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 怎么地球人搞对象象啊

小芳的眼神期期艾艾,企盼、怀疑、期望、喜悦、惊恐、羞涩,看见我,眼睛闪亮,放下书,伸过双臂,轻轻环抱我的双腿,把头伏在我的腰间。伸手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左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是你吗?真的是你来了吗?我知道我不死一回你是不会来的。能看见你我就是死了也值。你再心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我知道你是会来救我的。”说着低声呜咽起来。
我低头抚摸着她光亮柔顺的秀发,一阵心酸,几滴眼泪掉落在她头发和耳朵上。这是我第一次和她的身体接触,自然而然的,身不由己。
“小芳,以后别干那样的傻事,你知道不知道你那样做很傻。要不是秀兰姐今天我们就见不了面了,是秀兰姐她们救了你。不是我。”
小芳抱紧了一下:“不是。就是你!要是你还不来,要是还见不到你,我还会去死。他们谁也救不了我,只有你!你说我傻,我就是要傻。我不傻怎么会这么想你?我不傻怎么会等到你来?我没有想到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才能唤你来到我身边。”
院子里传来哗啦哗啦扫树叶的声音,透过窗户,看见是秀兰的半个身子闪了一下。刚才大婶拽我来时她肯定在屋里看见了。
我慢慢拉开小芳的胳膊,扶她坐好,拉过身后的转椅,坐在她近前,掏出手绢,轻擦她脸颊上不断滑落的眼泪。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小芳一个劲地抽泣,我的眼泪也不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小芳接过手绢,一面擦眼一面哭诉:“多少回我下决心要忘了你,谁知道要想忘了你和得到你都是永远地不可能。我本以为,当你有了对象的时候,我就会放得下你。我试着不去想你,就当我不认识你,就当没有你这么一个人,可我这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还叫我深更半夜地哭!搅得秀兰姐也不得安生。”
“你说你冷酷无情,可你现在你却流泪了;你说我们缘分尽了,可你现在就在我的眼前;你说你不喜欢小凤才不要她的,可你却肯和我订婚。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你不会真的那么狠心撇下我叫我就这么冤死,见不到你的面,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白死。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我朝思暮想,我一日三秋,我度日如年,我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也没有见你来安慰我一下,也没有得到过你一句温情的话。”
“我难受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去厂里看你,我去厂里看过你几次,我只能站在传达室那里,装着和凤姐说话,远远地看你,有次你从北边过来进了屋,小君过了会儿下班也回来了,抱着她的外衣也进了你屋,一会儿你俩一人拿一个搪瓷缸子伙房打饭去了,又一块回来。后来小君站在门台上涮缸子泼水。随后你俩肩并肩去了女工宿舍,很久才见你出来。那天风刮得很大,我是哭着回来的。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不能是我?”
“我有时候在路口那儿等你,等你去童村的时候,等你回家的时候我就能碰见你,我好看你一眼,很多次都是白等。就是等到你,也是看见你们俩一块出来,我只能流着泪跟在你俩的后面。那天你俩去童村,我就悄悄地跟着。在街上,你买了一只糖葫芦,你亲手拿着喂到她的嘴里,她吃完一个,你就伸过去喂她一个。后来你在服装店给她试衣服,你站开了一点看小君穿衣服的模样,不知你说了句什么,小君弯腰大笑。那一刻我心象扎了一样疼,真的很疼,又疼又闷,闷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想,要是吃糖葫芦的是我多好,试衣服的是我多好,我可以和你随便说些话,我可以站在你身边,我可以仔仔细细看你,就是以后做不了夫妻,我也很知足了,我会幸福高兴死的!可是,那不是我,那却不是我!”
说着小芳趴在台上就呜呜哭起来。
我没有想到,我那很平常的一点行为却给她那么大的刺激。要是她知道我跟小君都在一块睡了又会怎样?要是她知道我都领小君去家认门了又会怎么样?我怕会说漏了嘴,引起她更强烈的反应,我必须小心谨慎。
我伸手抚摸她颤抖的肩膀和后背,劝慰她:“小芳,你知道我都二十四了,我不能再耽搁了,我必须尽快找个媳妇成个家,我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不管喜欢不喜欢,不管是你还是她,或是别人,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会那样对待,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是我们俩在一起,也许更加恩爱,也许会更加缠缠绵绵。”
小芳猛地停止了哭泣,转过身来,一下子抓住我的双手,眼睛带着泪闪着光,盯着我:“你是说你不爱她,是吗?你是说我们还有可能,是吗?有我,你怎么会打光棍?我不允许你打光棍。你说啥时候结婚咱俩就啥时候结婚,我就跟定了你,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手里!”
她怎么这样理解我的话?我有点惊慌起来:“小芳,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我都跟她在一块睡了。我是个男人,我必须对我的行为负责,我必须对她负责。”
小芳从转椅上滑下来,跪在我的面前,紧抓我的手,仰脸盯着我:“我不怕!你跟李云跟春秀,跟很多女人都睡过,不是都没有成?我会等你,等你俩结束。我不怕等!我知道我可能会等很长时间,那是一种又痛苦又幸福的等待,我很乐意一直等下去!”
小芳说这话叫我很害怕,我什么时候叫她等我了?她怎么老是按她的想法理解我的话?
这时秀兰进来,在桌旁站了一下,看小芳这样,忍住泪水,拉起小芳:“芳,来吃药了,吃了药睡一会,要不你又要头痛了。”
我跟着站起来,小芳紧抓我的手不放:“你要走吗?你是不是烦我了。我知道你讨厌我,就想快点离开我,我怎么那么讨人嫌,是不是你们所有的人都嫌弃我?”说着又哭起来。
秀兰拉着她坐在屋子中间大桌子旁边坐下,一面倒水拿药,一面劝她:“小清不走,中午叫他在这吃饭,你睡醒了再陪你说话。来,小清,离小芳近点。”
吃了药,扶着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秀兰坐在床边,象哄孩子睡觉一样拍打着,我坐在靠床头的椅子上。小芳躺在那拉着我的手,一直看着我:
“你别走,我还有很多话还没有说,我跟秀兰姐都没有说过,你一定听我说完。我什么都想告诉你什么都想叫你知道”
一会儿就合眼睡着了。秀兰把小芳的胳膊收进被子里,轻拉我一下,来到她的屋里。
“小清,你都看见了,我这几天都这样,哄着她吃药睡觉,要不她就一个劲地哭。”等到我坐下来,秀兰一面拭泪,一面告诉我:
“一开始谁给她介绍对象就恼谁骂谁,她爹她娘知道她因为你不肯找对象,指着骂她说‘人家都不要你了人家都有对象了,你还死皮赖脸想着人家,没有见过你这么贱的贱人。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我们怎么出去见人?你还叫我们活不?’。小芳就也很倔,说‘嫌我给你们丢人,你们就当没我好了,以后就算你们没我这个闺女!’再没有回过家。她很多天没有回家,我问她她才跟我说了这个。她写信没有给你说?”
“那几天,她每天都去看你去。她不跟我说,我也知道她去看你了。回来就哭,有时候哭到半夜,我都不敢睡觉,我感觉要出事。就去劝她,她说:‘秀兰姐,我心口疼,疼的很厉害。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也很生她的气,跟谁过不能凑合着过一辈子?干嘛死心眼子认准一个人?我看她就是鬼迷心窍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我看不下去她那样,也不能去找你,我不能拆散一对再撮合一对。就你那性格脾气,我去说也是白说。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很为难。她睡不着觉就喝安眠片,后来喝好几片也睡不着,就头痛,晕晕糊糊地老是办错事。”
“那天早晨我听见她又哭,就起来去看她,见她趴在那一面哭着一面给你写信。你收到那封信了吧?后来见她出去把那封信投进邮箱,就去街上了。我就跟着她,她看见了我,等我赶上就说:‘秀兰姐你不用跟着我,我没事,我就是闷得慌出来转转,’她说话的语气跟正常时候一样我倒觉得不正常了,我想可能是想买瓶农药吧。见我一直跟着,她在门市上随便看了看就回来了。那会儿我想也许可能她真的想开了。叫她闹得我也几天睡不好觉,回来就想躺一会却睡着了。我做着梦被那边电话铃声警醒。我听着电话铃一直响一直响就觉得不对!小芳呢?她怎么不接电话?我急忙起来到那屋,看见她躺在床上,地上一滩血,胳膊耷拉在床外手指头上还在滴答。当时我吓得在那愣了一下,腿都哆嗦。也顾不得接那电话,赶紧到前台喊过几个人来扎住手腕把她背到医院,然后包扎输血。又回来打电话告诉了她哥哥。我觉得很没脸见她哥,小芳在这是我没有看好差点出大事。”
“他哥哥嫂子来了在这一直守着,到傍晚小芳就醒了,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来看我了,他来了吗?’小芳的哥哥气的站起来指着她说:‘你争点气吧你!碰到好几个熟人,我都不能说我干嘛在这。你就该死,干嘛把你弄到医院,一开始就该把你直接送到地里去,埋了拉到,省的大家跟着你丢人!’我就赶紧把他推出病房。小芳便又哭道:‘我是想死来着,谁叫你们把我送到这?你们不知道我剌那一下的时候多舒服,是疼一点却比心口疼舒服多了,剌了那一下我心口立马不疼了。早知道我就早该多剌几下。要是我死了,他肯定是要来看我的,谁叫你们来救我?’说着就是一阵哭。小芳吃了很多天安眠药,还受到很大刺激,精神情绪都失常。医生说得叫她吃安定,叫她多睡觉,慢慢就会过来的。”
“小芳嫂子问小芳:是不是小清对你做了什么事?是不是骗了你又不要你了?要是他欺负了你叫你哥去教训他。小芳这事倒很明白,说:‘我早就指望他欺负我一次,我就能赖上他。他看不上我,是我没脸没皮死乞白赖地想要他。你们要是找他的事,他就更恨我更不要我了,我就死到你们家去!’”
“小芳的哥哥没地方出气,就到金华她娘那里发泄不满,指着大婶鼻子说:‘我说大娘你知道你多大岁数了?也该懂点为人处世的规矩吧。收了东西就甩手不管了,有你这样说媒的吗?你收了那么多东西还把人说死,你不怕吃了那些东西把你噎着?你说媒的也得有点良心吧,你不是白活了那么大岁数?’金华他娘一早就知道了小芳的事,心里也很难过,叫小芳的哥哥这么一数落更难堪,这两天一直在屋里掉泪,觉得大家把她当成了罪魁祸首,好心好意给介绍对象还落不是,又找我找你哥诉冤。”
&&&&&& “过了一天出院,我问小芳是不是回家歇几天,小芳说;‘在这没有死成,回家叫他们把我骂死!’我想也是,她就是因为这个和她父母闹翻的,怎么能在家住的下去?也不是什么大病叫人伺候,不如就跟着我看几天,不行再说,就回来了。小芳的哥哥嫂子又呆了一天,在副食公司那里住着也不方便,我就把他们劝走了,还一直打电话问情况。”
“小芳不想回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认为你终究会来看她的,回家了你就不能找到她了。昨天还拿着你的信一面看一面哭,问我:‘秀兰姐,你说他会不会来?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不是白死一回?’我哄她说:‘他知道了一定会来看你的,因为你哥在这他不敢来。你哥走了他可能就要来了’,她马上就不哭了兴奋的眼睛放光说:‘是真的吗?他是不是打电话问你了?你是不是告诉他我哥已经走了?这么说他就要来了!秀兰姐你快告诉我实情,他到底什么时候来?’我怎么知道你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我只好先打电话给你二哥问清你的情况,我说叫小清赶紧来一趟吧,我可没法应付小芳了。打了电话以后就跟小芳说你可能今个来,昨晚她出奇地没哭,半夜还转悠踩得院子里树叶哗啦啦响,你知道她这些天头痛睡不着觉。”
“今早她早早起来拾掇她的屋子,还认真地梳头,她好多几天没有梳头了,反正也不出门。还过来问我:‘秀兰姐你说他会不会有事绊住来不了?是不是那个小妮儿不叫他来?要是她不让他来我就去杀了她。’一会又来问我:‘秀兰姐你是不是已经打电话问了?他不在厂里是吗?是不是他已经来了在路上了?’我什么都不敢再给她说。你要是今天再不来我真的去厂里拽也要把你拽来。以后会咋样以后再说,现在你得对付着别叫她再寻死觅活的。你跟她说话要注意,什么都不能许她,不要叫她感觉有什么希望什么可能,你说可能的事她就认为是一定。我先去做饭去,待会她醒了你再陪她一会。”
&&&&&& 我知道走不成了,把自行车从马路对面大婶那里推过来,放在桃树下。这几天一直刮风,桃树叶子快掉光了,梧桐树叶也随着一阵阵清冷的秋风哗啦啦向下掉,秀兰刚扫了一遍这会又掉落了一层。踩在上面咔嚓咔嚓响。
&&&&&& 在院子里东北角挨着机房有一间门朝西的不大的小瓦房,就是秀兰她俩的厨房,秀兰去了又回来,原来菜刀被秀兰锁在这屋抽屉里,自小芳用菜刀割了一下后,这类东西都收起来了,小芳用过的那把刀也被秀兰扔了。秀兰一会儿做好饭,我们俩先吃了。
因为平时轮流值班,所以她俩很少在一块吃饭,都是谁来上班谁做谁的饭。只是这段时间秀兰怕小芳有事才天天在这盯班,小芳神不守舍神魂颠倒的状态什么也干不了,孩子也放家里叫老母亲看着去了。
秀兰隔一会就去机房接电话电报什么的,看一下小芳,没有事在这屋陪我坐。小芳睡到下午三四点钟,秀兰过来说:“她醒了,正在梳头。还说:‘秀兰姐你去歇会吧,我在这盯着,叫我俩说说悄悄话’。你这一来我看她一点事没有跟正常人一样了,真叫人哭笑不得。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我就稀罕怎么这恋爱有这么大的魔力。”
我过来时小芳正在接一个电报。写完那些电码她马上翻译出来把电文写在电码下面说:“你等一下我送过去。”就把电报送到前台去了。
她旋即回来,坐在那转椅上说:“秀兰姐是不是把我这些天的事都告诉你了?我知道她告诉你了。我早就醒了,听见你俩在那屋说话,她一定是在说我,我怕打搅你俩就装睡,让她把话说完,我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我没有白受,终于把你等来了。你现在竟然离我这么近,我不相信我眼前就是你!这是不是我的又一个梦?你掐我一下看看疼不疼?”然后就拿那含泪的眼死死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感觉到她的眼神的恐怖。
我拉过她那缠着纱布的胳膊,握着她冰凉的手,轻轻在可能是伤口的部位摩挲:“小芳,你怎么下得了手?是不是很疼?以后你不能这样,叫我良心上过不去。”
小芳很享受地让我抓着她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愉悦:“我不疼。要是能叫你回到我身边来,就是再剌几下,再死几回我都愿意。有你在我身边我不再自杀,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以后我都听你的。”
我很担心她说的“以后”,以后是什么?
“我饿了”说着就喊了起来:“秀兰姐,秀兰姐。”
秀兰急忙跑过来问:“怎么了小芳?怎么了?”
“我饿了,我吃点什么?”
“我的天爷,你可说饿了!”又冲我道:“你不知道小清,这么多天没有正经吃过饭,劝也白劝,我都快愁死了。这又好几天不吃东西了,强吃一点还吐出来。我就寻思就这样下去饿也得饿死。你等着我小芳,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一会儿秀兰就端来一碗挂面,还荷包两个鸡蛋。我接过来放到中间大桌子上,搀过小芳坐下。小芳好像真饿了,急急地吃起来。秀兰看着就又劝:“芳,慢点吃,慢点吃。”
小芳很快就把那碗面条吃完。然后一面接电话,一面和我聊。到了黄昏,我跟秀兰打个招呼想走。秀兰说:“好不容易把你等来,小芳能叫你走?她情绪才稳定一点,别再刺激她了。”我只好又在那吃了一顿饭。秀兰的意思,小芳好了她也就解脱了,怎能轻易放我走?
&&& 好几次我想说告辞的话,见小芳热切的神情,渴望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一直到深夜,小芳好像也没有疲倦的样子,她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我正为难怎样走脱,秀兰这时进来:
&&& “天不早了,小清你先回去吧,”
小芳抓紧我的手睁大眼睛手惊讶的样子:“怎么?你还要走?我以为就天天这样永远这样了,你怎么还要走?你要去那里?你去陪小君吗?”
秀兰劝她:“咱这没地方住,你总不能叫他睡地下吧。他走了明天还会来的,是不是小清?”
我附和着秀兰:“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我走了你要听秀兰姐的话按时吃药吃饭,今晚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刚站起来走了几步,小芳便从后面紧紧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后背:
&“我不让你走!我愿意你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我不舍得你离开。你走了是不是再不回来了?”
我不知小芳何以变得如此胆大,当着秀兰的面就和我有几次那么亲近的动作,我都觉得很难为情。她为何反而一点都不再羞涩?
我故意逗逗她说:“我不走了也行,你得叫我跟你睡一块,行不?”
秀兰扑哧一笑。小芳停顿了一下,松开我说:“你走吧。你明天一定要来,我等你!”
其实我很怕她说“行”,我真就没法下台了。
秀兰说:“好了好了,小芳也该吃药睡觉了,你快走吧。小芳去送送小清”
外面圆月已快升至中天,冷风吹来,院子里树影晃动起来,树叶在地面一起滑动,呼啦啦响。
小芳穿上外套送我出来月亮门,一直到公路上,站在大杨树下,小芳又拽住我褂子哭道:“我做过一个这样的梦,我送你走,你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就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醒,我是不是又在做那个梦?”
我回身伸手抹去小芳两腮闪着月光的泪珠说:“这不是梦,你梦见我摸你了吗?快回去吧,别感冒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拉开她的手,她就掩面哭泣起来。月光下,清冷而寂静的街道上已空无一人。我上车骑了一段路停下来,回头还能看到杨树下小芳隐隐约约的红色身影,听见她呜呜咽咽的哭声。
虽然我和小君已经真正好上了,但是还不是公开状态,别人谈论起来也都是背着我们议论,或许会有很多闲话。小君还不会懂这些,但是我很明白肯定有许多流言蜚语在我们周围。因为还有小芳搀和着,别人也不知道内情,我也懒得跟人解释,所以小君我们俩的风流韵事加上小芳的事不但传到双方的家里,也传到了小芳那里。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好像我同时和两人谈恋爱,好像我欺骗玩弄不懂事的小姑娘,于是我采取了一些措施来改变这种状况。
小君爱吃零食,不到饭点就饿。于是我每天上午上班中间就拿一些点心蛋糕一类东西给她送到班上,引来她那的工友们一片羡慕。小君也就觉得很自豪和荣光,她会把那些点心分给大家吃,我回来走很远还会听到她那里传来阵阵笑声。
我给小君一张我的一寸相片说:“你下次回家时叫你娘看,就说你找了个对象,叫她看看咋样。”
小君说:“那有多碜,我不敢说。她要是知道了我搞对象就不叫我回来上班了咋办?”
我说:“你越是先说了倒没事,越是背着她,到她问你时才说,就跟你做了坏事错事一样,就不好了。”
小君很听话,后来回家真给她娘看了照片。回来我问她:“你娘说什么了?”
小君笑呵呵说:“她拿着照片看了一大会儿,说:‘不孬不孬’ 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没说不叫我来上班,看她还很高兴。”
“我说的没错吧!以后你就得听我的。明天就跟我回家一趟,叫公公婆婆也认认儿媳妇。叫他们都看看。看谁还在背后嚼舌头。”
“我不敢去。我啥也不懂,又是搞对象,哪有脸见人?”
“现在搞对象不丢人,搞对象搞不成才丢人。你跟我回一趟家,等天一块再去你家一趟,咱俩的事就公开了,这就证明我们俩搞对象就是为结婚,不是搞着玩,就没有人说坏话了,你娘也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这几天小君正好是夜班,白天没有事,于是就准备带她去我家。小君平时很胆大的,这天却扭扭捏捏的不敢去。上午我俩骑车走出厂子大门还问我:“见了你爹你娘说啥?”
我说:“你就该叫爹就叫爹,该叫娘就叫娘。”
“我不去了!”小君停车,扭头骑车回了厂。我追回来找到她宿舍。小云坐在床上靠着墙,腿上盖着个小褥子正在织毛衣。小君正在脱她的外罩。
我跟小君说:“我逗你玩呢。还没有结婚你什么都不用叫。第一次去你啥也别说,就看我的眼色就行。有我在你怕什么?不行叫小云陪着一块去?”
小云织着毛衣头也不抬说:“她去认门,我跟着干啥?”
因为天气渐冷,上夜班时候从家来回跑不方便,小云又搬回来住了,和小君一个宿舍。
我拿起小君的半大衣外罩给她穿上,推她到门外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你又不丑,怕啥,别人想去我还不叫她去喃。”怕她再向回跑,我们俩骑一辆车子,她坐后座。
路上小君说:“你驮着我多费劲,不如骑俩车子。”
我说:“没事,白天我驮着你,晚上你驮着我,反正都是我费劲,你又轻巧又享受。”
小君捶我一下后背说:“你真下三!没见过你这么豺的。”说着把手伸到车座上顺势捏着玩起来。捏了几下,我就停下车子说:“你都捏硬了,要不咱回去玩一回再去?”
小君又捶几下说:“你快走吧,别这么不要脸!”
十几分钟就到了X镇,看到公路两边长长的商户店面和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小君说:“你家这还挺好的,卖啥的都有。”
我说:“比你那小村要热闹多了吧,你娶过来不吃亏。”
小君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用?又不在家里住。”
路过邮电所,扭头朝那里看了一眼,只见月亮门开着,门里门外一地的梧桐树叶,看不见里面的人,只有前台这边有人出入。
还好,家里只有我娘一个人在家,该干活的的干活,该念书的念书去了。这样倒好,免得人多了小君发窘不适应。其实家里早就知道我和小君的事,只是还没有摆明罢了。他们盼着我早日找到对象又怕我找到对象。因为我已经很大了,尽快找到对象结了婚就完成了他们的一个任务,了解他们一桩心事。可是结婚要花钱,盖房要花钱,哪有钱?没有钱没有房我怎么找对象结婚?父母好像亏欠我什么,不敢跟我提找对象结婚的事,放任我自生自灭。父母还认为,我一个中专生,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家里投资那么大,找对象结婚还和村里人一样花那么多钱,不是白念了吗?我也知道他们是希望我找个不要房不花钱的媳妇。但是自从介绍小芳一来,在她身上我已经花了几百了,谁知道以后她要不要房?谁知道她以后叫我花多少钱?我不能因为她再增加家里的负担,家里已经无力再担起那样的重负了。所以放弃小芳是必然的。虚幻的爱情再纯洁美好也会败在庸俗的现实面前。
但是小君就不同,我跟她在一起就觉得我能掌控一切,我知道我们俩怎样做就能平安走到一起。我知道以后我们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只有二哥见过小君,我娘也不知道小君长什么样,见我领来这么小的一个小妮儿,她很担心,这能成吗?
小君坐在板凳上,我娘就非常怜爱地走近说:“妮儿,你多大了,你穿这个冷不冷?”说着拉一下小君的领口。
小君有些拘谨,抱着膀子说:“不冷。我十七了。”
“吔,比金凤还小一岁。”她说。金凤是我大妹。
“也不知道你来,没有准备,就给你个小礼吧。”说着,我娘就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向小君手里塞。那是刚才我偷偷给我娘的。
“我不要,我不要。”小君一面推开,一面看我。
我就说“给你你就拿着吧,不要不好,就是嫌少。”小君这才收下。
“你先喝口水,我给你俩做饭去。”我娘说着就去了厨房。
因为家里人干活要到一两点才回来吃饭,我们没有必要等到那个时候。大家都来了人多了小君会更拘束不好意思。我带她来家就是正式昭告一下我有对象有老婆了,我娘知道就行了,再说还有我妹等人也知道了,因为金凤这时已经风风火火跑进屋来说:“我嫂子呢?”看见坐着的小君说:“嫂子,你来了?”
小君羞羞的不敢应声,低头脸红起来。
我跟金凤说:“你先别那么叫,叫她多不好意思。”
金凤说:“嗐,怕啥,反正早晚就是。金岭嫂子看见你俩来了,到花地里就喊我说:‘你三哥领你嫂子来了,你家去看看吧!’她一喊都知道了。你俩吃了饭赶紧走,待会儿不定谁来。我去做饭去,嫂子你先喝水。”说着把桌上的水杯端给小君。
小君站起来说:“行行,你别管了,我自个来。”
这时小君就开始打量四周,这破房烂屋叫我感到羞愧。其实她不关心我家里状况,也没有问过我这方面的事。跟我在一起就已经觉得很新奇,以后怎么办自有我安排,她不考虑那些。
有金凤帮着,我们两个人的饭一会就做好。我来的时候买了一块猪肉,金凤很快把冬瓜刮好,熬了几碗冬瓜菜,金凤也陪着小君吃。小君不吃很肥的肉,就挑到我碗里,我就把瘦的挑给她,金凤也从新盛了些瘦肉拨到小君碗里。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金凤和小君说些吃穿一类闲话,没有等大家都下晌我就带小君走了。回来的路上小君就欢快多了,在后面坐着一会掐一下,一会捏我一下。说对我家的看法。晚上又睡在一起,我也不再怕她怀孕,狠狠地射进她肚子里。
后来又带小君童村去了几趟,故意双双出入,招摇过市,目的就是大张旗鼓地展示我俩的恋情,公开我们的关系,堵住那些造谣生事,无事生非的臭嘴。也叫小芳知道了死心,别再对我有任何幻想。
有次去童村的时候偶然回头,好像看见小芳远远的跟在后面。她穿的那件红色大褂子我看着很熟悉。有小君跟着我没有仔细看,在街上转的时候悠忽还能看见她的影子,我估计是她跟踪我,看来她对我并没有死心。在对待小芳的问题上我觉得有些失误,我如果开始就果断明确地拒绝她,也可能她早就放弃了。但是我不忍心说出比如“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之类的话的,因为我知道被拒绝是很痛苦的,我不想再伤害喜欢我的女人,我想叫她自己知难而退。一开始我是要牵住她报复她一下,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恨她了,却不知如何甩开她。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者危及到小君?我真不敢确定,女人要是疯起来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而不久就收到小芳的一封奇怪的信,证实了我的预感。小芳的信是这样的:
我又给你写信了。也许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我觉得现在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的存在败坏了你的名誉。我心里明白,你是为报复我为及早摆脱我才这么匆忙找对象的。你不可能爱那个无知的小女孩,她也不可能象我这样爱你。我的爱竟使你那么厌烦,竟会得到你无言的谴责,我感到无比的耻辱和羞愤!试想当初你对我也胜于现在对她,你也曾经为我做过许多违心的事,我怎么能接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哪里不如她?我真的无地自容了。你读过这首诗吗?
善良啊,多么苦恼,
活着有什么好
陷阱就铺在充满阳光的大道
你怎能逃脱生活的魔爪
相信吧,朋友
死了比活着好
这些天来,我极度的失眠。总在想,为什么我认定了你,就这样地对你坚定不移忠贞不渝?这始终如一的爱,难道是为了要做纯粹把理想和希望把终生幸福寄托在爱人身上,而又殉身于爱情的杜十娘?我看过了《苹果树》,我知道了李云为什么死,你是不是要我做李云第二?
&&几年来,我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好姑娘,可谁知道自认识你以后,我却变成了一个不光彩的人,我开始是个不知羞耻倒追男人为你神魂颠倒的女人,现在我又成了插足别人幸福生活的卑鄙的第三者。爱情能使坏人变好,也能使好人变坏。即使这样,也得不到你的一丝理解和安慰。我不顾父母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和他们闹翻,几乎断绝了来往,就是为了你,为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只有一面之交叫我爱的要死恨得要死的狠心的男人。我还背上了一个不孝的骂名,我的父母有了一个叫他们蒙羞的女儿。你叫他们怎么见人?叫我哥以后再怎么有脸在社会上混?我从没有想到爱一个人会有罪,爱的越深,罪行越重。这种苦难深重这种饱含羞辱的生活,我真的忍受不下去了!思前想后,我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用?还是死了算了。时时又想去杀了你,杀了你们俩,更想马上见到你,见你最后一面。你那么心狠,你肯见我吗?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来见我的。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的单纯和愚蠢,我不应该这么固执下去,我后悔了。我打算结束这一切。
有使君伤感,
有欲许君命,
极度相思休作真
只当一场梦
别负这人生,
别失那名誉,
来年有日获幸福,
我为君高兴
泪水洒在纸上,字迹已是一片模糊,我知道你会看出我写的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这止泻不完的泪水已无法唤回你的心,我死心了!
没有朋友来看我,虽然他们不是恨我,但是也看不出他们爱我。我这么轻贱,实际上我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位置,我可有可无。
窗外,梧桐叶落了,桃树叶落了,秋风萧索,我好不容易渡过了酷夏,然而我就要在这萧索的秋风中死去了。明年桃花再红的时候,不知我已经在哪里了。谁知道在窗前赏花的又是谁呢?
&&记得春天桃花开的时候,我是何等的快乐,漫步于烂漫桃花旁边,感受着叫人愉快的春天的气息,透过红枝绿叶,笑语相传。而今,这无情的桃树晃动着桃枝倒来嘲笑我这短命的人,桃树呀,我何曾没有赞美过你呀?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反射到我的身上,照的我昏昏欲睡。我什么东西都不想看,什么事都不想做。就这样吧,什么也不管了,哦,门外传来一阵欢笑声,又渐渐远去。又剩下我一人,周围一片寂静。我的生命似乎停止,只有窗外这蓝蓝的天,飘飘的云,还有这摇曳的桃枝能够看到我死,或许它们想给我安慰,我感谢它们。
&& 一阵风吹来,几片桃叶吹进窗户,落在我的脚下,我看了它最后一眼,再见吧!
信是头一天发出的,看到小芳的信我预感到不妙,就给二哥打电话想问问,二哥说正要打给我:“小芳夜个自杀了,秀兰发现的早,送到医院抢救,人现在还在医院,已经没事了。她家里人可能找你事,你做好准备。你怎么跟她说的?你俩到底说啥了?”
我说:“我啥也没说,我也没有许她啥事,咋会这样?我是不是去看看她?”
二哥说:“你现在别来。她哥哥还在这。过天我再打电话吧。你想好了说什么,到时候把话说清楚,出了人命你负不起责任!”
小芳不过就是割腕,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在医院输了血就好了,过了两天就回到了邮电所,她哥嫂守了她两天,见她没事了就被秀兰劝走了。
我惶惶恐恐等到二哥的电话,叫我去媒人大婶那儿去等他。我一早就骑车去了。二哥还没有到,大婶正坐在屋里小凳子上哭,看见我,眼睛一亮,急忙站起来抓住我的胳膊,说:“你跟我走!”好像怕我跑掉,拽着我不放,一直拽着我过了马路,走进月亮门,来到机房。小芳在插转台那低头坐着翻书。大婶拉我到小芳跟前,用一个手指头点着小芳又点着我气愤愤地大声说:“说了一辈子媒,没见说出人命来的。这不你们俩都在这,当着你俩的面,我可告诉你们,你俩的媒我今天就做到这,以后有什么事别再找我,谁死谁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唉!”说完擦一把眼泪,扭头摔门而去。
我站在小芳身边那没有动,小芳这时抬起头仰起了脸,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眼神叫我很惊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恋爱中的女人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看到那眼神我感到恐慌和内疚,我忘记了对她的怨恨和不满,只觉得一阵阵心痛。小芳啊小芳,你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叫我情何以堪?
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小君天天在我这吃饭,在我这看书。有她在身边,我就有很安逸温馨的感觉。哪一天她回家了,我就觉得空落落的,写东西也是心神不定,会仔细倾听对面宿舍开门的声音,能听出是不是她回来了。会出门遥望来厂的路,看看路上有没有她回来的身影。
这天下了阵雷雨,吃完晚饭雨停了,闷热的天气一下子变得清爽凉快起来。写完那封给小芳的信,去南边女工宿舍看谁在,好说会儿话。进屋看见小君一个人趴在床上呜呜地哭。我吓了一跳。以为她家又出什么事了,或者有谁欺负她了。我急忙走过去,推着她的膀子说:“你咋了?又有啥事?快说呀!”
小君从胳膊底下抽出一本书,说:“我就是看俞碧菡可怜,难过得想哭。”
我拿起书来看封面,是琼瑶的《碧云天》。一巴掌拍在她的腚上说:“你个臭妮子!我以为你又有什么事,吓我一跳。走,去外面转转玩一会儿。”
于是小君起来关上灯锁上门,看周围没什么人,便跟着我走出厂大门。
我和小君走在通往D村土路上,沙性土路很宽敞平坦,雨水很快渗下,只有个别地方有些水洼。天上的云还没有散净,天空布满厚薄不等的灰云。雨是下着向南去的,因此向南望去,漆黑一片,就象逐渐走进一个山洞的感觉一样,而北边的天空却比较明亮,但也是布满了成条的灰云,个别地方露出一条条的蓝天。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有很宽的一带红霞,因为太阳已落到了那里,周围都是黑灰色的云。
&&&&&& 雨后的黄昏田野里很寂静,散发着叫人愉快清爽的气息。路两旁,小杨树不多的几个叶子摆动着,和田野里大片的玉米棉花一样受人喜爱。好像每片树叶都在散发着凉气,要是没有这两排杨树从棉田中穿过,和从杨树之间愉快奔腾的排子车,在远处是看不到这大片的棉田中间还有条路的。
这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姑娘们的声音。回头看是两个小姑娘并排骑车而来,她们自行车骑得比较快,呼地从我们的身旁窜过去,带着一股凉风和香气。天已快黑了,她们穿的白色的褂子特别显眼。蹬车子使劲很大,所以她们坐在车子上,左右摇摆着,她们的辫子也就在背上来回滑动,大声说着她们感到高兴的事,过了一会儿只能听到远处她们的笑声,看到两个晃动的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朦胧的村边。
&&&&&& 我轻拉一下小君的手,小君环顾前后没有人,才敢叫我拉住。要是有人的话,她会甩开我手,并且退一步离我远一些。
“你一拉我,就跟搞对象的一样,我就害怕。”小君说。
“这就是搞对象!我都拉住你的手了,不叫搞对象你说叫啥?”
小君一下甩开我的手说:“谁跟你搞对象?要是俺娘知道我在外边搞对象不打死我。”
我重新拉住她说:“以后你有了我,谁也不能动你一个手指头,就是你娘也不行。不用怕,我不会叫你娘打你,我会叫他们为你高兴。”
小君若有所思地轻轻地说:“我们村小香就是搞对象跟人跑了,过了几天抓回来,打了一回,嫁给一个瘸子,快娶的时候喝药死了。”在她的意识里,搞对象就要跟人跑。
“你放心,我不领你跑。我要光明正大地去你家。你娘会很高兴地说‘我闺女多有能耐,干了几天临时工,领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婿回来.’那时候你就高兴去吧!”
小君早已羞得不行,扭过脸去了。虽然天黑了看不见,我知道她的脸早就红了。
“看你说的就跟真的一样。我又没说要跟你搞对象,女婿女婿的真难听!我还小,没有考虑过这个,想起来就脸红,你还说。”
“小什么?你看人家小华,跟你一般大都娶了,当人老婆了,你要是不愿意娶,咱俩先搞对象,你愿意的时候再娶,行不行?”
小君沉默一下,说:“要是俺爹还活着,我还念着书呢。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娶的事。我要是娶出去了,家里就剩俺娘了。妹妹还小,谁来照顾奶奶?家里那么多事,谁管?”
“你是个傻妮儿。你要是娶了,你家就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男人。”
“你要倒插门呀?”小君瞪眼看着我。
“什么倒插门?现在哪兴那个。我可以去你家干活呀。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虽然我干活不行,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吧。我可以叫我兄弟去,还可以叫咱厂的人去。你说行不行?”
小君默默的,暗夜中,可以看见她明亮的眼睛在落日的余晖中荧荧闪光。
我抓着她的手慢慢拉近,拉进怀里抱住。她似拒非拒,双手撑在我胸前,抬眼看我,天真无邪的样子。我探身去要亲她,她便扭过头把脸贴在我胸上,用头顶住我的下巴。我只好抚摸她的后背和背上的长发。
“我害怕。”她喃喃地说。
“怕什么?”
“我也说不清,就是害怕。”
抱了一会,当我再次要去亲她时,她不再推我,只是把头甩来甩去叫我够不着。
我说:“就一下,一下。”
于是她就仰脸闭上眼睛,我捧着她的头吸住她的舌头狠狠地亲起来,那一下也不知是多长时候,只是感觉她的急促的鼻息热呼呼地一直吹在我的脸上。过了一会儿她的手紧张地伸到我的嘴边上使劲把我推开,抹一下嘴,看我一眼转身跑了,消失在夜色中。
我向周围一看,夜早已暗下来,地里的促织早就吱吱叫成一片,伸到路上的草挂满了露水,趟一下脚面上就感到凉凉的。
小芳很快就有了回信,我感到有些忐忑,不知她又要说些什么。
“清,你好:
回你的信,我泪水与墨水齐下,悲不可忍。
登高壮观天地间,
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
白波九道流雪山。
&&&&&& 在外人看来,都以为我很幸福,却看不出我内心的悲伤和孤独。以前我为了寻求自由的生活而离开了家庭,四处流浪打工。我想自由恋爱,又怕流言中伤。我拒绝那些用花言巧语的谎言却打着爱情的幌子对我的任何接近,我讨厌所谓门当户对以物质条件为基础讨价还价般的买卖式婚姻。对恋爱婚姻问题,一直不去接触,只想有缘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爱情是婚姻的基础,我只要求对方正直坦荡,自强自立,有事业心。我终于找到了你!再沉静羞涩的女孩,也抗拒不了自然规律带来的变化。
走进了这浪漫又新奇的情场,我多么惊喜和惊慌!每一次见你我都很紧张,我什么话都不敢说。我怀疑我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的选择是不是正确?我的犹豫不决产生了严重恶果。这大起大落的结果,现在想来我就悔恨,恨自己太懦弱不敢向你直言表白,恨自己优柔寡断,后悔不敢大胆地去接受你,后悔自己改变时间。我从天堂一下子坠入地狱!稍微胆大开朗一点,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一个想爱怕爱执着爱,却又被爱所苦恼被爱抛弃的愚蠢的可怜的我。
在清冷的深夜,在寂静的街上,常常有我孤独的身影。被月光洒满的街道,有我的忧伤与思念,你是否听见我的叹息?在你离去的方向,有我心中千万次的呼唤,你是否听得见?你的眼神你的脸,模糊而又清晰的飘荡于我潮湿的梦里,睡梦中时常抓着被子哭醒。原以为我向往的爱情幸福而甜蜜,却叫我有无限心酸和凄苦。也许我真的不懂爱情,只知道一味的等待,以为付出了就会长相厮守,就可以白头偕老,原来不是。爱情就是痛苦的挣扎,恋爱就是一场劫难。
&&&&&& 青春年少的我理应在充满生机的欢声笑语中去生活,但是我却每天以泪洗面,哀伤焦虑,沉闷压抑,这些日子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在情感的矛盾冲突中,我呻吟呐喊,只可恨我觉醒得太晚了。我多想到那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去,过一种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可是我太迷恋你,你正直的性格,你的眼神像冷铁磁石一样强烈地吸引着我,我舍不得你。我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死与你结婚是同一天,惊醒后,我不敢向任何人讲,也许我的末日快到了。
我梦见过你,第二天下午就在童村碰到了你,你走进供销社门市,你是去找春秀,或者是买东西。我不敢离你太近,怕你看见我。过了不久你就出来,骑着车子沿街西去。我怕你不理我,不敢唤你,直望着你的背影消失,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却不敢接近,不能说句话,身处繁华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孤单的感觉油然而起,我难过的掉下眼泪。
是谁给了我满心的希望和甜蜜?又是谁给了我无限的忧伤与悔恨?为什么你那么强烈地占据了我的心?为什么胆小腼腆的我会产生这么疯狂的爱一心要奉献给你?在我失望与希望,胆怯与勇敢的矛盾中,尽最大的力量投出了我早已写好的信。收到你的回信我喜极而泣。我如获珍宝将你的信小心收好,过一会就看一遍。你的字迹刚劲有力洒脱不羁如你的人,你的字句温情似水是你对我的情。
从你的信中我看到了你的态度,只怨我接触你的机会太少,深深地为我以前对你了解太浅而内疚。你很体谅我,你没有骂我,没有侮辱我,没有嘲笑我,没有怨恨我。你就是你!你的涵养你的气质真的叫我崇拜的五体投地。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变得那么崇高,我确信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就更加憎恨胆小懦弱的我,真不如一个敢伸手要饭的乞丐。
你说我们不是自由恋爱不该有那么深的感情,是吗?你去年在乡里的时候我就开始迷恋你,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你的踪迹。我对你的所有事情感兴趣。那时我就渴望一睹你的风采。我一个人悄悄跑到乡里去看你,仅仅是为看你一眼,你能说我感情不深?我只不过不敢直接找你才找媒人介绍的你,我只不过羞于说想你才一次次以相亲为由要见你,我渴望你天天陪在我身边听我诉说衷肠,我盼望马上和你结婚做你的新娘,你能说不是自由恋爱?你能说我感情不深?
可是,你毕竟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痛!当你每次离去的时候,泪水就肆意流下我的脸庞,冲刷走你所有残存的痕迹,剩下的只有一往情深的我。如果今后思念的夜晚不再有你,谁还能编织我午夜的幽梦?你决绝的话语离去的背影,透过我朦胧的泪眼,狠狠的刺穿了我那颗受伤的心,让我痛的再无力量去承受那种撕心裂肺。所谓的爱情到底是美好还是凄凉?因为在爱的瞬间我看到了飞蛾扑火后的勇敢与悲壮。这折磨人的想念,你怎么看不见?是什么让你狠下心不回头?为什么我不再是你的温柔你的所有?我的柔情只是叫你的痛苦吗?我的思念爱恋只能引起你的憎恨吗?
那些天我得不到你任何的回应,任午夜的凉风吹着自己的伤痛。不流泪不心痛怎么叫思念?得不到忘不了才是心酸。不知道何时起,我开始用痛恨来对待自己;不知道何时起,我开始用沉默来倾听自己;白天不敢出门不愿上街整天蜗居在机房用眼泪用悔恨来折磨自己。我觉得自己像一棵无人怜惜的小草,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哭泣。
我在等一个完美的转折。爱情就在你的身旁,我们的幸福一直就在你的手里,你为何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你,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爱的决心生存的意义。我已经习惯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那感觉如此亲切,如此温馨,那是任何别人在我的身边时不曾有的感受。在爱情的路途上,在你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卑微如尘。我认为我和你早已融合在一起,我把我的灵魂里所有的爱和骄傲,都交给了你,想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分离,已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狠心的拒绝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希望,你什么时候来还我?。
我象快要干死的鱼张开了嘴向你乞求幸福和希望,也许我大声的呼唤还来的及。我在等啊!一直在等!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你最恨的人
&&&&&& 看了小芳的回信,我很震惊,有些心痛,暗掉几滴眼泪。我后悔给她写那封回信。要是一直不给她回音,她可能就死心了,慢慢淡了就把我忘了。可是现在我只能心里暗暗地说:“小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能辜负你的一片痴心了。我别无选择。”
我不敢匆匆给她回信了。我要慢慢考虑好怎样说才合适。拖几天,也可能她就心凉了。
这天早晨七点多起来,在油炉子上做好饭吃了,把给小君那份放好就去开会去了。厂里每天早上会有一次厂长主持的班前会议,有时开有时不开。小君八点下班后就一定会来这吃饭。要是我没有做饭她下班后就自己做,然后我开完会回来一块吃。
我开会回来了她还没来。九点多她才进屋说领工资去了。吃完饭拾掇好就说要回家,骑车走了。
平时会有很多职工来我这玩,自从大家看到我和小君好上以后来的少了,怕妨碍我们。我倒很乐意自己清静地看书。
下午二哥来了,他去童村买化肥路过,顺便看看我。
我和二哥喝茶说话的时候,小君提个提包推门进了屋,笑道:“你不知道我今天回家干什么去了?我给奶奶过生日去了。”
我走过去说:“你不早说,我好买点东西叫你带走。”
她推我一下:“你算老几?又不是亲戚,又不是近门。”
说着话,我们俩就把她提包东西掏出来放在桌上,有烧饼,点心、果子之类。她每次回家就会带回一堆吃的东西,后来知道她的一个大爷就在村里街面上打烧饼炸果子卖。串门走亲时人们就会买些这些吃的带去。她回来上班时会在她大爷那里随便拿东西也不用花钱。
“这些够咱俩吃好几天”,她用塑料袋分装好,提着走过去,放进书橱的空挡里。
她不认识我二哥,以为就是我朋友,也没有打招呼。
又出去从车篮里提来一袋她买的蘑菇,在水缸旁用两个大点的搪瓷碗洗,一面洗一面择,择好放在一个碗里说:“一会用开水泡起来。”
拾掇好用毛巾擦下手,说了句“我睡觉去了”关门出去了。这几天她是大夜班,白天抽空就睡觉。
二哥又坐了一会就走了。小君一直睡到天黑,我去喊她才起来,从伙房要了点醋酱油和棉油,我们俩就炒蘑菇。吃完饭坐在书桌旁看书。小君在那抄《女子世界》上的一篇文章。一会小玉小云来了,三人吵吵嚷嚷下了几盘跳棋。小君伸着胳膊打个哈欠跟我说:“不行,今个跑了那么多路,又睏又累,还得睡会儿去。到十二点喊我们。”三人就回宿舍睡去了。我就开始考虑怎样回复小芳。她说她在等,是不是真的在等?万一真的在等,我怎忍心叫她那么焦急地等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还不如及早告诉她结果。我该怎样委婉地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告诉她我的决定?我该怎样才能叫她接受她不想要的结果?我真的很犯难。我该怎么办?
&&& 小芳很多天没有打电话了,我反而觉得有些失落。我还没有解恨,她如果不再理我,我就会一直怀恨在心而没有地方出气。后来一想何必呢?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干嘛还要对这些小事跟她计较?再说她也就是要推迟订婚,也没有说不订婚不再谈了,她也没有骗我钱,她只不过终身大事要慎重一些想更深入了解我,何错之有?李云当时伤我那么深,她死了我不也后悔了吗?小芳这点事算得了什么?想到这些,我也就释然了。
这天凤姐叫我接电话说秀兰找我。我们俩说了很久,她告诉了我小芳的许多情况。
“小清,你跟小芳以后到底怎么办?。”秀兰一开头就给我说起了小芳。
“我们拉到了。我想起她来就恨,还有什么以后。算了吧。我不喜欢她。”我回答。
“别这么匆忙下决定。很多事你不知道。我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再说吧。小芳是真的看上你了。”
秀兰絮絮叨叨告诉我小芳的一些往事。
我在乡里的时候秀兰就发现小芳经常在纸上写我的名字,收电报的时候写错好几回人名,都写成了我。当时秀兰就奇怪小芳怎么知道的我?后来才发现晚上我和她打电话的事。小芳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心思,秀兰也不好意思说破。后来一直找金华娘给她介绍对象,就是想要把我介绍给她。小芳经常向秀兰打听我的和我家里的事。于是秀兰就叫金华娘介绍了我。
后来那次见面以后她给秀兰说:“秀兰姐,他好像很生气,不愿见我了,怎么办?
秀兰说:“你既然那么迷他你就赶快订婚结婚。别再折腾这么多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你以为小清就是因为家里穷没房才找不着对象吗?不是。那是因为他还想着春秀。趁现在春秀他俩还没成,赶快把你俩的事办了,生米做成熟饭,他就不会想别的了。”
于是在秀兰的授意下小芳就提起订婚。过了几天秀兰去部队上探亲回来问小芳订婚了吗?小芳说没有。秀兰急问不是说好了那天订婚怎么没订?小芳说她再考虑考虑。
听说这个差点把秀兰气晕,也不敢说的太狠,只是慢慢问:“小芳,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是不是觉得他哪里不好?”
小芳开始不吭气,后来嘤嘤地说:“不是。就觉得他要是以后还跟春秀来往怎么办?他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我,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老是这么赶着贴近他,他会不会瞧不起我?我哥正盖房,恐怕没有空参加订婚。我还考虑是不是不办订婚仪式或简单办一下叫他省点钱,也不知家里哥哥是否同意。所以我想推迟一下。”
听她这么说,秀兰就说:“小芳,你现在还不是他老婆,你吃哪门子醋?现在问题不是他喜欢不喜欢你,而是你喜欢不喜欢他?你怎么不先给他解释一下原因?他可以找个不喜欢的女人做老婆,你是否能随便找个男人嫁了?”
小芳一听就急了说:“秀兰姐,我该怎么办?他很多天没有消息了,也不打电话问问我,大娘也生气没有来跟我再说过订婚的事,是不是就拉到了?”
秀兰就说:“你就不会给他打电话?你就不会去找他向他说清楚?”
小芳说:“我不敢去,我怕别人看见,我怕他不理我,我当着他面就紧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就先打电话问问吧。”秀兰说。
于是就打电话,断断续续打了一个月。而每次打电话后都让她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真的恼我了。他真的恨我,非常非常恨我。我恨自己为什么要推迟。”打完电话她说。
看小芳每天都郁闷难过地掉眼泪,秀兰也恼她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叫你赶快订婚结婚,你非要推迟。就一个破中专生,家里穷成那样,你就是跟他结了婚也没有地方住,吃喝都是问题,值得你这么恋恋不舍?随便找个比他强,干嘛一颗树上吊死?”
小芳边擦泪边说:“秀兰姐,我没有恋爱过,我想我可能恋爱了。你别劝我,我听不进去。我觉得没有他不行。叫我跟别人结婚就不如叫我死。”
秀兰说:“等天我问问他,看看他到底是为赌气还是真不愿意了。”
秀兰先找到二哥。二哥他俩同学,上班都是在本村,平时交往较多比较熟识,二哥说“他俩都事多,我管不了,你直接跟他说去吧。”
秀兰又找到媒人大婶,金华娘说:“我说话也不管事了,小芳说不订就不订了,我这个媒人也没法当了。收了人家小清那么多东西,也没有说成。我不好意思再去跟人家见面。算我这个媒没有做成。”
秀兰于是就直接找我了。
虽然我不再对小芳耿耿于怀,但是提起她来还是余恨未消。我说:“秀兰姐,我不想谈什么恋爱了。我已经恋爱怕了,别说她爱上我了。我怕爱上谁,更怕谁爱上我。我现在就是想娶个媳妇成个家,谁愿意谁就跟我去过穷日子,我才不去谈什么劳什子恋爱。谢谢秀兰姐为我操心,她那份感情我承受不起,已经闹成这种局面,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如独木阳关,各走各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秀兰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要我再考虑考虑。
过了几天小志来了,他也是为小芳而来。小芳知道我和小志关系好,派她来做说客来了。
小志还在B乡,分别半年多了,乡里又发生很多事。说张乡长后来和计生委员小付勾搭上了,像两口子一样不分白天黑夜黏在一起。小付的男人装作看不见,于是小付的男人不久便升职成了中心小学的副校长,小付也成了乡计生委主任。说李书记的了性病,去北京治病去了。说的都是这类破事,正经事没人去干也没有人关心。后来就说到小芳身上来了。
小志说:“打电话的时候她老是想多跟我说几句,开始以为她对我有意,后来她老是问你的事,我才知道她看上的是你,还不叫我说。今天我是从邮电所过来的,是小芳叫我来的。小芳长的那么漂亮,家庭条件也好,你不该错过她,你就别再眼光那么高挑三捡四的了,小芳真的很不错。”
我说:“我没说她不好,我也没有挑剔她,是她三番两次地折腾我,你知道我急性子,干什么事干净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要是这次我让着她,不知她下次又有出什么主意折腾我,我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蔑视,她自作主张专横跋扈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怎么过?还不是闹离婚?不如现在就算了,省的以后麻烦。”
小志不以为然:“结婚以后的事还远着哪,你跟谁结婚都有磨合期,互相迁就地过下去。小芳可是喜欢你的。你一直都犯愁找媳妇,现在送上门的倒不要了。你是不是有病呀?”
我的犟劲上来,听不进任何规劝:“谁叫她开始那么对我?没有象李云那样叫她死,我已经很便宜她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怎么可能再要她?”
小志也无功而返。
过了一天就收到小芳的来信。虽然没有地址没有署名,我一看信封就知道是她。信来了我总得收总得看吧。
我忍不住要向你解释我的行为和表达我的愿望,原谅我又使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你以为我高傲无礼,蛮横霸道,从而伤害了你的自尊。你可知道就在你那么恨我的时候我在怎样思念着你!
为了消除你我之间的误会,我用尽了一切的办法,最后万般无奈,又在纸上与你交涉。
以前有人给我介绍个对象我就羞得无地自容不敢见人,一向耻于谈情说爱,现在我却主动向一个男人求爱。我怎么变成了这样?是你改变了我,是爱的力量改变了我。你尽可以说我不要脸,我自己都觉得我不要脸了。你是不是更瞧不起我了?。
我思不透这复杂的社会和人,总觉得我们之间只是偶然出了点差错,解释清楚就没事了,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谁知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就把我判了无期徒刑。
初次踏进这爱的世界,我腼腆害羞,我激动惶恐,我迟疑犹豫。每次见你,我既紧张还矜持,惊慌失措,噤若寒蝉,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你可能感觉我对你有些冷漠,你可能以为我无情无义俗不可耐。你还没有感觉到我炽热的为你跳动的心,你还不知道为情痴迷为你痴狂的我是怎样度过了那无数个如煎如熬的不眠之夜。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喜欢我的,我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你也会记着。我也清楚你就是我等候已久的人,我真的爱上你了!我读过许多的爱情小说,憧憬那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情意缠绵,和台灯前你写我看的美好情景。恋爱不是幸福甜蜜的吗?怎么现在我却感到那么痛苦?
那时大娘三番两次要我们多谈谈,要我约你,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主动去热切地希望见到你?那不是表示我喜欢你吗?那样不会惹的很多人耻笑吗?你如果拒绝见我,我不是更难堪吗?我还有何脸面见人?如果真的见到你,当着你的面,羞涩的我也表达不出我的心迹,会给你留下很坏的印象,因此还不如不见。痴傻如我,愚蠢如我,守株待兔般等待爱的降临,而你却一直没有给我机会。我只有把心里的许多话,和我对你的爱意,晚上写下来准备寄给你看,又怕你取笑我,迟迟不敢寄出。
从时间上说,我哥拆房到盖房,已很长的时间,他又有工作和家务,很难顾及到我,在约定的订婚那天,他出差不能按时回来。而我从全家的谈话中觉出,这订婚仪式太过分了。为了减少麻烦减小费用,我更愿意只有我们两人进城玩一天简单买点东西。我也可以享受单独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我第二天在路口等你几次,想向你说明,一直也没等到你,也不敢去找你。只好自作决定改变时间。万没想到,你以为我背叛了你、轻视你,从此电话也不接,连见我一面都不见了。
我觉得我太天真无知了,恋爱本是人之常情,我却羞于向你表达。我一点都不怪你心狠,这都是我的错,我并不相信你会真的离开我,我还单纯地认为只不过错一错时间呀!
人别走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当我局里人听说我们已分手,马上很多人来给我介绍对象。家里婶子大娘们摩肩擦踵来给我提亲。有貌的有钱的有地位的,我都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因此,我得罪了家里的婶子大娘们,和父母争得面红耳赤翻了脸。你要知道,我向来对父母都是言听计从的。为了你,我已经得罪了我周围所有的人,我忍受着冷眼和嘲笑付出了人格的代价等待着你给我希望。
我也觉得没脸见你,可又昼夜地想念你。为了你,我准备牺牲我的一切。我学做针线,从单衣到棉衣,从针绣到棒针编织,不说样样精通,都拿得起放得下。有时间就看书读报学习。为了我们未来美好生活,我倾尽了我的所有,我孤注一掷了。我不追求富裕奢侈的物质生活,只愿能得到我爱的你。
我恨天有不测风云,我恨自己懦弱胆小该爱的时候不敢爱,也恨你太倔强固执了。你怎么能这样残酷地对待一个对你始终忠贞不渝的一颗心?你怎么能这样无情地践踏对你痴心爱恋的我?
我时时在期盼你的回音,更怕得到使我再也经受不起的打击的消息,我不能再写了——
祝 好 8.25”
&看了小芳的来信,我觉得很为难。不知该不该回复她,如何回复她。唉!小芳,谁跟你说恋爱是幸福的?谁跟你说恋爱是甜蜜的?那些所谓的甜蜜幸福的爱情小说害死了多少人?
&我斟词酌句给她回复了一封简短的信。第二天就发了出去。
看了你的信,我觉得非常惭愧。谢谢你对我的爱。可是我真的承受不起。我有何德何能值得你对我如此钟情?我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甚至有些卑劣、无耻。你应该很了解我的德性。在恋爱的路途上,我屡遭重创,坎坷和磨难一直伴随着我。可以说现在已是伤痕累累。我已经经不起再次的打击了。我害怕恋爱,你的突如其来的恋情叫我想到一年前的我。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已经享受够了。
我知道我们产生了误会,而现在误会消除了,但是那个结还在那。我们也不是自由恋爱,不应该有那么深的感情纠葛。有缘则聚,缘尽则散。我们的缘分也许就是这些天的交往,该散就散吧。
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清 8.27”&& 从后来的发展情况看,我真不该回复小芳那封信,因为这使她产生了一线希望,从而也使她跌入更深的失望的深坑中。也使我陷入和她的感情漩涡中不能自拔。
&按当时这边的习惯,所谓订婚就是摆几桌酒席,男女双方各请亲朋为嘉宾齐坐一起吃喝一回,也是做个见证。然后带女方买些衣服面料之类的东西作为质押。女方反悔了可以退回这些东西,男方反悔了却不能要回。有的大包干一次性给多少钱连彩礼也算进去,有的彩礼另给。嘉宾主要是自己的家人,也可是朋友或村领导或单位领导。因为男女分桌,一般要摆两桌四桌,条件好的摆上十桌八桌也可以。摆的越多女方面子越足,男方花钱越多。具体摆几桌事前双方要商议妥当。
有些人不大重视订婚这一环节。两个人进城卖几件衣服就算了,为省事也为省钱。两人关系好女方就替男方考虑少花钱,毕竟以后结婚了过日子才最要紧。所以也有不办订婚仪式的,就直接领证结婚了。
我听二哥说按女方要求要摆四桌,太少了显得寒酸,男女各两桌,这样的话我就要清八男八女做陪亲,家里谁去由二哥安排去了,单位领导我准备找厂长副厂长书记等几个人。第二天我就开始准备了。我先通知厂长后天请他喝喜酒。顺便说借点钱的事。因为我家里没钱,正准备给兄弟盖房已经欠下不少帐,要还几年才能还清。我自己的工资没有攒住过,年轻人谁攒钱?发了工资先去逛书店买几本书,买件衣服,跟同学们吃吃喝喝到月底还要借钱。去的时候二哥和弟弟都要去,他们会带部分自己的钱去,以供不时之需。万一买东西的时候没钱了是很丢人的。
厂长知道我要订婚还要请他去当贵宾喝喜酒,自然很高兴很乐意答应了。于是我要订婚的消息就很快传遍全厂,走在厂区职工们和我碰面就向我道喜。因为订婚以后又黄了的事很少,订婚了就意味着有了媳妇就等办结婚仪式了,村里很多人把登记这个环节也省略了,孩子很大了才去补办登记手续,或者不登记就那么过下去。
我去童村找个饭店交了一百块钱订下四桌宴席,又打电话到中学向二哥通报了厂里参加订婚宴的人数和时间地点。二哥也告诉了我家里预计参加的人员,大多是自家的哥嫂,还有村主任及平时走的近的两个同学。
我其实很讨厌这种仪式类的过程,但是现在我只有跟着风俗走了。毕竟大家都这样做的,在忙乎这些事时感觉有些紧张,因为恋爱多次相亲多次都没有走到谈婚论嫁的阶段,现在终于走到这一步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但是很快我的紧张和不安就变成了愤怒。
安排好这些事以后晚上睡觉还在盘算后天在酒宴上我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什么,小芳可能要买些什么衣服,怎样应付她的嫂子。因为有些话小芳不好意思说就要她嫂子出面说,嫂子也可能会发坏刁难我。这个时候是看女方脸色的时候。
人算不如天算,我盘算了半宿也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上午二哥突然打来电话说小芳说订婚推迟。我说:‘“怎么能推迟?我饭店的酒席都订好了,我们厂长都准备好喝喜酒了,全厂人都知道我要订婚了,怎么能推迟?小芳怎么说?媒人怎么说的?到底为啥推迟?”
二哥似乎恼怒了,电话里他也是气愤愤的口气:“不知道小芳怎么说的,媒人就说推迟订婚,说是小芳说要再谈谈,大婶好像也没法。”
“那就推迟吧!她愿意推迟到什么时候就推迟到什么时候,再打电话找你的时候别理她们,就说你不管了。”
我当时的愤怒是无法形容的。就像当初的李云事件发生时一样,难道又要重演一遍?当时在农村这种事是经常发生的。女方会借各种因由各种时机要挟男方榨取钱财,比如订婚登记甚至结婚之际增加额外条件,要这要那,骑虎难下的男方不得不满足女方要求。也有的男方一气之下就是不答应,说散就散的,而之前所有花费和彩礼都付之东流。也有是女方为了面子,好像轻易把闺女嫁出去显得太没有身价,设点障碍叫男方低眉顺眼地去求。小芳明知我家里穷,榨不出什么油水,干嘛还这样?再说看她头几天说的话也不在乎我家里穷,也没有提什么条件的意思。但是不管什么情况也要跟我商量一下,直接给我打电话也行,为什么她说推迟就推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气恨恨的在屋里闷了一晌,下午压着怒气告诉厂长明天的订婚喜宴取消了,何时再行另行通知。厂长也遗憾地说:“吔,怎么又没成?”。我又跑到童村通知饭店取消宴席,押金是不退的。
准备好的订婚没有了,在厂里我觉得很是懊恼丧气,不好意思见人,好几天也不出门,只有小君她们几个来我这玩的时候,还能缓解一下我的气闷。
小芳很可能等着我打电话问怎么回事,或者叫我去找她叫我求她。我偏不理她。一直沉默。上班之余和小君她们拉呱说话。以前是二哥给我传话,这几天二哥也没有打电话,我估计二哥也是恼了,拒绝了媒人或小芳的传话要求。
过了一星期的样子,凤姐喊我接电话,说是小芳来的。她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气又升起来:“你就说我没空!你就说我不在!”
凤姐“哦”了一声就去了,不知她是如何回答小芳的。
第二天上午,凤姐又叫我接电话,我想要是一直不接她就可能不再打来了,我想报复她一下,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就去接了。
我故意问:“有事吗?”
小芳怯怯的说:“订婚的事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推迟吗?那就推迟吧!”
停了好长时间不说话,我说:“还有事吗?我上班去了。”便挂了电话。
我故意冷落她,我知道她想要我说什么,我就是不说。有一种快意在心里产生。
第三天又打来。我问:“什么事?”
她说:“什么事能在这说吗?你来一趟吧。”
“就在这说吧,我没空去。”说完这句话我觉得很舒服。
“订婚的事再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你不是说要推迟吗?我赞成你的意见,推迟!无限期推迟!”
放下电话,感到一阵少有的畅快。几个月不给我打个电话,要推迟订婚都不打电话告诉我,这会儿又着急打起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回头告诉凤姐说:“明天她再打来你就说我出差了,好几天才回来。”
凤姐说:“小清,你别这样。小芳哭哭啼啼的叫我找你,我不敢再说你不在。她也怪可怜的,你就去见见她吧。”
“凤姐,你别可怜她。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她怎么折腾我,到关键的时候还拿捏我。这种人招人恨。我怎么可能再理她?她哭了吗?凤姐你听见她哭了?”
“怎么没听见?头一天我说你不在,她就猜出来了,问我是不是你不愿接她电话才这样说的。第二天我又说你没在,她就哭了。说:‘求求你大姐找找他,叫他接个电话吧’,我说我给你找找去。你们俩咋闹成这样?”
由于近段为这事打电话接电话较多,凤姐了解全部过程。
她都哭了,我却笑了。我又感觉到报复后的兴奋和愉快。这些三心二意反复无常玩弄感情的女人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就应该去死。
过了几天小芳又打电话要解释原因,我打断她说:“你甭解释,解释有什么用?我的人都叫你丢尽了。我酒席都定下了还得退掉,我跟我们领导说好喝我喜酒了,还得非常惭愧地再告诉他喜酒喝不上了。我家的哥嫂都满心欢喜以为我终于有了着落去了他们一块心病,我的兄弟等着我快结婚他好找对象我别挡着他,我的父母都盘算好了去哪里借钱好叫我结婚。我二哥为我忙活担心了几个月,好容易有了眉目现在又泡了汤。我的朋友我的领导工友都在嘲笑我,说我一个中专生笨得连个媳妇都找不着。你说推迟就推迟,那要是结了婚还不是你说离婚就离婚?订婚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跟谁商量了要推迟?谁给你的权利力当我那一部分家?你自以为是,你自私自利,你目中无人,你蛮横霸道,你自己过去吧!”
断断续续的一个多月小芳就这样一直打电话,我恨恨的就是不接。还要我去她那里,我就是不去,她也不敢来找我。
凤姐看不下去了,就劝我接一下:“不能老是叫我说你不在你出差。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我听见小芳打电话就犯怵,你就接个电话,把话说清楚,好聚好散吧。”
凤姐频繁地接小芳电话,小芳也甜甜地每天喊她大姐,于是她俩成了好朋友,小芳也就经常向凤姐打听我的消息和行踪,很多时候她打电话就是给凤姐,因为她知道我不会接。
我有时候接一下,也不说订婚的事。其实从听说她推迟订婚那一刻起,我已经对她死心了,不想跟她再继续下去。但是我不能就这样任她摆布一回,我要叫她觉得还有希望,我要牵住她,狠狠的报复她一下。
男人有时候也很贱,喜欢你的带搭不理的满不在乎不珍惜,不喜欢你的死皮赖脸地追。其实小芳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女孩,眉清目秀长相好,丰乳肥臀身材好,有文笔有文采,感情丰富细腻,就是有点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自卑胆怯,保守内向。只怪她情感经历太少没有经验。这并不能妨碍她成为一个好老婆。而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倔强而死板。如果我当时让一步,我俩成了也未必不是一对好姻缘,我们以后也未必不幸福。
而当时由于小君逐渐进入了我的生活,使小芳我们俩慢慢变得没有一点可能了。
小君的父亲过年的那会儿因肺癌去世,死的时候才四十二岁。十七岁的她不得不退学在家和母亲一起照顾两个妹妹和一个七十多少岁瞎眼奶奶。家里还种着七八亩地,还喂着一头大黄牛。小君每天除了割麦锄地打药干地里的农活,还要割草喂牛,还要跳水做饭,还要骑车去外村碾米磨面,还要照看妹妹。半年下来,小君哭着跟娘说,她实在熬不下去了。她娘也不愿她这么小年纪就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就找了个小君爹以前的熟人,介绍到L厂当临时工上班来了,她娘就自己在家支撑着。小君虽然暂时看不见家里那些烦恼了,还时刻担心着家里的一切。经常回家看看。
小君家是B乡的,和风姐的家村挨村离得很近,所以她就把凤姐当做一个村的自家人看待,两人关系很好,无话不说。因为我在B乡呆过,对那一带很熟。说起她们那里的事我也能和她说一阵子。
小君她们宿舍只有床铺什么也没有,日用品都得自己带来自己买。小君因为离家远,来不及置办那些东西,就到我这里借,或者就在我这使用。她有时在伙房吃饭,跟我熟了就伙同小云她们打饭后在我屋里吃,吃完在这刷碗漱嘴,后来就在这洗衣服,搭在我办公室那长长的绳子上。因此来我这的人会很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孩的衣服挂着。小云小玉晚上一般都回家,还有几个结了婚的晚上没有班的时候也回家,宿舍经常剩小君一个人,小君就去凤姐那里玩,跟我熟了慢慢地在我这呆的时候多了。我给了她一把钥匙,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自己在我屋里拿东西。
晚上在我这她主要是听收音机看书喝水,一面听一面看书。白天干活累了,晚上经常看着书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书厨上下两层除了几本专业书以外,全是小说和科技书籍。她经常在里面翻来翻去,我就把琼瑶张恨水那一类介绍给她。
小君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显现出心事重重抑郁寡欢的样子,我就考虑怎样安慰她开导她。她的境遇确实叫我很同情,也可能是同病相怜吧,因为我的家境也不好。我不知道同情和怜悯有一天会变成爱。小芳天天打电话,凤姐天天叫我接电话。小君就问是不是我的对象找我,我说:“不是,我没有对象”,但是凤姐很容易把实情告诉了她。她对我的这种事也不关心,依然和我吃喝玩在一起,她说就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踏实很开心,也可能还没有开窍吧,其实她对我已经产生了一些依赖。
有天傍晚我从童村回来,刚进厂小玉就告诉我说:“你快去看看吧,小君在那哭呢。”
我支好车子来到她宿舍,小君正坐在床边低头慢慢地哭,小云陪在旁边。
我问:“怎么了?什么事?你快说呀!”说着推她一下、
小云在旁替她说了:“她说凤姐回家了,刚回来捎信说她奶奶摔了一下子。”
这时她的哭声更大了一些。
我说:“哭什么?赶紧回家看看去吧。”
小云又说:“天快黑了,她不敢回家。”
我说:“走吧,我送你。”
原来小云她几个今天的夜班。小云小玉也没有办法送她。我叫小云替她请了假,收拾一下就跟我出来上路了。
路上她说:“要是我在家,奶奶就不会摔了。以前都是我照顾奶奶解手穿衣服吃饭睡觉。今天都拾花去了,家里没人,奶奶就摔了。”
我安慰她说:“也可能就是摔倒了,没有大事,先看看再说吧,你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哭,管什么用?”
我一直把她送到村边,天已经黑了。我看着她进了村就回来了。
我很担心她奶奶是否摔得厉害,也许她就不能来上班了,我也就不能再见到她了。
过了两天,小君就回来了。说她奶奶没有大事,就是身上摔破点皮。还带来一些烧饼和果子糖包,放在我那里,到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她说家里很多事有四哥六哥帮忙不用她想着了,到掰棒子讲麦子割谷子的时候周哥会来。四哥六哥是她本家近门的两个哥哥,周哥是姑姑家的表哥。看到她又高兴起来,我也放心了。但是,小芳没有闲着,她当初那些言行使我意识到她不会轻易放过我。接下来小芳的一系列行为真的使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来到邮电所一进月亮门,就看见小芳站在院子里树影下,正直愣愣地看着门口这边,我倒有些紧张。我原准备来先给秀兰见面打个招呼,看怎样安排和小芳娘见面,可现在迎头碰见小芳,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我毕竟见过世面的哦,很快就平静下来。
小芳看我一眼,低着头掀帘子走进机房。我见秀兰屋门关着,大概没在,或者也在机房。便走到窗边的桃树下,支好车子,随小芳走进机房,地下几片梧桐树叶被踩的嚓嚓直响。
自打认识小芳一来,我这是第一次进机房,小芳来这里以后也是以此为家,吃住睡都在这里,因此我进了机房就如同走进她的闺房。
外间靠墙是一圈各式的通讯设备,有的还有红绿灯在闪烁。走进里间,屋顶四个灯棍亮着,照的屋里煞白。看见北墙靠着一张木床,有白绿相间的花格子墙围。床头叠着很整齐的浅绿色被罩的被子。浅蓝色花格床单显得干净、清新。床边上方一根绳子挂着一排衣服。靠床头是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面一排书一盏台灯,挨着又是一张大桌子,上面墙上是一面大镜子,桌上是一些各式各样的瓶子,就是化妆品了。靠墙角一个大箱子。而这边就是一个很大的插转台,比乡里的那个大许多。两个转椅放在前面。可以两个人同时工作。事实上机房的三间房被一分为二分作两间,所以小芳的里间也很大,既是卧室又是工作室,中间还有一大方桌相当于茶桌,上面有正在织的毛衣和几本杂志,周围几把椅子。
我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把我拿来的两本书放在桌上。一本《茶花女》,一本《苹果树》。本来还想象平时见面那样买点糖果什么的,老觉得太俗气。既然直接来邮电所见小芳不如带两本书给她看。
我说:“不是说你娘要来吗?怎么没有来?”
小芳已坐在那个转椅上一直低头翻一本书,翻来翻去。马尾辫垂在肩膀上。这时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却看见了她不一样的眼睛。她那大大的眼睛,象刚哭过一样,有些湿润发红。
她没有回答我,却说了句我没有想到的话。
&“我们订婚吧!”她说。说完瞪大眼睛直直看着我,看我什么反应。
我没想到她一下子说出这话。这本来应该由我向媒人提出,再由媒人向她转告。我认为还得有一段时间才可能到这一步,怎么现在就来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愣了一下,“订婚?订吧!”我说。
我绝对不可以拒绝她,犹豫一下都不行。即便我不喜欢她,即便我讨厌她。这种话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她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她可能考虑了很长时间才敢说出这句话的。我怎么可以伤害她本来就很脆弱的自尊?即便以后有一方反悔,那是以后要处理的事,现在我必须很高兴很期盼地答应她。再说,这应该是我先向她提出的要求,而现在竟然是她向我提出,我能犹豫么?再说不就是订婚吗?离结婚还远着那。
“过天我跟我哥说,叫他找大娘安排一下具体的事。”小芳说。
我怔怔地看着她,白嫩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白皙透明,颀长的脖子覆盖着一些细软的汗毛。天蓝色的格子花褂子盖着隆起的胸脯。衣领内露出一点绿色内衣。这个漂亮女人就要成为我的老婆,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她的身体。享受那无比快乐的瞬间。这是多么叫人兴奋的事!
小芳皱一下眉头说:“你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你那样看我我就感觉没穿衣服一样叫你看,真的很不自在。”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人这样看过你。以后我会经常这样看你,习惯了就好了。小芳你长得确实很好看,你不爱出门,要不你在大街上走一趟试试,准有很多人盯着你看。”
“那也不行。你叫我想起来你打电话时说的话。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叫我感觉很神秘莫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总是叫我提心吊胆的。”
说起打电话,我想起一件事。我问:“你怎么知道的小凤的事?谁告诉你的?”
“我问的小志。你在乡里的很多事是我从小志那里打听到的。小志也经常打电话。”
她那个时候就开始打听我了么?
她接着说:“你不是要找个非农业的有工作的?小凤多好,中专毕业,机关单位上班的国家干部,又年轻,还倒追你,那才是门当户对,你怎么就不愿意?”
我说:“小凤长得不好看。我相不中,对她没有感觉。”
她看着我:“我觉得你这人真的很个别!小凤她爹还是工业局的局长,多好的条件。你就没有考虑?光看长得好不好看,我看你这人就是一个……”
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或者不好意思说,或者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又低下头去翻书。
我试探地说:“她爹不能当一辈子局长,我可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多难受?你不是也推掉过很多条件好的吗?要是我那时候跟她成了,现在我还能坐在你这里?你还能跟我说订婚的事?你是不是很愿意我跟别人好?你是不是愿意我跟别人结婚?”
“你愿意跟谁结婚是你的事,我怎么管得了?不过那时候我恨透了李云。我天天咒她死,她终于死了,她是叫我咒死的。”
她感觉说这话不合适,脸颊一下子绯红,立刻扭过身背对着我去了。我想她现在一定怕我问她为什么咒李云。我装作没有听出什么,就没有问她。
后来我才知道,今天这次会面是秀兰一手策划的。她故意剩下小芳一人在这,这样小芳可以没有顾忌地和我谈话,还叫小芳娘不要再来相我了,叫小芳主动提订婚的事,防止夜长梦多。
我们说话的时候,来了几个电话。小芳就会戴上耳麦,问哪里来的,要哪里。然后在插盘上插来插去。接完就摘下耳麦,继续和我说。
“那天,我说话口气不好。我……我看见你就紧张。人多的时候我就害怕,就不知道怎么说话。”
这就算她的道歉了吗?我要的是情投意合,要的婚后的长久平安。谁知你以后还会不会对我那么蛮横?谁知你以后是不是还很狂妄?所以我不在乎她的道歉。不过她有勇气说出这话,表明她还是有诚心的。
我说“待会我去跟我哥说一下订婚的事,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怎样做,叫他好准备。”
小芳急的冲我说:“你别说我说要订婚,你就说是大娘说的。”
我说:“行,我就说我跟大婶提的,你同意了,行不行?你怎么就在乎这些不要紧的东西?”
她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走到床头桌子,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大前门烟和一盒火柴,放到我面前说:“给你抽烟。你晚上写东西的时候也一定抽很多烟吧?你那文学社怎么样了?”
她肯定是刻意给我准备的烟,因为那烟和火柴还没有拆开用过。
她放下烟和火柴,借机站在我的身旁,拿起我带来的书翻看,头发扫过我的脸,胳膊不经意的蹭在我的身上。
“我们那文学社散了。有一个是外县的,调回老家了,剩下我们俩也没意思。我们写的那些东西很肤浅,内容空洞,也没有什么艺术手法,很粗劣,还不如多看点书有用。”
我点着烟抽起来,她回身靠在桌子边站着,和我侧对着,把那本书翻来翻去。我闻到她身上散发过来的香水味,上几次见她好像没有闻到过香水味。看来她为这次会面真花费了不少心思。
“你还看外国小说?我记不住那人名。厚厚的看很多天也看不完,有时候看完了也不知什么意思。”她翻着书说。
“中国的我都看完了,只好看外国的。其实外国的也有很多好的。你看多了习惯了就看下去了。看这个你得心静,以欣赏的眼光去看,以作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才能看出一些门道。心不在焉,每天老是琢磨转正啊靠关系找个体面的班上啊,找对象非得是中专生大专生啊什么的,庸俗无聊的人怎么能体会出文学家作者的良苦用心?”
“你是不是说我庸俗无聊?那怎么是庸俗无聊?我转正不也是想提高一下自己的地位改变自己的命运?谁不想找个好的工作好的归宿?你要是大专生,你要是有个好的工作,有权有势,那春秀李云也不会抛弃你,你就会得到你的所爱,难道你会嫌自己庸俗无聊?”
小芳一下子戳到我的痛处,我对她有点恨恨的。
“小芳,你的嘴很厉害。我就是打个比方,看你说的那么认真。我真的不在乎什么农业户口非农业户口,或是干什么工作有没有工作,我觉得只要俩人对眼对脾气,以后能过的快乐幸福比什么都要紧。男人就是要担负养家的责任,找个条件差的只不过就是负担重点。虽说我不在乎可是别人很在乎这些,我也不可能改变别人的想法。我家里条件很差,我也是农民出身从农村出来的,我没有资格瞧不起谁。我唯一要求苛刻的就是要长得好,喜欢气质好的漂亮女孩,男人都是这样吧。”
我走到窗前,打开纱窗,把烟把扔到窗外桃树下,突然想起人面桃花的故事,可惜现在不是桃花开的季节。
小芳跟过来说:“其实我有很多话想给你说,我都想好了说什么什么,当着你的面我就说不出来了。”她看我一眼,就低下头。
“怎么可能?咱俩又没有交往过,哪有那么多要说的。你愿意说啥就说啥呗,我又不可能猜到你的心里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啥?”
“我怕你笑话我,我怕你瞧不起我。你在乡里的时候我去乡里看过你。你在电话里说这说那的我就很好奇。很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上午骑车去的,在乡政府门口转了好几趟也不敢进去,那天你们下乡不知干什么去,一个个出来,也不知哪个是你。我就在门口看,二十多岁的我就仔细看一下。我猜那个是你真的是你,你看上去跟别人不一样,你那天穿着浅蓝色褂子,还挽着袖子。我问过小志你平时穿什么衣服。你扭头看了我一下就走了,也没有留意我,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你不会注意我。你看我那一眼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赶紧扭过脸去,怕你认出我来。你走远了我还心跳的很厉害。我在后面跟着你一段路,远远的看见你去了李庄,我心里一阵难过,你也许去找李云了。在那站着一直到看不见你了我才回来。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天不知怎么了说去就去了。回来以后那一个下午都在愣愣的想看见你的每一个细节,秀兰说我是不是路上路过哪个坟地碰见什么了,是不是把魂丢在哪儿了。我先前跟她说我去姑姑家了。”
“金华结婚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来,在新房那儿摆的席,我在那跟看热闹的一起站着,一晌都没有看见你,后来你说你来过了,我不知什么时候把你错过了,也许是我看新媳妇的那会儿。我后悔的哭了。我平时不爱上街,后来有机会就去街上马路上转。在去你家的那个街口逗留。你很少回家,你回家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过,我也没有在街上看见过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渴望看见一个人,对父母也没有这样过。我不知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脸没皮?我很怕你嘲笑我、看不起我。”
“小芳,你怎么老是这样想?我怎么会嘲笑你?没有人看不起你!一个二十来岁的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多少男人想要你而得不到,把他们馋死。你没有自信,老是觉得不如别人,其实你自身条件多好,你又有工作,马上就要转正。家里过的也不错,还有父母哥哥疼你。我没看出你哪里不如人,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不行?还那么胆怯?”
小芳说开了头,胆子大了一些。接着说起来:“我就是想起你的时候才自卑。小凤那么优越的条件你都不考虑,李云春秀就是因为长得漂亮你就死命的追。我就觉得你很神秘,不可思议。我成天琢磨你都在想什么?你每天在干什么?李云我没见过,春秀我倒去看过,真的很漂亮,从女人的眼光看我都能觉得她可称作美艳绝伦。我既没有小凤那样的优越地位,也没有春秀那样的美貌,你怎么会看得上我?从去年开始我就开始拼命看书,看各种能找到的书。我没有她们那些优越条件,但是我可以丰富自己的内涵,我要变得像你那样博学多才,我要追捧你那高雅洒脱的气质。”
“李云死的时候我高兴了一阵子,可那又管什么用?你从不注意我。大娘给我提亲,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我等啊等,到最后她才提到你,我既高兴又紧张,提到你的名字,我怕的要命,心里砰砰直跳。特别是大娘说你家里穷,恐怕我不愿意,怕我埋怨她给介绍个条件那么差的。我心里说:我愿意真的很愿意!别再提别人了就是这个吧!我怕她改口不再说你。也不知你会咋样?会不会一口回绝?你会不会又有了对象?会不会嫌我不漂亮?会不会嫌我是农业户口?会不会嫌我是个临时工没有正式工作?我害怕的好几天睡不着觉。大娘说要见面,我说再等几天。我还没准备好太紧张。我想见你又怕见到你,我怕在你面前会说错话,我怕你不在意我,我怕见到你会哭。秀兰姐见我那几天老是接错电话电报,就叫我歇几天,她不轮班了替我值班,叫我替她看孩子。那天黄昏我终于等到了你。你那笔直清晰的浓眉,你的神秘明亮的眼睛,你的轮廓分明刚毅的脸,就是我平时想象的那样。趁你扭脸和秀兰说话的时候,我狠狠地看了你几眼。我要记住你的样子,永远不要忘记。”
小芳说完长出一口气。斜阳照在窗户上,桃树影也在窗户上晃动。
小芳的表白并没有叫我特别激动。我那麻木冰冷的心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温暖过来的。特别是她提到春秀李云的时候,我就感觉一阵阵刺痛。小芳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说订婚就说订婚,要结婚便结婚。我只是感觉真的快要结婚了,要告别一个时代了,心里有些恋恋不舍,有些酸楚和无奈。
走的时候,小芳把我送到月亮门外,怕人看见急忙又缩了回去。
我到媒人大婶那里说了一下要订婚的事,又去告诉了二哥一声,顺便回家看了一下父母。
过了几天二哥便打电话来说叫我去商量订婚的事。我就骑车赶到X镇。还是凑在副食公司里面。媒人大婶先已在那里,小芳后到。小芳的哥哥最后来,是和刘局长坐车一块来的。小芳的哥哥正在盖房,抽空匆匆过来,只是礼节性的问我一些家里的事工作的事,便和二哥商量订婚的具体事宜。小芳坐在一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观大家说那些决定自己命运的过程。最后订婚日期定在大后天。我知道接下来就是登记、结婚,然后告别单身生活,迎来人生的新阶段。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隔了一天却发生了巨大变化。改变了小芳我们俩以后所有的生活进程。
电话却是二哥打来的,说下午小芳的嫂子要相我,要我去。我就奇怪小芳为什么就不直接打一个电话给我?
我以前那些相亲过程都是很简单,见一次两次面就结束了。也不知成功的相亲要经过什么阶段和过程,也许两个人有缘该成为夫妻就要一次次相,虽然觉得很烦,但是考虑找媳妇也许就是这样吧,人家有的要结婚了,婚礼当天女方一刁难还结不成的有的是,我怕什么?
买了一些东西,穿戴整齐,下午按二哥说的时间去了X镇。先去大婶店里把该孝敬她的东西放下,又等二哥来了,跟着去了粮站对面的副食公司。在我这事上二哥其实相当于家长了。以前在其他地方见面时家人大多不知道,就没有人给我操持这事。
原来小芳哥哥的一个朋友在副食公司,凑那里见面也是为方便。所谓副食公司就是县副食公司在X镇开的一个副食店,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公司了。副食这个词也没有人用了。我进屋以后把糖块啥的放在茶几上,二哥和跟小芳嫂子来的人就去就在隔壁另个屋里,我估计也会说些我的家庭情况经济情况一类的话。人家要把养了那么大的闺女交给你,怎么也得知道你家是不是养的起?闺女以后是否能过上好日子,脾气性格是否合得来等等之类。小姑娘没有这方面经验,当然要家人帮着考察。于是我坐沙发上等着审问。听小芳和谁在里屋戚戚查查不知说什么,随后掀帘出来了小芳和一妇女,估计就是她嫂子了。
她嫂子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普通的蓝绿花的一个褂子,烫着头发,笑容可掬坐在另个沙发上,小芳坐在对面木椅上。有些羞羞的低头抬眼看我。感觉小芳不是当初打电话时我想象的样子。
小芳的嫂子色迷迷地盯着我——我的感觉是这样,我估计我的情况小芳肯定会说给她,相我主要看长相,她当然要仔细看看我长得什么样——我久经沙场,百炼成钢,早就不怕别人看了,没有一丝紧张和惶恐。
小芳嫂子先说话了:“小芳头天回家说了,说大娘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叫我们给她参谋一下,我说现在都兴自己搞对象,别人的意见只是参考,自己看着行就行。她非叫我再来一趟,来就来吧。其实你家的情况她都给我们说了,也没有什么再说的了,你们俩多谈谈就行了。”
我冲小芳道:“你看,嫂子都说了,要我们自己多谈谈,你不要老是惊动家人媒人。”
小芳眼神里带着不满,脸上却有些愠怒,说出话来有些冲:“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谈了?我叫嫂子来看看怎么了?她不该来吗?”
她那样口气说我,很感意外。便不再说话,去看房顶,看墙上的贴的画。
她嫂子也感到气份不好,便找话圆场说:“你上班是不是很忙?你平时都干什么?”
我说:“也不是很忙。这段时间厂里招了一部分新工人,就是忙着指导指导她们技术方面事。”
她嫂子又说:“你这属国家干部,年轻有前途。以后可以慢慢找个好单位调出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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