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说你不舒服我就慌了喔在堵车恨不得马上冲飞到你身边 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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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雨晴《在你心房暂栖》
楼雨晴《在你心房暂栖》
【内容简介】
秦锐这一生,都是戏。
他几乎演了一辈子的戏,演着演着,在人生的舞台里,
演秦锐的剧本、演秦锐的悲喜、演着观众想要的秦锐。
父母需要他的钱、导演需要他的演技、制作人需要他的票房、
观众需要他白马王子的翩翩形象,满足她们玫瑰色的想像,
围绕在他身边的,个个有所求,
他已经很习惯,用利益来衡量自己的存在价值。
可是萧丞枫这个男人,不求他的名,也不贪他的利,
偏偏他什麽也没有,有的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价值,
一旦对方连利用他都不肯,还能用什麽留住对方?
他真的,只是想对方多看他一秒,别那麽快将目光移开,
就一秒,让他暂栖在心房,品嚐偷来的幸福,别急着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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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一生都是戏
  秦锐觉得,自己一生都是戏。
  这句话,可以有各种解释。
  他六岁进演艺圈,一开始是母亲好玩地帮他报名了电视台的歌唱比赛,结果,不小心让他一路过关斩将唱完,二十万奖金到手。
  如果只是这样,就是家里多了笔加奖金,有一阵子可以吃好一点。但偏偏不只如此,由于他表现太亮眼,太萌太真太可爱,被制作人相中,演未婚妈妈的儿子,男女主角爱得太深太苦太缠绵,小萌娃贴心懂事赚尽婆婆妈妈哥哥姊姊眼泪,于是,偶像剧爆红,他也爆红。
  接着,演了电影。
  或许他天生就是吃舞台饭的,磁场八字特别合,影、视、歌三栖,混得如鱼得水,钱财入袋的速度比开水龙头还快。
  金钱,是人们永远戒不掉的瘾与毒,既迷人,又腐蚀人心,尝过了赚钱如流水的滋味,父母又怎会甘于回到汲汲营营、为22K斤斤计较的日子?反正有他这棵摇钱树。
  没有人关心他有没有去读书、没有人关心他快不快乐、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演戏、喜不喜欢演戏,他只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娃娃,被人们摆弄出任何他们想要的样子,要他哭就哭,要他笑就笑。
  有了钱,就会有女人主动贴上来,父亲有了外遇,而母亲沉迷于购物、喝下午茶、做spa,享受贵妇般的生活,原本单纯平凡的小家庭,再也不纯粹。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他开始觉得累,好想停下来,他想要上学、想要做功课、跟同学出去玩,而不是赶永远赶不完的通告,赚永远赚不足的钱。
  开始有观众说,锐锐变得不可爱了,少了最初的纯真,变得好匠气,有点腻。
  你踏马的!这种日子你来过过看,哪个孩子还会像孩子?哪个孩子还能保有童真,不世俗,不老练?
  观众愈来愈不喜欢他,他人气像溜滑梯一样迅速往下掉,人生一帆风顺、没跌过跤的孩子,克服不了挫折,开始连台词都背不起来、走位也走不好、表情僵硬得像粪坑里的石头,常常让导演气得在片场摔剧本。
  上帝,似乎将他的某个开关关起来了,他不再是人人捧在手掌心上的赚钱金童,成了票房毒药的他,走到哪里,大家的笑脸都不见了,以前把他捧得像个小财神,礼遇有加,现在只剩白眼、无视,与冷漠。
  这就是现实。
  父母气得半死,骂他猪脑,这么简单的台词都背不起来,可是再怎么打他、骂他,演不了就是演不了了,他已经没有舞台。
  于是,他只能回到学校。
  于是,他父母离婚了。
  讽刺的是,以前离不了,是因为两人抢着要他,谁都不愿放弃这棵摇钱树,现在离婚,则是推来推去,谁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碍手绊脚,阻挠幸福。
  最后由母亲多分一笔钱,勉为其难接收。
  没有镁光灯的日子,好像也没有多好或多坏,母亲不太管他,反正就是给他钱,饿不死就好,其余他自己看着办。
  平平淡淡,读到高中毕业,成绩不好不坏,也许可以就这样,一路不好不坏地走完这一生。而母亲觉得,养他到十八岁,他已经成年,她的义务算尽了。
  于是,他搬出家里独自生活,接下来无论是要继续升学还是维持生计,都势必得出去找份糊口的工作。
  他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看报纸求职版,又花了十分钟思考,他这个人究竟会些什么?
  除了演戏,他没做过别的。
  于是,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参加某部电影的试镜,然后雀屏中选,第一部便大胆起用他担纲男主角。
  他还记得,给他试镜的人,是吴导,他人生第一部戏的启蒙恩师。
  那人问他:「你有点眼熟,以前演过戏吗?我看你对镜头、还有走位、表情的捕捉与呈现,一点都不陌生。」
  他说:「吴导,我是锐锐。」
  上帝似乎又将他的开关打开了,他重新回到演艺圈,也重拾人气,发光发热。
  吴导很照顾他、提携他,有一回杀青酒宴,大伙都喝茫了,吴导吐了几句真言:「总觉得有些亏欠你,如果不是我一把将你拉进演艺圈,你可能就是个快乐小屁孩,跟其他的小孩没两样,平凡地长大,过完一生。看着你的崛起与殒落,失去正常童年,人生跌宕起伏......有时很感慨。」
  确实,吴导改变了他的一生。
  但,更好或更坏,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命运那双翻云覆雨手偶尔再插花搅弄一下,让他过得比别人更戏剧化些而已,这些并不是吴导可以预知、左右的。
  他那时笑了笑,回对方:「你不觉得,这就是人生吗?只不过--」顿了顿。「我的人生整个都是戏。」
  打滚演艺圈多年,该看、不该看的,已看得通透,不成仙也成精,他若说不透,恐怕也没人敢说透。
  即便,他才二十五。
  今天他红,人人左一声锐哥、右一声锐哥,那些在他面前恭谨弯腰的,哪个年纪不比他大?哪天他不红了,叫声小锐子,连给他们擦鞋打杂,都嫌碍眼。
  世情冷暖,他尝过,早已不会傻到想在这里找一颗真心,连花钱买的猪心都可能是假的了,真心?呵,这年头还有吗?
  偏偏,他就认识了个傻气真诚的小妞儿。
  一只刚出道的青嫩小丫头,不识人心险恶,但性子很真,说话很真,眼神很真。
  这只误入丛林的小兔子,早晚被拆吃入腹。因为怜她的真,也不知今日的真,何时会消失,于是在许可范围内,便顺手照料她几分--真的很顺手,也没特别费心,可看在有心人眼里,就会妄自解读。
  小嫩苗的经纪人,暗示她可以多加亲近他,还跑来跟他说一些五四三的,请他多多照顾他们家又宁,要真喜欢她的话,他可以安排,有空约出来吃吃饭......
  那个「吃饭」,如果真当是单纯的吃饭,他这些年就白混了。
  谁对你家又宁有兴趣!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亏他还觉得小嫩苗有多单纯咧!
  他还没生气,未料,小嫩苗的脾气比他还大,以前遇到还会尊敬客气喊上一声「锐哥」,现在完全当他是空气,视而不见。
  哇哩咧!都没伦常了是不是?敢用后脑杓跟他打招呼!
  直率很好,但直到不懂得弯腰,只会死得很难看,刚强易折,不只演艺圈,任何地方都一样。就在一次同台的机会,录完影制作人请吃饭,他利用机会与她把话聊开了,开导她、也教会她应对进退的窍门。
  这一次,不是顺手,他承认自己有费点心思,想保护这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
  混熟了些,一次约吃饭,他婉转暗示她,如果有机会,把经纪人给换了吧。
  她语气有些许无奈,回他:「换了谁还不都一样。」
  「我记得你们公司有一个叫萧、萧什么枫来着,全名我不记得了,你回去再自己打听一下,前几年在片场接触过,为人挺正派,跟你应该合拍。」
  于是,她真的听他的话,换经纪人了,有次在电视台遇到,见是萧丞枫陪她来,问她:「这么听我的话?」
  她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小嫩苗不傻嘛,谁善意、谁恶意,她心里头倒雪亮。
  「那晚上到锐哥房里来,我们好好聊聊。」食指轻佻地勾了勾她下巴。
  萧丞枫在瞪他了,从他把小嫩苗拉过来讲悄悄话时,表情就不怎么好看,他猜,他再有下一步动作,对方就会直接走过来。
  丁又宁困惑地偏头瞧了瞧他。「我怎么觉得,你挺故意的?」她倒是不会当真,只是不解,他干么又闹她?
  他没回答,只是笑笑地,拍拍她的肩后走开。
  他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萧丞枫有多讨厌他,必会要求小嫩苗与他保持距离,心想,这短暂的友谊,差不多是时候画上句点了。
  未料,小嫩苗仍一如既往,与他有往有来,吃饭送礼照约不误,他困惑地问:「萧丞枫没叫你离我远点吗?」
  「有啊。」
  「那我眼前看到的是分身还是灵体 ? 」
  「是本尊。」工作上,她敬业配合,但要交什么朋友,是她的私事,不接受干预,这她分得很清楚。
  没想到,小嫩苗这么有个性,真性情奇女子,他愈来愈欣赏她了。
  「我倒是比较好奇,枫哥为什么不希望我跟你往来? 」
  他啜了口红酒,笑笑地道:「大概是我太声名狼藉,想保护你,怕你吃了闷亏吧。」
  「是吗?」可是她觉得,秦锐人挺好的,虽然有时嘴巴贱了点,不太正经,但都是纯嘴炮,没恶意的。
  「我爹地说,看人要看眼睛,眼神清明还是污浊、稳重或轻浮、真心或假意......多少可以看个几分。」当然没那么简单,还有说话时的表情、动作等等,真要讲可以洋洋晒晒写一篇论文出来,她可是尽得爹地真传,十数年来唯一闭门弟子。
  「有这么神奇?」难怪她老盯着他眼睛看。「那,宝贝,看着我的眼睛,我跟你说,我童年好苦,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只好把孩子送进演艺圈讨生活,本来是要进戏班学歌仔戏,但因为我人太蠢,不会劈随拉筋、也不会舞刀弄枪,什么都学不好,就被退货了。小时候发烧,没钱看医生,我妈抱着我,挨家挨户去敲医生的门,在雨中哭着求他们救救她儿子......你说说看,我怎么能不拚了命地赚钱回馈亲恩?我妈真的好伟大......」锐哥在江湖上可不是混假的,人称戏精呀他!
  她定定凝视他,眼里的悲伤、泪光,情真意切,但嘴角的一丝嘲讽,才是他唯一流泄出的真责在情绪吧?
  「秦锐,你还可以再假一点,这是哪部戏的剧本?」
  「……大爱台。」那时还是童星,去试镜演过这一段,大家都说演很好耶,丝丝入扣赚人热泪,怎么十多年后再背同样的台词,居然被嫌弃演太假,人老退步了吗?
  不,一定是台词太狗血的缘故,任谁都听得出很假,换一个。
  「好吧。实话说,我其实恨死我父母了,什么雨中哭着求诊,屁咧,发烧快40度,吞颗退烧药,继续背台词,她只在乎明天的通告我上不上得了,等到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连颗退烧药都捞不到。这世上,真的有不求回报的感情吗?那为什么我活到这把年纪,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挣来,连亲情都不是无偿的。」红了以后,父母才又回来巴着他的大腿,想回家吃一顿母亲的家常菜,都必须用金钱堆砌,才能短暂欺愿自己,活在虚幻的亲情里。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总是用轻狂不羁的姿态,睥睨世间,嘲弄人性。他不信真心,因为不曾拥有。
  他嘴角笑意僵了僵。「你还真信啊?」
  那种不正不经说出来的话,她听那么认真干么?
  「我突然想到,有一次你接受访问,说了一句话--我的一生都是戏。我现在懂了。」
  观众以为,他这一生,都奉献给了戏剧,几乎是为戏而活、为戏而生的人。
  她到今天才懂,他这一生,都是戏。说的不只是他戏剧化的人生,曾几何时,连自己都已遗失,他只是在演着秦锐,演秦锐的剧本,演秦锐的悲喜。
  他,没有自我。
  「你六岁就出道,宛如天生就是吃这行饭,学什么都快,总是能在镜头前精准呈现出最适切的神情、姿态,还被封为戏剧神童。听说,有一度你再也无法演了,像被上帝收回了戏剧魂,从天堂跌落人间,其实我想,即便是那段时间,你也不曾停止过演戏,对吗?」演一个,不会演戏的秦锐。
  秦锐发现,自己第一次,无法在外人面前,撑住他想呈现的表情。「......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有办法从眼睛看透一个人了。」所有人都被瞒过,她是唯一看穿的那个。
  「不是。如果我当时在场,一定也会被你精湛的演技瞒过。」但她不是,是在事过境迁后,像听故事一样听着这件事,她有逻辑,可以头脑清晰地用常理推断。
  「我承认,我演了一辈子的戏,从来不曾真正做过自己,但,真正的自己在哪里,你知道吗?」或许是被她挖出太多真实面,那一刻,他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冲动地,想赌一次人性--即便,他总在丑陋的人性里,一次次摔跤,摔到遍体鳞伤。
  「我是Gay。」他道,定定望住她。「你说,我如何做自己?」
  说出这道积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那瞬间是很痛快,但也知道,说出口的秘密,就不会再是秘密。
  她凛容,凝肃地向他保证:「我会保密的,谁也不说。」
  他笑了笑,什么也没回,心中早作好准备,快则三、五天,慢则三、五月,总会传个人尽皆知。
  然而,一直到许多年后,她仍为他守着这个秘密,守到自己的婚姻出了问题,仍坚不松口,她的道义、她的真与诚,终于让他看见一次,纯然的人性之美。
  2、潜规则
  下了戏,丁又宁在外头等待,秦锐撑了伞陪她。
  萧丞枫将车开来,秦锐持伞护着她上了车,望向驾驶座那人,对方不冷不热,微微点头示意,直到关上车门,车身驶离,都还收不回目光。
  「欸--」车内的丁又宁为之挫折。「干么不顺道送秦锐一程啦!外面还在下雨耶。」明明都住同一个饭店,人家车子送修,早上在讲,明明枫哥也在场,哪会不知道。
  「别多事。」秦锐自己有经纪人,剧组里也多的是便车可以搭。
  「......」丁又宁简直想叹气了。秦锐很有自知之明,晓得枫哥对他没好感,不会去做令她为难的要求,但她会觉得自己很不讲义气啊,秦锐那么挺她,上头不只一次暗示邀约她半夜出去吃消夜什么的,这早是圈子里屡见不鲜的滘规则,但都被秦锐技巧地挡下来,对她真的是万般保护。
  当然,她若跟枫哥讲,枫哥也能解决,但多多少少会惹人不快,比起枫哥,秦锐在圈子里说的话更有分量,即便是高层,多少也要卖他这票房保证的财神爷几分薄面。
  有时她会莫名产生疑惑......秦锐究竟帮的是谁?
  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推荐枫哥当她的经纪人、还有许多次,明着是帮她,但他顶下的是枫哥的事头,间接让他少树敌些......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似乎......
  某根羽毛,在胸口搔弄,几乎快搔到痒处,萧丞枫一开口,猛地将她思绪拉回。
  「他没对你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吧?」
  「谁?秦锐吗?当然没有!」她失笑。「我们就是单纯的好朋友,真的。」
  萧丞枫点头,稍稍安下心来。「他要是对你不规矩,别忍着,要告诉我。」
  「秦锐不是这种人啦!」
  「那是你不了解他。」
  听起来枫哥很了解?她心里也着实困惑许久,便顺势问出口 :「你对他的偏见,到底是哪来的?」
  「不是偏见。」萧丞枫蹙眉,心忖,或许告诉她也好,至少能对秦锐多点防心,以免哪天傻乎乎吃了暗亏。「知道你同门师姊余真真吗?」
  「知道。她人挺不错的呀,戏演得好、又漂亮。」她刚进公司的时候,跟余真真打过几次照面,能聊上几句,对方也颇愿意提点后进,没什么架子。不过很可惜,前年卷入富商包养、性爱趴丑闻,还被拍下做成光碟广为流传,星途几乎算是完了。
  这事她原本也被波及到,那时被爆他们公司旗下某位女星卷入这桩性爱风暴,矛头整个指向她,身高、体型相近,虽说最后有惊无险得证清白,但也令人高兴不到哪里去,她没想到,会是余真真。
  好可惜,明明那么有才华,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她曾经是我带的人。」萧丞枫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就遇到秦锐。我想,就是他教会真真,什么叫潜规则。」
  「啊?」秦锐--跟真真姊?
  「不可能!」她直觉便道。秦锐是Gay耶,他没事潜真真干么?说潜枫哥她还比较相信......
  可她也知道,枫哥不是会无中生有的人。「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他叫人放进房里的字条,会是假的吗?没事约女孩子进他房里喝酒,是要对戏还是讨论剧本?」要说立意有多纯正,三岁小孩都不信!
  「真真刚出道的时候,跟你一样清新甜美,该有的成名条件样样不缺,原本可以有很好的未来,可是--」会那么厌恶秦锐,其实有部分也是因为,那人粗鄙的私欲,毁了一个原本前途看好的女孩子。
  「枫哥,你这样讲对秦锐不公平。且不论这事真相为何,恶魔诱惑人们去开潘朵拉的盒子,就只有恶魔有责任吗?」人们难道一点都不想去开?
  萧丞枫静了静。「我承认,真真的企图心重,对名利的执念过深,我不只一次劝过她,不要急,一步一步慢慢来,不要去爬眼前的登天梯,若是今天你为了成功而出卖自尊,无论将来能够爬到多高的位置,又如何面对今天的自己?可是--她听不进去。」
  这就是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拦得住?秦锐只不过恰恰是那个契机。
  说穿了,枫哥真正痛恨的,是这无力改爱的陋习,秦锐只是倒楣成了箭靶。
  丁又宁暗想,这事得找个时机好好逼问一下秦锐,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有办法搞出这么大一个乌龙,让枫哥对他误会如此之深。
  与丁又宁聊完后,勾起一些不大愉快的回亿,萧丞枫一人独自在外头喝闷酒,不觉一杯喝过一杯,陷入半醉。
  身边坐了一个人,他驱赶过,没成功,不知怎地,就开始跟对方吐起满腹苦水,反正是个陌生人,不碍事,说完也就算了。
  此刻,他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有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这年头早就没有人稀罕什么洁身自爱,想要出淤泥而不染,谈何容易?有时都质疑,是不是只有我,才是做错的那个人?」
  「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对,我这不是爱死了你的正直吗?」陌生人这么对他说。「坚持做对的事情,很不容易,就算没有人支持,这些年你依然坚持到现在,没有改爱过骨子里那个干净的自己,我觉得这很难能可贵。」
  「是吗?」他疑惑地仰眸。「可是,她们都不认同我,我那么努力想保护她们,她们却自己一股脑往坑里跳,我内心的无力与挫折感,你能体会吗?」
  在这个圈子里,跟别人不一样,只会被当成特立独行的怪人,嘲讽他的故作清高,他也会累,也会自我质疑,是不是放弃坚持,大家一起同流合污算了……
  「你只是职业倦怠。」陌生人像哄孩子一样地安抚他。「吐吐苦水,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然后,他一样会坚持他想坚持的。他认识的萧丞枫,就是这样一个择善固执,几近傻气的家伙。
  「才不是职业倦怠!我是心灰意冷,本来我都想辞职了,离开这讨人厌的环境,反正只有我一个人跟它们格格不入--」
  「所以我这不是将丁又宁送到你身边了吗?她可以让你明白,你是对的。」还以为,这可以让他好过一点,为什么还是令他如此难受?
  「啊,对,又宁。」他点点头,冷静一点了,可是想到她跟那个讨厌的家伙走太近,也不知对她是何企图,又让人很烦恼。
  「秦锐那个混蛋!」一拳捶上桌面,忿忿地说。
  「对,秦锐是混蛋,你可以继续讨厌他,把他当粪便上那只恶心的苍蝇。」对方点头应和,嘴角笑意不减,满腔的酸苦涩意,咽回喉间,永不教人察觉半分。
  萧丞枫突然挺起上身,双手揪住他衣领,整个人凑上前,眯眼瞧他。
  「干么?」他小小吓了一跳。这太诱人了,会让他很想不顾礼义廉耻吻上去耶......
  没能将脑海的下流想象付诸施行--基本上也没机会让他付诸施行,萧丞枫一个蹙眉,吐了。
  吐了他一身。
  酒喝太多果然不是好事。
  除了头疼欲裂的后遗症,外加糊里糊涂欠下一笔人情债,还是欠给他最不想欠的人。
  听说是秦锐送他回来,他眼神已经死一半,再听到自己沿路发酒疯,揍了对方颧骨一片瘀青不说,还吐得人家一身臭不忍闻,他已经完全不想活着了。
  虽然之后见面,秦锐一次也没提起过这事,但他自己总会心虚,想讨厌他都讨厌得--不那么理直气壮。
  直到这部戏快杀青,他自己忍不住去问秦锐,那天,他怎会刚好也在那里?
  「宁宁说你心情看起来不大好,片场这一带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半夜也没啥地方好去,就这么一间酒吧,不难猜。」
  那倒也是。
  却忘了问,他心情不好干对方鸟事?为什么要半夜不睡跑出来找他?
  他满心,只挂念一件事,无暇思考其他。「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你很安分,酒品不错。」
  是吗?他听到的好像不是这样,据说他喝醉时,超级话唠,吵死人又烦死人,秦锐还是第一个说他酒品不错的。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也或许是又宁不断为他的人格背书,让秦锐在他心里的形象,似乎比较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他愿意相信,秦锐对又宁没有歹念,也愿意相信,对方人品或许真的没有他以为的那般低劣,现在会叨念又宁的,不再是要她防着点,而是「离他远点,免得被带坏」。
  那副玩世不恭、不正不经的性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只是不顺眼而已,不至厌恶。
  再加上,后来的几年,秦锐偶尔会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他还没那么迟钝,既然对方释出善意,他也没必要执意与人为敌,这圈子就那么小,该弯腰时,他还是会弯。
  或许,上天注定他得还对方前些年那条人情,一天夜晚,他与电视台的长官交际,帮又宁多打点些人脉--最近这妮子的路线让人好错乱,都快把他给搞疯。
  饭局散后,准备到路口叫车离开,留意到一旁暗巷的动静,千不该万不该,好奇上前察看,发现是秦锐,还被人围殴。
  「马的!这辈子只有老子甩人,还没人甩过我。」补踹一脚。
  「我不就是吗?」他就甩啦,还甩得干净俐落。
  都被揍倒在地,还有心情耍嘴皮子,惹得对方一把火又熊熊烧起,狂揍秦锐泄恨。
  「唔--」还真见一次扁一次,扁不臛耶。「你有这么爱我吗?」爱之深恨之切昵。
  那人一拳要挥下,突然顿住,怨念满满地瞪他。
  不是吧?还真让他说中了 ?不是泄忿,是余情未了 ?
  秦锐突然抚额,低低地笑出声来。
  「笑屁啊!」对方恼羞成怒。
  「不是笑你,是笑我自己。」他总嘲弄,这世间没有什么狗屁真心,到头来,最没心没肺的竟是自己。「我说你啊,还是快点把我忘了比较好,如果多揍几拳有用的话,那你就揍吧,我保证不还手。」
  「为什么......」对方结结巴巴,望着他。
  「因为我不爱你。」从来没爱过。相识至今,就这句话最真心。「我只是,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寻找短暂的心灵慰藉而已。」
  食指轻佻地点点对方眼角。「这里,真像他。」
  男人一听,想不火都火了,直接卯起来,往死里揍。
  被当成替身,谁不火?还连爱都没爱过,嘎拎北装肖维!
  萧丞枫怀疑,他究竟听到了什么?
  这不是真的,他耳朵一定坏掉了!!秦锐怎么会跟男人有感情纠纷?!
  不过那也都算了,他何必要故意激人家?存心讨皮肉痛吗?
  无睱细思,怕对方一时怒火中烧,真把人给揍掉半条命,他不欣赏秦锐是另一回事,真碰上了也不可能当没看到,放他自生自灭。
  「欸,你们,应该够了吧?」不过就是感情纠纷,在一起你情我愿,分开何必如此?秦锐纵有几分不是,也不该被这般对待,他厌恶暴力。
  「关你什么事!滚。」男人呛道。
  啧,仔细看看,真的愈看愈不像,那人才不会这么粗鲁,气质真差。思之欲狂时,还真的路上随便抓一个都能催眠自己。
  秦锐感叹完自己从前的鬼遮眼,跟着回头时,挂在唇角那抹惯性的谑笑,瞬间僵凝。
  怎会是他?拜托全世界来谁都好,就是不要是萧丞枫啊--
  他现在超狼狈的,脸上又青又肿、又丑又窘,丢脸死了,他这辈子只想用最帅的翩翩佳公子面貌出现在这个人眼前啊。
  「那个......你别管,先回去。」挤得出僵笑已是他的极限。
  「要走一起走。」萧丞枫眼也没眨。
  英雄救美耶,好帅。
  他很想感动地哭一下,但--
  「不要啦,他是黑道喔。」好心提醒一下,英雄救美要有本钱的,他不想连累他,了不起像上次那样,再被洗劫一次,丢包暗巷,call宁宁来救他就好,对方只是想出口怨气恶整他,不会真对他怎样。
  「黑道也得讲道理。」萧丞枫坚决将他拉过来,帅气值破表,他觉得他都醉了--
  男人看看他痴迷的眼神,再看看萧丞枫,那人眼角有颗痣,跟他同一个位置,再蠢都悟了。
  「原来是你!」一把火,直接烧向萧丞枫,这把,是扎扎实实的妒火加怒火,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萧丞枫能打,拳脚工夫有点底子,平日带艺人在外头走跳,黑道砸场或群众寻衅,各种突发状况,麻烦没少处理过,不过事后他再去回想,其实应该适时让人揍个两拳解气,至少不会惹到对方怒气值满点,抓狂到失去理智。
  等到对方一时冲动亮家伙,子弹自眼前扫过时,他再领悟已经太迟了。
  3、在你心房暂栖
  萧丞枫昏睡七天了。
  中间有醒来过一下下,睁个眼呻吟两声,又昏过去。
  秦锐快吓死了,喳呼乱叫地把医生抓来,激动地不断追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又昏过去了」、「会不会有后遗症」......
  是丁又宁跳出来,把他给架走。
  「冷静、冷静!『锐哥』。」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提醒他勿忘巨星形象。
  哥你妈啦!现在叫锐爷都无法让他冷静。
  医生一开始说,病人只是体力不支,才又昏睡过去,有醒来就好。
  可又过了数日,没再醒来过半次。
  这回医生是说,再继续昏迷下去,情况不乐观,不排除智力受损的可能性。
  他奶奶的!话都你在说!一开始讲没事的是你,现在说会变白痴的也是你,医师执照是买来的吧?快点跟我承认医师执照是买来的!!
  他体内有千百只的草泥马在咆哮奔腾,但还没白目到真吼出来呛医生,他很明白自己只是在迁怒。
  最白痴的那个,是他。
  是他白目爱惹事,以前觉得无所谓,了不起横尸街头而已,没人会为他哭,反正这人生他活得也没多大意趣,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是他没有想到,竟会连累萧丞枫。
  「早知道,我就乖一点了......」
  丁又宁看他这样,想念他也念不出口。
  他每天收工就直奔医院,自告奋勇照顾病人,赶都赶不走,丁又宁以为他是自责,他哪有脸向她承认,萧丞枫对他而言有多重要,比他这条烂命更重要。
  夜里,把丁又宁赶回家去陪老公,他留守医院,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愈看愈难过、愈看心愈痛,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被他害成这个样子,萧丞枫要是真的变成白痴怎么办啦......
  「不对!你才不会变白痴,就算、就算真的变笨,我也一样喜欢,绝对不会爱心......」就怕他想负责,人家还不屑他负责咧。秦锐泄气地想。
  「萧丞枫,你快点醒来......」数不清第几次,对着昏睡的男人碎念,看他这样,真的好想哭。「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这些话,本来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它积压在心里太久,一点、一滴地贮存对这男人的喜爱,愈积=愈深、愈积愈沉,疯狂而热烈,几乎要满溢出来,他都快压不住。
  第一眼见到萧丞枫,他就被吸引,移不开目光。
  感情要来,本就没有什么道理,真要分析,他想,可能就像宁宁说的,一个人的眼睛,代表着他的灵魂吧。
  这男人有一双乌亮而清明的眼,干净纯粹,行事极有原则,而且,相当保护他的艺人。他悄悄观察了一阵子,每发现一点,就更喜爱一分这男人的傻气与正直。
  然后他发现,自己再也移不开目光。
  男人讨厌他,他还是无法不去注视他。
  男人谈恋爱、交女朋友,他依然无法不去注视他。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一年看过一年。
  本来,是想这样放在心里发烂发臭,死了带进棺材陪葬,但是现在,他真的忍抑不住,十年来,第一次说出口--
  「萧丞枫,我爱你。」
  倾前,宛如轻盈的蝶,在他唇瓣暂凄,浅浅吮吻。
  一如他的爱,轻轻地,不打扰。
  同一时间--
  男人睁开了眼。
  啊啊啊--草泥马再度奔腾咆哮。
  就说人真的不能干坏事,一干就有报应,还很立即。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致命的是,他很认命地等着对方一拳挥来,却只等到一句--
  「你是谁?」
  我是你男朋友--可以吗?可以这么无耻吗?
  永远不可能实现的野望,还是安安分分放心底就好,他觉得萧丞枫不大对劲。
  眼神太空茫,神色惶惶,像个迷路的小孩,找不到方向。
  把医生叫来,做了基本的检查和问诊,折腾大半夜后,病房内再度剩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
  好啦,结果出来了。可能真的睡太久,把脑袋睡糊涂了,也可能是受伤那一刻,濒死的恐惧让大脑启动了所请的自我保护机制,他完全记不起发生什么事,脑子像一团混乱的毛线球,找不到源头。
  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大脑在受到太大的冲击后,储存区混乱掉了,就像被七级大地震肆虐过后的家园,家具物品东倒西歪,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才能恢复原貌,无法像以前那样,迅速就能找到某些小东西。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写不出来。
  他记得自己读过什么学校,但不记得成绩好不好。
  他记得自己考过驾照,但不记得怎么开车。
  他记得一些人名,但不记得他们都长什么样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而秦锐这个人,在萧丞枫心里应该就是那种平日很少用到,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小东西,会问「你是谁」,一点也不意外。
  他不记得他的名,也不记得他的人。
  男人目光往病房绕一圈,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才不得已,定在他脸上。
  秦锐想,他是不是很不安?双手一直揪着棉被,抓了又放,放了又抓......
  于是上前,在他面前坐定。「我叫秦之期。」那是他的本名。
  「秦、之、期--」他缓慢地咬字,目光定定地望住对方,像要记忆他的五官容韵,差点把秦锐的心都给看酸了。这男人,从未如此专注地瞧过他。
  怕自己真丢脸地掉泪,毁了一世英名,于是又惯性地摆出那副不正不经的死人样,抛个媚眼过去。「帅吧。」
  大家都赞他好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就算纯欣赏美色也好啊,偏偏这个人,就是视他如无物,从未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
  男人诚实地点头。「好看。」再点一次头。「很好看。」
  秦锐差点又吓掉下巴......
  萧丞枫居然--会觉得他好看?还连说两次?!
  好看+很好看=超帅
  他自行脑补,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为什么、亲我?」
  怎么他还记得这事啊......
  秦锐在心底哀号,望向男人困惑的眼底,表情单纯一如新生儿,一时心生邪念,随口唬烂他:「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完全说来自爽的。
  男人想了一下,点头。「喔。」
  喔是什么意思?秦锐傻眼。
  「你真信了喔?」随便哪个正常人来,都听得出这是在喇滴赛吧?
  「我有听到你说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要命,全部都听到了。
  「......」医生、医生,快点来,他真的变弱智了 !
  当然,他被丁又宁批惨了--什么谎不好说,这种谎能说吗?啊?!
  好啦,他嘴贱、他无耻、他就是个猪头,他通通都认了,拜托别用那种眼神看他啦!他真的没有坏到拿这种事来玩弄恶整萧丞枫报仇……
  在外人眼里,他们就这么誓不两立、梁子结很粗吗?
  秦锐满心苦涩,只得吐责,他这个猪头只是刚刚好,不小心喜欢了某人很多年。
  看在他多年苦恋未果的分上,心真的很苦很苦啊,好歹同情一下他。
  姊妹啊,我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不要睡弃我,不要排挤我,不要流放我啦......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说动了她,总之,出院那天,萧丞枫跟他回来了一其责她不同意也不行,因为他已经先下手为强,
  撒尿占地盘了,萧丞枫现在只相信他、只听他的话。
  医生来问诊,他一定要先看看他,等他点头,才会回答。
  护士来打针,他会求助似的把手伸向他,等他握牢,才用力闭上眼睛,撇开头不敢看,一副壮士断腕。
  原来他怕打针啊,超萌的。
  还有片刻不见,眼神就会心慌地四处找寻他的身影,秦锐这辈子的虚荣心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来得爆炸。
  被需要的感觉,好快乐,尤其是被他所爱的人需要。
  他觉得自己幸福到下一刻就可以死掉,快乐到完全不顾礼义廉耻。蒙他就蒙他,那又怎样?他想要将错就错蒙下去,能偷来这几日的美好,就算被睡弃到死也值得。
  医生说,这只是暂时的,大脑的修复期,快则三、五天,慢则三、五个礼拜、更长或更短......总之,打包票一定会好。
  既然他只有少少几天、几个礼拜或几个月的时间,那抢到手,他说什么都要死死霸住不放,谁来讲都没有用。
  现在的萧丞枫,单纯得像张白纸,他说什么都信,呆萌得不得了,看得他心好痒,常常定力很不足地捧着对方的脸啾上好几口。
  像是刚出院回家时,状况不大好,连筷子都不太会用,吃饭吃得满桌都是。
  认真学习用筷子的样子,太萌了,啾。
  专注和虾壳奋战的样子,好可爱,啾。
  太专注做其他事,把他遗忘在旁边,就会不断投来眼神,无声求垂怜的样子,更加逗得人心磨难耐,啾啾啾。
  萧丞枫总是脸红红,坐得直挺挺地,呆呆任他啾,没闪躲。
  无耻下限不断刷新,连他都想唾弃自己,可下回还是会遮住良心继续啾,宛如赌徒的誓言,一再发誓却从来戒不掉。
  虽然,萧丞枫每天都有新招挑战他,但锐哥江湖不是混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在怕的!
  回来的第一天早上,醒来时他打着呵欠进浴室洗脸,出来时隔壁的房门也开了,某人挡在房门口,不进去也不出来,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像做错事的小孩,藏不住窘迫心慌。
  他本没放心上,问他:「早餐要吃什么?」
  「......」不答。
  「好吧,不然先说说你的困扰?」
  「......」瞄了瞄床铺,低下头,胀红了脸。
  干脆绕过他,自己去看,然后也跟着「......」了。
  大哥啊,你都几岁了,还会尿床?!
  好吧,暂时当你七岁,可能梦到自己在池塘边玩水,很自然就泄洪了,没关系。要不然我可能要抓着你直奔医院,请医生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肾功能了。
  「小事、小事。」他拍拍对方的肩,一脸自在地换床单,心情好到吹起口哨。
  又不是天塌下来,干么一副羞愤悲摧的样子。
  男人偷瞄他,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觉得好像只是买西瓜不小心买成南瓜,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觉也露出小小的微笑。
  再然后,隔天--
  某人醒来,坐在床上,求助的眼神猛往他这里看。
  本着「了不起换床单」的轻松心情走过去,问他又怎么了 ?
  「......不舒服。」
  秦锐摸摸他额头,没烧。「哪不舒服? 」
  正准备叫他下来换衣服,我们去看医生,见他目光直往下半身瞧--秦锐一顿,跟着看下去,瞬间悟了。
  不是吧,大哥?你连这种本能都、都、都......
  每天都要给他一次震撼教育就是了 ?
  好,没关系,没在怕的,哥真的有练过,还练到只差没悟上十重天境界。
  秦锐面不改色,扯下他的裤子,五指熟练万分地套握住男人兴奋抬头的那处。「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慢来?」脸不红气不喘,口气跟问「要吃咔拉鸡腿堡还是双层吉士牛肉堡」没多大分别。
  「......」男人憋着气,血色全往脑门冲,在那力道适中、技巧高超的指掌套弄下,熟悉又陌生的快感来得突然,哪还点得了餐。
  解决完他,秦锐抽面纸擦手,态度自在得有如刚帮小孩换完尿布的妈妈,淡瞥一眼--嗯,不用问了,看样子客官是有满意他的服务,爽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唉,孤家寡人罗汉咖仔,双手万能五指姑娘最实在,他这身功力,实在也是满腹心酸多年寂寞练就而来呀。
  男人面泛潮红、抬起湿润的眼朝他望来,一瞬间竟让他有凌辱黄花闺女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是错觉,黄花闺女绝不会大大方方把狼爪伸向他胯下--
  秦锐大惊,整个人弹跳开来,过大的动作还撞到床头柜,发出好大的碰撞声。
  「做什么?!」口气凶巴巴。
  男人被凶得好无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你也......」
  好一个举一反三,学以致用!秦锐几乎要为他上佳的学习力咬牙了。
  「我、不、需、要。」
  「可--」瞄瞄他下身。
  「......」转身,进浴室,「碰」地关上门。
  大人是很会恼羞成怒的。
  演技再强,定力终究不行啊,帮心爱的男人做手活,哪可能没感觉,他又不是死了。
  望向自己十足精神的小小锐,秦锐只能苦笑再苦笑。
  4、倒数幸福
  尽管萧丞枫每天都有新招,秦锐依然觉得,这几日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这一生活到现在,需要他的人很多,但从没有一种需要,能令他有今天这种感觉,脸上会挂着笑,纵容对方对他的一切索求。
  父母需要他的钱、导演需要他的演技、制作人需要他的票房、观众需要他白马王子的翻翻形象,满足她们玫瑰色的想像、而萧丞枫,需要的是他的陪伴、他的注视、他的宠爱。
  他真的很愿意,倾其一切的纵容对方,放任对方不餍足地索求着他的爱与关注,他曾经很自私地偷偷想过,假设萧丞枫再也好不起来,永远这么依赖他,让他照顾一辈子,该有多好?
  但那也只是想想,萧丞枫要真好不了,他自己大概就是第一个哭倒长城的人,若不是医生跟他打包票一定会好,他哪能如此淡定。
  既然医生说,这事急不得、也不能逼,得让病人在无压力的环境当中休养,身心灵保持舒适自在有助于大脑的复健,那他们就当是捡来难得的假期,每天带着萧丞枫吃喝玩乐。
  吃完早餐,萧丞枫坐在客厅闲闲玩电视遥控器,转台转呀转,停在某台的美食节目,秦锐在房里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听到,于是自己走出来,瞧他电视看得专注,便问:「你想吃这个?」
  萧丞枫偏头,瞧了瞧他,眼神里有期待。
  意思就是--可以吗?
  他不会任性地开口要求这、要求那的,像个有教养的乖孩子,怕胡吵瞎闹妈妈会生气,只会用眼神偷偷观察大人的反应,确认这是不是可以索讨的事情。
  「好啊,我们中午就去溪头吃竹筒饭和野菜料理。」立刻拿手机google节目介绍的那家店名与地址,去接近大自然,吸收点芬多精,对病人应该不错。
  「南投。」他说。「会远吗?」
  「还好。」是真的觉得还好,就算他想吃正宗港式茶饮,秦锐也会立刻订机票飞香港。
  电话中向餐厅订好位,随后道:「来吧,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今天天候微凉,宁宁给他准备的衣服不够保暖,一面盘算待会路上得再给他买件外套,一面挑出套头毛衣扔给他。
  萧丞枫乖乖换上。
  挑完搭配的衣物,再回头时,眼前这一幕差点令他失笑。
  有人毛衣抓了就往头上套,然后头出不来,手也出不来,在毛衣里头锧呀锧,挣扎不出活路,好苦恼。
  秦锐上前,伸手帮了他一把,让那颗头重见光明,再顺势理理领子,拉整衣料,顺顺弄乱的头发。
  「谢谢。」萧丞枫朝他笑。脑子里虽然还有许多事混乱、理不清,但直觉知道,这个人疼他、待他好、照顾他无微不至,就算刚开始他什么都做不好,不会刷牙、不会拿筷子、不会绑鞋带......也从来没有不耐烦过,跟着他,很安心。
  秦锐每天,都带着他四处玩,北中南跑透透,赏花、泡温泉、尝美食,阴雨绵绵天候不佳,就窝在家里看电视、玩跳棋,心灵也很充责。
  夜晚,两人出游归来,在外头吃完消夜,准备打道回府,他先上车,发动引擎,萧丞枫还呆站在车门边不动。秦锐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便利商店外,小男孩开心吃着甜筒,妈妈在一旁,温柔替孩子擦拭嘴角。
  回头,再看看萧丞枫。
  「姊姊......」恍惚地,低低喊了出声。一道书面闪过脑海,极迅速,来不及捕捉,但秦锐懂了。
  「先上车,等我一下。」他很快地下车,进便利商店,买来一支甜筒,带笑递去。「吃吧。」
  他脸上的笑容,就跟姊姊一样,温柔宠溺,仿佛,将他当成最钟爱的那一个,全世界都比不上。萧丞枫接过甜筒,也受下对方满满的眷怜爱宠。
  「你也吃。」秦锐忙开车,他殷勤投喂,一人一口,分食掉甜筒。
  抵达家门时,秦锐按遥控开启车道门,分神瞥了邻座一眼,笑叹着抽面纸,替对方拭去嘴角的巧克力残渍。
  他也有。萧丞枫定定望住他,未深想,直觉便倾前舔了一口,再一口,他们很常啾来啾去,所以也没觉这哪里不对。
  秦锐微怔。面对这人,定力本就极度缺货,哪堪这般行径嚣张的撩拨,当下饿狼似地扑上去,狠狠吞噬双唇。
  唔--撞到牙齿了。
  太用力,微疼,萧丞枫有些不爽,闹脾气地回咬一口,被当成调情,下场是换来更激烈的缠吻。
  对两性情事犹一知半解的某人,不解舌吻这类高阶技能,觉得有点怪,不太习惯,把对方舌头推出去,他又缠回来,吻得难分难舍,一时忘形,手来脚来地抚摸,若非车内空间有限,大抵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然而,乐极,往往就会生悲,当秦锐发现远处隐身在街灯后、对准他的镜头时,已经来不及。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
  「我真不敢相信,如此低等的错误,你居然会犯!光天化日下--」
  「没有光天化日。」插嘴。明明就快凌晨,她是气疯了吗?
  「这是重点吗?!」某人爆青筋。
  「不是。」自觉理亏,乖乖低头,继续听训卖乖。
  「好!夜深人静之下,」从善如流改口。「这样就可以毫无戒心吗?你是狗仔嘴前多肥美的一块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看,你会没有自觉?胆敢在自家门口上演男男激情秀,还给我舌吻--」
  「其实没那么清楚......」小小声再插一次嘴。又不是架了十台SNG车,镜头对准他实况转播,舌吻什么的,谁看得到。
  「你还顶嘴!」丁又宁气得不轻,睡到一半被急call过来,脸色实在无法多好看,她真的早晚有一天会被他给吓出心脏病。「明天全台湾民众都知道你等不及进门,就在车上跟男人激情如火了!」
  「其实,我无所请......」后话被瞪掉了。
  事实啊,了不起公开出柜,演艺圈混不下去就收山回家而已,又不是没收过。只是--
  转头看了看端坐一旁、格外安静的萧丞枫,叹气。他可以玩完,但这人不行。
  无论未来萧丞枫如何解释、如何自清,多少要蒙上一层同志阴影,未经证实的事都能传得有手有脚了,何况是证据确凿,这一生永远都会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可他不是,他还要交女朋友、还要成家生子、还要在这个圈子讨生活,跟自己沾上边,还不知要被说得多难听,他要怎么做人?
  为了一己私欲,一晌贪欢,把萧丞枫给害惨,他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配合尔尔,在她来之前,先将萧丞枫身上的衣饰、配件全剥下来,送去地下停车场给她换上,她再晃一圈不经意由大门口进入,这招李代桃僵、暗渡陈仓的戏码能不能成,没有人知道,谁都没把握狗仔究竟拍到什么、又拍得多清楚。
  丁又宁会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当时有人再三向她保证,不会对枫哥乱来,她才勉强信他一次,谁知--
  是她蠢。饿了许久的狼,跟你保证肉搁在它眼前,它绝对不会吃--能信吗?斩鸡头都没屁用。
  「我不要相信你了,去把行李收一收,我带他回去。」再不走,早晚被吃干抹净,她可就真对不住枫哥了。
  秦锐点头,涩笑。「我也是这么想。我太高估自己了,说实在的,我Hold不住他。」更管不住,自己心里那头脱缰野马般的情感与欲望,他太渴望他,想得太久,求之而不可得,如今人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就算眼前这关能侥幸逃过,再留下来也是问题重重,还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他不能再害萧丞枫。
  起身,欲进房收拾衣物,行经萧丞枫身边,裤管被揪住,他抬眸,望去。
  「萧丞枫,你干么?」
  「......」男人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仰望他。
  那眼神,让他一瞬间,心房拧得好疼。
  那是一双,害怕被抛弃的眼。
  他见过,他曾经在自己身上,见过好多次。小时候害怕父母不要他,努力演好戏,赚很多的钱来讨他们欢心,累了不喊累、拍戏受伤不喊疼、生病也不敢耍任性说要休息......拚命地、死命地,想抓住父母那道离他渐远的身影。
  可他没抓住,最终只有满掌空虚。
  他要这样对待萧丞枫吗?拨开他的手,也让他落得满掌空?
  他不舍得,那滋味,太痛了。
  「你不想跟宁宁走吗?」他忍着酸楚,问出声。
  萧丞枫看着他,似在犹豫,可不可以说实话,好半晌才低低吐声:「不想。」
  他们讲了很多,他不完全听得懂,只懂一件事,之期要又宁把他带回去。
  因为他闯祸,害之期被骂,所以之期不要他了。
  「你不要这样看我......」秦锐抬掌掩面,完全受不住那样的眼神。满满的无助、惶恐、不安、祈求......都在拧他的心。
  「算了,老子豁出去了,要真出事,大不了一起玩完,到时你就不要怨我!」
  他听不太懂,迟疑地问:「......可以,不用走了吗?」
  「不用。」秦锐想扳开他的手,但他抓得死紧,两人拉锯了一阵,才在秦锐安抚的笑容下,一根一根被扳开手指,然后,将自己的手塞进去,让他能牢牢地、握满掌心,轻声告诉他:「只要你一天不想走,就不用走。」
  萧丞枫抬眸,确认他没有在骗他,张臂朝他腰间搂去,默默将脸埋入他腰腹。
  秦锐安抚地摸摸他,指间轻轻梳弄他的发,温柔而怜惜,好似无声在向他保证:别怕,我不会丢掉你,只要你还需要我的一天,我都会在。
  丁又宁没辙,只能打着呵欠,自己找客房补个回笼觉。这里没她演出的机会,她就只剩明早被当工具人,陪他一同出门露个脸。
  好悲惨的配角戏分。她得枕头垫高一点,好好想想她家男人那头该怎么交代。果然交朋友要慎选,唉......
  庆幸的是,狗仔拍到的画面,是他欺身上去吻萧丞枫,那个角度并没有把萧丞枫拍得太清楚,几乎被他挡住了,加上夜色的掩护,只能依稀辩别出模糊的身影,要想张冠李戴呼拢过去并不难,这一劫,算是有惊无险,滑垒成功。
  这事过后,秦锐在外头,有安分收敛了些,毕竟他也不想老连累宁宁来救火,再救下去火都要烧到她身上了。
  他写了一百种剧情,让她挑一个回去跟老公演,被她白眼了一记。
  「什么烂剧本,拉低我的表演素质。」
  吐槽归吐槽,他相信宁宁看懂了那些白烂剧本背后的用意,够聪明的话,就自己找个好时机,一次在老公面前漂白得干干净净,不留疙瘩,否则他就太对不起宁宁了。
  另一方面,他可以感觉到萧丞枫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大脑的组织能力逐渐恢复,说话愈来愈有逻辑、日常生活的应对与处理能力也显着地进步,几乎快与常人无异,每过一天,他的幸福都在倒数。
  这天晚上,他们在客厅看片子,萧丞枫很喜欢看他演的电影,架子上满满一排,一天看一片,看得极专注认真。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都演腻了。秦锐枕在男人腿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不过男人有电影看,他也有大腿躺、有腹肌摸、有男色欣赏,不吃亏。
  男人目光由投影布幕转向他,垂眸微微一笑。「好看啊。」
  「谁好看?电影?还是我?」
  「都好看。」男人专注时,指掌会不自觉地抚梳他的发、摸摸他的脸,自己没留意,但秦锐很享受男人的这些亲密小动作。
  看完电影,两人手牵手回房就寝--这是萧丞枫住进来的第三天,秦锐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半夜摸上他的床,说要一起睡。
  反正都没脸没皮了,还差这桩吗?干脆无耻到底,大大方方掀开被子,以行动表示--你来、你来,快点来,锐哥我求之不得。
  每晚抱牢牢,睡香香。
  调暗床头灯,他移靠过去,男人搂住他,根据经验,大概再三分钟后就会入睡。
  「欸,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真的都没有怀疑过吗?」这么好拐?
  半入眠状态的男人,勉强拉回一点神智,回答他的话:「没有。」
  「为什么?」
  萧丞枫想了想。「你很好。」好像不太够,又补上一句:「很值得被爱。」
  一个这么好的人,要喜欢他很容易啊,而且又全心全意对他,说他们在交往,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他找不到怀疑的空间。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我说。」说他很好,很值得被爱--虽然是骗来的。
  秦锐眨眨眼,咽下喉间的酸意。「如果被一个全心信任的人欺骗,你都怎么处理? 」
  箫丞枫想也没想。「揍他。」
  「好。那你揍大力一点。」如果这样可以消他满腔怒气,也让自己少欠一点的话。「尽管往死里揍。」他不会躲的。
  萧丞枫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拍拍他脑袋,神智已大半被周公招唤而去。「之期乖喔,睡觉了。」
  「吗......」他会乖,很乖很听话,能不能,不要太快赶他走?
  清晨醒来,男人两眼放空,看着窝在他胸口酣眠的脑袋。
  仿佛自长长、长长的冬眠期苏醒,意识空茫了会,不知今夕是何夕,视线茫茫然与醒转的那人对上--
  「早安。」已经很习惯他每日出的怪招,秦锐嘴角带笑,抚上此刻正十足精神地顶在他下腹的小小枫,不然估计不到十秒,某人就会撤娇地蹭上来了。
  这正直大男人的形象下,骨子里其实挺腻人的呢。
  萧丞枫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一把将其甩开,力道之猛,竟直接将人给甩落床下,肩胛骨撞到床沿,一时痛得恍了恍神。
  「秦锐?!」看清那人的同时,记忆也片片段段回涌脑海。萧丞枫捡色乍青乍白,第一时间占领心房的,是愤怒,无以名状的愤怒。
  「王八蛋!」咬牙咒骂出声,想都不想,直接跳下床,将秦锐一把揪起,二话不说狠狠挥出一记重拳。
  一拳不够,再补一拳、又一拳......愈打愈气,怒火完全烧掉理智。
  「我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混蛋!
  「趁人之危?」可恶!
  「欺蒙拐骗?!」无耻至极!
  秦锐还真闪也不闪,任由他揍。
  活该。
  出来混,早晚要还,这是他欠萧丞枫的。
  这几天是偷来的,随时都得还回去,而现在,时候到了。
  他早有心理准备,这几天,他从萧丞枫身上偷取的幸福,比他一辈子拥有的都多,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
  「你可以往死里揍。」他们说好的。
  「你以为我不敢?」
  「你揍啊。」他求之不得。
  这死不认悔的态度,更加惹毛萧丞枫,一拳又欲挥出--他不躲,真的一点抗拒也无。
  萧丞枫很清楚自己的拳头劲道,尤其盛怒之下,更是未加收敛,秦锐少说得躺上十天半月,现下只是在硬撑。
  撑着,不以弱者姿态,规避应承担的责任。
  绝不承认自己心软,但终是收了拳,忿忿地甩开他,大步往外走。
  「等一下--」秦锐慌忙追了出来,握住他的腕。
  「不要以为我不敢真的揍死你。」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多留。厌恶地甩开对方指掌的抓握,掌心冷不防被塞进一物。
  「你的皮夹。」出门身上不能不带钱。
  他都这样了,还惦着他身上没钱回不了家?这个人真是、真的是--
  萧丞枫恼怒地抹了下脸,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你最好闪远一点,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见你一次扁一次。」
  秦锐低低地笑。「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无所请。
  他目光一瞬也不瞬,看着男人怒极而去的身影自眼前消失,关门力道震动了体内某根神经,一抽,痛得再也撑不住身躯,垮了。
  他的魔法幸福时刻,宣告结束。
  从此,又是一片荒芜,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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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男男文?我没看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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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人有这篇文的txt文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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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继续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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