥民队伍里积攒了一定权威的老人家放在眼里。逮什么都要问,啥都不懂白痴似的,还吃的特多。  “换儿,过来。”三叔公很和气的招手。  蔡换儿拖着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身体挪过去,问:“发吃的?”  她叔叔----面黄肌瘦的一个脏破男人手指戳她头:“就惦记着吃,你属猪的?”  “大概是吧?我都不记得我属什么了。”蔡换儿老实又认真的回答。  众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窃笑,叔叔冲她翻个嫌弃的白眼。  “换儿,去,前面带路。”三叔公沉得住气,带着长辈的笑容吩咐。  “啊?我,我不认得路啊?”蔡换儿震惊了。  三叔公的简易拐杖平举一指,指引:“呶,就这条山路。走吧!”  蔡换儿看清了三叔公的居心叵测。  这是想让她打头阵,好测试土匪到底出不出没?过这道岗安不安全?反正她孤苦零仃,一直遭叔叔婶婶白眼。要不是她太瘦弱,卖相不佳实在拿不出手,早就拿她换吃的了。  “我不去!”蔡换儿很硬气的一口拒绝了。  ‘吧唧’脑袋上干脆利落的挨了一巴掌,叔叔凶神恶煞:“还敢顶嘴?”  打完这个巴掌后,又扬起手准备再来一下。  蔡换儿抱着头一个迅速蹲地,哭丧着脸:“我去还不行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认怂快,少挨打!  三叔公一副‘早答应不就完了吗’的冷眼旁观。  吸吸鼻子,蔡换儿心念百转千回了一遍,觉得如果不幸遭遇了土匪的残忍砍杀,起码得做个饱死鬼吧?  “可是我两天没吃东西,快走不动了。”蔡换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三叔公。说着,还一脸虚弱,歪坐在路边草地上。  三叔公的视线找了她婶婶去。  这队逃难饥民在他的管理下,还是很有章法的。以家为单位进行口粮分配。蔡换儿没得吃,那是她叔叔婶婶苛刻。  “你这个死丫头,我哪顿少了你的嚼食?你饿死鬼投胎,顿顿吃不够还抢你弟弟妹妹的口粮,这会敢告起老娘的状来。”婶婶又是一顿抢白,接着就撩起全是补丁的破衣擦着眼角假哭:“三叔公,这死丫头整天偷懒没一句真话,你老可要为我作主啊!”  蔡换儿又得了一顿饱骂,毫不在意。用左耳进右耳出的表情蹭过去,从婶婶袖口摸出小半拉发酸的黄馒头。  “哎哟,你这臭不要脸的浪蹄子……”婶婶急忙争夺。  蔡换儿却一把就塞进嘴里,两颊立马鼓起来,像个肉包子似的。冲着气急败坏的婶婶‘唔唔吖吖’不知说什么。  她婶婶是吃素长大的没见过什么肉荦,但却不是省油的灯。愣是冲上去骂骂咧咧,拿手要扯开她的嘴往外掏馒头呢。  蔡换儿到底瘦小个头矮,拼命挣扎护嘴里的食,还是被压在草地上,眼看就要酿成人伦惨剧。  三公叔拐杖点点地,轻轻干咳一声。  “闹,只管闹。最好把山匪引过来,大家全完蛋!”
  姜是老的辣。  只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撕扯的两人就自动罢手。叔叔黑着脸一把拽开自家婆娘,再怒目瞪视着被其他人扶起的蔡换儿:“吃饱了有力气打架了是吧?”  蔡换儿嘴巴没空,不停的嚼动,翻着白眼还拿手不停的顺咽喉。  馒头太干发酸,吃的又太急,尤其被婶婶这么一压,她快被咽死了!  有个同年同黄毛丫头同病相怜的递上一个破壶,轻声:“换儿,喝点水吧。”  “谢,谢谢哈。”蔡换儿夺过去昂天咕噜咕噜灌一气。  还了壶,抹一把嘴,精神状态好好的对三叔叉腰豪气道:“三叔公,我有力气了。”  三叔公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拿拐杖点点前路。  前路就在脚下,蔡换儿心里阿Q式自我安慰:不是说盗亦有道吗?强盗们不是都被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的吗?应该不会连他们这种赤贫的难民也抢杀吧?再说,就算道德败坏无差别抢劫,也不会那么巧就今天下山吧?  燃起的一丢丢勇气的蔡换儿自己给自己握拳打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哎哟!……”嘀咕到最后一个‘行’字,被人从背后大力踹了一脚。  “臭丫头,磨蹭什么了?”同行的人不耐烦了,不满的催:“快走啊!”  “急什么?赶着投胎啊!”蔡换儿稳住身形还牙尖嘴伶的顶一句。  这下好了,又惹到众怒了,群情愤起。  蔡换儿撒开腿卯足劲冲前头去了。  这条山路可以容一辆宽大的马车通过,不算窄了。两旁时而点缀着不知名树木,时而散落着一些野花野草,加上不时有‘唧唧啾啾’的鸟语,景色颇怡人。  蔡换儿冲出百米后,回头一看。  哟,那群心思各异的同行饥民都在原地紧张看着她这个探路者呢!  蔡换儿见他们没有跟上,倒悠闲起来。随手扯一根路边狗尾巴草欣赏着道路两旁的山景,胜似在闲庭散步。  “三叔公,你看这臭丫头那个德性?”婶婶摆着她那张刻薄脸,逮着机会就埋汰她。  三叔公岂能听一个无知妇人挑拨。听了,也不会表现出来,依旧老眼沉稳注视前方。  “回头收拾她!”叔叔恶狠狠接一句。  同年黄毛丫头弱弱问:“可以跟上去了吗?”  眼看蔡换儿就在拐过一道斜坡,看不见身影了。  三叔公果断一挥拐:“跟上。”  这半天,风平浪静,鸟语花香。根据三叔公活这么大把纪总结出来的经验表明:没有异常情况,可以快速通过这道传说中安全系数最低的虎关岗了。  有情况!而且还大大的不妙!  蔡换儿晃着狗尾巴草,毫无压力的拐过弯,就紧急煞住了脚。  一排面目可憎的大汉手里拿着不同的武器,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右边还有两匹马。其中一匹上端坐着一个威严的络腮大胡子男。  糟了,真的遇上拦路抢劫的土匪了!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蔡换儿是女中‘俊杰’,狗尾巴草一扔,举起双手:“我投降!别杀我!”  开玩笑,天大地大,命最大!  “哼哼哼!”可憎大汉发出阴险的奸笑。  蔡换儿眼珠转转。  按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她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以给身后的队伍某个‘前方有险情的’信号。但她偏选择闭紧嘴巴!  她闭紧嘴巴,努力眉头挤皱五官,堆出一个苦大仇深的可怜相。  “银子!”一个瘦小身材,眉目精悍的男子扛着一把可能比他本人高的长枪走过来,伸手索要。  言简意骇,也不背诵经典劫路台词!看来是讲效率的土匪团伙。  蔡换儿一声不响,手脚比平时麻利十倍的翻衣倒兜给他看。  空空如也,比她脸还干净。  “晦气!”瘦小精悍男的长枪冲她一甩。  蔡换儿就软了膝盖,抱头咧嘴喊:“好汉饶命!”  这时,身后传来踢踢踏踏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蔡换儿回身一指:“肥羊在后面!”  三叔公这只领头羊就这样撞见了避之不及的传说中的悍匪。  想后退是来不及了,一来他老寒腿在发抖,二来,有两个大汉狞笑着杠着刀枪疾奔过来,截了后路。  “呜呜!”有小孩子被这阵仗吓的扁着嘴小声哭。  ‘汪汪汪’瘦小的土狗照老规矩见着面生的人就叫唤两声,尽尽它的本份。  ‘嘶嘶’吸冷气声和‘咻咻’鼻涕声,一时热闹响起。  三叔公到底多吃了几年盐,他强自镇定。先一个眼刀投射给蹲地抱头的不及时报信的死丫头蔡换儿,老脸上的皱纹深深堆起,拱起手陪着笑:“好汉通容则个!我们是过路的灾民,家乡遭了水灾……”  “少废话!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还是那个瘦小男子。他不耐烦的打断三叔公诉苦的心思,一心奔主题。  三叔公小心翼翼的摊开手:“值钱的早就换成吃的了。我们这两天都饿着肚子。你们要不信,尽管搜。”  这份淡定着实令蔡换儿佩服。三叔公的镇定也感染了饥民队伍,紧吓的情绪得以控制。大伙都跟木鸡一样接受检查。  “脚!”瘦小男子指着换儿叔叔。  他脸色煞白,双脚并在一起不安的转转眼珠。  “聋了?”瘦小男子的长枪尖就要砸下去。换儿叔火烧屁股一样跳起嚷:“我给我给!”  他抽出又脏又瘦的脚,从鞋底摸出一钱银子,大难临头似的哭着脸:“就这么点家底了,真没有了!”  瘦小土匪不屑一顾的夺走,长枪还准备戳他一下。  “啊!”婶婶吓的尖叫。  “小七住手!”那个端坐马背一直静静观望的络腮胡男人发话了。  “老大,这家伙不老实……”  络腮胡男子下半张脸都被胡子遮掩着,嘴巴都不看不清是大是小是厚是薄。可是鼻子很高挺,眼睛清亮幽黑,凌厉又生动。  “寨里的规矩你忘了?”络腮胡子声音带有一丝刻意的低沉。  瘦小个男子嘟嚷:“图财不害命!”  为时很短的搜身出结果了:总共一钱银子,外加残缺似狗啃的几个酸馒头。
  看到被搜出来的馒头,蔡换儿就在心里鄙视:好啊,原来不止是婶婶藏馒头悄悄吃独食,原来其他人也都耍着小心计呢!敢情分到口粮狼吞虎咽吃光光的就她一个啊!哼!  一个高大的土匪直嫌弃:“就这么点?真他妈晦气!”  三叔公的笑脸就没收过,一直陪着谄笑,拱手:“各位爷。这,这些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真怕这伙土匪没抢到财物,把他们杀了煮人肉汤喝。  还是那个讨人嫌的瘦小子挑起粗眉:“想平安打我们虎关岗过,留下卖命钱!”  “爷,大爷,实在没有啊!……”三叔公快哭了。  还讲不讲理了!有卖命钱,他们至于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吗?再说不都搜过身了吗?臭鞋底都不放过,还哪里有钱留下啊?  “叫天王老子都不管用!这是规矩!”  蔡换儿心里也打起鼓来:确实没钱,怎么办?难道真要杀人泄忿?或者掳上山为奴?  哎,掳上山。这灵光闪的及时!别的不说,总有口饱饭吃吧?反正她处境已十分艰难,说不定掳上山后,时来运转,还能混个押寨夫人当当?  怀着这样别致的花花心思,蔡换儿就开始悄悄打量那个马背上的络腮胡。听称呼是‘老大’难不成,他就是土匪头子?  身形不错,腰板挺直。长相嘛,看着老气。最多三十出头吧?大叔型!正好流行这款!就是不知有没有老婆?  “小七,一钱银子留下,放行!”络腮胡老大一挥手放行。  “啊?”三叔公等人以为听错了。  放行?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真的谋财害命配套流程不来一遭?  手下喽罗朝天翻着眼睛,退还了他们的酸馒头,恶声恶气赶人:“算你们走运,今日我们老大高兴,暂且寄下你们的贱命!还不快滚!”  “是是,多谢大王手下留情。”大伙感激不尽的点头哈腰,互相拉拽着急匆匆的一溜烟走个干净。  瘦个子手里惦着一钱银子,垂头叹气:“这世道,赚钱咋这么难呢?还好,手不落空,总算没坏规矩。”  说着,他孝敬给络腮胡老大。  土匪啊小偷什么的,一旦下手,若是两手空空而归,那是不吉利的,简称坏了行规----当然是邪门歪道行。  没想到络腮胡老大并没有把这一钱银子放在眼里。他的目光盯着某处,显得困惑。  循着他的视线聚焦过去。  诸土匪们惊诧的发现,还有个黄毛丫头没走呢!  认出来了,是最开始那个走头前的丫头。已经站起来,从容的掸着破烂衣衫,抬起面黄肌瘦脸,冲他们嘿嘿傻笑。  “走走走!再迟一步,休怪我的刀不认人!”有喽罗挽个刀花吓唬她。  蔡换儿抿下浆在一团的乱发,挤个自认甜美清新笑容,目不斜视的走到络腮胡老大马前五米处---被喽罗兵及时拦下的。  “你就是威风赫赫的虎关岗山大王?”  络腮胡老大居高临下藐视着瘦弱的她,以鼻腔应:“嗯。”  蔡换儿的笑容迅速一敛,认真问:“你们劫色不?”  现场瞬间安静。  一只老鸦‘呱呱’掠过头顶。  “你,你说什么?”一个高大面容严肃的土匪结巴了。  “劫财和劫色是双生子,不能分开的。”蔡换儿还好心道:“你们不要破这个例啊!我不会寻死觅活的。”  诸土匪身形统一歪了歪,纷纷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你?”瘦小矮子下巴一掉,指着她:“劫色?”  “对啊。”蔡换儿自我推销:“我今年……”稍稍迟疑下:“十四五了,正是豆寇好年华,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的。你们劫财顺便劫个色嘛。“  “姑娘,豆寇年华怕不是你这模样吧?”有个年长的看不下去了。  蔡换儿的着装就不说了,难民常见款。就说模样吧。面呈菜色,头发又黄又乱,散发着一股好久没清洗的味道,个子不高,平板一块,兼具着瘦小矮弱等营养不良的特征。  五官除了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外,没有可取之处。  蔡换儿抚一下自己的脸,做个娇羞扭捏动作:“女大十八变。你们先把我劫回去嘛,两三年后,保证还你一个水灵大美女。”  ‘呕~’有年少的土匪出现胃部不适反应。  其他见惯血雨腥风的土匪出现不同程度的失语和瞪眼症状。  最最镇定自若的要数胡子老大了。  他面无表情,听完蔡换儿的自夸后,只说了两字:“收工!”  于是,众土匪恢复神态,开始由那个高个子整肃队形,准备劫完收工,打道回寨。  哎呀,这帮混蛋!求劫色还给我甩冷脸子,什么意思?嫌弃是吧?好歹是个女的,哪家山寨不是缺女人缺到要下山去抢?  她都这么厚脸皮自我要求了,竟然不卖账!还真是单一的劫财啊?  霍霍,果然没看走眼!这是良心匪窝。这老大恐怕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汉!  更加要不择手段巴上去了,先混口饱饭再说-----以上来自蔡换儿百转之后的心思。  “等一下!”蔡换儿急喊。  除了那个胡子老大,其他人还是捧场的停下,不约而同看着她。  蔡换儿一个箭步冲到胡子老大的马前,伸开双臂拦在前面。  “你们不能丢下我不管!”蔡换儿眨巴眨巴眼,很快就酸了眼眶,抽抽鼻子:“拜托好汉大哥行行好,带我走吧!我不求别的,做个打杂丫头也行啊!”  有个土匪凉凉:“我们不缺打杂的。”  蔡换儿双手合什,眼里有哀恳之色:“那就给寨主夫人当使唤丫头,我很勤……”  还没说完,又有个多嘴的小喽罗哈哈笑:“我们没有寨主夫人!”  蔡换儿的眼眸炽亮一闪,嘴角不由自主翘起:哦霍霍霍,没有寨主夫人!天助我也!  马背上的胡子老大跟她正面相对,又是俯视。把她的一举一动,细微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扭开脸,无语的朝天翻眼。  “好汉大哥!求收留!”蔡换儿张开手臂,以大鹏之姿扑过去,抱着胡子老大的一条腿,死活不撒手了。
  “松开!”络腮老大声音威严有魄力。  土匪众都屏声静气了。  只有蔡换儿像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双手锁牢他小腿,倔强抬起脏脸眼巴巴:“好汉大哥,收下我吧?我啥活都会干!洗衣做饭劈柴喂猪扫地抹窗暖床,什么都会!”  “暖床?”瘦小子态度暖昧的笑:“就你?”  他还在怀里摸索一阵,翻出一面小小圆镜递上:“要不要先照照镜子?”  蔡换儿义正言辞的驳斥他:“这位小哥,你说什么呢?暖床跟照镜子有什么关系啊?我说的暖床是指冬天把炭火烧熟了放进一个竹笼里,然后再放到冰凉的被窝,等咱们老大的被窝暖和后,再有请老大休息。”  瘦小子牙疼似的抽嘴角:“咱们老大?”可真会见缝插针的谄媚啊!  蔡换儿扭转脖子继续讨好的仰头笑:“好汉大哥,我说的对不?”  络腮胡老大眼帘下拉,视线下垂注视着她,还是那两字:“松手!”  “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蔡换儿赖上了。  ‘刷’一把腰间佩刀闪亮登场,直指蔡换儿脖子。  蔡换儿头后仰了下,双手还是死死不肯松,并且抿紧嘴,仰视着络腮胡老大,眼神透露出:宁死不松手的决心。  “算了算了,老大,咱们山寨也不缺她这张嘴,就收下她吧?”有年长的土匪起了恻隐之情。  “是呀,老大,这丫头看着还挺机灵的……”也有弱弱的支援声。  听到有人同情她,帮她说话,蔡换儿就红了眼眶,酸了鼻头,抽抽嗒嗒的开始哭泣起来,从小声的抽泣到哇哇大哭。  最后她哭的是撕心裂肺地动山摇,闻之落泪,神鬼发愁啊。  经过一系列唱念坐打式死皮赖脸,蔡换儿成功得到通往山寨的许可证。  山匪开始有秩序的撤回山寨。  有两匹马。一匹老大骑着,另一匹估计是打算驮劫来的财物,现在改驮兵器。以此减轻山匪的力气,节省上山的时间。  蔡换儿一路上没顾得上留意他们的回山路线,她还抱着络腮胡老大的腿,紧走快赶一步不敢大意。  到底是土匪,话不能全信?万一半道把她扔下怎么办?  “我叫你松手,听见没有?”老大甩腿,想把这块狗皮高药甩掉。  蔡换儿眼里含着两泡泪花可怜巴巴看着他。  “我刑元绍说话,驷马难追!”  蔡换儿在腹诽:哟,都当成土匪头子了,还自比君子?哦。原来叫刑元绍啊!名字不错!不像强盗头子的名字啊?  “我叫蔡换儿!刑大哥,你叫我换儿就行了。”蔡换儿来而不往非礼也,马上也献出自己的名字。  刑元绍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他不是要跟她交换名字自我介绍好吧?他是打消她的疑心!  “我最后说一次。”刑元绍磨着牙:“松手!否则后果自负。”  一脸络腮胡遮挡了他的真实表情。可听话听音,加上他眼眸里的厉光,怕是要动真格的?  蔡换儿吸溜着鼻子,先是委屈百分的瞅他一眼,然后再慢慢松开手,却还是没走开。就挨着他的马旁跟从。  刑元绍紧一紧僵绳,小腿轻轻一夹马腹,冲着带队的高大个子喊一声:“老高,把她交给皮大姐。”  “是。”高大个子也姓高的土匪回头应。  蔡换儿感到不妙,伸手就要重新去抱小腿,这回刑元绍没给她机会,拍马纵蹄沿着蜿蜒的山路一会就没入翠绿的山林不见人影了。  “刑大哥!”蔡换儿尖叫一声猛追几步,脚下不留神一个狗啃屎磕进一个小坑里,半天没爬起来。  “哈哈哈……”一群山匪放肆好笑。  ‘噗噗噗’蔡换儿吐出草屑泥土,艰难的撑起身,拍拍手,眼珠一转,很快就锁定老高。  老高的确比较老。目测实际年纪三十出头了。身材高大结实,面容严肃,眼神透着不耐烦,冲她挥手:“跟上。”  “哦。”蔡换儿立马就小跑步过去,再次讨好笑:“高大哥是吧?以后请多关照。”  老高对她的巧言嘴甜不以为然,甩着严正脸:“看路!”  “谢谢哈。”蔡换儿狗腿般的道谢。  果然就很认真的跟在队伍边,低头看路,一步也不敢走错。  虎关岗嘛顾名思义就是一道山岗。  早年传闻有老虎出没,行人经过这里就跟过难关一样。遂取名虎关岗。近年的山匪盘踞更加深了虎关岗难过的威名。  其实山岗不算太高,面积也不多广,就是山深林密了点。  蔡换儿以为土匪窝就安扎在虎关岗。却是大错特错了。  拐绕过虎关岗又折下一条草径,行几百米,远远是徒峭的山壁。  四周寂静无人,唯有野花飘香。  蔡换儿直嘀咕:不会押错了宝吧?这是往深山老林去啊!干啥呢?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到了山脚下,蔡换儿才发现这座山体之中竟然有一条攀山而上的石阶梯。  “哇,这是传说中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形了吧?”蔡换儿惊呼!  那个讨人嫌的瘦小子跟在她身后,更加惊讶:“霍,小丫头,你还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道理?”  “我听说书先生讲过的。”蔡换儿陪着笑解释。  瘦小子撇下嘴。解释合理。  “敢问小哥贵姓?”蔡换儿不放过任何一个熟络的机会。  瘦小子直摆手,皱着眉头:“叫我小七就行了。”  “是,小七哥。”  所有人都一律带哥,客气点准没错。  瘦小七嫌弃的鼻哼一声:“算你识好歹!”  “我自幼长在乡间,有不懂的,还请小七哥多多指教。”蔡换儿资态那是相当低。  “好说。”瘦小七歪着头不想跟她多说话。  这副尊容看着辣眼睛。  过了这道一夫当关,是一片密密树林。穿过这片林子有一道索桥。走在摇摇晃晃的索桥上,蔡换儿不敢看桥底的脉脉流水,但她听到了鸡鸣狗叫兼杂着孩童的嬉闹和妇人大嗓门的喊声。  什么情况?  桥这一端有个明哨位。值勤的是个老人家。站在哨位前跟归来的同类打招呼,猛然看到了面生的蔡换儿。  “嗨,老伯你好!”蔡换儿亲切有礼的堆上笑容。  老伯一脸懵逼:这回劫财还劫回来一个小姑娘?
  “皮大姐,皮大姐!”老高亲自领着蔡换儿来到明显是厨房的后院,扬声高喊。  蔡换儿小心翼翼跟着,眼睛还比较老实,不敢放肆的到处乱瞄。不过,她知道已经进了土匪窝。第一印象竟然杂而不乱,齐而有序。  就这样且行且觑,有点颠覆她对拦路抢劫强盗脏乱臭差的刻板想像。  “谁呀?大呼小叫的,叫魂呢!”后院深处有个高亢嗓门回应。  蔡换儿小咳清嗓,脸上的笑容也调整到了她自认为最好的角度,迎接着她可能的上司。  “皮大姐,麻烦过来一下。”老高还很客气,越发让蔡换儿的神态恭敬起来。  不紧不慢的沉重脚步渐响渐近。  蔡换儿紧张又期待,她伸长脖子望着。  后廊拐角先出来一双大脚,接着是一个滚圆的肚子,很快是一截胖乎乎的手臂。只见一位身材相当圆润的妇人手里拿着根黄瓜边啃边走过来。  “老高,还没到饭点,催什么呀?”啃黄瓜啃的吐词不太清。  老高见怪不怪,嘴角咧了下:“皮大姐,大当家让我把这丫头交给你。人我可带到了,有事别找我。”他匆匆交待一句,脚底一抹油先走了。  寂静的后院,大眼瞪小眼。  “大,大姐,你好。我叫蔡换儿,请多关照哈。”蔡换儿咽咽口水。差点就要喊成大妈了。  皮大姐个头也不矮,因为太过圆润,所以显不高。五官倒是周正,就是双下巴比较夺目。眉宇间也没太多戾气,小眯眼十分明亮有神。  “哪来的脏瘦猴?”皮大姐咬一口黄瓜,围着她打量。  “我……”蔡换儿陪着笑脸欲答疑解惑。  “哦,我知道了。”皮大姐却敛容截断她的话:“今早我才跟大当家的提起厨房正好缺个打杂的下手,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找来了?”  蔡换儿心里在纠正:我是来当压寨夫人的!  “我的乖乖,就给我找这么一个风吹吹就倒的小乞丐?”皮大姐还不乐意了,她三口两口啃完黄瓜,把袖子一掳:“我找大当家的去。”  说完,风风火火去了,把个蔡换儿留在原地傻眼。  怎么回事?没人肯接收她?现在怎么办?  “嘘嘘”廊角探出个小毛头冲着茫然无措的蔡换儿呶嘴。  “叫我?”蔡换儿迷惑指指自己。  小毛头缩回头,一闪没。  蔡换儿正抬脚要跟去,又是一阵急促的‘噔噔噔’脚步由远及近。  圆润的皮大姐阴沉着胖脸回来的很快。  “哎哟,看你这一身又脏又臭,阴沟里钻出来的?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洗干净喽。”  “是,皮大姐。”蔡换儿也正巴不得痛快洗个澡呢。  热水很快烧好,坐进浴桶里,蔡换儿眯起眼睛的发出陶醉声:“太舒服了!”  先洗头,我搓我拧!再抓一抓,头皮就着热水,好好按摩下。  再洗身上,再搓再挠最后猛刷。  洗澡水从最开始的清澈,一层一层染成黑色。  后厨廊下。  皮大姐叉着腰坐在石墩上。另有两个年纪稍长的布衣粗服妇人小声问:“真是大当家从山下捡来的逃难丫头?”  “是真的。”皮大姐鼻出冷气:“把我后厨当什么了?什么小鱼小虾就往这里塞。气死我了!”  颧骨高那个妇人却笑劝:“皮大姐,这不正好,添个使唤丫头,咱们也轻松不是?”  “哟,陈嫂子,你是没看到啊。那丫头……”皮大姐转头想找个衬托物比喻一下,猛然看到廊下闪闪躲躲的小毛头,立马一指:“也就比小癞毛高半个头。也是瘦不拉叽的,别说使唤,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小癞毛低头对着手指,露出头上坑洼洼的癞疮。  另一个腰围粗壮的妇人看一眼小毛头,就愁:“可是大当家的都发话了,也不好回绝啊。”  皮大姐握着小胖手:“得想个办法让大当家的收回成命,不要什么废物点心都丢到我们后厨来。真是的,没帮上忙,反而碍手碍脚的。”  比如说那个默默抠手指的小癞毛。  洗漱一新,又扎紧皮大姐送来的,据说是她年轻时的旧衣衫。蔡换儿十分满足,觉得洗去了好几层泥垢,现在身轻如燕。  “我的乖乖,这水咋这么黑呢?”看到浴桶的水,两个帮忙的妇人都砸舌了。  “这是几百年没洗澡了吧?”  “看着身上没几两肉,怕是搓下几层皮了!”  “哈哈哈。”  后厨的桌上,有菜有肉有汤有米饭。蔡换儿从进来起就双眼放光,跟皮大姐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狼吞虎咽往嘴里扒饭。  “慢点慢点!”皮大姐赶紧劝:“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呜呜,好次!”蔡换儿嘴里包了一口肉,夸了一句。  皮大姐赶着夹菜:“来,尝尝这个,我们菜园自己种的……”  “不要!”蔡换儿一把推开。  她的胃在喊:要吃肉,吃好多肉,香喷喷的肉!  疏菜,一边去。  光吃肉,蔡换儿风卷残云般干掉三大碗饭。  桌上的菜全扫干净,慌的皮大姐和两个妇人按着劝:“别吃了,小心撑破肚子。”  “撑死是小,饿死是大。”蔡换儿不听劝,最后还将汤硬是灌下喉。眼看着那胃呀,一点一点鼓涨起来。  “我滴个乖乖呀!真能吃!”硬是按捺不住蔡换儿狂吃,仨妇人发出惊骇的猜疑:饿死鬼投胎吧?  “呃嗝~”打个惬意的饱嗝,蔡换儿摸着肚皮,心满意足。  皮大姐小眼睛瞪大,试探问:“你没事吧?”  “我……”蔡换儿摆摆手,又打个饱嗝,笑嘻嘻:“我好得很。哎呀,这么多天终于吃上饱饭了。”  竟然还没撑着?看不出来,这么瘦小的丫头竟然有个伸缩能力极强的大胃啊!  皮大姐拍板大声:“好啦,你也洗干净了,吃的也一嘴的油,跟我去见大当家的。”  蔡换儿扶着腰起身,腆着肚子喜滋滋道:“没错,按规矩是得要去好好谢谢刑大哥收留之恩!”  “刑大哥?”仨妇人眼珠快突出来了。  这也太无知无畏了吧?刑大哥是她叫的?
  通往山寨大堂的路上,意外的遇到了闲杂人等。  某大婶看到扶着腰艰难走路的蔡换儿,率先发出惊疑:“皮大姐,这谁呀?”  “新来的。”皮大姐板着大胖脸,回的相当省字。  “哟,这得三个月了吧?”某大婶目光盯在那个突起的小肚子上。  蔡换儿诧异的指自己:“说我吗?我可是黄花大闺女!”  ‘咝!’某大婶抽口冷气,视线快速在她洗干净的脸上一掠,为自己判断失误,脸皮一热,掩面疾走开了。  ‘嘿哈,嘿哈’有节奏的喊声清楚传入。  演武大坪跃入眼帘,几排高矮胖瘦年纪不等的男子打着赤膊在老高的带领下练枪法呢!队列还是比较整齐的,就是气势上,还带着杂牌军的不自信。  穿过这片大坪就是威武议事厅了。厅前竖立高杆上还张挂着几面旗子。  蔡换儿努力眯眼辩认了下。没看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高大上口号。只一面绣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一面绣了三个斗大的字。  可惜,繁体还龙飞凤舞的,蔡换儿就猜出中间那个貌似‘山’字。其余两字没摸着风。  “啊呀,你,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老高震惊的打量小身板,却有一副啤酒肚的蔡换儿。  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吧,咋就跟怀上了似的?  皮大姐磨着后槽牙,迸出两字:“撑的。”  老高无语看一眼冲他嘻嘻笑的蔡换儿,转身对着队列吼:“看什么?别停,继续练!”  ‘嘿哈’操练声重新震耳欲聋。  踩着整齐有力的喊操节奏,皮大姐领着蔡换儿来到山寨大厅前。  大厅内,刑元绍正跟师爷在说话:“没想到北方省水灾如此严重,灾民过岗几拨了……”忽听兵丁报:“大当家的。皮大姐来了。”  别看皮大姐只是一个单纯的厨娘,却掌管着众人的胃,地位超然,不能怠慢。  “请进。”  皮大姐的圆润的身材蹦进来。紧随其后的也是先出现一个圆胀的肚子,接着才是洗漱一新,精气神完全为之一变的蔡换儿。  蔡换儿的滑稽打扮一瞄而过。刑元绍的目光锁定到蔡换儿那个突然隆起的小肚子上。  “大当家的,师爷,正好你们都在……”皮大姐正说着话。  “刑大哥。”蔡换儿撑着腰亲亲热热唤:“谢谢你收留之恩。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吃太多了,弯不下腰,改日再跪谢吧。”  她还侧身稍福了一礼。  刑元绍仗着一脸的络腮大胡子没露表情,身形不动显得很沉稳大气,语气沉沉:“免了。以后,你就给皮大姐打打下手。”  皮大姐张嘴欲反对,她才不要这个豆芽菜丫头了!  “呃?刑大哥,让我跟在你身边做个打杂丫头吧!我什么都会,什么都肯做。”蔡换儿想先争取一下,争取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需要。”刑元绍语气淡漠,还纠正她:“在山寨里,叫我大当家的或者寨主也行。”  蔡换儿一听拧紧了眉头:“可是我觉得叫刑大哥,更亲切一点。”  师爷和皮大姐身形轻晃了一下,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她。  刑元绍根本不接她这话茬,而是视线转向皮大姐,语气调的温和了一点:“皮大姐,这丫头先放到后厨吧,从烧水丫头做起。”  皮大姐也浓眉纠在一起:“大当家的,后厨人手吧,是缺。可是,这么一个瘦干柴……”她很为难啊,真不想接收。  “就这么定了。”刑元绍低头摆手,不容商量。  哟,蔡换儿这才知道皮大姐还嫌弃自己这副小身板不合适去帮厨呢?什么意思呀?她瘦小,可力气不小。当然胃口也不小滴。  “刑大……”蔡换儿还有话说,才吐出两字,就被刑元绍的冷厉的眼神给逼改为:“寨主,我是瘦柴,但不是废柴。我很能干的,我会做很多很多事。”  刑元绍指指皮大姐:“跟皮大姐说。”  “皮大姐,我……”蔡换儿握紧拳头又要表一次决心,说一回大话。  皮大姐粗暴的打断:“行了行了,嘴上说好听的谁不会。”她叉着腰对着刑元绍:“大当家,我看你面子暂时就接收她。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最多半个月时间,干的好就留下。做的不好,我可要送回来的。”  刑元绍从容自若:“好。”  扶着腰的蔡换儿不得不多嘴问了一句:“送回来后呢?”  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刑元绍身边呢?然后就……扑倒大叔,哈哈哈!  刑元绍对她沾沾暗喜表情看的清楚,无情的说出处理:“去扫马粪。”  “呃~”抽个长长的嗝,蔡换儿那点小心思立马在脑海中消失。  扫马粪?想想都感觉到一股脏乱臭扑面而来,胃部有极为不适感,蔡换儿正撑的慌,不由的干呕了两声。  还在暂时老实待在厨房好了。别的暂不说,最大的好处是能吃饱饭啊!就算不是每顿大鱼大肉热饭热菜,但能满足人的最基本需求----吃上饱饭!  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俗话说饱暧才思那啥。蔡换儿才吃了一口饱饭,就想登天,纯属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噗’从头到尾作壁上观的师爷忍不住笑出声。  “这位爷是……”蔡换儿逢人带笑脸兼敬称。  “师爷。”皮大姐抢先笑眯眯回她:“吴师爷。咱们山寨最有学问的人。”  “哦,吴师爷,幸会。我叫蔡换儿,请多关照!”蔡换儿腆着肚子豪气的抱一抱拳。  吴师爷全名吴从书,其实也才三十来岁。因其下颔留着短胡须,看起来也不太年轻。  他忍着笑意,也起身跟蔡换儿还一拳,非常和气:“客气!换儿这名字不错!”  “师爷过奖了。”  吴师爷从头到脚又打量她一遍。虽然瘦弱干扁,但眼睛很有神采。眉宇生动,表情丰富,吐词也显出几分受过教育的意思。不太像个受灾的乡下穷苦丫头!  吴师爷侧脸跟刑元绍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意思:这丫头的底细,还是得认真查清。  “大当家的,吴师爷,你们忙,我去后厨做事了。”蔡换儿决心已定,不再动摇,果断展开她的勤劳能干优点,力求半个月不被退货。
  也许是这一趟下来消耗体力,或者皮大姐炒菜不舍得放太多油,总之等走出威武厅,蔡换儿的肚子好像从怀孕三个月扁到两个月。  摸摸胃,蔡换儿略感舒服了点。瞅一眼圆滚滚身材的皮大姐,脸上堆满笑意紧跟几步,没话找话的讨好:“皮大姐,这旗子上写的什么呀?”  皮大姐瞄一眼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旗面,斜眼问:“不认字啊?”  “认得中间那个,好像是山,对吧?”蔡换儿老老实实回答。  还算诚实,皮大姐便翻翻眼:“啸山寨,咱们山寨的大名,你没听过啊?”  蔡换儿拍马屁:“听过,听过。如雷贯耳啊。虎啸山林的意思吧!好名字!真霸气!”  皮大姐总算给她一分赞许的笑容:“哟,这嘴可真会说话!”  “我笨嘴笨舌的,以后还请皮大姐多多教诲。”蔡换儿想点头哈腰来着,可腰还不太好哈低。  皮大姐眯起小眼看着她微点头:“嗯,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嘴甜,比小癞毛那个闷嘴葫芦强多了。”  “小癞毛是谁呀?”  就是那个小毛头,头上有癞疮的,不过已经好了。但结的疤痂坑洼留在头上,头发也稀疏几根黄毛。寨中人称小癞毛的,也有叫小毛头的。  当蔡换儿听到被分配跟小毛头挤一个杂屋时,都惊呆了:“我跟他挤一个屋,合适吗?”  男女七岁不同席好吧?  皮大姐不耐烦:“怎么不合适了?这后厨哪里还有空屋给你腾出来?”  “我是女的。”蔡换儿指指自己,又指指低头对手指的小毛头:“他是……”  “哈哈哈!”不但其中两个粗衣妇人笑了,皮大姐也笑喷了。  “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蔡换儿一脸懵逼。  这时,小毛头在仨妇人放肆笑声中抬起头,弱弱说:“我也是女的。”  “啊???”蔡换儿错愕的下巴一掉。  这个小毛头比她还矮,还瘦小,巴掌脸的五官都细细的。不管是细看,还是猛一看,第一印象就是个小男孩。  尤其是她的着装打扮,就是短衣加束腿裤嘛,外面都不罩一件裙子的吗?  小毛很敏感,好像看懂她眼神的疑惑,小小声:“我负责劈柴喂鸡抹灶台,扮成小子样,省事方便。”  相对比来说,小子打扮利落些,做事方便些。劳动人民不讲究那么多。一切以做事方便为先。  也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劫回来一个丫头片子的消息如暮春的风迅速在啸山寨蔓延。  三姑六婆们走马观花般来了一茬又一茬。  她们带着期待的心情而来——这回寨主可算是发挥了土匪强抢良女的传统作风了。  她们又带着失望而归——这瘦弱面带菜色平扁的黄毛丫头是谁呀?  于是就在后厨展开讨论,还跟皮大姐等人疑惑:“大当家的是咋了?不是说好劫财不劫色的吗?”  “去!这叫劫色吗?这叫做善事!瞧那丫头一分姿色都嫌多。劫个屁啊!”  “可不。咱们可是威名赫赫的啸山寨,可不是慈善堂。要劫女人,好歹劫个漂亮的回来啊!”  “别说漂亮,就是稍微称头点的,养眼点也行啊!”  “就是就是。我说寨主到底咋想的呀?年纪也到了,总是不成亲,咱们都要操碎了心!”一个妇人做痛心疾首状。  “我说黄二嫂,你别每次带歪话题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里那点小九九。”高颧骨的陈嫂子不乐意了,直接呛声。  被唤做黄二嫂的竖起眉毛,不服气的顶回去:“哎哟喂,我肚里小九九你都知道啊?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啊!”  “我呸死你啊!”陈嫂拍着大腿,口水真的差点飞喷到黄二嫂脸上。指着她:“你们家小菊,赶紧配了放牛的二娃去,别打大当家的主意了。大当家的亲事你甭操心了。”  黄二嫂就紫胀了面皮,怒气冲冲:“我呸呸呸回去!你个嘴没把门乱嚼舌根的八婆,我家小菊的亲事几时轮到你指手画脚了?再说,大当家是咱们啸山寨所有人的主心骨,操心他的亲事怎么啦?我就操心了,你管得着吗?”  陈嫂抹一把脸上被喷到的口水,也横眉竖目的,喉咙提取了一大口水,朝着黄二嫂奋力‘呸’吐去,还指着她:“你才是个臭三八。说的比唱的好听……哎哟!”  话还没说完,黄二嫂就面目可憎的扑上来抓她的头发,并且对着她也吐口水还击。  场面瞬间就乱套了,其他长舌妇们纷纷上前拉架,劝:“别打了别打了!”  “一个少说一句吧!别伤了和气。”  “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哎哟,谁踩我了?”  “谁扯我头发?松手!!”  “……”  蔡换儿扒着窗缝偷看天井院中这伙高矮胖瘦不等的妇人打架,津津有味的同时也纳闷来着:这些长舌妇不是聚在一起集体鄙视她这个营养不良的黄毛丫头吗?怎么说着说着,打起来了!  是真打啊!你扯着我的头发,我揪着你的衣领;她抱着她的腰,她又拽着她的胳膊,鸡飞狗跳,煞是热闹好玩。  小毛头蹲身躲到窗根,也觑着眼从缝里看热闹。  “哎呀,不愧是啸山寨的娘们,个个都这么剽悍!”蔡换还窃笑着点评:“小毛,那个穿土黄粗布是谁呀?很能打的样子?”  “黄二嫂。”  “那个五官挤做一团的,头发被抓散张牙舞抓的呢?”  “狗子妈。”  “颧骨高这个呢?就是最先拌嘴的,好像也是咱们厨房的……”  “陈嫂子。”  兴致勃勃的问,言简意骇的答。  就这么对号入座下来,蔡换儿把啸山寨几个比较有名的长舌妇记住了。以后见了躲着走!  “不好,皮大姐要吃亏!”旁观者清嘛。  皮大姐本来以她圆润的身材挤到当事双方之间做调停。谁曾想身材优势没发挥出来,又因为有其他热心长舌妇参与,不但战火未及时熄灭,还越烧越旺。  推推搡搡之际,皮大姐圆润如球,被抛过来,还未站稳又挤过去。摇摇晃晃,还得留神着不要被别人挠着脸揪着发撕着衣扯着手,脚下就不提防了。一个趔趄,从混乱‘战场’里打着转圈栽出来。
  ‘咕通’好大的坐地响。  蔡换儿忍不住掩面,替皮大姐疼的慌!那地上可不平坦啊!  “哎哟~”皮大姐不负所望,摸着屁股拖长音叫唤。  扭做一团的诸妇人听而不闻,不敢分心,都警惕着身边的对手,生怕遭了暗算。万一被抓破脸,破相怎么办?  蔡换儿有眼力见,深觉老天有眼,机会来了!  她掳掳袖子,龙卷风一样冲到皮大姐身边,小心翼翼扶起她:“皮大姐,你还好吧?”继尔虎假狐威的憋足中气大喝一声:“住手!”  尖利又带着刻意的咆哮,成功震摄到了撕扯中的三姑六婆们。  她们不约而同,顺着声音齐齐扭头望过来。当然,手上动作只停不松。  蔡换儿却稍哈了哈腰,带着谄媚谦笑,手势一展:“皮大姐,请你说两句。”  “嗯。”皮大姐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今持的轻点双下巴,对她的举动投以微笑赞赏。  猛扭回头,皮大姐就变脸,恶狠狠说了第一句却是:“刚才是谁把我推到地上的?”  “呃?”蔡换儿歪歪嘴,斜眼偷睃:到底是个厨娘,水平有限。  这么好的天时地利人和,不来段正义凛然的批评教?  不来!皮大姐只关心她的屁股痛,是谁的主要责任。  “是她!”几双手互相交叉指认。  皮大姐白胖的脸气黑了,沉声凶巴巴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站出来!我保证不整死她!”  “她,她,就是她。”又是新一轮的指认,还是手指交叉,谁都想撇清自己,指认自己看不顺眼的对头。  皮大姐鼻出冷气了。  “狗子娘,你少赖给别人,我看到是你推的。”  “哟,黄二嫂,你信口胡说的本事见长啊!我还看到是你背后使小动作了。”  “争什么,明明是玉林婶绊的腿好吧。”  “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娘的腿压根就没伸过!我看就是陈嫂子那一拐肘闹的……”  “呸!你个眼瞎的婆娘,哪只狗眼看到我拐肘了。”  “……”  新一轮骂战开始,并且即将火速升级。  皮大姐抖着脸上肥肉,磨磨牙,转向目不转睛看热闹的蔡换儿:“你看清是谁没有?”  “我?”蔡换儿苦着脸,指认嫌犯最容易得罪人好吧?  她在山寨,脚后跟还没站稳呢,岂敢得罪这帮泼妇?  “我没看清。”为今之计,蔡换儿只能这么答了。  皮大姐没打算轻易放过她,阴沉着胖脸,危险眯起眼神:“好好想想。”  “我,想。这就想……”蔡换儿硬着头皮,看一眼诸妇人。  这次骂战及时止住没升级成打斗。她们耳听着皮大姐的问话,又一次齐崭崭的扭头,目光聚焦在蔡换儿嘴上。  压力徒然加重,蔡换儿额头有冷汗冒出。  咋办呢?如何能两全其美呢?老天啊,为什么这么快就丢她一个左右为难的难题?莫非是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哎妈呀,都对上了!  “说啊,你倒是说啊!”不但皮大姐催她,悍妇团也纷纷催促。  说就说!反正老天降了大任于她身上,必先苦后甜,所以总会逢凶化吉的。  “她!”蔡换儿瘦爪子果断勇敢一指。  撕扯中的悍妇这下很有默契的松了手,自动的回闪她手指方向。  蔡换儿的手指平滑移动着,一直指向那个土黄粗服的妇人。  “黄二嫂!是你!”皮大姐顺着她的指尖虚线一瞄,愤愤然道:“我就知道是你!你平时没少在背后乱嚼舌根,没想到还敢在背后还阴起我来?”  黄二嫂闪躲了半天,一直被那根瘦爪子指定,已经气恼加羞窘,很快就混合成怒气,跳着脚冲到蔡换儿面前,用力辩扯手指,咆哮:“你个晦气的扫把星,老娘你也敢诬陷?嗯?我扭断你的鬼爪子?”  “哎哟哎哟!疼,疼,疼。”蔡换儿猝不及防来不及收指,被黄二嫂咬牙切齿的扭拧,疼的呲牙咧嘴直叫唤。  皮大姐仗义,细细的柳叶眉倒竖,一把扯开黄二嫂,冷着声音说了一句:“你家的鸡蛋以后不用送过来了。”  “什么?”黄二嫂立马就丢开蔡换儿,还顺手推了她一把。眼睛里都是火,愤怒质问:“姓皮的,你凭什么呀?”  皮大姐扭扭圆润的身体,高傲的抬起双下巴,呛回去:“凭我姓皮。这后厨我作主。”  “你,你,你……”黄二嫂气的直哆嗦,但这个决议不是靠打架就能扭转的,于是她扭身丢下一句:“我找寨主评理去。”  皮大姐也不拦她,还闲闲的揉着她的肥臀,说:“好走不送。”  黄二嫂扭曲着五官,回头手指颤颤指向皮大姐,以及畏缩在皮大姐身边又揉又吹手指的蔡换儿,半晌迸出:“……走着瞧。”  其他泼妇都非常有眼力见,一听皮大姐把账算在黄二嫂头上了,悄没声息的溜个干净。  蔡换儿观察了下周围,继续狗腿一样扶着皮大姐,特意把声音调成温柔体贴:“皮大姐,你还疼吗?我帮你揉揉吧?”  “不用了,没事了。”皮大姐皮粗肉厚的。也就最开始那一下咯的生疼,揉搓两下已经恢复如初了。  蔡换儿相当上道的四下张望,揪出愣在门口的小毛,大声吩咐:“小毛,把屋檐底那张板凳搬过来啊。快点。”  小毛头默不作声,把板凳放到皮大姐身边,就低头退开了。  “皮大姐,你坐。”蔡换儿真是心细如发,关怀备至:“慢点。”  说实在的,皮大姐虽然掌握着大小土匪的胃,在刑元绍面前也说得上话,放眼整个山寨,大小也算个名人。  可是能享受这种小心翼翼呵护,宛如祖宗式待遇,还是头一遭。浑身的毛细孔说不出的舒贴。那感觉-----好极了!  还想要!  “嗯~”皮大姐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轻吟。娇贵的坐下,拉着蔡换儿的手,绽出春风般的笑容:“换儿啊,小小年纪,很不错。有勇有胆,我看好你。”  “谢谢皮大姐。”有了这句话,蔡换儿就知道马屁拍到位了。
  “这个黄二嫂,真不是个东西!亏得我这么多年只收她家鸡蛋,敢情好意喂了狗!”皮大姐扶了扶腰,犹自愤愤。  蔡换儿一阵心虚。  她指证黄二嫂可没实锤呀!就是因为偷听到这一众悍妇中,就黄二嫂竟然还瞎操心大当家的亲事?听意思,她家有女儿,也想倒贴给刑元绍?  这还了得,赤果果的情敌她娘啊!先铲除潜在威胁再说。  “嘿嘿,皮大姐,你消消气。”蔡换儿这回没吩咐小毛头,屁颠颠的去倒了杯水,双手递给皮大姐。  皮大姐接了,眼尖的瞄到她那根弯曲的食指,抬眼用上级的口吻关怀:“换儿,手指没事吧?”  嘿嘿,就等着你这一句呢!  蔡换儿心里暗喜,控制着没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吹吹那根被瓣扯的手指,大方又隐忍笑:“没事。”  “我瞧瞧。”皮大姐一听就知道这是客套话。  她放下水杯,捉过蔡换儿的手,捏着摇了摇。  ‘咝~咝!’蔡换儿发出细微的倒抽气声,脸上却仍是堆着笑:“大姐,你看,这不没事吗?”  “还说没事。都直不起来了。”皮大姐又不是聋子,近在耳边的呲牙疼气声还听不见吗?  “小毛头,去取纱布来。”  一直当小透明的小毛头抬头睁圆了眼睛,看一眼严肃认真的皮大姐,又飞快睃一眼表情做作的蔡换儿,小声应:“是。”  她飞快奔去屋内取出纱布。  蔡换儿都觉得是不是过了点?没断指,也没见血,至于包扎吗?  “啧啧,这细骨头怕是让黄二嫂给扭断了!”皮大姐心疼道:“还好你年小,长身体的时候,这骨头呀过几天自然就接正了。可别瞎动,落个残疾,就更没人要了!”  什么叫更没人要?人家还小呢?等营养跟上来,一定会女大十八变的。哼!  蔡换儿抽抽鼻子,流下感动的小泪水:“谢谢皮大姐!”  皮大姐手法很专业,食指被包裹的很好。  “行了,就这么着吧。换儿,去烧火。一会得做晚饭了。”皮大姐公私分明,铁面正直。不能因为她负小伤就轻易让下火线。  蔡换儿举着食指,乖巧应:“是,皮大姐。”  半个月站稳后厨的短期目标算是拉开了序幕。  虽然此次事件中,没有取得皮大姐的绝对欢心,但不讨厌不排斥就是成功了一小步。哦耶!  厨房杂院最不缺的就是柴禾。满满两面墙下,都是码好的木柴。大部分都劈好了,还有小部分没劈好的散落在一堆。  蔡换儿把宽大的袖子扎起,束下腰带,卖力的抱起一摞柴进了灶间。  灶屋相当大。摆满了瓶瓶罐罐却杂而不乱,整体还比较干净。  灶台好几个,分工明确。有煮饭的,有炒菜,有煮馒头的,还有个煮汤的,中间还两个小锅一直热着水。  她傻了会眼,求救似的看向涮锅的小毛头:“小毛,先烧那个灶呀?”  小癞毛手上的活没停,嘴里说:“最大那个。”  可是,蔡换儿比较了一下,灶眼都挺大的。  看她还在犹豫,小瘶毛好奇问了:“你在家没烧过火吗?”  “嘿嘿,烧过。”蔡换儿干笑。  她可没烧过这么落后的灶火!她可是用燃气灶!当然现在不是追忆好时光的时候。  蔡换儿轻轻感慨小下,她放下柴,看一眼小毛头。对应她涮的锅。拿起火钳拨了拨火灰。  热灰下是烧闷火红的小块炭柴。一般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像蔡换儿这么大的孩子,生火做饭简直是小儿科。  只要把干燥的柴块放进去,搭成个空心,再用火筒吹燃火苗,差不多就大功告成了。  幸好蔡换儿不是生活白痴,她捡了几块柴扔进去。步骤是对的,就是把红炭柴给捂的严严实实,一点风不透。  她等了小会,灶眼倒是冒上烟了,就是没火苗窜起。  ‘哗啦’小毛头往锅里倒水,厨房外响起皮大姐跟两个副手的说话声,副手们好像在打谁的小报告?  小毛探头催:“快点把火烧起来,一会大林家的该来煮饭了。”  “马上就好。”蔡换儿不能露怯。  她四下找了找,看到火筒了。两头都是空的,一头对着灶眼里的柴,一头拿嘴吹气,她脑海中有模糊记忆。  ‘呼!呼!’蔡换儿双颊鼓的跟包子似的,卯足了劲往里吹气。  ‘噗’腾起一股灰雾,呛的蔡换儿猛烈干咳。  小毛头捂着嘴使劲憋笑,脸皮涨的通红。  “哈哈哈……”窗外传来皮大姐中气十足的大笑,好像在嘲笑蔡换儿的笨手笨脚似的。  蔡换儿抹抹头脸沾到的灰,狼狈抬眼望出去。  却听皮大姐拍着巴掌,大笑说:“该!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敢去跟大当家的告状?碰一鼻子灰了吧?哈哈哈……”  原来不是笑话自己?蔡换儿松口气。她起身一把揪过小毛头,压低声音:“快点教我烧火。”  小癞毛翻她一个眼白,语气很平和:“皮大姐说了,各管各的份内事。”  蔡换儿眼珠一转,诱哄:“我帮你劈柴。”  “加一次洗碗。”小瘶毛单眼皮一掀,眼神瞬间精明了。  “……成交!”蔡换儿磨着牙不甘心的接受了。  小毛头嘿嘿得意笑,坐到灶眼前,看一眼状况。直嘬牙摇头:“啧啧啧,你是不是穷人家的丫头呀?烧火都不会?”  “我,是呀。不过……因为上有几个姐姐,所以就轮不到我做粗活。”蔡换儿小结巴着,编造着理由。  小癞毛手脚麻利的用火钳重新垒好灶膛的柴块,用火筒一吹。小火苗一下红亮,就着干柴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还讲究技巧的呀。”蔡换儿目不转睛记下来。  “不许耍赖啊!”小瘶毛很怕她反悔,严肃的指着她。  蔡换儿笑容满面轻拍下她的手:“放心啦,姐是重承诺守信用的人!”  “姐?”小瘶毛五官扭在一团,困惑瞪着她。  “哎~”蔡换儿欢喜的拖长音答应。  小瘶毛无语瞪视她,脸皮太厚了吧?怎么说也是入寨第一天,保持必要的卑微感这是每个新人普遍的自觉性吧?
  暮春的黄昏,霞光已褪,飞鸟投林归巢,牛羊归圈,炊烟袅袅起。  煮饭的大锅里飘出米香,炒菜的锅里连续不断的‘哧哧’溅油声,旺柴的辟哩啪啦,加上皮大姐吆五喝六,还有两个帮厨的大嗓门嘻嘻哈哈,这后厨相当热闹。  蔡换儿安静本分的守在灶台添柴旺火,竖起耳朵听仨大嗓门说啸山寨八卦是非,暗暗记下一些她认为的重点。  比如,那个高颧骨的陈嫂就愤愤说:“翠平他娘越来越不像话了!前天我去领补打烂的碗,她还拿算盘跟我算账,说咱们厨房超出预算,得咱们自己填赔。我当时就跟她吵起来……”  “哎哟,可不是。她呀,越来越鼻孔看人。不就仗着她家老高是二当家的吗?这两口子啊,快把这啸山寨当自己的家了。”另外那个腰围特别壮的婆娘—大林家的---嘴脸可恶的添油加醋。  皮大姐是主厨,专门炒菜的。  她掳起袖子,露出如节节莲藕一般白胖的手,奋力翻炒着一大锅菜,眼皮也不抬,接话茬:“我瞧着还好。大前天,我去支桶油,她还请我吃晒好的地瓜干,唠了大半天的磕呢。”  “皮大姐,你是谁呀?她怎么敢不卖你的面子呀!”陈嫂和大林家的恭维:“别说她,就老高,也不敢说你半句不是。”  “呵呵呵。”皮大姐在烟薰火烟中笑的春风满面。  蔡换儿就暗暗纳闷:左右不过是名胖厨娘,为啥这皮大姐看起来面子很大?难道是刑元绍的亲戚?  “好了,敲梆子吧!!”皮大姐炒好最后一个菜,解下围裙吩咐。  “是。”陈嫂疾步出门。  很快就听到又清脆又悠长的梆响从后厨扩散蔓延传开,同时还有陈嫂尖利的嗓门响彻行云:“开饭了,开饭了~”  蔡换儿这回不用吩咐就知道要把火压小。当然也不能完全熄灭,不然下次生火,还是自己受罪。  她为了表现,拍拍衣襟,又去洗了手脸。  此时,厨房最热闹。来了两拨大汉。一拨将米饭盛到桶里,抬往前厅去。另一拨抬菜桶。陈嫂和大林家的抬汤盆。就是小毛头也不闲着,抱着一堆碗跟着出去了。  “皮大姐,我去给大当家的送晚饭吧?”以蔡换儿的猜想,寨主总会开小灶,吃的精细些吧?  皮大姐抬眼皮瞅瞅她,答非所问:“灶火没烧了吧?”  “已经压小了。在慢慢烧水。”  “嗯。”皮大姐很满意她的眼力见。  饭菜做好了,可是热水什么的,都得随时供应着啊!喝的茶水,洗澡水都是厨房的活呢。  “呶,把这篮勺子拿去,一个汤碗里放一把。那帮糙汉子,没勺子放着,他们得端碗把汤全倒干净喽。”皮大姐塞给她一个放调勺的竹篮。  蔡换儿不好推辞,接过后,跟着忙时忙出的小毛头出了厨房。沿着屋檐走,很快就到了一个离练武坪不远的比较大的草厅。  草厅闹哄哄的,放眼望去全是面目可憎的土匪。高矮胖瘦不等,统一的拿着碗等着开饭呢。  略扫一眼,蔡换儿心算下。十几大桌,百多来号人。难道这就是啸山寨全部的土匪?  “换儿姑娘,看什么呢?”身边有人经过,笑问。  蔡换儿忙转头,对上吴师爷笑眯眯的眼,立马也恭敬唤:“吴师爷。”然后看到一脸胡子的刑元绍目不斜视走到靠窗的一张四方桌坐下。  “还习惯吗?”吴师爷和气问。  “习惯,很习惯。”蔡换儿收回视线,忙不迭点头。  却听陈嫂子在喊她:“换儿,过来帮忙。”  “来啦!”蔡换儿昂头清脆的应一声,又冲吴师爷抱歉:“师爷,你请坐,我去给你盛饭。”  “你忙吧。”吴师爷笑笑,也跟刑元绍坐一个桌去了。  他们的位置与众不同。是四方桌,与匪众的八仙桌不一样,还靠窗,离门又近。算是一种匪首的特权待遇吧?  这不,匪众的菜还没分齐,他们这一桌已经都摆好了。  蔡换儿乐颠颠的抢着为他们盛饭送汤,然后双手交叉摆好微笑守在一边服侍。  除了刑元绍,吴师爷。这四方桌还有两个人,都是蔡换儿认识的。  一个是高高壮壮的老高,一个是矮小精悍的小七。  “哟,换身衣衫,差点没认出来啊?”矮小七瞄一眼蔡换儿,打趣她。  蔡换儿低头扯下比较宽松的旧衣,咧着嘴:“皮大姐送的。是她年轻那会的衣衫,稍微大了点,其他都蛮好的。”  矮小七得意哈哈笑:“我说你脸洗干净了,看着倒像个人了。”  吴师爷轻斥:“小七……”他担心蔡换儿姑娘家,面皮薄,心灵脆弱受不得这种玩笑话。  谁知,蔡换儿却不在意,还感兴趣追问:“那我原来看着像什么?”  “像小叫化子啊!”矮小七毫不考虑她的感受,脱口自然而出。  四方桌在座的就数吴师爷最厚道了,他急忙使眼色给矮小七。哪里知道,那个面目严肃的老高还添补一句,说:“现在也像呀。”  “哦。”蔡换儿看着面无表情低头吃饭的刑元绍,握紧小拳头,认真表态:“颠沛流离的逃难日子把我变成一个小叫化子。我相信未来在啸山寨,沐浴在以大当家为首的关怀照顾之下,我会女大十八变,从貌不惊人的小叫化子变成令人惊艳的标致小美女的。”  四方桌瞬间鸦雀无声。  六只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庄严肃穆神情的蔡换儿。只有低头吃饭的刑元绍忽然捂了下嘴。  蔡换儿重点关注他。于是箭步上前,着急又温柔问:“大当家的,你怎么啦?”  “没事。”刑元绍单手推开她。  吴师爷默默递上一杯水,很意味深长的猜:“咬到舌头了吧?”  刑元绍甩他一个凌厉的眼刀。  蔡换儿急的不行,又凑上前:“大当家的,真的是咬到舌头了吗?要不要紧啊?”  “不要紧。你忙你的去。”刑元绍不想看到她,一个劲的挥手。  “让大当家吃好喝好,就是我的份内事。”蔡换儿坚决不肯离开。  ‘噗~哈哈哈’老高和矮小七两个实在憋不住,同时喷笑。
  他们这一桌哈哈大笑,引得其他人伸脖子观望。  人家坐,蔡换儿站,加上面生,又引起一阵跟她有关的窃窃私语。  “那谁呀?”有人嘴里饱了一口饭问。  “今天死皮赖脸撒泼打滚跟回来小丫头片子。”  “哟,就她呀?洗干净了脸,换了一身衣,差点没认出来。”  “你眼神也太差劲了吧?这么一个豆芽菜,都没认出来?”  “豆芽菜多水嫩啊。就她,黄花菜还差不多。”  “哈哈哈……”又是哄然嘲笑声。  蔡换儿听见了也当耳旁风,继续赖在刑元绍旁边。还殷勤的介绍:“这个蛋花汤最有营养了,大当家的多尝两口,这个小炒肉最是下饭……”  皮大姐,陈嫂和大林家的看不下去了,招呼:“换儿,回来。”  “大当家的,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蔡换儿还跟刑元绍报备一声,才小碎步跑回厨房小团队中。  “皮大姐,有事你吩咐。”蔡换儿的姿态极其恭谦。  皮大姐都不好意思过分喝斥她,只翻翻小眯眼,嗔怪道:“这里都忙翻天了,你还有闲心在大当家面前卖乖讨巧?”  “皮大姐,你误会了。”蔡换儿陪着笑解释:“我是分外感激大当家的把我这个孤女好心救回山寨,以至于看到大当家的就很想为他做点什么,比如添菜盛饭什么的。”  “我的个乖乖。”皮大姐捏捏她的脸:“这嘴巧的哟!啧啧啧。”同时扭头对小瘶毛扬眉:“学着点。”  小瘶毛木着脸,呆呆点点头。  蔡换儿扭曲着半边脸,咧嘴任她拿捏。  “哎哟,知道感恩报答,还算知好歹。”陈嫂破天荒夸了一句。  蔡换儿呲着嘴:“谢谢陈嫂。”  皮大姐歪眉斜眼的打量她,带着几分戏谑:“那去吧,去侍候着大当家那一桌添菜盛饭。”  “是。”蔡换儿高兴了,揉揉面皮,又乐颠颠的快步回来。  正好刑元绍碗里饭吃完了。饭桶放在草厅前面正中。  “大当家的,我来。”蔡换儿勤快的夺过他手里的碗,旋身跑去添满,双手恭敬的送回来。  刑元绍轻微颔首,以示谢意。  “给我也添碗。”矮小七懒洋洋平举送空碗给她。  “好嘞。”蔡换儿欢喜接过,小细腿忙起来。  老高喝了一大碗汤,很高深的发表看法:“这丫头热络的不正常啊。”  矮小七斜睃一眼蔡换儿,小声说:“从一开始就不正常。那几个跟她年岁相当的丫头片子见着咱们,腿肚子都打颤,就她一直骨碌着眼珠到处乱瞅。”  刑元绍默然道:“嗯。小七观察仔细。”  “嘿嘿,那是。”矮小七沾沾自喜:“咱贺小七好歹也是啸山寨坐第三把交椅的好汉。”  这话正好被捧饭回来的蔡换儿听见,她惊异看矮小七一眼,心忖:原来姓贺,还是三当家的。年纪挺轻的嘛,就坐第三把交椅。嗯,必有过人之处。  于是,她就改了称呼不再叫‘小七哥’而是递上碗:“三当家的,请慢用。”  矮小七相当受用,赞许冲她笑笑:“上道。”  “谢谢三当家的。”蔡换儿还是挪到刑元绍身边,帮着舀了一碗汤放手边。细致体贴周到,像个训练有素的专业丫头。  刑元绍并不怎么领情,他浑身不自在。  推碗起身:“吃饱了。”  并且人高马大的,长腿一迈,就到了门口。  “大当家的,还有碗汤没喝了。”蔡换儿端着汤婆婆妈妈的,还打算追出去。  吴师爷皱着眉头,苦笑劝:“换儿姑娘,放下放下。”  “哦。”蔡换儿蹭到吴师爷身边,虚心问:“师爷,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啊。”  蔡换儿就怯怯委曲:“那为什么大当家的好像满脸不高兴?”  “有吗?”吴师爷放下筷子,下颔短须抖两抖,目光在老高和矮小七面上一掠。  矮小七圆滑,嘴里塞着饭,笑嘻嘻:“没有没有。就大当家那一脸大胡子,我反正没看出来高不高兴?”  老高相对来说实在一些,想了想:“是有点,平时大当家吃三碗饭,今天只吃两碗,嗯!胃口不好,怕是心情不好。”  “啊,那怎么办?”蔡换儿着急问。  吴师爷翻老高一个白眼:“老高啊,看不出来,平时粗心马虎,没想到观察力不逊小七了。”  “师爷,你这是什么话呀?”老高不乐意了:“我几时粗心马虎了?哪次大当家的交派的事没完成的妥妥当当的?”  “好好,当我说错了,二当家的你是粗中有细。”  “切!不吃了。”老高抹嘴而去。  矮小七很开心,抬头问:“师爷,你还吃不吃了?”  “饱了。”吴师爷是脑力劳动者,胃口自然要比从事拦路抢劫的匪众小多了。  “哈哈,全归我喽。”矮小七把桌上剩余的汤菜什么,一脑古全搂到自己面前,还兴冲冲吩咐蔡换儿:“去,再给我添碗饭来。”  蔡换儿看一眼他一米六多点的个子,吐槽:这么能吃,也不见长个啊!  等她端来一碗饭,吴师爷也施施然走到门口了。  “师爷,请留步。”蔡换儿赶紧跟上。  吴师爷面色带诧异半转身。  “来来,师爷,咱们出去说。”蔡换儿回头扫一眼草厅。没什么人注意她,只不过喧哗吵闹得很。不是悄悄话的地方。  草厅离练武大坪只隔了一堵矮墙。墙洞是一扇可容三四人并排过的门,出门就是大坪。  屋檐下,蔡换儿惶惶请教:“师爷,请你告诉我实话,大当家的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吧?”吴师爷本能摇头。  “那为什么平时三碗,今天就吃两碗呢?是因为今天多个我的原因吧?”蔡换儿皱着小脸,眨着无辜眼望着吴师爷。  吴师爷苦笑不得,捋着短须:“这人的食量,也不是固定的。心情好就多吃一碗喽,心情不好……”呃?不正好印证刑元绍今天心情不佳吗?  蔡换儿扁扁嘴,眼里好像蓄了泪花。  “没事没事。大当家怎么会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吴师爷不得不宽慰她。  “真的?”蔡换儿又破涕为笑,还双手交握在胸前,小心翼翼问:“那我一会给大当家的送饭后水果去。他住在哪间屋呀?”
  威武厅后面排列着平房,分别有武器库,账房,仓库之类比较实用的房间,左右几间厢房分别住着吴师爷,贺小七等几个单身的有点地位的头目。  刑元绍到底是一寨之主,自有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在近旁。  蔡换儿忙完后厨的洗碗活计后,天色已晚,啸山寨渐趋宁静,除了坪前燃着两盏灯,四处都黑漆漆的。  手里托着一个装好水果的瓷盘,蔡换儿深一脚浅一脚的摸到刑元绍小院前,探头往里看。  有灯,灯影剪出一道侧影,是刑元绍在灯下不知做什么。  “大当家的。”蔡换儿捋下头发,欣喜的上了台阶,直接就迈门槛。  突然,中厅冲出一条灰黄毛土狗,冲着蔡换儿不客气的叫唤:汪汪汪……  “哎哟!”蔡换儿吓的差点打翻水果盘,连连跳脚:“啊,走开走开!”  土狗呲牙凶巴巴的不停叫唤,不过却没有扑上前撕咬,显得训练有素。  “大黄,回来。”刑元绍在屋里冷淡轻喝。  灰黄毛土狗摇摇尾巴,最后冲着蔡换儿‘咻咻汪’一句,跳进门槛去了。  “大,大当家的……”蔡换儿有点怵了,倚在门旁可怜巴巴唤:“我是来给你送水果的。很新鲜,才摘下来的。”  “不用了,拿走。”  蔡换儿不肯就这么无功而返,她扒着门看一眼厅内守着的土狗,抬脚想往里去。  ‘汪汪汪’土狗很尽责的又冲她一通叫唤。  而这一次,刑元绍毫无反应,也不解围。  蔡换儿心思透亮,知道这是他默认看门狗下逐客令呢。  看来想趁着夜色接近他,然后耍点小手段倒贴扑倒占点便宜揩点油,得先过这条土狗关。  “你叫大黄是不?”蔡换儿迅速转变策略,蹲在门槛边冲土狗露出亲切笑容。  ‘汪?汪汪??’土狗的叫声明显低下几度,十分不解。  蔡换儿将手里果盘小心翼翼的放进门槛内,掩着嘴小声说:“你主人不吃,给你吧!咱们交个朋友,下次再见到我,不许那么凶哦。”  土狗‘荷荷’呲牙,看着那一盘新鲜翠绿可喜的水果,舌头舔了舔,快要流下垂涎的口水了。  蔡换儿继续小小声:“呐,你不反对,我当你默认啦。”  东屋的刑元绍一头黑线的撑了撑额头。  这还是个正常女子吗?那可是狗,不是人。她的胡言乱语,狗听得懂吗?  还别说,土狗大黄好像听懂了,摇摇尾巴磨蹭着上前,看看蔡换儿又看看果盘。  “吃呀!营养又美味哦。来,尝尝这个,西红杮。”蔡换儿一看,有门!  她马上挑出一块颜色喜人的西红杮递到土狗嘴边,温和哄:“这是我的蔡氏秘制法独家所有。尝尝看。”  土狗很心动,张嘴才要咬下一块。  “大黄!”这个声音就严厉许多。  大黄心一凛,它可是被主人特意训练过,未经允许不能随便吃陌生人递来的东西。  好险!差点就被这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哄骗,一世英名眼看就要毁于一盘水果了。幸好,主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拯救它于堕落的悬崖边。  于是土狗大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对着蔡换儿‘汪汪汪’狂吠,狗爪子还要去掀果盘。  蔡换儿一看不妙,一手抄起果盘,急急退到东屋窗根下,拍着窗格:“大当家的,救命啊!大黄要咬我了。”  跳出门槛的土狗大黄很生气:它不会随便乱咬人的好不好?尤其是山寨的人,还跟大当家认识的,它从来没乱咬过。  这是赤果果的睁眼说瞎话!  土狗大黄对她这种胡乱下结论,瞎定性的行为,产生严重的逆反心理,它就叫唤的更凶更急了。追到蔡换儿腿边,狠不得要咬她一口的架势。  “啊!救命啊!”蔡换儿惊慌失措的胡乱弹跳,小脸煞白。  ‘咯吱’窗户推开,刑元绍眉眼严厉的冲土狗:“大黄,安静。”  大黄哼哼唧唧,搭拉着脑袋夹着尾巴蹭到台阶去了。  “谢谢大当家的。”蔡换儿立马眉开眼笑,同时将果盘从窗外探身放入窗内靠窗的条案上。并且热情洋溢的介绍:“我这是按照水果沙拉的作法,加了一点点料,跟你原来吃过的肯定不一样。寨主,你尝一尝,看合不合口味?”  夜幕已垂,缺月星光黯淡,屋里灯光被风吹的摇摆不定。  刑元绍背光而立,愈发高大挺拨。若是忽视他一脸浓密大胡子,单看身材翦影,很是气宇轩昂,气概非凡。  蔡换儿忍不住犯了会花痴:这身材,黄金比例,宽肩细腰,标准衣架子。胸膛看起来厚实,一定很好依靠。真想摸一把!  无视蔡换儿眼里冒出的小星形,刑元绍简单:“拿走。”  “诶?”蔡换儿顿了半秒,扁扁嘴,委屈的伸出她受伤的食指,说:“大当家的,看在我被菜刀切伤的手指面上,请你收下我的一片感恩报答心意!”  人家都强调是报答心意了。至于掺没掺非分之想,就不得而知了。  是以,刑元绍语气略略和缓:“心意我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大当家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蔡换儿酝酿了下,预备来个梨花带泪的楚楚表情。  “不是。大晚上的,我不吃这些东西。”刑元绍很客气说明原故。  哦,原来是碰到一个不喜欢吃水果零嘴的大男人!怪是怪了点,好在蔡换儿接受度高。  “那,那……”蔡换儿用中指挠挠头。  怎么办?就这么被打发走?  刑元绍没办法无视她翘起的那根受伤食指,例行公事似的问:“切到手啦?”  “嘿嘿,是呀,不过没事了。”  刑元绍摆手:“哦。回去吧,好好跟着皮大姐学做事。啸山寨不养闲人。”  “是,大当家的,换儿知道了。”蔡换儿乖巧听从。  真是出师不利!白费一片苦心了!失败!  蔡换儿抱着果盘怏怏回走,无意中瞥到一条纤细的身影袅袅从对面走来。她闪到一边,觑着眼偷看。  春月下,苗条身影的年轻少女手里提着个盒子,低着头朝后堂去。  瞧这路线,目标十有八九是刑元绍的独院!  前方高能预警!  蔡换儿刹那充满斗志,进入准战斗状态。
  ‘汪汪汪’大黄眼睁睁看着那盘新鲜果子被蔡换儿端走,无限懊恼。忽然朦胧月色下,又渐近瘦小身影。以为是她去而复返呢,高兴的吠了几声。  “大黄,给。”是个熟悉的温和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一根骨头‘咚’抛在台阶上,正落在大黄鼻子底下。  大黄看清是寨里的老熟人小菊,又照例得到一根骨头,极为高兴的咽鸣两声,叨着骨头悄没声息的挪到角落的狗窝去了。  “大当家的。还没歇吧?”小菊声音温柔亲切。  刑元绍放下擦拭的佩剑,迎出中厅,眼神柔和不少,问:“小菊,你怎么来了?”  小菊低眼看他,递上手里的藤盒,带着羞涩的笑容,小声说:“听说大当家的今晚没吃好,我特意炒了几个小菜,给你开开胃。”  刑元绍忙推辞:“小菊,不用了。我吃好吃饱了。”  小菊抿抿嘴角,眼神无辜又单纯,轻声问:“大当家的,你是又嫌弃我的手艺吗?我已经跟我娘学了三个月厨艺,今天特意请你尝尝先。”  “小菊,我没有嫌弃你的手艺。”刑元绍尽量语气温和:“不过,天色不早,你的心意我领了。改天,改天有空再尝好吧?”  小菊却将藤盒塞到他手里,竟然轻轻娇笑:“那大当家的领好喽。我明天一早来拿食盒。”  说罢,一扭身,奔入夜色,很快不见了。  刑元绍看一眼怀里的冒着热气,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藤盒,无奈的揪一下胡子:口误了。应该更客气的说心领了。这不,一字之差就真的给领到手了。  “咳!”刑元绍清咳一声,突然换了嗓门,威严喝:“出来!”  四周安静,唯有角落狗啃骨头的‘叭唧’声。  “我数三下,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他盯着独院门前那簇山茶。  “来了来了!”蔡换儿猫着腰,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钻出来。  刑元绍并不意外,一双眼睛清亮又凌厉的瞪视她:“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做什么?”  “我?”蔡换儿紧急在脑海里编借口。  刑元绍虎视眈眈,等着她的托词。  蔡换儿飞快转着念头:此人别看一脸大胡子,以为粗鄙之辈?实则不然。只看山寨井然有序的分布,还有劫财不劫色的底线,就大致知道他非一般寻常无脑土匪。  在这种老江湖面前,蔡换儿就是个无所遁形的菜鸟新手。撒谎做假怕是根本瞒不过去。  不如实话实说,还落个光明磊落。  于是,蔡换儿就坦荡笑说:“我走到拐角那里,看到有人轻手轻脚的朝这里来了,以为是不怀好意的歹人偷袭大当家的。所以就悄悄跟过来,没想到却是个好看的小姐姐啊。”  修饰了她的真实意图,故意添加无妄的揣测,大面上过得去,挑不出错来。  刑元绍心知肚明她的意图,无语的点头:“算你过关。”  蔡换儿就得寸进尺,还上前一步,促狭眨眼问:“大当家的,她是谁呀、”  “寨里的人,叫小菊。明天让皮大姐带你去认认其他人。”  “好呀。”蔡换儿也正有此意。  她虽来半天,细心的发现,这个啸山寨,估计就相当于山下的村庄。  “回吧。”刑元绍再次逐客。  蔡换儿却瞅着他怀里那个直冒饭菜味的藤盒。  凭什么那个什么小菊送的东西他就收下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她的果子又得原样端回去呢?岂不叫人嗤笑?  刑元绍这次没看懂她的眼神,误会了。问:“怎么?饿了?”  “诶?”蔡换儿抠抠脸,没反应过来。  “给。”刑元绍把食盒递给她:“拿去吧。”  蔡换儿一瞬间就明白,大喜过望,飞快接了:“谢谢大当家的。我还真饿了!谢谢!”朝刑元绍鞠个躬,掉头就跑了。  “有这么急吗?”刑元绍还纳闷了。  难道新来的帮厨打杂丫头,皮大姐给她下马威不给晚饭吃吗?何至于喜成这样?  废话,当然喜喽!情敌的东西竟然落到她手里,蔡换儿能不惊喜吗?  这说明什么?第一,小菊是落花有意,刑元绍是流水无情;第二,刑元绍压根不知道转赠女人送的东西呀礼物什么的,是情场大忌!  哼哼,也是打击!蔡换儿正好要利用这个偶得的机会趁机踩灭什么小菊的爱慕火苗。以便扫清刑元绍身边的蜂蜂蝶蝶。为以后上位成压寨夫人扫清障碍。  后厨,还在挑灯忙碌。  皮大姐为明早的膳食做准备。陈嫂和大林家的各自打点份内事,小毛头喂完猪正在清扫厨房内外。灶眼里的火,还有余热。  看到蔡换儿怀里抱着藤盒进来,皮大姐先开口,略有不满:“换儿,怎么去这半天?快去烧火,还得给师爷屋里送热水呢。”  给大当家送水果开胃,蔡换儿是请示过皮大姐的,得到许可支持的。所以蔡换儿笑嘻嘻:“皮大姐,我好说歹说,可大当家就是拒收啊。后来,又遇到了寨里的小菊姐姐,就耽误了。”  “小菊?”陈嫂马上形容:“是不是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娃?”  “是她。”  “啧啧,我说嘛,黄二嫂她们母女是司马昭之心,你们还不信?”陈嫂撇下嘴。  大林家的手里剥着豆子,期待的追问:“小菊找大当家的干嘛去?”  “呶,送这个。”蔡换儿拿起食盒,得意笑:“不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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