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俊朗开关喜欢(爱)谁??

爱情还在那个地方(2)
二零零六年三月至六月的这段时间,我想对于凤凰集团的人来说应该是一个考验,针对各个部门的考核如火如荼的进行,责罚清晰,奖惩并施,你的业绩直接决定你的去留。就在接近尾声,大家都稍稍松口气的时候却出了一件事。
亚洲一部,也就是我原来的部门,部门经理Peter被免职,唐欣被责令辞退。这是我一早到公司得知的消息,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我以前负责的一个日本客户,他们的一票订单交期紧迫,可是在出货时唐欣发现大货的颜色和确认样有差异,不过颜色虽然有差却同属于一个色系,于是,唐欣在征得客户的同意后装了柜子。
可是现在,却遭到了客户的索赔。
按考核规定,唐欣不仅要承担索赔的后果甚至要被迫离职。
关了电脑页面,我站了起来,知道里面有人,我敲着厚重的玻璃门。
“真的要这么处理唐欣吗?”我站在郭总的桌前,语气透着不安。
“是的。”
“我觉得这么处理有失公允,那款的颜色差异并不大,而且HAODUDU
已经同意接受我们的大货了,现在他们只是象征性的要求索赔,我们解释一下也许他们就会让步。”我越说越激动,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急躁,甚至忘了同谁在讲话。唐欣刚参加工作不久,年轻没有经验,若是这样处罚她该是对她多么大的打击啊!我不禁替她着急。
“你知道今年流行什么颜色吗?”郭耀飞看着我,他的语调平缓,目光犀利,却没有逼人之势。“淡雅中庸的色彩,不是亮色。HAODUDU是端庄复古的中老年品牌,他们接受大货只是迫于无奈,退而求其次而已。”
“可是唐欣……”
“规定制定了,就得执行。”他眉目一垂,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那......”我还是不死心,想了想又说,“现在工作不好找,唐欣只是经验不足,但是她一直都很努力的,如果她丢了这份工作......”
“努力?”郭总打断我,身子往后一靠,透着明显的不以为意:“她也知道努力?……如果努力了还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我还欲辩解,正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有人冲了进来。
我回头一看,是原来的部门经理peter,只见他红着脸,手中拿着一卷文稿,我心里便隐约有了数。
果然,peter冲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姓郭的,”他将桌面敲的铛铛响,“你以为你是谁,才来几天就想动我?......想动我也得先问问你岳父同意不同意?”
说道这里,我还得多一句嘴。
话说伯伯因为多方面原因将公司交由他的弟弟掌管(peter是伯伯的侄子),可是他最亲的人不顾手足之情,从供货商那里抬价拿差价,为获最大私利不顾产品品质,造成公司问题百出客户流失。而现在,虽然伯伯及时醒悟,让自己的女婿接替了弟弟,但是公司基本上已是他弟弟侄儿的天下,从财务到技术业务部都有他们的旧识和老部下,想把江山从别人手上夺回来,光凭他一个外来的女婿可不是轻容易的,除了能力还要看他岳丈大人的决心啊!
面对眼前紧张的局势,我缓缓吐了口气,心里一阵舒畅,不知怎么的,讶异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感觉。我竟然会感到舒畅?
后来据我分析,发现自己对郭耀飞怀有一种记恨!
这记恨可能来自于对于自己在他面前失去尊严的一种切齿,抑或是被他夺去贞操的一种愤恨。总之,我竟然有这样的感觉。
而此时的郭总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不以为意,又仿佛成竹在胸,“考核方案都是你们自己在会上表决同意的,处理结果也是根据方案来的,绝不能更改。”他的嗓音低沉有力,目光炯然逼人。
似乎被对方的气势给震慑了,peter楞住了,半晌才支吾着,“什么公司决议,那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至于考核制度,我根本就没同意。”
“当时未反驳就视为默认,公司的制度每个人都必须遵守。”
“每个人?”PETER不禁冷笑起来:“也包括你吗?”
是啊,问的好。也包括你吗?我直直望过去,你也和大家一样接受考核吗?大家的考核结果对你也有约束吗?任务完不成你也和大家一样卷铺盖走人吗?我和peter等待他的回答。
那个时候,清晨的阳光正好从窗口射入,那片耀目洒在他的发上、肩上,明亮的光影里他的面容也丰神俊朗起来,看的我呆掉了。“不,除我之外。”
哦,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太子爷了?切!
虽然,他的想治理整顿这个公司的目的是好的,但凡事也得一步步来啊,哪能这样激进,不顾三七二十一一律将人抹干杀净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事情却有了转机。郭耀飞总算做的不算绝,虽然将peter撤去了经理职务,却没有辞退唐欣,只是将她和张琳姐一起调到生产部待岗(结合张琳的能力和表现)。我想这样也好,对于她们工作的不足也是一次学习和锻炼的机会,只要有进步,翻身不是没有希望。
吃午饭的时候,我兴奋的向食堂奔去。
老远就看见她们了,我欣喜的跟她们打招呼。“张姐,唐欣。”
可是唐欣白了我一眼,张琳姐也是视若无睹的样子,将脸扭向了一边。
不死心,我端了餐盘挤到她们的身边,“唐欣,”我又叫她。
“明媚姐,”唐欣淡然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嘴巴就鼓了起来:“你现在是高升了,我们却倒了霉。”那语调由高到低,再由转音收尾,说完低下头不再理我。
坐在对面的张琳姐问我:“明媚,你知道总经理为什么要拿我们开刀啊?”
我一时结舌,其实若从遵循制度的角度出发对她们的处理顺理成章,没有什么开刀不开刀之说。
张姐见我没反应,将散至前面的头发往后一捋,拉拉唐欣,“走啦,人家现在可是总裁秘书,我们这些快下岗的人怎么好意思和人家坐在一起,还是赶快走人吧。”
怔怔的看着桌面,我拨弄着盘里的米饭,食之无味,思潮起伏。
“怎么样,你为别人着想,别人领你的情吗?”不知什么时候座位旁多了一个人,郭耀飞嘴角氲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他又耸耸肩,“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味的做好人你就应该是好人,一味的吃亏你就应该吃亏,一味的付出那就不是付出,别人不会记得住看得到。所以,我从不烂做好人!”
“我做事不是为了充好人,也不说为了别人看得到记得住,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我咕隆着辩解,语气颇感颓丧。
看着我的振振有词,他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郭耀飞说的也许是对的。
想想这两年自己做的,什么事情我总喜欢冲在前面,什么事情都为她们着想,也许她们认为这些都是应该的。相反,在她们看来你转运的时候,她们反而会孤立敌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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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过了这么些日子,这个时候的我已经适应了目前小三生活的话还为时尚早。心里总有一种担心,而且这种担心随着时间的推进愈加的挥之不去。
很长时候没有去伯伯家了。
有一张脸在我眼前浮动,那是熙月姐明艳不可方物的脸,每每独自躺在超大的席梦思床上,我总会看见她。
最后一次见到熙月姐一家是在母亲出丧的那天,回来后就再没和他们联系过。
不是不想去,而是我不敢。
可是,越怕什么却越来什么。
“明媚,晚上有事吗?”这天,终于接到熙月姐的电话,我惊的差点没将手机扔了。那种惊慌和失措就像是小偷正在偷东西被当场捉住了脏,又像是隐瞒了很久的丑行,忽然昭然天下。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刻意去回避的事情终究是捂不住的。
“等你下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要来......”愣愣的站着那里,费了好大的劲,我才将她说的每一个字装进大脑。挂了电话,愣是忘了眼睛怎么眨。
我应约来到公司附近的停车场,不知道该不该去,郭耀飞不在公司,没人商量。不过,迟早都要面对的事,再怕也没有用,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灰色的S600停在绿色的车坪上,那是熙月姐的专座,可是熙月姐不在,只有司机李小姐。
“李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啊?”上了车,我鼓起勇气问她。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小姐朝我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
我平复了下心绪,紧握着拳头。算了,无论去哪里,无论等待我的是什么,就算是挨批斗,浸猪笼我也认了!
车子出了市区继续向前驶去,往西是风景秀丽的白鹭岛风景区,路边有许多绽放的垂丝海棠,温暖的季节里争芳斗艳。慢慢的,心不再悸动,我趴在窗口出神的看着远处宜人的景致,景色越来越美,道路也越来越崎岖,沿街的一幢幢独立别墅预示着我们进入了远近闻名的富豪区。
车子终于放缓速度进入了一处院落,院内很深,车子一直开了进去。
下了车,我打量四周,院落相当的大,氛围相当的幽静,三层楼的灰砖褐瓦恢弘大气,不同于附近的西式风格,却像旧时代的楼邸,有着时代的沧桑和韵味。院中的水杉直插云霄,茵茵墨绿映衬下的建筑更显厚重,屋后的竹林一片葱翠中透着可爱,风中听得到哗哗的声响,依稀像我梦中梦到过的地方,时光流转,美妙异常。廊前立着的金毛猎犬看到我竟朝我飞奔了过来......
跟着狗儿我随李小姐进了一间会客室,会客室很大亦很安静,向里面的人交代一番后李小姐便离去了,独剩下我在室内浏览起来。较外观的庄严大气不同,室内颇为书卷。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字画,我对字画不懂,但也能看得出颇有些年代了。屋内多是藤制的家具,橱柜是藤制的,座椅是藤制的,镂空的隔墙也是藤制的,自上而下缠绕着绿色的纤纤蔓蔓。
不知道熙月姐约我来这里是何用意,亦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目前的情形却是让我感觉新奇的。身心完全放松,浸猪笼事宜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此刻的我,只是感受着未知带给我的奇妙。
旁边悬着的吊环上,有两只大鸟。
我向他们打着招呼:“你好!”
“你好!”黑色八哥用地道的凝海方言回答我,我欣喜的走了过去。
角落里却传来悉索的声响......
疑惑间,我转头看去……
于是,就这样。
我见到了一个人。
我听到了自己的惊呼。
其实,自从来到凝海,前前后后发生了很多让我疑惑而不得其解的事。
但是,我想,任何事情都不如这一次带给我的震动大。
我看到的那个人,他的脸庞还是那么的英俊,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轻柔,嘴角嗪着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春暖花开,他还是会在我不经意时让我的心跳找不到音律……
“钟泽,”我呆呆的看着他。
其实,自从我们分手后,不是没有想过再见他的可能。我想那可能是在报纸上,当他挽着新娘步上红地毯时上面刊登的他们的大幅特写,再不就是在网页上,当他子承父业荣登什么财富榜的时候,也会出现他的俊美照片。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过会这么快,仅仅在分手后两个月,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面的见面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问,眼中同样的盛满疑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这样站着。
身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钟泽,该感谢我吧!”
这嗓音好熟悉,我的身子不由一僵,熙月姐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这么重要的机会也不让爷爷见见你女朋友。明媚,这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熙月姐拍拍我的肩膀,“一会儿人前可得表现的大方些。”她的脸还和从前一样美艳,可是我却不敢看她,低下头来,心便开始跳动,一下又一下。
随后又有女子喊道,“老先生到了,让你们都过去呢!”
“走吧,明媚。”熙月姐上前,拉着我就走。
只得往后看去,钟泽也正在看我,目光似若有所思,可是转瞬,他就笑了起来。
“好吧,我们过去。”说着,一把牵着我的手,他的手柔软而有力,被他紧握,顿时觉得一阵心安。
钟泽牵着我的手,我们上了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推开门。
那是一间很大的厅,满室的人声鼎沸,四周白晃晃的令我睁不开眼,没功夫顾及左右,便被钟泽牵着向里走去。突然从寂静的地方转换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场景的陡然变化让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走至两位老人的身边,那是两位年过古稀的老人,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爷爷,奶奶。”钟泽亲切的呼唤,“这是明媚。”说着将我向前推了推,“快叫啊。”
我有些迟疑,“爷爷,奶奶。”
怔忡间,“这是我爸。”钟泽又指着不远处另一位稍显年轻的中年男子。“伯父。”我只得上前,弯身一鞠躬。老人面容温和,气质从容,嘴角勾起的弧度和钟泽非常像,“听钟泽说起过你,今天能见到你,很好。”听他这么一说,我便觉得不安起来。以前虽说假冒钟泽的女友,但都只是在他的朋友面前,今天却对着他的长辈亲属们,负疚的感觉不油而生。
很快,周围的人都围拢了过来。
钟泽俯下身,“爷爷,这么久不见,您身体还是这么棒啊!”
“那当然,你爷爷是越活越年轻啊。”老人敲击着拐杖,自有一份得意。
“改天我们去打保龄球,怎么样?”钟泽看着老人,俏皮的笑道。
老人抚着他的孙子一脸慈爱:“好啊,说定了!上回你赢了我,这回我一定要扳回来。”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是啊,爷爷这次回来,你们祖孙俩可有的是时间了。”
听到周围和悦的笑声,我紧绷的心弦渐渐缓和。这是一个大家庭,是一个我一直梦想介入而未可的豪门之家,奢华的气势背后和普通的家庭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笑声朗朗,一样的其乐融融。
稀里糊涂的,随着众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我这才得以打量四周,周围的陈设都是暗色调的,并不是当下流行的西式摆设,古朴而醇厚,却同样有着年代赋予的骄奢和凝重。长方形的大餐桌上,器皿晶莹剔透,灿然生辉,而坐在桌子周围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样子都是专程为爷爷接风而来的。心念未转,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外公,你这次回来要住多久啊?”
“你外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一位中年妇女答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女孩听着更是欢喜。想到文静说过,这位老先生是早年去泰国打拼创立了庞大基业的钟泽的爷爷,他一直待在泰国的,看样子这次是回国定居了。
“外公这次还有大手笔呢,要在南邻建一所高尔夫球场,外公,是不是啊?”
“现在只是在筹划初期,不过应该问题不大。”爷爷容光满面,看得出心情极好。
“太棒了,外公,我现在正在学骑马,球场里也建一个马厂吧,这样我好练马术。”屋子热闹起来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我也渐渐放松开来,投入到假扮的角色当中,甚至忘了是怎么来到的这个地方。
“怎么不吃菜?”一抬眼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我帮你。”钟泽将我的碗碟端起,他夹了满满的一碗给我,里面都是我爱吃的东西。“有我在,不用担心。”他说着,握了下我的手。我知道他在鼓励我,我微微一笑,动起了筷子。
旁边人看到这一幕,似有所察觉,说道:“钟泽,把你女朋友给家里人介绍介绍吧。”
正暗叫不好,钟泽却笑嘻嘻的看着我,一把将我拉了起来,“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明媚,大家应该有所耳闻的。”
“何止有所耳闻啊,我们都望穿秋水,今天总算把她给盼出来了。”是爷爷的外孙女,撅起嘴,有些不满。我低下头,顿时脸红起来,原来我的身份已经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了。
“那当然,美人总要姗姗来迟嘛!”钟泽笑道。
“来,认识一下。”钟泽转向对面的人,向我介绍:“这位是我大姑姑……”
“这位是二姑……”
“这位是姑父。”
“我是他二姑的女儿若琴,”是那个年轻的女孩,长着一付耐看的面孔:“我还在上大学......很高兴认识你......”她向我伸出手。
我的眼角舒展开来,一桌的人就这样一一介绍完毕。
正要落座呢,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叮叮咚咚”的敲击着大理石地面,悦耳动听。
来人了,是熙月姐。刚才心念不安,没有注意到她,当下看见她,才知道她消失了好久。明亮的灯光下,但见她一身紫色霓裳,肤若凝脂,长发飘逸,让我想到“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词句。
正要叫她,可当我看见她身后同来的身影时,我愣住了。
悚然的心跳就这样叠然而起,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那个人,那个我不愿见到的人,或者说在熙月姐面前最不愿见到的人。
他的身材健拔高大,神色凌厉淡然,屋内的奢华掩盖不了他隐敛的气势,他就这样走来。
熙月姐笑了起来,“这么热闹啊,还有一个人你们没有介绍呢!”
“明媚,你姐夫还有一个身份是你不知道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两个出人意料的事会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刻发生。
屋内很快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声响,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我看向钟泽,他只是目视前方,适才温和俊美的面孔却显得漠然。
“我来自我介绍吧。”郭耀飞开口。我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和钟泽大不一样,钟泽是那种明亮灿然的眼睛,让人觉得纯净而美好,他的眼睛深邃如海底,让人无法探知。我等待着答案,隐约觉得这个答案跟我今天的到来有很大的关系。
“我是……钟泽的哥哥。”什么?我呆掉了。
他的手好有力,握的我生疼。
“没想到吧,明媚。”熙月姐说,“以后不要叫他姐夫了,就管他叫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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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熙月姐让我过来的,事先我并不知道来这里。”晚饭后,钟泽开车送我回去,一上车我就向他解释,不想给他造成什么误会。
“我没什么啊,只要不给你带来麻烦就好。”
“我也没什么,”我笑道:“倒是等你的真女友见你家人时他们一定会觉得惊奇的。”千呼万唤始出来,如果最终发现我是个“赝品”他们一定会不敢相信的。
钟泽看我,笑笑没有说话。
他还是没有变,一样的优雅,一样的随意,仿佛任它惊天骇浪都能淡然面对。
想到了那个黄裙子女孩,过了这么些天,他们一定发展顺利吧!只是还没到见他家人这一步,出于礼貌我应该问问他们近况的,可是我却不想说什么。
两个人都不再讲话,疾驰的车子晚风中呼啸而过,只听得到窗口灌进的呼呼风声,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钟泽?”我又开口。
“我觉得有一点你做的不够好哎。”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我的语调轻快起来。
“怎么了?”
“你看,别的情侣啊夫妻啊什么的,散伙了总还吃顿散伙饭,而我们……”我看向他,眼睛已溢出笑意,“好歹也算相好了一场……”
“你想说什么?”
“你欠我一顿。”
他突然哈哈笑起来,转头看我,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的脸色微红,气氛如愿的开始轻松。
“行,没问题!你说吧,时间、地点由你定。” 他的嗓音喑哑低柔,当下听来尤其悦耳。
“一言为定。”
心情就这样唱起歌来,是这样嘛!即便和他做不成那个,只能做朋友!那也是我万分情愿的。一直就是这样,只要和他在一起,总能让自己轻而易举的快乐,一阵风吹来,我用劲嗅着,闻到了路旁随风而入的樟树清香。
“今晚你好像很高兴?”我又问道。
“当然!见到爷爷了,自然高兴。”
“看得出你爷爷很喜欢你。”
“嗯,爷爷以前多数时间待在泰国,可自从我记事起他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从泰国飞回看我,他那时已不再年轻,可是为了我还是劳顿奔波。”
只是为了见你?忽然想到那个人,话冲到了嘴边。可是想到他对他的态度,和他们哥俩饭桌上彼此冷淡的表现,都视对方为空气似的太不正常了,还有他们家人看他们时的眼神也都那么的意味深长。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
“现在好了,以后你可以每天见到你爷爷。”
“是啊。”
那天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的住址,而是让他将我送到了文静那。
当文静得知是钟泽送我过来,马上跑去窗台上看。
“啧,啧,真不错!”转过身来,靠在窗台上,窗外柔婉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文静一脸艳羡。
“有什么不错的,你不是一直标榜你的爱情吗?”
“我是看重我的感情,可是......它却是见不得光的。”
“哈,这么快就失去信心啦?”我笑她。
“当然没有。”文静看向我,转动眼珠一脸的促狭:“本人就是想不通,本人长的不比你赖,怎么运气不如你?怎么遇到钟泽的不是我?怎么老齐偏偏是结过婚的人?学校那会儿你收到的纸条就比我多,难道就因为你看上去假清纯,假斯文?”
“我可是真清纯,真斯文。”
“切,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是表面斯文,内心闷骚。”
“你……”我气的追着文静满屋子跑。
文静一定以为我真的和钟泽同居了,正一步步的迈向幸福彼岸。其实,我真想大喊,把自己的实际感受说出来,说出自己的近况,说现在跟我同居的人不是他,说我把自己给卖了,说今晚因误会进入钟泽家而生的紧张尴尬……但是,几次话到嘴边我又忍住了。
明媚把一张报纸扔在床上,“噜,你看,我想报名参加。”
我一看,报上刊登的是歌唱大赛的广告,这几年各大电视台都在轰轰烈烈的举办选秀活动,倒是捧出了几位受新人。文静从小就梦想当明星,高考那年我还赔她考过电影学院,若不是被主考官发现她塌肩,手上生有冻疮,也许她就是第二个小燕子。
&“怎么,你不想做齐夫人了?”
“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矛盾吧。”
想想也是。
“明媚,你也去吧,你不是也爱唱歌的吗?”她怂恿我。
“我……”话到嘴边我又愣住了,想想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参加比赛吗?心里的这一关就过不了,“我就不去了,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切,还没嫁入豪门呢,就忘了自己的志向和追求了。”她嘲笑我。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是星期六,文静见色轻友,一早去见她的地下情人去了。
我躺在床上,不想动。
伯伯家我是不会去的,依然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他们。而那个所谓的家我更是不想去,郭耀飞平时去的晚,我到了那里也是一个人呆着,还不如在这里。
从早上到下午,我就这么窝在床上,看看碟片,听听音乐,直到傍晚,我才打点行装。
楼下大厅的地面光鉴照人,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铛铛”作响。开电梯,合上,再开,出了电梯的们,拿出钥匙往锁孔里轻轻一转,我便知道屋里有人了。
郭耀飞一般来的较晚,而此时,他却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这么早就来了?”我打着招呼。
没有回音,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得知我是钟泽的“女友”不知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将裙子上的小坎肩脱下来挂在门厅的衣架上,然后提包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脱下鞋子,我光脚蹭着垫子的柔软质感,脚面痒嗖嗖的,舒服解乏。其实,我很享受一个人在家坐在沙发上静静做着自己的事的感觉,眼前的超大视野和窗外的景观都让我赏心悦目。
打开包包将文静送我的几款化妆品拿出来看,化妆品是我青睐的牌子,价格不菲。被我一一看过,连里面的说明书也被我仔细研究过了,对面依然没有动静。
“你过来。”郭先生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沉闷。
“把包也拿过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疑惑,可是我还是依照他说的做了。
他侧面的下巴还是那么好看,却显得冷俊,其实我很想问问他,问他和钟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吗?为什么彼此那么冷淡?为什么以前没有听熙月姐说过呢?我非常好奇。
“把手机拿出来。”他又说道。
我愣住了,拿手机?难道他要看我的手机?想查看我的隐私?我没有动弹。
“快点。”他催促。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拿了出来,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屈尊于他的,还是得听从他。
“不用,自己打开。”
我又听他的话将翻盖打开,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的是一只笨笨小狗。有一回钟泽看到这个图片,说我很像这只小狗,都有着纯纯傻傻的眼神,一番抗议后我还是把它下载了。
我等着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打电话给钟泽。”他忽然说道。
什么?我看着他,我在他的脸上搜索,可是我看不出什么端倪。
“打给他做什么?”
“告诉他,”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的盯着我,幽深而紧力, “跟-他-分-手。”
他的话一字一顿,耳边清晰可闻。可是,我却愣住了!半响,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却产生了一种厌恶,一种深深的厌恶。
“我凭什么要和他分手?”我的音调激昂起来:“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没说我不能谈朋友。这是我的人生自由,你没有权利这样要求我。”反感他这种口吻,他武断专行的做派以及咄咄逼人的气势,虽然和钟泽实质上没有什么,但是我现在却不想否认。
他不再作声了,只是看着我,那漆黑凌厉的眼神,漠然霸道的架势,看得我竟然毛骨悚然起来。忽然间我有点害怕,虽然和他同榻这么久,虽然从第一次在熙月家见到他有三年了,我现在甚至是他的小蜜,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住在一起。
“你打不打?”
“不打。”
“真的不打?”
“不打。”
就这样!一股力道涌了过来。
被他腾空抱起,“啊!”我惊呼,天旋地转:“你干什么?放下我,快放下我。”我手腿乱蹬,大声呼斥。可是依旧不妨碍他将我抱到了窗边,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我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窗口是大开着的,有扑进的呼呼晚风。
我离开室内悬在了窗外,天啊!我能看到到窗下微小的植物和垃圾桶,顿时一阵颤栗。
“救命啊 !”我惊呼,我恐高啊!天呀!谁来救我!
“你打不打?”
“打,我打。”我立即投降,接过他递给我的手机,我哆嗦着打开,“是钟泽吗?”不确定他是否接听,我只是大喊,“我想和你分手。”
风中依稀听到钟泽的声音满是疑惑,“你在哪里?明媚,你在说什么?”
“你别管!就是这样,我决定和你分手,就是要和你分手!”
“这样可以了吧?”我转身,依旧哆嗦个不停。
我看见他笑了,他竟然在笑,将我放了下来。
落了地,我朝卧室走去,我的身体僵硬,我恨的咬牙切齿。
自尊心极度受挫,虽然我和钟泽没有这样的关系,但是他并不知道啊!凭什么对人家动用武力,凭什么对人横加迫害,凭什么践踏别人的自尊?
晚饭也没吃,我就上了床。
我蜷缩在床角,我想到了钟泽,我隐隐作痛起来,我想他要是知道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一定会为我心痛的。
那天晚上,我没同他讲话,他也没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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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已经大亮,可是依旧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四下清静一片,郭耀飞应该回他的那个家了,他另外的那个家,那个真正属于他的家,家里还有他的亲人需要他照料。他一般都按时的来,准时的走。
思维清晰起来,这两天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一直以来就以为,郭耀飞之所以找我只是因为他有那方面的需要然后觉得我长的还行便近水楼台。可是现在,他横空而出的身份还有他昨晚过激的表现不免让我疑惑,他找到我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却睡不着。
一旁的手机唱响起来,拿起一看,是家里的,顿觉轻松。
“爸爸。”
“明媚啊,”爸爸的声音也似喜极了的,“早饭吃过了吗......这两天气温忽高忽低的,你可要注意身体,小心着凉了啊......”一开腔,爸爸的话就绵延不绝:“还有,明媚,你二姑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呢......明媚,你在听吗?”得知我还在听,他这才继续,“男方也是我们这边人,现在在凝海,父母家里我们也都认得,知根知底。”
“爸爸,我现在还不想谈对象呢。”
“傻丫头,现在不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听说小伙子人长的不错,前两年考上了交警,公务员嘛,汗劳保丰收的......你二姑也说,你要谈了对象在凝海定了下来,我们在家里也放心些...”
其实,若真如爸爸所说,早日在凝海找个对象安定下来,不让家人为自己牵挂也是我乐意的,只是......
最终抹不开二姑和爸爸的一片心意,我答应他们去见见看。
放下电话便和那个男的联系了,谁知当天下午就将见面时间定了下来。
“你好,我叫孟宪森,”一家中式餐厅内,小伙子嘴一张便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人倒也不错,一看便知是个出生普通但家教尚好的人,行事规矩,礼貌得体。站在人前,亦意气焕发。还颇为健谈,才刚见面,便开了话匣子,或许老乡的关系在里头,便容易混熟。
因来自于一个地方,口味也相似,两人点了一份沙锅和几碟小菜,胃口好了,心情也觉得不错。听着他从天上讲到地下,又从财经转到娱乐,倒也挺佩服的。本来想着来了见个面然后找个借口走人,但是现在却改了观,觉着即便不能成为恋人,做个朋友也不错啊。
分手的时候双方互留了电话,他又将我送上了车。
谁知第二天上班居然收到鲜花,女孩子收到鲜花是很正常的,但是却觉得惴惴不安,拿了个花瓶将花放了进去,一整天都想着该怎么和他挑明。
下班时间到了,因晚上有英语课便匆匆出门,刚出大门口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站在那里,柔和的夕阳下,健壮挺拔的,定睛一看,又是那个孟宪森。
他搓着手,一脸的憨笑:“下班了,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呵……”
一时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听说前面开了间老家的土菜馆,我想……请你尝尝。”站在那里,原本挺健谈的一个人,转眼就显得局促木讷了。
正不知所措呢,电话响了起来,应该是文静,我急忙打开。
却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接了后才知道原来是那天在钟泽家里说我是“望穿秋水”的钟泽的表妹若琴。
“……明媚姐,我婆婆说了,表哥这趟国门一出没个十天八天回不来,她让我转告你,让你有空去家里吃饭……”
不知道钟泽出国了,更没时间表现我的惊怔和疑惑,我应承了下来。
放下电话,我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和人家约好了的……”
就这样,他把我送上了前往白鹭岛方向的车。
坐在车内,随着车的颠簸,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我不免想,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吧,该走的偏偏不走,不该来的却偏偏要来。一直以为和那段经历告别了,像自己幼时的邂逅流星般生命中划过不再出现。可谁知,还是会有交集,知道自己本不该去,可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我。
到的时候,暮色已浓,夕阳的最后一片玫丽也消释无踪。我站在大门前,仅时隔几天就又来到这里,周围明净一片,墨色茵茵。这样看过去,院内的一切竟像水墨国画般浓淡相宜。
屋里并没有多少人,和爷爷打了声招呼我便找奶奶去了。
后面的园子亦别有洞天,满眼的色彩斑斓,一位老妇人正穿行于绿叶婆娑间。那天在饭桌上因为人多并没有和奶奶多说什么话,现在看上去奶奶竟是个非常娇小干练的人。
“奶奶,这种倒挂金钟特别难养,你怎么能养的这么好呢?”一株株粉红的倒挂金钟吐着金色的花蕊从我们的前方披散而下,像极了少女钟爱的浪漫布艺。
奶奶笑呵呵的说,“每一种花都有它的脾性,你只要掌握好了,就能对付它。人也一样啊,在别人看来难以相处的人,你只要了解他内心深处的东西,理解包容他,也就不难面对了。”奶奶的声音低缓,却给人一种安然舒心的感觉。
我觉得奶奶的话里有话:“奶奶,你说的很对。”想了想又说道,“奶奶,你说的是哪一类人呢?”
听我这样说,奶奶突然转过脸来,她的眼里现出一种深刻不明的东西。
怕被她看穿了心思似的,我连忙坦白,“比如吧,我觉得钟泽就是个非常随和的人,多数时候他都很好相处,可是有时候……”想把话题往这方面引,我鼓起勇气提到他。
“你说的是他对他哥哥的态度吧。”奶奶给旁边的花草添了些肥。
我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老太太猜的这样准,看样子奶奶那天也注意到我对他们兄弟间态度的疑惑了。
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很不得马上揭开这个谜。我知道,若是以我的真实身份是不该提出这样的问题的,若是以钟泽女友的身份那就更加尴尬。但是,那样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我,明知道这样不好,却还是停不下我的脚步。
奶奶饱经沧桑的眼睛却深沉似大海,“你想了解他们,是吗?”
我的脸忽然红了,奶奶一定是把我当成她未来的孙媳妇了,我点了点头。
“他们哥俩的事情是他们自己都不愿提及的。但是,以你的身份是应该知道的。”
第二十二章
“来吧,”奶奶拉着我,我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椅子是藤制的,藤篾被磨得光滑圆润,应该有些年代了,那天为我沏茶的女孩递了一条毛巾给奶奶,女孩很年轻,听说也是我们家乡人,出来打工挣钱,都不容易。看她走的远了,奶奶的眼神变的幽远起来,“哎,”她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
“人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我就常想,若当初我不同意你伯伯和耀飞他妈分开,若他们分开后我多去劝解她们,钟泽的母亲也许就不会死......这样,大家也就不会有这许多的怨恨和痛苦了......”奶奶沧桑的脸上现出悲痛,连声音也凄怆起来,说到这里她又顿住不说了。
“你们还小,还年轻,不懂这人世间的纷繁复杂,讲给你听其实也是徒增伤感罢了。”
我的心沉重起来,虽然奶奶没说明白,可是听她的意思,好象钟泽的母亲是后来才和伯伯在一起的,难道她也是第三者插足吗?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呢?
奶奶看看天色,欲言又止了。
“明媚啊,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奶奶拉着我的手,“不过,你关心钟泽的心是好的。只是,我想这辈子他都难以解开心中的结,让他去面对不如避开它。以后在他面前你就不要提及了......”
我感到不安,虽然奶奶透漏的不多,但是她的话已经加深了我的猜测,看来郭耀飞找我真的不是那么简单,难道这源于一段家族的恩怨吗?我会不会成为别人家庭斗争中被人利用的工具呢?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摸不清方向,这件事后来登上了凝海的报纸,在业内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事情居然和孟宪森有关,起因是这样的:
孟宪森在交通执勤时发现一辆轿车违章行驶便把它拦下来查问,谁知车上走下两个人二话不说将他往车里塞了就走。将他带到一所酒店然后把他拖进去一顿暴打,推他出门的时候还怒斥他:“知道车上的人是谁吗?尽敢拦我们的车,小子,打你是让你记清楚点!”
执勤人员在执行公务时和人发生纠纷继而上升至暴力行为我也耳闻一些,但是像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将交警强行带走并且群殴的行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更令人气愤的是,事情虽已报至公安局却没有任何结果。
“酒店的老板,听说黑白两道通吃,现在连我们领导也不出面了。”孟宪森的同事这样说。
我气得直掉泪,照他们的说法,对方一定是有着某种社会背景的或是和公安机关有勾结的服务型行业,打了也许就白被打了。
原以为这只是一起偶然事件。
可是,当后来我得知酒店的名称时,我是真正的愤怒了。
我直奔公司,四处找他。推开玻璃门,那个人却不在那里。
然后,我往“家”奔去。
到家的时候,郭耀飞已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
“郭耀飞,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我气喘吁吁,连嗓音也在发抖。
“什么事?”他连头也不抬,继续读着手中的报纸。
其实,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们就没正眼看过彼此。他对我的暴力行径至今令我纠结心头,而他也好象忽然对我失去了兴趣,虽然他也会过来,和我一起吃饭,但是彼此却不多说一句话,双方就像陷入了冷战。
“什么什么事,你难道不清楚?......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你怎么就这么心狠,叫人把他打成这样?”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好端端的人,刚结识我没几天,就被凤凰旗下酒店的人给打了?虽然我想不出他的动机,但是我确信此事和他不无关系,气愤已然令我的胸口剧烈起伏。
半响,他才放下报纸,斜斜的看着我,“你说什么?......哪来的什么人?值得我那样做吗?”说着,甩开报纸起身出门去了。
“你为什么敢做不敢当?”我在他身后咆哮。
看着他摔门而出的背影,我的愤怒无法发泄,只得跑进卧室将床上一些枕头,被子等柔软的东西扔了满地。总算认识了他,哼!给我来阴的!虽然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决不允许我的朋友任人宰割。我已经下定决定要将这件事给捅出去,我就不相信舆论制裁不了他,管他的幕后有多强大,管别人会不会骂我吃里爬外,这些,我统统不管,我所要做的只是伸张正义。
拿起我的内衣睡裙,哼哼进盥洗室去了。盥洗室很大,浴缸亦很大,超大的浴池大到自己可以在里面游泳。
从来没有在这里洗过澡,总觉得太资本主义,太奢侈。若是洗了,我的良心会觉得不安。可是,今天却不,看着哗哗流淌的水,用着属于他的东西,心里有一种快恨交织。
浴缸的水快满了,我跳了进去,那些不知名的金属按扭不知道怎么用,我就胡乱揿动着,又抓了一把玫瑰干花放了进去,故做清高的东西!居然还用这个!也许在我前面就有哪个女孩也来过这里,整个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狼!
躺在水中,靠在真皮枕垫上,舒缓的水流滑过我的肌肤,清雅的花香扑鼻而来,心中的愤然才慢慢平息。
时间分分钟流动,我躺在那里,慢慢的,感觉迷糊起来。
可是,当门锁转动的声响隐隐传来时,睡意中的我清醒过来。
看见郭耀飞站在我的面前,我惊的快要跳起来。
“你......你怎么进来了?”我双手护着胸,惊恐的看着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而他却像闻所未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就像看一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物体,目光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眼中渐渐漫上我无法读懂的东西。
“出去!出去啊!”我歇斯底里。
可是他依旧不理会我羞恼的反应。
他脱衣服的速度真快,我的惊恐还没有缓复,他已经进入了浴池。
缸里的水哗哗的向外溢去,我闭上眼睛,我缩成了一团,我不敢动弹,我咬紧了嘴唇,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肌肤。
虽然,和他有过肌肤之亲;虽然,和他已经有过很多次......但是,那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啊!黑暗一直都是可以遮掩许多罪恶的,不像现在,所有的丑陋都昭然若示,就像放在粘板上的鱼,几斤几两,无从遁形。
不想看见他的身体,亦不想看见自己发抖的颤栗,我低下头,觉得这一切都是耻辱。
“为什么闭着眼睛?”他的气息迎面扑来:“睁开!”
“不。”我咬紧牙关,依然用手护着自己的敏感部位。
只几秒钟,他突然将我抱了过去......
然后......
我们就像两条蛟龙在水里翻滚,水面的声音啪啪作响,水花向四面八方飞溅,我手脚并用,用力扑打......
“好,跟我犯野,你也会犯野。”
他将我抱了起来,他抱着我向卧室走去......
我依旧在空中挥动双拳,可是无济于事......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我便将这起事件跟几家报社做了反映,为了引起他们的重视,我甚至添油加醋,特别是当我得知这家酒店居然涉黄经营时,我更是把它作为违法的的重点渲染发挥。
痛恨社会上的这种依仗势力为非作歹的行为,即便我拿他没办法,我也要通过舆论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制裁。
白天我为了孟宪森的事奔走相告,晚上却又迫于那个人的淫威和他同床共枕。
可是事情却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孟宪森依旧趟在医院的床上,可是事情却没有多大的进展。
那些原本许诺为我们伸张正义的报纸却没了音信,只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小报做了报道,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我疲惫,并疑惑了。难道真的如他同事所说,打了也就白被打了吗?即便被对方打的脾脏破裂,被打成重伤?
又到了周末,晚上七点多,我走在铺满碎石的麦达林大道上,两旁是伸展着浪漫枝干的法国梧桐,前面是知名的凝海大剧院,我脚步沉重,高跟鞋触着地面发出沉沉的挫败声。
大剧院前,看得到年轻人青春的笑颜和晃动的身影,今天是美国大片《超人归来》在凝海的首映。从小便迷上了电影《超人》,而这部《超人归来》是我听闻后一直期待的。
想到了那天我对钟泽说的话。
而最终钟泽给我的答复是陪我看这部我想看的电影。
其实,自从那晚和他分手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即便那天我被迫打电话给他他后来也没回电质疑。而现在他出国去了,回没回来都不知道。所以我想他今天是不会来这里的。也许他那么说只是一句玩笑话,也许只是配合我调节一下略显压抑的气氛而已。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白色石阶的尽头,售票处前人头攒动,我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穿过人群,快要靠近售票台了,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唿哨声,我转过头去。
一个男子靠在一根廊柱前,他身材挺拔,头戴鸭舌帽,身穿白色衬衫和米色的裤子。
心忽的一抖,虽然他的帽檐压的很低,但是,我还是认出了他!
“钟泽!”我立刻跑了过去。
当他抬起帽檐朝我微笑的时候,我的喉咙竟然哽塞了。
还是不敢相信他能来这里,我搓动双手:“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人啊。”
“那……你等的人来了吗?”
“来了。”
“在哪?”我紧张的四处张望。
“她啊,”钟泽看着我的眼睛,向我走了过来:“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蓝色的裙子,背着一个白色的小包。”
我低头看着自己,笑了。
然后,我扑向他,我挽着他的手臂。好开心啊!心情又开始唱起歌来,那是一只黄莺在心头欢唱,连日的阴霾很快散去。
“钟泽,你不是出国的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
“上午回来,下午就来赴约?看样子你蛮重视我的嘛!”
“那是,说到就要做到嘛。”
我们相视而笑,我搂住他的腰身,他拥着我的肩膀,我们像身旁那些真正的情侣一样以从未有过的姿态向前走去。后来我发现,当我只把他当朋友,对他不抱希望的时候,当我发现我从前的想法彻底破灭的时侯,我反而能坦然的面对他。
看完电影已经不早,钟泽今天没有开车,我们上了公交。
文静去参加选秀比赛了,不在凝海。我想都没想:“今晚让我住你那吧,就一晚上,怎么样?”
不想让他送我回那个地方,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周末晚上的公交主线,拥挤状况可想而知。
面前空出一个座位,我坐了上去,朝不远处的钟泽挥挥手。夏日的晚上即便车厢内有冷气,仍然觉得燥热,我用手扇了扇。窗外的街景向后急速闪过,近来发生的事情也在脑海一闪而过,其实真想将这一切和钟泽诉说,听听他的看法和建议。但是,却又不想让这个干扰到我的心情。
转过头,却见钟泽的脸上现出不快,难道我的举止动作有什么不妥吗?不会吧?
可是,他分明越过人群向我走来,手握住上面的扶手,“做正了。”他低斥。
怎么了?我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忽然脸红了。原来我穿着的那件蓝色裙子,本来方型领口开的并不大,但是因为我坐姿的原因,站在旁边的人若是有心就能从上方看到我的胸部。
我马上挺直腰身,看着窗外,再也不好意思转头。
“这件裙子不能再穿了,你重买一件吧。”
钟泽的住处内,我从盥洗室出来,拿着洗好的裙子准备去晾晒的时候,钟泽这么命令我。
“哪里有那么多的钱?你以为都像你啊……这件裙子好好的,就这么不穿,是浪费!”咱要是有你那身家,咱也能很潇洒,除非你给赞助一件还差不多。
早晨,睁开眼的时候,晨曦已经穿越窗台将室内渲染了一片宁静。
钟泽有早起的习惯,这个时候的他,想必已经出门了。走进客厅,格子桌布上依旧放着早点和牛奶,我笑起来,他还是老样子,总把我当小女孩照顾。
吃完早餐,到阳台上去拿昨晚洗凉的裙子,我的东西早已经搬走,这里并没有其他可以换的衣裙,就连昨晚睡觉穿的T恤也是钟泽的。
用衣架钩将裙子够了下来,穿上身,拉上拉链,扣扣子。
可当我扣最上方的那枚钮扣时,我却触到了一个小小的硬块。
低下头去,我发现衣领的下面,第一个扣子的上方,居然从里面钉了一个暗扣。一按就合一拔就开,我按上它,感觉这样等于从里面上了道保险,行动起来就安全多了。
这付暗扣是手工用针线钉上的,歪歪曲曲的线痕可以看出制作人笨拙的手法。
摸着这些弯弯扭扭的痕迹,想象钟泽当时的笨拙,我笑了,感觉鼻子有些酸。
我一直都知道的......
不是吗?如果可以的话,钟泽绝对是个很理想的,很好的,很体贴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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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从指缝间滑过,那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几次声讨报纸后没有回音,我也丧失了信心。
孟宪森已经从医院出院了,听说他们单位为他报销了医疗费,还为他记了一个什么小功。
社会也许就是这般的污蚀黑暗吧,既然你抗拒不了它,只能向它低头。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这天,公司开会。
总部的各个部门,包括集团所属的各个分厂、子公司都参加了。
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大大小小的各位领导围坐一圈,我瞄了瞄宏凯酒店负责人落座的方向。陈剑川!一付春风得意,百事不侵的样子,就是他!那起恶虐事件的制造者,是他,向孟宪森下的狠手,将孟宪森带回酒店授意别人施以暴力的。
我恨的牙痒痒,真想上去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这样无法无天。
可是,我为我的勇气感到羞愧,原来我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正义大胆,我还有我的顾虑。只是坐在那里缓缓的吐了口气,我提笔进行会议记录。
先是所属的各个领导将工作做了汇报,郭耀飞针对出现的问题和接下来的工作给予了指示,会议如常的进行着,和谐顺畅,就在我认为快要结束的时候。郭耀飞忽然话锋一转:“还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经过考虑总部决定出售宏凯酒店。”
话音未落,举座皆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起来,宏凯酒店虽说是一家酒店,却同时经营桑拿、饮食娱乐多种项目,因为主打黄色服务,收益还是不错的。
坐在对面的陈剑川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他激动地站起来,“郭总,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剑川是原来我的部门经理peter的哥哥,也就是伯伯的另一个侄子,负责宏凯酒店的运营,在集团颇有身份的。)
同他一样,我也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不明就里,我顺势看过去。
“没什么意思,就在这个月底,将它清算后公开出售。”郭耀飞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陈剑川急了,他脸涨得通红:“怎么能这样?宏凯酒店经营十来年了,怎么能说卖就卖?”
&“怎么就不能卖?”郭耀飞一双厉眼瞪着他,“一个企业的成功不仅要看它的经济效益,还要看社会效益。你们酒店是怎么经营的,靠什么盈利的你们最清楚。平时惹的那破事我想大家也都听说了,你们难道希望酒店的臭名沾染到整个集团吗?”
这下,陈剑川的脸更红了,他的手直指郭耀飞,颤抖着:“怎么着......也得问问董事长,我相信,他是不会同意的。”
而这时,大家也骚动起来,“是啊,这可不是小事……要是董事长知道……”
我盯着的那个方向,郭耀飞环视四周,淡然一笑:“好,如果感到心痛,你们可以把它买下来,反正酒店出售的价格不会很高。不过,董事长怎么想是他的事,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陈剑川呆看着他,慢慢坐了下去,室内的其他人也没有再说话,会场立刻凝结成冰。
我的胸口一起一伏,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出戏,正义终于压倒了邪恶!
看着场中央那个果断决绝的人,竟然在心里为他叫起了好!本来嘛,那个什么破劳神子酒店就应该关闭,乌烟瘴气,胡作非为,扰乱社会治安!我狠狠的瞪了姓陈的一眼,外面的人收拾不了你自会有人收拾你,哼哼!
不过,还是有点转圜不过来,会议结束了,我仍旧坐在座位上发呆。
不知是我的智力有限,还是我的思维深度不够,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班时间到了,我也没有离去。
今晚要去唱歌,郭耀飞不会回那里。但是下班顺路总可以搭他的车的,我想在车上和他说说话。
见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立即起身,“郭总。”
他却对我视而不见,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自顾离去了。
准时进入酒吧,五彩的霓虹闪耀,朱唇轻启,我的腰身也随着音乐轻柔妙摆。这是我半个月来唱的最舒心的一晚,没有任何郁积的情绪,没有演唱中的出神和走调,更没有串词。
回到家便收到一条短信,文静报名参加歌唱大赛已经通过初赛,在那个赛区展露头角了。她在这方面比我出色,那时在学校,她不仅在歌唱大赛中拿过奖,在辩论场上亦是个人物。不像我,只是喜欢唱唱歌而已。
心情好了,人也勤快起来。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番,甚至每个角落拾掇了一遍还是没有睡意,思前想后,对那件事情得出的最终结论是: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是我把一切看得太复杂,是我低估了别人的道德水准,看来,生活还是可以简单许多的。
打开电脑,轻快的拖动鼠标,进入页面,还是凝海的地方网页。
我的那个文章早已沉入海底了吧,留个言,便能将它再顶上去。
总是在情绪懊丧或是心情好的时候想到那个秀朗挺拔的身影,滚动屏幕,看着那一个个方块的字体,目光渐渐飘忽,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无忧无虑而又影响我至今的童年……
---多年后,我才对自己年幼时期对异性怀有的爱恋情结感到释然而不觉羞愧。
“那是一座大院,院中有百年的桦树迎风招展,午后有叫嚣的知了轻吟鸣唱,还有那宽畅的经年货台夏日的金色阳光下反射莹莹的光。
供销社大院的孩子当中就数我最大,每逢暑假,我都会带一帮孩子玩耍。
孩子们会在大家午休的时候去捣马蜂窝,当马蜂张着尖利的刺来追赶我们时我们满院子疯跑叫嚣。我们会把从医务室弄来的避孕套装满水拿在手中晃悠着玩,大人们告诫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害羞。我们会溜进仓库偷吃放置在那里的水果,或者去偷放置在货台上的其他东西......坏事做绝。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午后,我们几个孩子又溜进了大学生的宿舍。说是大学生,其实是供销社刚分配来的一个中专生,因为正在上电大,所以我们都尊称他为大学生。
这天,大学生不在,我们这些孩子就对新来的人和物好奇,乘这个时候我们钻进了他的屋子。
我们那个疯劲啊,现在回想,真是脸红,好没教养的!有跳上他的床将他放在床上的短裤套在枕头上的,有溜进他的厨房将他放在碗橱中的烧饼偷吃掉的,有伏在他的桌子上将他绘制的图表涂的一团糟的,总之,哪样最具破坏力我们就做哪样。
正在屋内大闹天宫呢,突然,自行车铃声的一声响,“不好,大学生回来了!”
看我们吧,立刻屁滚尿流的往外跑(虽然野,但是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前门是不敢出了,只有从后面的窗户往外翻,我发挥先人后己的精神,待其余的小朋友都翻走了,我才纵身向前。
可是,我的一只鞋子勾住窗棂上的一个铁钉拔不下来了。
急得捶胸顿足啊,就差没哭出来了!
前面日光里有阴影向我逼近,完了,大学生这么快就追到后门了?
我抬起头来,我知道我的脸上挂着泪珠,雾光朦胧中出现老师平时的谆谆教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认真做事,坦诚做人!”此时的我,追悔莫急啊。
就这样,窘迫间,泪眼朦胧中,我透过眼镜看见了他。
事后的很多年我常常会想,若不是在那样尴尬的情形下,若不是他帮助了我,我是否会对他那样记忆深刻而总是无法忘怀?
可是,答案是---即使不是,即使不在那样的情形下,即使那天的风没有那么轻,那天的云没有那么淡,即使那天的鸟语没有那样啁啾,那天的花香没有那么香甜。
但是,我想,那样清新浅约的微笑,那样温暖有力的臂膀,照例让我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已经有了情窦初开的情怀......
&“大哥哥,能不能买糖给我们吃啊!”
“不是大哥哥不肯买,糖吃多了不好,牙会生虫,会痛的。”
“我以前生过虫牙的,可是现在已经不痛了。”我仰着头,小脸一本正经。
“为什么呢?”
“因为它掉了。”
“哈哈,调皮。”大哥哥拍拍我的肩膀,最后还是禁不住大家的纠缠为我们买了许多巧克力豆。
孩子们的生活中忽然多了一位新面孔总有些稀奇的,我们对他关注起来。我们发现,这个新来的人物在大院盖宿舍房的时候,他居然和那些瓦工们在一起干活。
“他是宋主任的外孙,宋主任的女儿现在在凝海大学任教,”妈妈对爸爸说道:“这次是她让儿子暑期回来做工体验生活的。”
“凝海在哪里?”我问妈妈。
“是离我们这儿很远很远的一个大城市。”
每天,大哥哥都会和那些瓦工们一起顶着烈日辛苦做活,那些活儿很重,一般的成年男子才做的下来,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大男孩居然也坚持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大哥哥黑了,不过黑了的大哥哥多了一种健壮的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晚上洗澡后,我总是将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裙穿出来,然后拿出痱子粉将脖子扑的粉粉儿的,洒上花露水,再将鼻梁上的小眼镜架周正,看着镜子里的人还蛮养眼的了,我才向大院后面的食堂奔去。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一定会在食堂的桌台上打乒乓球,(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乒乓球桌,而是几张吃饭的桌子被他们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每回去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小孩了,因为白天他要干活,我们这些孩子只有晚上去找他玩了。
远远的站在那儿,我不动声色的看他,他的球技很好,妈妈单位里的几个叔叔也不是他的对手,看着那白色的小球被他操纵的飞来飞去,他黑色的头发也随之一弹一弹。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才对性别有了认识,以前我们这些小伙伴在一起疯玩拉扯,是不分性别彼此的,女孩甚至可以同男孩睡在一起。可是,就是从这个暑假开始,我才渐渐懂得:原来有些异性是会给你带来不同寻常的微妙感觉的。
晚些时候,我们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凉床上,或是听他吹口琴或是听他说着似乎总也说不完的奇文趣事……那个时候,我仰望夜空,而他就坐在我们的身边俯视我们,我盯着他看,我觉得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还要亮。”
关上页面,“呵呵”的在心底轻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声,是单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愉悦。
“四哥,”我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因为你,我才来到了凝海。又是因为来到凝海,才发生了所有的一切。可是,你到底在哪里呢?......好想见到你,好想把这几年自己的经历和遭遇告诉你……”
晚上是带着甜蜜进入梦乡的。
梦中,我又见到了妈妈慈爱的笑脸、家乡弯曲的小桥,和那个少年英俊的脸庞……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的正香甜。
依稀中旁边有塌陷的感觉,有人向自己围拢过来。睁开眼,却触到一双漆黑的眼睛,那眼睛深邃无边,不像梦中的那般灿若星辰,正一瞬不瞬盯着我。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因为这个气息我已经很熟悉,只是不知道郭耀飞这个时候还会过来。
很快,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如他身上的酒气一样。
这些天我一直对他有所抗拒的,可现在……
触着他结实的肩膀,应着他的热情,我所做的只能是全身心的放松......
第二十四章
文静从邻省回来了。除了带给我她歌唱大赛晋级的消息以外还带给我一重大消息,那就是--她怀孕了!
这一消息令我吃惊不小,文静倒没觉得怎样,将随身携带的吉他、物品啊拿出来往那儿一放,话语中还透着喜气:“真没想到,我还能怀孕,我还能做妈妈,我好开心啊......”她愉悦的笑脸仿佛这一消息比她赛事的突围重要许多。
文静有宫寒,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能怀孕的,她小姨就是因为这个没能生养孩子。
“你打算怎么办?”我愣在那里,大脑还在接受状态。
“还能怎么办?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呗。”
“老齐知道吗?”
“知道。”
“他怎么想?”
“老齐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他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
“什么啊!”思维才转过弯来,我冲上前抑制不住的对她嚷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你以为老齐真的会和他老婆离婚?你就能确定在你生下孩子之前他把一切都搞定?......你不是小孩子了,别被兴奋冲昏了头吧。”这个人,面前的这个女人对怀孕这么大的事居然持如此轻率的态度着实令我不能接受。
听我这么一说,文静这才停止了动作,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她一回来就对着她大吼,亦不想用这种语言打击她,只是,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叫吗?这种事情,有几个人有善果的?诚然,我能理解她所谓的爱情,也同情她过去不堪的经历。可是,女孩子都要洁身自好的嘛,总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做儿戏。
&“这是我的第一个,如果我不要,我怕以后……”文静顿了顿,“再说,老齐打算离了!”
“什么?”我的心一紧,虽然文静和他相处这么久,理应和他有个说法,但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却不知是喜是悲。
“老齐带他的女儿见过我了。”文静垂下头,顿了顿说道:“她女儿管我叫阿姨,看上去蛮乖巧的,我有信心和她相处的好。”
“文静,你知道吗,你这是第三者插足,这样的行为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作为好朋友,我得提醒你。”以前虽然知道她的做法不对,但是总觉得那只是文静情感成长期的一个过渡,或是她人生中的一次荒唐的体验,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想到......
文静望着我,乌黑的瞳眸闪着光亮,“明媚,我知道你不赞成我,骨子里甚至会蔑视我。但是,我并不看低自己的感情,我觉得只要是真心付出,感情就是美好的。相反,就算有一纸证书,双方同床异梦,你觉得有意思吗?”
“文静,我担心你啊。”
“不要替我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管迎接我的是什么,我都会面对。”
看样子文静是不甘于做小三了,她既已做了决定,我是劝不了她了。
其实我根本没资格说她。她虽然是个小三,却披着感情的外衣,还可能博得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不像我,是正宗的地下情人、无耻的三,是因为某种利益的驱使,背负着肮脏的金钱交易对自己人格的出卖,真正被人鄙视被人戳脊梁骨的,应该是我。
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找老齐。
临窗的位子,那天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我记得那间茶馆的名字叫听雨楼,因为下雨,正应了此时的景。老齐远远的坐在那里抽烟,其实老齐真不叫老,三十五六岁的人看上去也就刚而立的样子,戴着眼睛,喷薄吐雾间,颇有儒商的风范。
刚落座,我就开门见山了:“齐总,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我想你也知道。其实这是你和文静的私事,我不便干涉的。但是,我是文静的朋友,也算是你的朋友,我想我必须得给你们提个醒。”我已经想好了,作为朋友我得尽自己的义务,该做的要替朋友做,该说的要替朋友说。
老齐并不说话,点了一支烟,他的动作迟缓,一吸一吐的,我的目光就随着他转。其实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这种口吻跟一个比自己大许多的男性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我有些紧张。
老齐长的还不赖,眉目端正,气质儒雅。文静这丫总是会着“儒雅”的道,初恋遭受的打击早忘精光。
又吐了一口烟圈,老齐开口了:“你约我来,我并不惊奇,你关心她才这么做的,我应该谢谢你。”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背负着很大的压力。
“可是,我从未看好过你和文静。”不等他有下文,我就接口道,“也许你们很相爱,也许你们觉得自己很值得人同情。但是,你们的关系有太多的不确定,现在,我只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办?”我迫不及待的要把我的疑问说出。
老齐的神情犹凝而沉重,“文静想要这个孩子,我也是。”
“你考虑到后果吗?”
“我考虑了。”
“考虑了?”我重复他的话,我笑了:“这么说,孩子生下来,你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喽?你现在的妻子孩子,你也能保证将一切都处理好喽?”
老齐又低下头,狠吸了一口烟,那烟雾一圈圈的散开,四散而去。刚才我提到了他的家人,其实我对他的家人并不了解的,只知道她的妻子在银行上班,他的岳父是银行的行长,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半响,他才又抬头,眸光中的坚定让人感觉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相信我吧,我知道该担负怎样的责任,该面对怎样的阻扰,这些我统统考虑过。我知道她的弱点,她会同意的,也许不是那么快,但是我会努力。”
我的身子往后面靠去,端起了桌上的茶水。茶水很香,是我喜欢的乌龙茶,我慢慢的啜着。
老齐既然这样说,看样子他跟文静也是这么许诺的。现在,我也无话好说了。
“知道吗?我来自农村。”老齐又继续说起来,他清了清嗓音。
“大学一毕业我就进了银行,她是我的同事,她爸爸是银行的行长……我们走到了一起,第二年我们就结婚了。”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起这个,这完全是他的私事。
“结婚的时候,我从未怀疑过我的婚姻……它就像这座城市的其他成千上万对夫妻一样顺理成章,我甚至还庆幸自己……”似乎要把我引进过往的回忆,他顿了顿:“你知道我结婚时我父亲对我说的话吗?”
我摇摇头。
“他说,现在你结婚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等我们抱上孙子的时侯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他笑了起来,这是他当天出现的第一个微笑。“不仅对于他们,对我也是。我的婚姻就像是一个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合适的时候找个合适的人组成一个家庭,终其一生。”好熟悉的腔调,我想到了熙月姐,以前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我比其他人幸运,我遇见了文静。我才知道我过去的爱情多么苍白无味,多么千疮百孔,我要感谢文静给我带来了这种体验。”
“可是你们……”
“我回不去了,和孩子她妈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也许别人笑我不现实,笑我幼稚,笑我在玩火,可是我知道,我对文静是真心的。 ”
从茶馆出来,我不免在想,也许文静说的对吧,对于一个本就没有爱情的婚姻来说,拆散他们并不是多大的罪恶。而对于一对相爱的人,祝福他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以后,我开始为文静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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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宏凯的日子终于到了。
一早我就和郭耀飞到了那里,宽敞气派的大厅色调明丽、气派非凡,气氛却显得森冷压抑,距离上次会议有一段时间,清算工作已经开始。
“……酒店尽快清算完毕,希望大家做好准备。”郭耀飞的说辞很简单,很快切入正题。
一句话出来下面却像炸了锅,这些人多是跟着陈剑川打天下的,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陈剑川立在他们的中央,目光逼人,“郭耀飞,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是我做的绝吗?这么些年,你们赚也赚了,捞也捞了。凡事都得有个谱,离了谱,任何人也帮不了你们。”
“你这么做究竟是大伯的意思还是……”
“是我的意思。”
“郭耀飞!”
郭耀飞话语刚落,陈剑川怒目切齿,连颈部的经脉也暴突出来:“我爸爸和董事长,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你竟然这样对我,我就不相信大伯婶婶他们……”
“不关他们的事,现在凤凰有我在,就由我说了算。你们还是尽快清算吧。”说完,郭耀飞竟然再无多话,转头离去。
“郭耀飞,你别太嚣张。”直到我们走出很远,还听见后面传来的怒吼声。
车子行驶在市区的繁华路段,我抬头看天,那天,阳光明媚。
路两旁大幅的广告画向后缓缓退去,一截截高楼投下的阴影和明媚的光线交替变换。我喜欢马路两旁熙攘的人群和他们迈着的急骤步伐,城市随处可见的活力让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转过头,车内的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事件中,眉头紧锁。
“郭总,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抬了一下眉。
“谢谢你那么做啊。”
“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你。”
“那我也得谢谢你。” 我咧嘴笑了笑。
知道他挺不容易的,宏凯酒店之所以在凝海有名,不仅因为它奢华的档次,经营的特色,还有它一贯为所欲为的姿态(孟宪森被殴就是一事例)。但是由于阿姨的原因(个人认为阿姨也不赞同酒店的做法,可能她的眼睛被蒙蔽了),即便酒店涉嫌违规违法,相关部门还是采取了视而不见的姿态。现在郭耀飞将它排除集团外,虽说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陈剑川毕竟是伯伯的侄子,他这么做应该会遇到很大的阻扰要下很大的决心吧。
一个人难的不是战胜自己,而是战胜世俗的桎梏,冲破亲情的阻扰,我想他这么做定是不容易的。
晚上是我先到的家,将家里简单拾掇了一下,我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温馨的居所,具备我梦寐的将来小窝的所有水准,超大的面积,明亮的摆设,温暖的色调,精致的家具。
房间虽大卫生却不用我操心的,有家政工定点上门收拾。郭耀飞爱干净,必须保持屋内的整洁,要是我不小心破坏了,他会皱起眉头。他多数回来的较晚,回来后我们通常先去吃饭。要不去附近的饭店吃,要不让别人将饭菜送上来。其实我也烧得几样菜,但是只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我亲自下厨,他若来了我是不会做的。
吃了饭回来,我也总是先洗了澡,他若在看电视,我就去上网。他若进书房,我就去看电视,总之,我尽量避免和他在一起的。
但是今天却不,洗了澡,将头发擦干,我走进了客厅。
电视放的是经济频道,主持人的嗓音清脆甜美,将头发擦干,我在一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和他接触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没有和他坐在一起看过电视,余光里他的坐姿端正严肃。
我打了个哈欠看看墙上的挂钟,把腿搁在沙发上。想到他白天的举动,便不由的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个为了想法有所坚持的人,一个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人,再坏也不可能太坏吧!
“怎么不进房?”
“想坐在这里。”
&“你过来。”
他拍拍腿示意我坐在他的腿上,我照做了。他的腿依旧结实有力,可是坐在上面我还是感到忐忑。他拥着我的腰,又拿起我的手,这是他近期第一次对我做出的亲昵举动。
他的手很大,我的手很小,被他笼着,就像他在摆弄手中的什么玩具。
“你不是恨我吗?”他抬头。
“你怎么知道我恨你?”我感到诧异。
“难道不是吗?”他的眼睛又恢复了以往的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既然恨我还和我在一起,你就……那么需要钱吗?”
我又怔住了,“那你呢,你和我在一起不也是为了某种原因吗?”不知道怎样回答,我就这么说。
他微微一笑:“是啊,我们都一样,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他推开我站起来,他抱起我,他抱着我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床,那张床柔软而舒适,那张床对我已不再陌生,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并没有抗拒。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是我和他有史以来最配合的一次,也是我最投入的一次……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坐在座位上敲击键盘,夏季是订单的旺季,订单多了事情也会多。
忙碌了一天,下班时间刚到,玻璃门倏地一晃,有人走了出来。
来的人个子很高,挟带着一种气息。“走,我们去吃饭。” 郭耀飞站在那里,面色清爽。
“不了。”我伸了个懒腰,和文静约好了一会去东方国际的,这两天打折的厉害,想去淘淘。
“不行,得听我的。”他依旧戳在那里。
我歪过头去,笑了:“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你说话就是圣旨?我就得唯命是从?”
他也嗤得一笑:“你说呢?”他的面孔硬朗依旧,却多了一种柔和。
我连忙收拾东西追了上去,“好,既然你这么关照属下,我也不能拂了你的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斜睨着他。
“说吧。”
“去哪里吃饭,怎么吃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
公司的停车坪,那里一片宽广,绿草钻出方方的空心小砖茵茵碧碧。
在那里我曾经上过熙月姐的车,可是那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感觉现在已经慢慢淡化。
一入车内,我就对他嚷道: “走,去凝海大学。”
我注意到他的浓眉渐渐向中间收拢,“……那附近有吃的吗?”
“当然有,去了你就知道了。”我轻轻笑起来。
想了一个晚上,我终于想通了。
从一开始和郭耀飞走到一起,到后来发生的种种波折误会,我通通想了一遍。我想既然大家是为了某种需求而在的一起,各取所需,各得其所。那么乐呵呵的相处总比整日冷面相对要好的多。所以现在,我想改善我和他的关系了。
而他,也是如此吧。
又是暮霭四起,路的对面是弯弯的小河,河的两岸有我喜欢的垂柳婆娑,夕阳的余晖印在清澈的水面上,波光闪闪,那一片金色,宁静祥和。两旁一个个摊贩摆起来,有的吆喝着米线,有人甩着拉面,炒面,大馄饨的,三三两两的学生路过此地,经不住美味的诱惑坐下身来。
郭耀飞将他的车子停好,走了出来。
我挎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以这样的姿态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并且到这样的地方,我提醒他:“我带你来重温逝去的校园生活,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既来之则安之。”
小吃味美,又是晚饭时间,每个摊点都坐满了人,有学生结伴同来的,有情侣打打闹闹的,透着浓厚的校园生活气息。我带着他一赶劲儿的往前走,穿过人群,来到那个摊点前,还好,还有两个空位子。
这是一方小桌子,桌上摆着辣油,醋啊,纸巾啥的。两方已经被一对学生恋人占上了,我指着凳子仅剩的那两方,“请坐吧,郭总。”
他愣住了。
旁边的学生情侣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不禁抿嘴笑了起来,只因我一时的灵光乍现,没想到他会欣然同意。两个人站在那里,无论从气质还有着装,风格上都截然不同。他一身的职业装,气质沉敛;而我则是休闲装,闲然随意。加上他的气场和现场格格不入,便怎么都让人觉着奇怪。
“怎么了?后悔了吗?”就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呵呵笑着,坐了下来,“我只是想看看我怎样坐才能舒服些。”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哑然。是啊,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蜷在这小小方寸确实会不舒服。笔挺的职业装,范思哲的衣料做工考究,腕上方大的手表闪着炫目的光。
“吃什么?”他问我。
“你想吃什么?”我问他。
“我没来过这里,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很快,两份瓦罐火锅端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个瓦罐砂锅的味道可好了,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一看见砂锅我就来了精神,馋劲也上来了。
“是吗?”
“你看,这里面有十几种东西,营养丰富又味道鲜美,价格也合适,我觉得吃这个比星级酒店的大餐强多了。”
“所以你宁可到这里来吃饭?”
“是啊。”
我舀了一勺辣油。“你要不要?我以前很少吃辣的,就是因为经常到这里才学会吃辣。”
“好,给我一勺。”
我已经动起筷子来,而他却看着我。“怎么不吃啊?”我问他。
“你先吃,我吃的快,等你快吃完的时候我再吃。”
我把嘴一撇,了然于心的样子:“后悔了吧,我就知道你会后悔。”
他却哈哈笑起来,身子往后靠去,“怎么会后悔?我做事从不后悔。”
“我才不相信,哪有人做事不会后悔的?你难道就不后悔你的婚姻?”我脱口问他,可说后又觉得问的唐突,这是人家的家事,我怎么随便问起这个。
郭耀飞却看了看我,低声笑道:“不,我也不后悔。”
“那当然了,我替你省钱了你当然不后悔。”我低下头,很快便吃的满头大汗。
天都黑透了,我们才上了回程的路。
“怎么样,还好吧?”适才饭桌上交谈甚欢,一举破了我们近期交往的坚冰记录,而他也果然在我快吃完时将罐中的东西一扫而光。
“还好,就是......没吃饱。”我扑哧一笑,确实,砂锅虽然好吃,不过若是大胃的话,可能会觉得吃不饱。
“这样吧,前面路口有家洋快餐,待会儿路过我买两个鸡腿给你。”本着对人负责的心理,我回应他。
他又笑起来,黑暗中听到他发出的嗤嗤声响,这是他最近以来笑的最多的一天。“你就是这么哄小孩的吗?”
“没听说吗,男人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随口答道,感觉他转过头来,他的眼睛黑黑深深的,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却有一丝柔柔的东西在里面,看得我不好意思起来,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说得过了。
我马上把头扭向窗外,车子早已启动,绕着凝海大学的院墙缓缓行驶,透过栅栏我能看到校园里面连片的樱花树和假山亭台。
“看,凝海大学,”我探出头去,目光中透出神往:“每回来这里,只要有空,我总要进校园里面走一走,但是校园实在太大,到现在我还没有走遍过。”
“还想进去吗?我可以把车子开进去。”
我感到意外,“可以吗?”
没想到他只是和门卫说了几句,门卫就放行了。
车子缓缓在校园驶动。园区环境幽雅,花木繁茂,时而是笔直的大道时而又是幽屈的小路。穿过教学区、食堂,甚至穿过艺术系的音乐小院,我们来到教师宿舍楼前。
我将手支在窗口上,目光在一座座大楼前游览。
“知道吗?”我开口道:“考上凝海大学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可是我却没考上。”
“所以,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怀着遗憾,你经常到这里。”
我点点头,“算是吧。”
那一栋栋整齐的教师楼,我一点都不陌生,刚来凝海的头两年我来过这里很多次,每次来我总向别人打听有关他的情况,我问别人宋老师还在这里吗?她的家人去了哪里,可是没人能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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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南门驶出,离开校园了。
渐渐开得快起来,车内也变得沉默,只听得到风灌进车内的呼呼声响。
拐了一个弯,车子驶进了雨庭路,雨庭路是凝海的景观路,地处偏郊。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每到秋季,这里会是金黄一片。
闭上眼睛,感受发丝被风吹起的痒痒嗖嗖,神思也迷糊起来,儿时的过往又在面前浮动,似又触到那些美妙的回忆。
恍恍惚惚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一起刹车声,巨大的惯力将我往前冲出又弹回来。
睁开眼,却被前方射来的强烈灯光刺的睁不开,等光线终于暗下来,便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模糊纷乱的人影。
郭耀飞低喝一声,“不好。”我这才发现后面也停下一辆车,从车内走出了好几个人,和前面的人一样,他们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棍子之类的东西,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郭耀飞对我说,“待在车上别下来。”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刚刚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一时间我呆呆的坐在那里。
从车上下来的六七个人很快将郭耀飞围住,他们向他逼近。因为光线暗我坐在车内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但是我很快听到传来的乒乓声响,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我开始发抖,因为我所看到的竟然像电影黑帮打斗中的场面,相配人影晃动的是刀棍相击的刺耳声,还有一叠连声的惨叫。
我完全懵掉了,无暇顾及事情的起因,心跳的快从胸膛蹦出,想狂呼却又喊不出口......
可是,渐渐的,我又缓过神来。
因为我发现,那些五花八门的惨叫均来自那些外围的人,里面那个黑色的影子凌驾于众人之上,身法矫健,出手不凡。我舒了口气,情况还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
刚想打电话报警,“哐当”一声响,抬头一看,一个男子被打倒在车前,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而当他透过玻璃看到车内的人时,他黯淡的眼睛顿时露出光芒......
局势很快发生了变化。
想躲也躲不开,我被他连拉带拽带下车:“放开我,快放开我。”我大声呼喊,使劲掰着他的手,可是,掐我脖子的手像巨钳。
周围的打斗很快停歇,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包括郭耀飞。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站在那里,英俊的脸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哈哈?是你老婆吧?”我被身后的人往前一推。
“不,我不是他老婆。”
“不是老婆,那就是小蜜,那更好。”他淫邪的笑着。
“我也不是小蜜。” 没想到我竟然这样否认,一边拼命拉扯他的手,尖刀抵的我生疼。
“你要是再动我立马捅了你。”他勒紧了我的脖子威胁道。
我感到了恐惧,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老天爷啊,我还不想死!我绝望的看着前方,我想我瞪着的眼睛一定充满了哀怜。
“放她走。”我听见了郭耀飞的声音,“我的事情我来承担。”
身旁的人哼哼了一声,“放他走?你想的美。”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惨叫,原来是我发出来的,钻心的刺痛,有热热的东西顺着颈脖流下。
我哭泣起来,我想到了爸爸,想到了弟弟。突如其来的恐惧感侵袭着我,我好害怕,我还要好多事情未做,我还不想死,一直以为我骨子里是有胆识的,没想到,原来我也会这样的怯懦。
我哭喊起来,“郭耀飞,快来救我。”
那些人拥了上去,将郭耀飞围在中心。
郭耀飞好像起了反应:“我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你们要是敢把她怎样,我绝不轻饶你们。”
可是对方并不买他的帐:“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来威胁我们吗?”
“把东西丢掉,跪下。”对方似乎爆发了,为首的那个人向郭耀飞逼近:“跪不跪?”
脖子上更尖锐的痛向我袭来,我受不了了,尖叫道,“放开我。”
时间就像停滞了,余光里郭耀飞仍然站在那里,和他对峙的人虎视眈眈,伺机而发。他们就像一群野兽,只要等时机一到,就会扑前凶残搏杀。时间过的好漫长,又好短促,不允许你思考但是你又必须做出决定。
就在新的尖叫还未出口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响声。
郭耀飞扔掉了手中的东西......
接下来,我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声声棍子撞击物体的闷响,一只只拳头击打身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看不见郭耀飞了,我看不清状况了,我意识到不妙。
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只能哭,“别这样,你们别再打了,会死的,他会死的。”
我的呼喊被淹没在风声和击打声中,无人理会......
直到,警笛传来。
夜晚,医院的急救室外。
眼泪已经流干,我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鹿蜷缩在墙角,脑海里的片段支离破碎。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摊到这样的事了呢?
那个人,那个躺在里面的人,不会死吧?那个血,触目惊心的血依旧盘绕在我的眼前.....
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突如其来的状况,他完全可以不理会我的,我不是他的什么人,我什么都不是。他可以安然离去的,那些人也许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将头低下去,埋在臂弯里,思维仍旧是一片乱麻。
走廊很静,夜风颇凉,当静寂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我又升起了恐惧。
有人走了过来,那人的脸很白,她的五官很美,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我看清楚了,是熙月姐。她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我想我的神情和她差不多吧,我迷茫的看着她,可是很快我的我的胳膊被她摇的生疼。“明媚,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他这样?”她咆哮着,我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亦被她盛怒的目光吓到了,她像一个发疯了的人,变成了一个我所从未见过的熙月姐。
“熙月,不要吓到明媚。”伯伯拦住了她。
第二十六章
郭耀飞没来上班了,听说他受伤严重,需要治疗。虽然报警,但是没有立案,其实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郭耀飞虽然行事高调,但是总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得罪了什么人。
陈剑川离开了集团,包括原部门经理peter,没想到伯伯的侄子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发泄不满,亲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痛心啊!
想去看看他的,那天他伤势严重,又是为了我。可是却不敢,不敢去面对伯伯一家,特别是熙月姐看我的眼神,就以工作忙为借口回避着。
其实工作并不忙,他在的时候我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配合他,他不在了,事情还真就少了。每天空闲了,我就下去别的办公室串门,唐欣和张姐对我的不满也日渐退去,大家又回到了从前。
空余时间就上网,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歌唱大赛的消息,又一场比赛结束了,文静又顺利晋级了。文静现在成了名人,连公司的人都知道我的好友正在参加最红的选秀节目,我就到各个部门游说让大家为她投票,大家倒也积极响应。这个年代啊,出名真的好快,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瞬间就能家喻户晓。
可是一件事却困扰到了我,不知是我过于敏感,还是那天的经历留下的后遗症,当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时,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可当我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这天下班,我正往地铁站赶,同样的感觉又向我袭来,我吓得跑了起来。
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钟泽的号码。
“钟泽吗?你在哪里?” 我气喘吁吁的道。
“我在凝海啊,你怎么了?”
“我感觉有人在跟踪,盯梢我,我好害怕。”
“怎么会呢?和平社会,青天白日的,你不要瞎想了。”
恐惧的心这才渐渐缓复,脚步也慢了下来:“钟泽,最近好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很好,不过我今晚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爷爷奶奶都好吗?
“爷爷很好,奶奶病了。”
“病了?”我有些吃惊,眼前浮现一个干练娇小的身影,“病的严重吗?”
“还好,就是老胃病犯了。”钟泽迟疑了一下,“她这两天提起过你。”
“......那我可以看看她吗?”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有探望她的冲动。
钟泽笑了,“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不过这几天我不在凝海……”
“没关系,我自己去。”
※※※※※※※※※※※※※※※※※※※※※※※※※※※※※※※※※※※※※※※※※
奶奶果然是胃病犯了,受了凉吃喝不进,不过气色还好。
爷爷又出门了,听说是为了建高尔夫球场的事,家里没有几个人,倒是清静。
还是那间屋子,屋内多是藤制的家具,橱柜是藤制的,座椅是藤制的,镂空的隔墙也是藤制的,自上而下缠绕着绿色的纤纤蔓蔓。我一边削水果一边对奶奶说:“奶奶,我爸爸从前也得过胃病,不过他常服蜂巢,后来胃病就好多了。我们家不远就有个蜂园,下次回去我带些蜂巢给你,你将它煮着喝,对胃病的效果还是蛮好的。”
早已经离开了钟泽的生活,也知道不可能再进入。但是,当得知老人生病,一想到老人和蔼慈祥的目光、利落小巧的身影,我就想上门去看看她。
奶奶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我。
“奶奶,”我又说道:“这两天天气反复,要多注意身体,现在讲究养身之道,好身体还是养出来的。”
奶奶这才开口,却语出惊人:“我知道泽儿为什么喜欢你了,他就是喜欢你这自自然然的样子。”
我被说的窘起来,低头忙着手中的东西,我削水果最拿手,只两下便把一个苹果给削好了。
“泽儿有那么多女孩追求,他就是不为所动,原来钟情的是你这样的女孩。”我被越发说得抬不起头,嗔叫道,“奶奶。”
“可是,你们就是不回来,非等我出了状况才来。”奶奶拍拍我的手,埋怨道。
“我......”
“答应我,以后要经常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吊环上的大鸟适时的扯着嗓门:“下次再来!下次再来!”把我们都逗乐了。
“听说你在耀飞的身边做事?”咬了一口水果,奶奶忽然问我。
我愣住了,点点头。
“泽儿不知道吧?”她又问。
我又点头。
“就知道会是这样。”前方披散的藤条牵牵蔓蔓被风吹起,像能拨动人的心思,便想到了他们兄弟,也想到一直以来困惑我的疑虑。我略一思索壮着胆子:“奶奶,钟泽和他哥哥真有跨不过去的鸿沟吗?”
老人笑了,不过神情有些惨淡,她拉着我的手:“走,我们出去。”
后院里溜达了一圈,我们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刚下过雨,园中的植物翠鲜欲滴。我闻到了泥土清湿的甜香,美丽的景致是我喜欢的,此时幽静的氛围也是我颇为享受的。
“泽儿从小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老人家一提到他的孙子就开心,“他的哥哥却很调皮,但是聪明......他们要是没有矛盾,该多好啊,那会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好兄弟。”也许今天奶奶会给我心中的疑问一个答案,我坐好了认真听着。
“泽儿他哥出生的时候,还是我为接生婆打的下手。他很漂亮,大家都说他像个洋娃娃。一直到六岁,我想那时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最无虑的时光了。”
奶奶拉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他妈妈啊是医院的医生,心气儿很高的一个女人,和我儿子刚结婚的时候,人家都夸他们天生的一对。那时候,他爷爷在泰国做生意,我们一家人住在这里,家境充实,算是和睦美满的一个大家庭了。”
奶奶的脸上溢出了一抹神彩,往昔的时光让她的眼中光芒闪动。我知道这些都是老人家藏于心内的秘密,是她轻易不愿示人的,之所以愿意跟我分享,必是把我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
“可是,我儿子说变就变了。还记得那一天,耀飞刚过完五岁生日,他就跑来对我说,说他要离婚,他想和另外一个女人过日子。”奶奶的话音一转,哽咽了,我的心也陡的一颤。
“哎,你们年轻,我不该跟你说起这些。”奶奶抬手擦着眼角,叹了口气。
“奶奶,没关系,我能明白的。”
“从此,我们的生活就变了。”老人定了定神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年代,人们是不待见这种事的。他们虽然离了,但是耀飞妈妈多要强啊,她经常去钟泽他妈的单位去闹,什么脏的话都说得出来......没办法,钟泽他妈只好辞了职在家。”
“而我那时,因为耀飞刚被带走,失去了一个孙子,便把所有的气都出在钟泽他妈身上,也没给她好脸色。久了,她得了一种心病,那病时好时坏的,搁现在就叫做忧郁症。”
“哦,我听说过这种病的。”我的心紧缩起来。
“再后来,有一天......她离家后就没有再回来。”
“我有责任啊,当初我就该制止耀飞他爸。”奶奶忽然拍打起胸部,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连忙拉着她轻呼:“奶奶。”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当初我不纵容我儿子就不会有这么些人受苦了......现在.....”奶奶转过身来看着我,她的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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