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男朋友一起等一个游戏.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自己先给通关了.男朋友...

"男友找他朋友一起要我"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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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42
我是这样一个女大学生(全文完)――转!值得浪费时间看完! &&
不晓得也 发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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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用什么原料制造爱情
  生活不能退回去吗?
  生活能退回去吗?
  我经常发呆,怀念曾经的时光,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能够快乐。现在的生活是不能够带给我一丝安慰的,它总能很轻易就把我推到一个极端。
  我在恋爱,家庭,传统的追赶下尖叫且无处逃遁。
  这和游离在我身边的男人们无关,我制造一个性格,他们制造一堆虚伪,其乐融融。
  在时代的边缘上独舞,该失去的都失去了,也曾经以为在失去的同时,一定会得到同样多。如果这样衡量,流失了真诚,相信,拥有了世故,防备,算不算对等?
  我害怕某一天,我只剩下了一张不化妆就出不了门的脸。
  我不知道生活的下一站在哪里。
  从太原出发,新乡的下一站是郑州,还要一个小时,我便可以见到宁。破旧阴冷的车厢摇摇晃晃,我把自己缩在座位里,看窗外的旷野,低矮的房子,拴在草地里的牛和驴。时而一个接一个的山洞,眼前会突然一片漆黑,然后看到男人的脸,通过灯光在玻璃上的反射。我习惯这样称呼和我性别相反的人,就好像把花花绿绿的东西叫做钱。同样的冰冷不真实,与感情无关。我短暂地离开有许多不相干男人的城市,想得到也许如昙花般美好而不长久的温暖。然而,我最厌恶的男人,如影相随,我无法轻松呼吸。
    把镜子摆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梳理着头发。
  临近郑州,可以依稀看到这个城市里的灯光,略显繁华。心开始急速地跳动,这一路过来,我以为自己能够平静。把橙色的太阳镜戴上,当我不安的时候,总会找什么来挡住自己的眼睛。
  我站起身,从行李架上费力地取下大大小小的手提袋。男人忽然站过来,帮我接住最重的那一个,我努力抬手,使它从他的手上移开。
    火车缓缓进站,过道里的人多了起来。东西太多,我没有办法去抓扶手,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走下来,害怕会被身后扛麻袋的人推倒。停在离车身不远处,男人向我走过来,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把上火车前他买给我的食品递过去,他没有接,沉默地看着我。
    许多级的台阶,不断涌现的陌生面孔。我知道走过这长长的通道,我会见到宁。
    男人追上我,执意帮我把东西提到出站口。我摇摇头。
  “原谅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害怕你在路上会出事。”
  “你可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么?”
  乱乱的,全是男人疲惫的声音,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我站住,因为我累了。不只是因为这些手提袋,从这个男人随我上火车的那一刻,我便已经精疲力竭。
    “我不需要。”我对他说。
    “我不会让他看到我的。”他就这样甘愿让自己卑微,在我选择的每次爱情面前。
    “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的生活。”语气淡漠,我有气无力。
    “只是担心你,我没有打扰你的生活。”在他的眼里,对我的担心堂而皇之,正常到极致,谁都没有理由指责。
    无言,我快步地走。
    站在那里,没有看到宁,我觉得冷。将一堆的东西散在周围,东张西望。一个陌生的熟悉面孔在我回头的那一刻与我相对,我很快地将视线在那张脸上定格,我知道那是宁了,但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突然袭来的陌生感,在幻想中等待另一副面容,让我感觉温暖的面容。
    良久,我只是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里。男人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不时看看我,我知道他此时更多的是开心宁的不至,而非对我的担心,尽管只是一次迟到,也足以证明他的随同有相当的价值。从包里摸出手机,很多宁的短信,我告诉他我在南出站口。抬眼看妇女扯着孩子的手,民工躲在一角躺在行李上,步履蹒跚的老人,直到那张陌生的熟悉面孔向我靠近,我忍不住低下头去。
    宁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转头再也看不到男人,他遵守了自己说的话。
    “你成心想把我弄丢。”微笑地看着宁,这个见过四面的男孩,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一次次在心里肯定着。
    “我刚才就在这个出站口等,但没有看到你,我以为在那边。”原来他也没有认出我,对他而言,我亦是个陌生的女子。
    没有被拥抱裹住,没有玫瑰花,我在心里偷偷笑自己。
    我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心里涌起一波温度,我想他也是。
  “你要不要吃东西?”他问我。
  “要。”我开始笑,我是一个贪吃的人,总是感觉到饿,他是知道的。“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我补上一句。有点不习惯自己,什么时候化为一个体谅男人、渴望朴素生活的小女人模样。如果一个女人想嫁给你,她会帮你省钱。
    郑州的马路不似太原那样规整,温暖的桔红色灯光铺洒下来,我们站在马路中央,往哪里走都有车在通过,我挽着宁,一起在车辆中穿梭,依赖的感觉原来可以是这样。直抵心中的感觉,我被迷惑,知道这不是梦,我需要好好珍惜此刻。
    收到男人的信息:“我已买到两小时后回太原的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我不是表面那样的不置可否,当中途火车突然强烈振动时,望向男人,害怕便少了许多,快速收回目光,他再看我时,已是一副冷酷的表情。
    宁看着我吃饭,因为不习惯,我的动作笨拙了起来。我不能承受的安宁与幸福,为眼前的真实受宠若惊,虽然脸上挂着一贯平静的微笑。
  与宁并肩走过一个个路口,陌生的城市里,我来不及感觉到陌生。紧紧挨着他,自己就像是怡红院里一个从良的姑娘。往事狰狞,曾经的人,进行过和进行着的堕落,被遗落在太原。我努力把握着我自己,我将进入宁的时代。我真的不想,让宁仅仅是我人生的一站。
  我已有不舍的情绪,一点点莫名的害怕。我不想却总须归去,面对等待我的种种。让我麻木寒冷的太原。
    他为我找了住的地方,我开始担心,是否每一个男人都是性的动物。
    房间并不大,但很整洁,两张床,一个电视机。宁把自己的被子从宿舍搬了过来。我问他:“你睡哪一张?”他看着我,我能看出来他眼睛中的不确定:“我和你挤。”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我要他背过脸去,一件一件脱下衣服,叠放整齐,套上他那件宽大的男式衬衫,里面是我新买的玫红色内衣。钻到被子里,冲他笑眯眯:“我不看你,大家公平。”翻过身去,面向窗台,不一会儿,灯被关掉。
  他抱着我,吻我。我的担心变得强烈起来。两个月,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他吻我的感觉,即使在想他的时候,把他对我亲密的细节一一想过,感觉还是流失了。在黑暗里,我很好地隐藏自己的表情,我知道我不似表现出来那般的激动。他用力地吻着我,没有语言,在他沉默的吻中,有一小段的时间,我忘记了一切,气守丹田般地透彻。
    我听到他愈来愈激动的喘息,他没有向我要求。他不知道,来之前,我已经允许自己的身体随他的愿望而去。
    抚摸宁的身体,轻轻问他:“你很想么?”他的喉咙发出沉闷的声音。“真的很想么?”“嗯。”“那开始吧。”像在讨论别人的物件,我轻描淡写地把自己交付予他。
    轻微的疼痛,眼泪滑落,打湿我的脸,我听到自己的呻吟,却似回音,幽幽飘在空气里。
  在无尽的黑暗中撕扯,消沉,死亡。
  深深坠入另一个世界,就像天空中飞翔的鹰,中枪后笔直地落下。
  洁白的床单,天蓝色的窗帘,金属质的器械。女孩子苍白的脸。
    “请给我全身麻醉。”
    “你还年轻,全麻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副作用。我建议用局麻,所以你要足够坚强。”
    细长的针头探入最神秘的部位,四周,疼,然后麻木。特质的针飞快地穿梭,医生的胳膊伸展开来,肉线紧密地扣了上去,来不及疼痛,下一针便没有准备地扎到身体上。
    许久,她感觉过了许久,麻药丧失了力量。她已不能够配合手术,小护士用力地往两旁掰着她的腿,医生皱起眉头。
    这是你应该承受的。她告诉自己。
    她尽量将腿叉开,针尖触到皮肤上时,还是不可控制地收拢回来……
    小护士拿出手帕给医生擦拭额头上的汗。她用胳膊支撑着自己起身,脱掉手术服,拾起衣服,套在身上。不经意的一瞥,雪白的床单上,医生的手套上,地板上,殷红的血。
    小护士走过来:“小姑娘,我帮你把手术帽摘下来。”声音疼惜,“以后要珍惜自己,你多年轻,真是一个小姑娘。”
  四十分钟后,女孩子扶着墙慢慢走出医院,看着阳光微笑。修复了一个器官,她觉得她已有能力去拯救生活,至少不再那样艰难,至少她努力不要自己的堕落。
    宁在我的身体里爆发,我爬起来,细细查看床单,一片血迹。
    从此,他不再是处男,我再一次不是处女。
    我问宁:“今天是几号?”
    “三月二十号。”
    我在心里记下这个日子,同我的初吻一起,我的脑中储存了许多值得记住的日子。
    宁揽住我:“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么?”
    我摇摇头。我也努力想过,我是哪一天和宁在一起的,但毫无头绪,我只记得有一天我对他说:“我喜欢你,我们恋爱吧。”
    “十月二十号。”他肯定地对我说。
    整整五个月,见到的第五面。我抱紧宁,曾看过一副漫画,名字是“睡姿与爱情”,我们现在的姿势,属于热恋。
    “你刚才为什么会哭?”宁摸摸我的脸。
    “因为我疼。”
    他环紧我,我知道宁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他觉得因为他让我难受,很内疚。
    “现在还疼么?”
    “不疼了。”
    我能感觉到血的流出,那处永远不能够愈合的伤口,这一切,是我所希望。
  在宁手机里的记事本那栏记下:“不是处女第一天。”
  我把这行字给宁看,他脸上有温暖严肃的笑容。在这一刻,我只是想感受到真切。
  床单同我们一起,失去了贞洁。
  处女能拴住一个人的心吗?这能算是一个问题吗?
    在郑州的几日,总是很早便醒来,被号角声和一队队喊着“一二三四”的军校学生。宁请了假,于是可以陪我睁着眼睛等天越来越亮。
    “你看看你的同学们,早早起床出操喊口号,你却在这里荒淫无度。你能对得起谁呢?”
    宁笑着把我抱紧,我把腿搭到他身上,然后开始聊天。
    宁说到有意思的事情时,就会轻轻地笑。我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笑容干净纯真,这样的时候,我忍不住爬起来吻他的嘴角。喜欢听他讲他和家人的事情,尽管心里有些许的嫉妒,些许的落寞。每经历一个男生,会幻想与他的家人共处的情形,而实际上,我投入的感情还不足以让我想嫁给他们。
  我只是想挣脱我家庭的模式。周末的时候,常常坐在宿舍的写字桌前,玩电脑里的蜘蛛纸牌,听歌,女人的歌,极安静或者极凄然那种。这样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用想,摆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完全一个静物,除了手指偶尔按动鼠标。
  不想回家,很小的时候,对家的全部希望就是能有一个家庭的早晨,可是父亲几乎天天睡觉到中午,母亲有忙不完的事情,我总是见不到她。现在对家已没有幻想,最盼望的事情就是他们的离异。母亲的婚外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在家庭的完整性和自己的感情中挣扎,她是一个好女人,我认为。
  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没有学会好好待她,他不爱她。我是一个天生习惯破裂的人,从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一直到现在,听着他们的争吵长大。渐渐,我成为一个残酷的人,无法坚持和一个人好好相处。
    与宁初识的时候,与他聊了家庭如何,有了孩子如何,他很奇怪地问我怎么会想到那么久的事情。我告诉他女孩子总是容易幻想将来。我急迫地给自己构造一个家庭,一个出口,宁无法明白。
    讲我的事情时,极自然地会提到我身边的男人们,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些。关于我的过去,宁从不过问,却是我有意无意地将它们曝光。我很少能感受到宁的担心,曾经以为他并不在意我,现在知道他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我任性地想看到他因为吃醋而生气的表情,于是不停地讲,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地讲,所以我是一个极不自信的人,这样的方法来确认索取本来已经属于自已的感情。
  只随宁去食堂吃过三次午饭,早餐和晚餐都是宁买回来的蛋糕和牛奶。他们学校并不大,纪律严明,我试图在校园里拉着他的手走路,宁说如果让干部看到,可能会被处分。随着宁到小炒窗口打饭,然后端着托盘一起走到座位上,吃饭的时候可以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脸,吃他夹到我碗里的菜。
  恋爱有许多形式,想想过去,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选择了这一种,完全可以找一个男朋友耳鬓P磨,每天被他的单车载着去上课,在食堂喂彼此吃饭,宿舍楼前缠绵的晚安吻。而我确实选择了这一种,坐十二个小时的火车,在人前最多的亲密就是相伴而行,所以我只能珍惜这样的小小幸福。
    军校的饭菜确实可以把人吃瘦,还不及我们学校门口卖的盒饭。但我不可以说出来,这样宁会觉得没能好好照顾我。宁看我并不怎么动盘里的菜,还有碗里剩下的米,问我:“是不是不好吃?”我摇头,冲他微笑:“我吃饱了。”“你不是很能吃的么?别装啊,我还是知道你的。”宁的表情让我无端地快乐。“真的饱了。”我停下筷子,托着下巴看宁吃饭的样子。因为怕他看到我不吃也不再吃东西,或者不自然起来,我的筷子一直在手里,好像还在进餐中。
    在房间,我们很少打开电视。做得最多的事情是说话和做爱。我很难到达颠峰,有时也没有任何感觉。最温暖的满足就是宁身体里那些滑腻的液体,我会觉得感动。和这个男人做一切事情,我都觉得踏实,他说要娶我。说过要娶我的男人有许多,但给我感情的,只有他一个。
回复时间: 20:43
二 不相信笑容也不相信眼泪
  “我哭了,你是第二个让我哭的女孩。我已经回到太原,这些日子我要好好想一想。每当我用心去对待一个女人的时候,她们总会用最绝情的方式伤害我。你不要做不应该的事情,不要把自己毁了。”
  在这点上,男人倒是挺有趣的老实,还“第二个”。
    “谁的短信?”宁问我。这时我正坐在他身上给他讲笑话,他看到我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我拿着手机给他念。我说是男人发来的。宁没有说话。
    “我要不要给他回信息?”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随你。”他的语气轻松,我知道在此事上,他并不宽容。
    把手机放到一边,俯下身子,整个人趴在宁的身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
  最终我还是要找一个人去过正常的日子。可是如果没有男人,我连从太原到郑州的火车票都买不起。男人给我钱。我支付不了自己的幸福。
    男人叫沙帆,我们相识于网络,在我为我支离破碎的初恋黯然神伤的日子里。
    一年多,他看我和一个个男人玩着关于距离和吸引的游戏,看到所有的铺设之后,我总是最先退出游戏,他知道我不是一个纯粹的玩手,但足够高明。同样,他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也看着我被初恋折磨得####,失去了喜欢别人的能力,对爱情不再相信,对男人不再付出,对自己不再珍惜,以为自己本应如此,只是没有一股力量来激活藏在骨子里的放纵。
    从始至终,他都说喜欢我。
    他生日的那天,一桌他的朋友轮番灌我喝酒,然后我软软靠在座位里。KTV包厢里,唱歌到嗓子微微沙哑,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他躲在黑暗里看我。
    勉强支撑着回到家,打开房门软到地上。昏天黑地,睡得死去活来,再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冲一杯咖啡,坐在电视机前,不停地换频道。突然昨日再现,脑子飞快地转动,一切皆明白过来。我知道酒里茶里都放了的速溶安眠药,在谈笑间一点点进入我的身体,毫无保留。把电话抱到腿上,拨通男人的号码。
    “我想马上再见到你。”他说,深情如故。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把电话狠狠扣上。这件事之于我,如同身边走过一个人那样的平常,我的态度只是想让他知道,不要幻想有天衣无缝的事情。
  他说因为喜欢我,所以这样对我。也同样因为喜欢我,他没有做什么。
    在所有知情的人都认为我将与男人形同陌路的时候,我把他变成了我的遥控玩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想想,他也算得上我的唯一,唯一在给我物质时不加任何附加条件的男人。
  可能他是真的喜欢我。
  “我不明白,这样的人你还会和他保持联系。”宁说。
  蜻蜓点水般,我告诉他我和男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当然,宁不知道我与男人中间还有金钱的干系。
  认识宁以后,手机费高居不下,家人每个月给我固定数额的生活费,于是我经常胡乱吃些东西,然后跑到移动大厅交手机费,每次只交十元,希望给自己限制,后来发现,这样的话,我只能天天往电信局跑。一次和沙帆在一起,手机欠费。沙帆问我为什么不去交费,我说现在没有钱。我只是想说明不去交费的原因。然后沙帆从钱夹里抽出五十,要我充到手机里。我不要,我知道这样不好。沙帆坚持,一个人走到业务受理服务台。当你没有钱的时候,很难抵御外界的诱惑,更何况是不劳而获,我不是一个圣人。走到沙帆旁边,对他说:“二十元便可以,不要多交。”我不贪心,他人给予我的,温饱便很知足。沙帆交费后走到我旁边,我从他手里拿过发票:“交费二十元整”。从余光中看到他手里还有另一张发票,夺过来:“交费三十元整。”
  让我灵魂不踏实的浪漫。那天,我延长了告别曾经生活的时间,我的决心在现实面前一败涂地。
  所谓的现实,却不仅仅是钱。
  沙帆拉我的手,我都不曾允许。
    “你生气啦?”我支起身子,眼睛直视宁。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顿了一下,“总是去见网友。”
    “我很早以前就不见网友了。再说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我知道,但我就是担心。”
    有了宁以后,没有灵感写阴暗的小文字,很少听伤感的歌曲,不再在网络里晃晃悠悠,奢望捡到幸福。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我知道宁的疲惫,因为我不能够让他放心。
    宁抱紧我,轻语:“爱你。”
    “谁爱我?”
    “我。”
    “你爱谁?”
    “我爱你。”
    在这样的絮烦中,我的心瞬间潮湿了,他每一次在短信里说吻你,叫我“老婆”,说“爱你“的时候,我的心会疼痛,只是一下,然后这股疼痛向上翻滚,喉咙哽咽,化为眼泪释放出来。
    “大声一点。”
    “我爱你,我爱你!”
  “终于有人来爱我了。”伏在他的肩头,身体轻轻颤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我亦不想面对保持完好微笑的自己,只是一句“我爱你”,就这般地脆弱起来。
  可是,我就要回到一千里外的城市了。
  零点的西餐厅,酒吧般休闲,二层全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秋千,卧在上面,如梦。
    “我看过你写的文章,我喜欢那种感觉,可以让我想起往事。”宁的朋友看着我说,他坐在我们对面的秋千上。
    我微笑,努力想说点什么,却无从表达。暧昧的气氛,脸藏在阴暗中的男人,忽明忽暗的烟头,我曾轻松驾驭的一切,当我作为别人的女朋友去面对的时候,竟然丧失了语言。
    叉一小块西瓜,放到宁嘴里。
    “这是我第一次到西餐厅,她常来。”宁对他朋友说。
    “但从来没有坐着秋千就餐过。”我微笑着迎上他探询的目光。他满意地笑。没有人希望自己独出心裁的招待在对方眼里毫无特点,我明白。
    “你的样子,使我很难与你的文字联系起来,你看上去快乐。”他对我说。
    “没有必要把无法释然的事情表露于外。”我对他说。
    待者端着啤酒走过来。话题不可以再继续,我习惯把自己说得极灰色,也许事实上并不如此,若和他朋友一句一句这样下去,难免把自己搞到苦大仇深的境地,宁不喜欢我这样,他会觉得我还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其实他已经让我差不多痊愈。
    “干杯!”三只杯子碰到一起。
    “咱们也干一下。”宁看着我。
    “要喝就喝交杯酒。”说着我就把胳膊绕到他臂上。
    安静,听到寂寞的酒从喉咙里滑下的声音。
    “可惜没有带相机。”宁的朋友说。
    “可惜没有带相机。”宁重复。
    忽然我觉得没有把这一刻留下来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以后还有机会。”宁说。如果没有这句话,我的遗憾还会少一点。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酒。
    “看到你们就会想起来和我女朋友刚开始恋爱的情形。”
    “你们多长时间了?”
    “三年。”
    我竖起三个指头:“三年?我和宁才五个月,我们要多久才有三年,你说,你告诉我。”
    “感情很深。”他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
    “全都归于平淡了,哪像我们现在,还在经历激情燃烧的岁月。”我笑。
    “她改变了我很多。”
    “都说受过伤才会改变。”
    “我以前很孤单的,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有了她以后,常带我去玩,就慢慢开朗起来了。”
  宁推推我:“我还得靠你才能开朗起来呢。”
  “你够开朗了。”我打他一下。
    “他就更不爱玩了,成天就是学习。要考研啊,压力太大。”宁的朋友指指宁。
    在我的印象里,宁并不刻苦,每次我上课特别无聊给他发信息时,他也在上课,但会陪我聊到我不想再说话。
    “他还不爱玩啊?”
    “他除了周末玩玩游戏,平时都去上自习。”
    “为什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我拉着宁的手,别人都知道他辛苦,我却以为他轻闲,经常给他压力。
    “不然以后怎么养你。”他把我拥到怀里。
    闭上眼睛,一个男人为了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而努力,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会做有钱男人的情人,换取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是藏一路的青春等宁有足够的钱来娶我?我醉了,我没有答案。
    从西餐厅出来,已是凌晨两点多。午夜的风清冷寂寞。
    我把丝巾绕到脖子上,宁说我醉了,拥着我的肩,我用左手环在他的腰际,这是第一次我们如此亲密地走路。
    “这条路叫二七路,很繁华,有许多的西餐厅,还有日本料理店。”宁的同学告诉我。
    “像太原的亲贤北街。”我轻轻说。
    “她最爱吃了,看到这么多饭店不知道有多高兴。”宁打趣,他说我爱吃的时候,总是一副熟知我恶习的得逞的表情,然后我就会辩解,用一种小女生被人窥探到心事的口气,娇柔地说:“哪有。”
    正好路过一家面食馆,宁的朋友说:“这家店的饺子做得很有特色。”
    “那我们再进去吃点吧。”宁看着我说,促侠的笑容。
    “我吃不下了,刚才的牛排还剩了那么多。”
    “你吃不下?别逗了。”宁边说边笑起来,好像我扯了一个地球人都能听出来的谎。他总这么逗我,我偏偏每次都吃他这一套,脸上换上羞涩又不甘的表情,像不经事的小女孩,他看着我笑。
    宁的朋友脸上有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过去和现在交织,于是形成脸上的表情,神秘,却坦然。我相信他同我一样,喜欢且习惯用微笑来抵御外界给自己的一切感受。
    半夜从学校里溜出来,因为这是我在郑州呆的最后一晚,宁破例,不再是以前的乖学生。
    走上环着二七塔的桥,我从宁的怀里钻出来,挽着他的胳膊。宁抓住我的手,放到他外套的口袋里,对我说:“怕你冷。”我的左手被他的右手攥着,温暖。上桥的初衷是为了观夜晚二七广场的灯景,我却两眼死死盯着前方,只知道我身边是宁,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十二个小时,下了桥,就要去火车站买回家的票。
    再一次来到火车站,看见南出站口,还记得那天站在那里等宁。我早就知道那日的美好终将如梦,可是我已尽全力去珍惜。生活中总有一些年长的人,用过来人的语气对我们说:“一定要珍惜现在的年华。”于是我们努力去珍惜,为什么当我们如年长的人那般年纪时,亦会用遗憾的口气对较我们年少的人说:“你们的年华多么美好,一定要好好珍惜。”?看来总有一些东西,在繁华而努力的对待中,以无限不满足的姿态,让你遗憾起来。
    票拿到手,打车往回走。
    手机骤然响起,划破午夜的寂静。沙帆的号码在我的副显示屏上跳动,我没有接听。
    “你什么时候回来?”是沙帆的短信。在我买到票的十分钟后,竟然收到他这样的信息。
    “不知道。”
    “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请告诉我一声好么?还有,买卧铺,别心疼钱。”
    “嗯。”我想我不会告诉他,我不想一下火车就看到他的脸,我还需要时间。
    走在校园里通向招待所的小路上,只有我和宁的脚步声,及我发短消息时按手机键盘的声音。宁的朋友一进校门就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宿舍在那边。
    手机又响起。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宁不问我,是谁在凌晨三点想起来招惹我。
    “你和他没发生什么吧?”沙帆看我不接电话,又发来消息。
    想了很久,回复:“没有。”
    把手机扔在枕边,拿了牙具去洗漱。宁已经疲惫,明早八点还有课。
    等我回来时,宁已躺到被子里,睁着眼睛,等我一起入睡。拿起手机,6个未接来电,全部是沙帆的号码。看看宁,一脸的平静,没有询问。亲亲他的脸,关灯,脱衣躺到宁的旁边。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他在你那里?”
    “我累了,想睡觉。”
    “他在你那里对吧?”
    我关机。暗笑,他把自己真当回事儿了,如果我在他的被窝里,接到宁这样的短信才是正常。
  在黑暗中宁要我,我闭着眼睛听他的喘息,为了我他已承受许多,认识我是幸还是不幸?抚摸他微微发涩的皮肤,从开始的客气到此刻的激情,一幕幕在我的脑中打转。宁的动作快了起来,我听到自己近乎绝望的叫声。整个过程,我没有睁开过眼睛,我不知道宁在用身体填充欲望的时候是怎样的神情。
  我不敢看他,害怕他意乱情迷时的表情,让我分不清我们在一起的初衷。
  当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想,这是最好的男人。当我想依赖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想,至少有一个是好男人。
    宁均匀地呼吸。月光下我赤裸的身体,像鱼一样光滑。到了郑州,我已没有睡觉的概念。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想起来初识时我给他发的信息让他无法回复,多是黑色的华丽词语,寂寞疼痛。想起来我问他,如果喜欢一个女子,会不会愿意给她一份感情一个家庭。他说会的。想起来第一次通电话时,我对他说,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在电话那端笑,说我形容人的词语很奇怪。宁把我从我畸形的世界中拉了回来,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思想个性,透明而且愉悦,应该有美好的爱情,现在我真的可以像别人眼中的我那样去生活。
    我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不要我,我无话可说。  
    从小我就喜欢火车,尤其是正要离开的火车。离太原站不远处有一座桥,桥下是错综复杂的铁道,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偶尔带我到那座桥上看火车,一看就是一天。
    下了站台,发现自己在火车的尾部,卧铺在3号车厢,我需要走很远的路。从郑州到太原的火车是19点40开,现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15分钟。在这样的场合,我很容易着急,怕自己下了站台找不到火车,或者没等我上车,火车已经开走。我知道没必要这样,却总忍不住紧张。
    宁把我送到他们学校门口,我头也没回和他说再见。他出不来,也许这样很好。
    我一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抓着挎包,在站台上奔跑,这样我可以什么都来不及想。
    把包扔到铺上,背靠着隔板。火车还没有开,我的中铺和我的上铺,并排着坐在我旁边。对面的下铺上也坐着三个人。
    摸出手机,打开四条未读短信,信源全部是宁。“上火车没有?”“不要和别人挤,晚一点上车也没有关系。”“车开了没有?”“要小心自己的东西。”
  这一刻,我竟然这么难过,眼泪没有准备地流了下来,打湿我的脸。
    “我已经上车了。不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
    “现在不要理我。”
    火车缓缓开动,车窗外闪过一张张送别的脸。站台上永远有许多的人,脸上挂着不同的神情:到达陌生城市的茫然,归来的喜悦,送行的不舍,接站的盼望……这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地方,不论是抵达还是启程。
    新消息提示音执着地响着。
    “不要这样。”
    “都说了不要理我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惹我难过。不要理我。”
    “我做不到不理你。”
    “我想你了。”我用力忍着抽噎,肩膀却脆弱地抖动。
    “我也是。感觉就像一场梦,忽然醒了,你走了。”
  “别再和我说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不停地吸鼻子,用纸巾擦眼泪。
  我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事会发生,我害怕将来。
  周围极安静,他们都在看我。
    “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关机了。”我用我惯有的残酷姿态封杀自己的脆弱。但我没有关机,如他做不到不理我一样,我亦做不到如此决绝。
  隔壁铺位的人已开始聊天,我周围却依然一片安静,我想他们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初次离家的小女孩,而其实我是一个女人,却不知道自己如此地难过,是在留恋什么,是宁,还是在郑州的纯净?在我擦干眼泪并停止吸鼻子后,才有一个人找话题和大家攀谈,我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他们说什么我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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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男性动物笔记:沙摊上的帆
  我一直对我的名字耿耿于怀,沙帆,沙摊上能扬帆吗?遇到一个算命的,却一个劲地说我有好命,他说名字不能看表面意思,得看里面包含的数理,什么金木水火土啦,什么天地人三才配置啦,把我说烦了,我就直接让他算,哪那么多废话。他说我衣食无忧,桃花处处开。不管怎么样吧,就算他蒙对了吧,我胡乱给了他一些钱,他喜笑颜开。
  我妈我爸一起奋斗发了些财,我爸就在外面有女人啦,没磨蹭多久他们就离婚了。然后我就跟我妈生活,离婚时钱全给我爸了,我妈在最困难的时候还在家里养过猪,后来生活就慢慢好了,我有固定的高额的生活费。桃花运也许有很多土壤,但钱绝对是其中最好的一种。上高中时,我放倒过五六个女孩子,也许是七个,如果把脱了衣服钻在一起没发生什么事的也算上。但真正疯玩,是上了大学之后。脑子里无所事事的女孩,开始在身体上忙活起来,养好了,喂好了,都乐于陪我玩乐。
  受伤,是从“刺猬在微笑”这里开始的,这是她的网名,太长太罗嗦,我习惯叫她“刺猬”。我在一个聊天室发现她的,那天我正在网上载东西,平时我才不去和网上的女孩子闲扯,现实中的就够受用了。当时我觉得她挺傻的,说什么话都公聊,当时还有一个她们学校的男生,说工大无美女,她就挺认真地要了人家的邮件,把自己相片发过去了。我那个开心啊,我周围哪种女的都有,就是没有这么傻的。然后我就要了她的电话,没事的时候发发短信打发时光。我经常捧着她发过来的信息给全宿舍人念,大家笑作一团。
  可就在我的笑容还未散去时,我却真成了沙摊上的帆,在与刺猬的游戏中,无法行动。她与我见面,却不让我送她回家;和我到包间看电影,却把灯全打开,坐如钟;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半个月不开手机,然后会在某个深夜打来电话,问我为什么不联系她;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说以前有过,后来没有了,现在有了,和没有一样。我进退两难,在不知不觉中就着了她的道,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被卷入她的世界。玩到后来,这游戏简直让我哭笑不得,先是,我出于巨大的好奇心,甚至减少了与其他女孩子厮混的时间,接着,她突然交上了男朋友,或者说,她非要弄出一个男朋友来唬人。这一招挺厉害的,差点逼我把实话都说了。其实,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有男朋友,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娶谁,我只是想征服,想玩玩。我不能这样说,这样一说就没戏了,她能猜到是她的事,但我不能这样说。
  她一直接受我的钱,正是这一点,勾引着我的耐心。
  我甚至使出了损招,得知刺猬要到郑州看她的男朋友,主动资助了她,钱不多,一千元,但可能是一个普通学生两个月的生活费。这样子的结果,是我可以在火车上一路陪她,也可以让她的那个男朋友知道,她的身边始终有我,始终离不了男人。到了郑州火车站的时候,我却突然心软了,唉,我可能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古怪精灵,莫名其妙,害怕一个不当的举动招至她的消失。
  我想阻止她和任何我以外的男人有任何形式的亲密。
  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呢?我想,我在刺猬这里,变得有点不可救药了。每一次,我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时,我都会产生幻觉,我闭着眼睛,想象着刺猬纯纯的笑容、调皮的表情,想象着刺猬的身体。在每一次床上的疲惫后,我有时会淡漠地放走床上的女孩,然后缩在被子里,给刺猬打电话,有时充满深情,有时声泪俱下,失落,巨大的失落,不甘,心底的不甘,就这样,在与其他的女孩子玩乐之后,像海水一样包围了我,像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她可能想结束这一切,因为她想还我钱。但我猜,她可能只是一种姿态,告诉我一个信息:她并不喜欢我,不想和我继续交往下去,仅此而已。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有钱来还我,在我眼里,她有一个女人普遍的物质欲望,她离不开我的资助。
  我甚至连最肉麻的话都说出来了:给我一个好好关心你的机会就可以了。这是某电视剧里面的一句话,我现炒现卖了,我觉得连鬼都骗不了,但是她还是感动了,真是的。我想起小女生们没事时玩的短信,那玩也真够弱智的,想想,要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话,哪怕是臭一点,也算,后来我才发现,网上能下载,书里面能抄,大把大把地克隆就行,连猪脑子都不用动,指头一按,恶心兼肉麻透顶的话,就一溜一溜地发出去了,对方接到了,还感动得心里暖烘烘的。
  自从发现这一点后,我也在街上买了一本《短信大全》一类的书,对症下药,没事时把内容存进手机里,想肉麻一把时,找几个号码发出去,我们的关系,马上就情真意切了。情真意切之后,再弄点笑话,以及黄段子什么,再引美人一笑,省时,省钱,省力,一切搞定,真是科技时代。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应该多观察一下刺猬,唉,我这个人就是耐心不够,一见美女就猴急,想尽办法早点上。现在才知道,美女也不能同一而论,尤其是,越有品味的,越不愿意被强制收购。
  在刺猬这里,我找到了一个培养耐心的好标本。我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死去活来,有了刺猬,生活变得丰富多彩,在寻欢作乐的同时,我还可以表演我的忧伤,在放荡滥情的同时,我还可以表演我的专一。我发现,一个好演员正在诞生。
  我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突破限度时,我会认为,这个人伤了我,这个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复。
  四 一直以为寂寞会杀人
    “什么时候来我这里啊,我给你做饭。”叶枫的信息。
    “我在郑州呢。”
    “去看你男朋友了?你不是说四月中旬才去嘛,忍受不了寂寞啦?”
    “想来就来了。”
    “上床没?”这个男人最关心的就是这类问题。
    “没。”
    “我不信。”
    “真没。”
    “哈哈,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嗯?”
    自从他有了女朋友,我们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坦然相对的了,他常在我面前抱怨她像个木头,我在他面前黯然神伤。他对我说:“袁可就不是个男人,根本负不起任何责任。”我安慰他说:“女人需要慢慢调教,不要着急。”
    “什么时候回来?用我去你接你不?”
    “明早六点多。”若让他来接,肯定接到他租的房子里。
    “我晕了,这么快就回来啊。太早了,我起不来。”
    “本来也就没指望你接。”
    “说正经的,什么时候来我这儿,给你做饭吃。”他总是以“做饭给你吃”为理由,没租房子时,往我家跑。租了房子,女朋友在外地上学,就怂恿我去他那里。我曾经单纯地认为,他真的想把新学的菜做给我吃,结果到了我家,孤男寡女,随便炒了两个菜,有一道还没有熟,吃完他便端杯水坐在客厅里,我一向喜欢夜晚时在家里只打开暗红色的地灯。绕过他,去开电视,他一把扯回我塞到他怀里。好久没有遭遇激情,有那么几秒钟,我迷失了,贪婪这放纵。“不要这样。”我反应过来,挣扎。“你有女朋友的!”我用力推开他的脸,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的嘴呈接吻的形状,在我的额头上晃悠。
    “我不去你那里了。”
    “哈哈,为什么?怕和我出事?”
    “嗯。”
    “你和我一样,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不出半个月,你准来。”
  奇怪的是,他从不认为他的行为,已经造成对他女朋友的背叛。“很正常,我们一年12个月只能在一起不到1个月,为她守身如玉?我都不相信自己。”
  “那你喜欢她么?”
  “喜欢啊。”
  “喜欢还这样?”
  “为什么不能?”我们总在这样的对话中反反复复。
  当他得知我找了一个在外地上学的男朋友时,比我还高兴。“咱们可以做临时男女朋友嘛。这不正好?”
  “我做不到。”
  “你?算了吧。和你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哈哈。”
  “随便你怎么说。”不再理他,我知道时间会告诉他,什么是痴心妄想。
  “你好些了没有?”是宁的信息。
    “好些了。”
    “熄灯了没有?”
    “列车员刚通知十分钟后熄。”
    我不能让包裹周身的刺,成为伤害别人的工具。残酷地表达,或者平静地诉说,我都已经离开宁,再次回归到相隔几个城市的两端,回到用短信和电话挽留爱情的时代。
    “早点睡吧。”
    “嗯,宁,晚安,吻你。”
    “记得明早起床后和列车员把票换回来。吻你,晚安。”
  把被子抖开,完全的陌生感向我周身袭来。此行完全彻底地把自己交给他,没有任何犹豫与不甘,每个女人都想用处女之身换取一句关于婚姻的承诺,我用他的激情完成了对自己的解放。每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我相信,我的路我的未来是他给予的,所以我照单全部报答,断绝自己的后路,只是为了拥有地真实。灯已熄,沿途的路灯忽而照亮我的脸。车身摇摇摆摆,我努力去睡着。每到一个城市的站台,我便会醒来,雨点打在车窗上,昏黄的灯光下,匆匆走来走去的人们,凌乱的脚步,空灵而寂寞。
    老远就看到校门口的丁一威,漫不经心地坐在单车上,一只脚点着地,肆无忌惮地看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
    走到他面前,他冲我笑:“走,带你去吃饭。”
    七拐八拐,路面越来越坑洼,拖拉机也进入眼界。
    “带我到村里做什么?”每所大学附近必定有一个极其繁荣的村庄,许多同学在这里肩负起家庭的重任。
    “吃饭。”
    “见鬼了,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东瞅西望,怕被同学看到,从此有口难辩。现在的人过于敏感,男人比女人更甚。我们班某男看到某女的男朋友载着她出现在瓦窑村,从此某女的不贞人尽皆知。另有某男,听到同宿舍两个女孩的对话,推断出两个女同学在外同居。因为一女问另一女:“昨天某某没回宿舍啊?”
    丁一威把车子停在一家很小的饭店门口的土坡上,随他走进去,狭窄的空间,不多的几张桌子,简陋而油腻。已经没有座位,食客大都是学生。我看看他,他轻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推开后门,是一处院落。周围环绕着三层的小楼,晾衣绳上搭满了衣服,门口,有一个抱着孩子喂奶的村妇。丁一威随意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几个桌椅,墙上贴着菜单,角落里放着一台黑白电视。已有两伙人在吃饭,我们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等了好久,无人问津,我冲丁一威笑。他站到院当中,扯了一嗓子:“老板娘,点菜了!”
    肥胖的老板娘站在我们旁边,每点一个菜,她就边记在纸上边嘹亮地冲厨房喊一声。我看到,旁边那桌的菜全都是盛在大瓷碗里,简单粗糙,像在家。
    “昨天上通宵了,刚醒就接到你的短信。什么时候回来的?”丁一威说。
    “前天。我去郑州时沙帆跟我上了火车了。”我习惯把我的所有倾诉于他。在别人面前我可以守口如瓶,微笑如注;在他面前我是一个没有主意的小女人,想哭就哭。
    “嗯?然后呢?”他轻微地意外,很少有让他非常意外的事情,所以他总是平静。
    “然后到了,他就回来了。”
    “很好,路上还能保护你。”
    “好什么?我的心情全被弄糟了。本来上火车前还好好的。”
    “你没有理由阻止他这样做,那是他的自由。”
    “但他的自由影响我的心情了。”
    “没有他你能不能去了郑州?”
    “不能。”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往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想保护你的自由都没有?别嫌我说得难听,要是有个女人,我给她这么花钱,跟她上床我都觉得正常。”
    “钱和上床并不总是划等号的。”
    “我知道。但我给她花钱,她接受了,我就有资格上她。”丁一威是理智现实的人,他说的我都明白。
    看我不说话,他接着说:“凡事要从两个角度去看。你想想,如果忘记他给你的不好的感觉,你们之间的事算不算浪漫?”
    “算!但那些我统统忘不了。”我讨厌他说话的夸张;讨厌他事先预谋好的表情;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丰富的女人经验;讨厌他的不冷静;讨厌他说出来的不知真假的情话;讨厌一切外貌和沙帆哪怕有一丝相似的人。我烦透了这个人,却心安理得地用着他给我的钱。
    饭菜上桌,我恶狠狠地吃着。
    “我和宁发生关系了。”
    “意料之中。”
    这个丑丑的男人,他了解我如自己。但第一次见我,他亦有同样的错觉,当时我为朋友的社团做宣传,我的朋友是他的哥们,他说那个女孩子一定有美好的爱情吧,我朋友说她没有,他接着说,那她一定有敏锐的目光去捕捉它,我朋友说不知道。然后他有了我的手机号,我有了聊伴,一聊就是半年,我没有提出要见他。经常在赶着上课时和若干人擦肩而过,然后收到一条短消息:“你刚才看了我一眼。”硬撑着故作坚强,在华丽精致的对话中无限享受,我们的聊天像在合力编著一本关于爱情和哲理的书。
    我知道他奇丑,理智,逢考必挂,最大的愿望是英语四级通过,身边女人无数。
  他知道我的面容是一个最大的笑话,貌似清纯,眼神复杂,我的笑容并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的干净。
  女孩子们清纯的外表,把爱情的玩笑越开越大了。
  游戏在一个夏天的下午结束,我蹲在他常去的网吧门口,给他打电话。不久,两条破旧的牛仔裤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喜欢女孩穿裙子。”他看着我说。
  “你果然长得够丑。”我对他说。
  然后这个男人就成了我的闺中密友,承载了我所有支离破碎的故事。可惜他再过一年就要结婚了,和他老婆,从高中时就勾搭在一起,已是六年之久,纵然有再多的女人,他也只娶她一个的。看上去是一个贤慧的女人,可是,偶尔打开她发给丁一威的短消息,凶神恶煞般,我很是感慨,抬头,看到墙壁上相片里她憨厚的笑容。
    “不明白你,找一个离那么远的。”
    “我也不明白。不过离得近有什么用,你和你老婆还在一个城市呢,你不也有小情人么。”
  丁一威最不应该的事情,就是把他对别人只字不提的风流事全让我知道了,以至于总被我咬住小尾巴。这个游戏情场的男人,有的时候也会迷茫,半夜打电话到我家,问我:“为什么她现在这么冷静?”
  非典他被封到工大,他老婆被封到山大,他不含糊,迅速发展了一个小情人。那姑娘喜笑颜开地陪他到学校解封,他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但感情不好云云,以为这部感情戏是他导演,他一旦说到落幕,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从戏回到生活,没想到小情人甩手先退出了,反倒是他分外地牵念起来。
  他对我说:“怎么能这样,她的初吻还是我给的!”
  我说:“你以为全天下的女孩都和我一样傻,没恋过就不知道分手?”
  说到底,他对她也没什么感情,离开或留下,意义相同,他只是承受不了她先走,就是这样,不甘心,所以沦陷,以为舍不得她,最后伤害到自己。
    “你就等着保送研究生么?”他问我。
    “我不是那种可以安分在学校里呆着的人。”
    “单纯的环境,我喜欢这里。那你到底准备怎么样?”他看着我。
    “不怎么样,找一份工作。别说让我努力考研,就是考上我也不一定会去,何况是花钱买名额。”我崇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想要的生活。家人的朋友提到我的时候总会笑眯眯:大学本科生,工大最强的专业。这又怎么样呢,他们没有看到只差一分的成绩,饭桌上的推波助澜,厚厚的三万块钱。
    “从这里,到那里,位移相同,只是路程有所不同。这些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如果我不想到达那里呢?”我冲丁一威微笑。
    丁一威也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就歪了,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饭菜称不上可口,但有一种久违的朴实在里面,令人想象到白发布衣老婆婆坐在小椅子上,吃力而认真地一下下推拉着风箱,炉火越烧越旺,上面一锅香喷喷的窝头。
    从村里出来,丁一威随着我漫无边际地走,一人手里拿着一支雪糕,小情调。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有一次咱们走到这里时我对你说的话?”我问他。
    “不记得。那个冬天我们好像不止一次溜到这里吧?”
    “那个时候我刚认识宁,我说我身边多一个也不拥挤,少一个也不空闲。”
    “想起来了。那现在呢?”
    “现在我都无法幻想到和别人在一起的情形。”
    丁一威笑。
    “丁一威,如果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会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 
    “我无法再去满足一个男人的处女情结。”
    “什么年代了。如果和我女朋友分手了,我会找一个干净的三陪小姐。”
    “干净的三陪小姐?”我笑。
    “就是没性病的意思。找个小姐多好呢,什么都会。找个处女,思想不开化的,你还得给她解放思想,看看黄片什么的。嗯,等能接受了,她也是个菜鸟,你得从头教吧,好不容易也教会了,你们还需要时间来磨合彼此的身体。费不费神啊。”
    “这只是你的想法。我真害怕没有人会要我。”
    “你还怕没人要?”
    “害怕。”
    丁一威停下来,认真地看我一眼,然后接着往前走。
  “不会的。”
    “也许就嫁给他了。”
    “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恋爱?”
    “我不知道,也许是觉得新奇。我还把我们的感情叫做爱情。”
    “没意思。”
    “他说他爱我。”
    “你呢?”
    “我也和他说过。”
    “这不就得了。”
    我们开始在马路上大笑,笑得很难听。但是真的。我希望宁之于我的感情真的叫爱情。
  我喜欢和丁一威在一起,他给我面对自己的真实感觉。有时候会去他租的房子,有一条瘦得要死过去的狗,总是从床下叼出来一只鞋满屋子跑。和他靠在被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累了就倒在被子上睡着,像一个不黯世事的小民工,写满渴望的落魄相。我就打开台灯,从他脏兮兮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南风》,他极喜欢这个写满风花雪月的刊物,每期必买。看到眼睛肿痛,扯下一张信纸,写上大大的字“我走了。”。然后关掉台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轻轻推开门离开。
    “老婆,今天做什么了?”收到宁的信息,看看手机副屏上的时钟,21点28分,每晚互通短信的时间。
    “没什么,和朋友有点事情。”我坐上丁一威的单车,他知道我该回去了。
    “还没有回宿舍么?”
    “正往回走呢。快了。”
    “嗯,那先别回我信息了,你回了宿舍再给我发短信。”
    宁细微的体贴,我感受得到。
    我不骗他,宁可什么都不告诉他。
  安静的马路上,裙带飞扬,红色靴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松开抓着车座的手,胳臂伸展开,感受风的穿过,我早就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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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男性动物笔记:真把我当蓝颜知己了?
  我长得挺伤心的,和女孩子们交往,我知道我最大的特点是说实话,什么新奇说什么,什么恶心说什么。她们也不止一次地说起:“丁一威,你瞧瞧你有多恶心,我告诉你女朋友去。”我笃信一个真理,和女孩子们交往,你首先得让她们感到自信,其次便是快乐。具体怎么快乐,其中的要领就是四个字:厚颜无耻。这样,女孩子很快就会分为两种,一种是真觉得我恶心,以后就再也不和交往。反正我也无所谓,离开就离开吧,因为她们不是我要追逐的目标。另外一种是嘴上说我恶心,可心里面还觉得我挺有趣。当然,这种女孩也不会每个都上手,虽然说是广种薄收,但是,哪怕留下来的十有其一,我也是收获大大的。
  通常,我会先讲我的风流韵事,我的女人不是用钱整来的,靠的就是推心置腹。一个女人一旦信任了你,她不久还会来光顾你。我是一个业余的心理学家,这是别人给的称呼。我从来没有学过任何心理学教程,但懂得如何去挖掘每个人的心理,去安抚每一颗受伤的心。她们说我的言语随和而深刻,所说的都是对方所想的,恰是一方灵丹妙药;我暗笑。自己可不是什么神仙,人间最痛苦的二字莫过于感情,别人把它看的很重或很轻,而我只是把它看的很真,仔细的分析每个人的心灵,倘若你能从肤浅的表面看到她的真实内在所想,你也就看懂了她。我还喜欢强调,不喜欢不懂风情的女孩子,因为还得费力调教。讲这些的时候,我观察着她们的眼神,如果眼神中冒出了光,那便对了,我会立即对她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关心,夸赞她的美丽,欣赏她的个性……反正凡是一个人,总是有一些优点的。你一说她的优点,她就晕。
  认识刺猬的时候,她的样子奇妙极了,精致而美丽,而且,不仅她自己神清气爽,和她在一起也一定会神清气爽。我对她说,刺猬,你的生活中多么需要我啊。她问为什么?我说,你没有读过左拉的《陪衬人》吗?有钱的贵妇需要丑陋的人做陪衬,而且还得花钱从公司雇,我就是你的陪衬人,而且,我不用你花钱。她便咯咯咯地笑。
  然后,从我这边的恶心事开始,我们成了好朋友,极好极好的朋友。在这里,我遇到生平的第一个严肃的问题:对这女孩子有欲望吧,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我们处得跟哥们似的,而且,她懂得在关键时刻让我节制,比如我们一起靠在被子上的时候,灯光昏暗,话题涉黄,我想把她揽过来一点,她却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可一秒钟后,她就又和我谈想风花雪月,细节之处,仿佛她在向我暗示一种夸张的欲望。可对她不表示欲望吧,也不对,她会想,像你这么滥情的人,居然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冲动都没有,是不是她不够美丽?不够魅力?
  表演也罢,冲动也罢,我会时时做一点男人的动作给刺猬看,我知道她会笑,因为她已经把我当成蓝颜知己了。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她的生活中充满了虚伪和客套,她们需要我的残酷和真实。我和另一所学校的沙帆不一样,他用金钱开道,认识他的人,有一半都叫他“人渣”,有四分之一的人从不叫他人渣,而是叫他“人渣中的人渣”。他一直等待着刺猬能够感动,这很难得,至少在这点上,刺猬就不简单,那家伙还从来没有为谁下过那么大的功夫。
  我没有“人渣”一类的雅号,因为我活得真实,我其貌不扬,基本上靠一张嘴硬撑。所以,我觉得我和沙帆之间还有一个智商的问题:对于金钱摆不平的主儿,他基本上用的是骗的办法,我用的是诱,明显地高他一筹。
  当然我也有活受罪的地方,面对我的女朋友,我除了欺骗别无选择,因为我爱她,甚至可以说,几乎只爱过她一个人,如果把性和爱、灵和肉分开对待的话。说这话的时候,有很多人都骂我猪狗不如,比如“你爱她你还骗她”?我就反驳:还有比这更弱智的问题吗?正因为爱她,所以才骗她,因为这基于一个无法改变的前提:男人们喜欢寻欢作乐。
  于是另外一个弱智的问题就出现了:你应该给她一个真实的自我,让她选择到底爱不爱你。刺猬就不说这种话,说这话的一定是疯了,瞎了,疯得不可救药,瞎得一团漆黑,而且是极其无情残酷的:因为她居然想让大多数女孩子都嫁不出去。想让嫁出去的都从此守寡。
  没见过那些结了婚的男男女女吗?凡是还想维护那个家的,都采了善意欺骗的方法,只有对家庭无所谓的时候,他或她才敢公开自己的婚外情。我曾经对一个女孩子说:对于这个事实,你可以反对,你可以鄙视,你可以绝望,但你必须认认真真面对。
     六 被金丝线扯痛的心
  雨加雪,一天的课,我住在中区,因为全校只有这里有女生四人间,上课在北区,因为我学计算机,我们学院设在那里。从中区到北区,走路需要二十分钟。我没有买自行车,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没有考上大学的时候,就憧憬并坚信会有一个把单车骑得很酷的男孩和我恋爱。后来,有单车的男生陆续出现,我却无法忍受与他们恋爱。也出现了我喜欢的男生,他既没有单车,也不想和我恋爱。最后习惯了一个人走在两边都是树的路上,胡思乱想,嘴不张开地唱歌,肆无忌惮地盯着走过来的男生,如果偶尔有人与我结伴,茫然不知所措。
    周二,微型计算机接口技术,我最不喜欢的一门课。老师红着两个脸蛋,卖力地反复纠正讲错的部分,喜欢表扬作业写得好的同学,课间会放《等你一万年》,或者给我们看异地风景图片,最搞笑的一次是屏幕上出现一只非常可爱的大熊猫,正在大家感慨其不愧为国宝时,熊猫的头顶上飘过来一段文字:川菜风味独特,颇具地方特色,自古深受国内外人士喜爱。
  发呆,不可抑制地发呆。回过神来就后悔怎么选了这么个专业。这三年我不知是如何过来的,我没觉得自己学到什么,当然也没觉得自己去学了什么,四级能过已是万幸。虽然高中时期比较苦,我宁愿回到那个年代,至少晚上睡觉时踏实。在高中校友录上说攻了双学位,因为不想考研。大家纷纷跟帖,大致意思是觉得不可理解啊可惜啊什么的。
  我想我还不理解呢,以前我能在早晨五点起床,抓着一个饼子摸着黑到教学楼,我们教室第一个亮起了灯;现在呢,一觉睡到十点以后,然后想着让哪个男人请我吃饭;原来单科及总分成绩第一;现在把重点缩印带到考场。
  每年回学校聚会,老师说我成熟了,同学说我还是那么聪明,他们眼里我仍是那个可以给大家带来奇迹的勤奋女生,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了,即使我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如何精彩,我也只是一个漂亮的废墟。
    “宁宁。”
    “嗯,在做什么?”
    “上课。想你了。”
    “我也是。你又不听课?”
    “不喜欢听她讲课嘛。”
    “那老师有那么差么?你每周的今天都会说不想听课。”
    宁挺细心的,我越来越发现,原来以为他属于马虎那类,其实他只是不说。一起看电影时,他握着我的手,每个指头顺次抚摸过去,到右手无名指时,他的手指碰到那枚戒指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直到现在。他从不会问我和哪个男生是怎么回事,给予我足够的空间,我却觉得隐约不安,我知道他没有成熟到把一些事情沉淀到心底。
    “呵呵,你在做什么?”
    “上邓论。老师特别有激情,可惜了。”
    “宁,为什么说可惜?”
    “讲了一口纯正的外乡话,谁也听不懂。”
    “疯了。”
    “疯了。”
  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拖着长长的耳环,小卓坐在我旁边。除了同宿舍的人,我身边只有她这一个女朋友。不是一类人,却很好沟通。她总是嘻嘻哈哈地听我唠叨,不像别的女孩,把不同的观点分为对与错,低劣和高尚,神情和语气让人觉得压抑,很累。她是一个只知道背着沉重的书包穿梭在教学楼找自习室的孩子,希望考上研究生,因为家境不好的缘故,每周末都要去带家教。
  她不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因为袁可的背叛,而变成现在的样子。或者,是骨子的样子?袁可,只是一个奇妙的借口?我不敢想下去。她没有经历过感情上的创伤。我给她讲别人带我去哪里玩,怎么对我好,说的时候我是笑着的,用一种不屑的口吻,她以为我真的能从中得到快乐,于是欣慰。小卓住在北区,所以总是帮我占座位,我就有了机会起得很晚,也不用担心没有靠前的座位。偶尔老师抽查作业,就借来她的署上自己的名字。考试前一周,出没于自习室,在小卓附近蛰伏,惜时如金。每学期都刚好拿到奖学金,众乐乐。
    “宁,我们要下课了。”
    “好的,老婆,吃饭去吧。吻你。”
    总有一些人在快到十二点时故意大声地收拾东西,在她没来得及说下课时就站起身,然后慢慢移向门口。我是其中之一,因为我饿了。
    出校门的时候接到三三的电话,她说心情不好,要见我,立刻,马上。我把准备买盒饭的两块五放起来,拦了辆车跳进去。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总有一堆堆不值钱的坏心情。
    说好了在伊豆咖啡门口等我,我却人影都没有看到。她习惯迟到,我揉揉肚子。不过这次还好,二十分钟后看见她从对街走过来,白白胖胖,一身奢侈的打扮,极漂亮。她笑着叫着我名字快步走过来,高跟鞋敲在地面上,我喜欢这声音,很有女人味。
    “你怎么了?”我问她,边打量这身价格不菲的衣服。
    “最近心情不好。”她笑着说。
    “你比我笑得像花。”
    “我要和男朋友分手了。”
    “是么?为什么?”我印象里她经常把分手挂在嘴边,从高中时就这样,大家就会去劝,然后合好,过几天,再闹,我怀疑她的初恋就是这么被闹散的,和那个男孩没什么关系,她却把一切的一切归在他身上,真是冤枉。
    “挺麻烦的。你呢?”
    “我什么?”
    “和你男朋友。对了,是哪个男朋友?”
    “挺好的。”
    “是哪个?你说过那么多。”
    “上军校的那个。再多,我也是一个一个来。”
    “我也没有一对多吧?”
    我懒得理她,走进伊豆,服务生把我们带到二楼的一个靠窗位置。点了两杯蓝山,一客牛排,她说要减肥,什么也不吃,喝点东西就可以了。
    “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紧不慢地把外套脱下来,用餐巾纸擦擦手,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然后才认真地看着我:“其实也没什么。  
    就知道她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不痛快就当成多重要的事情兴师动众,她需要的就是这种关注。
    “已经分手了?”
    “他不同意。”
    “既然有一方提出分手,就表明没有继续的可能了。就算勉强再坚持,也没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说你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那样。”
    “你男朋友对你好不好?”
    “还行。”我想到宁,一种温暖。
    “以前那个呢?”
    “哪个?”
    “我不记得名字了,反正有段时间让你挺痛苦的那个。”
    “你是说袁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这么久了,提起他的时候,还是会心痛。
    “好像是。”
    “没什么了,好久没有说话了。”
  三三把糖和牛奶摆到自己面前,她调咖啡时比较细心,正好我不想再就那个话题继续,我没有那么坚强。
    “三三,说说你和你男朋友。”
    “挺体贴,他有一辆国产最好的摩托车,冬天的时候送我回家。半路上,他停下车,用手捂住我的膝盖,问我冷不冷,我说冷,然后他打了辆的士,让我坐进去,从那以后,每次送我回家时总是我坐车,他骑摩托车跟着。”
    “嗯,挺周到。”
    “我们一起逛街,我穿上好看的衣服他都买,他一个月挣两千,我的衣服都是一千左右的,他也舍得。”
    “为什么要分手?”
    “你说,人和人之间有没有层次之分?”
    “有。”
    “我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我的家庭背景,发展前途都要比他好。”
    感情终究要面对现实,何况她本就在游戏感情。我曾经还想过,如果我真爱一个人,就算他是穷光蛋,我也要陪他浪迹天涯。可能么?和三三认识这么久,我知道她想过的是哪一种生活,不止是衣食无忧就可以满足的。
    “他有发展潜力么?”
    “目前看,没有。”
    “你怎么和他说要分手的理由的?没说什么层次一类的吧?”
    “哪能。我和他说:‘和你在一起不开心。’”三三的脸上很容易让人疼惜的表情,若不是太了解她,我会相信她是真的不开心。
    “这就是现实。”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低下头用调羹搅拌咖啡。我和宁之间,终将面对许多现实的问题,现在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想也没有用。
    三三摆弄着手机,摆弄着一个个周旋在她身边的男人。我们坐在这里,促膝长谈的姿态,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在我的感觉中,从高中到现在,始终一样的远,虽然她会在不开心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把我揪出来逛街,我还是没有办法当她为朋友。但在她眼里我是她的朋友,我就要陪她到底。
    “其实你认识他。”三三突然对我说。
    “我认识他?”我记得她的男朋友在太原电视台搞后期制作,想破脑袋也不可能认识这路人。
    “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的。”除非三三骗我。
    “你记不记得和一个叫‘半条命’的人聊过?在龙城的聊天室。”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想起来去年的夏天,我在聊天室猖狂的那些日子,公聊,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眼球,结盟了许多聊友,围着我一个人转,疯狂见面,每天肯德基。那是我最热烈而颓败的一个月。
    “想起来了,言语很犀利。我和他辩驳过。”
    三三笑。
    “我和他认识是你们恋爱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那是怎么回事?”我被迷惑。
    “我们恋爱之后,有一次我说我想到聊天室玩,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他问我你的网名,我就说了。然后他很吃惊。”
    “就像我现在这样?”
    “嗯,他说世界很小。”
    “确实很小。”巧合就发生在身边,给我小小的惊喜。
    “他不让我告诉你。”
    “我们第一次聊的时候感觉志同道合,第二次聊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个人,和我理论。”
    “呵呵。他说在和你聊以前早就熟知你的聊天套路。”
    “我的聊天套路?”每次聊天都是随性而侃,我自己都找不到规律。
    “他说你总是先说自己心情不好,然后引到人生上面,说一堆堆的精典句子,塑造脆弱又有品位的女人形象,为了吸引很多人的眼球。第二天,若有人提及前一天的伤怀,你便会若无其事,毫发未伤的样子。他觉得你在玩弄别人的心情。”
    我好好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那样,但我没有处心积虑地设计别人的心情,一切施于无心,受于无形。
    “所以他就要和我争辩?”
    “嗯。他说后来你把他屏蔽了。”
    “好像吧。”我切块牛排,八成熟,我喜欢。
    “三三,把他叫出来吧。”我突发奇想。
    “为什么?”
    “觉得挺有意思的,想见一下。”
    “用什么理由?”
    “就说快分手了,我想见见他。”
    “要是这么说他肯定不来。”
    “那说我想见见他,我对你们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试试吧。”三三站起身,拿手机边拨号边往楼梯口走。肥胖的身体压在木制地板上,有吱吱的声音。
    下午还有两节课,大型数据库和操作系统,我很彻底地决定把它们都撬了。就算我去上课也没什么效果,除了心安理得一点。
    “他不来。”三三说。
    我冲三三笑。她的脸上无奈的表情,问我:“你说要不要分?”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被拒绝或者主动权被男人掌握的时候,就会散尽一身的骄气,放低一切资格换取他的回来。
    “你不是决定了?”
    “唉,其实也是......”她拖长音,我想她的下一句肯定是:“我还忘不了林威。”
    “我还忘不了林威。”果然。
    她的初恋,高中时闹得风风火火的那个。在所有的情投意合之后,他倦于她总是不满足,总是一而再地提到别的男生,总是说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总是把分手挂在嘴边,最终决定不再继续。从那以后,她每和一个男人恋爱,就会有心无心地提及他,对我也常说忘记不了他。慢慢地,我明白,这只是她用来掩饰的工具。忘不了他,我相信。回忆没那么深,我觉得。
    我不再说话,我能说什么?她会的是装腔作势,逢场作戏,想哭的时候眼泪一串串地落,开心的时候嗲声嗲气,我太了解她,可她惯用讨乖的台词用来应付我是什么意思。
    和三三在伊豆各怀心事地坐到傍晚,间或听她问我到底要不要分,其它的时候,我就冲着窗外发呆。坐在软软的沙发上,空气里流动着美妙的音乐,安静,好像是一双手抚平精美布料上的褶子,心情就这样舒展开来。我好像把我到目前为止的一生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我身边的每个人总会用不同的形式让我想起袁可,我只有过这样一桩丰盛的动情。那时的快乐与伤悲,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纯粹的心情,纯粹的日子。回忆无法给我带来曾经真切的感受,全部化为词语标记着经历过的爱与哀愁。
    每次想到袁可,或者在教室里看到袁可时,我会发短信给宁,用宁的温暖填充我的脆弱。这一刻,我却任回忆静静在皮肤上流淌,割裂着我的微笑。我总要有那么一刻来面对自己。我亦会像三三一样和我身边的每个男人提到袁可,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不是从一开始就会这样糟蹋感情。有那么一段的日子,从黄昏到日出,我问自己,问周围的人,为什么袁可要了我的初吻而不和我在一起。后来我始终没有明白。缠绵的吻,激情相拥,最后也可以各行其道,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任何一方为这肌肤之亲承诺什么,我觉得理所应当。
    三三说:“高中时的班主任最喜欢你。”
    我说:“她也是我最喜欢的女人。”
    女人最喜欢的学生,现在过着最不像学生的生活,旷课,和她最不喜欢的学生聊男人。女人常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毁给人看。”我无意制造悲剧,只是承受不了美好。
    周末回家,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三只猫。
    整个人泡在浴池里,水是透明的,我像一只鱼。头靠在按摩垫上,闭上眼睛,其实我最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不想回来。
    想起来沙帆,就算我再努力要忘记他,金钱仍像一根细长的线,缠绕在心上,隐隐地痛着。时不时线被狠狠扯紧,心扭曲不成形,线断不了,心碎不了,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
    给他发短信:“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把钱还给你。”去郑州以前,他塞给我1000块钱。我可以对他给我买的衣服交的话费熟视无睹,但绝对做不到忽视以纸的形式送到我这里的现钱。
    撩起水打湿胳膊,忽然觉得冷。
    “你回来了?”
    “嗯。”
    “我终于放心了。”
    “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还是在意的,虽然他自欺欺人地说,只要可以对我好,一切都不在乎,哪怕我恋爱。当宁在他眼前出现的那一瞬,他的感觉会证明给他看。就算我在他面前再为袁可黯然神伤,他都不曾感受到自己的脆弱,他从未见过他,但他看到了宁,看到我们相视而笑。
    打开浴霸,浴室里明亮并温暖起来。我赤脚站在地板上,凉凉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我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对着镜子,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我很瘦,皮肤透明地白。去年暑假,熬不住的时候就出去骗吃骗喝,平常就在家煮方便面,把自己搞得又黑又瘦,像只猴子。
    趿着拖鞋到厨房,三只猫紧紧跟在我后面。本来家中有七只猫,一只大猫和她生下的六只小猫。后来,死的死,送的送,只留下了它们。大猫卧在我脚边,两只小猫可怜巴巴地瞅着我。我不喜欢接触感情,我怕疼痛。所以我从不管它们,用抗拒的姿态。我母亲给它们煮牛奶,买熟肉,笑眯眯地抚摸它们身上柔软的长毛,我知道,我都不曾得到过这样的爱。
    水开了,把打好的鸡蛋放进去,温火加热,然后撕开袋子,面块调料一起扔到锅里。我只会做这样一种饭,还不能做到把鸡蛋成功地荷包起来。从冰箱里拿出半瓶鲜橙多,是我上周买回来没有喝完的。这个家,除了在沙发上发现越来越多的被猫抓过的破损,一切沉静如初。
    “老婆,在做什么?”
    “吃饭呢。”
    “洗完澡了?”
    “早完了。”
    “衣服也洗好了?”
    “嗯,洗完澡就把它们洗了。”
    “老婆越来越能干了。”
    宁喜欢我一副家庭妇女的样子,我努力学会做更多的家务,我想让他开心。
    “宁,我将来要做你的小女人,给你做饭,洗衣服。”我想感动他一下。
    “我觉得幸福。老婆。”
    自己做的饭,饿了,所以好吃。半年前和一个朋友去外地玩,她的家人在临走前为她做了丰盛的晚餐,我仍然吃着我煮的方便面,没人相信我能这样寂寞地生活。就如没人相信我会洗衣服。
    躺在宽大的床上,台灯亮着,我不喜欢家里明亮如白昼,亦不喜欢彻底的黑暗,我会害怕。我只喜欢这暖暖的灯光,翻一本有许多灵动思想的书,然后在不经意间睡着。电脑未搬到宿舍的时候,执着地上网,直到一触床就可以熟睡的地步。我不喜欢一个人躺在这孤单的床上,听着猫轻盈的脚步穿过厅堂。网络是不眠的,我在那里找到安慰,不再害怕。
    拿起电话,拨号。我会掌握每一个我可以掌握的男人,不许他们矫情,不许自己被动。拨通沙帆的手机,等待他接听的间隙,我有丝不安,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面对他,但我迫不及待。
    “喂?”
    “呵呵。”我故作轻松。
    大段的沉默。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呵呵笑着不停地说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低估了我对他的伤害。从前不管出什么事,我都可以探测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做什么,然后发生的一切都合乎我心里的轨迹,但这次我不知道会怎样。
    “你最近好不好?”我问他。
    “还好。”
    我想不出来还应该说什么。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
    “为什么是终于?”
    “我很担心你。”
    “在那里一切都好。”
    “我很担心你。”他重复,声音沉静,微微沙哑。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在电话这端笑。
    他叹气,不再言语。我把手机盖打开,合上,再打开。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有什么事?”
    “我想把钱还给你。我需要分几次还,我......”
    “我现在不想见你。”他还是那句话。
    他以前不敢这样和我说话的,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个男人这样对我说过话。我想我应该把电话挂掉。但他的冷漠,到底还是因为在意我。
    “那我给你充到手机里。”
    他有十分钟没有说话,然后我听到低低的啜泣,男人的哭声。从这一刻,我知道,他还是走不出去的。听着他哭,我有些心酸,他不应该认识我,我更不应该认识他,谁都没有错,为什么都要去受苦?
    “我不敢见你。”
    我不说话,我知道此时他需要一个空间,一段时间来整理自己。
    “我本决定不再接你的电话,不回你的短信,但刚才看到你的名字在手机上,我还是忍不住。我不敢见你,我怕见到你我会心痛,现在想想你,我就难过。我以为你给我机会对你好就可以了,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女朋友,只要能对你好。可是,可是我是那样的承受不起。”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说。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无聊时的消遣,付帐的工具,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明白,我一直想不通,你和宁只认识几个月,我们两年了,两年了,最后你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们真正了解对方么?他有我懂你么?你们有多少感情可以值得推敲?”
    “我也不知道。”决定和宁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喜欢他。只是随便做了一个决定,然后认真地完成这场恋爱。
    “一直以为你对我有感情,只是因为我不知道的原因不能和我在一起。你走的前一个星期,咱们去逛街,我知道你要衣服是为了穿给他看,我还是给你买,因为你穿上真的好看,我想让你开心。我觉得我对你做的一切,你都应该能感觉到,你能明白我的心,可是你还是一步步走向他。”
    “我......”
    “我不能容忍别人男人抱你,吻你。不要说看到,就是想一想,我都会忍受不了。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权利管你。那天看到宁,看到你们走在一起,你挽着他的胳膊,我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记不记得你临走前咱们在商场的电梯上?”
    “记得。你把手搭我肩上了。”
    “我想试探一下。如果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就不会拒绝。那样在你走的那天,我可以在火车站抱住你,不让你走。我以为我可以把你留下。可是,你把我的手推开了。”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你的任何一个决定。你很任性,想做的事别人拦不住。”
    “嗯。”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告诉我。”他有点歇斯底里了。
    “有。”
    “你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我很快地说出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顿一顿,他接着说:“你对我有感情,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你爱她,她也爱你。“
    “我累了。”
    “终究是要和一个人好好过日子的,不是么?”
    “告诉我,你今天给我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想我了,还是想还我钱?”
    我不能说实话,他已经溃不成军。
    “我想你了。”
    他舒了口气,说:“我不着急要你还钱。”
    “我多拿一天,心里就不踏实一天。”
    “我怕你还完钱以后不再理我。”他宁可用金钱维持我们之间的联系,他宁可这样恶心自己的感情。
    “怎么会?我们还是朋友。”我知道我和这个男人,这一生都注定脱离不了干系。
    他已经很脆弱,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得到安慰和心理上的保障。我觉得我们会像当年我之于袁可一样,他希望我可以哄他骗他,可是我就像袁可之于我,这些都不想去做到。
    “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和他做了什么,也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还是要你的。”
    “什么意思?”
    “你明白。”
    “我不明白。”
    “我说过,你不承认没关系。”
    “嗯?”我心知肚明。
    “你非让我说出来么?”
    “说吧,我想听听。”
    “你和宁,你们发生关系了。”他一字一字地说。
    “是,发生了。”我也一字一字地说。
    “想到了,我早就想到了。”他立刻散尽了刚才的坚韧,“在火车上我就想到了。那时我决定不再要你了,不再喜欢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最终说服自己接受你。”他把我当成他的。
    “和他发生的时候,就没想过再有什么后路。”
    “我还要你。”
    “不用。”
    “宁不要你了,或者以后的谁不要你了,我还要你。”
    “呵呵,我不需要。”我让他听到我笑的声音。
    “不管如何,记住还有我。”
    我的眼泪冲出来,打在手腕上,顺着血管流到手指上,滑下,砸在枕头上,化为一小圈湿迹。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他的声音从信号不好的线路中传过来。
    “如果能够,何苦等到今天?”
    “我知道。我只是说假如有一天......”
    “我永远学不会退而求其次。而且,记住我恨你。”我笑着说完,挂了电话,钻到被子里,浑身发抖。
  我时常从梦魇中惊醒:医生的白衫,护士的胶皮手套,在眼前,如鬼影般晃动。女孩子躺在窄小的床上,像一只大大的蚂蚱,泛青的嘴唇,惨白的面容,头发无力地靠在脸颊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没有味道。窗外明媚,夏日的午后,只是隔着厚重的窗帘,看不到绿色,偶尔听到鸟鸣。整个房间冰凉的蓝色,器械发着银白色的光,如世人的眼神,逃不离。
回复时间: 20:45
七 你转身离去,我却还在原地逗留
    再一次站到这个灯光制作得很糟糕的简易舞台上,面前看不清面容的评委和观众。我站在追光灯里,孤单的姿态。前奏响起,我闭上眼睛,音乐缓缓滑到最安静的那一段,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假如没有和你开始,我现在会是和谁在一起?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希望,你能珍惜我。因为我特别想知道,和你相爱的感觉。”台下爆破的掌声和口哨声,因为这意境,因为我的寂寞和绝望。  
    半年前,我参加校园歌手选拔赛初赛,曲目是辛晓琪的《味道》。一首老歌,我知道自己的嗓音不适合它,却选择了。只因为与之相得益彰的旁白,我想了许久的旁白。去歌厅包间练唱,一遍又一遍,到高潮时声音扭曲,抵达不了,大口地喝水,直到嗓子嘶哑。一个妖娆的三陪小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食指与中指间夹一支细长的香烟,看着我。我背对着电视屏幕,她帮我看能否合得上拍子。到最高音时,我把歌词喊出来,眼睛流下,最后我终于可以用正常却并不圆满的声音把它演唱完。她鼓掌,漫不经心地那种。站起身,摇摆到我面前,对我说:“以前,我在学校的时候,唱歌得过一等奖。”我看到她眼中的留恋和期许。
    “……今天晚上的心事很少,不知道这样算好不好,赤裸裸的寂寞,朝着心头绕。”台下很安静,我觉得我更像在诉说一件过往。我只是想把这样的一首歌唱出来,唱给所有的人,与比赛无关。我没想到过我可以进决赛,没想到这首歌还可以再被我唱一次,没想到还可以再说一次我的旁白。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我以为我能过得很好,谁知道一想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很久远的感觉了,我再不会像半年前那样,唱一首歌唱到泪流满面,但往事还是像海面上的美丽泡沫,浮动并闪烁。
  袁可说我是一个连马路都不会过的小孩,我站在红绿灯下的时候,会接到他的电话,准备接听时,断掉,然后回头,看到微笑的他,他说我送你过马路吧。到了马路的那一边,我说你回去吧,他说都到这里了,就送到校门口吧。到了校门口,我说行了,我自己可以了。他说还是送你到宿舍吧,反正也不远了。
    “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即使在他对我只剩下了欲望的日子,我也不愿意去相信。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只动物,在他膨胀的欲望面前卑地生存。他惹哭了我,改变了我,然后离开了我。一年之后,他在一个暖暖的午后冲我微笑,我便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忘记了他不会给我哪怕一个女朋友的称呼。他要的不再是自习时的陪伴,牵手的温暖。而时间把我雕刻成一个适时放纵的人,我的感情不会再像飞蛾扑火那般纯粹,告别了奋不顾身去爱的年代。可惜他都不会给我一点点感情,如果这样,我付出一切都无怨。
    “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有的东西是注定错过的,一如我们的纯净。他是给予我初恋的人,我记得。我努力再久,都不曾离开过。身边有别的男人,这不代表什么。
    他紧紧抱着我,穿过他的肩,我看到床头柜上花花绿绿的一堆药,他靠它们活着。
    他问我:“你会经常来这里住么?”我摇头。
    “为什么?”
    “我怕别人说我。”
    他笑了,我一直无法站到对手的角度上和他玩这场游戏。他张开胳膊,我钻到他怀里。
    他对我说:“咱们做爱吧。”我摇头。
    “为什么?”
    “我没有做好准备。”
    他用我无法抗拒的眼神望着我,我被燃烧,被融化,他俯下身子吻我,温柔地抚摸我。
    他的吻很柔软,轻轻滑过我的额头,脸颊,鼻尖,嘴唇。这一刻我沦陷了,拼命地去感受去珍惜。我还记得他给我的初吻,没有传说中的迷失,我清醒得可怕,我听到操场上有人跑步的声音。那一刻我想了许多,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我好像看到我理想中的一切一切,在深蓝色的夜空中飘远。
    我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对我说:“咱们做爱吧。”我摇头。
    “为什么?”
    “我没有做好准备。”
    “什么意思?”他捧起我的脸。
    “到了有一天,做了可以不后悔的时候,我们再做可以么?”我天真地问他。
    他笑了。
    然后他打开电视,我靠在他身边,睡着,像一只猫。一会儿,他推醒我,对我说:“你走吧。”于是,我走了。临走前,我转身回来,要他再抱我一次,因为我预感我们要分开。我就这样走了,在我疯狂地珍惜在一起的日子的时候,在他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时候,我终于知道,珍惜一个人,也要看他愿不愿意的。
    睁开眼睛,又在追光灯的明亮中眯了起来,我的前面是黑色的,安静的,激烈的。“想哭的时候,没有眼泪;想笑的时候,没有快乐;想爱的时候,没有承诺。”音乐落下,我的声音清澈地响在这片明亮和黑暗的混浊中。我没有流泪,我知道再不会像上次那样表演得如花完美,至少在我想哭想笑想爱的时候,我在宁的心里。掌声向我扑来,亦是因为这意境,我的寂寞和绝望。
    走回座位,趴在桌子上,觉得很累。我愿意把袁可曾给予我的全部感觉,封锁在记忆的死角,化作一个名字,不可触碰。而只是一首歌,我在心底细述了曾走过的日子。我知道,我忘记不了,哪怕只是最容易忽略的一瞬,都会在毫不设防的时候跳出来让我难过。
    手机响,我弯着身子从侧道走出大厅。
    “喂?”
    “在做什么?”
    “刘清?”
    “呵呵。你有时间么?”
    “我......”我忽然看到不远处袁可的背影,他来过了?!
    “嗯?”
    “我有。”我不由自主朝着他背影的方向走过去。每次见到他时,我总身不由己。
    “我想约你。”
    “好。”袁可刚才也在么,他听到我唱歌了么?他知道那些话是讲给他听的么?
    “正好路过你们学校门口,出来吧。”
    电话挂断。
    初赛前我给袁可发短信,希望他可以过来。比赛那天人群中没有他的面孔。我知道他不会来,还是抱着希望。唱完之后流着眼泪下台,掌声随着我走到座位上,我知道他与一个女孩子同居,我知道我们即将完结,那天像一个有着美好生活幻想的小妇人,现实撕裂梦想时的悲楚。
  走到校门口,刘清的白色本田停在一边,打开车门,我坐到副驾座上。他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又变漂亮了。”我报之以微笑,我仍能看到袁可的背影。刘清发动引擎,腾出右手握住我的左手,问我:“有什么心事?”
  “没有。”我躲开他的手。
    把车窗放下来,风灌进来,初春晚上夹有寒意的风。
    “我给你打开空调。”
    “别,我喜欢这样。”
    我把脸冲向窗外,快路过袁可时,我的心跳得很厉害。车从他身边经过那一刹,我仿佛感觉到一切都缓慢了起来,袁可微偏了一下头,我觉得他能够看到我的脸。袁可,他的头发长了。
    我贴在座位上,像被雨淋透的落叶。
    “我们去哪里?”刘清眼睛看着前方,惯有的淡漠。
    我忽然意识到现在我是在刘清的车子里,我忘记了是如何坐到这里的。
    “去哪里?”我轻声问。
    “嗯,去哪里?”
    “你说。”
    他没有再说话,车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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