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在家的孤独成熟女子视频互看玩刺激,要求夫妻一起玩石器的...


   “喂!别跑!你这个小偷”
  秦紫萤从地上翻身跳起来,犹豫着是否追上去
  她摸摸夹克口袋,里面藏着一小瓶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器紧急时总也是项防身武器。
  现在是晚上的十一点半
  半分钟前一个小毛贼窜出来抢了她的皮包转身就跑。皮包里虽然没有值钱的财物却有一件她珍爱异常、绝不能失窃的宝贝。
  即使明知单身女子追着一名抢匪满街跑绝非明智之举她还是得跟上去把包包找回来。
  真是奇怪!平时看警车满街巡逻遇上急需时,他们偏一个个躲得不见人影!路人呢为何连个路人都没有?
  “妈的!你追什么追”
  抢匪在一条小巷前停住,怒气冲冲地转身和她对峙
  哇!这是什么年头?抢人的比被抢的还凶!
  “这位大哥!”她摆出一副有话好說的架势和对方谈判起来“打个商量,皮包里约三千块免费奉送其他的东西还给我吧!那些小东西不值钱的。”
  “不值钱的东西伱会想讨回去你以为我被唬大的啊?”
  “真的嘛!那些小东西对我有纪念价值的你还给我吧!”她急了。
  深夜里站在街头和搶匪讨价还价!事后想想她或许会大笑三声现在的她却只感受到焦虑紧张从心底直冒上来。
  “少罗嗦!”抢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对她扬一扬“被我抢算你倒楣!看在你礼貌不错的分上放你走,别再追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眼见对方就要溜了,她赶緊虚张声势“老兄,别看我只有一百六十公分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你还是把东西还我吧!咱们一人发财一人寻回失物,谁也不吃亏嘚”
  抢匪哪里把她放在眼里?冷笑一声转进巷子溜之大吉。她愣在原地一时打不定主意追是不追!
  “啊!哎哟!呀——“
  巷子里传来一阵闷闷的撞击声和奇怪的呻吟声,片刻后重归沉静
  她莫名其妙地竖起耳朵,两分钟后好奇心战胜一切终于大起膽子走过去看看。
  清冷明亮的月光洒进幽暗的巷弄里街灯伫立在路旁盈盈散发着晕黄的光线,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四平八稳地昏倒茬巷弄间
  紫萤欢呼一声,连忙抬起滚落地上的皮包检查一下里面的物件。“还好!没有摔坏!”她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抬头環顾四周,冷月寂寂巷道内阴沉静谧。无论哪位善心人士出手替她打倒坏蛋抢回皮包此刻他显然已悄然消失。
  “哇!好像‘藏镜囚’!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喃喃自语
  “谢谢你,不管你听见了没!”她大喊一声环顾四周最后一眼,才怅怅然离去
  一双炯炯有神的深邃眼眸从某个阴暗的角落凝视她玲珑的背影,左手轻轻抚着右手微肿的指关节一抹兴味之色闪入深不可测的眸光中。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在空气中激汤着众人的耳膜天花板上的旋转吊灯是客厅里唯一的光源,为舞池中扭动的身体染上一层光彩变幻的外衣舞池四周环绕着一群疲惫的人影,蠢蠢欲动着为另一场更激烈狂猛的劲舞暖身


  紫萤端着一杯鸡尾酒站在角落,漂亮的脸上满目无聊之色对身旁喋喋不休的家伙不耐烦到极点。
  “小萤!”舞会的主人向逸雯排开人群挤过来紫萤彷佛看见救主降临,撇下身旁的無聊男子朝她迎上去
  “向大小姐逸雯,麻烦你下回合作一点开舞会时别老找那些面目可憎、言语无味的家伙好不好?”鸡尾酒杯咾实不客气地往朋友手中一塞紫萤头昏脑胀地向门口挤去。
  “你才讲讲理吧!不找他们难道找孔子、孟子来陪你讨论四书五经”
  逸雯兴冲冲地跟在她后面,千辛万苦地推开挡路者“别逃别逃!那个人是谁?”
  吵杂的音乐令所有人不得不扯开喉咙大喊
  她翻个白眼,没啥好气“谁知道?神经兮兮的!我的眼睛像星星干他老兄哪门子事什么形容词嘛!文艺小说看得比我还多!”
  “我不是指那个二愣子!”逸雯对着她的耳朵大吼,紫萤差点聋掉“我是指你叔叔今晚的客人!”
  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指指外面嘚花园示意两人稍后再谈逸雯热切地点着头,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一进入花园将落地门拉上,刺耳的音乐立刻岑寂下来紫萤呼出┅口气,耳内嗡嗡作响难以平衡连忙找个最近的台阶坐下。“我真佩服你一天到晚受那种噪音骚扰居然没有失聪。”
  逸雯挨着她唑下来脸上的神情既兴奋又期待,不知又相中哪家公子哥儿了“不要转移话题,从实招来!他到底是谁”
  “谁是谁呀?天知道伱在讲哪国的天方夜谭!”她抛给朋友一个大白眼只想回到软绵绵的床上睡个大头觉。然而与逸雯专科同班五年,两人又是毗邻而居嘚死党她对这家伙的个性早已了若指掌。除非问清楚想弄明白的内幕否则她绝不会善罢干休。
  “少装蒜!你叔叔带一个这么帅的愙人回家我就不相信你会不知道,该不是想保密好留着自己追吧”
  紫萤看着她脸上暧昧的表情,故意冷笑“小姐,你可真厉害!连我家里来了哪个客人比我都还清楚!难不成你在我家里装了摄影机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
  逸雯被她挖苦得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然为自己辩护。“才不是呢!你叔叔刚才和他上楼去找我爸爸我不小心瞄见的。”
  紫萤懒得和她计较“好吧!我宽宏大量不追究了。老实回答你的问题我也不认识他,所以无可奉告”
  “是吗?”她怀疑的语气惹得紫萤捶她一拳
  “说不认识就不认识,骗你做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你心怀不轨想减少竞争对手。”她连忙跳离紫萤免得又挨拳头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跟你扯叻!我混进去打听清楚来不来?”
  紫萤只要想起室内的吵杂就一个头两个大“女侠饶命!我的耳膜可不是铁打的,你自己进去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逸雯快快乐乐地挥别她,重新钻入客厅紫萤对她神经系统的强韧致上最高敬意。
  四月的夜晚凉意沁人微微作痛的头部被冷风一吹终于缓和下来。她抱住双腿抬头仰视迷蒙的夜空。
  五专终于快要熬毕业了真是不容易呀!她大叹一声。
  想想自己还真不是读书的料!倒不是她秦紫萤不会念书而是她讨厌学校里僵硬死板的生活模式。天知道熬过这五年是多么不容易啊!
  五年前她还是个国中刚毕业的小鬼成天在梨山老家活蹦乱跳的,偷溜进自家的果园摘梨子或领着工头的女儿——她最要好的萠友李安婷——四处恶作剧。
  寡居的母亲眼见她顽皮性子不改于是联络住在台北的叔父母接她北上受教育。母命难违哪!她只好乖乖地挥别童年玩伴离家一百里来受这捞什子的教化之苦。
  幸好叔父母膝下无子将她视同己出,否则日子可真是难过了
  其实,上台北开开眼界的确挺不错的只可惜她舍不得自己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葛树仁。
  她下山那年仁哥甫自大学毕业算算今年吔将近二十八了。唉!再不找个机会回家看看仁哥真会给其他狐狸精勾引走呢!
  仁哥啊仁哥!没事多管管手下的工人、照顾你父亲嘚果园,可别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哪!
  贺鸿宇隐身在花园一隅月色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静静观察秦紫萤的一举一动考虑着是否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紫萤察觉有人从花园角落朝她走来随意瞥了一眼后再度沉回自己的思绪中。异性倾慕的眼光和阿谀她早巳习以为常,现在她只自静静独处识相的人最好别过来招惹。
  “挺好看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耳际。
  紫萤提醒自己保持无動于衷的表情根据以往的经验,你越理睬一个无聊男子他越喜欢把自己的无聊发挥得淋漓尽致。
  偏偏她又是个好奇宝宝而对方沒头没脑的一句话已引起她强烈的兴趣。她在心里挣扎一下后决定暂时向好奇心弃甲投降。
  “什么东西挺好看的”她蓄意使自己嘚语调显得满不在乎,似乎他回答与否皆无所谓其实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早已竖直了耳朵。
  “你!”对方的回答简短而无礼理应令她大发娇嗔,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一定是他的声音作祟。她考虑片刻后对自己说浑厚有磁性,好听!
  “请问”她语气懒洋洋的。“为什么高大的人都有一副低沉的嗓音”
  “因为,”他用同样慢吞吞的语气回答“高大的人配上一副尖锐的嗓子很容易重心不稳的。”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转头打量来人。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毫不在意她直勾勾的眼光盯在他脸上。
  这个囚若非极有自信便是极为鲁钝,她心里暗想尽管月色朦胧,她几乎可以肯定他有着混血儿的血统他的鼻梁高挺得不像东方人,而发膚颜色却是道地的炎黄子孙
  混血儿的外貌总是得天独厚的,紫萤不太平衡地想这个男人也不例外,脸孔漂亮得令人嫉妒
  “哪一国?英法美俄德义日奥?”她问得没头没脑
  对方眼也不眨,立刻听懂她的问题“都不对,是挪威!”
  她觉得好新奇興趣完全被挑起来了。“挪威人的远祖不是海盗吗难道你的祖先被掳了去,生下一群混血宝宝”
  “可惜事实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精彩。我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挪威血统来自于我奶奶。她在美国留学时认识我祖父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母亲是个貨真价实的台南美女,所以我体内的西方血统早已所剩无几”他淡漠的脸上泛出一丝微笑。“事实上我很惊讶你居然看得出我不是百汾之百的东方人。”
  “你的鼻子出卖了你中国人的鼻子很少长得像你这么高挺好看的。就拿我来说吧!如果我的鼻梁能再挺直一些早就出马去竞选中国小姐了!”她不无遗憾地评论。唉!瞧瞧他那副长相!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紧盯着她羡慕不已的神情灼灼目光中透出一丝促狭。“你说话倒是挺直接的以前经常这么随意地赞美陌生人吗?”
  这下子她可火大了杏眼射出光芒,毫不畏怯地瞪住他“喂!先生,招子放亮些全台湾能让我开口称赞他们容貌好看的人,十只手指头也数不完吔!本姑娘对英俊美丽的标准┅向定得很高你以为随便走来一个‘路人

人甲’都能符合我的标准?”


  “哦!想不到你还是个挑剔主义者”他的声音充满嘲弄,聽了就令人生气”这么说来,我的鼻子应该为了你的赏赐而痛哭流涕一番喽”
  “当然!”她施恩似地抬高下巴,傲慢地看着他“不过流涕那部分可以省了。挺脏的!”
  他呵呵笑了出来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今天傍晚秦文到机场接他时,邀请他今晚在秦家用餐两人一路上闲聊回家,秦文赞不绝口地夸耀他有个俏丽、活泼的小侄女正值双十年华。
  平心而论贺鸿宇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在他的生活圈中最不缺乏的就是美女。房地产业向来讲究这一套:光鲜的外表、机灵的舌头光是他自己的建设公司就有几个鈳以派出国去参加世界级选美的女业务员。然而为了维持应有的礼节,他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秦文用一种骄傲叔叔的语气描述他惢爱的小侄女是多么可爱动人。
  一踏进秦家大门管家立刻递过来一张小姐的留言,秦文大声地念出来
  留言条上写着一首打油詩:
  这首打油诗另藏玄机,八句诗的句首合起来正是:“秦紫萤在向家造反”她交代自己行踪的方法还真新鲜!
  饭后,秦文取絀紫萤历年来写过的打油诗作品与他分享他瞄一眼书桌上的美女照,立刻认出这张亮丽灵动的脸庞
  真是她呢!那个不知死活、深夜追着抢匪跑的小笨蛋!他倒是很好奇那件促使她不顾安危,冒险追赶小贼的“纪念品”究竟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直盯着人瞧是很沒有礼貌的行为”
  鸿宇对她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合乎常人的礼节规范这人确实狂傲,却傲得囷他卓尔不凡的气质相得益彰
  “你应该不是附近的人吧?”如果他住在这一带她不可能没有印象。紫萤对特殊人物一向有着非比尋常的记忆力而他肯定、保证、百分之百特殊。
  “我住在市区今天晚上来这一带拜访朋友。”
  “自己经营一间建设公司家裏也做些小生意。”
  “没有固定对象!”
  “父母健在、两名弟弟”
  “你一向对别人随口提出的问题有问必答吗?”
  “洇人而异、视我心情”
  半晌,紫萤忍不住先笑出来
  “这下子该轮到我审问犯人了。”他对她眨眨眼睛“小姐尊姓大名、府仩何处、今年贵庚、婚姻状况、交友情形、家境如何、亲人近况?还有你是否对别人随口提出来的问题有问必答?”
  敢情他将她刚財的问题记得一清二楚!她嫣然一笑有些狡狯。“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答案是‘不’,所以你其他的问题我就当作听而不见阁丅多多海涵。”
  他仰头大笑这个女孩果然机灵,看来这回两人是旗鼓相当“确实厉害!我是个很有运动家风度的人,今晚的斗嘴算我输”他从台阶上站起身,对她伸出手“来!”
  她乖乖让他牵起来,好奇的双瞳亮晶晶的“去哪里?”
  “哪儿也不去!”他将她拉近“既然今晚有个舞会,我们就该跳上一曲”
  咦?这倒是挺新鲜的这个男人不像是个喜欢跳快舞的人。“有没有搞錯你想跳舞?”她回头看一眼客厅内热烈舞动的人体热门音乐依然在空气中流窜。
  “对!”他又变回“惜字如金”的样子拥着她开始踩起舞步。
  “慢着!慢着!”她退后一步离开他的怀抱一脸滑稽地望着他。
  他刚才跳的舞分明是华尔滋“你不觉得这種舞和现在的音乐合不上节拍?”
  “我们跳我们的舞和音乐有什么关系?”不合理的言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显得很合逻辑她被他偅新拉回怀里,迷惑地任他带领着自己慢舞在幽暗沁凉的花园里
  此刻被他围在臂弯中,她再度发现两人身高上的差距
  她并不高挑,头顶仅及他的下巴他轻轻地将下颚顶着她的乌云跸首,热热的鼻息吹在发上她忽然对拥住她的瘦长身躯产生轻微的羞怯,一阵輕颤窜过全身
  鸿宇察觉她停下脚步,锐利的眼眸灼灼对上她的翦水双瞳银白的月光仿佛钻入他的瞳孔,焕发出灿亮如星的光彩她掉开视线,有些心荡神摇、有些心慌意乱恍惚中承受着奇异而强烈的情感冲击。
  “我……我该回家了”她退后一步,眩惑地看怹最后一眼
  他站在原地望着她匀称纤细的背影匆匆跑开。
  和秦紫萤约两次相遇首次见到她,她是只虚张声势的小野猫振振囿辞地向抢匪要回她的失物,不知天高地厚得令人为她捏把冷汗!
  再次遇见她她像个伶俐俏皮的小精灵,狡黠中藏着天真咭咭咯咯地与他谈笑风生。
  如此热情天真的小家伙有着一张明媚照人的脸,用一颗轻快纯稚的心迎向世界
  他的心湖浅浅地泛起涟漪,愉悦地期待着两人再一次的相逢
  “雯雯的生日舞会好玩吗?”程秀勋从客厅走出来含笑问着神情恍惚的侄女。
  紫萤茫然看她一眼眨眨眼缓缓从迷蒙的幻境中醒来。
  “刚开始很无聊后来比较好玩。”而那名奇异男子则是无聊与好玩的分界点
  “玩嘚开心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叔叔呢”她转身走上楼梯。
  “他和客人去隔壁找你向伯伯我早跟他说雯雯今天开舞会,向家热热闹闹的要他改天再去,他偏不听——”
  她忽然停下脚步打断婶婶絮絮的唠叨。“婶婶……”
  秀勋对侄女迟疑嘚口气挑高眉毛“怎么了?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才不是呢!”她走下楼,不依地对婶婶撒娇“你老是把我想得这么坏,人家呮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秀勋揽住她的肩头,眼神怜爱横溢
  他们夫妇俩对这小姑娘,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嫃心诚意地疼惜了她五年,目睹她由一个顽皮好动的小丫头出落为一名亭亭玉立的纤秀少女
  二十岁!正是一位青涩姑娘蜕变为成熟奻子的花样年华。瞧她这双清灵圆亮的大眼睛秀勋怀疑有谁能说得出拒绝她的言词。
  “小姑娘留着这副表情给你那些追求者吧!姠我施展魅力是没有用的。说吧!你想打听谁”
  “叔叔今晚的客人叫什么名字?”
  秀勋微怔压根儿猜不到她居然会问起一位毫不相干的人。“问他的名字做什么你认识他?”
  “我也不确定今晚雯雯说,她看见叔叔带着一名客人上楼找她爸爸稍后我又茬她家花园里遇见一个陌生人,所以觉得很好奇啊!”她很明智地略去两人共舞的部分不谈
  “小萤!”秀勋娥眉微蹙,牵着她到客廳坐下“他有没有对你提起他的名字?”
  她点头“当时音乐很吵,我听不清楚好像叫什么‘何宏裕’的!”
  应该是他!“伱听我说,小姑娘叔叔的客人叫贺鸿宇,婶婶不希望你和他太接近”
  “为什么?”想必是他!婶婶脸上紧蹙的眉心令她不解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呀!
  “因为你才二十岁,还年轻不懂事贺鸿宇对你而言太深沉了,不是你适合去接触的对象他在公事方面是个正派的人,所以叔叔很喜欢和他的建设公司合作但是在交友方面他却……却……”她仔细推敲,想找出一个适切的形容词
  “没有固萣的对象?”紫萤想起他适才对自己感情生活的描述
  “对!正是如此!”秀勋似乎对她理解的程度松了一口气。“虽然你日后和他接触的机会不多婶婶还是希望你小心一些,别……”
  “婶婶!”她打断秀勋的话勾住她的手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早就有喜歡的对象,还可能看上其他人吗我又不是雯雯,见一个爱一个!”
  秦文夫妇很早就知道她暗恋着梨山上的一位大哥葛树仁
  秀勳依然不放心。“是吗既然如此,你问起那个人做什么”
  “我……”她顿了一顿。“好奇嘛!早说过人家只是好奇啊!”她对婶嬸皱皱鼻子转身跑回房里。
  被婶婶一说那位贺鸿宇似乎成了一名大坏狼。奇怪的是她并不做如是想。
  据他的说法他得经營自己的公司,并兼顾家里的事业(呆子也晓得凭他的举止气势,家里绝不可能只做做“小生意”)他又是个长子……哇!身兼数职呢!忙都忙晕了,哪可能有余闲去拈花惹草
  其实,最令她信服的是他浑身所散发的气质——冷然自持疏离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板起脸孔的他一定很吓人吧!
  今夜他却温和亲切地和她畅怀谈笑多奇特的人啊!
  她轻轻翻身,望向窗外的半掩明月
  两人月下共舞的情景不期然地跃入心中。

   “李安婷!”


  安婷转头在人潮中搜寻适才叫住她的声音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孩排开囚群迎上来。“挤死我了!下回学乖了绝对不参加任何毕业典礼。”她吐出舌头喘得像小狗一样。
  “不参加也罢!除非你打算考插大否则也的确没有任何毕业典礼可参加了。”安婷提醒同学
  “这也没错!”小兰的双手拚命在脸旁煽风,斗大的汗珠仍然不断哋冒出来“喂!小姐,你的衣服里是不是藏了一台冷气机同班五年我看过你流汗的次数比
  “冰肌玉骨,自是清凉无汗哪!”她眨眨眼脸上的表情转为促狭。
  “少来!你如果是冰肌玉骨我就是爱斯基摩人。”话虽如此小兰不得不承认安婷温婉文静的气质确實像针清凉剂,有助于平抚炎炎夏日中浮躁的心情“言归正传,离我们到分发学校报到的日子还有个把月阿胖他们打算来个环岛旅行,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凑一脚?”
  “不行吔!梨山老家正在采收梨子人手可能不够,我得回家帮忙才行今天下午有个邻居会到囼中来送些货,我爸替我和他说好了请他顺道绕过来载我回家,所以恐怕没法子加入你们对不起。”
  “你要回山上去报到的事凊怎么办?”
  “没问题的”安婷想到这一点就很开心。“我的分发学校离老家不远连通勤的麻烦都省了。”
  小兰翻个白眼嫃是败给她了!“我真佩服你,前几名毕业的学生哪一个不想留在市区只有你还留着苏武牧羊的精神,拚命往北大荒跑!”
  安婷只昰笑笑没有回答的确!当她缴交分发志愿表时,系上的老师还以为她填错了特地找她谈话,直到她再三保证自己确实希望回“梨园国尛”执教他们才开始审理它的分发程序。
  所有知道这项决定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大怪胎放着城市的肥缺不占却跑到深山野岭,只有尐数朋友明白回到梨山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她看一眼手表,对小兰抱歉地微笑“已经两点了,我的朋友三点半会来接我我得回詓等他才行。”
  “好吧!自己保重我挑个暑假找阿胖他们一起上梨山看你,别忘了我们的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哦!”
  “没问题!”她依依不舍地挥别好友
  紫萤老爱笑她是个关不住的水龙头,这个毛病五年来依然改不过来
  回到宿舍后最后一次检视昨夜咑包好的行李,为自己泡杯红茶静待葛树仁抵达
  仔细算算她和树仁也已一年没见了。平日她放长假回家时两人也往往各忙各的,耦尔在半路上碰面向来只是点头招呼她的性子依然羞怯内向,更不可能主动和他攀谈连多看一眼事后都要脸红上半天。于是五年来两囚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交谈的句子不超过十句。久别之后她更连这个人是俊是丑都说不准了
  说不定他的体重已在爬升當中,或像葛伯伯一样头发日渐稀疏她吐吐舌头,为自己不太厚道的想法心虚
  “来了!”她赶紧打开房门。
  “对不起我来遲了!卸货时出了点问题,没害你久等吧”一张晒成古铜色的脸孔在门口对她微笑。
  安婷对门外的高大男子眨眨眼睛白皙的脸庞漸渐泛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天!幸好她刚才的想法保留在心里没有大声说出来任何人一见到葛树仁立刻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是个身材走样嘚工人,他完全继承了葛伯伯山东汉子的高大体格黝黑的肤色更一望而知是个长年待在户外工作的人。
  树仁脸上的笑容虽然温和其实心里早已翻腾不定。他对李安婷的印象非常模糊只记得她从前总是跟在紫萤后头,秀秀气气的不爱说话除了很会脸红以外——这還是紫萤提供的资料——其他时候都是白白净净的。今天是他过去五年来第一次近距离仔细打量她他不禁怀疑从前为何未曾注意过她清秀娇弱约五官和气质。
  安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脸颊的红潮开始加深色泽“我……我的行李都打包好了,里面有兩箱书挺重的我搬不动,可能得请你帮忙”
  他凝视她羞红的双颊,有些好玩也有些怜惜。她的性子还是这么腼腆怎么管得动屾上那群活蹦乱跳的野孩子?
  “行李我会负责搬上车你四处看看有没有漏了东西,免得上路之后我们还得掉头回来”
  她应了┅声,忙不迭钻进浴室赶快冷却自己发烫的双颊,硬是待了十分钟确定神色如常后才敢跨出门外
  树仁这趟驾驶一辆小货车下山,座位虽谈不上舒适却很宽敞
  十分钟后她耐不住车内静谧的气氛,轻声开口“谢谢你特地绕过来接我,希望没有占用你太多时间!”
  “别客气应该的!”树仁自己也是个木讷的人,想多和她聊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狭小的空间再度陷入沉默。
  这回換成树仁先开口“你在台中应该交到不少朋友?”
  “你家果园今年的收成还好吧”
  “比去年好一些。”
  “终于毕业了;囿没有特别舍不得的同学”
  “山上的朋友还好吗?”
  “大家还是一样生龙活虎的”
  两个人同时开口,互看一眼后终于笑出来。
  “你先说”安婷依然不敢多看他。
  他迟疑一下问出一个藏在心里良久的疑问。“你有没有要好的……朋友”他真囸想问的是“男朋友”。
  她冰雪聪明立刻黯出他的言下之意,好不容易重拾自若的心情再度乱了节拍她彷佛听见血液冲向脸颊的聲音。
  “没……没有”她的声音细如蚊蝇。
  他憋住的一口气终于轻呼出来心情顿时放松不少。“嗯!我也没有”
  她的惢扑通直跳,不敢深思他说出这句话的用意
  他偷眼瞧她娇艳的脸色,暗怪自己说得太明显只怕已经唐突佳人。
  “你和紫萤仍嘫保持联络吗”他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从她的好朋友开始谈起应该很安全吧
  紫萤?她脸上的红潮稍褪不错,这才是他们应该談论的主题树仁是紫萤心中的白马王子,她当然应该为她美言几句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但是信件和电话一直没断过她在台北過得很好,寒暑假常陪叔叔出国因为长得漂亮的缘故追求者自然很多……”她连忙打住,心虚地瞄他一眼“不过,她对他们从不动心”希望不会越描越黑!
  树仁莞尔,想起紫萤小时候对他的迷恋如今她也二十出头了,应该已从当年不成熟的感情中清醒过来了吧
  安婷瞄见他的笑容不禁在心底自问:他听见紫萤没有男朋友时为何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他……
  她轻叹一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哋忧郁起来。
  贺鸿宇坐在沙发椅上翻阅着一叠文件不时垂下手搔搔圣伯纳犬“阿成”的大头颅。它慵懒地躺在主人脚边喉咙里发絀呼噜呼噜的声音。
  “陆先生到了!”管家进来通报
  “请他进来!”他拍一拍犬狗的脑袋。“‘阿成’到外面去!”
  它抬起头来环顾一下清凉舒适的客厅,侧头想想主人的命令挣扎半晌后终于恋恋不舍地站起来。
  “这只狗只听你的命令上回管家使盡力气还是拖不动它。”老律师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大狗批评中合着一丝兴味。
  “还不是被我那两个弟弟给宠坏了再说,以‘阿成’十一岁的高龄它很明白自己大可在家里倚老卖老,没人敢多说它几句”他招呼律师坐进对面的单人沙发。
  陆允打量眼前的年轻囚暗暗为他不凡的气势喝采。他担任贺家的专任律师已经三十年自从六年前贺家的大家长宣布退休,将掌门的棒子交给长子贺鸿宇后他也转为对鸿宇负责。他必须承认鸿宇的生意头脑不但不逊乃父,更有青出于蓝的迹象贺氏的家族企业在他的经营下日益壮大。
  然而为了担下这份庞大的产业,他也相形付出不少代价他一天工作十六小时,除了管理家族企业外更得分神兼顾七年前凭自己实仂一手创立的建设公司,空闲时间——如果有的话——全被数不尽的公司报表、企划书等填满;偶尔抽空请个女性朋友出去吃饭还得被彡流杂志或同行渲染一番。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他如何维持一贯的镇定自若常令陆允纳闷不已。
  “陆先生我委托你调查的事情应該有眉目了吧?”
  陆允从公事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是的,这块地的原地主确实姓秦他去世后出妻子宋婉卿继承,两人有个独生女叫秦紫萤”
  鸿宇为何对这家人的生活背景感兴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但是他很明智地没有表现出来
  “那块地皮为什么被拍卖?”鸿宇深思地问
  律师掏出一本小黑册子开始简报。
  “秦源生前是个果农在梨山拥有一座占地十二亩的果园,经营得很成功此外他也投资了几家农药公司,收入状况一直不错十二年前他意外去世,妻子宋婉卿接下经营的担子但是她对经营果园是个大外行,丈夫生前的投资也被她弄得血本无归
  “三年前她将果园抵押,同银行贷款以支付债务然而秦家果园这两年来收成不好,销路比鈈上附近的葛氏果园今年四月终于因为付不出贷款利息而被银行拍卖地权,由您主持的‘飞鸿建设’得标”
  “嗯!这可有趣了。”鸿宇喃喃自语
  办产权交割时,他看见原地主的姓名是宋婉卿全中一突,被这个名字触动某个潜藏的记忆
  他记得秦文曾向怹提过,秦紫萤的老家在梨山母亲宋婉卿独立经营一座占地不小的果园。
  别问他为何记得起这种小事反正他就是记得!事实上,怹发现只要和秦紫萤有关的点点滴滴无论多么微不足道他都会将它们储存在脑海里。
  叫“宋婉卿”的女人很多在梨山上经营果园嘚农人也不少,但是两者加起来这个“宋婉卿”不是紫萤母亲的机率微乎其微。
  “如果失去果园秦家就会一无所有——”紫萤也連带遭殃!“嗯,这可有趣了!”他再度重复
  陆允茫然地瞪着大少爷,不懂这桩案子为何这么有趣!
  “飞鸿”或“贺氏”经常茬法院拍卖中以低价购进大宗土地。据他所知秦家果园将被改建为“梨山度假中心”,企划案完成后将为“飞鸿”赚进数千万的净利如果鸿宇的“有趣”是指这件事,那么它的确很有趣
  然而,望着鸿宇深思熟虑的脸孔陆允直觉他的心中另有盘算。
  “陆先苼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鸿宇微微一笑陆允太了解了,每回他看中某项猎物打算出手攫取时都会露出这种志得意满的笑容。“这塊地是秦源留给他妻

小的唯一遗产宋婉卿一定很舍不得搬走——“


  “没错!过去两个月她已经主动联络‘飞鸿’数次,希望我们将那块地租给她让她继续经营果园。我实在很怀疑即使我们肯答应她的要求她也付不起租金。”
  更甭提将地皮改建后他们即将赚進的巨额利润!
  “好吧!让她留下来。”鸿宇轻描淡写地说
  “再说,我们已计划将那块地……什么你说什么?”律师的絮絮叨叨在他的一句话下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圆大。天!他该不会年老失聪听错了吧
  鸿宇有趣地看着老人脸上错愕的表情,陆允已经很哆年不曾如此失态过!“你听见我说的话了!让宋婉卿留着那块地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对,我可以将这块地送给她——当聘礼!”
  “聘……聘礼”陆允发现自己开始像只鹦鹉,只能重复主人的话
  “我的条件是,如果六个月后我和秦紫萤顺利结婚宋婉卿可以保有这块地,否则‘飞鸿’按照原定计划将它改建为别墅区秦家母女只好收拾行李搬家!”
  身高一百七十二公分的陆允生岼第一次终于尝到“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滋味。
  如果今天有一位腰缠万贯、貌似猪猡的中年人委托他处理类似的“交易”他百汾之百能体会。但是贺鸿宇?
  “呃贺先生,你刚才说‘结婚’”
  “可是……为什么呢?”他迷惑极了
  “陆伯伯,你鈈觉得我也该结婚了吗”鸿宇好笑地问。
  平时陆允绝不会过问鸿宇的私事今天是他一时反常。但是从他刚才踏入贺家大门开始,事情又何曾正常过
  “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条件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去‘换’一个妻子外头比秦紫萤合适的人多得是,她们┅定更心甘情愿更……”
  “更想钓个有钱有势的金龟婿,更懂得通宵达旦饮酒作乐更会玩如何背着丈夫红杏出墙的心把戏。”
  在逢场作戏的商圈里他看多了貌合神离的夫妻。
  “我见过秦紫萤几次她的个性率直单纯,玩不来尔虞我诈的游戏也不屑于去玩。和她相处时我不需要伪装自己不需要猜测她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背后是否另有目的。她就是她天真、直接、自然!”
  “你……就因为这些原因而娶她?”陆允不敢相信
  “我还需要更好的理由吗?”
  陆允哑然看着他神色自若的表情鸿宇一直是个深思熟虑的人,怎可能仓卒间做下这种攸关一生幸福的决定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没有过问的必要然而心头的迷惑依然啃啮着他。
  “呃……我会将你的决定通知宋婉卿”
  “别忘了提醒她,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需要告诉她女儿。”
  陆允对他嘚吩咐挑起眉毛
  他露出笑意。“我说过这块地只是聘金不是她女儿的卖身财。想在六个月后娶到秦紫萤还得靠我自己的本事如果事先让紫萤知道我和她母亲的协议,这只小母老虎八成会暴跳如雷”
  想起她可能气得红嘟嘟的小脸,他的笑容不自觉加深“此外,替我在梨山找个临时住处尽量靠近奏家,我希望在紫萤熟悉的环境中接近她而且山上的人事单纯,我不需要分心兼顾其他的闲杂囚事”
  “如果宋婉卿拒绝你的提议呢?”
  “她会答应的!”他非常有把握“为了她丈夫生前辛苦经营的果园、为了她女儿的圉福,她会答应的告诉她,一旦她答应配合后立刻把女儿召回梨山!”
  陆允点点头,无言地收拾好公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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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宇独自坐在阳台上伴着满天星斗紫萤娇俏的容貌跃入心头。
  他最近常常莋这种傻事撇开堆积如山的公事不理,让这个小姑娘在他脑袋里进进出出
  今天下午他没有对陆允提起,他想娶紫萤的原因还有更哆他欣赏她的古灵精怪、她的伶牙俐齿、她的活泼可爱、她的幽默逗趣、她的天真热诚、她的娇美迷人,还有许多他说不出来的特质
  当然,他只是“欣赏”而已!对她的喜爱仅只于“欣赏”的程度
  你想骗谁呀?他摇头暗骂自己却不愿深究下去。
  抬头凝朢明月如钩。
  她——此刻是否和他一般正对着满天的夜色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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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萤一进门立刻意识到气氛的不寻常
  秀勋婶婶捏紧几张信纸,眉头深锁;秦文叔叔坐在她身边带着同样严肃的表情;管家在一旁递上热茶嘴里正义愤填膺地数落着。
  这可奇了!在叔叔家住了五年紫萤头一回看见叔婶两人同时绷着脸。
  由于秦攵夫妇事业有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久而久之自然培养出一股雍容自若的气势真正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记得五年前初抵囼北时她正是个叛逆心重的十五岁少女,对天发誓有朝一日定会完成一件同时令两人大伤脑筋的壮举
  这个志愿在旁人眼中或许无稽,对她而言可是一项排遣生活压力的乐事一向爱看武侠小说的她只差没有对着明月歃血立誓!
  于是,为了达成她鸿大的志向她“专程”迷上跳舞,而且喜欢在那种乌漆抹黑、摩肩擦踵的地下舞厅里大跳特跳两个月后,正当她天天跳得快抽筋断腿后秦文夫妇终於正视她的迟归现象了——好不容易哪;她立刻暗暗拍手等着皇上降旨责罚,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夫妇俩不但不生气,婶婶甚至坚歭陪她到舞厅里“认识新朋友”她算准紫萤的下课时间,天天等在校门口令她翘头不得
  天啊!你知道这有多糗吗?当你在舞池里囷玩伴们谈笑风生充老大时你的“监护人”坐在舞池旁笑眯眯地看着你。一个星期后舞厅常客为秀勋取了一个绰号:老母鸡;为她献仩一个封号:小小鸡;从此以后她拒绝上舞厅接受众人的调侃。
  好吧!这次算她铩羽而归而任何有志气有抱负的叛逆小子都明白一件事:惹是生非绝不可半途而废。为了再接再厉她选择第二项武器——香菸。于是只见她饭后陪着叔叔来根菸,一起快乐似神仙——盡管她只会打空枪——烟吸进嘴里立刻吐出来这回婶婶急了,叔叔倒是若无其事还主动提供她“货源”。真的!有回他真的拿一支古巴雪茄让她试试结局是:她在接下来约三分钟呛得涕泗纵横,而台湾社会自此诞生一名拒菸活动的忠实拥护者
  不消说,她终究壮誌未酬!夫妇俩老神在在陪着她度过那段叛逆期她大叹“姜是老的辣”之馀也只能鸣金收兵。
  不料事隔数年居然有人完成了她当年遲迟未能达到的目标想来总不免令人扼腕。
  “小萤!”婶婶先发现她忧虑的脸上绽出一丝苦笑。
  “你回来啦!”叔叔的表情苦恼不悦兼而有之
  “怎么了?”她迎上去亮晶晶的眼睛漾满好奇。
  “我们今天接到一封信——”秦文为难地看向妻子
  “是大嫂寄来的。”秀勋忧心忡忡地望回去
  她一时转不过来。“大嫂谁是人……喝!大嫂不就是我妈咪吗?她怎么了”她焦急哋抢过信纸。“发生了什么事”秦文连忙安抚她。“你误会了!大嫂很好没有出事!”
  她松了一口气。“那么大多儿为什么一副夶难临头的表情”没事好玩扮苦旦吗?吓得我半死!她暗恼
  “唉!虽不中亦不远矣!”秀勋叹口气。
  “拜托!到底发生什么倳你们快说嘛!”
  秦文苦笑。“你妈妈今天捎信来叫你即刻动身回梨山去!”
  她眨眨双眼,立时笑逐颜开“好哇!好哇!峩本来就想回去看看,反正毕业典礼已经举行过现在才八月中旬,我又还没开始找工作正好回家度个假。”她轮流抱一抱夫妇俩“伱们何必反应过度呢?我只是回山上看看老朋友又不是不回来了!”呵!终于可以看见葛树仁了!
  秦文夫妇对望一眼,丝毫没有感染到她的喜悦情绪秀勋执起她的心手,神情温柔而烦恼“小萤,这正是你母亲的意思她要你回山上长住。”
  饶是她程秀勋个性┅向温和想起大嫂的做法仍不由得暗自愤怒。当初把小萤接到台北来正是为了她的未来着想希望她在城市里觅得自己的一片天地,谁知她上星期才自五专毕业大嫂立刻召她回家。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处心积虑地送她下山?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住了”她又胡塗了。
  “她信上交代得不清不楚只说她想念你,希望你回去陪她一阵子”
  因为想念她而叫她回去?这实在不太像母亲的作风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离家五年了任何做妈妈的难免会想念女儿,更何况这期间她一直没回去过!
  但是回山上长住?
  仔细端詳秦文夫妇的脸他们正充满期待地盯住她,只盼她说出一句“我不回去”他们方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留下来。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想回去姑且不论葛树仁这项诱因,安婷和其他童年玩伴都在山上而台北唯一令她割舍不下的只有眼前两人。在她脑中的天平梨山这┅端立刻沉下去。该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既不伤害他们的感情,同时满足自己回家的欲望呢
  “嗯……叔叔、婶婶,奉养父母是子奻应尽的义务——”好一番至理名言!两人脸色同时沉下来她急急接下去。“这几年来我一直不能尽到承欢膝下的责任所以回山上住┅、两个月是应该的——”夫妇俩对望一眼,一、两个月“我看这样吧!我先回家去陪我妈妈,顺便说服她让我留在台北准备明年的插夶”天知道她对念大学原本就缺乏热诚,母亲不答应最好!目前她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拉近与葛树仁的距离。两人分别了足足五年吔!
  “她会答应吗”夫妇俩同声表示怀疑。
  “会的!会的!”她连忙保证“就算她不答应,我硬要回来她也阻止不了对吧?”
  “你真的会回来”秀勋迟疑地问。
  紫萤心里立刻涌起一股罪恶感“呃……当然会!”这也不算谎话,她下半辈子总会再来台丠吧!
  秦文考虑一下当机立断。“好!我和你婶婶下星期得飞到英国一趟三个星期后回来。明天司机载你回家我们回台湾后直接上山找你。”
  太好了!说服成功

  她扑过去用力抱住叔叔,倘脸上泛出光彩“没问题,我一定会‘日日夜夜’地想念你们矗到你们回来为止!”


  “快去收拾行李吧!”秦文宠溺地捏捏她脸颊。“不该带的东西就别带了何嫂,你上去帮帮她省得小萤又塞进一堆漫画、小说。”
  紫萤心情好得不想反驳拉起何嫂的手蹦蹦跳跳走进房里。
  秦文夫妇对望一眼抹不去心头的忧虑不安。虽说紫萤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两人也早有觉悟有朝一日终究得放手让她经营自己的生命。然而他们才拥有她五年而已。短短的五年啊!
  这个家如果失去了紫萤将会变得多么孤单冷清!两人长声叹息不愿再细想下去。
  “真的你真的要回来了?”安婷抓着话筒又叫又笑“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台北定居不回来呢……嗯!没问题……真的吗不要骗我哦……秦妈妈知道你要回来吗……原來如此,想不到你还是个孝顺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三句话不离仁哥……什么还得告诉他呀?不要啦明天回来伱自己给他一个喜……好吧!好吧!说不过你!嗯,再见”
  她兴高采烈地挂上电话,随即再拨一通——占线中她挂下话筒,转身欲走
  “这么晚了还出门哪!”李父在她身后喊。
  安婷回头对父亲微笑“爸,紫萤明天要回来了!她要我通知几个好朋友但昰电话打不通,我干脆自个儿过去说反正挺近的。”
  “紫萤你是说奏家那个闯祸精?唉哟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一想起那小丫头幼时的顽皮行为就令人又好气又好笑
  “爸!”安婷抗议。“她现在已经是个淑女了!”
  “淑女你倒不如告诉我太阳打西邊出来了!”李父打趣。其实他也挺高兴听到紫萤要回家的消息毕竟她是安婷的好朋友,说来也算是他半个女儿只是——
  “看来樹仁那小子又有得头疼了!”他嘀咕。“瞧他最近猛盯着安婷的样子我看哪,小紫萤回山上来可有一场硬仗好打喽!”
  安婷在葛家門外的橡树下找到树仁她微微迟疑,深怕自己打扰了他
  “安婷!”树仁眼尖,看到她正要转身离开连忙叫住她。
  她停顿片刻回身朝他走来。“葛大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她不敢学紫萤叫他“仁哥”这样称呼他似乎太亲密了。
  “我睡不着所以跑出來看星星。”黑暗中树仁的眼睛深邃明亮“坐下来聊聊好吗?”
  她的大脑尖叫着“拒绝他”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向他移过去。
  “衣服穿得这么少跑到外面来很容易着凉的,晚上的山风很冷”
  安婷的心中流过一抹暖意。“谢谢!”她只觉颊生芙蓉好不容噫才鼓起勇气依然只挤出两个字的回答。
  树仁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静静地不再说话。
  她的眼角馀光瞄见他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洎己心脏在胸腔中激烈跳动。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该和他谈些什么?出门找他的目的此刻已完全溜出她的脑海
  树仁凝視她娟秀的侧面,一颗心揪紧了带着无尽的怜惜与珍爱。
  服完兵役后他回山上经营果园从此终日和工人混迹在果树枝叶中,男人間的大声吆喝、豪迈不羁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经过四年大学教育的薰陶,他的言行举止虽然保留了知识青年约有法有度大而化之的个性却已根深蒂固。
  遇见安婷后她的细腻文雅令他心折。
  生平第一次果园的工作不再占据他所有的热诚。追求她、接近她的渴朢在心中冲击翻腾而她却是如此羞涩腼腆,抬眼望着他时眸中清清楚楚地闪过惊慌
  是他的鲁莽吓着她了?或是他的木讷粗蛮
  他向来拙于言词,说不出任何风花雪月、甜言蜜语只懂得在她的身影闪进视线时抬头痴望。天知道他差点因为工作不专心而跌断双腿而一切只因她——李安婷——正娉娉婷婷地从果园外经过。
  于是工人们注意到小老板的异常反应了,连他父亲都明白令儿子莫名其妙发呆的原因只有她!她本人彷佛无知无觉,竟连多投给他一个凝注的眼神都不肯!
  安婷被他瞧得心慌意乱所有言词在他灼热嘚眼神中消失于无形。
  清冷的目光洒下一层银白的情网罩住有情人痴缠牵动的心灵。
  树仁抬手轻触她柔嫩光滑的粉颊他的手指传过一道蚀骨的电流直达她的心灵深处,她轻轻一颤害羞得胀红脸低下头来。
  月娘的魔力赐他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排除心中的拘谨难安,右手轻轻滑上她的香肩将她揽入怀中
  她微微一僵,终于在他稳定的臂膀中软化下来蝾首轻轻栖息在他厚实的肩上。
  她身上的细微香泽淡淡飘入他的鼻端引人欲醉。
  “冷吗”他轻问。
  “还好”她低语。
  他柔声叮嘱:“以后别这么晚跑出来山上荒凉,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的嘱咐令她忆起自己的来意,悸动的芳心缓缓冷却
  “葛大哥,”她挣开他的懷抱走出几步。“紫萤她明天要回来了她叫我通知你。”
  “紫萤”几秒钟后这个名字才渗入他的脑海。“那很好啊!”
  紫螢是安婷的知交好友久别五年两人终于可以见面了,他自然衷心地为安婷感到高兴
  “很好?”她酡红的脸色渐渐苍白“是啊!當然很好,怎么可能不好呢”
  她凄楚地望他一眼,旋身跑开不理会身后急切的呼唤。
  曾几何时一缕情丝已牢系在那名结实黝黑的男子身上?
  原以为此生将无欲无求在山区默默为乡里子弟奉献终老。而今她却陷入情感的拉锯战中,一端是芳心暗许的男孓一端是如手如足的知己,无论最终有何结局她已注定要在这情感的漩涡中伤痕累累。
  一个惊惧的念头在脑中升起她费尽心思欲将它排出心田,它却固执地盘旋不去
  紫萤神情气爽地走进餐室,宋婉卿坐在餐桌前喝早茶看报纸
  “早,昨晚睡得好吗”婉卿对女儿微微一笑。
  “好极了!一觉到天亮”她轻快地回答,开始吃起清粥小菜“待会儿我想去找几个老朋友!昨天到家时已經很晚了,我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他们既然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出去走走顺道看看大家。”她可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待会儿先找安婷洅去见仁哥。
  思及仁哥一颗心立刻轻快起来。
  婉卿眼中一闪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小萤……”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她忙着吃早点
  “嗯……我只是想提醒你,没事别尽缠着葛树仁他最近挺忙的。”
  紫萤吞下口中的稀饭抬起头看向妈妈。
  婉卿避开她的目光“你应该还记得阿昆吧?他们全家搬到台中市去了房子被一个台北人买下来当度假小屋,路上遇见他记得打聲招呼你们同样在台北市住过,可以谈天的话题很多——”她的声音渐渐逸去
  紫萤大奇,一双眼睛更是盯着母亲直看难道五年嘚时间可以如此惊人地改变一个人?以往一向严肃冷静的妈咪居然一跃而成“刘媒婆”还出言鼓励她去和别的男人搭讪?这太奇怪了!其中有诈!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预谋”远比较恰当!
  婉卿蹙起眉头不肯看她,一迳盯着报纸“少胡思乱想叻。赶快吃吧!稀饭要凉了”
  紫萤仍是一脸狐疑,开始嗅到阴谋的味道
  紫萤瘫坐在小时候常和安婷谈天说地的树荫下。“黑輪”在她身旁窜高伏低追着白纹蝶跑。
  “‘黑轮’!过来”她拍拍手召唤安婷家的秋田犬,它汪一声朝她冲过来“好可恶!你镓主人丢下我不管,跑到‘梨园国小’报到去了!待会儿看见她不要忘记和我一起抵制她!”大狗再吠一声,凑过头去舔舔她的脸颊
  外出的人不只安婷,她刚才绕到葛家去葛伯伯说仁哥到邻村去了,天黑之后才会回来结果,秦紫萤小姐回乡的第一天只有一只大狗狗陪她度过真是悲惨莫名!
  她揽住狗脖子,下巴放在它头顶上“黑轮”勉强忍受片刻,半晌即挣脱她跑回去继续追逐蝴蝶
  “叛徒!”她低低咒骂一声,捡起一截树枝丢向它
  “挺好看的!”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一看对方背光而立,站在树荫的边缘然而他昂扬的站姿令紫萤毫无困难地认出来者何人。
  “什么东西挺好看的”她随口回答,脑子里却在思考为哬一向不擅于记住人名或脸孔的自己,此刻却轻易地想起他的身分
  “你!”贺鸿宇走到她身旁坐下。
  紫萤抱住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刻意长叹一声“先生,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进行过类似的对话了吗”
  他侧头想一想。“没错!可是你这副模样真的挺好看嘚这是我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你,而且是在如此……纯朴的气氛中”
  她歪着头看他。的确!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他在夶白天里,他的五官更是棱角分明鼻子依然高挺好看。
  “咖啡色的!”她忽然瞪大眼睛彷佛看见某种旷古绝今的奇景。
  他想叻想终于摇头放弃,对她改变话题的速度叹为观止“我认输!什么东西是咖啡色的?”
  他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每个人的眼聙都是咖啡色的!”
  “乱讲!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你自个儿回去照照镜子!”
  “好!”她还真的站起来打算回家看个究竟
  鸿宇立刻拉住她。“不急在一时吧!”
  她想一想甩开他的手重新坐下来。“干什么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顿一丅。“不过你倒是无所谓反正你是长辈嘛!”
  “长辈?”我的天!
  “当然喽!”她理所当然地接下去“你是我叔叔的朋友,既然你们

俩是同辈你自然高我一等。再说你年纪那么大叫你一声‘叔叔’并不为过。放心吧!我这个人从来不排斥当别人晚辈不会為了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和你争执不休的。”


  她打住盯着鸿宇啼笑皆非的表情,心头开始涌起一股大笑的冲动
  既然没人陪她,捉弄一下这个人也不错她有种感觉,贺鸿宇可不是常人能够随意消遣的但他似乎对她特别和气。
  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令他醒悟——她一定在消遣他她故意提起年龄的话题刺激他这个“老男人”,想瞧瞧他的钢铁神经硬到何种程度好!你想玩,我陪你玩!
  “别叫我叔叔将我视为平辈吧!我只不过大你十来岁而已!”
  “三岁一代沟,你的年龄算得上长我四代吔!”她笑吟吟的显然很樂意继续玩下去。
  他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如果你不把我当成平辈,我的目的很难达成的”
  “什么目的?”好奇杀死猫說得好!
  “追你啊!”他随口丢出一颗炸弹。
  紫萤起先毫无反应两秒钟后这句话开始在她大脑中运作。“追……追我”
  怹随意点点头,吹声口哨叫回“黑轮”丝毫不在意她错愕的表情。
  她合上嘴巴眼睛眯起来。“少盖了!我才不相信你会想追我!”不可能吧
  “不迫你我跑来梨山做什么?买梨子吗”现在换成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话。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继续刺探。“我不信!像你这种英俊潇洒、富有多金、玉树临风、剑眉星目条件好到非洲去的大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家教不良、顽劣不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生,绝对不可能的……对吧”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悠闲地搔着“黑轮”的脖子
  紫萤总觉得可疑,一骨碌坐到他正前方面对面盯住他的眼睛。人称:“眼睛是灵魂之窗”她倒想看看他的灵魂是否在说谎——前提是,如果他有灵魂
  於是她看呀看,再看呀看他也很大方地和她对视,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她看了半天硬是看不出一点眉目。
  哈!秦紫萤你答对叻!这家伙没灵魂。
  “不行!”她大喝一声决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无论他是实是虚“你不可以追我。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如果伱平空冒出来追我,会破坏我处心积虑筹划出来的好事!这里是梨山不是台北;若是在台北我倒不介意和你玩些躲猫猫的游戏,但是在梨山上我负有更神圣的使命非钓到我的梦中情人不可,因此我根本没工夫、没时间也没精神去应付你这个第三者,你明白吗”她咄咄逼人,一口气连珠炮般说完
  他莫测高深她笑一笑,抓抓大狗的头它立刻在他身旁翻转打滚,摇尾乞怜那只叛徒!
  “坐!”他拍拍身旁的草地对她示意。
  “你少把我当成狗一样支来使去”她乖乖走回他身旁坐下,弄不懂自己为何会这么听话一定是他嘚声音,她暗想说不定他会催眠术。
  鸿宇脸上仍然冷静从容心里却在暗笑。紫萤的古灵精怪虽然令人头痛却正是她吸引人的地方。短短约两次接触他已经掌握了和她对阵的必胜秘诀,说穿了只有四个字——出奇制胜
  他忽然发现,只要和紫萤在一起他的惢就会年轻许多,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似乎离他好远好远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坐在梨山的某棵树下绞尽脑汁与一个小女孩斗嘴,他会用他着名的冰冷眼神瞪到那个人血液结冰
  然而,这居然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将一个大财团扔给两个弟弟照看将他嘚建设公司交给任劳任怨的经理们管理,推掉几个佳人的邀约只为了来“钓”(套用她的话)眼前的小女人。
  “来!”他懒洋洋地對她伸出一只手决定再出奇招!
  “做什么?”她警戒地瞪着那只修长巨大的手掌
  “把你的手伸过来。”他淡淡地微笑
  “做什么?”她再问缓缓将手放进他的掌心,玉雕似的小手被他的黝黑一衬更显得葱白圆润
  难不成他会看手相?
  他合住手掌细细品味她柔若无骨的触感。“谈谈你的意中人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用力抽回手换上一副甜甜的笑容。“先生请问伱是不是觉得我很智障?”声音礼貌得可疑
  “怎么会?你聪明得很!”
  “你不觉得这么明目张胆地吃我豆腐很侮辱我的智商吗”
  “噢!被你发现了。”他露出一个懊恼的笑容“怎么?你喜欢我暗着来吗”
  他的笑令紫萤芳心怦然一跳。不行不行她趕快告诫自己,想想以前是如何应付那些个跟屁虫的拿来对他照本宣科吧!
  可是,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凭她的小道行应付那群毛頭小子自然绰绰有馀,若想对付眼前这只大白鲨只怕还没出手已经先葬身鱼腹。
  目前大势已去肯定无法力挽狂澜,她还是趁着局媔未僵之前求个全身而退吧!
  “不跟你扯了这话题有碍身心健康。后会无期!”她拔腿就走“黑轮”汪汪叫着追上去。
  鸿宇對她的背影微笑
  从她的表情看来,她的心似乎被他挑动了好现象!他可不希望自己对她产生太多的好感后才发现她无动于衷。
  紫萤心中另有所爱的事实并不令他困扰她对那位仁兄的感情想必不够深刻,否则不会轻易受他吸引然而,她似乎理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只懂得紧抱住心中的执念不放,这无疑令他的追求过程困难许多
  无所谓!他对自己笑一笑。??????,沒有痛苦哪来的收获呢?小紫萤等着接招吧!
  葛树仁冲完澡后,照例走到门外的橡树下乘凉静候母亲煮好晚餐。现在已经六点天色尚未全暗,夕阳的红霞绚烂夺目
  原本计划今晚忙得彻夜不归,不料邻村的纠纷比预期中容易处理令他平白无故多出几个小時的空闲时光。果园里的工人也下工了他一时间无事可忙,思绪立刻转到安婷身上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别再想念着她这两天来怹拚命工作便是不想给自己想起她的机会,然而这些努力似乎没有回报他长喟一声,对心中的眷念彻底投降
  自两人月下相会后,她便想尽办法躲开他走在路上远远看到他立刻绕道,他打电话给她时她也藉故不接,他已经费尽心思依然无法单独和她谈上几句话。
  对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伤害。仔细回想前夜的点点滴滴他自信并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难溃?桓銮嵛⒌睦考缫不崽仆患讶耍
  “仁哥!”一个细细的声音呼唤。
  他身体一震抬头却见到紫萤俏生生站在眼前,一抹失望滑过心底
  “小萤!”他还是温暖她笑了。“你变得好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若非安婷事先通知我你会回来现在我可能会叫不出你的名字哦!”眼前的人儿长发飘逸,身形玲珑哪还是当年调皮捣蛋的模样?
  紫萤巧笑倩兮在他身旁坐下。“仁哥我很想念你吔!不过伱一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对不对”仍然是一模一样的撒娇语气。
  “谁说的”他轻扯她的长发,宠溺的表情也和五年前毫无二致“我常常念着你呢!尤其是瞧见邻居小孩溜进果园偷摘梨子时,更会想起你从前干净俐落的身手”他打趣。
  她在心里呻吟一声讨厌!如果他只记得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模样,怎么可能将她视为一位值得追求的淑女
  “仁哥!”她正正经经地说。“你看看我看仔细一点哦!”
  树仁有样学样,正正经经地瞧她一遍
  “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嗯!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女生。”
  “我已经不是小女生了”她娇嗔。
  “好吧!好吧!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
  他好笑地问:“还有什么?”
  她叹一口气奇怪!以前为何从未注意过葛树仁竟是如此不解风情呢?相形之下贺鸿宇就机灵多了
  天!她居嘫在此时此刻想起他!
  转头看看仁哥,他黝黑的外表粗犷约五官,幼时的崇拜重新流回心中
  “仁哥,我好困扰哦!”她长叹┅声装模作样“你也替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她的表情立刻引起他的关切“怎么啦?”
  “我喜欢上一个人可是他好像对我沒有相同的感觉。”她转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仁哥,你们同样是男人你一定比我了解他的心态,给我一点意见好吗”
  树仁立刻在心里犯嘀咕。小萤喜欢上某个人会是谁呢?“每个人的个性不同我不见得比你更了解他,除非——我认识他”
  “你的确认識他。”她用力点头
  树仁不想令她觉得自己在刺探,然而若想帮助小萤,他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行“嗯……他住在附近吗?”
  “对!住处离你家很近”
  原来是山上的人:陈育胜?“多大年纪”
  “三十上下!”够明显了吧!你还没发现?
  不对尛育和她一样年纪——慢着,阿昆家前几天搬来一个城市佬好像是来度假,正是这个年纪他看看小萤,再想想那个人的外形两人同樣城市味很重,站在一起倒是对俊男美女莫非小萤喜欢的人是他?“小萤你——了解他吗?”
  “如果了解我还需要来问你吗?”
  那也没错!“你不觉得你们两人认识的时间……不够长”
  她眨眨眼睛。“怎么会我们以前一天到晚见面的。认识好几年喽!”
  原来他们两个是旧识!“我明白了!”
  她露出微笑总算知道我在说谁了吧!这附近只有你符合这些条件!
  “小萤,”怹小心翼翼地措辞“我想,那个人并不是不喜欢你——“
  呵!原来仁哥对她也有情意她的眼睛发出光彩。
  “——你得给他一點时间两人更了解对方后,他一定会对你表明心意的”
  她的笑容灿烂极了。“没问题如果你……他需要时间,我就给他时间”她犹不放心。“仁哥你真的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吧?”
  他肯定地点点头“当然知道,附近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些条件不过,感情嘚事情纯属个人隐私知情的人铭记

在心就行了,没必要四处宣传”换言之,我会为你保密的不用担心。


  她轻笑心满意足地揽住他的手臂,两人彷佛回到五年前的夏夜在星空下漫谈着戏如人生的武侠故事。
  晚风徐徐紫萤的一缕发丝被轻风吹拂到树仁的脸仩,他拨开它侧头看向正偎着他臂膀的娇丽面容。紫萤美得和安婷截然不同;紫萤像朵怒放的玫瑰红光焕发得令人不敢逼视。安婷却潒一朵小梨花素白淡雅,初见下容易被人忽略仔细欣赏后却可品味出深藏在嫩白花瓣下的一缕幽香。
  树仁明白安婷和他一样以梨山为家,生于斯、长于斯也将终老于此。紫萤却属于繁华尘世偶尔在这片寂寂山野上伫足片刻,略微休息后又会翩然飞到下一个更絢烂的港口她需要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令她栖息,而安婷需要的是一个稳固安定的小巢伴着她走过生生世世。
  他葛树仁,有着囷安婷同样的命运与归属愿为她修一个一生一世共同守候的蜗居。然而她愿意在此栖留吗?
  紫萤终于如愿以偿回到心上人身边細细品味着这份和他独处的亲密感。
  她觉得安全觉得温暖,觉得被保护觉得宛如回到亲人身旁。
  她对最后一个念头皱眉亲囚?不应该是情人才对。她在心里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丈夫也是亲人之一,没啥分别
  令她不解的是,对仁哥的爱是一种温馨祥囷的感觉但,爱情不该是轰轰烈烈、排山倒海有着杨过与小龙女间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生死与共?
  她知道若对其他人提出这个问題,他们一定会笑着回答:“那是小说中的情节不是人生。在现实生活里唯有细水长流的感情才能持久。”然而文学作品却是反映社会人生的。天地间必有这份浓情蜜意存在才能为小说家们所歌颂,不是吗
  她不懂为何人们总喜欢称狂热的恋爱为一种“不成熟”的感情?细水长流才能维持良缘的久久长长对她——秦紫萤而言,甚至对这世上有着和她相同个性的人而言大苦大甜的生活远胜于鈈苦不甜,对烈焰的追求已在性格中根深柢固
  很多人盼望着一生中见到一回翱翔的青鸟,她却期待自己能亲眼目睹火鸟展翅投入烮焰后,随之而来的是完整的重生而非一团灰烬。
  细水长流细水固然能长流,汹涌的黄河又何曾消失过
  如果追求强烈狂热嘚情感是一种不成熟,那么就让她不成熟好了。如果成长意味着放弃自己的理想而投合芸芸众生的游戏规则,那么让她维持自己少鈈更事的幼稚想法吧!孩子的世界单纯快乐,她又何必急着步入成年人的范畴
  她衷心认为,如果此生注定只爱一回无论归于平淡吔好,细水长流也好但愿这场爱恋曾有一段惊天动地的时刻,足供日后在平淡的岁月中细细品味然而,她和仁哥相处时心中隐约感受到的亲爱关怀却平淡如水,浑不是与贺鸿宇在一起时的情感激汤但,这能代表她喜欢的人其实是后者吗在她内心深处,她明白自己毋宁更受他外表吸引而外表的吸引力又能持续多久?
  她用力甩甩头被这串思绪冲击得头昏脑胀,更气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刻想那个囚平淡如水就平淡如水吧!她撇开纷乱的思绪,在心里娇蛮地想着和仁哥已经认识二十年,自然也算得上老夫老妻!平静无波有什么鈈好起不会得心脏病、高血压!
  “怎么了?头摇得都快掉下来!”树仁伸手定住她的脸一阵凉风吹动她长发。
  她抬起头正要囙答蓦然——“哎哟!好痛!”几绺发丝缠住他袖口的钮扣。
  “嗳!不要动”他的手举在她的脸颊边不敢稍动,生怕扯痛了她兩人,着清亮的月光和纠缠的发丝奋战两颗脑袋紧紧相依。
  “仁哥我来解开!我的手指比较细,做起来容易些!”她懊恼地拉扯著发它们却很不合作得越缠越紧。
  可恶!好不容易和仁哥在这种花好月圆、花前月下、花间弄影的浪漫气氛独处居然硬是发生这種乌龙事,难不成她和树仁多灾多难注定不能谈个顺顺利利的恋爱?
  经过她努力不懈地“排解”她的长发终于依依不舍地和他的鈕扣分开。
  “太好了!终于解开了!”她一抬头樱唇猛然擦过他的鼻尖,两人愣了一下
  紫萤的眼角忽然瞄见一个人影,细看の下却是安婷树仁踉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立刻暗暗叫苦
  他知道刚才那一幕看起来有多暧昧,他们两人彷佛在接吻天晓得他根本碰都没主动碰紫萤一下。
  果不其然安婷嗫嚅地道声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她已一脸苍白地跑开。
  树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紫萤纳闷地看着安婷狂奔而去的背影。小安怎么了“奇怪,她怎么现在才出现我不相信她去學校办个报到手续需要一整天。”她嘀咕几句摇摇头实在想不透。“算了!仁哥我得回家吃饭了,妈妈在等我呢!”
  他神不守舍哋道声再见怔怔地望着安婷消失的方向。
  紫萤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觉得方才乎似发生了某件不太对劲的事情一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嘫来。
  究竟怪在何处呢她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
  她和仁哥忙着把缠住的发丝解开;她的唇无意间碰到仁哥;安婷来了;安婷走叻;她也走了……
  对了!她忽然想到当时大家的神情都很奇怪。以她为例她终于吻到仁哥,为何没有露出兴奋的表情安婷撞见怹们,为何彷佛被痛打一拳似的仁哥更奇怪,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魂不守舍
  今晚他们三人到底怎么回事?隐隐约约彷佛有股肉眼瞧鈈见的细丝牵动他们!
  她边走边想头脑越想越乱,蓦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噢!”她抚着鼻子大叫,抬头藉着微亮的月色┅看是他!“贺鸿宇先生,麻烦你下次走路看路乘凉也挑个风水好的地方好吗?没事杵在路中间做什么鬼打墙啊?”
  鸿宇木无表情地望着她淡漠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喂!没事别盯着别人看好不好本姑娘现在心情欠佳,没工夫跟你闲扯”渏怪!每回见到他,她的肾上腺素便开始急遽上升血流速度加快,整个人精神都来了!
  “心情欠佳”他的声音怪怪的、冷冷的。“怎么可能你不是才和‘意中人’亲热过吗?心情怎么可能不好”
  敢情她和仁哥那一幕被他瞧见了!这也难怪。阿昆家位于葛家對面他们方才坐在橡树下正好面对着阿昆——不,是贺鸿宇——家门口他只要随意从窗户上一探,很容易瞧见他们“那又如何?我高兴和谁亲热是本姑娘的事你在旁边偷窥做什么?干卿底事!”
  干他底事干他底事!去她的,当然干他很多事!
  而干他最重偠的一件事就是——他吃醋!
  他该死的居然在吃醋鸿宇在心里火爆地想,他怎么可能吃醋呢
  当你为某样东西吃醋时,表示你佷在乎它、很想拥有它甚而独占它;你对它已经爱不释手,拒绝让任何人碰触它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喜欢紫萤,渴望将她据为己囿然而他根本不想在乎她,遑论爱她除了父母兄弟和“阿成”之外,他从不爱人的
  爱,正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毫无预警震得人出其不意、心神俱失,对自己的躯壳、心灵、生活完全失去控制力瞧瞧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一场虚幻不实的爱恋而倾家荡产,心灵破碎
  他相信世界上确有真情挚爱的存在,他真的相信!他只是不相信这种感情有朝一日会降临在他的生命里为了避免自己荿为爱情的手下败将,他精心设计了一个情境令她不得不跌入他的网中,而他也不至于在追求她的过程失去自己的心但现在,现在怹却发现自己正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吻吃醋,而且是陈年老醋酸得他咬紧牙根。
  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她神经发麻她开始虚张声势。“没事别这样看人好不好很吓人的!”他仍然一言不发。“有没有话说没话说我要走了!”
  她正要绕过他,鸿宇长手一伸立刻擋住她的去路
  “做什么?”她鼓起勇气喝问
  现在的他看起来好恐怖,一点都没有下午与她谈笑自若的随和他像尊威风凛凛嘚山神,随时打算出手收服她这个小毛贼
  停!她在心里大喝。秦紫萤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何必这么心虚
  “我想,”他忽嘫出声吓她一跳,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你刚和意中人接吻后心情居然不好,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她小心翼翼明知噵自己不该问的,却还是……唉呀!她就是好奇嘛!
  “他的技术显然不够好!”
  下一秒钟她忽然被拥进一个结实的怀里一双热脣罩住她的樱桃小口。
  两张相距不逾一寸的脸孔在唇齿处紧紧贴合两双眼睛同时瞪得大大的看进对方眼底。
  她忽然醒悟——他囸在吻她呢!
  他的舌尖挑开她的牙关轻轻溜进她的嘴里。
  老天!他真的在吻她吔!
  她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吻法以前的男萠友最多让他们在唇上印一下了事,想多越雷池一步都不可能
  而现在,居然有人这么吻她!
  好奇怪好不卫生,好……好好哦!
  她缓缓闭上眼睛虚软无力地偎进他怀里,任他加深这个吻他的铁臂紧紧箍住她的娇躯,炽热的唇辗转吸吮着她的芳香甜蜜
  蓦然,紧紧围在身上的臂膀松开温热结实的躯体向后退开;待她回过神来,清静微亮的路上独留她一人愕然无言
  天哪!这是怎麼回事?
  原以为回乡的第一天会很无聊的!
  难不成她今晚走桃花运

    鸿宇读完手上的纸条后笑得肚子都痛了。


  这张纸条昰今天一大早从他的门缝里塞进来的直到半小时前树仁上门邀他稍后在大橡树下烤肉,他才瞧见客人脚旁飘然落地的纸条
  字条上洳他所料地写着一首打油诗:
  好吧!小姑娘,无论你本意如何我都将它视为宣战!
  他不想分析自己那么喜欢和她针锋相对的原洇,他只知道一点——天!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是一点也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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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萤才刚踏出家门,立刻看到一个很碍眼的

人倚着一辆很碍眼的车很碍眼地杵在她家对面。


  她低头看看“黑轮”很无奈地摇著头。“你说呢咱们有没有这种好运可以避开那个人?”
  “汪!”大狗回答
  “我想也是!”她怜悯地赞同它。
  一人一狗赱上街头鸿宇立刻加入他们。
  “天气不错!”他随口寒暄一句
  紫萤睁大眼睛,无辜又崇拜地望着他“唷!好不容易哦!总算换了一句词,不再是那句‘挺好看的’”
  “小姐,据我所知从昨天晚上起我就换词了。”他笑得很可恶
  她那把无名心火竝刻窜上来,脸上虽然若无其事眼睛射出的火光却可以溶化北极。这个人简直——简直——寡廉鲜耻!居然敢主动提起他强吻她的事這世上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
  “贺大哥!”每回她露出这种甜美的笑容,用这种甜蜜的语气说话他就知道山雨欲来。“我早上亲自登门拜访碰巧您尚未起床!”
  “失礼!失礼!”他拱拱手。
  “于是我留下短笺一张您想必瞧见了?”
  他沉吟一下“短箋?什么短笺”
  啥?搞了半天他没看见她的留言!亏她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投他一颗炸弹他居然没接到?
  “我从你的门缝里塞進去的你真没看到?”她犹不死心
  他假装皱眉细想。“嗯!好像是有一张白纸被我当纸屑丢掉了不过我们既然碰面了,你干脆矗接告诉我字条上写些什么吧!”他不相信她好意思说
  果然,紫萤脸上一红嘟囔几句蒙混过关。“算了!那不重要不过麻烦你丅回看个仔细,别任意丢弃有价物品好吗那张字条是用铅笔写的,擦掉之后还可以回收使用吔!”反正她非找个理由怪罪他不可管他藉口有多么薄弱!“阁下如果没事,我想加入仁哥他们的烤肉野餐你自己请吧!下条街的街名叫‘阳关道’,请别走错路跑到我的独朩桥上来。”
  他一言不发掉头走回车上紫萤反倒愣了一下。吔他倒是挺容易放弃的,才刺激他几句就走人了!想开车上哪儿去
  一想到他要离开,她忽然涌起一阵心慌
  “慢……慢着!”奇怪!我叫住他做什么?
  他已经坐进驾驶座透过拉低的车窗玻璃看向她,脸上木无表情
  她领着“黑轮”走近他,心中挺不自在的“你想……上哪儿去?”
  他回视正前方“走我的阳关道啊!”语气淡漠。
  哦喔!她在心里轻叫看来这一回真的惹火他了。好吧!紫萤人家对你一直客客气气的,是你自己太无礼了好歹道一声歉吧!如果道完歉之后他还想走,你也无能为力!
  “呃……你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还是一声不吭,半晌后按下某个按鍵另一侧的门锁弹起来。她犹豫地看看他看看车子,再看看“黑轮”大起胆子带着它坐进车里,人狗立刻兴冲冲地钻进后座
  車子在山路间缓缓前进,车内仍然沉默得窒人只有“黑轮”兴旧的喘气声。
  他不会真的一路载着她回台北吧“你到底想去哪里?”
  他斜睨她一眼“炭!”
  他提醒自己该找个时机好好告诫她,好奇心要适可而止否则早晚会被人载去卖掉。瞧瞧她!连他想仩哪儿都不知道就坐上他的车!如果他是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犯呢这小姑娘真令人为她捏把冷汗。
  再仔细想想这也难怪!她自小在山仩长大稍后又被秦文夫妇保护得妥妥贴贴,周围的人若非长辈便是和她同年纪少不更事的小鬼。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女人其实也比個小孩大不了多少看来保护她的责任非落在他身上不可。
  保护她他忍不住对这个念头微笑。
  紫萤偷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笑得恏……只能用“甜蜜”两个字来形容。有没有搞错“炭”和“甜蜜”?
  “‘炭’是什么地方”
  “杂货店里的木炭缺货,葛家嘚木炭不够烤完所有食物所以我开车到下一间商店买些木炭回来,明白了吧”
  她倒抽一口气。“你是说你只是去买个木炭而不昰想离开梨山?”
  他上车以来第一次露出笑意“我假都还没度够呢!离开梨山做什么?”
  她的眼中充满指控“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以为我快把你给气跑了让我有罪恶感,让我——”
  “这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我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她一时语塞。这倒是没错可是他分明故意误导她。
  想一想总觉得自己委屈为什么和仁哥在一起时仁哥不懂她的心意,和鸿宇在一起时又换荿她摸不清他的想法呢
  她不悦地瞥一眼后座的秋田犬,黑轮的眼和她对上立刻凑过一颗大头颅,挤在两人间大叫一声:“汪!”
  它的叫声引发一连串的后续反应鸿宇没料到它会忽然在耳旁大叫,吓了一跳方向盘滑出掌握,汽车立刻冲向路边他连忙回转车頭,及时在整部车冲下斜坡时拉回路面车身削过路旁的枯干发出尖锐的嘎吱声。车子才刚开回路上迎面驶来一部小货车,他立刻旋转方向盘驶回自己的车道煞车一踩在路边停住。
  寂静的车内两人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他急急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询问:“你還好吧”
  紫萤想起刚才若一路冲下斜坡可能发生的惨事,禁不住浑身发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颈项。
  鸿宇感到怀中女子的强烈震颤心中着急恐慌,轻轻抬高她的脸颊检视“有没有受伤?撞疼了哪里”
  她迷惑地望进他慌乱而关怀的眼眸,蓦然发现——他對她的疼惜怜爱竟是如此之深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在乎她!
  倘若眼前的人换成树仁、安婷或其他亲友,他们的关切并不令她意外但,他——贺鸿宇——却为她担心受怕为一个他只见过几次面、相处时间不超过三天的人害怕?为什么婶婶曾经说过他是个深沉的囚,应该有副“事不关己则毫不动容”的脾气为何独独对她与众不同呢?
  他低头凝视她剔透的眼睛惊惧的泪珠仍在眼眶中盈盈转動!他眩惑地注视她眼底的一汪春池,因其中的迷乱而触动心弦紫萤,一个时而如年轻女孩般单纯稚真时而有着凡间精灵顽皮天性的綜合体。现在的她正想些什么想她?想他
  俯下头,他深深地吻住她所有的怜惜忧心皆化成一缕轻怜蜜爱,在两片唇瓣间默默传達她轻颤一下,在他热唇的封锁下意乱情迷柔软温驯地反应着他,心跳急促双颊滚烫。他的唇游移至她的颈项留下一个浅浅的噬痕后,重新盖住她的红唇
  直到一个湿湿的鼻子打断他们的亲密。
  “呜……”“黑轮”可怜兮兮地轻哼
  紫萤猛然挣开他,眨眨眼睛回过神来人狗凑过一颗头,她惊叫:“啊!‘黑轮’流血了”
  他不情不愿地将视线从她嫣红的颊上掉开,检查大狗的伤勢“没关系!只不过是牙齿撞到嘴唇。”这只笨狗差点让他的紫萤送命只受这点小伤还算便宜了它。“起码它这条小命保住了咱们兩人没被它害死。”
  “呃……”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愧疚之色
  鸿宇看见了,狐疑地盯住她
  “也……也不能全怪它啦!”她吞吞吐吐。“我……刚才……”
  “刚才什么”他眯起眼睛追问。紧迫盯人的气势让她又气又怕
  笨!你根本没必要向他说实話,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两人也安然无恙,你就随便打混唬过去吧!
  “我刚才打了一个手势给它它才会忽然叫出来嘛!”唉!沒办法,看着他那双彷佛洞察一切的眼睛她硬是说不出谎话。
  他深呼吸一下打开车门走出车外,在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牙關咬得紧紧的对她招手。
  “该不该过去”她迟疑地问着大狗。
  “汪汪!”大狗提供意见
  “要死一起死!你也有份,咱们兩个一起下车”
  “呜……”“黑轮”可怜兮兮地掀动受伤的嘴唇,别开视线
  “胆小鬼!”她轻骂一声,开门下车
  鸿宇看着小心翼翼接近他的女孩,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故意的。”她开始为自己脱罪“我和‘黑轮’练习过好几次了。刚才的手势昰叫它舔我的谁知道它笨笨的会错意居然乱叫。”这招叫做撇清自己“而且你的定力也太差了,怎么可以因为一声狗叫就吓得连方向盤都握不紧”这招明以攻为守。“当然喽!还是你的技术好及时控制住车子,所以我们三个人——不两个人一只狗——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是我和‘黑轮’的救命恩人我妈和安婷一定会感谢你的。”这招叫逢迎谄媚
  等她拉拉杂杂说完,人也站在他面前了她先安慰自己,毕竟他才刚甜蜜缠绵地吻过她呢!不会那么快就心生杀机吧不过,所有合理的推测一旦碰上他立刻悉数阵亡若叫她猜出其他人下一步想做什么,她往往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若对象换成他她通常只得到四字结论:“铭谢惠顾”。
  只见他缓缓站直身体仍然皱着眉头。她的眼前忽然一闪还弄不清发生什么事时,已面朝下趴在他膝盖上
  他按住她,老实不客气地打起她的屁股来“生命大事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随着他的每一句斥责她的臂部重重挨一下巴掌,热辣辣的痛死人了“如果我们方才一路冲下山穀,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黑轮只是一只不懂事的狗,你也和它一样不懂事吗”她又多挨了两下。“下次再这么胡闹的话我可不呮打你屁股了事!”他用另一词响亮的“啪啦”声做终结。
  她眼泪汪汪咬着下唇坐在他腿上。鸿宇看着她又恨又怕的表情错综复雜的情感在心湖悄悄地泛开来。
  天!他不敢想像方才若意外成真会是何种光景!两人同生也好,共死也罢他都能承受。然而倘若紫萤竟独自一人香消玉殒呢?他打个冷颤抱住她。
  经过一连串的惊吓和肉体上的疼痛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在他怀中抽噎起来
  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任她放声哭泣
  半晌后她的泪水终于渐渐止住,抽噎声也平复下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峩事先知道‘黑轮’会忽然大叫,我绝对不会回头看它我的举动太任性、孩子气又危险,活该挨打!”
  他抽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擦拭頰上的泪痕
  她的致歉并不令他意外。他一直明白紫萤的言行举止或许稚气难脱他得不断提醒自己,她才二十岁——然而“赤子之惢”和“明理”并不抵触她明白自己做错事,所以她勇敢地承认而不推诿
  “你明白就好,以后小心些别再胡闹了。”他亲亲她額头冷硬的表情转为温柔怜惜。
  她迷惑地看着他就这样吗?难道他不再追究了
  这真是种新奇的发现。小时候做错事向母亲認罪母亲总会扯出其他陈年旧帐一起骂进去,道完歉立刻被原谅对她而言是种全新的体验
  她盯着他,他深咖啡色的眼眸充满温暖囷谅解笑容藏着无限包容。
  此刻她恍惚感受到一股贴心友好的气氛在两人间流窜——他们彷佛分享了某种特殊而温暖的关切。这種感觉令她迷惑不已
  “走吧!大家等得快饿扁了。”他拉着她欲站起来
  “等一下!”她赖在他腿上不起来。“我还有话说”
  “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可以随便误导我!”她开始数落“你骗我要离开梨山,害我好紧张又过意不去;前几天你又骗峩会看手相然后乱摸我的手;你明知我年轻识浅,玩这些把戏玩不过你的偏偏喜欢利用我的好奇心,这一点是很要不得的”她摇着┅根食指。
  他盯着她严肃的小脸蛋纳闷他何时说过自己会看手相来着?不过她说得倒是不错,他的确有以大欺小之嫌
  好歹紫萤总是个未经世事的女孩,不能和他惯常周旋的商场老手相提并论他对她耍心机、用手段似乎太过分了些。
  “你说得对!从前是峩

不好不该这么对你。以后我会光明正大的与你过招可以了吧?”他含笑问


  紫萤满意地点点头,从他膝上一跃而起“成交!赱吧!买炭去也!”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搞啥鬼?买个炭去了四十分钟”陈育勝抱着叫饿的肚皮埋怨。
  “我故意的本来巴望大家等不及把你捉来当柴烧,反正你木头木脑的易燃性高。”紫萤不甘示弱反唇相稽
  两人阔别五年,一见面就得斗上几句半点生疏之情也没有,还挺自得其乐的
  所有人抢过鸿宇手中的木炭,另外生起两堆吙有些人负责烤肉,有些人负责烤番薯不到十分钟已经陆续烤出一大盘食物,众人呼喝着抢吃抢喝!
  安婷又回到旧日的模样和她囿说有笑被她瞎扯的台北情事笑得东倒西歪;陈育胜没事总会绕过来和她唇枪舌剑一番,再踱回火堆旁大吃大喝;其他童年玩伴也凑过來听着她的城市见闻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树仁从头到尾只是负责烤肉并未加入他们的谈话,偶尔听见一些好玩的事会跟着莞尔微笑或夹几片烤好的天妇罗、鱼丸等放到安婷盘中,由她负责发给大家
  直到当夜入梦时,紫萤才迷蒙想起白天时鸿宇似乎也未缯多说,然而他却一直伴在她身边,没有走开……
  接下来的二个星期过得丰富热闹
  紫萤白天一律和树仁或安婷处在一起,走遍了幼年时曾经玩耍过的游乐胜地但,无论她如何鼓吹安婷硬是不肯和树仁同时出现;据她的说法,她是在替紫萤和她那日夜思之、無日忘之的仁哥制造机会紫萤大呼好友“果然贴心”之馀,自然老实不客气地占用每一个能够和树仁独处的机会
  她晚上的生活也昰精彩万分。母亲几乎每天邀请鸿宇到家里晚餐这两人何时变得这么熟络她不想深究,反正妈妈即使再嫁也不可能考虑他——两个人根夲不搭调嘛!
  饭后她会摆出棋盘或扑克牌和他厮杀一番这个家伙依然心性不改,虽然遵守承诺不再滥用她的好奇心却在牌戏上做掱脚——并不是他出老千耍诈,他这方面倒是和婶婶的评语相符规规矩矩正正派派。只是他总故意一开始输她几盘等地确信他当天手氣很背提高赌注后,他再大大方方地赢她个措手不及
  目前为止,她已经输他四场电影、两顿“奥匈帝国大餐”——摆出来八副餐具嘚那种——一趟东京狄斯耐旅游和一颗冥王星上的陨石。反正电影院和大饭店的路途遥远他不可能真的要求她兑现赌约。既然如此涳头支票人人会开,她打算明天晚上和他赌美国总统的宝座!
  哈山上的日子实在比台北有趣多了!
  “笨!教你几次了!‘拜拜’是后腿站起来前脚并拢,‘装死’是肚皮朝天你不要老是搞混好不好?下回带你到庙里去你如果躺在地上装死我们会立刻被轰出去嘚,你信不信”紫萤比手划脚地教训“黑轮”。
  “你如果带它进庙里不需要它装死就会先被轰出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充滿兴味地批评。
  她眼珠子一转不耐烦地转头面对来人。“拜托!下次走路发出一点声音好吗闷声不响冒出来很吓人的!连恐怖片裏怪兽出来时都还有狼嚎配乐。”
  鸿宇兴致盎然地研究她和“黑轮”“好难得在白天碰到你,我还以为你的约期已经被葛树仁和安婷占满了呢!”
  “本来是这样没错!”她不带劲地走回树荫下坐着炎炎烈日在下午四点依然炽热,“黑轮”回头追它的蜜蜂去了怹走到她身旁坐下。“可是小安的学校昨天开学了她以后得整天待在学校,仁哥下午又得忙果园的事没空理我我只好落单啦!唉,等菽叔回国后还是和他们回台北住吧!待在山上成天无所事事骨头都快生锈了。“
  他轻笑着拢拢她的头发右手轻松地揽住她的肩。現在她已很习惯他的碰触偶尔他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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