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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徐继银我女朋友叫周岩岩帮我设计一个网名吧有我们名字的吧
我有更好的答案
要有字符的还是纯文字的?隐喻的或者直白的?
华如银♡固若岩
岩儿有徐--周继银
简单一点,叫「银岩」就好
幸福@银&岩
银在,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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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    相信早年看过《龙珠》这部漫画的人一定都记得书里经常出现的一个重要道具——变幻胶囊:虽然只有一次性打火机那么大,但它却能将小至电饭锅、行李箱,大到汽车、房屋、宇宙飞行器等几乎所有物件都收入囊中,便于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你只需按一下胶囊顶部的开关,把它扔出去,“嘭”的一声,之前被收进去的庞然大物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眼前。小时候,无论是搬家还是旅行,我都无比期待着有一个变幻胶囊,岂止是我,如此神奇的玩意儿哪个男孩不想要呢?  现在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可变幻胶囊的奇想至今未能成真。  长大后的我,也谈过几次真真假假的恋爱,我才突然发现,女人才更需要变幻胶囊——她们有太多东西需要变没,也有太多东西需要变出来;她们随身携带着这么多秘密和各种情绪,却要装出一副轻装上阵的样子。我想,如果女人拥有了变幻胶囊,她们一定能去到更远的地方。  我叫朱诺,身无长物、一无所成。我没有工作,也没想过要去找一份工作。父亲虽算不上是富商巨贾,但养我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废柴还是绰绰有余,到现在为止,我竟然已经毫无愧疚的度过了十年的啃老生活。  十年间,我看过的书和电影不计其数,然而最能吸引我的,却是那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真实故事,尤其是女人的。  三十岁以后,我就对谈恋爱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但同时,我对刺探女性的隐私愈发着迷、欲罢不能。如同给一个窥淫癖看AV,就算片子再精彩、女优再漂亮,也都抵不过一段真实男女的性爱视频给他带来的快感。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一个窥淫癖,只不过我要窥探的,是女人藏在台面下的秘密。然而,没有哪个女人会把自己的事轻易吐露给一个十年啃老的宅男。幸好我长得人畜无害,长年啃老又散发出一种“无欲无求”的气场,女人通常会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把我当成姐妹。  这点,也是四年前,我来了北京以后才意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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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妹妹,叫朱小豆,比我小7岁,是父母当年交了巨额罚款超生的。四年前她大学毕业,进了一家香港电影公司设立在北京的分公司工作。我看出父亲对独自在外生活的小豆不放心,遂提出去北京照顾她,父亲同意了,对他来说,我在哪生活可能并不重要,反正他还是要按月给我还信用卡。小豆就和我不一样了,从大三开始她就没再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我搬到北京以后住在她租的房子里,我提出要给她交房租,被她拒绝了,理由是她不想花父亲的钱。  小豆的性格和我完全不同,她开朗、有亲和力,三两句话就能让别人和她推心置腹,有如催眠般神奇,而这正是我最需要的——我要靠她听到别人的故事,尤其是女人。小豆虽然嘴上说我猥琐变态,可打听起别人的八卦,她又乐此不疲,同时,她也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这可能是我们兄妹最大的共同点了。  几年间,随着听到的故事越来越多,我愈发体会到了真实故事的魅力。因为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作者往往会遵循一套观众能够理解的现实逻辑,然而究竟什么才是现实?这是我最近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因为现实之中,有太多事情在我听来简直匪夷所思,可它就那样发生了,没有逻辑,就像那硕大的宇宙飞行器,瞬间就被装进了变换胶囊一样。所以,在开始讲述之前,我想先做一个概念上的修正:以下我要讲述的,虽然都是活生生的真事,可其中有着诸多离奇、吊诡、难以解释之处。所以,我讲的与其说是故事,还不如叫“奇谭”吧。
  以下十二则“奇谭”,均为真人真事,在经过当事人同意之后,我隐去了她们的真名,其它细节未做任何杜撰和改动。  十二个都市女性,十二则怪异奇谭,希望对她们来说,这就是十二个变换胶囊。
  第一个奇谭——《蓝胡子》  中午开更,敬请期待!!
  蓝胡子  “瞅你那个逼样儿!”  在地理语言学的范畴里,这句话能否算是方言亦未可知,但它或许只有在东北人之间才会产生意义吧,因为换由北方其他任何一处的人去说,恐怕都带不出那种独特的杀伤力。  这句话字面上的含义已经不能再直白了,基本等同于“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和北京的“瞧你丫内操行!”异曲同工。然而其独特之处就在于,东北人的口音、语调,乃至表情仿佛都会让这句话在被说出的瞬间得到一种奇妙的加持,骂人者不仅可以通过它完成言语上的攻击,更要借由它向对方展示出轻蔑、鄙夷、不屑一顾的姿态。当我向Cindy回述两年前在机场的那一幕时,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掷地有声的说过这句话。  Cindy是小豆的同事,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三年前的盛夏。  那天是周五,我和小豆约好等她下班去太古里吃晚饭。小豆比我早到,发来微信让我去M·A·C找她,她和一位刚入职的新同事正在那里试唇彩,夏天嘛,女生当然要多买几支唇彩。推门进店,我看见小豆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就是Cindy,当时她们正照着镜子讨论谁更适合那款新推出的色号。我过去打了个招呼,小豆给我们互相做过介绍后,我便很识趣的找地方坐下来看手机了——关于唇彩,没人需要直男发表意见。  本来我想到外面抽根烟,但那天实在太热,到了有空调的地方就再也不想出去,所以留在店里的我一直能听到小豆和Cindy之间的对话,而这也正是让我对她产生好奇的开始——并非因为对话的内容,而是口音。
  Cindy很漂亮,穿着举止也都显得成熟得体,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当时她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口音,丝毫不露痕迹的口音。  大概十五分钟后,她们挑好了各自心仪的色号,结账出门。告别了Cindy,我和小豆往吃饭的地方走,路上我问她Cindy是哪里人?  “没听出来吧,”小豆笑着说,“沈阳人。”  竟然是东北人,如此看来她高挑的身材和爽朗的笑声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我心想。我以前交往过一个东北女朋友,现在回想起来,外型、气质和Cindy都挺像的,而最大的区别,就是口音。
  “很多东北人都不觉得自己有口音啊,”Cindy被刚吃下去的咖喱辣到了,赶紧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在说标准的普通话。”  我对Cindy的话深以为然,一边喝着健怡可乐一边点头。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间就在同年的冬天。  那天小豆和Cindy加班到八点,下班后便相约一起吃饭顺带吐槽一下老板。小豆说Cindy也在,问我要不要过去,我欣然前往。上次见面后,我有一种感觉:Cindy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因为她的眼神会传达给别人一个信息——“我可以自己做决定。”通常长得漂亮又能决定自己生活的女人,故事都不会少。小豆知道我想听Cindy的故事,就叫我去了,而且,吃饭闲聊的气氛也更适合讲故事。  我因为已经吃过晚饭,所以只点了一杯健怡可乐陪她们吃。这家印尼餐厅的特色菜都有咖喱,胃酸过多的我闻了味儿就快要烧心了,她们俩好像也都没什么胃口,越吃越累,到最后竟和我一起喝起了可乐。席间聊到的话题从北京糟糕的天气到东北人的口音,泛泛而谈,没什么重点,直到小豆问了Cindy一个问题:  “北京现在的空气这么差,你后悔过来么?”  小豆曾经和我说过Cindy之前的背景——加拿大留学,毕业后在香港工作,一年前来了北京。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要来。
  “不后悔啊,决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Cindy笑着说,“但说到来北京这件事,还真是挺神奇的。”  Cindy停顿了一下,像是确认了些什么。  “我前后做过两次决定,可每一次我都没有后悔。”
  Cindy这个英文名是高中的外教给她起的,十多年前一个加拿大老太太不远万里来到沈阳的高中教英语,简直是白求恩,直到现在Cindy回想起来都还觉得不可思议。白求恩说“Cindy”这个名字的词源是希腊神话中的月光女神Cynthia,她活泼、健美、爽朗,和Cindy很像。在课堂上,白求恩对于Cindy极为纯正的英语发音感到惊讶,她还说加拿大是个美丽的国家,希望Cindy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高中毕业后,Cindy就去了加拿大留学。  在渥太华的四年,她从没想念过沈阳,她不知道那里除了家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大二时她交了男朋友,北京人,他们很喜欢对方,恋情一直保持稳定。毕业前夕,北京人顺理成章的以为Cindy会和他一起回北京,然而当他得知Cindy早就决定要去香港读硕士的时候,两人大吵了一架。  在离开加拿大去香港之前,Cindy独自去了趟尼亚加拉瀑布,虽然那里距离渥太华只有370公里,可留学这四年间她竟然一次都没去过。站在最负盛名的“雾中少女”号游船上,Cindy竟有点后悔,因为瀑布非常无聊,想想还要再开四个小时的车回渥太华,她绝望的想骂人。
  “我不喜欢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Cindy喝着可乐说,“那种感觉非常差。”  就在Cindy上岸准备离开瀑布的时候,她在码头看见了一个人,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不远处的那个人向她张开双臂,Cindy这才确定——那人是白求恩。四年后两人竟然在这里再次相遇,被白求恩拥抱的那一刻,Cindy莫名的想念沈阳。她告诉白求恩自己就要去香港读硕士了,男朋友还因为这件事和她吵架。白求恩和当年一样,挂着慈祥且自信的笑容问她:  “你后悔吗?”  “不后悔。”Cindy笑着回答,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也可能是刚才在船上时被溅到的水吧,谁知道呢。
  Cindy和北京人分手了,难过是肯定的,但没有后悔。两年后硕士毕业,她进入了一家电影公司,一切都按预想的发展,没有丝毫偏差,就像她在隐藏自己的东北口音时没说错过一个字,完美。独自在香港工作的时光非常惬意,下班回家的路上,看见教会学校的唱诗班在时代广场上唱圣歌,Cindy才意识到这已经是她在香港的第三个圣诞节了。  春节过后是电影公司一年中最清闲的时段,Cindy得空请了年假回加拿大玩,她有不少同学毕业后都留在了那里。在一个派对上,Cindy遇到了她现在的未婚夫。未婚夫是山东人,在北京一家投行工作。留学期间他们只是点头之交,谈不上很熟。山东人说他过两天想去多伦多看猛龙队的比赛,问Cindy有没有兴趣,她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即便她对篮球一无所知。  多伦多之旅就像是命中注定,比赛中场休息时,Cindy和山东人被全场乱扫的“KissCamera”拍到,这是NBA现场的固定娱乐环节,全场观众都在冲大屏幕里的他们俩起哄,山东人问Cindy:“我可以吻你么?”  “我和我老公(未婚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Cindy用吸管搅动可乐里的冰块笑着说,“后来我一直怀疑他买通了负责KissCamera的工作人员。”  假期结束,山东人回了北京,Cindy回了香港,就在她还没来得及琢磨这段新恋情该如何继续时,部门领导突然问她想不想去北京分公司工作?面对“去不去北京”的第二次选择,Cindy没有半点犹豫,就在那一年的夏天,她离开了香港。  “我就是这么来的北京,”Cindy的可乐正好喝完,“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所以我不后悔。”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终日雾霾的冬天漫长的好像能拖一集是一集的国产八点档,以至于我在次年的三月再次见到Cindy时,感觉已经和“印尼餐厅之夜”隔了很久。  三月初,小豆和Cindy去香港出差,回北京那天晚上,我去机场接她。她们推着行李车出来时我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了,飞机整整晚点一个小时。那天Cindy的情绪很差,一直不自觉的皱着眉,她走在我和小豆的后面,和我们一起进了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个矮个中年女人推着行李车冲了进来,撞到了站在门口的Cindy。Cindy被撞的不轻,回头怒视那个中年女人。她比那女人高很多,所以愤怒中更多了一份居高临下的气势。  “能看着点儿么?”Cindy的声音很大,好像要把自己这一天所有的不爽都发泄到那女人身上。  然而中年女人没表现出丝毫的歉意,就像是没看见、没听到一样,心无旁骛的说着微信,操着一口听起来很奇怪的南方口音。Cindy一直瞪着她,那鄙夷的眼神像是在街上踩到了一坨狗屎。  到了地下停车场,我们陆续走出电梯。中年女人在最前面停了下来看手机,而当我们三个从她身旁经过时,Cindy对她说出了那句让我印象极为深刻的话——  “瞅你那个逼样儿!”
  我当时差点笑出来,可这当中的笑点其实很难说得清楚。还是在很久之后的一天,晚上遛弯时,我才试图向小豆分析了一下(多亏我交往过东北女友):  无论Cindy将自己的口音隐藏的多么完美,起码在对中年女人说出“瞅你那个逼样儿!”这句话时,她还是忠实的运用了一套东北到不能再东北的语言逻辑。
  未完待续,下午接着更~~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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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7:19  好文支持!  -----------------------------  版主好!我本人八字带仙体,我本人志向很高,也有能力去实现。但我还有疑问想找人请教,您帮我留意下是否有奇人异士可以指点于我,感谢!
  后来小豆告诉我,原来那段时间Cindy的心情很不好。她多年来一直有痛经的问题,去香港出差之前她做了检查,医生说是子宫内膜异位症,建议她尽快做手术。  我第四次见到Cindy时是在六月,她已经顺利做完了手术,几个月后就要结婚了。  那天晚上,小豆和Cindy在五道营喝酒聊天,我正好也在附近晃悠,索性就去找他们坐会儿。那是一家红酒吧,我到的时候,已经喝完一轮的她俩嘴唇都呈现黑紫色,很有喜感。Cindy显得很亢奋,不停地说着什么,等我坐下来才听清楚,原来她们在聊小时候对自己影响最深的童话故事。  “我敢保证,对我影响最深的童话故事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Cindy说话间,酒已经喝完了,她回头又叫了一杯。  “上小学时有一次放暑假,我一个人在家,”Cindy又喝了一口刚送过来的酒说,“写完暑期作业当然就要看电视咯,结果那天放的是一部动画片,哪国的我记不清了,反正是配过音的。那部动画片应该是每集讲一个故事的单元剧,我碰巧看到的那一集叫——《蓝胡子》。”  
  蓝胡子?我脑中对这个名字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后来我在网上查到,《蓝胡子》(Barbe-Belue)是由法国诗人夏尔·佩罗所创作的童话,同时也是故事主人公的名字。曾经被收录在《格林童话》的初回版本里,但是在第二版之后被删除了,原因不明。  这是一个在成人看来都有些恐怖的故事:  
  蓝胡子是个有钱的贵族,样貌奇特,时人异之。他有着蓝色的胡子,所以大家叫他蓝胡子。他娶过好几任小豆,可后来这些女人都下落不明。周围的人害怕,不敢把女儿嫁给他。一天他向一家人的两个女儿求婚,两个女孩都吓坏了,不敢答应。但他最终说服了小女儿和他一起回到自己的城堡,举办舞会,后来小女儿同意嫁给他。  婚后不久,蓝胡子说他要离开这个国家一阵子,并把城堡所有的钥匙都交给小女儿,告诉她可以随意打开查看各个房间,并可以拥有房间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但城堡下面最小的那个房间,绝对不可以打开......小女儿发誓自己绝不会那样做,蓝胡子满意的离开了。  蓝胡子走后,小女儿拿着钥匙一间一间的打开房门,有的房间里摆满了珠宝、有的挂满了漂亮的衣服、有的堆满了金币和银器,小女儿在城堡里快乐的玩耍了一整天。当夜幕降临,只剩下一把钥匙还没有使用,就是可以打开城堡下面最小房间的那一把…小女儿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去打开那个房间,她来访姐姐的劝告也无法阻止她。然而,房间打开后她才发现了可怕的秘密:房间里面吊挂着蓝胡子前几任小豆的尸体,血流满地……小女儿吓坏了,钥匙也掉在地上,沾到了鲜血,怎么也洗不掉。她和姐姐商量逃走,没想到蓝胡子提前回来了,发现钥匙上的血迹,知道小女儿查看了那个房间,立刻就要杀她。小女儿求他给一点时间祷告,蓝胡子同意了。她和姐姐把自己锁在高塔上祷告,正在蓝胡子要破门而入之时,她的两个兄弟赶来,杀死了蓝胡子。  蓝胡子没有别的亲人,所有的遗产都归小女儿继承。她把部分财产分给家人,自己找了一位真正的绅士结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听完Cindy讲述《蓝胡子》的故事,小豆的嘴唇好像更紫了。她惊讶道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童话故事!  “是啊!这简直就是我的童年阴影啊!!”Cindy笑着喊道,“不过这故事想想还是很带感很有魅力的样子啊,迷之魅力!”  “好奇害死猫,”我说道,“这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故事,小孩子都是有很强的好奇心的。”  “不光是小孩子,长大了也一样啊,我前两天就是,回想起来,那件事就像是场诡异的梦…”Cindy刻意没有说完后半句话,我和小豆的好奇心果然立刻就被吊了起来,我们三个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Cindy一边细品着酒,一边说出了她的离奇经历:  “前两天,我经历了一个活生生的‘蓝胡子’……”  
  未完待续,晚上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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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indy的子宫内膜异位症就像是一把吹毛利刃,将她的生活劈斩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段。  虽然在搬来北京不久后,Cindy就和山东人同居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她随时可以结婚。Cindy深深地爱着山东人,这一点无可辩驳,不然她也不会毅然决然的从香港调来北京工作。她当然也做好了和山东人共赴一生的觉悟,只不过她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结婚生子,她还想要做些什么,将来生活的种种未知依然会让她兴奋不已,只要生活还能由她自己决定。然而医生说的话却击碎了她对未来诸多的期许:  “如果想要小孩儿,就尽快赶在手术之后的两年之内生,否则以后就很难再怀上了。”  那段日子,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在她脑中盘旋。  “我想要小孩,”Cindy轻轻摇曳这红酒杯,非常肯定的说,“我不想多年以后生不出孩子的时候后悔。”  既然要在两年之内生小孩,那结婚就是要完成的第一个规定动作。从香港出差回来,Cindy先去做了手术,山东人的家里也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婚礼。将来是不会后悔了,可眼下的生活也全都乱了套,Cindy感觉被绑架了,而绑匪就是她自己。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结婚了,这段日子,下班后她总是很晚回家,就算是独自喝杯闷酒也好过和山东人讨论那些琐碎乏味毫无意义的结婚事宜,她把这些统统推给了山东人,这也是她第一次放弃自己做决定。也就是在这段日子里,她认识了一个男人。
  一个月前,Cindy代表公司去参加了一个酒会,经朋友介绍,她结识了那个男人。男人名叫章皓月,在一个互联网公司的影视部工作。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第一眼,Cindy就已经十分肯定她会和这个男人上床。  “第一眼就能这么肯定??”我发问的口气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当然啦,”小豆都受不了我会提出如此愚蠢的问题,还没等Cindy回答,她就教训我说:“女人就是会有这种猎人一样的第六感啊。”  “而且神奇的地方就在于,这种感觉是双向的,”Cindy补充道,“也就是说,我当时就能够确定,他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章皓月是一个绅士,这是Cindy描述他时用到最多的一个词。他头发很短,眼睛不大但有神,看似不经意留出的小胡子绝对是精心修整过的;身材紧实但不至于过分壮硕,沉稳内敛的穿着和他的胡子一样,颜色款式的搭配处处都有过一番考量。干净、整洁、不用香水,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有严重的洁癖。这样的形象简直就是现在的“基(gay)中爆款”。  “他怎么可能是基呢,”Cindy笑着说,“他可是‘蓝胡子’啊。”
  章皓月的声音很温柔,语速不快,尽可能的让对方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因为他之前也曾在香港短暂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和Cindy聊得很投机。其实Cindy也和我当初一样,暗自判断着章皓月的口音,可是完全听不出,这又让她有了一种找到同类的兴奋。或许是刻意想保留一份神秘感,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章皓月是哪里人,只知道他比自己小两岁,独身。  这个完美男人就在Cindy最焦躁不安的日子里出现在她眼前,一个学佛多年的闺蜜和她说,有一个佛教语叫“应现”:释谓佛、菩萨应众生机缘而现身。章皓月不就是能将Cindy暂时带离苦海的一个应现么?这个想法在她心中愈发笃定,又或者那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总之她想要和章皓月上床的欲望一天比一天强烈。  酒会之后,他们又吃过一顿饭、看过两场电影,在第四次约会之后,Cindy和章皓月去了他家,每个见面的时机、每次看似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每一句挑逗的分寸。Cindy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一切都在按她预想的情节发展,她终于又找到了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想到这里,Cindy嘴角上扬,心中暗自得意。  “笑什么呢?”开车的章皓月问。  “没什么。”Cindy一边否认,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得意忘形。  经过一段沉默,章皓月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知道Cindy的英文词源其实是指希腊神话中的月光女神么?”  “知道啊,”Cindy故作平静的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章皓月笑了,看着前方的路说:“我叫章皓月。”
  到家以后,章皓月先带Cindy简单参观了一下。客厅、厨房、书房,Cindy心里犯起嘀咕:“带我看这些干嘛?难道不是应该直奔主题么?”最后当然来到了卧室。到此时,已无需多言,撩拨了将近一个月的二人果断进入状态。章皓月把Cindy搂入怀中,温柔的亲吻,竟不急不躁。他手的温度很热,触碰到Cindy的肌肤时就像烙铁一样炽烫。可是,此刻的Cindy却无法全情投入...  “我真是蠢,”Cindy死死的盯着红酒杯说,“如果后来我没问他那个问题,可能整件事情都会是场完美的春梦…”  看到Cindy的表情,我觉得她好像是后悔了。  其实在进到卧室之前,Cindy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那房门被漆成了红色,极为乍眼,在这个家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通往仙境的兔子洞亦或平行世界的入口。而章皓月唯独没有带她参观那个房间。红色的房门紧锁,可Cindy却无论如何都想打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外面那个红门的房间是干嘛的?”Cindy暂停了亲吻,平复着呼吸问道。  “哦,没什么。”章皓月明摆着是在敷衍,他还想继续脱下Cindy的衣服,可Cindy却将其轻轻推开,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发问。  “你还是别问了…”章皓月还是没有回答。  别问了?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会在那里藏尸不成?Cindy愈发好奇。
  章皓月还是不想回答,可他越是这样,Cindy就越想知道答案,亲热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你真的想知道?”章皓月略显无奈的笑着问。  Cindy点头,章皓月坐在床上思考片刻,起身去床头柜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Cindy。  二人来到红房间门口,Cindy将钥匙插进门锁,在开门之前,她看了眼旁边的章皓月——电光火石间,他的脸上竟然闪现出了一道诡异的笑容!Cindy吓得马上把脸转了回去,她后悔看到了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可钥匙已经插进去了,章皓月就挡在身后,她进退两难。此时,章皓月握住了她捏着钥匙的手——“咔嚓”,红色的门打开了...  章皓月打开灯,Cindy看见了,视觉传达给大脑的第一反应是健身房,因为这里摆放着很多健身器具一样的东西,可当眼睛再次聚焦,Cindy才真正看清——这里是一个“刑房”。  章皓月是一个SM爱好者,而且是施虐的一方。
  Cindy当时的思维是停滞的,她并没想斥责章皓月是个变态,她只是单纯的受到了惊吓。吓到她的并非那些有如刑具一般的古怪玩意儿,而是章皓月这个男人——这个从各方面看都无可指摘、趋于完美的男人,家中竟隐藏着这样一处天地。  “吓到你了吧?”章皓月的声音温柔依旧。  “嗯…”Cindy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好了,你看到了,就是这样。”章皓月说完想要关门,Cindy却按住了他的手。  “你喜欢这样吗?”Cindy说的“这样”当然是指SM。  章皓月点头,说道:“可我并不想强迫你做什么。”  Cindy没再说话,而是直接搂过章皓月亲吻,这次他们吻得激烈、狂热,不再有任何顾忌。章皓月脱掉了Cindy的衣服,将她推到真皮沙发上,亲吻她每一寸肌肤。Cindy的喘息放肆起来,浑身赤裸的她此刻已经准备把自己全部交给这个男人,什么婚前出轨、什么SM,她不在乎,去他妈的,她只想要当下。然而,章皓月却停了下来。  “等我一下。”章皓月起身,打开了刑房角落处那个五斗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美的黑色纸盒,放到Cindy面前。  Cindy慢慢打开了纸盒,原来里面放着一套极尽奢华的维多利亚款SM内衣。Cindy伸手摸了摸,面料质地都极为高档。  “这是新的,而且我已经洗过了。”章皓月贴心的说道。  章皓月帮Cindy把内衣穿上,每勒紧一根束腰后面的绳子,Cindy都深吸一口气,内衣的尺寸竟然非常合适,尤其是腋下、乳房外侧和胸围那部分,既不勒也不松。这时,Cindy才恍然大悟,原来章皓月早就为今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而她还以为一直是自己掌控着局面,简直可笑。Cindy甚至觉得从他们进入家门的那刻起,参观房间、刻意回避、欲拒还迎直到最后打开红色房门,所有的铺垫也都是章皓月设计好的,他拿捏着节奏,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才是猎人。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自己高兴,我也要做一次合格的猎物。”Cindy说的很坦然。
  Cindy穿好了内衣,然而乳房和阴部却又暴露着,这让她反而觉得比赤裸更羞耻。游戏开始之前,章皓月告诉Cindy在SM中,其实掌握最终主导权的是受虐方,施虐者会随时观察受虐者的语言、表情、生理状况,以便调节虐待措施的强度、节奏,保证双方的愉悦同时避免发生危险。而这就需要双方约定一个安全词,一旦安全词出现,游戏即刻终止。  “所以,你要先给我一个安全词。”章皓月摩挲着Cindy的后勃颈说道。  看着吊在棚顶的那个像秋千一样的东西晃来晃去,Cindy有些失神,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过了好半天,她才说出了自己的安全词。  当中的过程,Cindy没再描述下去,也没那个必要。玩到后来,Cindy筋疲力竭的被绑在那个秋千上,章皓月狰狞粗野的侵犯着她,到最后,他用双手死死的掐住Cindy的脖子,发出野兽般的沉吟。Cindy浑身瘫软,窒息过后竟然很舒服,她看见了自己,就站在“雾中少女”号游船上,上方的瀑布倾泻而下,击出一道炫丽的彩虹。水滴拍打在脸上,声音震耳欲聋,白求恩冲她说着什么,她听不清,直至靠近,白求恩用中文喊着:  “蓝胡子!”  Cindy喊出了她的安全词,章皓月松开了双手。  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山东人出差了,家里空荡荡的,只有Cindy一个人,她去洗了把脸。看着脖子上的勒痕,Cindy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很好笑。
  两年后的这一天,初春躁动,柳絮漫天的北京急不可耐的向夏天冲刺。人们脱下厚重冬衣的同时,似乎也放下了矜持,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泛出笑意,送走酸臭的雾霾,那笑意就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可能对于某些人来说,吐故纳新的四月才是一年中真正的起点吧。我坐在落地窗边,喝着一杯略显娘炮的粉红色草莓奶昔,想到了这些,独自等人时总容易胡思乱想。二十分钟后,她们到了。  Cindy过两天就要去香港安胎了,临走前约小豆和我出来吃饭,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连衣裙,脸有些浮肿,表情显得轻松、惬意。我们胡扯了很多事情,当我向她回述两年前在机场的那一幕时,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掷地有声的说过那句话。  我在想,那天早晨,Cindy回到家,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会不会说出那句话:  “瞅你那个逼样儿!”  《蓝胡子》完
  第二个奇谭即将到来,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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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20  长期不来的人到此手动支持~~!!:)  -----------------------------  哦耶~~  
  我又掉坑里了,哈哈  
  @小兔A8
11:38:37  我又掉坑里了,哈哈  -----------------------------  欢迎欢迎,哈哈  
  想看啊,什么时候更
  明天更新!!敬请期待!!  
  第二个奇谭——《消失的兔子》
  消失的兔子  “中国人守信。”  从一个日本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感觉真的很奇妙,以至于后来我回想起渡边诚和他讲的故事时,最先想到的总是这句话。  在露天风吕池中,渡边讲完了他的故事,我们都没再说话,沉默——成了故事悠长的尾调,周围十分安静,漫天大雪落在水面上好像都有了声响。我向下沉,让肩膀也浸入水中,只露出头,隔着缓缓上升的热汽和极速坠落的雪片,渡边的脸模糊难辨,如同他讲的故事一样似真似幻。  年初,百无聊赖的我打算去日本旅行。因为喜欢泡温泉,所以我很早就决定这次要去一趟日本最有名的温泉胜地——草津。这件事被小豆知道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搞定了签证和机票,提前了年假,死皮赖脸要和我一起去。我心里清楚,她图的就是我懂五十音,会几句简单日语,点菜问路方便。  从东京出发,先搭乘上越新干线到高崎,换乘吾妻线到长野原草津口下车,再坐巴士盘过蜿蜒山路才到达最终目的地——草津町,全程竟长达近四个小时!到酒店时天都快黑了,外面开始飘起雪花。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去吃饭,积雪已经末过了脚面,直到两天后我们离开,那场大雪都没有停过。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经历了一场北关东地区五十年不遇的超强降雪。  草津是一个山中小镇,所有房屋、商铺、旅馆都以“汤畑广场”为中心向四周的山坡延伸。“汤畑”传说是这里的温泉源头,八百多年前就被发现,有三分之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现在已经被圈围起来,成了镇上最知名且唯一的景观,终日冒着白烟,离得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硫磺味。饭店都集中在汤畑旁边的一条街上,我和小豆顶着大雪进了一家名叫“三国家”的荞麦面店,准备胡乱吃一口就赶紧回酒店休息。然而店内几乎客满,只剩吧台的两个位子,我们脱下羽绒服侧身挤了进去,在一对年轻日本情侣旁边局促的坐了下来。
  我和小豆看着菜单正商量着要吃什么,只见吧台后面的服务生小哥抬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方形石盘,小心翼翼放到我旁边那对情侣面前,我瞥了一眼,却被吓了一跳——只见石盘上竟足足摆满了十六份荞麦面!  “我靠!这量也太大了吧!”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并推着小豆让她看。  那对日本情侣显然也被惊到了,女人马上掏出手机拍了起来,坐在我旁边的男人肯定是听到了我刚才的惊呼,他转头看着我,神奇的事情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真的好大呀。”他微笑着,以缓慢的语速对我说了一句非常标准的中文,好像生怕我听不清楚一样。  “你会说中文?”我问了句废话,可在这样的偏远小镇遇到一个会说中文的日本人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会说一点点。”他谦虚的说。这时我注意到他的两颗虎牙有些外凸,即便嘴巴微张时也很显眼。  “你说的非常好。”小豆隔着我对他说。  “在中国上过学?”我好奇的问他,从面容上看他应该和我年龄相仿。  “我在上海工作过两年,”他拿起吧台上的热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在那做市场营销——火山杯面,听说过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的两颗虎牙愣住了。  “听说过听说过。”小豆急于结束对话点菜,我也赶紧跟着点头。  对话进行到这里很自然的结束了,毕竟他一口面都还没吃,我也饿了。大概四十分钟之后,情侣吃完离席,出门之前那男人还和我们礼貌道别。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没想到两个小时后,我们真的再次见面了。
  回到酒店,我和小豆迫不及待换上了浴衣去公共浴室泡澡,原因很简单——房间里太冷了,老旧的取暖设备即便开到最大档也是形同虚设。在去往公共浴室时我对小豆说,下次再也不住这种既贵且旧的百年老店了。  日本的温泉酒店,房间里基本都没有独立浴室,住客想洗澡泡温泉都得去公共浴室。进了男浴室,我发现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个父亲正坐在小板凳上举着花洒给他四五岁的儿子洗头、还有一个人把毛巾盖在脸上仰头坐在温泉池子里。是我来得太早了?还是因为正值淡季,酒店里根本就没几个住客?无所谓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冲洗着身子,只想马上扎进那热汽腾腾的池子里去。  进了池子,被冻到僵直的身体才缓缓舒展,我长出一口气,把后脑勺靠在壁沿上享受着日本第一的温泉水——硫磺味真的挺冲,皮肤感觉有点扎,不过一会儿也就适应了,就在我快要睡着时,池子另一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这么巧,又见面了。”  嗯?好像是之前荞麦面店那个日本男人的声音,我睁眼一看,果然是他。  “真的好巧啊,”接着我又问了句废话,“你也住在这?”  “是啊,”他依然微笑,露着两颗虎牙说,“我女朋友去年就想来,今年总算抽出时间陪她来了。你也是陪女朋友来的吗?”  “啊,不是不是,”我赶紧解释道,“那是我妹妹。”  “啊,不好意思。”他用夸张的日式口吻向我表达歉意,活像是一个动漫人物在讲中文。  “没关系,”我游了过去向他伸出手,“我叫朱诺,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渡边诚,‘赤诚相见’的‘诚’。”
  那对父子已经洗完出去了,浴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渡边说他三年前从上海回到日本以后就去了大阪总公司,现在的女朋友也是在大阪认识的,准备明年结婚。  “恭喜。”我衷心向他表示祝福。  “谢谢,”渡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现在都没穿衣服,算是‘赤诚相见’了吧?”  “当然,”我心悦诚服的说,“你的中文真的很厉害…”  “过奖,”渡边接着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可以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虽然我猜不到他想问什么,可还是答应了。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听说过‘火山杯面’吧?”渡边以更慢的语速一字一句的问道。  “嗯...”我羞愧的点着头说,“确实没听说过,不好意思。”  “没关系,哈哈,”渡边十分坦然,“这很正常,我们在上海的工作挺失败的,一直都没能打开市场,吃杯面的人还是只知道‘合味道’这种大牌,甚至有的韩国品牌都比我们有名。”  渡边说他努力学习中文,原以为会在上海待很久,在那里干出番事业,没想到两年后就郁闷的回国了。  “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我的事情,你肯定听的很无聊吧。”渡边有些惭愧似的笑着说。  “不会啊,正相反,我觉得很有意思。“我的语气十分诚恳。  “方便告诉我你的职业吗?”渡边似乎也想让我说一会儿。  “作家。”虽然是赤诚相见,可我还是不假思索的说了谎。我倒是不介意告诉别人自己是个没工作的啃老族,但如果我说了,很有可能让对方无从接话,场面反而更尴尬。  “哇,好厉害!”渡边提高了好几个声量说道,“是写小说吗?”  “是的。”我厚着脸皮回答,他哪里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喜欢探听女性秘闻的废柴罢了。  渡边好像突然有些出神,双手漂浮着,随着水流摆动。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上海的生活就像小说一样,”渡边靠着池壁望向结满水珠的天花板,眼神好像没了焦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我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的故事?”
  渡边在上海工作期间没什么朋友,尤其是中国朋友。日本同事告诉他很多中国人都或多或少对日本人抱有一些敌意,除了正常的工作关系,很难和他们交上朋友。对于这种说法,渡边不置可否,他是个实践派,不会轻易去相信谁。  渡边所在的虹桥古北是上海的日本人聚集区,也是绝对的富人区,路上的行人好像个个都趾高气昂。平时在公司,渡边的同事除了日本人就是说日文的中国人;租住的公寓里,邻居也大都是日本人,有时候他会恍惚自己到底是不是生活在中国。所以,每到周末,渡边都会独自出去吃饭、闲逛,尽量让自己和上海产生一些联系。  渡边住在黄金城道,这里遍布着数不清的日料店,可他却偏偏喜欢吃公寓附近的一家四川火锅,来中国之前他从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而这种辣让他上瘾。去过一段时间以后,渡边发现自己在店里很扎眼——因为在中国,大家好像都是结伴来吃火锅,很少有他这样独自享用的,每当看到别的食客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渡边都会觉得自己很孤独。  然而,就在某个梅雨天的周六,他遇到了同类。
  这天晚上,渡边照常独自光顾,点了香菜丸子、鸭肠、黄喉、鳝鱼、血豆腐和一些蔬菜。服务员上菜时,他注意到对面那桌坐着一个女孩,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餐具只有一套,椅子上也没有其他人的包或衣服,很显然,她也是自己来吃火锅的。  渡边看着那女孩出神,她身形瘦小,皮肤很黑,两颗门牙有些外凸,但并不严重,反而很可爱,像一只兔子。渡边猜测着她为什么会自己来——失恋?没有朋友?或者,她也是日本人?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上司打来电话交代工作,他用日文恭敬回复,放下电话时,他注意到那女孩也在看他。渡边有点不好意思,马上回避开女孩的目光,夹起一根鸭肠在红油滚滚的锅里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女孩买好单起身离开,往外走时,却在渡边身旁站定。  “你的鸭肠,涮的时间太久了。“女孩对渡边说出了一句标准且流利的日文。  “日本人?”渡边夹着鸭肠的筷子还没从锅里拿出来,他抬着头像个傻子一样回问了女孩一句日文。  “中国人,”女孩的表情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屑,可渡边的样子却又让她忍俊不禁,“你呢?”  “为什么不坐下来聊呢?”渡边改用中文回应,并举起另一只手示意着对面的椅子。  “我已经吃完了。”女孩说中文的声音更好听。  “那就让我请你喝一杯酸梅汤吧。”渡边直接起身绕到对面拉出了椅子,目光中充满诚意。女孩抿嘴笑了,到对面坐了下来。  渡边又叫了一扎冰镇酸梅汤和杯子,并亲自给女孩倒上。  “你知道吗,”渡边边倒边说,“其实我也是中国人。”  女孩接过渡边递过来的酸梅汤,说了句“谢谢”,可并没有接他刚才的话。  “我的家乡在冈山县。”渡边又说。  “哦!!”女孩恍然大悟,立刻明白渡边卖了个什么关子,“中国地方(ちゅうごくちほう),”女孩用日文说道。
  讲到这里时渡边向我解释说,日本的鸟取、岛根、冈山、广岛、山口这五个位于本州岛西边的县在古时候并称为“中国地方”。二战战败后,日本不再称中国为“支那”,为了有所区分,这五个县才改称“山阳山阴地方”,直至现在。不过在当地,仍有不少居民自称“中国人”。那女孩听到渡边说自己的家乡在冈山县就立刻明白了他为何自称中国人,看来她对于日本是有相当了解的。  “我叫渡边诚,‘赤诚相见’的‘诚’,你呢?”  女孩并没有告诉渡边她的真名,只是说朋友们都叫她“兔子”。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得很开心。渡边问兔子是不是去日本留过学?没想到兔子说她的日文全部是自学的,渡边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为什么要学日文呢?”渡边吃完最后一个香菜丸子擦着嘴说,“就因为喜欢日本?”  “因为喜欢アイドル(idol:偶像、爱豆)啊。”兔子不经意的回答。  “哪个偶像?岚?”  “不不不,我才不要喜欢他们,”兔子喝光杯子里的酸梅汤说,“我喜欢的偶像很小众的。”  “到底是谁呢?”渡边撕下一次性围裙说。  “村上信五,”兔子眨巴着眼睛说,“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渡边没有半点犹豫,非常干脆诚实的做出了回答。
  他们从火锅店出来,在街心花园一样的黄金城道上漫步。梅雨天很恼人,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而且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他们都撑着伞,因为比渡边矮出很多,所以兔子的脸被雨伞挡住了,渡边只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渡边问兔子为什么喜欢村上信五,兔子说因为他的牙。渡边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兔子说“你看了他的照片就知道了。”渡边掏出手机搜索村上信五——这个人的长相非常普通,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偶像艺人,而他脸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牙——两颗虎牙有些外凸,即便嘴巴微张时也很显眼。  “哎?真的好像啊!”我震惊道。  在更衣室,渡边呲着牙,把手机举到脸旁边,手机上面显示着村上信五的照片。他们的长相完全不同,然而两颗虎牙却几乎一模一样。渡边告诉我,兔子因为门牙又大又凸,所以小时候经常会被同学嘲笑。直到上了大学,她偶然发现了“関ジャニ∞”这个组合,其中那个叫村上信五的团员长相很不起眼、两颗虎牙又外凸,可他还是卖力的在台上又唱又跳,欢笑时也大方的把牙露出来,毫不掩饰,他的笑容给了兔子力量。  “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他的迷妹。”雨中,兔子说道。她的脸被雨伞挡住了,渡边猜测她一定是在笑吧。  渡边不确定兔子是不是因为他的虎牙和村上信五很像才对他有好感,甚至不能确定兔子对他到底有没有好感,总之从那以后,他们每星期都会见面,一起吃火锅、逛街、聊关于日本的话题。每次都是兔子来找他,他不知道兔子住在哪里、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朋友、不知道她的真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渡边对兔子一无所知。
  “你就一次都没问过她?”在浴室外休息区,我喝着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牛奶问道。  “我能感觉到她不想告诉我,”渡边把他的毛巾折成了正方形说道,“或者说她还没准备好告诉我吧,反正我没有主动问过。”  “后来呢?”我已经几口把牛奶喝完了。  “太晚了,”渡边看着墙角那个旧式立钟说,“我该回房间了。这家酒店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风吕浴场,你们明天会去吗?”  “当然会去,来了草津,又赶上大雪,怎么能不泡一下露天风吕呢。”  就这样,我和渡边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准备一起去泡露天风吕,关键是继续听他后来的故事。  我们离开休息区往相反的方向回房间。没走几步,渡边就叫住了我。  “可以先剧透一下——后来,她消失了。”  渡边说完,转身走了,可他的话却在我脑中回荡不停。
  回到房间,两张独立的榻榻米已经铺好。小豆趴在其中一张上面刷手机。我赶紧钻进自己的被子,被窝里冷的像冰窖,幸好身上还留有温泉的余温。  “你怎么洗了那么久?”小豆把阴阳师手游开了自动,刷着御魂。  “碰见那个日本人了。”我在被窝里搓着脚,蜷成一团。  “他鸡鸡大吗?”小豆像是问了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我懒得理她。  “他的女朋友,和他很没CP。”虽然是自动打怪,小豆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头也不抬。  “人家明年就要结婚了。”我翻了个身,“你去把灯关了。”  “你去。”小豆踢了我一脚。这光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拉开窗帘,被外面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大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根本就没停过,积雪已经有膝盖那么高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大叔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有条不紊的驾驶着小型铲雪车辟出了一条路。吃完早饭,我带着小豆同渡边和他女朋友在酒店门口会和,前往露天风吕浴场。  浴场其实就在酒店后面的山坡上,正常步行五分钟就能到了。可那天雪下的实在太大,而且铲雪车根本没有给这边开路,能走的路不过是走在前面的人留下的脚印。两边的积雪都很深,我们四个只能排成一排缓慢向前蠕动,渡边的女友和小豆走在前面,我和渡边在后面。小豆和渡边的女友用英文交流,不过她们好像都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你女朋友听得懂中文吗?”我冲走在身前的渡边说话时被风灌进了一嘴的雪。  “完全不懂,”渡边回头冲我笑笑说,“英文也很差。”  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到达露天风吕浴场时,已经变成了四个雪人。这里的门票倒是很便宜,每人500日元,换算下来只有30块人民币,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吧。我们四个约好先洗完的在门口等,然后就分头进去了。  露天风吕池比我想象中大得多,像个形状不规则的游泳池。我和渡边顶着毛巾,哆里哆嗦碎步走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这里弥漫着白色的水汽,我们必须小心下脚,不然很容易摔倒。进了池子,身体被温泉的暖流包裹,吸进胸腔的空气却冰冷清爽,不会觉得憋闷;雪花落在头顶和肩膀上,就像被一只只顽皮的小虫叮咬,露天风吕的体验果然很妙,然而这种感觉还是被我急切听故事的心情冲淡了。渡边似乎也看出来了,他找了个地方靠住后背,继续娓娓道来。
  终于熬过了梅雨季,上海又迎来酷暑,气温居高不下,去吃四川火锅的人也变少了,恐怕只有他们两个每周都会去。又是一个周末,二人原本约好六点在饭店碰头,可渡边下午临时被叫去公司开会,屁大点的事儿就因为没人能拿定主意,六点半还没有散会。兔子打来好几个电话都被渡边挂了,他发微信说“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我这就到”,兔子一条都没有回。等渡边赶到饭店时,已经七点十五分了,只见兔子独自占着一张台,桌上的菜都是渡边爱吃的,一口都没动过,靠近火锅的香菜丸子都瘫软了,锅里的红油咕嘟咕嘟的响。  渡边慢慢在兔子对面坐下来,因为刚才路口发生交通事故,车都堵死了,渡边是下车跑过来的,到现在还气喘吁吁。他注意到兔子的眼睛有点肿,像是哭过了。渡边刚想说话,却吸进了一口辣气,不住的咳嗽。  “虽然当时心里很紧张,可我竟然有点开心,”渡边伸手接着落下来的雪花说,“因为她哭了,这说明她心里是在乎我的吧?”  雪花在他手上一下就融化了,渡边攥紧拳头,再张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虚空。他叹了口气说,“后来我才发觉,那眼泪应该不是为我流的…”  “我最讨厌被别人挂电话。”这是许久的沉默之后兔子说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开会的时候实在是不方便接电…”渡边还没解释完就被兔子打断——  “我不想听。”  又是一阵沉默,火锅都快被烧干了,经过的服务员顺手往里面添了汤,锅里又恢复了平静。渡边又想要解释,嘴动了几下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果你不能保证‘马上就好’、‘一会儿就到’,就不要给我承诺。”兔子说完起身离开了,渡边要追过去,却被服务员拦住买单,他塞过去四百块钱然后就冲了出去。外面已经天黑,闷热无比,渡边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饿得发昏,他四下张望寻找着兔子,幸好她还没走远,渡边迈着沉重的步子追了过去。  两个人并排走了一段路,渡边时不时偷瞄兔子的神情,她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今天是7月28号,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我爸抛弃了我和我妈,回了日本。”  兔子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渡边有些不知所措。  “回了日本?”渡边本能的用日文问道,“你父亲是日本人?”  兔子点了点头。
  据兔子说,她的父亲叫坪井智,大阪人,是很早一批来华的日商,她的母亲当年是合资公司的秘书,两人在工作中一来二往有了感情,还没结婚母亲就怀上了兔子,可就在她告诉坪井自己怀孕的那天,坪井才向她坦白自己在日本有家室。东窗事发后,坪井被召回日本,离开中国的那天就是7月28号。  渡边这才明白,兔子是想起了她的父亲才哭的。  “你是因为他才去学日文的吗?”渡边问道。  “我学日文只有一个原因,”兔子翻着白眼叹气说,“就是村上信五。”  “对不起。”渡边马上道歉。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回日本的,是吧?”兔子望着天空,怅然若失的问道。  这时,渡边突然绕到兔子面前站住了。  “还记得我是哪里人吗?”渡边问。  兔子预料到这肯定又是一个无聊的问题,懒得回答他。  “我是‘中国人’。”  兔子还是没说话。  “在日本,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句谚语——‘中国人守信’。‘中国人’一向少言寡语、性格内向,到现在都是这样。不过,他们有一个美德——诚实、守信,‘中国人’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说到做到。兔子,现在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做什么,只要你打来电话,我一定会接!马上接!用我最快的速度接!回日本也好、留在上海也好,我都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いつまでも!いつまでも!(永远!永远!)”  渡边一口气把话说完时,感觉天旋地转,肚子叫唤的声音像水田里的牛蛙一样响。兔子“噗嗤”一声笑了,渡边也笑了,憨直的笑声像个智障。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渡边不知道他对兔子说的那番话算不算是表白,因为后来他们也没有明确男女朋友关系,虽然每周见面的次数增多了,可两个人没有发生过任何肢体接触,包括牵手。兔子还是没有告诉渡边她的真名、工作、住址,每次见面都是独来独往,除了日本父亲的事情,渡边对她仍旧一无所知。转眼到了冬天,渡边对他们俩的关系愈发感到彷徨,而兔子却第一次带他见了自己的朋友。  那是个周日,兔子突然打来电话说她要和几个朋友出去唱K,问渡边要不要一起去,他欣然前往,毕竟兔子带他见朋友,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往前进了一大步。  当他们俩进到KTV包房时,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很年轻,而让渡边惊愕的是——这里所有人都在唱日文歌…  “这是我朋友,渡边诚。”兔子如此向大家介绍,不免让渡边有些失落。  此时,在座的人一起冲渡边齐声喊道:“ようこそ!(欢迎!)”  渡边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有点懵,他笑着冲人们点头示意,坐下来以后兔子才告诉他——这些人都是字幕组的朋友。  “字幕组?”听到这里时我不由得惊呼。  “嗯,”渡边笑着说,“他们全都是村上信五的粉丝,共同的偶像让他们在网上结识,大家都会日文,所以就自发的翻译起了村上信五的节目,当时他们已经陆陆续续做了一年多,兔子是中途加入的,在字幕中的署名是——‘消失的兔子’。”  “才一年多?”我托着下巴说,“也就是说,这些所谓的朋友和兔子也不是很熟?”  “嗯,”渡边点头说,“只能说是在一起做事情的人吧,比同事的关系还要松散。”
  轮到渡边唱歌,他有些紧张,生怕在兔子面前出丑,毕竟在日本时他也很少出去唱K,只会一些老掉牙的曲目。他点了《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ラブストーりーは突然に》(突如其来的爱情故事),经典前奏响起,所有人一片欢呼,渡边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兔子,她笑着和大家一起拍手,似乎在有意回避他的目光。这歌越往后唱调子越高,渡边喊得声嘶力竭,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唱完了。刚才就憋了泡尿,刚一唱完,他就在大家的掌声中起身去洗手间。这时,一个头很大的男的跟了出来说他也去。  洗手间,两个人并排解手。  “真正的日本人唱日文歌感觉还是不一样啊。”那男人一边尿一边自言自语,最后像触电一样抖了抖。  渡边也方便完毕,正要去洗手,那男人又说话了。  “我在字幕组里的名字叫‘吃不饱的大头’,”他笑着冲渡边伸出手,“大家都叫我大头。”  “为什么不先洗手、再握手呢?”渡边微笑着冲大头说,大头哈哈笑了,他似乎没觉得现在握手有什么不妥。  洗手时,大头看着镜子里的渡边打听起了八卦。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的?”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谈?”渡边反问,“谈什么?”  “谈恋爱啊,”大头一脸讪笑说,“还能谈什么呢,是吧,哈哈哈。”  渡边想要解释,却又懒得解释,他们从洗手间出来往包房走,大头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兔子的性格虽然有点古怪,可她是个好女孩,你可要珍惜啊。”大头的语气十分伪善,听得渡边心里很不爽。  “不过我能理解她,毕竟她妈的事情从小就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大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她妈?”渡边完全不知道大头在说什么,“她妈怎么了?”  “她没告诉过你?”大头是在明知故问,渡边听得出来,可正当他要继续往下问时,二人已经到了包房门口,大头推门进去,里面很吵,他们的对话没有进行下去。
  渡边进去时,他看到兔子正在和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孩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笑出了声,而看见渡边回来了,兔子冲他眨巴着眼睛。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渡边坐下来问。  兔子低头笑了,没有回答,反倒是那个长发女孩和渡边说话。  “你好,”她显然是在帮兔子岔开话题,“我叫茶树菇。”  “听起来很好吃。”渡边笑着说。  唱完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渡边问兔子要不要送她,可她还是自己打车走了。独自回家的路上,渡边一直在想大头说的话——兔子的母亲又发生过什么?给了兔子什么影响?兔子在渡边心里留下了越来越多的问号。
  临近新年,渡边终于拿到了那两张演唱会的票——半年前他就瞒着兔子加入了“関ジャニ∞”的粉丝会(必须有日本住址才能入会),为的就是能有资格在网上抽签去看他们的演唱会。一次抽中的几率非常低,只能听天由命,渡边憧憬着,万一被抽中,他就可以带兔子去日本,到时候他要来一次更正式的表白,他还希望兔子能对他敞开心扉。就在几天前,渡边收到通知,他被抽中了!虽然两张票不是连号的,但已经不重要了,这似乎预示着一个好兆头。  在火锅店,兔子攥着那两张票放肆的尖叫,引来无数侧目,渡边欣慰的笑了,此刻在他眼中,兔子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人。  “临走前的一个星期,我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收拾妥当,只等着快一点带兔子来日本,”渡边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像被冻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双唇颤抖着说,“可是,我却把她丢了….”
  这天晚上,渡边正在家里制定去日本看完演唱会以后的旅行路线。突然之间,肚子刀绞一样的痛!他冲进厕所,以为把屎拉出去就好了,然而疼痛愈发剧烈,仿佛有一个武士在肠子里乱劈,渡边开始浑身冒虚汗,他把头埋到双腿之间,绝望的叫喊,试图驱赶痛楚,可肚子里的武士似乎陷入了癫狂,渡边两眼发黑,恍惚中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时,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村上信五的一首歌:《愛 Love You》,那是兔子的专属铃声。渡边颤抖着直起身子,汗水流进了眼睛,视线也变得模糊。他要去接电话,然而双腿竟已被压得失去了知觉…他愤恨的叫喊着猛捶双腿,手机还在响,铃声已经放完了一个循坏。脚底板逐渐感知到了刺痛并迅速向上传导,渡边扶着墙站起来,刚要迈步,肚子却再次疼痛起来,他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往下按,“噗通”一声坐回到马桶上。手机铃声放完了第二个循环,就在村上信五再次唱出第一句歌词时,铃声停止了,屋子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渡边的喘息......  等到渡边从厕所爬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从餐桌拿过手机,躺倒在地板上给兔子回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天晚上,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躺在地板上给她打电话,不停地打,可那边一直是关机…”渡边捧出一把温泉水扑在脸上,可能是在掩饰自己的泪水,而他说话的声音倒是一直很平静,“我只能给她发微信解释,发了几百条,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第二天,她的电话还是没有开机,我想起找她,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在哪工作,不知道她住在哪,我该上哪去找?”渡边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说——  “我把她弄丢了…兔子,消失了……”
  未完待续,今晚完结!敬请期待!!
  已经写完了,不过还需要最后的调整润色,明天就更!
  在露天风吕池中,渡边讲完了他的故事,我们都没再说话,沉默——成了故事悠长的尾调。  我们俩穿好衣服出去时,小豆和渡边的女朋友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只见小豆在手机上给渡边的女友演示着什么,渡边的女友时而赞叹、时而爆笑,频频冲小豆竖起大拇指,她们俩好像成了聋哑人,完全改用手势比划着交流了。我走近才发现,小豆在用手机P一张她们刚拍好的自拍,照片中的二人脸都小了一圈,皮肤更是白了一个色号,甚至都画好了全套彩妆...  渡边的女友给他看照片,冲他说着什么。  “她说你们中国的P图软件好厉害。”渡边翻译给我们听。  “看来女人之间不需要语言也可以沟通嘛。”我对小豆说。  “是啊,有时候哪怕两个陌生的女人对上一个眼神就能对彼此融会贯通,”小豆得意对我说,“你们男人不懂的。”  我们又排成一排往回走,渡边的女友走在最前面,她回头问渡边小豆刚才在说什么,渡边翻译给她听,她哈哈大笑,回头再次冲小豆竖起了大拇指。  泡完温泉肚子饿的发慌,我们在“汤畑广场”附近的一家中华料理饱餐一顿,然后就一起回酒店了。小豆和渡边的女友又在酒店门口的雪景里自拍起来,我和渡边就先进了大堂。分别回房间之前,渡边问我会不会把他的故事写成小说,我说会的。我们加了微信,然后各自回了房间。
  晚上,我和小豆躺在各自的被窝里看着天花板聊天。  “我要收回之前对他们俩的判断。”小豆说。  “谁们俩?”我好像特别擅长问废话,“渡边和他女朋友?”  “人家叫惠子,”小豆接着说,“虽然他们没什么CP,但我现在觉得惠子和渡边在一起是会幸福的。”  “为什么?”我不懂小豆的意思。  “因为她是个聪明人啊。”小豆无奈道。  “好吧。”我这才得知渡边的女朋友叫惠子。其实我还是没太懂小豆的意思,不过无所谓了。  此时小豆已经打起了呼噜,她只要仰头朝天睡就特别容易打呼,从小就这样。  我辗转反侧,这时手机亮了,我爬过去看,是渡边发来微信:“睡了吗?”  我悄悄穿好了衣服蹑着手脚出了房间,来到大堂旁边的Coffee Room,看到渡边孤零零的背影,他正坐在屋子外面半露天的温泉泡脚池,我进到里面打开靠外的拉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正在泡脚的渡边回头看见是我就笑了,又露出了他那两颗虎牙。  “睡不着?”渡边摆动着池子里的双脚说。  “嗯,”我一边坐下来一边脱袜子说,“你也是?”  “嗯。”渡边望着远处说,“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不明白。”  我把脚伸进池子,这时我才注意到,渡边望向的远处什么都没有,小镇上到了深夜没什么灯火,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漆黑。
  没接到兔子电话的第二天,渡边强撑着自己去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食物中毒,只是渡边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一天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在我快要死在厕所的时候来电话?”“电话响了那么久,兔子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没接到我的电话,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后来的一整个星期里,渡边魂不守舍的追问着自己,等待着兔子的出现...  又过了一个星期,“関ジャニ∞”的演唱会都已经结束了,兔子还是没有出现,电话关机、微信不回,渡边快要疯了,因为他连寻找兔子的途径都没有。就在陷入绝望时,渡边突然想到——去联系字幕组!这是唯一可能找到兔子的办法!渡边赶紧在网上查,所幸村上信五实在太小众,很容易就找到了字幕组的官方微博。渡边顺藤摸瓜,终于在官微上找到了两个认识的ID:“吃不饱的大头”和“茶树菇”。他先联系了大头,简单说了原委,相约第二天见面。  次日中午,渡边来到位于乌鲁木齐中路的一家名叫Jamaica Blue的咖啡馆,大头还没来,他点了杯美式,又酸又苦,难喝的要命。十五分钟后,大头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只见他西装革履,拎着一个黑色电脑包,喘着粗气在渡边对面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大头说话时根本没去看渡边的眼睛,而是在四下找服务员,“你怎么没点吃的呀?服务员!”  “我还不饿。”渡边说,虽然心急火燎,可他还是尽量保持平和,“怎么约我到这里?在附近上班?”  大头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松了松领带,总算是把气匀过来了。  “华山医院不就在这旁边嘛,”大头看着菜单说,“我是制药公司的医药代表,今天正好去那边跑业务。”
  不等渡边说话,大头就唤来服务员,点完菜,他往椅子上一靠,看着渡边,表情木然。  “我们也不知道兔子去哪了,”大头用指尖敲击着桌子,那声音让人烦躁,“有好几期视频都还是我熬夜替她翻的。”  “她没联系过你们?”渡边急切的问道。  大头摇着他的大头,没说话。  “那你们也没找过她?”渡边压制着心中的不满继续问。  “怎么找啊?我们互相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熟,没人知道她住在哪、做什么工作,”大头一脸无奈说,“再说我们这种没有酬劳的小字幕组,人员进进出出一向很频繁,她不想干了,我们也没办法。”  渡边意识到从大头这里根本打听不到什么,双方陷入沉默,这时服务员把大头点的牛肉汉堡端来了,大头甩开膀子吃了起来。渡边本来想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次在KTV,你和我说过兔子母亲的事情,还记得么?”渡边问。  大头嚼着汉堡,皱眉回想着,应该是没想起来。  “你还没和我说完呢,”渡边接着说,“兔子的母亲怎么了,影响到了她什么?”  大头点点头,抬手示意让渡边等等,他几口就把剩下的汉堡吃完了。他又靠回到椅子上,抓起盘子的里薯条塞进嘴里。
  “有一次我们字幕组出来聚餐,那天兔子好像心情不好,没喝几杯就醉了。她说她父母在她七岁的时候离婚了,是她妈提出来的,说是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离婚以后她妈去了日本,嫁给了一个东京的出租车司机,被抛弃的兔子就和她爸相依为命。我们当时都没明白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又没人问她。”  听到这里,渡边只感觉两手发麻,他这才看到原来自己一直紧握双拳,现在想张都长不开。被母亲抛弃?和父亲相依为命?那她之前说的那个叫坪井智的日本父亲又是怎么回事??这两个故事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或者说,都是假的......?渡边不敢再往下想,他想不明白。  看着渡边煞白的脸,大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笑了。
  “你买过西瓜吧?”大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渡边没回答,等着他说下去。  “水果店不是都会把西瓜切成两半来卖么,我家楼下那家店卖两种西瓜——摆在左边的是普通的,有籽儿,两块钱一斤;摆在右边的是新品种,没籽儿,三块五一斤。左边的价格公道、水分饱满,看着就想吃;而右边的,瓜瓤都裂开了,就像是被晒干了的海棉,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好吃,却要卖三块五…除了没籽儿,我想不出任何它卖得更贵的理由。在我看来,兔子就是那个三块五的西瓜。  “她又黑又瘦,个子还矮,长相虽然不能算难看,可她的牙...”大头摇了摇头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她自身条件明明很一般,可总是一副孤芳自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腔调,真搞不懂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摆给谁看。”  渡边很愤怒,他想要揍大头一顿,双拳握的更紧了,然而大头的话还没完。  “哼,”他的声音非常不屑,“其实,她就是个说谎精。”  这句话好像有了回声,在渡边脑中不停震荡。  大头非常肯定的说:“她说的那些身世全都是假话,因为——我见过她父母。”
  大头二十七岁,还是单身,他的父母急着抱孙子,每个周末都会到人民公园去给儿子相亲。对于相亲这件事,大头其实并不排斥,可父母给他挑的那些女孩,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某个周末,闲来无事的大头提议和父母一起去人民公园,他也想自己挑一挑。可到了那他就后悔了,喧闹、嘈杂,整个相亲角就如同混乱不堪的菜市场。大头想要走,突然听见一个老阿姨尖利刻薄的声音——  “哪有你们这样相亲的啦!”  大头闻声望去,只见那老阿姨是在和一对中年夫妇说话。男的在胸前举着块牌子,上面有他女儿的照片,而照片上女孩,大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兔子。  大头走过去看,牌子上只有兔子的照片、姓名,至于其他信息——学历、工作、收入,全都没有,下面只写了一句话:“其他信息见面详谈。”  老阿姨撇着嘴走了,大头凑了过去,假装询问那对中年夫妇。男人说他们老家离上海不远,女儿已经来这工作一年多了。每隔几个星期他们俩就会来一趟上海帮女儿相亲。他们条件不高,最好男方是上海本地人、有稳定工作、对自己女儿好就行了。  “既然是相亲,怎么连一些基本信息都不写呢?”大头问道。  “唉,她能答应我们替她来相亲就不错了,”中年女人说,“别的信息她不让我们写。”  大头打量起这对中年夫妇,女的个子不高,又黑又瘦;男的门牙很大,有点外凸,兔子的脸完全就是结合了这二人的长相。
  “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对夫妇就是兔子的亲生父母,”大头又喝了口水说道,“什么被抛弃啊,母亲改嫁到日本啊,全都是她编的。”  渡边愣在那,说不出话来,大头看了眼表,招呼服务员买单。  “名字!”渡边突然喊道,“你说那块牌子上有兔子的名字!告诉我,她叫什么?知道名字的话,至少我可以报警找人!”  大头皱眉搓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回想。  “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大头的语气不像是在骗人,“因为那名字太普通了,看一眼就忘。我唯一的印象就是,很普通、很俗气。”
  晚上,渡边在家附近的一家日料店约见茶树菇。他没有胃口,独自坐在吧台点了一盘毛豆下酒。茶树菇来之前,他还偶遇了三四个公司同事,那几个日本男人早已经喝大了,一个叫大田的家伙把领带系在头上,满脸通红的喊着日文:  “渡边君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越来越像中国人了呦!”说到这,他又大喊一声,“啊!他本来就是‘中国人’!啊哈哈哈哈哈!!”  四个醉鬼大笑着东倒西歪走了出去,渡边厌恶的看着他们离开,却看到了门口的茶树菇。  “你那天为什么不接电话?”茶树菇坐在渡边身旁问,渡边叫的那壶清酒已经凉了。  “那天我食物中毒,差点死在厕所里…”渡边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接电话?那天你和兔子在一起??”  茶树菇点点头...
  那天晚上,兔子约茶树菇出去喝一杯。她很少主动约人出去喝酒,茶树菇去的时候还在想。等她见到兔子,兔子才迫不及待的亮出了那两张“関ジャニ∞”演唱会的门票!她们俩就在街上尖叫着,茶树菇由衷替她开心。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茶树菇说。  她看到兔子幸福的笑着,眼睛好像也湿润了,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兔子说她要请茶树菇喝一杯,而就在酒吧门口,她们俩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是个醉鬼,白人,国籍无从判断;她已经烂醉如泥,如果不是靠着墙,早就已经躺到地上了。她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空的伏特加酒瓶。当兔子和茶树菇从她身旁经过时,她一直盯着兔子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兔子也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始终交汇,茶树菇吓得心里发毛,拉紧兔子阔步往里走,而就在此时,那白人女醉鬼拦住了她们!茶树菇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兔子的表情却很微妙,和那女人互相注视着。茶树菇要拉兔子走,这时白人女醉鬼竟拉住了兔子的另一支胳膊!  “Hey, gal,”她张嘴就是一股酒气,诡异的笑容愈发让人胆寒,她盯着兔子的眼睛继续说道——  “You will be all alone until dead.”(你将孤独一生)
  白人女醉鬼说完就走了,摇摇晃晃、形只影单的消失在了夜色中。兔子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茶树菇赶快拉她进到了酒吧里面。二人坐下来时,茶树菇才看到兔子的脸上一片惨白…她劝兔子别去在意一个醉鬼的话,可兔子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她拼命翻着自己的包找手机,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她索性把东西全都倒在桌子上!手机掉到了地上,她爬到地上捡起来,颤抖的拨通了渡边的电话。茶树菇能依稀听见“嘟嘟”的声音,可那边无人接听…兔子的眼泪已经噼里啪啦砸在桌子上,可是渡边还是没有接电话…最终,兔子绝望的挂掉电话,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哭声越来越大,其他桌的客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她哭的无法自已,茶树菇甚至感觉她随时都会呕吐出来….兔子抽泣着把桌子上的东西胡乱搂进包里,转身就走,茶树菇看见演唱会门票还在桌上,起身要拿给兔子,然而她却回头喊了一声:  “别过来!”  兔子离开了,茶树菇不知道她去了哪,几分钟后打电话给她,已经关机了...  日料店里,渡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深埋在吧台上,茶树菇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拿出那两张演唱会门票放在他旁边,渡边抬起头拿过票,他看见上面有几处斑驳,那应该是当时兔子滴下来的眼泪吧。
  次日早晨,我和小豆拖着行李离开了草津,雪还在下,离开酒店时,我看见屋檐上结的冰柱已经快戳到地面上了。列车缓缓驶离草津,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车外已经看不到飘雪了。  “真神奇,雪怎么好像就在草津一个地方下似的。”小豆看着外面说道。  我没说话,突然想起了昨天在露天风吕浴场时,小豆说过的那句话——  “有时候哪怕两个陌生的女人对上一个眼神就能对彼此融会贯通。”  我在想,兔子和那个白人女醉鬼相互注视的时候,她们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  半年后,北京,六月就已经酷暑难耐。这天,我跑完步浑身湿透回到家,正准备冲凉,手机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渡边发过来的。
  朱诺:  你好。  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和兔子的故事写成小说。我和惠子把婚期提前了,上个月我们已经举行了婚礼。  昨天我去箍了牙,惠子说她一直都觉得我的牙太丑,还说如果我不箍牙的话,再过二十年,她可能会嫌弃我,哈哈。不过在日本箍牙真的太贵了,我竟然花掉了两百万日元!好可怕!  对了,昨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到兔子了,在村上信五主持的一档深夜节目里,她就坐在观众席。虽然镜头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很短,但我可以肯定是她,因为那笑容,我太熟悉了。  后来我在想,虽然她说了很多谎,可是她对村上信五的爱,一定是真的吧。  不知道你和小豆什么时候会再来日本,说不定等你下次见到我就已经认不出我了:)如果你们来,要记得通知我哦,我一定会热情款待,因为——  中国人守信。  《消失的兔子》完
  第三个奇谭即将到来,敬请期待!!
  什么时候更新啊,等的好漫长啊
  坐等坐等!写的好好!就是想知道这个兔子到底是啥情况...
  本来一直追楼主的追凶31年。想问问楼主还继续写那个故事吗?  
  怎么还没更新啊
  感觉太啰嗦了……半天才进入正题……
  怎么还没更新啊,都等得我没脾气了,楼主快现身啊!!!!!!
  第三个奇谭将于近期到来!敬请期待!!!
  等了好久好久啊
  第三个奇谭将于明天更新!!不见不散!!
  第三个奇谭——《在云端》
  在云端  坠落。     相信没有谁会在飞机上说这么晦气的字眼,但刘云就是说了,而且说得若无其事。三万英尺的高空上,飞机很平稳,我打开遮阳板往外看,强烈的阳光倾泻进来,晃得我两眼发白,好一会儿才看清窗外——下面厚厚的云层一望无际,将地面完全遮挡、密不透风,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晃死了,”旁边的小豆瞬间变身德古拉,用手挡着半边脸,没好气地冲我说,“快关上快关上!”  我把遮阳板拉下来,她才长舒一口气。  “你这么怕光啊?“坐在小豆另一边的刘云笑着问。  小豆说她不是怕而是讨厌。  “我还好。”刘云说。  又是“我还好”,这已经是四个小时以来她说过的第多少句“我还好”了?我在心里问道。刘云好像对所有事情的态度都是“我还好”,连她自己都说“我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我不禁纳闷:难道我判断错了?她真的是个没有故事的女人?不可能,在这一点上我很有自信。果然,就在此时,刘云说出了那个词——     坠落。
  四个小时前,我和小豆滞留在了香港机场。  小豆经常独自出差,然而这次她硬拉着我去香港完全是因为担心买了太多东西一个人又拿不动——她经常鞭策我做一个“有用的人”,比如给她当跟班。事实证明小豆这次带上我完全正确,三天下来她花掉了小半年的薪水,填满了三个行李箱。我无奈道“你对钱怎么一点规划都没有?”  “你懂个屁,”小豆不屑的说,“到了年中不买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哪还有力气干下半年的活儿?”  我刚要回嘴,只见小豆坏笑着说:“再说了,哥,你挣过一分钱么?“她只有在刻薄我的时候才会喊我哥,“我花出去的可都是自己赚的。”小豆说的理直气壮。  我本想说,你可以吃光用光还不是因为老爸那里没有后顾之忧吗?当然,这话说出来也挺没劲的,尤其是我——废柴没资格说教。     回北京的飞机毫无意外的晚点了,原定中午十二点半起飞,可我们过了安检才得知这趟航班连登机口都没还没定,飞机可能还停在北京呢,看来有的好等了。小豆倒是一点都不急,因为候机厅到处都是免税店,她又有大把时间去逛护肤品了。我等得实在无聊,就去了对面另一家店看电子产品。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吧,正在试相机的我被身后的咒骂声吓了一跳——  “朱诺!你他妈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慢慢回过头,看到了怒发冲冠的小豆。我掏出手机一瞧,十几条微信、七八个未接来电。短裤的侧袋太大了,我完全没感觉到手机的震动…
  由于小豆迫不及待背上了新买的Goyard——那包在我看来就是个塑料袋,还没有拉链,所以卡和钱包都在我身上。刚才她买完东西结账时,店员操着一口港普说:刷银联卡就有三百块的优惠哦,相当于折上折哦。  小豆这才发现我不见了。发微信不回、打电话又没人接,急的她差点就要去广播寻人了。就在小豆冲我怒吼时,我注意到她手上明明已经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免税店袋子。  “你这不是已经买好了吗…?”我指着那袋子,十分找抽的问道。  果然我把小豆彻底激怒了,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感觉随时都能废了我。此时我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小豆吼道——  “刚才是这位小姐姐帮我刷的卡!”     原来那女人刚才也在排队结账,发现自己和小豆坐同一航班,看她着急的样子实在窘迫,就主动帮忙刷了卡,小豆感激不尽。我赶紧向这位好心人表示感谢,要掏钱给她。  “白痴!我第一时间就微信转给人家了呀!”小豆一脸嫌弃。  女人笑笑,似乎在说“没什么”,可我极其肯定的感觉到了她内心对我的鄙夷,应该已经认定了我是个不靠谱的男人。  “这是我哥,亲生的。不过你想的没错,他就是这么不靠谱。”小豆像是读心术般说出了这句话,看得出女人也有些惊讶,再次笑着掩饰。
  她眼睛很大,皮肤白皙,中长发没染过颜色;淡蓝色T恤配牛仔裤,脚踩一双Stan Smith,手上拿着一个香奈儿,总之就是那种标准的好白领装扮,时髦、得体,但没什么特点。  我暗自在心里拿她和《蓝胡子》的Cindy作比较。Cindy浑身锐气,咄咄逼人;而这个刘云,冷冷淡淡,无欲无求。  “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等飞机啊。”小豆马上变了脸笑着对她说,就好像根本没生过气。“我叫朱小豆。”  “好呀,”女人淡淡回答,“我叫刘云。”  她们俩走在前面,小豆感叹着三百块的优惠真是划算,刘云附和着。女人大概都是这样,可以豪掷几万块买一个包,也会为了几百块的小便宜沾沾自喜。     刘云这次也是来香港出差,办好公事后去北京参加朋友小孩的满月酒,正巧和我们坐同一架航班。她声音不大、语调很平,没什么起伏。
  机场还没有通知这趟航班的登机口,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我们无奈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等。小豆大概还在生我的气,当我不存在一样和刘云聊起了办公室政治,老板无良啊同事傻逼啊…我这种没上过班的人一听到白领话题就犯困,所以起身去了吸烟室。     抽烟时我琢磨着这个叫刘云的女人,该怎样形容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呢?想来想去我只能想到:普通。长相、气质、举止、穿着,每一样都普通,反正完全提不起我窥探其隐私的欲望。可就在我把烟头扔进烟筒时,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不对劲。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女人,小豆绝不会邀请她同行;即便她邀请了,刘云也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正如在《消失的兔子》里,小豆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两个陌生女人之间,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融会贯通。  我和小豆都是有伤疤的人,我们能吸引或被吸引的,也一定是同样的人。
  等我从吸烟室回来,刘云竟然已经聊起了自己的生活。小豆就是有这种魔力,总能在极短时间内让对方交待自己。  刘云看见我回来,抬头瞥了一眼。小豆压根就没看我,专注的望着刘云,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倾听的容器,这大概就是她的特长吧,因此刘云也没有改变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我坐到旁边假装刷着手机侧耳倾听,等待着能否看到刘云的伤疤。
  二十五岁之前,刘云活得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云,从天上往下看,有条道路清晰可见、一览无余——宽阔、平整,没有岔路,那便是她的路。虽然她身在云端,却没有乱飘,只是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前,从未变道。  刘云说她从小就是个标准的乖乖女,上大学前没说过一句脏话。小时候学芭蕾、玩洋娃娃;上学后认真听讲、按时回家;初中时就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再怎么努力也考不进前十名;高考填报志愿也是父母拿的主意,她根本不在乎学什么专业,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从没对任何东西产生过热情,总是“还好”,所以同学们用都叫她“刘还好”。     大学毕业前夕她投出去四份简历,参加了三个面试,有国企、有投行,刘云最终挑选了一家外资银行。  “选得真好,既不会太闲又不会太鸡血,一般刚毕业的人第一份工作都会选错呢。”小豆由衷的恭维道。  “我没选啊,是我妈替我选的,”刘云挺受用,她慢条斯理的说,“我妈说女孩子在银行工作蛮好的,她放心。而且,我不喜欢做选择。”
  刘云进入了人力资源部,也就是HR,标准的乖乖女在二十二岁那年成了标准的白领,就此她又顺利经过了一块人生路牌。Bingo!  起初,HR部门里人手不多,招聘、面试、筛选、做社保,刘云几乎什么都干过。然而不久之后,部门主管便发现了她最大的才能——炒人。  紧挨着HR办公室有一个独立的会客室,上面的门牌写着“interview room”。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部电话,HR的人都称其为“隔壁小房间”。两年多的时间里,刘云在那里炒掉的人不计其数。  辞退、换岗、裁员,无论什么理由,只要刘云出马,全都不在话下。被炒的那些人,有的在她面前摆老资格、有的胡搅蛮缠和她掰扯劳动法;有的套近乎、有的装可怜,然而面对生冷不忌的刘云,没人能够留下来。刘云成了HR的“炒人专家”,其他部门的人都叫她“刽子手”。有个爱听评书的男同事小徐这样评价她:  “冷刘云快刀斩恶鬼,银行里谁敢不低头。”
  年终聚餐,另一个部门的前辈端着酒杯过来和刘云聊天。  “刚才我听到小徐说你的那两句判词,蛮有劲的嘛哈哈。”  这位大叔姓熊,配上他圆敦敦的形象,非常可爱。他性格谦和,不摆架子,经常给后辈传授经验,在银行里人缘极好,大家都叫他“熊妈”,他也从不介意。  “还好吧。”刘云冷冷的回答,她转头看看坐在另外一桌的小徐,他喝多了红着脸口若悬河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个说书人,只不过刘云一直觉得他很幼稚。  “你就没想过这话传出去,其他部门的同事都怕你怎么办?”熊妈的声音很暖,和刘云正好相反。  “他们不是都叫我‘刽子手’了么,”刘云毫不在乎的说,“要怕的话,早就怕了吧。”  熊妈深以为然的点头,和刘云碰杯喝了一口。  “说句倚老卖老的话,你不要介意哦。”熊妈擦了擦嘴上的啤酒沫,客气的说道。刘云听得出他是真诚的,不像有些老直男那样伪善。  “我在这干了十年,经历过的人和事也算不少了,”熊妈的口气一下变了,沧桑、睿智,听起来无比帅气,“大家提起HR,都会说——HR里面,不是人精、就是人渣。”  “可能你现在感觉不到,因为你还年轻,”熊妈划动着杯缘,若有所思的说——  “不过日后你就会明白,人精还是人渣,你迟早要做出选择。”
  二人沉默,此时另外一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好像是小徐说了个什么黄段子,男同事们笑得一个比一个猥琐。  “我只当HR是份工作,没想过那么多,”刘云说,“而且,我不喜欢做选择。”
  两点五十分,机场终于通知了航班的登机口,我们起身前往。刘云和小豆说,其实她当时没听懂熊妈的话话是什么意思,在她看来,“炒人”就是一份工作而已,怎么还扯上了人精人渣呢?然而刘云也第一次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去炒人呢?  后来有一次在茶水间碰到主管,她问了这个问题。  “哈哈,当初面试的时候,我就断定你最适合去炒人了,”主管刚刚年过四十,头顶却早已秃成了地中海,下午的阳光照在上面一闪一闪的。他往自己的保温杯里灌好热水,“因为你从小到大,太顺了。”  太顺了?这是什么意思?刘云正要追问,主管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她没有得到答案。     上了飞机,刘云和一个外国女人换了位子,坐到了小豆旁边。我靠窗,坐在小豆另一边。  机长通知大家飞机将于二十分钟后起飞,我看了下表,整整晚点了两个小时。
  二十四岁那年,刘云进入银行的第三个年头,她第一次和父亲以外的男人牵手了。因为她意识到恋爱这块路牌迟早是要经过的。     “事后我反思过,我并不是那种有恋父情结的人,”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刘云关闭了手机微笑着说,“可我确实容易被老男人吸引,说不出为什么。”  那个人叫陆铮,是安保部工作,当时已经三十八岁了,比刘云大了一轮还多。上初中时,别的女生都忙着和男同学“早恋”,刘云却暗自喜欢着班上的物理老师。如今她已经回想不起那人的容貌,只是依稀记得他的声音:成熟、浑厚、有磁性,和他比起来,当时正处于变声期的男生简直可笑。  毕业后,那场暗恋也就无疾而终了,逐渐被刘云淡忘。直到和陆铮在一起,刘云才确认了自己真的是喜欢老男人。
  正常情况下,HR和安保部没什么交集,两个部门离得又远,两年多的时间里,刘云只和陆铮碰过一次面。那是一起相当严重的事件——  分行的一个柜面小职员为了追富家女,打肿脸充胖子,挪用几百个客户的银联退款(比如交易失败退款、手续费减免退款),存到以表弟名义新开的户头里。他一次只偷几十块,所以一年多都没被发现,总共挪用了十几万。后来事情败露,他必然要遭到辞退,而且还要承担法律后果。  安保部及时介入,开始前期调查。他们有自己的门路,很快找到了证据。  隔壁小房间,刘云把辞退信推到小职员面前时,他已泣不成声。最后陆铮进来把他带走移交给了公安机关。  刘云对安保部的印象很差,那些人都是银行里的异类,一个个面色阴沉、神神秘秘的,要不是涉及到违法事件,她才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不巧有一天,她到楼上另一个部门开会,回来时发现自己的门禁卡不见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无奈之下才去求助安保部。陆铮是那里的二把手,刘云过来时他正好也在。丢东西这种事,陆铮平时都是交给下属处理,可那天他却亲自调看监控录像,不厌其烦的找。临下班时,他又亲自来到HR办公室把找到的门禁卡交给了刘云。  “让你久等了,本来很快就可以找到的,”陆铮略带歉意的说,“可是你掉卡的那个地方正好是个死角,我反复对比了好几段监控录像才找到。”  他的声音真好听,这是刘云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上次怎么没发现呢?还是说,他单独面对我的时候,和公开场合不一样?  刘云的嘴在动,可话说出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真是太感谢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刘云把自己吓到了,觉得难以置信。  “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还是我请你吧。”
  在他们第三次约会时,陆铮牵了刘云的手。初夏的夜晚,他们吃过晚饭沿着武康路散步。刘云感受着陆铮手心的温度,她侧目偷瞄着这个三十八岁的男人,他头发很硬,身材高大,有点小肚腩,四肢却很纤细。     “想做我女朋友吗?”陆铮看着前方,笑眯眯的问道。  “还好。”刘云说。  他们都笑了,也没再说话,继续牵手往前走着。     两人开始秘密交往,办公室恋情在这种单位还是很忌讳的,刘云只偷偷告诉了母亲。  也许是初恋来得太晚,也许是陆铮太过成熟,刘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激情,还好吧——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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