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微中山大学深圳研究院研究院的子公司吗?是继北...

欢迎您的咨询、留言、建议和意见
& 版权所有  中国招生考试网信息管理中心  建议使用:分辨率,16位以上颜色刘中国的打谷场
(中山大学)
芳草年年绿
“北枕珠江南面市,东友白鹭西朋凰。东西南北千层树,谁识其中是学堂。”这个学堂就是今天中山大学的南校区,另一个久已深入人心的名字叫康乐园,诗人们偶或简称为康园。“宽阔而幽静的校园里布满了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植物群落。这里有数不清种类的花草树木,简直像个植物园、大花园。碧、绿、青、翠,这些象征着蓬勃生机的色彩,渗透着,交融着,一年四季,长盛不衰。”有关康乐园的植物群落或者植物家族,可以先从最柔弱的草说起。说到草,就多少要以中区草坪为中心了。
它太大了,居然从怀士堂向北,途径孙中山铜像、惺亭,一路延伸到了岭南堂,将近数十亩;它太青葱了,居然一年四季,流淌着让人心醉的碧绿,年年绿着的是芳草;它太别具一格了,居然在钢铁水泥森林一样的广州大都市里,以一片融自然与人文于一体的胜地傲立,仿佛是个世外桃源。
这个草坪同样也有着太多的往事和传奇。很多年前,校报登过一则叫《拦“牛”》的小品,说的是:
表妹从北京来,我陪她欣赏这南国大学的美景。表妹兴致很浓,不住地赞美那绿绒毯似的草坪。走到一条绿毯中的小径前,她盯着那挺煞风景的竹栏和“请不要穿越草地”的牌子发问了:“这儿有牛么?要不,拦什么呢?”
“对,正是拦牛。”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可牛是不会看这字牌的呀?”我这傻表妹还是不理解。
“咳,总是有识字的牛呗!”我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表妹这才恍然大悟,不无遗憾地跟着笑了起来。
“这儿有牛么?要不,拦什么呢?”北京表妹如果不是1980年而是更早的时候提这个问题,老中大的回答会是:“周围凤凰村、鹭江村的农民们常常来放牛,他们的牛在野草地里吃草,然后在那里拉屎。露天电影场里也生了许多草,晚上看电影看得兴奋,不小心脚下一腻乎,就知道大事不好,踩到新鲜的牛屎了。”那个时候,竹栏大概是为了拦牛的。
有一篇写康乐园草坪的美文,是中文系知名学者黄天骥的《芳草年年绿》。这篇美文已经收入很多集子,比如罗永明主编的《我们的中大》(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年)、舒宝明主编的《校影》(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以及黄先生本人的《中大往事:一位学人半个世纪的随忆》(南方日报出版社2004年版)。中大人最早读《芳草年年绿》,该是在日的《中山大学校报》上。读了这期“七十五周年校庆特刊”,康乐园草坪的“早期史”也许会勾起更多校友们的记忆:
不过,这几十年,风风雨雨,我们的草坪也经历了不少磨难。在五十年代末,某领导偏爱含羞草,下令在草坪种上他心目中的“珍品”。殊不知含羞草浑身长刺,繁殖力又极强,转眼间,遍地荆棘,含羞草成了灾。后来师生不知花了多少劳动时间,才把它们一根根拔除。“文革”期间,又一位领导发现爱花草是“资产阶级思想”的表现,认为校园种草,便是用修正主义思想腐蚀师生。他发表了一通“花花草草会食人”的高论,为了“红彤彤的江山永不变色”,下令在草坪种上红薯。黄昏清昼,师生奉命施肥,弄得臭气熏人,苍蝇乱飞。谁知不久中美建交,外宾来访日多,为避免出现掩鼻而过的尴尬场面,施肥才告停止。“文革”过后,师生们不得不犁平薯垄,花费了好几万元,在坪上重新铺上嫩草。到如今,草坪总算依然如故,“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年年春夏秋冬,芊芊芳草,欣欣向荣。它的伤痕,只埋藏在草根下的深层里。
我们的草坪,不只是设过竹栏,还拉上过铁丝网。那大约是1984年上半年的事,当时校报上有篇杂感写道:“那条条铁丝网,像座座耻辱碑,让我们抬不起头;那网上的根根铁刺,似把把尖刀扎着我们的心。堂堂的高等学府,为了保护一块草坪竟要拦上铁丝网,这是社会上的人们难以想像的,是我们大学生的耻辱啊!”
“绿茵茵的草坪平静如湖,/已少见‘入侵者’野蛮的‘铁蹄’。”今天,竹栏、铁丝网俱往矣,我们每一个中大人已经深深懂得如何像爱护自己的皮肤一样去珍爱这片青青的草地了。读校史,你会感到,这是中大人一直努力下来的结果。多少个黄昏,商承祚先生一边在这里散步健身,一边挥手制止那些不守纪律横穿草坪的过客。知道商老这件逸事的人不少,而王起先生专门给校报写过一封信,呼吁保护校园环境,晓得的人就不会太多了。让我们走近那张1981年的老校报:
我校花木之盛,为国内高等院校所少见。它美化了我校的环境,有利于人们的身心健康。“文化大革命”期间有人提出“花花草草会吃人”的过“左”口号,校园草坪花木遭到严重破坏。每年白兰花开时,都有人上树攀折,不仅严重损伤树木,而且滋长了一股损公肥私的坏风气。还有一种不应有的现象,就是在课室食堂附近,常见有人上树摘花,连枝折断,狼藉满地,而过路师生听之任之,绝少加以劝止。为了改变这一现象,我建议:
一、在白兰树成林的地方,悬牌禁止攀折,违者以损坏公物论处;
二、要求校刊多作宣传,提倡爱护学校环境的好风气;
三、通过附小和家属委员会,对小孩进行爱护学校环境的教育;
四、要求治保部门加强花树盛开地区的巡逻,防止有人在白兰花盛开时上树攀折。
胡玉佳是中大培养的我国首批博士学位获得者之一,他的博士学位论文题为《海南岛青梅Vatica&
hainananensis种群生物学的研究》,从植物生态学这个空白领域入手,为我国热带植物种群生态研究做出了开创性的探索。1984年毕业后,他留在生物系任教,心系我们的草坪,在《中国草坪》1998年第1期发表过《草坪景观的初步研究》(与林泽生合作),长期主讲本科生专业基础课程《草坪科学与管理》,做过《呼唤绿色》的学术讲座,深受学生们的欢迎。《芳草年年绿》特意提过胡玉佳的草坪学研究,仿佛是要告诉人们:中大人不仅仅要爱这个草坪,还得善于管理它。
有着这么一块中国大学里罕见的大草坪,草坪学就不独值得学者们研究,还值得进入到学科建设的行列。就这样,草业科学硕士点2003年获得批准,这是中大当时仅有的两个农学硕士点之一,设有“热带压热带草地农业系统”和“草坪学与绿地系统”两个研究方向。后来,又开始招收博士生了。坐在中区大草坪的边上,读着草坪学的书,正是一种让人羡慕不已的幸福!只是忍不住要请教一下读草业科学专业的硕士生、博士生:草坪上种的草,叫什么名字呢?是叫大叶油草吗?
回到王起先生信上的话题,看白兰盛开的同时,你怎能不去饱赏美丽的草坪呢?有位老先生的《中大杂咏》之七就说:“每到春来花似锦,中区场地草如茵。游心不解繁忙事,几度偷闲看杜鹃。”“沾花惹草”,之于中大人,或者来康乐园的游玩者,真可谓“不分你我”。
每天从草坪边上经过,看多了,难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单调。这个时候,你就该培育一颗敏感的“花心”了,这颗心会让你倍感《芳草年年绿》的体味充满着“禅机”:
其实,只要留心察看,就会发现,随着阴晴冷暖,草色是会千变万化的。春天,它青青如玉;入秋,则稍蘸鹅黄。夕阳斜照,树影落在地上,草色一边透明,一边浓绿;在细雨中,草面上会泛起白色的烟雾,如果有人撑着红伞走过,就更把翡翠般的黛色衬托得空蒙如幻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走进草坪。这么好的一片景致,最适合照相留念了。快毕业了,即将挥手告别长长的校园了,于是:
“黑乌鸦”蜂拥出现在草坪上的季节应该在六七月间。即将毕业的学生穿上学士服,站着、坐着、趴着、躺着……总之以所有你能想得出来的身体语言和这里告别。留不住的是“真他妈”幸福的学生时代,留得住的是这依然在龇牙咧嘴、笑得“青”脆的大草坪。
当然不止是穿学士服的,还有穿硕士服的,穿博士服的。拍照时,敬爱的老师往往会站在学子们的中间位置。拍集体照,一起来合影的还会有尊敬的校长,以及邀请来的各界知名人士。往往也会把怀士堂作为背景,定格在一张张将永远珍藏在心里的照片上。
只是这个时候,你尤其应该知道,怀士堂前这块大草坪还有个不该遗忘的名字,叫怀士园。不信?原载《中国国民党周刊》第20期(日出版)的《总理对岭南大学黄花岗纪念会演说词》,挂在今天的校园网上,题目叫做《孙中山先生怀士园演讲——黄花节的真纪念》,并特别注明怀士园即怀士堂前的大草坪。光凭这个典故,说明大草坪的历史够悠久了。
中秋节晚上,也可以破例走进草坪,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在红色塑料水桶里点上蜡烛,放在中间,说着话,唱着“我在仰望,月亮之上……”,风干了忧伤,快乐地去翘盼月亮最圆的时分,随便玩到什么时候离去。即便商承祚先生还在世,他也会纵容这种胡作非为的。要是选中大八景,它的得票率肯定不会低,所以应该有人讲讲它的来历。以下提供的这个版本,仅供参考:
1987年,中大第一个学生公寓,当时的东22,现在的东5,交付使用。新生在入住时要交150元,换回一套被铺,还有红色的塑料水桶。公寓和宿舍有什么不同呢,就是公寓每一张床上都摆着一样的卧具,每一层的走廊上都放满了一样的水桶。
1987年的中秋,新生们在湖南军训。1988年的中秋,他们已经是中大的熟人了。那个中秋晚上,公寓的个别女学生们商量了一下,就提着水桶,带着吃喝的东西和蜡烛,到中区去了。我也是其中一员,说自己是这“中大八景”之一的创造者之一,有些缺乏证据,不过我的确见证了这个“传统”的形成和普及。这让我觉得自己老了。
开辟珠海校区和东校区之前,很长一段时期,这里还是新生入学后军训的主要场地。严丽君的散文《五月,康乐》写道:
每年九月,新生入学。一堆堆的“青蛙”会在草坪上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偶尔还趴在上面作射击状。因为夏天草长得快,不远处,总会有脚踩剪草机的阿姨在微笑:新的孩子又来了。一个敏感的中文系男生在一次练习瞄准中,偶然瞥见教官仰卧在自己身后,晒着九月的太阳,嚼着一根草叶,酸酸地说:“这些学生真他妈幸福。”因此成就了一篇关于中大的经典之作。
陈康团是中山大学-牛津大学广东省高级公务员公共管理知识专题研究班第4期的学员,也是知名的官员型摄影家。在摄影作品集《神驰中大》(岭南美术出版社2005年版)中,他摄下了自己所理解并阐释着的中区草坪,取名叫“绿草如茵”。不错,沾染了青青草坪生动无限的灵气,然后把它当作挥之不去的记忆来对待的,最多的就是我们的校友了。
王维有诗云:“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青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送别》,又题《山中送别》)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都是青青的野草。既然你们曾经把无数的故事遗落在这块草坪之上,遗落在这个园子之中,你们就应该常回来看看啊:
嫩杨枝外莺啼晓,联袂归来,又逐惺亭笑。记得绿坪春悄悄,天涯何处怜芳草。
岁月如流情未了,母校思深,魂梦常萦绕。桃李满墙都俊俏,老师白发添多少?
这是黄天骥先生的《蝶恋花·回校日》,写于1979年11月;那篇《芳草年年绿》,写于1999年10月。20年、30年以及一辈子,都铭记着“绿坪春悄悄”、“芳草年年绿”,你说是不是一份无言而又时常撞击着心扉的喜悦呢?
今年莫负杜鹃红
改革开放后,我们的校报复刊于日。那时还不叫《中山大学校刊》,也不叫《中山大学校报》,更不叫《中山大学报》,而叫《中山大学》(校刊),报名由著名古文字学家商承祚先生题写,字体古朴,古风弥漫,透露出一份深长的期待。校报出了差不多一年后,第一篇咏叹杜鹃花的散文出现了,是中文系一位老师或者学生,徜徉在图书馆旁的杜鹃花丛时写的,题目叫《美的召唤》。
“杜鹃花,是我国十大名花之一。她,对中大来说,是校园里数一数二的名花。”这篇散文日发表,并不意味着康乐园师生在怠慢杜鹃,因为它本来要等到春天才盛开。文章不长,字里行间难以掩藏一个时代独有的校园情结和文化理念:
春来了。杜鹃花开了。
她是大地的红霞;她是春天的诗章。
她不再羞羞答答的藏在绿叶底下,她露出脸容来,笑逐颜开。她不像华贵的牡丹、冷峻的菊花、清高的荷花、屈强的梅花。她笑得亲切、诚恳,像晴空一样的爽朗,像大地一样的质朴。
她不是一枝独秀,甚至没浓香,但她时刻合唱着一支沁人心脾的颂歌:一个人没有什么可夸耀的,荣誉属于集体。
为什么你在她跟前流连忘返?是在咏叹她、赞美她,还是想着你的过去、你的将来?
如果她感动了你,你也不要折下她。请在你的心田上,培植一株红杜鹃。
杜鹃花开的时节,也是南国多雨的时节。晚上睡在家中或者宿舍里,突然听到窗外下雨了,刮风了,而且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这个时候的心也就紧张起来了,图书馆旁的杜鹃花能抵挡得住这狂风暴雨吗?第二天一早起床跑去看,还好,落英是多了些,花丛依旧灿烂,于是诗兴纷至沓来,填写了一阙《踏莎行》。小序写上了“竟夜风雨,念及图书馆旁之杜鹃花丛,晨起观之,因记”,全词则是:
风雨终霄,梦回寂寥,悄然起清愁杳杳。可知杜鹃正红时?频频问花落多少。
芳菲竟存,落粉亦好,碧叶华枝带泪娇。额手一笑幸无恙,人却道更觉魂消。
日,校报发表了这首《踏莎行》,时机恰到好处。上一期发表的《爱的呼唤》,作者是中文系的,心扉的浪漫之外就是群体的依恋。《踏莎行》的作者来自数学系,用的可能是化名,老师还是学生不详,明显感觉得到,诗词充满了怜花惜玉的小资情调。都是“感时花溅泪”啊,何以学文科的那么喜欢“大”的延伸,学理科的只是停留于“小”的执著呢?一个人对着花说的话,其实正是自己对着自己在说话。更“哲学”地说,两位作者可以合身为“一个人”:他(她)有着那么一些小资情调,如果没有,他(她)就难以成为一个赏花者;同时,他(她)也有那么一股集体关怀,如果没有,他(她)就有愧于天之骄子的称号。
写一所大学的文化校史,内容可以包括沿革史、校长志、名师传、家园谣,但说到底,写的还是人,那些跟我们今天的生活和心境密切相关的人,甚至就是写我们自己。正因如此,面对着康乐园内绽放得热烈、凋零得绮丽的杜鹃花,需要大感伤,也需要小忧郁,它们都是在展示我们自己的历史、现在和未来。选择春天这个季节来展示,更加有点意味深长。
日,校报发表了一首叫《杜鹃花》的小诗:“簇挨簇哟朵靠朵,/多像携手并进的一伙伙;/一同抖掉大地的余寒,/齐心燃起漫野的青春之火。”同时,还发表了这位哲学系进修生的《含笑花》:“含笑,含笑,/含蕴得久定有一笑。/含时积蓄了满腹馥忧,/笑时以浓香蔑视妖娆。”文笔有点像儿歌而不是诗歌,但这似乎也写照了作者的童心,正如她写的小序所说:“仲春的中大校园,繁花竟艳,万木滴翠,处处生机勃然。置身此境,颇有感慨,草就咏花诗两首以寄怀焉。”另外,作者在杜鹃盛开的时节忘情不了含笑花,其情也值得嘉许。
发表哲学系进修生的诗歌《杜鹃花》之前,3月3日,校报登了一篇叫《一花一鸟说杜鹃》的知识小品。校报这么“说”杜鹃花了,用意倒也实在,就是让人们及时做好“看”的准备。多了解一些有关杜鹃花的“世界性知识”,多了解一些杜鹃花与中大校史相关的“乡土性知识”,不是坏事,否则接待来访的游客,就会显得外行,好像不是一个读书人,尤其不像一个地道的中大人。《一花一鸟说杜鹃》要完成的,就是这两项任务。“芳草”这个笔名,也显示了作者对康乐园的大草坪和即将盛放的杜鹃花,有着一份特别的感情。
文学的,民俗的,生物学的,今天,我们中大人知道多少有关杜鹃花的“世界性知识”呢?要是知道得不多,可以看看这篇知识小品的介绍:
“杜鹃以花鸟并名”,一为鸟,一为花,花鸟同名。李白诗云:“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杨巽斋诗云:“鲜红滴滴映霞明,尽是冤禽血染成。”诗中的“子规”、“冤禽”,均指杜鹃鸟,俗称布谷鸟。她的叫声略似“歌歌郭果”。江南的农民听了,说杜鹃在催他们“割麦插禾(秧)”;粤北的农民听了,说杜鹃在催他们“早播早锄”;更广大的农民听了,说杜鹃在催他们“播谷播谷”。这样,杜鹃这种侯鸟就成了催耕的使者,故又名“催耕鸟”。
古书说,火红的杜鹃花是由“杜鹃苦啼,啼血不止”化成的。从科学角度说,属无稽之谈;从文学角度说,是诗人的想像,不过也有生活依据,因为一花一鸟,开花期和啼鸣期刚好吻合,而鸟嘴角又有红色斑纹,恰似啼血滴滴……
杜鹃花,又叫满山红、映山红,原产于我国,有悠久历史。她与报春花、龙胆花合称“中国三大名花”。世界有杜鹃花八百五十多种,我国占六百五十多种(一说四百七十种),遍布南北山野,尤以四川、云南最多。杜鹃花为杜鹃花科(石楠科)杜鹃属,多为常绿灌木,少数为小乔林,矮者尺余,高者丈余。其花,除红色外,尚有紫、白、黄诸色。春天开的多为单瓣和双瓣,夏天开的多为复瓣。杜鹃花,不但有观赏价值,而且还有经济价值。贵州的黄杜鹃(闹羊花)是有名的镇痛麻醉药。
杜鹃花跟中大校史有关的“乡土性知识”,这篇小品披露了两则掌故。其一,芳草说,50年代中大有位青年诗人写过一首《杜鹃花》的诗:“南国要数三月最好,桃花李花迎风微笑;南国要数三月最美,杜鹃火一般燃烧!”其二,芳草说:“五十年代,陈序经副校长很关心校园美化,杜鹃花开得格外美;十年动乱,说什么‘花草吃人’,校园杜鹃花亦遭到了殃。”
50年代中大那位青年诗人是谁呢?我们不知道,多少有些遗憾。暂时,我们可以不就康乐园谈中大了,可以把校史上溯到更久远的粤北坪石时期。原来那个时候,我们的校友曾经谱写过一首极其质朴、极其隽永的歌,歌名就叫《杜鹃花》:
淡淡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山坡上,杜鹃花开在小溪畔;
多美丽啊!像村家的小姑娘,像村家的小姑娘。
去年,村家小姑娘,走到山坡上;
和情郎唱支山歌,摘枝杜鹃花插在头发上。
今年,村家小姑娘,走向小溪畔;
杜鹃花谢了又开呀&
记起了战场上的情郎。
摘下一枝鲜红的杜鹃,遥向着烽火的天边:
哥哥!你打胜仗回来,
我把杜鹃插在你的胸前,不再插在自己的头发上。
淡淡的三月天,杜鹃花开在山坡上,杜鹃花开在小溪畔;
多美丽啊!像村家的小姑娘,像村家的小姑娘。啊!啊!
综合网上有关资料,创作《杜鹃花》的大致过程如下:抗战时期,中大从云南澄江迁返粤北坪石,黄友棣任教的师范学院位于群山环绕的管埠。每当春回大地,满山遍野,尽是鲜艳如火的杜鹃花,惹人无比怀旧念远。1940年冬,同事陈维祥给黄友棣送来一首新诗,是文学院哲学系四年级学生方健鹏(又名方燕军,或方建鹏,笔名芜军)写的,诗句很纯朴。黄友棣很欣赏,深感外国作品可能美丽而优秀,但绝对无法取代民歌曲风的亲切感,音乐创作不可以忘记自己的民族语调,于是把这首诗演绎成了民谣风味的抒情歌。1941年春,省立艺专音乐科学生演奏了这首《杜鹃花》,听众十分喜爱,仅仅30岁的黄友棣看到了中国风格和声的发展愿景。
Google一下,还可以检索到黄友棣生平的一些材料。他是广东高要人,1911年生,17岁考入中大预科文组,19岁考入中大文学院教育系,25岁在香港考取英国三一学院小提琴高级证书,
46岁到意大利留学。他是中国现代音乐史上重要的作曲家和音乐教育家,一生创作了不下2000首歌曲,“最”著名的有《杜鹃花》、《月光曲》、《大漠情歌》、《孔子纪念歌》、《伟大的中华》,而《杜鹃花》又是“最最”著名的。台湾大学音乐学研究所所长沈冬博士曾出版一部黄友棣的传记,题目就叫《黄友棣——不能遗忘的杜鹃花》(台北时报出版公司2004年12月版)。
我们坪石时期的两位校友谱写了名歌《杜鹃花》,证明中大人爱杜鹃花,有着悠久的历史。很久以前,康乐园可没有杜鹃花啊!春暖花开,情深意长,今天的杜鹃花是怎么落户康乐园的呢?1982年,《一花一鸟说杜鹃》说过这个话题。到了1984年,校报上发表的《杜鹃花开说杜鹃》,给出的答案更细致一些:
据说,这些杜鹃花是我校已故副校长陈序经先生三十五年前悉心移植,亲手栽种,经过多年培育而成的。陈先生早年就读和执教于岭南大学,广州解放前一年担任岭大最后一任校长。先生对母校康乐园有着深厚感情,对园内一草一木极为爱护,绝不许乱砍乱伐。先生极为喜爱红杜鹃,但当时康乐园内却无一株,他便设法从外地移植一批幼苗,亲自栽种于此。三十五年来,杜鹃花和它的主人一样,曾数遭劫难。“文革”中,有人说“康乐园里的花花草草会吃人”,扬言要把它们连根锄掉。这种愚蠢的行为,遭到了广大师生员工的极力反对,才未能得逞。历三十五载春风秋雨,杜鹃花仍然生机勃勃,红花灿漫,然而,陈副校长却在“文革”中惨遭迫害,含冤去世了。
日,中山大学从东郊石牌原址迁入南郊康乐园原岭南大学校址。从1984年往上推35年,是1949年。这么说来,陈序经移植、栽培杜鹃花,始于岭南大学校长任上。到底始于何年,则难以确考。后来,陈序经在中大副校长任上分管基建、总务、园林等工作,继续推进了“杜鹃花运动”。几十年来,康乐园里始终荡漾着浓郁的“杜鹃花情怀”。花事好比人事,这些也许正是“中大、岭南一家亲”最好的注脚。
1952年,陈寅恪先生写了《咏校园红杜鹃》:“美人秾艳拥红妆,岭表春回第一芳。夸向沉香亭畔客,南方亦有牡丹王。”1965年4月,他又写了《乙巳春夜忽闻风雨声想园中杜鹃花零落尽矣为赋一诗》:
寻诗岁月又春风,村市飞花处处同。
绝艳植根千日久,繁枝转眼一时空。
认桃辨杏殊多事,张幕悬铃枉费工。
&遥夜惊心听急雨,今年真负杜鹃红。
前一首写花开,后一首写花谢,其间隔了许多年,多少有些深意。在康乐园度过了最后的20年,却只为康园之中最有人气的杜鹃花写过两首诗,同样令人遐思。跟陈寅恪相比,唐筼咏叹杜鹃花的诗篇要多一些,《唐筼诗存》收录了4首,3首写于1952年,1首写于1953年。读唐筼的诗,原来杜鹃花还有两个别名,一个叫“山石榴”,一个叫“踯躅花”。“踯躅花”嵌入了其中两首的诗题,有“挽春”的意思么?
从陈寅恪故居向北,沐浴着腊肠树四季常青的绿荫,走不了多远,就是马岗顶的南坡,或者人们常说的图书馆旁。这里西侧是大钟楼,东侧是高士堂,中间就是整个康乐园里杜鹃花开得最热烈的地方了。老教授梁必骐曾回忆,过去马岗顶是杜鹃花的天下,后来有位校领导说什么“花花草草会吃人”,不知谁出了个主意,将大批杜鹃花移植到了“五七干校”,马岗顶就只剩下了大钟楼旁一小丛。这样,唐筼在“麻金墨屋一号”把杜鹃花叫做踯躅花,仿佛也是要告诫所有的看花人:“岭表春回第一芳”,“今年莫负杜鹃红”。对了,这里的杜鹃,学名叫锦绣杜鹃(Rhododendron&
pulchrum),名字挺美的。
木棉花开自缤纷
1926年3月至7月,34岁的郭沫若曾在国立广东大学任职文科学长兼史学系教授。短短的几个月里,我们这位杰出的校友,“看见了别号英雄树的木棉开红花,看见了别号英雄树的木棉散白絮”。日,国立中山大学中文系助教钟敬文在广州写了《羊城风景片题记》,提到清代岭南著名诗人梁佩兰的一首木棉诗:“幻如陀罗百千臂,一臂一灯照金地。海底深扶紫贝阙,天中直贯长虹气。”
40年代初期,从中大文学院毕业了好几年的楼栖,在长篇新诗《南方的城市》中写道:“越秀山麓灿烂了/爝火的红棉,/红棉的心是火热的,/南方人的心红棉似的红。”40年代末期,刚来中大文学院任教不久的王起(季思),写了古近体诗《六榕寺花塔,仲陶有诗,赋此和之》,首句为“桄榔高叶招天风,木棉吐花炫远红”。
琐碎的往事,通常进入不了“传统校史”的视野,却值得“文化校史”深深地惦记。可惜,郭沫若、钟敬文、楼栖、王季思对木棉花的眷念,“案发”地点不在康乐园,“作案”对象也不是康乐园。楼栖的新诗是在桂林写的,其他几位的文字写于文明路上的中大校园。自从有了康乐园,木棉就是这里的“居民”,开花就是木棉年年岁岁提交的“作业”。爱花的康园人怎能熟视无睹呢?
1952年仲春,唐筼写了《广州木棉花》:“亭亭直上白云间,无叶花枝态更妍。俯视春风摇嫩绿,高红独艳夕阳天。”同年,她又写了《再咏木棉花》:“寒枝十丈矗晴空,光耀霓珠满翠丛。误认旸台旧游景,玉兰花染落霞红。”读《唐筼诗存》,我们会看到,围绕着《广州木棉花》,相濡以沐、甘苦与共的陈寅恪、唐筼夫妇,还做过一次有趣的联句:唐筼的出句是“十丈空枝万点红,霞光炫耀翠林中”,陈寅恪的接句是“高花偏感高楼客,愁望垂杨乱舞风”。假如以后有人写康乐园的“木棉花史”,千万不要遗忘了这段“联句佳话”。
仅仅从联句的笔调看,唐筼的轻快与陈寅恪的沧桑,恰成鲜明的对照。读“寒柳堂主人”晚年的诗词,木棉惟有两次“栖居”其中,心境仍旧是“凄清”的。第一次,1962年4月,在《壬寅清明病中作》中:“身隐之推焉用文,木棉花落自缤纷。鹿门山远庞公病,望断东坡岭外云。”第二次,1966年3月,在《丙午春分作》中:
洋菊有情含泪重,木棉无力斗身轻。
雨晴多变朝昏异,昼夜均分岁序更。
白日黄鸡思往梦,青天碧海负来生。
&障羞茹苦成何事,怅望千秋意未平。
很多年后,那个“花草食人”的荒谬时代终于结束了,一个“花木康园”的美学时代重新莅临了。这个时候,比如80年代的校报,同样以近体诗或古体诗的表述方式,告慰着寅恪先生的在天之灵:不能今年“真”负杜鹃红了,应当今年“莫”负杜鹃红;不是木棉花“落”自缤纷了,而是木棉花“开”自缤纷。
1982年4月,校报发表了中文系1978级学生康庄的《咏木棉》:
大地春回气象雄,门前又见木棉红。
为在枝头撑绿伞,还从雪里发葱茏。
梦中耿耿河山志,叶底飕飕宇宙风。
&烛天炬火忽忽过,化作飞绵好过冬。
1985年5月,校报发表了廖蕴玉先生的《木棉花(叠韵四绝)》:
春来无处不飞花,满院彤彤又放霞;
北国冰封犹皑皑,旺兴气象荟南华。
魁梧古干发新枝,高举红灯接晓霞;
珠海云山娇分外,班芝处处放光华。
冲寒未叶却先花,气压冰霜灿赤霞;
不愧群芳魁首领,越王台上赏朱华。
众芳国里数王花,朵朵鲜红衬晚霞;
&大戟长枪推独步,雄姿英发振中华。
学生心想着“梦中耿耿河山志”,老师展望着“雄姿英发振中华”,似乎再次映证了我们今天既信又不太敢信的那个传说——早已远去的80年代,构筑了中国的大学校园改革开放以来最理想主义的一段难忘岁月。康乐园的老师和学生,在岭南特有的木棉身上,做着“诗言志”的文章,大概还属于“有的放矢”:谁要木棉树别号“英雄树”,木棉花又是“广州市花”呢?
除了记录“乡土性知识”以外,校报1981年3月发表了一篇题为《请看云天烽火树》的植物趣谈,则多属“世界性知识”。全文如下:
烽火树即木棉树。相传南越王赵佗将一株木棉树作为珍贵特产进贡皇上,并称之“烽火树”。它是落叶大乔木,高大几十米。其干粗犷,枝丫挺拔,直指青天;其花大而艳丽,碧红似火。早春时节,花芽比叶芽先萌发,昨天看来尚是一树光秃,不消几时,便已满树“烽火”了。其势雄伟壮观,人们又称之为英雄树。
木棉科植物全世界有20多个属,140多种,广布于热带地区。岭南地区仅有一种,也是我国南方的特产。由于它气势不凡,受人敬爱,已逐渐从野生树演变成庭园观赏树。木棉树除了观赏价值外,尚有多种用途。主干大而木质轻柔,可为制作独木舟、浮子、救生器、火柴等用,亦可为造纸原料。花晒干后可入药,有去湿热之效,羊城居民喜用之。花后结出蒴果,果内为绒绵,是垫褥、枕头的上乘填充物,能长期保持松软。
康乐园里木棉树随处可见。目前正是花红季节,火红的花朵挂满枝头,绚丽异常。正是:若论南疆花色好,请看云天烽火树。
杜鹃花要绽放了,1982年,校报登了一则“知识小品”——《一花一鸟说杜鹃》;木棉花要满枝了,1981年,校报发了这篇“植物趣谈”——《请看云天烽火树》。读这些小文章,人们获得了许多文学的、民俗的、植物学的知识,看花的信心足了,赏花的兴致高了。由此,人们更清楚了一个常识:康乐园里好多植物,既是“树”,也是“花”,花即是树,树即是花,花因树而拥有了自己的绚烂,短暂却热烈,树因花而成就了自己的青春,沉默却永恒。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杜鹃年年会红花灿漫,木棉岁岁要含苞待放,老同学挥挥手走了,新同学充满好奇地来了,但校报对于杜鹃、对于木棉,整个80年代也就仅仅介绍过这么一次,够了吗?如果不够,你就该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抄下这些知识小品、植物趣谈了。它们所谈的知识或许有点过时,可它们已经融入了康乐园植物的家族史中,从文化校史的立场看,这些小文章以及它们的作者,都值得我们记住。
又见凤凰红
“中国大学自然景观之最美丽者,当数三大名园:珞珈山、燕园、康乐园。”燕园,我没有切身体会过它的美,但珞珈山,80年代我在那片如画的风景里苦读了4年哲学本科。毕业将近10年的时候,我在一篇散文中追忆了武大的“花季”——春天樱花是那么灿漫、秋天桂花是那么醇香、冬天梅花是那么峻峭,只是对于夏天,仿佛有点“赌气”了:
如果依汪曾祺先生《葡萄月令》的体例,关于珞珈山,还要谈到夏季。夏季的珞珈山没有鲜花,但桂树、梅树、桃树、枫树已经绿荫如盖。在火炉一样的江城,我们就在树下一边看书一边纳凉。这时候,也可以依偎着旧历史楼前那株女贞树,想想珞珈山的历史,想想李达、闻一多、黄侃和我们敬爱的校长刘道玉在这块土地上留下的足迹。还可以穿过枫园,走在东湖边上,看浩渺的烟波在湖面上升起,看磨山风景区在对岸若隐若显。没有鲜花,珞珈山的夏季也是美丽的。
不管怎么说,炎热的夏季对于柔嫩的鲜花,多少有些狠心。燕园的情形如何,我不知道,陈平原《老北大的故事》(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好像也没有涉及到类似的题材。珞珈山和康乐园,大抵则如此。两个名园也有所不同,就是康乐园的夏天里,还是有些花在遵循造化的安排,静静地或者热烈地开放着。只不过,这些花的声名比不上杜鹃花、木棉花、紫荆花而已。比如,那种开在草上的小“风雨花”,以及那种开在树上的大“凤凰红”。
有一天,一场暴雨过后,地上的草还是湿漉漉的,微风正轻轻地扫落着枝头叶上的水珠。张肃,干部专修科1985级工经甲班学生,匆匆地踏着连片的积水,从西南区抄小路赶往中区上课。就在这时,不小心踩倒了路边伸出来的一朵小花,张肃忍不住回头一看,这种花竟连成一片,沿着水泥路两边伸去,在微风中摇曳生姿,蔚为大观!花儿小巧玲珑,惹人喜爱,撩人情思,真像风雨中一首清新的小诗。它有点像韭菜,怎么韭菜还会开粉红色的花?又有点似水仙,却又不是水仙。
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什么花,几天后,张肃在图书馆的资料里终于找到了它的芳名——风雨花。顾名思义,风雨花是知风晓雨的花。鳞茎卵形,花粉红色,单生于顶端,苞片常带淡紫红色,叶线形如韭菜,花朵状似水仙。春夏间每当风雨将至,花蕾受到刺激,便迅速开放,是一种风雨指示植物,与人们熟悉的水仙花同属石蒜科植物。
那个时候,康乐园中的爱花人,往往会从花的身上体味到某种人生的感受。从校报1986年5月发表的这篇《风雨花》看,张肃也是如此:
它喜欢生长在室外以至野外,任凭风吹雨打,依然玉立亭亭。它娇小雅静,不太惹人注目,不贪慕虚荣,不贪图安逸。在花的世界里它处于被遗忘的角落,既没有杨柳那样婀娜多姿,红棉树那样挺拔壮美,也没有牡丹花那样的富贵气派,只是零零星星地散布在家宅旁、小路边,默默无闻,却是那样地忠于职守,报风报雨,为长年奔波弄潮的水上居民所喜爱。此外,它还可作药用,全草入药,民间用以治疮毒,乳痛,有凉血止血、清热解毒的作用。
啊,风雨花,看上去多么平凡,如果在它不开花的季节里人们会把它混同草类,甚至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它毫无怨言,内涵是那么丰富,品格又是那么美好,给人们的生活以清新启迪。我深情地赞美你,风雨花。
春天要走了,夏天要来了,这个时刻,风雨花就默默地盛开了。不久,康乐园里的蝉声会响亮地叫起来。1986年6月,校报发表了生物系紫兰写的一篇科普小品,把蝉比为夏天大自然的歌唱家。有趣的是,这个歌唱家整天唱个不停,可它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的歌声,它是聋子!不信,你在树下大叫大嚷,把鸟儿都吓跑了,它却照旧在唱,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蝉有了“聋子歌王”之称。
“聋子歌王”这个称谓,其实有着深邃的“哲学意味”。两年后的一天,阳光中,蝉在图书馆门前的凤凰树上尽情地“歌唱”过了,夕阳里,树下会有一少一老的“对话”:
问:“这凤凰树有多少年头啦?”
答:“也有半个世纪啰。”
问:“每年夏季都开花吗?”
答:“那当然呐。”
问:“那开花就得结果吗?”
答:“这倒不一定。只有少数花结果。绝大多数花这么一亮堂便谢了!”
问话的叫吴叔林,化学系1987级博士生,刚从长江边上考来广州,时间还不到一年,博士一年级新生。回答者,姓名不详。从吴叔林在校报上发表的这篇《凤凰树》看,可知回答者的基本情况:一个老人,他头发银白了;一个爱花人,他知道大多数凤凰红只开花不结果;一个跟康乐园渊源很深的人,或者是老师,或者是员工,或者是家属,他熟悉这些凤凰树的历史,树龄长达半个世纪。
1988年6月上旬,吴叔林也是“偶然”一抬头,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致所“惊住”的:一棵棵凤凰树不知何时怒放了火红火红的凤凰花,泼泼洒洒,覆满树冠。当时正夕阳西沉,落霞映照,一片片凤凰花光晶耀目,宛若层林之上燃起了一团团火焰,继而风摇树动,那透红的炽烈简直要溢满天空。吴叔林感到一热,这花,开得好旺!惊住之后,才有了以上跟老人的那段对话。
凤凰树又叫红楹、火树,原产非洲,后来在我国南方安了家。其木细致,质轻,有弹性,耐腐,用途广泛。每年夏季开花,花朵粉红中杂糅金黄,花径可达10厘米。图书馆门前,有两棵凤凰树上还挂着牌子,牌子上有说明。这个说明,相信吴叔林会仔细看看的,正如我今天把它有心地抄下一样:
凤凰木(豆科)
regia(Boj.)& Raf.
落叶大乔木。复叶羽片排成一平面。先花后叶,花大红色,有黄色或白色条纹,美丽。
分布:马达加斯加等非洲热带,世界热带地区栽培。
蝉,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的歌唱;凤凰花,绝大多数一亮堂便谢了。都是夏天里的“故事”啊,都是自然中的“哲学”啊!这是我现在写《康乐园里的植物家族》时的联想,当时,吴叔林的联想则是:
岁月风雨在树干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凤凰花却年年也开不败,也总是开得那么旺。诗人们喜欢吟颂“春花秋实”,“开花结果”,可凤凰树不在乎这些,他有他自己的追求。秋冬是收获不到多少荚果,但凤凰树燃起的这团火却让我们心驰神往,这不也就是结果?
跟吴叔林一样,张海鸥也对凤凰红情有独钟。1994年,他在《凤凰树》一文中,以诗人哲学家一般的忧郁笔调写道:
旧居的窗外有一棵老树,枝干虬曲。冬天叶子落尽,在常青的岭南显得很特别,也很苍凉,使人想到零落、孤独、寂寞、艰辛之类。但每年春夏之交,它却令人耳目一新,先是翠绿的新叶绽满树冠,继而满树红花仿佛一夜之间就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了,火红如云霞,灿漫奔放,铺展在绿叶上,灼得人血热,让人惊叹那生命的热烈和辉煌。
后来,张海鸥调入中大中文系。沿着《凤凰树》的精神道路,1999年,他写了《又见凤凰红》,笔调充满着惯有的忧伤:
在常绿的岭南,我年年期待花开而感叹花落的最是这凤凰树。并非北佬看南花的新鲜,而是她落叶后的枝干虬曲和叶绿花红时的扶疏反差太大,因而最触动我对生命的感慨。你说这宇宙间有什么生命不是荣枯相继的?“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那么人生呢?谁能红颜永驻?既如此,一切荣辱穷达,得失祸福,还有什么值得人魂牵梦绕呢?梅花落后百花开,木棉花叭叭坠地,一朵朵装进阿婆的箩筐之后,凤凰红又映入南国少女惊喜的凝望中。而这“春色三分”,最终不都变成“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了吗?
万般皆在身外,最难自在心情。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说过:“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传习录》下)想一想干部专修科学生张肃、化学系博士生吴叔林、中文系老师张海鸥的故事,眼里要“有”花,正在于你的“心”!风雨花、凤凰红好比蝉那个“聋子歌王”,在康乐园的夏季里,看得见花开花落的人——才算得上拥有一颗真正的“花心”。
有了这颗花心,就可以又见凤凰红!“譬如孤独,就因为孤独也是一种美,许多人才宁愿孤独。又如这凤凰树的不辞寒暑,岁枯岁荣,说不定就只为一年一度花开时的精彩。至少我这样想。任何生命,任何生活,都需要美,需要精彩。哪怕不是创造,只是欣赏。”要欣赏,图书馆门前的小道两旁是最佳处所。从大草坪方向走过来,左边有5棵,右边有8棵,一共13棵,大部分高大,个别显得小巧一些。吴叔林1988年说有十余棵,大致不错,由此亦见康园人一直以来对凤凰红的精心呵护。
秋深谁唱紫荆词?
记忆中,老中大以前有个学生诗社叫“紫荆诗社”。从南校门进来不远,向右拐就是“紫荆园宾馆”。照例,康乐园里该有太多跟紫荆相关的传说与故事。不知为什么,面对着紫荆,我现在却无从下笔。主要原因似乎在于没有收集到多少材料,或者因为无法从手头的材料中理出一根线索,但好像又不是如此。写康乐园里的植物家族,许多东西可以省略,惟独紫荆不能,所以,必须硬着头皮,开始敲击键盘了……
校报复刊5年多以后,终于发表了第一篇写紫荆的小散文。文章一开头写道:“初秋的康乐园,路旁的紫荆花绽开了。一朵朵,一团团,争先恐后地爬上厚厚的绿叶层。灿如云锦,紫艳欲流,那样地充满朝气,那样地饱含热望。”作者金铭来自一个叫五寨沟的小山村。那里的紫荆葱茏茂盛,是为了纪念抗日战争中壮烈牺牲的8位游击队员而栽培的。紫荆花盛开的时候,人们会来到花丛前,默默地缅怀先烈。暑假,金铭回家探亲,得知村民用荆条为附近的矿山编织了上千担箩筐,创造了可观的经济价值,村长因此计划种植更多的紫荆,以增加副业收入。
紫荆成了五寨沟村民的财源后,紫荆花还会用来祭奠先烈吗?大学生金铭没有追问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紫荆花》本来就是一篇小散文,“紫荆词”才是它的罗曼蒂克:
紫荆既可庭栽,又可路植,既可供观赏,又可入药,大概这就是它令人喜爱的缘故吧。然而,我更喜欢紫荆花那含蓄而热烈、质朴而奔放的性格,以及它那斑斓的色彩——“蓝”的深沉、“紫”的典雅、“白”的纯洁、“绿”的朝气、“橙”的温暖和“红”的热烈。她永远簇拥成一个个的集体,竞相向着阳光充足的空间伸延……
80年代,中大学子的“紫荆词”还有另一种“写法”,就是把自己比作含蓄而热烈、质朴而奔放的紫荆花,藉此去讴歌辛勤培育过自己的老师。1986年的教师节正是一个好机会,校报适时发表了诗歌《紫荆花呵,我老师的爱》,作者是中文系1984级的程学源。在诗中,我们的校园诗人不断运用了这类表述:“呵,紫荆花,我童年的花,/紫荆花呵,我老师的爱!”“呵,紫荆花,我少年的花,/紫荆花呵,我老师的爱!”“呵,紫荆花,我人生的花,/紫荆花呵,我老师的爱!”
一个月后,校报上登了一首《一簇簇杜鹃红似火》。作者跟程学源来自同一个系同一个年级,叫程捷。因为要献给自己英年早逝的中学老师,程捷写道:“你就这样走了,匆匆、寂寞,/告别了一群群你倾尽心血的学生,/留下了一簇簇杜鹃似火、似火!”把老师培育的学生比为杜鹃花,表明“二程”用的手法一样,这首诗也是那个时代的中大“紫荆词”!
要写“紫荆词”,最好有个组织,比如诗社,而“紫荆诗社”是个不错的名称。紫荆诗社,或许就是这么成立起来的。“中山大学80周年校庆丛书”中,有本《青春南方——中山大学学生社团简史》(国亚萍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这本书上下80年,并未提到紫荆诗社,可知它的影响不是很大。我感到有些遗憾,幸好从校报1987年发表的科普文章《中大校园的羊蹄甲》中,偶然瞥见了诗社成员当年活动的一个剪影:初发有个朋友参加了紫荆诗社,朋友看见两个月来,校园里有些不高的树上盛开着一种紫红色花朵,很灿漫,随处可见,就问初发,这种花就是紫荆花吗?
初发的文章,主要目的在于介绍“羊蹄甲属”的“一家四口”:家长是代表种羊蹄甲,老大是红花羊蹄甲,老二是洋紫荆,老三是白花羊蹄甲。四者到底有何区别呢?说实话,初发没有说清楚,我也没有读明白。我只得依靠其他材料来弄清这个问题,比如,2005年二三月份的“踏花行花卉论坛”(http://www.tahua.net/bbs/)上,橄榄树从香港某网站下载的那篇《洋紫荆面世一百年》。
《洋紫荆面世一百年》一文说,香港最常见的羊蹄甲属植物,除了数目最多、花色最艳丽的洋紫荆外,还有红花羊蹄甲、宫粉羊蹄甲、白花羊蹄甲。一般读者最关心如何区分它们,文章也给了回答。我们稍加修饰,抄录如下:
宫粉羊蹄甲——花瓣5枚,呈粉红色,其中一枚有深红色条纹,花期从3月至5月;
白花羊蹄甲——花瓣5枚,呈白色,其中一枚有黄绿色条纹,雄蕊5枚,花期从3月至5月;
红花羊蹄甲——花瓣5枚,呈浅粉红色,花瓣先端有较多皱褶,雄蕊3~4枚,花期从9月至11月;
4. 洋紫荆——花瓣5枚,呈深紫色,雄蕊5枚,花期从11月至次年3月。
2004年校庆80周年,网上张贴了海若海写的《走进中山大学》一文,文中写道:“康乐园更不乏靓丽的色彩。三月份,杜鹃花开放,开在大钟楼前的山坡上;四月份,紫荆花开放,开在校道的两旁……”紫荆花是香港的市花,《洋紫荆面世一百年》一文的介绍应当科学。广州的自然地理跟香港差不多,这么说,海若海4月份看见的紫荆花,不必是白花羊蹄甲,无疑是宫粉羊蹄甲;金铭同学初秋看见的紫荆花,还不是洋紫荆,而是红花羊蹄甲。他们都在说着“紫荆花”,可他们看到的花都可以叫做“紫荆花”么?
初发的文章有一些常识性错误,比如把洋紫荆说成春末夏初开花,但他(她)有个观念值得注意,就是认为紫荆诗社之由得名的“紫荆”,只能是“洋紫荆”。言外之意,红花羊蹄甲、宫粉羊蹄甲、白花羊蹄甲之类,都不是紫荆。不知道初发是否学生物学出身,即使他(她)是的,可绝大多数人不是啊。大多数心里有“紫荆花”,眼中也就都是“紫荆花”了。1980年入读中文系的邱方就说:“紫荆一年中开两次花,春天开粉红花,衬着绿叶,很温柔羞涩的样子;秋天开紫红花,很热烈,秋风一来,树下便铺一层落英,有种忧伤的美丽。”我们也看到了:这个“美丽的错误”,始终尾随着康乐园里代代相传的“紫荆词”,一样也顽强控制了南方以南辗转悱恻的“紫荆恋”。
1987年3月,校报登了初发的科普小品。这一年12月,校报上发了一首《羊蹄甲》:“红花红遍长短梢,羊蹄难老伴花俏。初冬甲品谁胜似,晨夕丽霞共树高。岁寒英雄何所在,哪个含笑迎霜刀?质本洁来还洁落,染地化碧也风骚。”又是初冬,又是红花,看来咏叹的还是红花羊蹄甲。
羊蹄甲属植物中最窈窕、最婉约的“洋紫荆”,什么时候能够青睐上我们的“紫荆词”呢?大约是1880年,一位神父在香港钢线湾的海边,发现了一棵开着深紫红色花朵的树木。由于后来在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一直没有发现相同的品种,1908年,植物学家判定这是一个新的品种,并以热爱植物的前港督卜力爵士的姓氏,命名为Bauhinia&
blakeana(洋紫荆)。读了这个掌故,猛然发觉,初发的诗社朋友看见的“紫荆花”正是“洋紫荆”,初发的固执也许正是我们许多人心中的念头。只是这个朋友是否为“社花”填过“紫荆词”,不得而知。
或许,可以试着到越南留学生何黎金英的《紫荆花》里去看看。文章也是发在校报上,日月如梭,90年代了:
紫荆花当然是紫色的了,可这种紫色不是平常的紫色,而是它自己独有的颜色,就叫它紫荆色吧!紫荆花有五瓣儿,每瓣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颜色,花开时五瓣儿都向外伸展出来,接住阳光,好像想尽量夸耀自己的美丽。花蕊弯曲嫩白,轻风一吹,花就轻轻地摇动,长长的丝头低下来像一个害羞的美丽姑娘一样。叶子也簌簌地响起来了,温柔的声音像在跟谁说悄悄话,又像是在唱一首情歌。真美啊!这时如果能够坐在树下,一边看花,一边听这种曼妙的声音,那真叫人陶醉啊!
田中圭美是暨南大学的留学生。刚从日本来广州,中国话“吃饭了”还不会说的时候,一位中国朋友带她来到康乐园。一生之中,田中圭美第一次见到了紫荆花。从此,每到秋天,她就开始了怀念:
紫荆花并不像玫瑰花那样华丽,可是在我的眼里,它却是花草中最美的一种。我看着紫荆花时,心里总是涌起难过和幸福两种微妙的感觉。因为寂寞的秋色中,紫荆花盛开的时间很短,一阵风吹过后,被吹落到地上的花瓣孤独无助地躺在那里,使刚到广州的我触景生情,更加难过;而在空中慢慢飘落的紫荆花,又让我体会到进入新境界的兴奋和好奇,我在心里默默感谢着帮助我的中国朋友。
从“中国华文教育网”上不经意瞥见田中圭美这篇《我心中的紫荆花》时,我的内心顿时掠过一份“惊鸿一瞥”的颤栗。越南来的何黎金英写过“紫荆花当然是紫色的了”的句子,日本来的田中圭美笔下也有“紫荆花当然是紫色的”的句子。它使我第三次想起了紫荆诗社那个提问的朋友,也想起了初发的固执,然后,我终于确认了:紫荆花,就应该是紫色的花!生物学家可以对“羊蹄甲属植物”进行科学的分类,但康乐园里的“紫荆词”,更应该钟情于秋深时分决意绽放的“洋紫荆”。它虽然有个“洋”字,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制造”!那个“美丽的错误”可以让它一直“将错就错”下去,但“洋紫荆”应当成为我们真正的“紫荆花”!
哲学系当年有个女生叫李丽,在系刊《哲苑》上发了一篇《初处康乐》。文中说道:“我放下手头所有事,第一次拖着略微沉重的脚步,在康乐园大路小径上走走。哦,真的从未审视这里的景观、文化,聆听华灯下丛木的絮语。”去听听紫荆词,何如?秋深谁唱紫荆词?其实,就是一颗颗平凡的心灵对着平凡的花在歌唱:
紫荆花终究是平凡的。她没有鲜妍的媚色,没有沁人的芳香,她不在百花斗艳、万紫千红的春季开放,而选择了这草木枯颓、秋风萧瑟的寂寞深秋;她不被闲人雅士奉在庭前案上,而是繁多地生长在这游客罕至的道旁。她似乎不懂献媚取宠,不懂物因稀贵,年复一年以似锦繁花缀满枝头,为康乐园增添了无限生机,使匆匆行人感受到自然的美好。纵使从来没有多少行人为之留心注目,没有多少游客为之倾倒喝彩。紫荆花是如此平凡,但她因平凡而崇高!
硬着头皮居然快写完这阙“紫荆词”了,仰仗的何尝不是一颗“平常心”呢?再伟大的人,没有这份心境,也伟大不起来。正如我们杰出的校友鲁迅先生:上海虹口区山阴路(旧称施高塔路)132弄,那幢砖木结构的3层楼房里,9号就是先生住过的寓所;屋前天井两边,种植着先生生前喜爱的花木,比如石榴、桃树,还有紫荆花。
最后,为“紫荆词”补充两个“花絮”。一个是,初发那篇科普小品提到:黄花羊蹄甲和嘉氏羊蹄甲两个珍贵品种,过去中大有过,广州地区也只有中大有,后来野生的都毁于基建了,只有园林科苗圃里还保存了一盆嘉氏羊蹄甲,供人观赏。另一个是,王季思先生有首《紫荆园饮茶》:“一路紫荆花,荆园来饮茶。茶分在井绿,花带凤城霞。种树思梁栋,育苗为国家。小荷才露角,映日见新芽。”前一个属于“教训”,后一个属于“期待”,都值得我们铭刻在心,因为康乐园中的红墙绿檐,还将一如既往地承载着紫荆树下的青葱岁月,你的,我的,我们大家的……
榕厦即故乡
再不提到网上的“生物数字博物馆”,就有些对不住上面那个精心制作的“中山大学校园植物集锦”了。这个集锦,给每种植物配发了照片,还有文字说明,可谓图文并茂。一张纸点击,发觉康乐园里叫“榕”的植物居然多达7种,生物学上统称为“桑科榕属植物”。为了让一般读者有个大致了解,我特意制作了以下这个表格:
陈寅恪故居
余萍、刘莹
体育馆西面
王英永、刘斌
游泳馆旁边
刘斌、颜永胜
颜永胜、刘斌
地球与环境学院旁
余萍、刘莹
刘斌、颜永胜
余萍、刘莹
记住拍摄照片的普通人、制作网页的普通人,也是必要的。因为,一首康乐园的“家园谣”,一部中山大学的“文化校史”,终归要体现的还是——“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记住了拍摄地点,你就可以按图索骥,去检阅一代又一代人榕荫下的岁月,其中也包括你自己的。只是,“紫荆词”里一直贯穿着的那个“美丽的错误”,是否也会闪烁在“榕木赋”中呢?所有叫“榕”的植物,你们都称为“榕树”吗?
西区操场北面有条大榕路,它与康乐路交界的地方有棵大榕树,这就是我无数年来所理解的榕树。只把“洋紫荆”叫“紫荆花”?“榕木赋”似乎不必沿袭“紫荆词”的做法,但英文名为Ficus&
microcapar的桑科榕属植物——榕树,抬头望一望岭南路与逸仙路相交处的那棵榕树上挂的牌子,就知道是康乐园里的“校园主要景观植物”。“中山大学校园植物集锦”给榕树写的文字说明是:
大乔木,老树常有锈褐色气根。具乳汁。单叶互生,全缘,薄革质,先端钝尖,表面深绿色,有光泽。托叶小,披针形。具托叶环。隐头花序,榕果成对腋生或生于已落叶枝叶腋,扁球形,无总梗,成熟时黄色或微红。雄花、雌花、瘿花生于一榕果内。
这么专业的文字说明,我们不一定读得懂,还是让我们走进校报。1980年11月,校报复刊后的第6期,发表了一篇植物趣谈,把中区校道两旁树冠茂盛、绿叶婆娑下清风阵阵的榕树比作“道旁巨伞”,并特别描述了它的气根:“凡榕树都有从枝丫上部长出的一条条气根,下垂及地。有的气根钻入土中,成为一根根支柱,起着支撑巨伞的作用。在环境适宜的热带原始大森林里,榕树的树冠不断扩张,气根形成的支柱越来越多,如此蔓延不息,母干连着子干,密密森森,俨然形成一座‘独木林’。”硕大的树冠、连绵的气根、常青的碧绿,正写照了榕树的美。
这篇植物趣谈还介绍了榕树的果、花、实。其果也不是真正的果,只是肉质花托膨胀封闭形成的球状体。其花,因为大多数生长在肉质花托的内壁,我们总看不见。榕树的“果”有个作用,就是小小的骨质种子在其中成熟起来,成为“实”。小鸟特别喜欢吃肉松松的“果”,却消化不了坚硬的“实”,于是榕树的种子,借助小鸟的飞翔,广为播种。
千百年来,小鸟们就住在这里,它们好比我们的祖先!今天的康乐园,到处都是一幢幢翠绿的“榕厦”,四处都有一片片清凉的“榕荫”,可有谁真诚地谢谢过那些小鸟为此做出的贡献呢?如果没有,请让我在此郑重其事地感谢这些可爱的小鸟。小鸟们的贡献远远不止播种榕树的种子,还有啊:它们清晨时的叫声催醒了我们新的一天,它们阳光下的一掠带给了我们满心的喜悦……
顺便,也要感谢校友施爱东写的那篇妙趣横生的《与蛇鼠等相关的故事》,以及徐霄鹰老师在《往事点滴》中提的那个有些惊心动魄的问题:“(小动物)它们都到哪里去了?”从《我们的中大》(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读了这两篇回忆后,意味着还要真诚地感谢跟我们同住这个园中的一切动物们!没有它们,至少这个园子难以保持必要的生态平衡,更遑论生灵之美、生态之美!可惜现在写的是康乐园的“植物家族”,写的是康乐园的“榕木赋”,因此也只能“顺便”,真有点对不起小动物们!或者,你们可以到爪哇堂旁边的昆虫实验园去看看……
国家名誉主席宋庆龄是孙中山先生的遗孀,日逝世。校报专门做了一期“沉痛悼念宋庆龄同志专刊”,亦即当年6月6日出版的(复)第18期,不是平常的4版,而是6版。这也是校报复刊以来做的第一个专刊。其中,报头文字为:“我国爱国主义、民主主义、国际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伟大战士,卓越的国家领导人宋庆龄同志永垂不朽!”头版头条的标题为“我校师生员工沉痛悼念宋庆龄同志”,副题为“宋庆龄同志逝世的噩耗传来,康乐园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连日来,广大师生员工纷纷举行各种纪念活动,学习宋庆龄同志的高尚品德和革命精神”。
中大是孙中山先生手创的,注定了宋庆龄对中大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有着横亘一生的深情厚谊。尤其是,宋庆龄年轻时代曾经多次到过康乐园。这期专刊上有篇《宋庆龄与中山大学》的文章,就说:1922年6月,军阀陈炯明叛变,叛军围攻总统府,宋庆龄脱险后来到康乐园,当晚住在副监督钟荣光的寓所;日,宋庆龄陪同孙中山到怀士堂演讲《学生要立志做大事,不可做大官》,会后两人一起在校园留影,照片至今珍藏于我校孙中山纪念馆。
1923年12月视察岭南大学时,宋庆龄与孙中山在康乐园拍了很多照片。《校影》中有2张,都是集体照,宋庆龄系着围巾;《近代广东教育与岭南大学》中有1张,只有夫妻两人,宋庆龄未系围巾。《校影》中的第一张也就是校报专刊第6版上的那张,只是前者把后者的右边稍微剪辑了一些。这3张不同的照片,背景上都有康乐园的树。夫妻合影的那张,左边站着宋庆龄,右边站着孙中山,身后是一棵树,树叶茂密,十分显眼。
照片背景上的树,就是榕树吗?听到宋庆龄逝世的噩耗后,置身于榕荫遮蔽、榕厦耸立的康乐园中,请允许我们像林雄同学那样浮想联翩。林雄的《缅怀篇》,也发表在这期校报专刊。在林雄的笔下,宋庆龄正是一棵华盖擎天、傲然挺立的古老榕树:
前面这棵榕树,你是这片土地上最高大的树。看你,顶着擎天的华盖,盎然挺立。你的树梢那么高,在上面一定能望得见很遥远的地方。鸽子从这儿起飞,能将和平的信息带到任何地方。你,百年大榕树,许多人虽没能亲眼见你曾经受过多少狂风暴雨的袭击,但他们每见到你时就觉得像见到大地母亲一样可亲可敬。秦牧同志的散文中说,这些老榕树,“它们使人想起智慧、慈祥、稳重而又饱历沧桑的老人……”庆龄同志,您就是这样一棵老榕树!
《缅怀篇》有个小序:“五月二十九日晚,惊闻宋庆龄名誉主席病逝,不胜哀痛。情切间,会同学徘徊于林间校道中,茫然似有所觅。偶止足环望,四周黑如披纱状。感于万物皆悲,和泪而记之。”长长的林间校道,“四周黑如披纱状”,这就是“万物皆悲”!又何止是榕树呢?在《缅怀篇》看来,还有地上的草,还有天上的星星。比如——草:
路灯旁,我无意间看到了小草。一株小草,那么平常。可有人要问世界上什么东西最有力量?那么,我的回答是首推眼前的小草。小草,它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为了追求阳光,为使自己生长,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也不管上面压着累累的石砾,它还是要曲曲折折地从缝隙间透出地面来。敬爱的宋妈妈,当年蒋介石威逼利诱,您的回答是什么呢?我所见到石缝的小草,正像您,同样那么顽强不息。
林雄也是从康乐园走出去的校友:1978年从海南岛考入中文系读本科,90年代又在经济系获得硕士学位,现任中共广东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今天,林雄校友还会回想起当年写的《缅怀篇》吗?《时尚旅游》2003年10月号,有篇文章题为《中山大学:榕树下的似水流年》。文章没有怎么谈榕树,可它把莘莘学子的中大岁月比喻为榕树下的生活,比较有意思。原来,“榕木赋”在根子上不必是谈榕树的,它要见证的是我们每个人“榕树下”的一段青葱而又凝重的岁月。或短,如林雄校友;或长,如蔡鸿生先生。
历史系老教授蔡鸿生,从上大学的那天开始,一直生活在康乐园里。几十年的“史学新兵”和“康乐园丁”,在他看来,就是几十年“榕荫下的岁月”:
康乐园夹道植榕,根深叶茂,庇荫行人,是中山大学的一大景观。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大人,我在榕荫下已度过50年的岁月,欢乐和迷惘兼而有之,幸好未曾沉沦。经历过风风雨雨,又迎来了丽日蓝天。在今、昔、情、景交融中,我深深地感到,榕厦就是母校,母校犹如榕厦。她能自容,能容人,也就能容乎人。如今四个校区,一派生机,欣欣向荣。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合力中,中山大学的明天必定更美好。
中大教授群体有个现象,就是写“专业论著”的多,说“康园故事”的少。这个现象很正常,只是从文化校史的角度看,不免有些遗憾,但“拾穗榕荫”的蔡鸿生先生是个例外,“榕荫馥郁”的张海鸥教授也是一个例外。从“中国文学网”上,看到张海鸥写过《〈康园八景〉组诗》。八景也有榕树的份,诗的题目叫《榕荫馥郁》,其中写道:
许是康乐公长袖善舞
化作这榕荫馥郁
池塘边年年春草
树林里日日鸣禽
榕荫路连着珠江
牵着大学的精魂
钟灵毓秀是通达南北的绿
传薪续火是五湖四海的人……
于张海鸥教授的《榕荫馥郁》,我无数次吟诵着“榕荫路连着珠江/水远风长/牵着大学的精魂”。于蔡鸿生先生的《榕荫下的岁月》,我反复体味着“榕厦就是母校,母校犹如榕厦”。于是,我们的“榕木赋”也就有了另一种表达,叫“榕厦即故乡”。这个故乡属于我们的精神,属于我们的心灵。
竹杉椰桉白千层
康乐园的草,只写了大草坪上的芳草,这够吗?草,那些路边、坡上、林间的草,其实也是值得写的。康乐园的花,只写了杜鹃花、木棉花、凤凰花、紫荆花,这够吗?花,一树天下春的梅花,灼灼其华的桃花,皎洁的白兰花,金黄的菊花,四季常开的扶桑花,还有倔强的牵牛花,似花非花的一品红,一样也是值得写的。但是,相对于草,相对于花,康乐园的树,如果只写了榕树,则是远远不够的。
遥想当年,王季思先生清晨浅唱:“晓步校园西,星沉月渐低。书声出深树,人影过清池。祖国艰难日,青年奋勉时。回看马岗顶,乔木长新枝。”(《康乐园晓步》)再看今朝,张海鸥教授子夜长吟:“荆园夜饮人归后,倚碧窗依旧。梦断忆南枝,夜色盈盈,风动池边柳。”(《醉花阴·球赛后》)“深树”是什么树呢?“南枝”是什么枝呢?也许指的是康乐园里最多的老榕树,也可能就是我笔下的“五材”:一曰竹,二曰杉,三曰椰,四曰桉,五曰白千层。
江西吉安人梁必骐,1960年毕业于中大,然后留校执教,直至荣休。因为读的是自然地理专业,梁先生的大学生活跟各种植物打过交道,康乐园又是最好的课堂:
康乐园实际上是一个植物园。当年园内有植物近2000种,其中桉树还是国内最早引种的,古樟也不少,竹子更多,有几十种,到处都有一丛丛的竹林,特别是春天来临,幼竹争先恐后从地里冒出,亭亭玉立于翠竹丛中,更显生机盎然。我们学《植物地理》的时候,张超常、覃朝锋老师就常带我们在校内转来转去,辨认各种植物,当时我们还真能说出几十种树木的名称,竹类也能认出十来种。
很多年前,校报上有篇《说竹》的知识小品劈头就说:“竹多,是我们校园风景的一大特色。”接着,小品引用了苏东坡的名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告诉我们松、竹、梅是“岁寒三友”,梅、兰、竹、菊是“四君子”,还说宋代的文与可、清代的郑板桥最擅长画竹,我们学校一位老教授就珍藏有郑板桥的竹石画。
从学生到老师,康园人似乎个个“胸有成竹”。历史系1988级学生陈志宇诗云:“幽幽香园碧碧水,竹枝挽我总难回。剪剪风里人欲醉,痴看云燕一齐飞。”(《校园漫游》)老教授苏森祜词曰:“初日染疏林,露草含晖翠。小道花间自语人,默把新书背。//瞑色入重楼,竹映窗灯醉。夜半轻风入户来,惊语人迟睡。”(《卜算子·校园》)个个“胸有成竹”,但最“心有成竹”的,要数近年来以诗情诗性竭力赞美中大校园景观文化的张海鸥教授。
你看,“风敲竹韵”居然是张海鸥擅自批准的“康园八景”之一,而且是首当其冲的第一景:
传说康乐园曾有七片竹林
林中有七位仙人
后来竹林凋伤
仙人把竹种播散人间
化作竹园千万
如今的康园竹林
没有往日的酒香和琴音
依旧是风敲竹韵
常有人牵着手或携着书
步量每一寸晨昏
张海鸥教授的《风敲竹韵》有个小序,读来也耐人寻味:“据说康乐园里曾有七座竹林上百竹种,除本土竹种外,许多竹种是海归者从世界各地运回来的。这些竹子除美化环境、供教学研究之用,还常常馈赠异地,据说现在北京紫竹院的紫竹就取种于此。而这百年校园,荟萃和繁衍的,当然不只是竹子,比如王力先生带着他的学术团队,从康乐园进驻燕园……”
从梁必骐回忆中的“几十种”,到张海鸥笔下的“上百种”,约摸也见证了经营“竹种标本园”的重要意义。竹种标本园位于中山楼与幼儿园之间,占地不下十余亩。一进门,有块2004年竖立的大牌子,上面说园中有竹种120多种,来源广泛,其中一部分为珍稀品种,或者是物种的“活体标本”,还说有数十种鸟类栖居其间。竹种标本园没有专人看管,开放时间内你可以随便进去。感受“风敲竹韵”,这里是个好地方。“竹枝挽我总难回”,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改革开放后复刊的校报第1期上,有篇《园林杂谈》。读了这篇文章,终于知道今天的竹种标本园过去叫华侨竹园,位于大礼堂后。华侨竹园:它让我确证了张海鸥刚才说的“许多竹种是海归者从世界各地运回来的”,让我感悟了冼玉清先生《种竹歌》的玉润风清——“我自不花蜂不惹,拂云筛月闲情写。清凉世界忘熏炙,静翠幽香自潇洒”,更让我想起了校报复刊后第4期上那篇讲南洋杉的“植物趣谈”。《园林杂谈》、“植物趣谈”都是1980年的老文章,已经显得那么遥远,而更遥远的还是无数年前的老岭大。
有一种常绿乔木,似松非松,似杉非杉,矫健挺拔,树干直立,极少分叉,尖塔形树冠,长势旺盛,大有刺破青天之势,每令行人止步赞叹。它就是南洋杉,顾名思义不是本地所产。南洋杉科植物原产美洲、澳洲和太平洋群岛,约有30多个品种。康乐园只有一个品种——南洋杉,是岭南大学时期引进树苗栽培的,遗憾的是,它在异国他乡可以开花结果,却不能繁殖后代。到吴刚明写这篇植物趣谈时,康乐园仅存16棵了。
16棵,自然不包括当年倒下的那一棵:“原先在东区女生宿舍前面栽有两棵,长得一般高大。1969年许崇清校长逝世当天午时,左边那棵突然倾倒,后经细查才发现是白蚁长期侵袭树根所致。”这里首先要纠正吴刚明一个笔误,或者说也是植字工人的一个错漏,我们崇敬的许崇清校长不是1969年逝世,而是日辞世。当年的东区女生宿舍也就是今天大名鼎鼎的广寒宫。我们也要感谢吴刚明传播了这个传说:假如仅仅是白蚁所致,为什么右边一棵不倒,偏偏倒下了左边那棵呢?所以,宁愿相信左边一棵南洋杉为许崇清老校长的含冤而死“突然”倾倒,正构成了这个校园文化传说的“灵魂”。
老岭大,也是康乐园今天的传说。因为这个流淌着的传说,从不知何时栽种的南洋杉,很容易联想起一批红木树苗。1988年是岭南大学创校100周年,为了寄托一份深长的纪念,邝锦洪先生倡议并发起美国三藩市20多位中大、岭大校友,给母校康乐园捐赠了著名的美国加州红木树苗500余株。“美国的中大、岭大校友联合赠送加州红木,是一项很有意义的盛举,不仅反映了中大、岭大校友的友谊,更反映了海外赤子热爱祖国、热爱母校的隆情厚谊”
,这是当时校报的评论。红木树苗,如今木秀于林了么?
康乐园里,大王椰子也是名牌,1980年的校报说:“谓为名牌者,指其品种优、长势好、收益大也。就拿大王椰子而论,体态宏伟美观,让其婷立大院之中,风光迥然相异,令人赏心悦目。过去,华农、龙眼洞植物园都从我们这儿移种出去。连年来,移种者不断。”大王椰子也是老岭大引进的,1985年的校报说:“据生物系的老师说,大王椰子是最先由岭南大学引种的,以后广州地区才陆续有栽种。所以生物楼前后的十几株大王椰子,虽只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但也堪称广州地区这种树的‘元老’了。”
大王椰子从康乐园不断移植到了广州其他地区,说明它既能开花又能结果。尽管每个果实中只有一粒种子,弥足珍贵,但它因此能在他乡“儿孙满堂”,而南洋杉却不能在异国“传宗接代”。南洋杉1980年有16棵,现在好像更多了。东门外右边有两棵,从东门沿着康乐路向中区走,广寒宫前有一棵,保卫处前面有两棵,东区操场西南角有两棵,校医院门口有两棵,梁球锯堂前面有两棵、靠电影票房的院子里也有一棵,并不都是极尽了沧桑的样子,看来有些是后来栽种的。另外,岭南路上,英东体育馆后面有4棵,东北区311栋与312栋之间也有一棵;园南路上,曾宪梓楼前左右两边都有5棵,西区招待所院子里也有一棵。比起南洋杉,康乐园里的大王椰子要多得多,几乎随处可见。
经常要见到它,也就不妨了解一下它的历史:
大王椰子树的学名叫“王棕”,是热带亚热带棕榈科植物,它老家在美洲的古巴,现广植于各热带地区。它整株树只有一条主干和一些叶子,可树体高大,可达二十米高。它幼时基部膨大,像一个瓶子,长高后树干中部渐渐膨大,灰褐色的树干顶端聚生着三米多长的大形羽状复叶,整个树形极似一长长的花瓶。因此又有“花瓶棕榈”、“花瓶椰子”之称。它粗大而光滑的树干像一根大石柱子,十分雄伟、优美,很有气魄。在棕榈科三千多种植物中,它的树干是最大的,故称为“大王椰子”。
大王椰子,园南路上生物楼前多,康乐路上原孙中山纪念馆(又名马利诺堂)前也多。从广寒宫往前走,横过康乐路,有一条没有名字的小径,两旁长着许多棕榈,密密实实的。棕榈比大王椰子矮小得多,同属棕榈科,不知道大王椰子那个“花瓶棕榈”的美誉是否由此而来?于是,也就想起了中文系1979级学生刘中国毕业后不久在校报发的《再见吧,棕榈树!》。跟翠绿的草坪、优美的紫荆花、馥郁的榕荫一样,棕榈树也演绎成了母校的象征符号,更证明了“一花一木一中大”的深入人心。恰好,东湖旁边,康乐路与那条无名小径相交的路口,矗立着海内外17个校友会联合捐建的雕塑——“摇篮”。
刘中国的散文里有段话,引起了我的高度注意:“小路两旁有那么多的树,挂上精美的铝牌。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南洋松、柠檬桉、垂叶榕、菩提、棕榈……”树上挂铝牌了?看来林苍苍1981年上半年提的建议,至迟在刘中国们1983年上半年毕业之际,被生物系和园林科落实了。这份建议书题为《请为绿色朋友佩戴胸章、名片!》,也值得我们作为有趣的“校史文献”好好读读:
中大校园四季如春,花木竞秀。同学们晨读晚憩,课余饭后,徜徉于其中,心旷神怡。住在康乐园里,就像置身于处处树廊、遍地绿茵的植物公园里,情趣盎然。
然而,自得之余,总觉得有点遗憾。每当我们偕客人畅游绿浪之中,漫话这乐园佳秀的时候,常不免因不懂得这些树木的名字而见笑于客人。这就像一位与你相交多年的密友,你竟叫不出他的名字一样,的确是在情理之外。在康乐园住了三年,我只能辨得那长须垂地的老榕树和火炬高擎的红棉树,这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但大多数同学皆有此感,并非我一个人不学无知。
同学们常提起要建议学校委托生物系配合园林科,给校园的树木花草佩戴胸章、名片的事。这样一可开同学们的眼界,多学点自然科学常识;二可美化校园,也显得我校管理有方。实在是有利无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许多年前,钟敬文先生陪着杨振声先生,参观文明路上的中大校园。杨振声见到一种树,问叫什么名字,钟敬文答不出。走着走着,杨振声又见到一种树,问叫什么名字,钟敬文还是难为情。为此,钟敬文写了一篇《多识草木》的文章,说一个人什么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能力做得到之内,一个读书人——尤其是喜爱自然、喜爱艺术的,多辨认得一些大地上的草木、鱼鸟,也是有趣与有益的吧。所以,孔老夫子,奖励小子们学诗,举诗的效应,除兴、观、群、怨,事父、事君之外,要加上‘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一项了”。
见物不知名,知名不识物,两种情形在我们的生活中都很普遍。从孔夫子的教诲到钟敬文的教导,我们都得牢记。化作行动,就是对着树上挂的胸章一个个去辨认,比如刘中国散文里讲过的那种柠檬桉。据记载,20世纪二三十年代,老岭大引种原产澳洲的桉树达38种1000多棵,康乐园成了我国最早最大的桉树引种中心。认识了柠檬桉后,还可以像1984年的王新龙那样在诗中写道:“我是柠檬桉,/呆呆地站在路边。/每天有个手执扫帚的,/把大地的书页轻翻。”清洁工人或许永远进不了传统校史,可是,花开就有花落,叶绿就有叶黄,这群人普通,他们的劳作却不可或缺。所以,干部专修科那个张肃写的《致年轻的校园美容师》(原载《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你也不要忘记。
白千层也是外来树种,康乐园里有上千棵,譬如西北区那段岭南路上,靠近十友堂的位置,两边就一棵挨着一棵。我们这个时代有了QQ、BBS,网上的学子这样说着白千层:“树皮像纸一样软,还是层层扭的,师姐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剥皮麻花’。”师姐师妹们,没有煤气、液化气的时代,老师们做饭,常常就用你们说的“剥皮麻花”来引燃煤球呢!当年,校报上发表过一首《白千层》:“巍巍白千层,枝枝竞奋争,叶叶心连梗,时时勇纵横。春夏秋安泰,冬莅一何铮!万花开似雪,风霜见坚贞。朵朵心花怒,无声胜有声。满树是雏顽,天高待奔腾。”“剥皮麻花”也能“万花开似雪”,原来“以貌取树”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只把竹子、南洋杉、大王椰子、柠檬桉以及白千层,叫做“五材”呢?大概因为它们多是“海归派”,并且跟“老岭大”有些关联。同样的问题,我也可以去问制作“中山大学校园植物集锦”的朋友:何以只介绍了129种植物呢?何以连紫荆花、木棉花、凤凰花都遗忘了呢?答案终于有了:面对着康乐园里的植物家族,任何文笔,任何镜头,最终都是无力的,却又不得不采取权宜之计。写文章,可以写出“天生‘五材’必有用”,但你务必知道,植物们自己相信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支撑这份自信的,就是它们顽强的生命,自在的生命!
一花一木一中大
康乐园里,究竟有多少棵树呢?生物系老教授、担任过广东省白蚁学会副理事长的陈振耀,曾经组织一个研究小组,历时一年多,对康乐园内遭受白蚁危害的树木进行了普查。2002年,校报以《珍爱校园的一草一木》为题,公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园内成材树木共有8580棵,隶属55科155种,加上未成材树木,远远超过一万棵。康乐园占地1.17平方公里,如果计算森林覆盖率,又是多少?
在校报发的这篇文章中,陈振耀教授还勾勒了康乐园树木的几个显著特征:其一,具有鲜明的热带亚热带特色,热带树种触目皆是。其二,外来树种占有优势,如白千层有1267棵、大王椰子有790棵、湿地松有286棵、柠檬桉有257棵,都是来自澳洲或北美的树种,有的树种国内仅在这里有着种植。其三,珍稀树种多。生长在此的树种只有2棵的有12种,只有1棵的有33种,其中不少是珍稀树种。据缪汝槐教授说,康乐园里有许多宝贝,如常桉,长得非常巨大,国内仅此一棵;花旗杉、大叶合欢、澳洲坚果、猴子杉、花榈木等等,都是国内罕见树种。其四,大型树王多。如樟树、芒果、柚木、南洋楹,有不少长成了巨型树王。有一棵海棠和几棵余柑子本是灌木,经过上百年的修为,长成了亚乔木。还有一棵藤本的使君子,也长成了巨藤。
陈振耀教授为之骄傲的,我也为之骄傲;他为之担忧的,我也为之担忧。读《珍爱校园的一草一木》,以下的“讲古”分明传递了“警今”的意味:
——过去,607号楼前路旁有棵叫“丢了棒”的树木,省内少见,园内惟一。日被台风吹折的南洋杉压断,后又长出新枝,并恢复长势。后来这里建单车房,惨遭砍头,绝迹了。
——原在719号东侧路旁、园内仅有的两棵卫矛叶蒲桃,因拆建而移到康乐园餐厅旁,不久便枯死了一棵。
——2001年,幼儿园扩建,里面一棵松杨不知其踪了。
——60年代初,南门西侧有一片橡胶林。现在只剩下一棵,树头两侧已由水泥构件将其封存,还能活多久,要看它的生命力了。
——东北区309号门前西侧有一棵藤榕,近头部几乎被人砍断,刀痕累累,却还在顽强地生长着。
——电教中心东北角,省内仅有的一棵滇刺枣,1996年国庆节前搞卫生,有人把垃圾倒在树下烧,万幸大难不死,第二年又长出了新枝。
几棵树的“不幸”,自然不是一万棵树的“经历”。有个事实确凿无疑:1904年岭南大学(当时还叫岭南学堂)开始在康乐园建设永久性校舍,上百年来,一代又一代人精心护卫,康乐园成了如今繁华的广州大都市中一片难得的绿洲。“古木参天曲径幽,红楼碧瓦马岗头。云山珠水环康乐,花发虬枝岁月遒”(汤明檖《竹枝词杂咏》之二),“小楼庭院静如哗,夏日蝉声春夜蛙。伴我寂寥思索易,读书常到月倾斜”(潘汝瑶《中大杂咏》之五),两位中大老人1984年的“深情吟诵”,依然写照了今天康乐园的“诗情画意”。只不过,一万棵树的“未来”,也应当从几棵树那里吸取“教训”,永远地。
天灾无法控制,师生们最担忧的是基建。学校要发展,基建是必要的。比如,2003年春天,位于马岗顶的图书馆总馆要扩建了。听说可能会砍掉一批树木,师生们忍不住了,一上校园网,就是各种各样的想法。有怨言,有建议,都是在为如茵的绿草担忧,为灿烂的百花担忧,为参天的古树担忧。这些担忧,学校有关部门理解;而最理解的,是校长黄达人。
让我们记住日——这一天,黄达人校长在校园网上发表了《我也爱马岗顶的树》。这篇帖子的意义,图书馆馆长程焕文日在博客上写道:
2003年春,中山大学图书馆总馆改扩建工程启动,师生得知将会移走图书馆北面的树木时,纷纷在校园网上抱怨。于是,黄达人校长在校园网上发表《我也爱马岗顶的树》一文,不仅尽释了师生的疑惑,而且获得了师生的齐声赞誉,以至该文被誉为黄达人校长成为“网络作家”的代表作[见:《网络是生活的一部分——与黄达人校长谈网络》,《中山大学校报》(新)第65期(日出版)]了,亦被中山大学图书馆奉为馆史珍宝。今天重温经典之作,感动油然而生,不减当年。
感谢2004年出版的《校影》一书,我们从中可以再次读到《我也爱马岗顶的树》:
我也爱马岗顶的树。就对马岗顶上的树的感情而言,我与各位老师和同学是一样,而且可能还要更强一些,因为我就住在马岗顶,这些参天的老树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同样也知道,中大之所以可爱,与中区的林荫大道,与马岗顶上的这些树是分不开的,在它们身上,折射着中大的传统,它们是中大文化不可分隔的一部分。
在帖子里,黄达人校长还说:“我可以十分负责地告诉大家,学校在进行基本建设时,对于校内绿化尤其是大树的保护是十分重视的。在建筑设计时,保护大树一直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此次图书馆的扩建,主要涉及的是一片荔枝林和苗圃地,对荔枝林,已尽量进行了移植,而该地段附近的大树,则经过设计修改而保留了下来。同样,在管理学院MBA大楼以及中区邵逸夫文化艺术中心建设时,建筑设计都尽量地考虑了保护大树这一因素。”
校长说的“树”,指的是电影《羊城暗哨》当年在马岗顶东侧拍摄过不少镜头的那片茂密丛林,指的是马岗顶上参天耸立的一排排桉树,但又不是,分明指的是一年四季365天关不住的满园春色,整个康乐园像水一样流淌着的翠绿桃红,“离离野树绿生烟,灼灼山花灿欲然”。马岗顶在校长笔下也只是一个比喻,其实一个多平方公里的深深庭院都装在校长的心里。那个“我”,既是校长本人,又不仅仅是校长一个人,而是你、我、他,所有住在康乐园里的“中大人”。一句“我也爱马岗顶的树”,道尽了“一花一木一中大”过往的沧桑以及无限美好的未来。
日,中大图书馆80周年馆庆暨新馆开馆典礼,黄达人校长做了《图书馆是大学精神的守护者》的讲话,又一次提到这个帖子:
记得在扩建这个图书馆的时候,因为不可避免地要影响马岗顶的绿化,出于对学校的关爱,教师中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那时我在网上作了一个回复,叫《我也爱马岗顶的树》,说明图书馆的扩建是学生的需要,也是大学发展的需要,得到了师生们的赞同。可见图书馆的重要性也是全校师生的一个共识。
读完校长的一席话,两个意象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一个是图书馆,一个是树。新世纪以来,康乐园里,树的命运与图书馆的命运勾连在一起,多么意味深长。我们的古人说得真好:“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管子·权修》)图书馆是“树”人,可“树”木呢?这篇长长的《康乐园里的植物家族》,终于迎来了“植树节”。
过去,4月5日是植树节:1921年,陈炯明曾在怀士堂前植树;第二年,伍廷芳又来到康乐园植树。现在,3月12日是植树节:2008年,学校党委书记郑德涛陪同94岁的著名植物学家张宏达先生,在测试大楼前面,栽种了两棵槭叶桐。槭叶桐是世界上最壮观的景观树种之一,原产澳大利亚,它开出的红花铃铛状,整棵树看起来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若干年后,槭叶桐就跟旁边的白兰树一样高大了,铃铛状红花就会跟肥厚芳香的白兰争奇斗艳了,槭叶桐同样也会永远记住它植根于康乐园的这个时刻:整整120年前,岭南大学创校;张宏达先生1935年入读中大,也已70多年……
十年树树,为的还是百年树人!树“树”与树“人”之间的哲理,则莫如黄天骥先生的《金缕曲·植树》说得清晰、晓畅:
今岁春来早。渐东风,催朱醉紫,弄襟翻帽。柳眼飘残红杏雨,处处枝芽窈窕。听叶底,流莺啼晓。且趁千村回淑气,选良苗,细点荒坡窍。你注水,我挥镐。
载桃育李勤添料,待些时,参天黛色,野芳生俏。莽莽昆仑铺绣被,万里清芬在抱。肥绿里,花喧蝶闹。种得新材连晚翠,遍神州不放青山老。都说是,园丁好。
(日初稿写毕,4月7日修改,4月10日修订)
潘汝瑶:《中大杂咏》,《中山大学》(校刊)日,第6版。
雷晖:《我爱康乐园》,《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田珊珊:《小品两则》,《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徐霄鹰:《往事点滴》,载罗永明主编:《我们的中大》,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310页。
黄天骥:《芳草年年绿》,《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乔长句:《耻辱——从草地拉铁丝网谈起》,《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秀雪:《校园新貌》,《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保护花木——王起教授的建议》,《中山大学》(校刊)日,第3版。
潘汝瑶:《中大杂咏》,《中山大学》(校刊)日,第6版。
严丽君:《五月,康乐》,载共青团中山大学委员会《中大青年》报社编:《挥手轻吟》,花城出版社2002年版,第103页。
徐霄鹰:《往事点滴》,载罗永明主编:《我们的中大》,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313~314页。
共青团中山大学委员会《中大青年》报社编:《挥手轻吟》,花城出版社2002年版,第103页。
黄天骥:《俯仰集》,广东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79页。
邬和镒:《中大的杜鹃花》,《中大教工》(内部刊物)2006年第3期,第43页。
“屈”当为“倔”。
邓宗良:《美的召唤——我徜徉在图书馆旁的杜鹃花丛时》,《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秋其:《词三首》,《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方志英:《咏花诗两首》,《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日中午,75岁的邬和镒老先生看了校报连载后来电告知,“芳草”即其笔名。邬老亦曾在校报工作。
芳草:《一花一鸟说杜鹃》,《中山大学》(校刊)日,第6版。
同样是日中午,邬和镒先生电话告知,这位青年诗人笔名汉水,本名刘孟宇。查中山大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的《中山大学书林概览()》,刘孟宇于百花文艺出版社1961年初版的长篇小说《勇往直前》即署名“汉水”。依据《中山大学书林概览()》,刘孟宇还著有《写作大要》(与诸孝正主编,中山大学出版社1986年11月第2版)、《文学创作基础》(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曹禺戏剧艺术研究》(同上)、《现代秘书学》(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基础写作》(与诸孝正主编,暨南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基础写作文选》(同上)、《公务文书写作》(与萧德明主编,中国人事出版社1991年版)、《新闻专业课教程》上卷(与诸孝正、程天敏编,中国工人出版社1993年版)。查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中山大学专家小传》,刘孟宇生于1930年,卒于1999年,亦曾出任校刊编辑,因祖籍湖北汉川,故笔名汉水。
沈冬还发表过《世变中的音乐教育与音乐家——由北京李抱忱到广东黄友棣》(载陈平原、王德威主编《北京:城市记忆与文化想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现代中国》第5辑,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可资进一步了解黄友棣先生。
胡晓曼:《杜鹃花开说杜鹃》,《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参见邬和镒:《中大的杜鹃花》,《中大教工》(内部刊物)2006年第3期,第43页。
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79页。
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43页。
参见梁必骐:《康乐园求学记》,载梁必骐主编:《重睹芳华》,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香港)2004年版,第4页。
参见《郭沫若自传》,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125页。
参见蔡清富编:《钟敬文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第53~54页。
楼栖:《楼栖自选集》,花城出版社1994年版,第310页。
参见王季思:《玉轮轩前集》,中山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94页。
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70页。
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71页。
参见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71页。
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23页。
陈美延、陈流求编:《陈寅恪诗集(附唐筼诗存)》,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49页。
康庄:《咏木棉》,《中山大学》(校刊)日,第5版。
廖蕴玉:《木棉花(叠韵四绝)》,《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刚子:《请看云天烽火树》,《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张海鸥:《水云轩集》,华夏出版社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版,第169页。
杨海文:《武大:书卷如山水的情怀》,《黄金时代》2000年第1期下半月版。
张肃:《风雨花》,《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参见紫兰:《蝉——夏天大自然的歌唱家》,《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吴叔林:《凤凰树》,《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张海鸥:《水云轩集》,华夏出版社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版,第152页。
张海鸥:《水云轩集》,华夏出版社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版,第160~161页。
张海鸥:《水云轩集》,华夏出版社有限公司(香港)2005年版,第161页。
金铭:《紫荆花》,《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
程学源:《紫荆花呵,我老师的爱》,《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程捷:《一簇簇杜鹃红似火——献给我英年早逝的中学老师》,《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参见初发:《中大校园的羊蹄甲》,《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潘汝瑶先生在《中山大学》(校刊)日第4版发表的《庆祝校庆》,有句“蹄夹欺冬树树红”,并注“蹄夹即羊蹄夹,我校此树甚多,校庆时常见此树花盛开,灿如云锦,若知迎校庆者然”。可知,这说的还是“红花羊蹄甲”。
邱方:《爱花人语》,载罗永明主编:《我们的中大》,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89页。
大资:《校园植物小诗》,《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越南]何黎金英:《紫荆花》,载共青团中山大学委员会《中大青年》报社编:《挥手轻吟》,花城出版社2002年版,第109页。该文原载日的《中山大学校报》。2008年7月,南校区图书馆前的宣传栏介绍中山大学国际交流学院,有一幅何黎金英的照片,并云她是越南河内国家大学中文系讲师。
李丽:《初处康乐》,《哲苑》(内部刊物)1997年12月号,第36页。
陈建任:《紫荆花下……》,《康乐之窗》(内部刊物)第10期(1995年11月出版),第47页。
参见初发:《中大校园的羊蹄甲》,《中山大学校报》日,第4版。
王季思:《玉轮轩后集》,中山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中山大学深圳研究院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