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女孩的感觉不同省的女孩,可是她闲太远了,不同意,我该...

我喜欢一个女孩,可是她说她家里不同意 说太远了,我现在没车那?这是不是提醒我买车那? 如果不买_百度知道
色情、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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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一个女孩,可是她说她家里不同意 说太远了,我现在没车那?这是不是提醒我买车那? 如果不买
喜欢一个女孩,可是她说她家里不同意
说太远了?
如果不买我们还有可能吗,我现在没车那?这是不是提醒我买车那?如果买了那
我有更好的答案
亲,个人建议,凡是没结婚前赤裸裸的提这,提那得,请慎重!以后或许是非多哦。感情为原则才会更和美!
感情的世界你情我愿的不多啦!
只要自己喜欢能给她幸福
你说的也实在。那你得多费心思了!希望以后女主家里的心态可以有所改变
这哪算远,跟车没关系,你还是问清楚可能真的是不同意
我告诉她我买车你愿意嫁给我么?
开始说同意后来不同意啦!
女孩都这样吗?
可能不是女孩的问题,她家里干涉的结果。
她听她家里的安排
听她妈妈的
那放弃吧,这丈母娘要不得,女孩也太没主见了,就是以后结婚了也会出岔子,女孩妈妈会一直干涉你们生活
她家就这一个姑娘,
应该不会吧!
我见过这种的,那个母亲把女儿生活搅的一团糟,最后还是离婚了
哇偶,那么狠呀!对自己亲闺女都这样
找个好丈母娘很重要
如果你考虑早晚买车那就现在买,这样她家也觉的你是真诚的
那就买车,然后再看看她家反应,你要做好好坏两种结果
别傻了!她要喜欢你就让家人给你买车了!
也许是不好意思回答那?
这只是提醒
如果她是真心爱你的话就不会在乎你有没有车,有没有钱!
不是每个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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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康巴汉子什么意思?我和康巴汉子一夫多妻实验,一段癫狂岁月。
来自妈妈帮社区:
“那你真名叫什么?”康珠问。 “哎呀,就叫小白”他倒不耐烦起来。 缺氧,但是不缺爱,这话很快就应在我自己身上。只是这 爱来的突然,让人淬不及防。 那晚还有一个让人感动的事情,我们到康珠家已经那么 晚,她的妈妈还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给我们烧了酥油 茶。她不会说汉语,一直用微笑表达着善意,喝着那样的酥 油茶,整个身心都暖了。小白一连喝了好几碗,这才恢复了 他十六七岁男孩子纯真无邪的本性,他不停地说好喝好喝, 康珠像姐姐似的笑着看他,他倒撒起娇来,喝完了一碗,把 手一伸吩咐康珠道: “还要一碗”。康珠也不恼,就给他盛。 我打趣她说:“你干嘛对他这么好,看上这家伙啦?”康珠 的脸居然一下就红了,她说:“你这个人!我是觉得他背井 离乡一个小孩怪可怜的,想哪去了你!” “看上我怎么了,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我,康珠,你放 心,我可以把你排在粉丝榜第一个,就冲你家这酥油茶”小 白得意起来。 “脸皮真厚!”她说完就到耳房去睡觉了,再也没进来过。 “康珠到底还是藏族女孩”我和小白讨论着。 “是啊,好萌的妹子,不然我拿下她算了。”小白钻进被 子里说。
“少打什么歪主意,睡你觉吧” 康珠的家是典型的藏式民居,全木地板,中间一个炉灶, 周围放了一溜床榻,可以当沙发,也可以睡在上面。墙上挂 了好几排锡制的锅和壶,康珠说大多数都是烧酥油茶用的, 但是一般很少用到,只是做为装饰。靠门边放了一个电视柜, 上面有一台还算新的大彩电,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她的奶奶和妹妹睡在地板上,倒像是日式的地铺。我们的 到来显然打扰了他们一家,但是他们一句抱怨也没有。在我 们睡下之后,老奶奶亲自披上衣服起来给我们拉了灯绳。 黑暗中,她妹妹忽然说: “什么叫好萌的妹子” 我和小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孩太可爱了。 见到次朗是在第二天下午,我和小白还在适应高反阶段, 两人都睡到下午两点才起床。康珠早已出去转了一圈回来 了,她今天穿的是鹅黄色藏袍,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昨天 她还像个外出打工的农村小姑娘,今天一身藏袍一穿,淡淡 上了个妆,倒真有点萌妹子的意思了,小白的眼神一直跟着 她快乐的身影打转转。 她看到我们醒了,就给我们烧酥油茶,切大饼------我们 都吃不惯糌粑。
“哎,你去哪了,打扮这么好看”小白问。 “去参加婚礼了,哎,你们去不去,婚礼还在办呢,跟我 去凑热闹吧” “婚礼?什么婚礼,藏式的吗?”我来了兴致。 “是啊,纯正的藏式婚礼,我同学的哥哥结婚。对了,你 们去吧,特别适合你们这些旅游的人去看,很好玩的。要办 三天呢,今天才刚开始。 ” “那,去啊,肯定去,小白你去吗?”我立刻起床梳洗。 小白说只要有吃的,去哪都行。 康珠叫了一个男同学开车过来接我们,车是大切诺基,比 我想的要好多了。同学是典型的康巴人,高个子,黑皮肤, 面孔英挺,留了长发。小白和他一比,奶油小生的味道就更 浓了。看得出来他喝了不少,我担心说: “酒驾没事吗。” “屁事没有,能有什么事,这又不是你们北京”康巴小伙 子大着舌头,说话语气挺冲。后来接触久了才发现这里的男 人说话总是这样,轻声慢语的很少,而次江就是这极少数里 的。 理塘街头游客多,僧侣多,武警也多。我问怎么有这么多 武警,同学说: “今天达赖生日,怕出事嘛” “达赖,就是那个达赖?”小白好奇。 “是啊,那还有哪个达赖?害得老子一路被查了好几遍”
“谁让你看着就不像好人,开你车吧,少说话。 ”康珠可 能意识到我们的汉人身份,不想引起什么误会。 “没事的,想说什么说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忌讳啊” 我私下里其实是很好奇他们藏族人对达赖的看法的。 “哦,你看,到底是帝都来的妹妹啊”同学说。 “什么意思?”我确实是没明白。 “高高在上呗”他说。 我觉得很冤枉,明明我是要表现谦和,后来我明白过来,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施舍的宽容确实很伤人。 这时候小白忽然叫了起来: “啊,天哪,怎么上不了网了” 他使劲儿鼓捣他的苹果手机。 “全城断网了”康珠说。 “哎呀,害得我发不了照片,有必要吗真是的”小白沮丧 地望着车窗外。 一车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同学说:“我只要小日子过 好就行了,成天闹腾有意思吗?” 我问:“来的时候听说很多藏人是信仰达赖的?” “是啊,信还是信,我也信,那我也不愿意搞什么独立, 闲的没事儿搞那干什么,还不如多赚点钱,多认识几个姑娘” 同学说。 我笑出声来:“要不是来这里,真听不到这样的话。” “真心话”
“你今天喝了多少啊”康珠嗔怪他,他就不再说话。 我有一些难过,本应该亲密无间的年轻人,因为政治而不 能尽情聊天。人与人之间哪怕只有小小的一点隔膜,对我来 说都是一种痛苦-------无法完全融入是一种痛苦,无法完 全接纳也是一种痛苦,无法完全理解更是一种痛苦。遇到次 江以后,我的这种敏感脆弱性格几乎要把我毁灭了。 理塘不大,只转了几条街,我们的车停在了一条小街的 尽头,那里有一栋独立的五层小楼,后面是院子,院子很大, 足有四五百平。里面人声鼎沸。 “这就是新郎家”康珠跳下车说“好像在跳锅庄呢” “好大的院子,大户人家啊”小白夸张的调侃着。 “嗯,他家是我们理塘的有钱户,这一条街的铺面都是 他家的”康珠指着这条一两公里长的小街说道。 “这么说他们家是搞房地产的?”我也笑了,心里居然 在盘算:这一条街全部加起来估计也就值个五百万,在北京 能买一栋三居室,外加一辆车。 “不,他家主要是放牧,养牦牛,卖虫草,据说现在还 搞电子产品,还跟法国人合伙做时装”同学解释道。 “啊?!又放牧又做买卖还开发电子产品?还和法国人 做时装,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小白你觉得呢?”我故 意刺激小白,知道他肯定又要受打击了,他这次倒是不唱反 调了,说:“有什么奇怪,我家就是农村种地的,在浙江,当初拆迁,赔了一千六百多万,我家爸立马就做生意,我们 卖家具,生意好得很。”接着他撇撇嘴“比他们家有钱多了” “好吧,原来你是富二代,失敬失敬”知道我是调侃他, 他也没当真。 进到院子里,果然人们在跳锅庄,大门边上围了一圈年 轻的姑娘,都穿着藏袍带着首饰,康珠和她们打招呼,介绍 说这是她的高中同学们,又把我和小白介绍给她们,小白看 到那么多藏族美女,精神立刻抖擞起来,高反也减轻了不少 似的。 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藏族人,穿戴的非常正式,几乎是全 身披挂,一身的首饰配件光论斤两恐怕都有一个小孩那么 重。看起来对这个婚礼是很重视呢。 我拿了单反猛按快门,在婚礼现场俨然一个***摄像师。 摄像的果然找到我,他看我拍的还不赖,说:“你就负责照 相吧,我的机子不如你的好” 去了还不到五分钟我就被委以如此重任,他竟然也没问 问我是谁,来干嘛的。不管那么多了,让我拍我就好好拍, 不时有各路亲朋好友主动让我给他们拍照。康珠笑着打趣 我,说我比新郎妈还忙呢,我这才想起来一件事,赶紧问她: “我们要不要给份子钱的?” 康珠说不用,你们是客人。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要给,说那就按你们的标准,你们同学给多少我给多少好了。 康珠坚持说不用,小白也过来说,那不行,哪有参加婚礼不 给钱的,立刻掏出五百块钱,说:“身上现金就这么多,算 我和林达姐两个人的吧。 ” “一人二百五啊,你真会给!”我又掏出两百来塞到康珠 手上“这是我的,你替我们给新郎家吧。 ” 康珠坚持不要,新郎的妹妹走过来,康珠把这个难题交 给她,新郎的妹妹倒是大方,和康珠一般年纪,五官没有康 珠那么俊朗,脸色很白,颧骨有些淡淡的高原红像抹了胭脂, 高原红里藏了一些雀斑,使她看起来非常原生态,不用化妆 直接可以去做淑女屋的广告模特了。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接过钱,脆脆的说:给了我就要,我不客气啊。 她想了想说,要不要去楼上看看新郎新娘?我当然迫不 及待。 小楼从外面看,是石头做的,进到里面才发现,楼梯, 楼板,扶手,天花板,梁柱全都是木质的,典型的藏式民居。 楼梯陡而且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旧木料混着酥油茶的气 息扑面而来。楼上人也多,也很忙碌,我心里却安静下来, 似乎这全木质的建筑有一种魔力,让人产生幽幽暗暗旧时光 的感觉。 或许这份心境是为了迎接和次江的第一次见面吧。
妹妹把我们引到二楼的一间大屋子里,屋里坐了二十几 个穿戴华丽民族服饰的青年男女,初来乍到我们根本分不清 谁是新郎新娘。我问康珠这种场合可以拍照吗,她说拍吧没 关系的。但是我举了举单反,最后还是没拍。因为这屋里太 安静了,几乎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端端庄庄坐在那里,我小 声问康珠:到底新郎新娘在哪。她卖了个关子说: “你猜嘛, 猜中有奖! ” 小白在我身后指着角落里戴哈达的一对男女说: “肯定是 那两个啊,其他人都没带哈达的嘛” 他猜对了,康珠果真变魔术的端来两杯青稞酒,说: “奖 励你们每人去敬酒一次” 我竟有点怯场,推小白先去,小白大大咧咧去了,见到 有人敬酒,新郎站起来,新娘却没有站,本来低着的头,这 会儿更低了一些。小白抖着机灵,他说:祝你们永浴爱河早 生贵子白头到老比翼双飞,然后回过头来问我,还有什么好 话?康珠笑着说: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我问康珠新娘怎么总低着头呢,康珠想了想说,有什么 不对吗。我说:她好像不高兴啊。康珠说别瞎说,她这是正 常的,哪有婚礼上笑的新娘,都要这样的,低头代表害羞。 还有你看她带的头饰和腰饰,知道有多重吗,几十斤重呢, 全是真金的。 “真,真金?”我做了一个掉下巴的动作,又夸张的用手把下巴合拢上说: “真奢侈,其他人都是谁呢?” “伴郎伴娘,还有男女方家的兄弟姐妹们” “他们都要在这里坐着等人敬酒吗?” “是啊,现在是这个环节,下面还有更多有意思的呢。” 我们说着话,小白已经敬酒回来了,我问他新娘好看不, 他说头低着没看清楚,不过伴娘倒是好正点啊。 轮到我敬酒,我不放心的问康珠,“没有什么禁忌吧?” “没有。你就去吗,怎么扭捏起来了。” “那我说点什么呢?” “哎呀,不用说什么,喝酒就行了。 ”康珠推了我一把, 我只好把单反塞到小白手上,屏息静气地走过去。小白在我 身后咔嚓闪了一张,弄得我更紧张起来。----------我走过 去,有种庄严肃穆的仪式感。 新娘还是没有动,坐在大红锦缎藏袍里苍白着脸,没有 任何表情,我也注意到她的头发被饰物坠的很直,想来她也 很受罪啊,连续三天这样撑着。 新郎又站起来,到近前才发现他个子很高,我需要仰头 看他。他带了茶色墨镜和咖啡色白边的小礼帽,礼帽上插着 羽毛,看样子像是什么山鸡或者别的什么鸟类的毛,我有点 想发笑。 茶色墨镜是藏族人通常喜欢的,只是没想到婚礼上他也 戴墨镜。他的藏袍是金色的,上面绣着什么我没看清楚,因为我还在想着,在这么黑的屋子里还要戴墨镜,真够奇怪的。 在茶色镜片后面他的目光很深沉,甚至有些伤感。 我说着场面话: “我是康珠的朋友,来这里旅游的,嗯, 非常有幸也非常高兴能参加你们的婚礼,那个,我就祝你, 祝你们幸福吧”说完我就喝光了手里的酒。 新郎微微一点头,算是致谢,一仰头也把酒喝干,我注 意到他的喉结很突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居然对 他的喉结留下很深的印象,喝完之后他给我看了下酒杯,安 静地站在那里,我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离开了。 “新郎的做派真像在电视里见过的皇家贵族似的,这么 一比,咱们汉族的婚礼多俗啊。”我对小白说着,小白早就 不见人影,康珠说他在下面和人跳锅庄呢,拉我下去拍照。 小白对着镜头做各种鬼脸和姿势,我一边给他拍照一边 对康珠说: “新郎好像很不高兴啊。” “是吗”康珠给我端来一碗酥油茶浸泡的人参果,说“可 能是和大学里的女朋友分手了,不太高兴吧” “他上过大学?”我尝了尝人参果,非常好吃呢,边吃 边和她八卦着。 “嗯,他今年大三,是西南民族大学的,这婚事是他家 和新娘家的娃娃亲”康珠也就着我那半碗人生果吃了几口。
“新娘才 17 岁,文盲” “啊,这么早就结婚?我说我观察的不会错嘛,新郎肯 定很痛苦哦,为什么不和家里说明白退了娃娃亲?”我说。 “那怎么可能,承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我们这里的 人不会反悔任何事,只要是承诺的。”康珠摆弄起我的单反 来。 “要是退婚会怎样呢?” “会怎样?”她想了想说: “不可能,没有这个如果的。 你别瞎操心了” 我心里对新郎和新娘有了些同情,这热闹的气氛也忽然 暗淡了许多。看着康珠笑的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忍不住 问: “如果是你呢,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没有娃娃亲,不过要是我我也会履行承诺的” “这不是很不人道吗”我忽然就生气起来“为什么你们 现在还有这种陋习呀” “这怎么是陋习呢”她尴尬地看着我“你真是。 。。唉, 汉人就是汉人,很多事和你们说不明白的。算了,你就别想 那么多了,快吃吧,还有别的好吃的,我给你端来” 小白跳累了,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喝水。我问他:“哎, 问你个问题,假如你家里给你订了娃娃亲,你又喜欢了别的 女孩,你会怎么做?” “啊?”小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说“那,那还怎么做,肯定是和我喜欢的人结婚咯,管他什么娃娃亲不 娃娃亲,再说我爸妈也不会那么愚昧给我订什么娃娃亲啊。 这年头还有娃娃亲吗?” 我朝楼上努了努嘴: “这对就是啊” “不会吧”小白惊讶的看了看楼上“这哥们儿够悲剧的。 哎,你发现没,他长得挺像一个人。 ” “像谁?” “像那个那个,演电视的,叫什么,对,李晨。像李晨。” “还真有点像啊,尤其是眼睛” “哎,可惜了,这种帅哥要是跟我混,保管叫他天天身 边都有妹子”小白说完还朝一个面容俊俏的藏族少妇挥了挥 手,那少妇羞涩地笑了。 康珠端来一种心形的面点,心套心,心连心,层层叠叠, 心上都抹了粉红色的食用颜料,煞是好看,她说是藏族婚礼 上必备的。我咬了一口,却觉出丝丝苦涩。 藏族人跳锅庄劲头十足,能跳整整一天一夜。动作似乎 也就是那几样,但是他们乐在其中.我傻坐在那里,看了一 个多小时,渐渐觉得有些冷,于是重新回到楼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婚礼已经进行到宾客互相自由敬 酒的阶段,他们敬酒是要唱的,唱他们的民歌,张口就来。 我刚一上去,就看到康珠的同学们,大约有二十几多人,商量着给新郎家的长辈唱敬酒歌。他们略微嘀咕了一下,就齐 声唱起来,仔细听了听,竟然就是仓央嘉措那首诗改编而来: 洁白的仙鹤啊,请把双翅借给我.不去那遥远的地方啊,只 到理塘就转回呀,只到理塘就转回,扎西德勒! 长辈们也齐声回到扎西德勒! 在我这个外乡人看来这真是浪漫的一刻,音乐和舞蹈大 概已经镌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了吧,随随便便就唱出这么美好 的诗句来。可他们却不以为意,这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就像 吃饭喝水那样平常。 我和小白凑趣的加入到他们当中,康珠说,他们要从五 楼的宾客开始敬酒,一层层敬下去,直到把楼下所有宾客都 敬到。 跟着队伍拾级而上,他们行动速度很快,我和小白在下 面累的气喘吁吁也跟不上,上到四楼楼梯口,忽然迎面走来 了新郎和伴郎们的队伍,看样子他们也在敬酒,人人手上都 拿着酒杯。 他们很有礼貌的等在楼梯口,让我和小白先过去,想是 听了新郎的故事,小白对他也有些同情,上楼的时候,拍了 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慢,慢点喝,不行换,换成白开 水哦”刚才追赶他们跑的太急了,又是这样缺氧的室内,小 白还在喘。 新郎还是只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可怜的男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天被改变 了呢,忽然就心疼他起来。 许多康巴男孩子站在楼梯口打量我,他们应该是对我这 个北京来的女孩很好奇吧。我被浓重的年轻男性的气息包围 着,本来也是喘息不定,这会儿更加控制不住呼吸节奏,脸 色想必也是绯红绯红的。我跟在小白身后,低着头,目不斜 视,专心上楼,经过新郎身边的时候,差点撞上他手里的酒 杯,他嘱咐道: “小心”声音很轻,只有我能听得到。 “嗯”我没有抬头,因为一抬头就要撞上他的鼻尖了, 当时我们就离得那么近。和他走到同一层台阶的时候,我暗 暗比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只到他胸口的高度,他的肩膀很宽, 一只手端着酒杯,有那么一秒,像是被他这只胳膊拥在怀里 似的。 “次江” 有人喊了这个名字,新郎回头张望了一下。 “哎,新郎叫什么?”我跟康珠打听。 “次朗江措”康珠说。 “那为什么人家叫他次江?” “我们藏族人名字就是可以这样叫的,可以只读前面两 个字,也可以只念后面两个字,也可以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 连读”
“哦,是这样”上到四楼,我叫住康珠“哎,你们能不 能走慢点,我和小白真的跟不上了” 康珠开玩笑说“没关系,反正你们也是打酱油的” 她居然说出这么时髦的网络词汇,我笑了。 就着这个时候,我一低头,看到新郎站在楼梯台阶上,缓 缓抬起头,闭着眼睛面色凝重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在茶色墨 镜片背后的眼角似乎有泪水。 他睁开眼睛,看到我出神地望着他,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跑下楼。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时候,他原来是这样悲伤。 我无意中瞥见了一道伤痕,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脸 上的笑容凋谢了。 当时我以为就是因为和女同学分手被迫和不爱的人结婚, 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另有原因。 康珠和同学们都是天生的好歌手,几乎每到一桌都要唱不 同的歌曲,我问她们怎么那么厉害,她说这是从小就会的, 就像是我们汉人从小就很会说祝福词一样,我听了不免好 奇,追问她什么样的祝福词,她说就好比什么非常有幸啊, 叨扰了啊,比翼双飞永浴爱河之类的,你和小白张口就来, 也非常厉害啊,我就总是不会说话,我还想好好和你学学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自嘲地说:“原来我们的民族特色是这个” 出去旅行的好处之一,大概也就是可以找到自己的坐标, 在社会上,在世界里,属于何种经纬。 因为敬酒的时候不可以喝饮料代替,本来就不胜酒力的 我,已经有些醉了,我问康珠哪里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 她让我去二楼刚才敬酒的屋子里,我说那都是伴郎伴娘呆的 地方我去不太好吧,她说没事,现在只有伴娘和新娘在,男 人们都去敬酒了。我还是不太好意思,她只好亲自带我下去, 把我介绍给其中一个也叫康珠的伴娘,让她照顾我。我问康 珠,怎么这个伴娘也叫康珠呢,她说:“她叫康珠拥青,你 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叫她拥青好了” 男人们走了以后,女人就有些松快,有人已经开始嗑瓜子, 喝饮料了,只有新娘仍无声无息地坐在她的大红色锦缎藏袍 里,这会儿不再低着头了。她的五官线条很柔和,额头饱满 宽阔,细长的眉毛,眼角低垂,皮肤不像康珠那么黑,但也 不白,两颊上有着比其他人都浓重的高原红,或许也是上了 腮红的缘故。她旁边的伴娘就白很多,棱角分明,鼻子尤其 漂亮,鼻尖翘翘的,大眼睛,俊俏有神,这使得她的端庄像 是为了这个场合故意矜持出来的,就不***娘的端庄娴静和 她的样貌那么匹配,显得自然而然。 拥青让我不要拘束,又倒了一碗酥油茶递给我,说可以 醒酒。我双手接过来,边喝边问她:“你们一直要坐在这里吗。 ” “不是,待会儿新郎和新娘要去院子里敬酒,上午婚礼仪 式结束,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她说话干脆利索,普通话 也说的很好,我问:“刚才看你和康珠很熟,你们也是同学 吗?” “是啊,我和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人家叫她大康 珠,叫我小康珠,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她像男孩子一样大 大咧咧地搂着我的肩膀说“所以你不用拘束,把我当哥们就 好” “哥们儿?好,哥们儿!”我配合着她,也搂着她的腰。 她眉毛一扬说: “哎呀,你不像汉人嘛” “为什么啊?” “嗯,反正我从没见汉人女孩这么放得开的。” “不会啊,我有好多朋友也像你一样,像假小子一样” “啊,是吗,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和汉人接触的少” 她端来一碗人参果说“饿死了,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你 要不要来点?” 我说我吃过了,她也就不客气,自顾自的吃起来。 “哎,你怎么和康珠那家伙搞到一起去的?”她问。 “啊,我们在路上认识的,然后,到你们这里没地方住了, 她让我住她家”我也开着玩笑说:“就这样搞到一起的” 她嘎嘎的笑了起来“你还挺会幽默,你挺好,我喜欢你,不像我认识的那些汉人” 这姑娘真够直接,我还没问她那些汉人怎么了,她就自己 说了起来:“我在成都上中专,学财会的,反正我们班那些 女孩我都看不惯,怎么说呢,就是特别虚,表面上和你好吧, 其实还防着你,挺没意思的”她嘴里还嚼着人参果,看了看 我说:“哎,你不会也是那样的人吧?”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摇了摇头说:“我看你也不 像,从你说话就看出来,哎,你这帽子挺好看的”她的思维 很跳,话题转的也快。 “嗯,你喜欢吗,送给你吧”我把帽子从肩上取下来递给 她。 “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她接过来就戴在头上,问我: “怎么样,比你好看吗” “那当然,好看多了” “呸,你说谎,你一看就没说实话,你肯定想的是,这个 家伙好自恋啊,对不对对不对”她说着就要来挠我,我还是 第一次和这样的姑娘打交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倒显得我有点笨笨的。 她看我这样,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 “算了,不欺负你 了,哎,你可要注意康珠啊,她这家伙从来就爱欺负人,我 和她在一起从来都是她欺负我,我从来没占过便宜。 ” “没有啊,她人很好,对我们都很好的。 ”
“是吗,她还有这么善良的一面,可能你们是刚认识,还 不熟,等熟了你就惨了” “我怎么惨了?” “嗯,这么说吧,她会管你,从头管到脚,你知道吧,她 学习在我们班是最好的,还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她老给你说 大道理,你跟她顶嘴吧,她还打你,她力气又大,我打不过 她”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中时代,那时候我们就是这样 说话,以贬损对方体现亲近,越是说她不好,就越显得关系 亲厚。虽然她看着和我差不多大,但还是个小女孩啊,我这 时才觉得自己是名符其实的成年人了。 “哎,你干嘛总看着我笑啊,笑的像我奶奶一样慈祥”她 双手捧着我的脸说。我假装没好气掰开她的手呸了她一口: “呸,我有那么老吗” “没有,你嫩着呢,哎,我老了,我都二十二了”她双手 撑着下巴,支在膝盖上晃来晃去。 看着这个小女孩说自己老,样子特别滑稽,我扑哧笑了, 而且越笑越觉得好笑,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倒被我吓一跳, 摸了摸我的脑袋说: “你没事吧”然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别 笑了,你看新娘都让你逗笑了” 我努力止住笑,回头看新娘,她果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 容,也只是低下头,羞涩的微笑着。这时候我才发现,她也只是个 17 岁的女孩子,她的脸那么年轻,一件小事就可以 让她开心起来。我又开始难过了,看着她,深深的叹了一口 气。 “你这个人真奇怪,刚才还笑,现在怎么又叹气了”拥青 端详着我说。 我把自己碗里青稞酒一饮而尽,一股辣辣的热流顺着咽喉 深入腹腔,整个人舒展开来,我向后靠在靠枕上,拥青也靠 过来,问: “你都高反了还喝,小心喝死” “死就死呗,死在你们理塘,也值了”我说。 她摇了摇头靠在我肩膀上说:“你果然有神经病啊” 我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流眼泪了居然。我怕人看 到,就把她脑袋上帽子摘下来盖在自己脸上。 “哎,新郎今年多大了”我问 “嗯,和我一样,二十二,老男人了” 我轻哼了一声说:“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你也就十九?” “我二十六了,老女人了吧” 她夸张地瞪着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这样让我怎么活,你二十六长这样,我二十二长这样,你 让我怎么活啊!”然后她摇着我的肩膀,那会儿我已经喝醉 了,我只觉得被她摇的很舒服,又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帽子被她晃到桌子上了,我微微睁开眼,看到新郎在伴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我居然冲他微笑了一 下。 他是来给新娘唱情歌来了,看样子他并不想唱,但是屋子 里的所有人都在起哄,新娘脸刷的一下红了,把头低的更深, 伴娘识趣的想坐远一点,好让焦点都在新娘身上,新娘就一 直拽着伴娘的袍子不让她走,害怕自己落了单,还一直给她 使眼色,那样子真是可爱啊,很少能在现代女性脸上看到这 种表情了。 如果我是男人说不定会爱上她呢。 新郎终于还是唱了,他像其他康巴男人一样,天生的歌手, 但他的声音没有那么粗狂,是烟嗓,沙哑迷离,这声音像温 热有力的男人手,轻轻抚平了我心里的褶皱,又勾起我无限 伤感。 不出所料,他唱的是仓央嘉措的诗改编的情歌: 在那东山顶上,
升起白白的月亮。
年青姑娘的面容,
浮现在我的心上。
如果不曾相见,
人们就不会相恋。
如果不曾相知,
怎会受这相思的熬煎。
晚上更新。
个人很喜欢的帖子。
在天涯上看的,很火。不知道妈妈们有没有看过。
准备好纸巾。
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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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纸巾。
下文更新快点,看怎么个虐心
自己回复吧
自己回复吧
越到后面越心疼。
晚上会早点更的。现在在陪宝宝玩,嘿嘿
越到后面越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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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记号,有空记得更啊,宝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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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纸巾。
亲名字叫什么
他唱完之后,更精彩的来了,屋里的康巴小伙子一起对着新 娘唱起这首歌,每个人像比力气似的,一句比一句吼的大声。 那种年轻和阳刚的气息简直是可以把屋顶掀翻的。我看看其 他女孩子,她们脸上也飞着红晕,都低头笑而不语,包括刚 才那样顽皮的拥青。 我羡慕起做新娘的女孩来,碰了碰拥青问她:“哎,你什 么时候结婚啊,结婚也有人给你唱情歌了” 她这时候倒不好意思了,敛起笑容说:“结什么婚,我才 不嫁人呢” “为什么啊?”我搂着她说“嫁人多好啊,你看这婚礼,多 浪漫” “你这人在真不正经,我不跟你说话了”说完她真的借口上 厕所,开溜了。 “哎,帽子”我把帽子扔给她“真的送你了,别弄丢了” 她接过帽子还跟我做了个鬼脸。 我在心里感慨着,这里的男孩女孩果真都是造物的恩宠。 唱完歌之后,新郎没有再出去,而是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男孩女孩们自由敬酒,他们似乎全都是同学校友,小县城的 年轻人几乎彼此都能认识似的。他们之间就不唱歌了,而是 说着非常日常的话,比如,你现在在哪里上学,你结婚了吗, 你都有孩子了啊?你现在在哪打工?你谈的对象是哪里人?你打算继续考研吗。 。。等等。 这离我的生活又那么近。仿佛他们和我并没有半点不同。 新郎和新娘彼此之间还是不交流,两人之间隔了足有五十 公分的距离。新郎一边全是男生,新娘一边全是女生,他们 像是泾渭分明的中间线。新郎也不和其他人说话,闷闷地坐 在那里,偶尔自斟自饮一下,新娘倒是偶尔和伴娘耳语几句。 这时候,康珠和她的同学们都进到屋来,小白也跟着混进 来。刚才开车送我们的那个同学显然是他们中间的活跃分 子,他满场的找女生喝酒,女生们也大都非常豪爽,让喝就 喝,绝不忸怩。在他的带动下,很多男孩都坐不住了,轮流 到我们女生席上敬酒。 康珠被敬了很多酒,还有一些男孩子敬酒的时候问她,怎 么去了成都就没有消息了,害的我们想你想的好惨,康珠红 着脸,跟我说: “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 拥青过来摸着康珠的脸说:“你不知道,康珠是好多男孩 子的梦中情人,上学时候经常有人找我递情书给她呢” 康珠果然打了拥青脑袋,下手还挺重呢,拥青指着她说: “你看见了吧,她就这么暴力,真不知道那些男孩喜欢她什 么” 我像个长辈一样坐在这群孩子们中间,只有笑的份儿了。 新郎和新娘还有贴身的那个伴娘一直无人问津,他们呆呆 的坐在那里,像三个华丽贵重的的古董摆设一样。我不时朝他们哪个方向看过去,新郎也总是有意无意的看我,多半是 眼神碰触一下就离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端起酒杯朝 他们走过去,我是想跟新娘敬酒。不过新郎这时候显然紧张 了,他本来轻松搁在桌面上的双手忽然攥了起来。我走到新 娘面前,新娘显得很惊讶,伴娘连忙端起酒杯,我这才意识 到可能新娘这时是不能喝酒的,于是转向伴娘说:“我敬新 娘和你,你们今天好辛苦哦” 伴娘笑着点了点头,喝完了她的酒,我离开的时候,新娘 抬起头来冲我微笑了一下。新郎以为我也要敬他酒,他下意 识的攥住了酒杯,我起了小小捉弄他一下的心,故意朝他走 了两步然后转身径直回去了。 小白问我干嘛去了,我说“给新娘敬酒去了,顺便调戏一 下新郎。 ” “真有你的,那我也去逗逗新娘” 康珠一把拉住了他“你可不能去,新娘可不是能随便调戏 的” “凭什么啊,我们汉族人结婚可不这样” “哎呀,入乡随俗,你怎么那么多事啊”我踢了他一脚“去 敬别的姑娘”他兴趣转移的倒快,这就去找别的女孩喝酒了。 我坐回自己位置上,发现新郎的目光在茶色镜片的掩饰下 一直在看着我。他发现我也在看他之后,就把目光转移到别 处。这个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似乎有了某种化学反应,每当目光相遇时,我的心跳都会加速。 “哎,你看,那个男孩总在看你”康珠碰了碰我的肩膀说。 “没有吧”我以为她说的是新郎,极力否认。 “你看啊”她指给我看的却是另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简 直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虽然有着康巴人的五官,但皮 肤白净,穿着时髦,发型还是最流行的那种,看起来不像是 本地人。我问:“他也是康巴人吗?”康珠说“是啊他是我 同学,跟我一个班的,最爱臭美了,你看他发型弄的,多恶 心啊” “就是,还老喜欢摆 POSE”拥青附和道。 我哑然失笑,原来我们连审美观都不太一样,看起来这个 男孩并不是很受当地女孩青睐。小白敬了一圈酒回来,我拉 着他的胳膊问康珠和拥青“那你们觉得他帅不帅” 小白扬了扬下巴:“那还用说,绝对帅哥一枚啊” “狗屁,娘娘腔!” 拥青给了他这样的评价,他眼睛都要瞪圆了“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我说了三遍你能把我怎么滴”拥 青和他斗起嘴来。 这时候那个偶像剧男孩走了过来,康珠兴奋地摇着我的胳 膊说:“他来了他来了,肯定是找你喝酒来了” 果然他走到我面前,用半熟的普通话说:“你好,我叫益西,来到理塘不要客气,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 他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康珠和拥青却嗤嗤笑了起来, 接着哈哈大笑,他的脸立刻红了,旁边的几个男生看到这情 形,也过来起哄,让他给我唱歌。看的出来,他平时没少受 这些康巴男孩的嘲笑。我问康珠:你们干嘛笑他。康珠忍着 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大家的刺激,男孩子说:“唱就唱,有 什么大不了的” 我倒不好意思起来,连说不用不用了,其他男孩不放过他, 非要他唱,他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举着酒杯就 对着我唱了起来。他唱的是藏语,我小声问康珠他唱的什么, 康珠红着脸笑着说:“唱的情歌,说你很漂亮,像我们藏族 美女达娃卓玛一样美,他很喜欢你,问可不可以和你交往” 我原先是那种听荤段子也不会脸红的都市大龄女青年,现 在面对这么赤裸裸的当众表白,也像本地姑娘一样,低着头 抿着嘴笑着,估计脸也红到了脖子根,这真是不可思议。 他唱完后,我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故作镇定地夸奖了 他说:“唱的不错,谢谢啦” 没想到他接着问: “那你同意吗?” “同意什么?” “同意和我交往啊” “快决定啊”康珠和拥青怂恿着我“他是说真的”“别逗了,你们再瞎起哄姐可不陪你们玩了” 我本以为不过是场表演秀而已,压根没想到他是说真的。 我想着怎么能又不驳了他的面子又能化解这场面,于是随口 撒了个谎“姐都有男朋友了,要是没有的话我肯定同意! ” “你男朋友是他吗?”有一个小伙子指着小白,小白摆 手叫起来:“怎么可能!她二十六我还不到十八,她是大龄 女青年,我是青春美少年,你真会开玩笑” “谁是大龄女青年啊,你给我闭嘴”我瞪了他一样。 “那你男朋友是谁,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们益西看上 他女人了,让他过来决斗”一个男孩粗着嗓子吼着“益西, 你敢不敢! ” “有什么不敢的”益西被怂恿的热血沸腾,指着我说: “你 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他看我不动,就拿出自己的手机, 逼问我: “他电话多少,我打给他” “我忘记他电话了,不跟你们这帮孩子胡闹,我上厕所 去! ” 我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益西却把我按在座位上,指着我 说:“不许走,你要不说他电话就证明你撒谎,你没有男朋 友”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真的生气了。我猜益西这样做是 在彰显他的男性权威,可能平时被其他男孩子嘲笑的很恼 火,又喝了点酒,借酒撒疯。这种年纪的男孩,荷尔蒙控制 大脑,我心里琢磨着可千万不能激怒了他。“对对,他根本没有男朋友我作证”小白没看出来局面 已经有点失控,还在旁边瞎起哄。 这句话一说,其他男孩都开始嘲笑益西,似乎在说人家 没看上你之类的。益西这下真的没有台阶可下了,他按着我 的肩膀喘着粗气瞪着我: “你们汉人就这么爱撒谎吗,你说, 到底同意不同意!” 我陷入了困境,用眼神求救康珠,康珠站起来说: “你别 瞎闹了,这是我的客人,人家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快松手!” 益西推开康珠,康珠被他推的差点摔到。大家这才发现 益西不太对劲,于是又纷纷过来拉他。 “算了,益西,别吓到人家” “就是,快松手吧” 益西捏着我的肩膀,越来越用力,我真有些害怕,不知道 该怎么做。我望向新郎那边,想跟他求救,毕竟这是他的婚 礼,出了乱子他要负责吧。可他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那意思压根不觉得这是个多么严重的事情。 康珠让开车送我们的那个同学拉益西出去,益西就是不松 开手,最后是他把益西拦腰抱了出去,这场冲突才终于化解 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肩膀被他捏的生疼,我揉着 肩膀埋怨小白:“你怎么那么二呢,一点没有眼色,要不是 你说那句话,他也不会那么下不来台”“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嘛,这些人好吓人” “所以我叫你不要那么轻狂,这下知道了吧” “嗯,我还是少说话吧” 这件事的附带好处就是让小白学会了低调,不然像他这 样目中无人的男孩子,在这群康巴男孩之间,迟早是要出事。 为了避免再出乱子,我拉着小白要离席,康珠和拥青也 跟我们一起出来。康珠说五楼有个大的露台,问我们要不要 去透透气,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就是在这个露台上,我目睹了毛娅大草原的美丽。她纵 深不宽,但狭长蜿蜒,两边都望不到尽头。远处群山壮阔, 有的凛然险峻,有的宏大威武,雪山在更远处,白皑皑的顶 子在低矮的云层和湛蓝的天空里若隐若现。 这画面简直像是一个用五彩花朵和数千条溪流盛装的通 体绿色的长发仙女,温柔恬静地匍匐在强壮威严的男人脚 下。 草原上牧民的帐篷三两个,这时候起了炊烟,遥遥看去 如诗如画。 有人骑着摩托扬着鞭子,把上千头的牦牛和羊往圈里赶, 时不时吼两句藏歌。 因为是高海拔地带,太阳似乎也比其他地方更大更夺目, 夕阳红的像血一样,千万条金色光芒透过云层贯通天地,夺 人心魄。
“天啊,我是在地球上吗,我不是到了外太空吧。”小白 感慨着“真没想到,他家的后花园简直就是天堂啊” 康珠和拥青也深深呼吸草原的气息。 “啊,酒醒了”康珠 说。 “你们天天看也觉得美吗?”我问。 “当然,每个时候都有不同的美啊” 我坐在围墙上面,对着如斯美景,很想就这样融化在夕 阳里。小白和康珠拥青也爬上围墙,和我并排坐在一起。四 个人都不说话,被这景色彻底弄晕了。 小白看我已经忘记了拍照,抢过相机自己拍了起来。 “真不想出国了,不如就在理塘买个别墅住下算了”他 说。 “你要出国了?”我问。 “是呀,暑假过后我就要去澳大利亚上大学了,我爹说 啦,要以我为跳板,全家移民到澳洲去” “你们这些有钱人啊,澳洲有什么好,全是袋鼠”我点 了一支烟惬意的抽了起来。 “你还抽烟?”拥青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把烟放到她嘴里说:“敢来一口不” 她接过来立刻就抽,却被呛得咳嗽起来,康珠也好奇地 接过去抽了一口,立刻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小白看我们有趣, 不停地给我们拍照。露台上扎了鲜艳的风马旗,起风的时候猎猎作响。那是一个美妙的时刻。 “你看,那边就是长青春科尔寺,那边是毛娅温泉,明 天我们可以去这两个地方”康珠指着远方。 “好!”我眺望着寺的方向。 这时候有人把大音箱搬了上来,拥青用藏语和他们说了 什么,然后告诉我们:“晚上还要唱歌,每个人都要唱,你 们会吗?” “我五音不全啊”小白说。 “你呢?”康珠问我。 “我,我五音倒是全,就是记不住半句歌词!” “那糟糕了,你们肯定要被罚了。” “不怕,我会跳舞,小白你会跳国标吗?”我问 “会啊,国标有什么不会的,我找老师学过,华尔兹” “真的假的,那晚上,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只能露这 一手了?” “没问题! ”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亮高亢的女声划破苍穹,我们回头 一看,是一个刚才还在做馒头的藏族妇女,她拿着麦克风自 我陶醉地唱起了藏族民歌。院子里的人听到这声音都在叫 好,问我们楼上是谁在唱,拥青跟他们说了名字,他们说让 北京客人唱!我和小白吓的缩了脑袋,跳回露台,大家哄笑 起来。
“哎,拿相机的姑娘,你照片拍了吗?”摄影师在下面 叫着。 “啊?哦,拍了拍了” “那你去倒出来,我这有 U 盘,你倒给我” “好嘞! ” 拥青说电脑在新房里,并要带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说, 新房我们能进吗,不太好吧。 “没事的啦,我们都进去过了,反正现在也没人。”她拽 着我。 新房就是次江单身时候的屋子,就在五楼。 “这里都是他 们的新房,这是大客厅,那边是卧室,这里是换衣服的地方, 电脑在书房里。 ”拥青像导游一样介绍着。客厅有 80 多平, 其它房间却很小,每一间最多也就十个平方。 她把我安顿在书房,刚打开电脑就被叫了出去,新郎新 娘给院子里的客人敬酒的时间到了。 他的书房有很多粉色气球,为了结婚特意装饰的吧,有 一些还飘到天花板上,随风飘动着,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倒有 种少女情怀。没有多少书,只有一个藏式的床榻,一把藤椅, 一张电脑桌,桌子上凌乱地摆了几本书。我把照片倒进电脑 里,一张张筛选着。 之前从来没有仔细端详过他,这时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
原来他的眼睛是向里凹陷的,单眼皮,细长细长,眼神沉静 如水,鼻子高挺,但有些瘦削。他的脸并不大,显得鼻子突 兀了些。鼻子异峰突起,孤独相呀。 我有些乏了,索性关上门,脱了靴子,蜷坐在大藤椅里面, 趴在电脑桌上等待照片复制完。随手翻了翻他的书,大部分 是藏文的佛经,还有一些商业管理类书籍,里面还有他的笔 记。有两本小说,一本是百年孤独,一本是挪威的森林。 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看到这样的书。 翻开挪威的森林,这本书好像已经被他看了很多遍了,书 的边角都已经发黄发卷。里面还夹了一张女孩的照片,我正 要仔细看,门忽然被推开。 是他,他一头撞进来,看见我在这里,吓了一跳。 我站起来解释道:“我,他们让我倒照片所以。。。 ” “哦”。他打量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光脚站在藤椅上,又 立刻蹲下来。“你要拿什么吗?” “拿帽子”他不敢看我 似的,目光落在别处。 我这时才注意到床榻上有一顶咖啡色礼帽,就是他之前带 过的,于是跳下藤椅,赤着脚去帮他拿。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赶紧走过来。 这时候我已经把帽子拿了转身递给他,我们忽然就站的 非常近了,几乎贴在了一起。他喝了酒的灼热气息喷到我 脸上,我额前有一缕头发随着他的呼吸颤动着。这情形弄得我心慌意乱,竟然不敢看他的脸。只好低着头看着他的 鞋尖,他穿着藏式的靴子,靴面也是黄色锦缎的。 我拿帽子的手微微抖着,越想控制住,越是抖的厉害。 他迟迟没有接帽子,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看我的眼神 里满是欲望,呼吸也急促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意识 的往后退了一步。 “帽子,给你”我小声说着。 他往前挪了一步,把一片巨大的阴影投在我的身上。他 抓住我的手,又缓缓挪到手腕。他暗暗用力把我往他怀里 拉,我不敢太抗拒也不敢不抗拒,太抗拒怕他兴奋起来, 不抗拒又害怕真的发生什么。他的头慢慢低下来,嘴唇颤 抖着滑过我的额头,鼻尖,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这样不行,肯定要出事啊,他那么强壮我怎么办,想想 就害怕。我用最后一丝清醒退后一大步,忽然,啪的一声, 我吓的叫起来-----踩到了一个气球。他像是打了个激灵, 慌忙拿了帽子离开了。 刚才一直屏着的呼吸现在才自由畅快起来,我摸了摸自 己的脸,发烫。 穿上靴子,拿了相机和 U 盘,匆匆逃离了书房,刚走了 几步,就发现自己脚步飘忽,像是还没有从醉酒中醒来。
把 U 盘交给摄影师,我扭头就想走,他叫住我说:别走 啊,继续拍,我用 DV 录像,你负责拍照片。 我刚想推辞,新郎和新娘装扮一新,从楼里走了出来。 音箱刺耳的啸叫了几声,接着播放起欢快的民歌来,跳锅 庄的重新上场,院子里重新沸腾起来。 “快拍快拍”他催促我。 我只好端起相机,凌乱失焦的拍着。这时候我才发现新 娘个子很高,和他站在一起,个头很般配。 拍了十几张之后,我渐渐冷静下来,摄影师看了看天色 说:现在光线最好,让大家过来和新郎新娘合影吧。 又没等我说话,他就招呼开了。 他负责安排拍照顺序,让我就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别动, 他说拍我就拍。 这样我就无法避免要和新郎长久的对视着,我知道茶色 墨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在注视着我,我被这目光弄的浑身发 紧,只盼着赶紧结束。 康珠过来搂着我的肩膀,看我拍照。 “你冷了吧?”她说。 “没有啊” “那你抖什么?” “哦,是有点冷”
她搓着我的背说:“要不要给你找件厚衣服” 我点了点头。她找来一件藏袍,披在我身上。 “新郎妹妹的,还挺合身”她拍了拍衣服说。 新郎新娘一直坐在凳子上,还是坐的很开。康珠一边和 旁边的人说笑,一边跟我讲解着:“这几个叔叔是新娘家的 亲戚” 他们穿的也是红黄锦缎藏袍,站姿像骁勇的战士,两腿 分开呈外八字,腰上个个都佩藏刀,昂首挺胸,目光凶悍, 威风凛凛。虽然都是普通人,但个个都有一种王者的气质。 “这是新郎的爸爸和妈妈” 有五个人,四男一女。我问: “谁是新郎的爸爸妈妈” “都是” “啊,什么叫都是” 其他人见我这么问,笑了起来。 “新郎的妈妈同时嫁给了兄弟四人,所以都是他的爸爸” 小白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不会吧,这么刺激!”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冒失了,吐了吐舌头,不 再说什么。 “这是我们这的风俗,这是可以有的,你来的时候没查过旅 游手册吗”拥青抓住小白的衣服前襟笑着质问他。 “好凶悍的妹子,我错了还不行吗”小白要去摸拥青的手, 拥青就迅速放开了他。小白笑起来“原来是纸老虎,不堪一摸” 或许是做贼心虚,他们此刻的每一句玩笑话,我都觉得和我 有关,脸上一直烫烫的。康珠看我有些不对劲,摸了摸我的 额头说:“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其实今天不该让你们喝酒 的,我刚想起来,你们高反还没好呢” “没事我早好了”小白说。 我终于逮到机会推卸这个职责,把相机递给小白: “我确实 有点头疼,去屋里歇会儿。要不你拍吧,拍好点啊” “哎,别走啊,马上就轮到我们了”拥青拉住我。 她刚说完,摄影师就喊,下一拨快点上。 她和康珠拉着我和小白,她们的同学也都赶过来,康珠让 我和小白分别坐在新郎新娘旁边,小白叫着说:我要坐新娘 旁边。 不容分说把我推到新郎边上。 我红着脸坐下来,不敢离他太近,他身板僵直一动未动, 放在腿上的双手又一次攥了起来。 这张照片上每个人都在笑着,甚至新娘也低头微笑,只有 我们两个人,神情严肃,如临大敌,我脑门上全是汗。 之后我去露台上吹风,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山去,牛羊归 圈,晚风徐徐,心也慢慢缓下来。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的大船,此刻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 其实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后来的事才真是疾风暴雨,差点翻船。 我用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远在北京的好朋友,她打电话 过来和我聊了聊天,问我玩的爽不爽,有艳遇不,我说没有, 她说不可能,看你眼带桃花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 我说是吗,我眼带桃花了? 她说太明显了,一副发了情的样子。 接着她又问我到底有没有艳遇,我说没有,她说你真没劲, 星座上说你这个月有命中注定的艳遇,如果把握得当很有可 能修成正果,你怎么还没进入状况呢。 我说你那是哪家的星座书,纯属瞎掰。 她说那你就继续当你的大龄未婚文艺女青年吧,和我做个 伴正好。 什么修成正果,修成正果的是楼下那对啊。他还是很绅士, 照顾着跟在他身后披挂重甲的新娘,我趴在墙头目光一直没 有离开过他们两。 挂了电话幽幽叹了一口气,搓了搓脸骂了自己: “真够杞人 忧天的啊,娃娃亲就不能有感情吗” 。 有人过来调试音响,我看了一会儿,他们用不太熟练的普 通话对我说:“晚上,唱歌,一定要唱!” 我点了点头。心里没把这当回事,没想到晚上因为唱歌的 问题小白还差点和人打了一架。
康珠拿了两瓶啤酒上来陪我,我们在晚风中聊天。她问我 在北京做什么我说刚考上研,学中文。她叫了起来:“真能 沉得住气啊,我说我学中文的时候你怎么都没说你也是呢” “非要说吗?”我笑着说“给你个惊喜不好玩嘛?” 她打了我一下说:“你真够坏的啊,看不出来。” “人心隔肚皮啊,给你个建议你听不” “说” “以后不要什么都和陌生人说,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总是好 的” “哼” “哼什么” “今天小康珠还跟我说,说你这个人挺实在的,和一般汉 人女孩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啊,虚伪的很”她喝了一口酒, 用袖子擦了擦嘴。 我从口袋里掏出她给我的那粒药。她又叫起来:“好啊, 你那时候就在防着我” 我用啤酒喝下那粒药,说: “我那时候防着你是对的,现在 喝了也是对的,你说呢?” “我不同意,我彻底伤心了,算了,不理你了” 我拉住她说:“哎,下去干什么啊,都是人,闹哄哄的。” “你果然孤僻的很”她摇摇头“看着好相处“什么?” “其实也是很好相处滴,哈哈哈”她又笑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 “其实不怪我,咱们的生活环境不同,我 在我那个环境里这样做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你们藏人总说我 们汉人虚伪,其实我们汉人也有真心对人的时候啊,而且很 多的。我们互相之间缺乏了解。人都是一样的人嘛,全世界 都一样的” “是啊,人都是一样的人,那你们怎么和我们做法想法不一 样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 。。。 。。 我们没完没了的问,忽然就都笑了,喝啤酒,看星空。 “真希望生活能永远这么惬意”我说。 “那就来理塘嘛,对,你可以嫁过来嘛” 我摇了摇头 她说:“你看你看,又虚伪了不是,嫌我们理塘不如北京好 吧” “那倒真不是”我喝了一口酒“我属于那种要做一件事就要 做到最好的人,要是不去北京也就算了,从 17 岁上大学到,现在,在北京呆了快十年了,如果我混不出什么样子,我自 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我为什么辞职考研,就是为了更加站 稳脚跟,现在还不是我享受生活的时候啊” “那我就不懂了,要想享受生活什么时候享受不了呢。何必 非要功成名就再享受” “嗯”我想了想说“人和人想法不同嘛,我只能说,我就是 这么想的,或许是这个想法选择了我,不是我选择了这个想 法” “你说,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不同想法的人呢?要是人 的想法都一样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分歧,不 会有各种误会,偏见。”她趴在围墙上,看着星空说道。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和星空交相辉映。 沉默了一会儿,我忽然很郑重地问她:“哎,问你个问题, 实话实说啊。” “嗯” “你喜欢生活在中国吗”我特意强调了一下“中国” 她几乎没有迟疑,轻声说“当然,这是我的祖国”她抚弄着 我的头发“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平时很少为了这种又假又空的话而感动的我,忽然就很想 流眼泪,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当然,一家人” 忽然我看到天空中翱翔着一只鹰,惊喜地叫起来:“快看快 看!鹰! ”
她见惯不惯地看了一眼“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飞的真高啊”我由衷羡慕着。 可能有人注意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一顿像样的婚宴 出现。藏族人在饮食方面确实不如汉族人有想象力。在饮食 这点上,恐怕全世界的民族饮食也不敢和中国饮食比肩。 他们这场婚礼上,把菜分装无数只纸碗里,宾客来了随时 饿了随时拿起来吃,吃完连碗都不用洗,倒是环保省事。 菜 呢也就是一些熟食,除了有牦牛肉做的藏面以外,其他鸡鸭 肉都和内地差不多,但他们不吃鱼。饮料是青稞酒,啤酒和 红酒。堆在院子一角,像小山一样,刚进门的时候,小白就 对着那些酒水发憷,说是能喝死人。 这会儿他端着一个纸碗上来找我们,见到我就说:“我上 当了我上当了” “怎么啦?”康珠问。 “本来以为有大餐的,结果每人拿个纸碗,好像吃路边摊, 要知道这样我就不饿着肚子等晚饭了。气死我了” 我和康珠都笑起来,我说:“你想吃好吃的,就不要来西 藏啊,去成都,去云南,去苏杭嘛。 ” “嗯,反正”小白猛扒了一口饭菜,含含糊糊说“反正这 日子我过不了,我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看他家赚那么多钱也没有享受到生活,多可惜啊” 当着康珠的面,小白如此说话令我觉得尴尬,康珠却没有 表现太多介意。 “什么叫享受生活”拥青也端了纸碗上露台来,她早就靠 在门边听小白抱怨了,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道“享受生活就是 吃啊,你是猪啊” 这句话像一道光,点亮了我的思想,我立刻说:“没错, 吃的再好,也是吃,我们是人啊,人要有什么,有音乐,有 舞蹈,有爱情,有友谊,有理想,有,有喜怒哀乐。这才是 享受生活,口腹之欲再巧夺天工,那也还是口腹之欲,你就 不能偶尔脱离一下低级趣味吗” “不能,我就是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小白冲我们翻 了翻白眼。 “我倒觉得很多少数民族的生活方式是直抵灵魂的,不在 衣食住行上留心,自然会在精神领域发展” 我喝了一口啤酒,很为自己这番话得意。 “不对,你说的不对”说话的竟然是益西,我见到他有点 发憷,本能往后退了退。他摸了摸脑袋说:“你别害怕,我 刚才是喝多了。现在我完全好了,酒醒了” 我看他神色确实比刚才正常很多,这才放下心来。康珠说: “其实他平时不那样,就是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要闹事。 ” “酒壮怂人胆呗”小白开玩笑的说。
我们都害怕他这话又刺激益西,好在他很不在意,红着脸 笑了笑。 小白见他示弱,也不再逞强,反而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两个人随即大笑起来。好像他们立刻就自成一国了。 拥青急着问他们到底说什么。益西说:“他说他也是,不 喝酒都不敢摸女生的手” 我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康珠和拥青却笑的很矜持。 “哎那怂人益西,你为什么说我说的不对啊”我说。 益西一只手摸在心口上,来回摩挲着说: “ 要说精神领域, 你们汉人有多少优秀的艺术家科学家啊。还有诗歌,其实说 句实话,我不喜欢仓央嘉措的诗。写的太糙太生猛了,我喜 欢宋词,那才是真正的艺术啊” “厉害啊。益西,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多想***酒,往楼里走的时候就听到这句 话,他说,他一猜就是我说的,声音那么好听,他当时恨不 得飞奔上来找我,但是他不允许自己这样。不是因为他已经 是新郎,而是那会儿他心里怀着对另一个女孩最深切的愧 疚。 唱歌的场地在四楼,那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客厅,似乎四楼 整个一层都是客厅,没有见到其他房间。有人安排我们这些 年轻人坐在一起,对面是长辈们。客厅虽大,人多,也显得 挤挤挨挨的。奇怪的是,新郎和新娘没有来,我想问为什么 没来,但是自觉今天问了挺多关于新郎的问题了,于是就忍 着没说。
唱歌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下午他们是唱民歌,晚上年轻人 多,自然要唱一唱流行歌曲。他们家竟然还有投影,环绕立 体音响,俨然是个家庭影院了。 “怎么像是要 K 歌似的,哎呀,还有麦克风架子,好专业 啊”小白伸长脖子瞧着这些设备。 “人家是能歌善舞的民族嘛,设备也要与时俱进啊”我嗑 着瓜子说。 已经有人这就唱起来了,也不等人请,也不需要开场白,也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拿起麦克风就唱。其他人有的在拼酒, 有人在玩什么一只青蛙的游戏,有的在专心听,就是一个 KTV 包厢嘛。 我找到了感觉,也觉不怎样新鲜,就靠在康珠身上闭目 养神,眼睛一闭上,立刻就浮现次江的样子。他是怎样捏我 的手腕,怎样看着猎物一样看着我,又怎样把唇贴到我的额 头上,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要接起吻来了,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没注意到自己的嘴也微微张开着,像是要迎接他的吻,还是 小白给我拍的一张照片让我看到自己的窘态。人人唱歌喝酒 的气氛里,我独自闷骚起来,心旌摇荡,情意绵绵。 忽然我从幻想中醒过来,心里琢磨着,要真的发生了什么 可怎么收场,人家可是新郎啊。越想越没主意,于是起身到 楼梯口给好朋友打电话。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开口就这么说。
“哈,我就知道,是不是有情况” “是”我面冲着墙小声说“刚才,就给你上个电话之前, 新郎和我,差点,差点那个了” “我就说嘛”好友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叫起来“新 郎?你要***了啊! ” 我浑身一激灵,***了?可不是吗,人家是有妇之夫了。 “天啊,我怎么千里迢迢赶来做***啊,谢谢你亲爱的, 你这句话太及时了,不然我真要堕落了” 挂了电话,我一口气跑到院子里,蘸上凉水用力拍了脸, 对自己说: “守住阵线,拒绝沦陷啊! ” 次江绝对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会强攻,也会诱敌深入, 更会打感情牌,加上他本身武器装备精良,这场战役他的优 势太明显了。我只有一个叫做羞耻心的小小堡垒,躲在这个 堡垒里祈祷敌人自动绕道。 可是敌人不仅没有绕道,反而偷袭了,就在我上楼梯要回 KTV 房间的时候,他迎面走了过来。我想抱头鼠窜,可是无 处藏身。 我呆立在楼梯上没动,不知道自己应该像见了鬼一样扭头 就跑,还是应该装作得了失忆症不记得下午的一切。他像是 特意等在这里似的,不下楼,也不上楼,也站在那里。我们隔了四五个台阶的距离,就那样互相望着对方。 “忍着疼痛发出光芒”他慢慢走下来“这是你说的?” 我惊讶他居然听到了,墨菲定律起作用了吗,任何事只要 可能发生就一定会发生?我心里暗暗想,坚决不让它发生, 必须抵抗到底。 于是我拿出自己最常用的武器:理性分析 我要卸他的力,于是笑了笑对他说:“下午喝多了吧,差 点酒后乱性啊你,看到美女走不动路啊,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吧”说着我就往回退“哎,你家 K 歌设备不错啊,多少钱一 套,你们理塘还有卖这种东西的地方吗,是快递来的吧,很 贵的快递费吧。 ”我东拉西扯。 这种玩笑的气氛总该让他能醒转了吧,结果他只说了三个 字,就让我又找不着北,他说:跟我走! 这三个字像是咒语,有魔力的一样,他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是在下命令。莫名其妙我就想服从他,他转身往楼上走,我 的脚步就犹犹豫豫跟着他,他上了二楼,没有停下,和我隔 着一段距离,没有回头看我,上了三楼也没停下,中间还和 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到了四楼还是没有停下,我已经在怀疑 是不是我听错了,正在琢磨是不是要回到大家中间去,他停 下来回头看着我,被他这样神秘忧郁的眼神一看,我的身体 已不能自持,在理智与情欲中煎熬。 几秒钟像是被无限延长,我在 K 歌房间和继续向上走的路口和他僵持着。 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却如坠深渊,越陷越深,带 着恐惧和莫名的兴奋,我又上了几节楼梯,到了五楼,这个 差点发生遭遇战的地方,我还是在心里挣扎着。 竟然是益西的出现救了我,他抱着一堆唱片碟片,匆匆跑 下来,看到我们如此不对劲,他竟然没有往那上面去想,他 和次江打招呼,又和我打招呼,然后问我喜欢唱什么歌,我 说都行的随便吧。他非要挑一只碟片给我看,结果哗啦啦全 部掉在地上,我和他就捡,我还把很多碟的外包装给弄坏了, 他说没事,本来就是坏的。我趁着这个机会,帮他抱了一堆 碟,说: “走,一起送下去吧” 刚到四楼我就觉得必须要撤,于是和康珠说:“咱们回去 吧,这么晚了” “什么?这才刚开始啊,今天要通宵的! ”拥青拉着我“你 不许走啊,我还要唱歌给你听呢,康珠刚才说了,她也要跳 舞,她会跳最正宗的藏族舞,你一定看的” 完了,这下回不去了,老在敌人地盘转悠,想不死都难啊。 唯一办法就是不出去,不动,隐蔽在人群里。 坐在自己位置上,我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不引起注意, 没有存在感。好在过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出现。其实他那时候的犹豫挣扎不比我少,他没有出现却一直在 K 歌房和五楼 之间的楼梯上坐着,他心里想着那个女孩,想着她怎样对他 好,他们怎样发誓要在一起,又怎样因为民族界限这辈子也 无法在一起,他们又是怎样相约赴死,结果她死了,而他, 活着。她把死亡时间选在他婚礼前的一周,也就是说,这个 时候,是他内心的痛苦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时候,可是他必 须人前强作欢颜。这份折磨成年人尚且不可担当,他其实只 是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孩子。 她是回族,正宗的穆斯林,而他是康巴人,所有佛教徒中 最虔诚的一种。 那是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别人的替身,以为 凭着漂亮,就是能赢得真心。我淡然自称大龄剩女,其实也 自恃是感情世界里的优势主宰者,从来或者说几乎没有遇到 任何挫折,不谈恋爱只是不想被束缚。 遇到次江以后,才真正品尝到爱的极致美好和极端苦涩, 他曾对我说,爱的尽头是死,恨的尽头是遗忘,他多少次尝 试着让我恨他,可是又舍不得看我受折磨。 这折磨,在我们相遇的第一天就如影随形。 他没有来,我在喧嚣中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已经是夜里三 点,长辈们都已经悉数离场,只剩下精力旺盛的孩子们。酒 酣耳热之际,康珠的那个大切诺基同学,提出要我和小白唱歌。果然,我们没能幸免。 我和小白约好了似的说: “我们不唱歌,我们跳舞” 大家不同意,说:“不行,歌要唱,舞也要跳” 尤其是大切同学,他拎着酒瓶子走到小白面前说:“你们 是尊贵的客人,是我康珠的尊贵客人,你们知道康珠多会唱 歌跳舞吗,你们能给她丢脸吗?啊?能给你们汉族人丢脸 吗?”他逻辑混乱,口齿不清,但是我听出他对康珠有那么 点儿。。 。 “我康珠?”我笑着对康珠说“你们是不是。。 。有点情况 啊” “什么啊,同学而已。”康珠磕了瓜子补充说“好朋友” “哦,好朋友”我此时还有兴趣打趣别人呢,我说“知道 吗,一般感情都是从好朋友开始的。你的明白?” 她推搡我一把,力气确实很大,看来这时候我们算是很 熟了。 小白被大切好朋友同学挑衅的有点恼,男孩子之间或许 也有我们无法感知的气场问题,他两严重不对付,小白看康 巴男孩子都不太顺眼,看他尤其不顺眼,处在叛逆期的小白 没想过后果,他嫌人家讲话粗鲁,表现出不屑的表情,还推 搡了他。 这大切男孩是一点就着的性格,他抬手就拍了小白脑袋一 下,拍的很重,小白楞了一秒,接着就要拿酒瓶子,我们在旁边死死按住他。大切男孩指着小白说:“你想干什么,想 打架?我都怕一不小心把你捏死,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 出来,我们聊聊!” 小白脸涨的通红,这就要跟他出去。康珠就挡在小白面前 不让他走,大切男孩看到康珠护着小白,更加生气,一脚踩 到小白的桌子上把他拎了起来。我这时已经明白,大切男孩 其实是在吃小白的干醋,康珠越护着他,越是害了他。我让 康珠去外面呆着,然后抓住小白胳膊让他保持冷静,我对其 他康巴男孩吼道:“你们就看着他欺负我们吗,就算他做错 了什么,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也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吧! ” 其他康巴男孩笑着说:“没事,他们闹着玩的,你女人家 别搀和” “就是,他要真想揍他,还能让他闹到现在,放心吧” 我还要争辩,大切男孩把我拎到一边,让小白起立跟他出 去,小白这时候才害怕起来,他抱着胳膊说:“我不出去, 我不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那你和谁一般见识啊”大切男孩不轻不重的拍着他的脸 “是不是就和我们这儿的姑娘一般见识啊” 其他人都笑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次江进来了,是康珠去找的他,他和大切 男孩显然关系很好,拍着大切男孩的脖子说:“闹什么闹,走,下去” 大切男孩推开他:“你怎么来了,没你事” 次江沉着脸站到大切男孩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 着他。 “干什么啊”大切男孩像是反抗哥哥“哎呀你别管,你走” “你走不走” “我不走”大切男孩扭着头。 次江不再废话,按着他的脖子把他推了出去,我还担心他 们要打起来,不由自主的跟了几步,他们出了门口就勾肩搭 背起来,次江说: “跟一个娘娘腔发狠你就不嫌丢人,啊?” 他亲昵地晃了晃大切男孩的脑袋。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次江和其他康巴男孩的互动,看得出来 他在他们之中很有威信。也比一般的康巴男孩成熟。 那会儿我倒不那么害怕他了,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随时 可以做出荒唐事的人。 但是他内心的隐痛,足以让他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我却 对此一无所知。 小小风波过后。小白继续喝他的酒,吃他的菜,就是话少 了些。我问他,还跳不跳舞啊,他说好心情都被他们弄坏了,等心情好点儿再说吧。 “那不跳舞就要唱歌啊”旁边一个康巴男孩子听到我们的 谈话,他倒是之前唱了好多首,俨然是麦霸,这会儿唱累了 倒惦记起其他人了。我赶紧说不会唱啊,记不住歌词啊。他 不信,还伙同其他男孩一起说:“来一个,来一个”就像大 学军训时两拨队伍在起哄。 没办法被逼上梁山,我只好站起来说:“我就唱我记得住 歌词的部分啊” 他摆手道“啊,随便,只要你唱的我们都爱听,你瞎编也 行,是不是啊兄弟们!” 其他人忽然一起唱起了藏歌,其他词儿没听明白,就听到 噻罗噻。 。 。我问康珠他们又在唱什么呢,康珠说跟你对歌呢, 唱的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藏文版的。 “还真没听出来,调子完全不对嘛”我哑然失笑。 “反正他们爱瞎唱,你也瞎唱就是了”拥青说。 “瞎唱也需要天赋啊”我在脑海里仔细搜索着记得住的歌 词,忽然就想起来一路走来都呼吸困难“就唱呼吸好了,蔡 健雅的,你们听过吗?” 他们都摇了摇头,我抖了个小幽默:“没听过就好! ” 于是大家拍着桌子把我迎上了场,我说“没有伴奏,那我 就清唱了啊” “快唱,别啰嗦!”他们催促着。
我刚要开口,大家就纷纷站起来鼓掌说:“哎,新娘终于来 了” 我回头一看,新娘身边有伴娘,还有,新郎!三人缓步走进 正坐。 次江又把墨镜戴上了,此时是夜里 3 点,大伙儿为了营造气 氛早就关了灯,上了蜡烛。 伴娘倒是好奇的打量了我几眼,新娘走路的姿态很淑女,双 手交叠放在胸口,头微低,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目光含着 和善。 我原来的站姿是背对着他们,有人过来给我调话筒,让我转 向新郎新娘的方向,说背对着他们不礼貌。 这情形怪极了,我的正前方就是他。 我楞在当地好一会儿,他们一直在催促着,又拍了一轮桌子。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唱: 呼吸 呼吸没有你的空气 也没有模糊我自己 和你分离 让我更清醒 我轻轻呼吸 呼吸这冰冷的空气。。 。 他终于不在和身边的男孩说笑,静静地望着我,茶色墨镜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天哪,我宁愿他一直心不在焉和别人说话,也不愿面对这 样短兵相接的气氛。我简直像是唱给他一个人听,这简直就 是在大家眼皮底下调情,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我很不争气,声音小小的,唱了几句就唱不下去,我说 我真的忘词,不理他们还要再听的叫嚣,扔下话筒跑了出去。 后来次江回忆,他在那之前已经下了不再和我纠缠的决 心,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抄写心经:舍利子,是诸***残月。目力所及之 处,是很多巨大森然的影子,我知道那是山,但总觉得山 后藏着鬼魅狰狞。 一支烟抽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撤! 就算康珠不走,我也先回去。我站起来,拍了拍灰,就 在这时候听到了这辈子最感恐惧的声音,是狼,狼在叫, 只有一只,不停的在叫。 听得出来那声音还很远,只是这凄厉的声音实在骇人, 草原上的家畜一片骚动,帐篷亮灯了,过了一会儿,叫声 渐行渐远。我很想跑回去,但是又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 让我一直躲在露台上抖着身子听完了狼的演唱。 想起来应该录下来,于是掏出手机,按着录音键,静静 地等着。 脑子里浮现各种鬼怪传说,据说狼会从后面拍人,这时 候不可以回头不然就完了。正想到这里,肩膀忽然被拍了 一下,我尖叫起来,手机掉了下去。那人捂住我的嘴,我 惊恐的回头,才发现是人,不是狼。 可这人是次江。 被他捂着嘴,我担心的竟然是我的手机。可见那会儿已经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我向楼下一搜寻,就看到手机摔的七零八碎的躺在地 上,我掰开他的手说: “我手机!狼,有狼,刚才狼在叫!” 他低头看着我,不发一言,这会儿他倒是不戴墨镜了, 眼睛充血一样的红。 我反复告诉他 “真的有狼,有,有狼。。。”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狼还很远” “你却很近”我心里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和他单独 在一起,好在夜风一吹没有了先前的头晕目眩,自制力比 先前略高。 隔着衣服感觉到他手很暖,他的胸膛也很暖,想靠过 去啊,只要脑袋一歪就可以了,靠过去还是不靠过去----- 我在想当然的问自己。遇到感情的女人智商都很低,这种 时候这些问题简直多余,因为早就在他手心里,他只要想, 我就无处可逃。 身体被他两只胳膊圈在墙角,就像羊入了圈。 他暗中缓慢收缩包围圈,我一动也不敢动,又开始呼吸 困难了。 一切寂静无声,时间漫长难捱。 他到底要干什么,我心里想着不如死个痛快,这样太吓 人了。 他其实也在做最后的挣扎,小羊就在嘴边,咬她也就咬了,可自己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 是真的会咬人的。 包围圈缩小到负值,我被他按在怀里,感受着坚硬的胸 膛和砰砰跳动的心。他把贴脸到我的脸上,我的脸就又烧 了起来。他摩挲着,犹豫着,是我忍不住发出的轻微一声 呻吟压垮了他的理智。 我以为他会吻我,可是他没有,他袭击了我的脖子,起 先是吸吮,最后是咬,他像是要发泄什么,咬的越来越用 力,我脑海中划过吸血鬼,狼人等非人类的传说,恰逢刚 刚听到狼叫,恐惧蔓延整个身心。 他说那一刻很想深深的吻下去,又不能原谅自己对不起 那死去的女孩,他最后告诉自己的是:我疯了,我不是人。 于是他虐我,也被我虐着,我咬他的手指,咬出血来。 剧烈的疼痛,恐惧和兴奋一起袭来,我蹲下身子靠在墙角, 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 他跪下来紧紧抱着我,无声哽咽着。 片刻后,我从缺氧中缓过来,他把头埋在我怀里,双 肩抖动的厉害。 那一刻我已经动了真情,毫无防备的把他的伤痛全盘接 手。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柔柔的说: “我知道你很痛苦,我理解, 谁都不想和不爱的人结婚”
无法知晓。 当时的我也无法知晓,他回到书房面对死去女孩的照片 深深忏悔,那照片上的女孩竟然和我有一样的酒窝和相似 的外表。等我知道自己是个替身的时候,已经投入了太多 的感情,到那时,一切又将不同。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我的脖子就是一个犯罪现场,我想 起一个东西可以很好的掩盖这个犯罪现场,我的护膝。 于是把腿上的护膝褪下来,有些费力的穿过脑袋,恰好 护住脖子,还很暖和呢。这让我的脖子看起来像是打了石 膏。 风衣已经不能穿了,好在藏袍还没有弄脏,我把风衣脱 下来直接穿上藏袍。 去四楼和康珠打个招呼,她已经醉得反应迟钝了,小白 和拥青也头挨着头呼呼大睡,两个都在打呼噜,样子十分 滑稽。 还有人在不知疲倦地唱歌斗酒。蜡烛快燃尽了,我怕这 些醉醺醺的孩子会酿出事故,只好帮他们把蜡烛都吹灭, 打开灯。 我说我要先回去了。康珠迷蒙着双眼,除了说,好啊, 路上小心,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我等了等,索性独自离 开。
下了楼看见摔坏的手机才心疼起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储存卡,只好放弃,直接把手机残骸丢到垃圾桶里。 理塘是有出租车的,这一点让我很惊讶。司机也是个快 乐的小伙子,他正在听藏歌,还跟我介绍说半个月以后他 们这里有赛马会,一定要看,很热闹的。我说那时候我可 能已经回北京了,他又建议我去稻城走走,香格里拉,很 美的,他说。 是啊,我是该好好放空一下自己了。 康珠家就在理塘布达拉大酒店的后面不远处,门口是一 条狭长小路,车进不去,司机把大灯开着,下来送我,他 说刚才广播里说有狼,让我注意安全。 现代化的信息传播速度,这一点和内地别无二致。如果 没有深度体验,怎会想到。 他看着我进了院门才离开。 康珠的妈妈又起床给我烧酥油茶,这让我十分过意不 去,后来才知道,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客人来了,主人 家除了年老的长辈,其他人都不可以先于客人睡下。早知 道那样,我是不会那么晚回去的。 洗脸的时候,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怕开灯影响她们 睡觉,所以也没有看到伤势情况。 第二天中午起床梳洗,避开众人,我偷偷瞧了一下脖子, 吻痕触目惊心。昨晚的情形又占据了脑海。洗脸时,梳头时,喝酥油茶时,看康珠的妈妈洒扫时,都如影随形,人 在此间,魂却丢在他那里。 康珠妈妈起的很早,洒扫屋子的时候会嘴里念念有词念 一些经文。她的奶奶则是一刻不停晃动着手里的转经筒, 她总是看着我,发现我看她了,就会给我一个质朴的笑容。 康珠和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两人都蒙头大睡。 我很想去洗个澡,于是没有等他们,问了康珠妹妹具体路 线,背着包就上路了。 从她们家到草原温泉有五公里左右,我没有打出租,一 路走过去。街头随处可见政治标语,大多是表示拥护我党, 维护社会稳定的。人们走路的节奏都很慢,可能是缺氧的 环境没有办法健步如飞,这就显得这个小城特别悠闲自 得,仿佛没有别的事好叫他们操心,藏民们都喜欢摇着转 经筒蹲在屋檐下。 理塘县城狗很多,也都很懒散,聚众扎堆躺在各个店铺 门前晒太阳。 温泉有室内的和室外的,找了一家最近的,谈妥了价钱, 10 块钱一次,相当便宜。不过环境简陋了些,一排小房 间,每间也就六七平方,都在地上挖了方方正正一块池子, 不到 4 平。白瓷砖地面,白漆墙面,因为长期水渍侵染, 也都发黄了,墙上一个蓝色百叶窗,一个供人换衣服的凳 子。
虽然是夏天,脱光了衣服还是感到寒冷刺骨。 刚开始略微失望,进入池子里以后才感到惬意舒展起 来,门一关,水汽立刻弥漫小屋,百叶窗附近墙面上的水 珠们亮闪闪的。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把明暗阴影投递进 来,我觉得自己像困在这阴影的牢房里。 如果那晚他吻我,会怎样,他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仰头望着白色掉漆的天花板,任思绪漫无目的游荡。 康珠的弟弟居然是一个小和尚,大约 13 岁左右。他每 周都在长青春科尔寺学习佛经,周日放假回家一次。虽然 穿着红黄相间的僧袍,却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做派。他非要 骑摩托车去和昔日的好友玩耍,说他们约好了的,奶奶不 同意怕他骑不好出危险,他就死磨硬泡。 小白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我问他去哪了,他神秘兮兮 的说你猜。然后不等我说话就递给我一个盒子,是手机。 他说:没想到来理塘人送礼这么实惠,新郎给的,我一 个你一个。 我正在用吹风机吹头发,听他提起新郎,我的手停在空 中,他把手机递给我,说:“还白送一个当地的号,多省 钱啊” 我放下吹风机,打开手机盖子,果然已经放了一张卡。
这就是说,他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了? 康珠走过来问我们去哪了,我说去泡温泉刚回来,小白 只说出去走走。 等康珠出去洗漱了,我才想起来问他:“你去新郎家干 什么了?” 他小声说:“去上厕所。” 康珠家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没有厕所,她家院子前后是 茂密的草丛,无论大号小号都是随地解决,刚来的那天我 们都十分不适应。她反倒问我们:“厕所不是很脏吗,这 样多干净” 我问是不是很多藏民家都是这样,她说有一部分是,也 有一部分家里住楼上的有厕所,但是她住不惯,总觉得这 样的家里不干净。 我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乐于享受这样的露天厕所, 小白却打死也不习惯,早上他终于想到个好地方,那就是 次江家,于是花五块钱打了个车专门去他家上厕所。 这话让康珠听见了,她开玩笑地把水泼到小白脚下说: “就你这样还出来旅行呢?” “城市究竟是个啥玩意儿,它不参与自然的良性循环, 反而制造很多垃圾,像个造粪机器。你说”我探出脑袋冲 小白喊“你的存在对大自然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怎么知道,那你也不能让我去死吧”他站在院子里喝着酥油茶。 “那倒是”我回过身继续吹头发,他送的手机就摆在桌 子上充电,我想起应该给好朋友留个号码,于是走到远处 给她打电话。 她问我怎么换号了,我说手机丢了,想了想,索性实话 实说告诉她,事情的前后。她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 “那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先去一趟香格里拉再说,说不定只是个偶然 事件”我说。 “不可能,星座上说了,你这个月就是有命中注定的姻 缘,肯定就是他” “姻缘个屁啦,人家婚了” “哎,也是,那你赶紧撤吧,还说什么,他痛苦不痛苦 于你何干,你又不是观世音菩萨,还救苦救难啊” “嗯” 见我说话犹豫迟疑,她大叫起来“哎,你不会真喜欢上 他了吧,这可不好玩啊。你没听钱钟书说过那句话吗,任 何偷偷摸摸的暧昧不论自己觉得多伟大坚贞,在别人看来 都是龌龊可耻的桃色绯闻” “钱老精辟啊!”我笑了笑说“那就,让那孩子玩去? 让他玩勺子把去?”“正解”她说。 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真要放下?”我问自己。 “康珠,我得去香格里拉一趟,现在就走”我整理着行 装“小白你去吗?” “不是吧,刚来一天就要走?我不走,我还等着看赛马 会呢,你知道 8 月份有赛马会吗?” “知道” “那你还回来吗?”康珠问我。 又直面选择,我本来只是想拖延选择的时间,可是这选 择看来必须要做了。我放下行李,坐在床榻上,小白和康 珠对视了一眼,问:“怎么了?” “没事”我顺从了心里的真实感觉,做了一个决定“我 还回来” “好,那你把大包留在这,笔记本也留在这,只准带一 个小包走”康珠有些生气,坐在我旁边说:“你这人真薄 情,主意还这么大”她站起来给我倒了一杯酥油茶“也是, 你没把我们当回事” “怎么可能呢”我心里想着,就是太把这里当回事了啊。 嘴上说“放心吧,我回来看赛马会” “敢一个人出门的女人当然心很硬啦,你不要理她,我 陪你哦,康珠”小白趁机搂着康珠肩膀,康珠猛踩一脚到 他脚面上,他疼的直翻白眼,哑着嗓子叫了起来。
原来在他们看来我是面冷心硬,谁知道我心里多难过 啊。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喜欢的女人, 为了这个男人不喜欢的女人,也为我自己。我心里被伤痛 填满了,像忧郁的青春期再次光临一样。自从工作以后多 久没有这种感触了? 在布达拉大酒店----其实不大,四五层楼的样子。在布 达拉大酒店门口和几个老外包了一辆越野车,把马尾辫一 扎,上路! 一路阳光灿烂,车里老外聊天,说笑个不停,我还是带 上耳机听歌。车里总是放这藏族歌曲,说实话已经听到耳 朵出了茧子,我藏在自己的心事里。 西藏的美在路上,所有事物都豁大开阔纯粹,尽兴展现 着地球之美。这么好的天气有什么理由伤感,我索性摘了 耳机加入老外的聊天中。 他们问我脖子上戴的什么,我说护膝,他们大笑说我很 有创意。我也大笑。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个当地的陌生号码, 心里琢磨会不会是他呢。接起来一听原来是小白,听得出 来他又去婚礼上蹭饭去了,身边一片嘈杂。 问我到哪了,我说快到了,他说益西听说你不辞而别了,非要去找你,你把他给怎么了啊,他对你这么痴情。 益西? 真意外啊,都快忘到脑后去了。 “你等一下,他跟你说话” 小白说完,益西就接过来说:“你行啊,不辞而别了, 我还以为今天还能见到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挺 冲的。 “回哪去啊,理塘又不是我家,我直接回北京了”我逗 他玩。 结果电话就挂了,我隐约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这些人 的过分热情多多少少让我这种所谓孤僻的人有点不适感, 但也没有多想。 在香格里拉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 睡觉,一个人游山玩水。平常这样的情形我会觉得孤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天我很享受一个人的日子。客栈 里总是人来人往,有人骑自行车从成都来,有人开车带女 朋友过来,有人包了一辆车集体来旅行。虽然旅途艰苦, 但是他们乐在其中,谈论起西藏来都眉飞色舞的。问我有 没有什么见闻,可以跟大家分享分享,我说,康巴人很不 错。 有个四川大姐神神秘秘地说:“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我就遇到过康巴人,对人那个热情啊,我是屋头有一位了撒,要是没得结婚我百分之百嫁过来” 其他人起哄她说,你该不会和康巴汉子之间有什么不可 告人的秘密吧,她说,有又怎样,就不告诉你们。 客栈老板过来凑趣:“那怕什么,他们可以一妻多夫” “哼,我愿意我老公不愿意撒,他还不剁了我啊” “那一夫多妻呢?”我差点以为这话是我自己问的,不 是,是一个中年男人。 “你想得美撒,你要打歪主意你老婆跟你翻天!”另一 个女人打趣他。 客栈老板说:“一夫多妻那不常见,也有,偏远牧区, 反正没人在意,国家嘛,对我们少数民族也宽容。” “哦呦”一听就是个上海男人“那吃不消的啦,养一个 老婆都要死了,你看我,一个月嘛两万多块,在上海嘛, 房子也买不起,上海女人嘛又要你养,还要陪她们玩小资, 还有床上运动,那都是体力活呀” 这话引得满屋子哄笑,客栈老板笑完了说:“那娶我们 康区女人啊,我们这女人不要你养的,人家都自己有陪嫁, 牛啊,羊啊,什么都有,孩子也不要你养的,你就给孩子 买买衣服,陪陪孩子就行了。” “有这么好的事情?”几乎所有男人惊呼起来。 “你也不要想的太美,你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康区是女人说了算,结婚以后她要想住自己家,还可以住自己家, 你就在几个女人家里找一个常住,但也不能冷落别的女 人”老板解释道。 “那也不错啊”男人们眼冒亮光“多划算啊,又不要负 责任,还有那么多女人,这不是天堂吗?” “你们男人就是怕担责任,哦,又要我们女人赚钱养自 己,又要给你们睡,你想的美哦”一个大姐愤愤然说。 大家看她说的直白赤裸都起哄起来,我也笑了。有人指 着我说:“你看,你把冷美人都逗笑了”原来他们私底下 这样叫我。 然后他们这才想起来问我,你脖子上戴的什么? 我只好又重复一遍:护膝啊 “你怎么把护膝戴在脖子上呢?”有个好奇的女孩问 我。 “嗯,暖和。”我说。 他们看我不是太爱说话,也就不再问我。 我抱着暖宝宝踱步到门口。下雨了,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下来,本来已经把他淡忘,此刻又潮湿了心情。 随后几天我总是下意识的去看电话,晚上躺在床上,会 对着手机发呆,一有电话来,我就紧张,结果都不是。 我租了自行车独自骑行到更偏远的乡村去拍照,到了一 个地方,方圆几十公里,竟然看不到一个人。有山,有草地,有烈烈的风马旗,有玛尼堆,有几只牦牛,几匹马儿, 就是没有人。 一条宽阔的柏油路伸向无尽远方,我前后左右看了看, 真怀疑自己在梦境里。 高原地区骑车实在是考验肺活量,我没有一刻不在喘 息。索性停下来,躺在草坡上晒太阳。稻城的天空比理塘 还要蓝,是高度饱和的瓦蓝色,整个天空里只有一大朵浓 白的云朵,缓慢移动着。很像油画。 就在这时候我想清楚一些问题,于是打电话给好朋友 说:“哎,我想好了,我要让他从阴霾里走出来” “怎么走出来,你打算拆散人家的娃娃亲?” “想哪去了,我只负责拯救心灵,至于他的现实生活, 其实与我无关的,再说他们藏人是不离婚的,没有离婚这 一说。” “难度系数有点大,你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案吗?” “不让他再碰我了,就让他当我是朋友吧,或许有什么 话说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肯定难受” “你当真要去普度众生了?” “我就渡他一个” “你完了” “怎么啦?” “你爱上他了,也是啊,太传奇了。”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说“对了,房东又要涨房租了,涨了一千,我 先替你交了,回来还我啊。” “不是吧,怎么年年涨啊” “没办法啊,就这么个行情,大爷的!” 在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也要被琐碎现实缠身。本 来就没有什么积蓄的我,又辞了职,还花了银子来旅行, 亏空更大了。 之前有一个在出版社工作的同学,他说需要找人翻译经 济类书籍,我想了想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同意接下这个活。 他这就要给我把书稿发过来,我这才想起笔记本还在康珠 家。 看来是回去的时候了。 我起身骑上车刚要走,电话又响了,我以为是好朋友, 看也没看接起来就说:“又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一定是次江,甚至能从呼吸的节奏和方式上听出 来。 “喂”我说。 他还是没有说话。 “是你吗”我说。 他那边很安静,不像是在家里,我问:你在哪 “喇嘛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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