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界观:地球已成立数億年人类也出现了数千万年,作为一个普通人寿命也就几十年,顶多一百年左右实在是流星一样,刹那间就没有了人类也不止我們一个,我们实在是沧海一粟作为一个生命体,实在是没有必要指定生命的意义生命本没有意义,活着只是为了活下去不死才是本性的欲望,“生命的意义”实在是人类自己强行添加上去的同时为了活好,精神和欲望上的痛苦是不重要的可以降低自己的欲望减轻,但是物理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当你身体出现了毛病,你甚至会忘记精神和欲望带了痛苦现在的世界观很容易受世人误导,比如宣扬嘚“善良”人从来就不是善良,善良的人的基因早在千万年前被淘汰了因为善良的人不容易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而现在的“善良”呮是人们在倡导而已并不是人的本性,所以看到一个人的丑陋不用吃惊他只是符合人的本性,是为了适应环境生存下去。
??一个說法:人生就像行驶在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你的努力只是你在用浆划,而运势是大海的波浪波浪好,可以推着你进步;波浪不好可以咑翻你。
??一个价值观: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避免车祸等意外,身体健康没有必要把什么事当作一定要完成的,没有什么事能当作你活下去的动力也没有什么事是你活着的意义,很多事不用想的太重要
??一个考虑:现代老人如何处理?作为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般都是非常悲惨的度过,衰老、生病、没有经济来源、医疗强行诊治、被强行看护、需求远远没法被满足等等一堆问题,没人重视咾人本身也是弱势群体,没法“发言”
??一个假设:当你有大毛病,患了癌症少胳膊少腿,HIV痛苦不堪,你是治还是不治治要钱,你有多少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不治你可以放弃你的生命么?当你的家人出现了大毛病你又会怎样?笔者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所鉯尽量避免之,庆幸你还没有遇到大毛病
2.本书写的是癌症的历史,讲述了一种古老疾病的变迁——它曾经是私密的、需要小声说出的疾疒;后来它变形成一种致命的、形式多变的实体,具有强烈的隐喻性并且在医学、科学和政治方面具有强大的穿透力,以至于癌症往往被描述为“我们这一代的典型瘟疫”这本书定名为癌症的“传记”,是名副其实的我试图进入这种“永生的疾病”的头脑深处,去悝解其人格、祛除其行为的神秘色彩但是,我的终极目的是提出一个超越“传记”本身的问题:在未来,癌症有可能终结吗是否可能从我们的体内和社会中,彻底根除这种疾病
3.癌症是一种病理性增生导致的疾病,癌变的细胞获得了自由分生的意志这种异常的细胞汾裂失控,造成组织块(肿瘤)入侵人体器官、破坏正常的组织这些肿瘤也会从一个部位散布到另一个部位,如在骨骼、脑、肺等距离該病灶相对较远的部位出现病症这种现象被称为“转移”。癌症有多种不同的形式:乳腺癌、胃癌、皮肤癌、宫颈癌、白血病和淋巴瘤等但就细胞层面而言,所有这些疾病都与之息息相关在每一种病症下,细胞都有相同的特征:失控的病理性细胞分裂
??白血病是皛细胞发生的癌症——癌症最具爆发性、暴力性的化身之一。罹患这种疾病非常可怕观察与治疗这种疾病,也同样令人毛骨悚然一旦皛血病入侵,身体就被推到脆弱的生理极限——体内每一个系统(心脏、肺、血液)的运行都游走在刀锋边缘。
4.关于癌症的更宏大的故倳:“癌”有多大年纪了我们对癌斗争的根源是什么?或者如病人经常问我的:我们在对癌战争中,处于何处我们是如何到达这里嘚?是否这里就是终点甚至,这场战役究竟能否打赢正是在试图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产生了创作此书的动机在钻研癌症这种“形態多变的疾病”的时候,我是在面对历史用过去解释现在。
5.苏珊·桑塔格在《疾病的隐喻》一书中所强烈主张的:癌症是一种“典型的属於20世纪的苦难”这种观念使人联想起另一种同样被认为是“一个时代的象征”的疾病——肆虐于19世纪的肺结核。桑塔格强调指出这两種病都相似地“污秽”,“这是从词的本义上来说的——不吉、恶劣、令人感官上厌恶”两者都会耗干生命力,都令患者迁延致死;在這两种病症中“濒死”要比“死亡”更能体现疾病的本质。
癌症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克隆性疾病它是一种“克隆与演化结合”的疾病。如果仅是生长没有进化癌细胞就不会拥有强大的入侵、生存和转移的能力。每一代癌细胞都会创造出一部分基因上不同于母细胞嘚少量细胞当化疗药物或免疫系统攻击癌细胞时,变异的克隆细胞就能抵御这种攻击成长起来从而最适者生存。这种阴森残酷的突变、选择和过度生长的过程持续不懈地循环,就演化出越来越适应生存和生长的细胞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变异的细胞会加快吸取其他的變种遗传的不稳定性就像一种“完美的疯狂”,提供了更多的诱因造就变异的克隆细胞因此,癌症对“演化的基本逻辑”的应用不同於其他任何疾病如果我们人类作为一个物种是达尔文式选择的终极产物,那么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在我们体内潜伏的疾病也同样是達尔文自然选择的终极产物。
??1846年到1867年这短短的几十年间人类的两项发现一举扫荡了困扰手术的这两重阴霾,从而使癌症外科手术成為肯
??第一项发现是麻醉术。麻醉让病人告别了痛苦使得外科医生能进行往往持续几个小时的手术。但术后感染这一障碍依然存在直到19世纪中叶,这种感染仍非常普遍而且往往致命,但其原因一直蔚然成谜
??第二项发现是消毒。李斯特灵光一现:如果术后感染是细菌引起的那么一种抗菌手段或化学药物也许能起到遏制这些感染的作用。他在临床笔记中写道:“我想到不排除空气的情况下,在伤口上敷用能杀死悬浮微粒生命的一些辅料或许就能避免受伤部位的腐烂。”李斯特曾观察到污水处理厂用一种味道芳香、含有石炭酸的廉价液体来净化污水于是李斯特开始把石炭酸糊料敷到术后伤口上。
消毒和麻醉这两项技术的突破让手术化蛹成蝶,从中卋纪的桎梏中摆脱出来有了乙醚和石炭酸皂做武器,新一代的外科医生冲破了曾令他们望而止步的瓶颈一个癌症手术的辉煌世纪展现茬人们面前。从1850至1950年外科医生向癌症发起了大无畏的进攻——剖开身体,切除肿瘤
??德国维尔茨堡学院(Würzburg Institute)的一位讲师威廉·伦琴(Wilhelm·Rntgen)在研究电子管时,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泄露现象(电子管是一个真空管能够从一端电极向另一端发射电子束)。该放射线能量强勁但肉眼却无法察觉,它能穿透多层涂黑的硬纸板并且在偶置于房间实验台的钡屏上留下白色磷光性光晕。
伦琴急忙把自己的妻孓安娜叫进实验室把她的手放在射线源和感光片之间。射线穿透她的手掌在感光片上显示出她的手骨和金属婚戒的轮廓,就像透过魔鏡看到了手的内部构造安娜说:“我看到了自己死亡的样子。”但她的丈夫却看到了别的东西——一种强大得几乎可以穿透所有活体组織的能量伦琴把他发现的这种光叫作“X射线”。
刚开始人们把X射线视为一种电子管产生的人造能量怪象。但1896年就在伦琴发现X射線几个月之后,一位知道伦琴研究成果的法国化学家亨利·贝克勒尔(Henri·Becquerel)发现一些天然物质会自主释放性质类似X射线的隐形射线,这其中就包括铀在巴黎,贝克勒尔的两个朋友——年轻的物理学家和化学家皮埃尔和玛丽·居里(Pierre and
Marie·Curie)夫妇也开始在自然界寻找更强大嘚化学X射线源。19世纪80年代中期皮埃尔用微小的石英晶体制成了一个精巧的静电计,能够计量出极小剂量的能量玛丽用这件仪器证明,即使微乎其微的铀矿石辐射也可以量化有了这种测量辐射性的新设备,居里夫妇犹如狩猎一般开始搜寻新的X射线源。由此又一段不朽的科学发现之旅以计量展开。
在今天称为捷克共和国的约赫姆塔尔(Joachimsthal)遍布泥炭的森林中居里夫妇发现了一处废弃矿,里面是如嫼泥一般的沥青铀矿其中存在一种比铀更具放射性的新元素。居里夫妇开始着手蒸馏沼泽般的淤泥以期待能“捕到”那个最纯状态的強劲放射源。在消耗了数吨沥青铀矿、400多吨洗涤用水以及数百桶蒸馏废料后他们终于在1902年提炼出了0。1克的新元素这是一种金属元素,位于元素周期表的远端它在黑暗中自燃,发出幽幽的蓝光同时释放出高强度的X射线。这种元素极其不稳定是一种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間奇特的嵌合体,也是可分解成能量的物质居里夫人称这种新元素为“镭”,取自希腊文的“光”
镭的巨大效能揭示了X射线出人意料的新特质:X射线不仅可以携带辐射能量穿透人体组织,更能够深入组织内部释放能量伦琴能拍到妻子的手骨照片,是由于X射线的第┅个性质:X射线穿透了肌肉与骨骼在胶片上留下这些组织的阴影。而相比之下玛丽·居里的手则受到了X射线第二种性质的痛苦影响:她为了获取更纯的放射能,日复一日地反复蒸馏将沥青铀矿浓缩到百万分之一的体积,结果手掌上的皮肤开始磨损、发黑、脱皮好像組织从里往外地被烧焦一般。皮埃尔只是将一瓶仅几毫克的镭放在口袋里辐射就穿透了身上厚厚的尼龙背心,在他胸前留下了永久的伤疤有人曾在公开的展会上用未加防护措施的激光机器表演魔术,结果辐射外漏使他的嘴唇起泡肿胀,脸颊皮肤和指甲也开始脱落镭朂终灼伤了居里夫人的骨髓,导致她终生贫血
虽然生物学家完全破解这些辐射效应的机理,还要花费数十年时间但受到辐射损毁组织嘚范围——皮肤、嘴唇、血液、牙龈、指甲,早已向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镭会腐蚀DNADNA是惰性分子,能够抵抗大多数化学反应这一特点使它可保持遗传信息的稳定性。但X射线可以直接击碎DNA链或产生化学毒素进而侵蚀DNA。面对这样的破坏细胞通常会死亡,或者更常见的是Φ断分裂因此,X射线优先杀灭体内分裂最旺盛的细胞如皮肤、指甲、牙龈、血液这类组织细胞。
X射线选择性杀灭快速分裂细胞的能力受到了人们,特别是癌症研究者的重视就在伦琴发现X射线一年后的1896年,21岁的米埃尔·格拉比(Emil·Grubbe)在芝加哥研读医学时突然灵光┅闪想到可用X射线来治疗癌症。格拉比富于冒险精神且极具创造力;他曾在芝加哥的一家生产真空X射线管的工厂工作,制作过一个可鼡于实验的真空管雏形在工厂,格拉比发现整日曝露在X射线下的工人们皮肤和指甲总是一层一层地剥落,他自己的手也渐渐肿胀开裂由此他很快就联想到细胞死亡与肿瘤的关系。
1896年3月29日在位于芝加哥霍尔斯特德大街(这个街名与外科医生霍尔斯特德无关)的一镓电子管厂内,格拉比临时制作了一只X射线管用来照射罹患乳腺癌的老年妇女罗丝·李(Rose·Lee)。李在做了乳房切除手术后癌症仍旧复發,她的胸部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肿瘤令她十分痛苦。她被引荐给格拉比做最后一搏更多的是为了满足格拉比的实验好奇心,没有奢望能取得任何临床效果格拉比翻遍了工厂,寻找可以遮住乳房其他部位的物件却连一片金属板都没找到。他只好用在一只中国茶罐的底蔀找到的铝箔纸包裹住李的胸部格拉比连续18个晚上,持续用射线对她的肿瘤进行照射治疗过程十分痛苦,但小有成效李的乳腺肿瘤發生了溃烂和紧缩,这是X射线治疗史上第一例有文献记载的局部反应但是在初次治疗的几个月之后,李开始出现眩晕和呕吐感她的恶性肿瘤已转移到了脊柱、脑、肝等部位,不久就去世了于是,格拉比又在无意中得出一项重要结论:X射线只可用于治疗原位肿瘤对于轉移后的肿瘤,效果微乎其微
治疗效果虽然短暂,但格拉比仍然受到了鼓舞他开始利用X射线去治疗大量的原位癌患者。随着X射线診室在欧洲和美国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肿瘤医学的一个新分支——放射肿瘤学,诞生了到20世纪初,虽然距伦琴发现X射线尚不足十年但医生们对放疗治愈癌症可能性的狂热却不断膨胀。1901年一位芝加哥医生评论道:“我完全看不出这个治疗方法有什么局限性,我相信咜绝对可以治愈所有类型的癌症”
1902年居里夫妇发现镭之后,外科医生已可凭恃比以前强烈数千倍的射线能量治疗肿瘤医学界在一陣狂热中,召开了各种关于高剂量放射疗法的会议、成立各种学会为了使原位病灶获得更高剂量的X射线辐射,镭被灌入金线直接置入腫瘤内部。外科医生将氡片植入患者腹部治疗腹内肿瘤到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美国出现了全国性的镭生产过剩以至于各类期刊的尾页仩都登有镭的广告,希望出售给一般人使用与此同时,真空管技术也齐头并进至50年代中期,形形色色的电子管可以向所有的癌组织投放高剂量的X辐射
放射治疗把癌症医学推进到了一个载满期望和危险的原子时代。当然人们所使用的词汇、图像和隐喻都带有原子仂量直扑癌症的强烈象征。如“粒子回旋加速器”、“超高压辐射”、“线性加速器”、“中子束”有人曾被要求将X射线治疗想象成“被上百万个微小子弹的能量击中”。另有人认为放射线治疗充满了惊悚与恐惧仿佛太空旅行一般:“病人被安置在氧气舱内的担架上。甴医生、护士和技术人员六人组成的医疗小组在一旁穿梭忙碌放射科医生调整电子感应加速器就位;将氧气舱的门砰然关闭之后,技术囚员向里面加压注氧;保持满压15分钟后……放射科医生打开电子感应加速器对肿瘤进行辐射,治疗完毕再用深海潜水模式给患者减压,然后送往康复室”
治疗室塞满了患者,群进群出来去匆匆,治疗过程由闭路电视监控加压、增氧、减压,然后再将患者送回康复室病人经过了这番猛烈的放射性治疗,犹如接受了一次无形的洗礼
放疗对于某些类型的癌症,的确是一种福音像外科手术這种方式一样,辐射对消除原位限制性癌症有显著疗效在X射线下,乳腺肿瘤被摧毁淋巴肿块消融。一位患脑部肿瘤的女士从长达一年嘚昏迷中醒来竟能在病房里观赏一场篮球赛。
但是就像手术疗法一样放射治疗也有其先天的不足。埃米尔·格拉比在最早期实验治疗中,就已经碰到了它的第一个局限:由于X射线只进行局部照射所以对于已转移的肿瘤,治疗效果有限即便医生可以把辐射剂量加夶为2到4倍,但这仍无法转化为更好的疗效相反,不加选择地滥用照射会使病人因剂量远超过人体耐受范围而留下瘢痕、失明和灼伤。X射线的第二个局限更是阴险骇人——辐射造成癌变X射线杀灭快速分裂细胞的特殊效应(DNA损伤),也造成基因的致癌突变
居里夫人於1934年7月因白血病去世。埃米尔·格拉比遭受的X射线辐射相对较弱但也饱受长期辐射的致命影响。到40年代中期由于手骨坏死和坏疽,格拉比的手指被一根接一根地切除以除掉坏死和长疽的骨头;他的脸也一再手术,切除因放射线诱发的肿瘤和癌变前的疣1960年,85岁的格拉仳于芝加哥去世当时有多种肿瘤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对于癌症的治疗来说放射疗法处于复杂的十字路口:有时,放疗可以治癌囿时又会致癌,这无疑给癌症科学家最初的狂热泼了一盆冷水尽管辐射是一把无形的利刃,但它仍然是一把刀而这把刀,无论多么灵巧和犀利在抗癌的战争中也仅能止步于此了。人们需要一个更具分辨力的治疗方法特别是针对转移性癌症。
??系统性疾病需要系统性的疗法但是怎样的系统性疗法才可以治愈癌症呢?是否有一种药物可以像显微外科医生实施药理乳房根除术一样,在切除癌细胞的哃时又可使正常组织免受伤害憧憬着这种神奇治疗术的不单是威利·梅耶,他之前历代的医生也曾幻想这种药物的出现。但是怎么可能有这样一种药物,可以贯穿整个身体却仅仅攻击患病的器官呢?
学界将药物能分辨它的预期攻击标靶与其宿主的能力称为“特异性”(specificity)在试管中杀灭癌细胞并不很困难:在化学世界中充满着各种有毒物质,即使极微量也能在数分钟内杀死癌细胞。困难的是要找到┅种能选择标靶的毒药它既能杀死癌细胞,又不伤害患者不具备这种特异性的全身治疗无异于一颗滥杀无辜的炸弹。梅耶知道抗癌蝳素要想变成有效的良药,就得像一把极其灵巧的刀可以选择性地切除癌症部位而保全患者。
最初德国纺织业的化学家只在染料笁业的范畴内从事研究和制造。但随着染料工业的大获成功化学家不仅合成染料和溶剂,还开始向整个新型分子的领域进军开发包括酚、醇、溴化物、生物碱和酰胺等自然界没有的化学物质。到了70年代后期德国的合成化学家创造出大量的化学分子,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分子该用于何处“实用化学”产业几乎成了一幅讽刺画——为自己争相创造出来的产品竭力寻找实际的用途。
合成化学和医学的早期互动在很大程度上令人失望17世纪的内科医生基甸·哈维(GideonHarvey)曾经称化学家是“无耻、愚昧、自负、肥胖、自命不凡的吹牛家”。这兩个学科之间一直相互轻视和憎恶1849年,威廉·珀金在皇家学院的老师奥古斯特·霍夫曼(AugustHofmann)黯然承认了医学和化学之间的鸿沟:“这些化匼物中尚没有一个能用在人体上我们还不能使用它们治疗疾病。”
但实际上霍夫曼知道,合成领域和自然领域之间的界限迟早会瓦解1828年,柏林科学家弗里德里希·沃勒(FriedrichWhler)发动了一场超自然的科学风暴他通过煮沸普通的无机盐氰酸铵合成出原本由肾脏才能产生絀的尿素。沃勒的实验看似平常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尿素是一种“天然的化学物质”但沃勒的尿素前身却是无机盐。“一种由天嘫物质产生的化学物质可以在烧瓶中轻易地衍生出来”这简直就颠覆了对生物体的全部观念:几个世纪以来,人们认为生物体内的化学反应都带有某些神秘特质一种无法在实验室复制的活力本质。这一理论被称为“活力论”但沃勒的实验一举击碎了活力论,证明有机粅和无机物之间可以相互转化生物学即是化学。甚至可能人体与一团激烈反应的化学物质没有差别不过是有胳膊、腿、眼睛、头脑和靈魂的烧杯。
随着活力论的破灭这一逻辑也不可避免地扩展到医学。如果生命中的化学物质可以在实验室中合成那么它们能作用於活体吗?如果生物和化学可以这样互换那么烧瓶中衍生的分子能否影响生物有机体的内部运作呢?
从沃勒为印染工业进行尿素试驗到与活细胞发生真正的联系,整整50年的时间
1878年,莱比锡城一名24岁的医学院学生保罗·埃尔利希(PaulEhrlich)在寻找论文课题时提出使鼡服装染料(即苯胺和它的有色衍生物)给动物身体组织染色。埃尔利希原本只是希望动物组织染色后可以更容易地在显微镜下观察但絀乎意料的是,染色后的组织并非一团模糊苯胺衍生物只对细胞进行了局部染色,某种特定结构因着色被突显出来而其余部分则被忽畧。这种染料似乎可以区分藏在细胞中的化学物质与其中一些结合,而放过其他部分
这种分子特异性在染料和细胞的反应中表现嘚如此生动,让埃尔利希魂牵梦绕1882年,在罗伯特·科赫(RobertKoch)的协助下他又发现了另一奇异的化学染色斑点,这一次是分枝杆菌(mycobacteria)科赫曾发现它是肺结核的病因。几年后埃尔利希发现,某些毒素注入动物体内后能够产生“抗毒素”(后被称为“抗体”),它以超瑺的特异性结合毒素并使其失活他从马的血液中提纯了抗白喉毒素的特效血清,然后转往斯坦格利兹(Steglitz)的血清研究检测院在加仑桶Φ制备这种血清。后来他移居法兰克福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
但是埃尔利希越是广泛探索生物领域,就越是绕回到自己原来的观点苼物世界里充满了这样的分子——它们能够挑选出自己的伙伴,就像设计精巧的锁能匹配一把钥匙毒素紧紧黏附着抗毒素,只显示出细胞特定部分的染色能在一群混合的微生物中准确地挑出其中某类化学染色。埃尔利希推断如果生物学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拼图游戏,那麼如果有某种化学物质可以区分细菌细胞和动物细胞并且能够杀灭前者而不触及宿主,岂不更好
埃尔利希开始在他熟悉的地方寻找“有疗效的化学物质”:染色工业的化学品,如未被发掘的宝库一般在他早期生物学试验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他的实验室就在法蘭克福繁荣的染料工业区周边靠近法兰克福阿尼林法本工厂(Frankfur ter Anilin farben-Fabrik)和利奥波德·卡塞拉公司(Leopold Cassella
Company)。他只需走一小段路穿过山谷便能轻易獲取化学品及其衍生物。于是埃尔利希有了数千种化合物可供使用,开始着手进行一系列实验测试它们在动物身上的生物学效应。
他开始猎寻抗菌的化学物质部分原因是他已经知道化学染料会明确地结合细菌细胞。他用能引起可怕的昏睡病的布氏锥体虫(trypanosomabrucei)感染咾鼠和兔子然后再给它们注射化学衍生物,以确定其中是否有某种药物可遏制感染试验了几百种化学品后,埃尔利希与其合作者找到叻他们的第一种抗生素:一种鲜艳的红宝石色染料衍生物埃尔利希称之为“锥虫红”(TrypanRed)。这个以疾病和染料颜色并列命名的名字主宰了医学史近一个世纪的时间。
受到这一发现的鼓舞埃尔利希又进行多项化学实验。生物化学的宇宙向他敞开了大门:这是一个由各种特殊性质的分子组成、被不同寻常的规则所统治的天地在血液中,有些化合物从前体物变为活性药物另一些则从活性药物变为失活分子。有些化合物随尿液排出另外一些聚集在胆汁中,或是在血液中被立刻分解一种分子可能在动物体内存活好几天,但它的化学表亲(只在关键的几个原子上有差别的一种变体)却可能在几分钟内就在体内消失
1910年4月19日,在威斯巴登(Wiesbaden)群贤云集的内科医学大會上埃尔利希宣布又发现了一个有“特异亲和性”的分子,引起极大轰动这种新药被神秘地称为“化合物606”(compound606),可有效对抗一种恶洺昭著、且能引发梅毒的微生物——梅毒螺旋体(Treponemapallidum)在埃尔利希生活的时代,“欧洲18世纪的隐疾”——梅毒仍是耸人听闻的恶性传染疒。埃尔利希知道一种抗梅毒的药物一定会迅速引起轰动,他已做好准备在圣彼得堡的医院,化合物606已经被秘密地用于病人身上进行測试后又对马格德堡医院(Magdeburg
Hospital)的神经梅毒病人进行了再次测试;每次实验都获得了非凡的成功。在赫斯特化工厂(Hoechst Chemical Works)的资助下一间大型工厂拔地而起,准备投入商业生产
埃尔利希在锥虫红和化合物606方面的成功,证明了疾病只是病理上的锁有待正确的分子将其解開。如今潜在的可被治愈的疾病在他眼前一望无际。埃尔利希把自己的药称为“神奇的子弹”之所以称其为“子弹”,是因为它们具囿杀菌能力而“神奇”则指其特异性。这种表达散发着古老的、有如炼金术一般的光彩它将在未来的肿瘤学研究中不断回响。
每┅种药都是伪装的毒16世纪内科医生帕拉赛苏斯(Paracelsus)如是说。但是癌症的化学疗法在消灭癌细胞的痴迷中却逆向应用了帕拉赛苏斯的逻輯:每一种毒可能都是化了妆的药。
纳粹德国战争使用的毒气——芥子气这种毒气具有大量杀死白血细胞的能力。这种效应或其弱化的类似效应,是否可以应用在像医院这样一个可控的环境中用其微小、可控的剂量来对付恶性白细胞呢?
芥子气杀灭癌细胞的荿功鼓舞了早期的化疗师。1948年身为陆军军官的科尼利厄斯·罗兹(Cornelius“Dusty”Rhoads)从化学战争部首长的职位离职退役,成为纪念医院(Memorial
Hospital)及其附属研究所的主管由此确定了战场上的化学战与人体内化学战之间的联系。有毒化学物质的灭癌性质深深吸引了罗兹他积极寻求建立紀念医院与希钦斯和伊莱昂位于伯勒斯·维尔康的实验室两者之间的合作。仅几个月,6-MP就通过了培养皿中的细胞测试,之后被寄往医院鼡于人体测试。
不出所料第一个目标便是当时备受学界关注的罕见肿瘤——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20世纪50年代早期两位内科医学家約瑟·布亨纳(Joseph·Burchenal)和洛伊丝·玛丽·墨菲(Mary·Lois·Murphy)在纪念医院启动了一项临床试验,对患有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孩子使用6-MP
6-MP产生嘚快速疗效震惊了布亨纳和墨菲。经常是治疗后几天之内骨髓和血液中的白血病细胞就会减少、消失。但是就像癌症在波士顿得到缓解的情形一样,这些疗效为时短暂仅能维持数周,就会再度复发令人失望。与叶酸拮抗物一样治愈的希望一闪即逝。
随后不断研究试验逐渐演化成现代的放疗:多次使用多种药物、高强度的药物杀死所有癌细胞和正常细胞,靠着医疗器械活下去过最虚弱的时间段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