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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小说《在暗夜中寻找羔羊》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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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夜中寻找羔羊3+ d8 M4 R, O0 K# g7 P* q3 G
作者:穗史贺雅也; c+ ]2 r1 W+ p8 J- C5 Z
画家:シコルスキー# Y, s) }6 c. t( G9 |9 Z
译者:何宜叡2 i& A$ S& D. p& n(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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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G. D' Y5 N: t) m2 Z4 p( ^
合人的儿时玩伴风子,自从进入高中之后,一直无法融入同学之间的相处,每天都过著孤独的生活。寂寞之余,风子跑到合人的学校附近,发现合人跟几个新朋友相处愉快,让风子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於是风子又換上道具服,在车站等候合人的归来。某日,风子的学校出现了一名擊落星星的长发女子,大家都称她为:替人实现愿望的「流星少女」—— 降临在合人身上的厄运,又会对三个女生的恋情造成什麼樣的影响?新世代爱情青春物语,感动最终卷!
穗史贺雅也& @1 v! p: T% v1 x* M& @
10月12日诞生,第二屆MF文库J轻小說新人獎〈优秀赏〉得獎人。+ S& g! p$ |* X5 f! l6 M
【作者推荐小說:月と力エル(3)】
(暂译:青蛙与月亮3)
虽然可能会被卷入战爭,甚至是丟掉一条小命,不过我还是成功地来到地球。之后正如月球的山椒鱼算命师所言,我真的阴错阳差地成为小說家,不过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第一部:完)% \( t* `' h2 Z! [) K& b( u
シコルスキー
昭和57年生,定居神奈川县的插画家。以『十三番目のアリス』(电擊文库)等这些轻小說的插图为主活跃中。
喜欢电影、貓。
个人网站「グググググ」
http://sikorsky.sakura.ne.jp/3 [! g2 \5 E( c! J
无限期更新停滞中……请不要打我(′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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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落樱续纷
  假发。
  那一定是假发。
  级任导师站在讲台上对著全班同学阐述「高中生活之於人生的重要性」,而我的视線也被侃侃而谈的老师所吸引。不过严格說来,吸引我的不是老师的言论,而是他身上的那颗大头。
  老师毫不保留地向大家分享他的高中时代,在台上說得口沫橫飞,可是在台下的我卻对他的高谈阔论一点兴趣也沒有。
  我仔细地观察台上的假发老师。. Y) _( F9 Q! w9 a& P* _
  年纪大概三十几歲吧,应该还不到四十歲。身材还满结实的,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运动健将。不过微微凸起的啤酒肚格外刺眼,最近应该不常运动才对。戴著圆框眼镜的老师看起来正气凜然,应该是个不善說谎的老实人。
  至於老师的头部。2 {3 X% U$ Q/ V, L5 Q8 [' |- @
  老师的头发看不到杂乱的发丝,梳理得十分整齐。不过真正的毛发应该梳不出那种形状,所以八成是假发。
  为什麼大家都不說话呢?我故作镇靜地环视教室,大家都专心地聆听假发老师的经验分享,沒有人注视著老师的某一部分,也沒有人跟我一樣坐立不安。
  「老师,那是假发吧?」2 n4 e. e$ t4 a5 C
  啊,好想說出来,好想吐他槽喔。那种发型、那种角度,不就摆明了等著让別人来戳破、不就等著让別人来揶揄吗?一定是这樣的嘛!
  ……不过班上的气氛相当正常,看来除了我之外,其他同学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老师的假发。有问题,难道大家都是外星人不成?) G) ]0 H" N4 C% \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6 Q/ i, w$ s) e7 J* n3 g
  好想举手发问。难道都沒有人跟我有同樣的感觉吗?
  可惜的是,这间学校真的沒有可以跟我分享祕密的人。
  今天是我高中入学的第一天。& u( t. I&&j; A
  太阳高掛天际,是一个适合入学的日子。走进校门之后,一整排樱树映入眼帘,从校门一直延伸到校舍的入口。不经意地抬起头来,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中,蓝色的天空清晰可见。& Z3 h) Q0 E+ ~9 Z% B8 v- W( Y
  好一幅美丽的画面。缤纷的落樱,彷彿是对即将展开的高中生涯最大的祝福……相信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同学,心裡面都有这种想法。
  奇怪的是,我非但沒有这种幸福感,心裡面反而郁闷得很。4 I, z2 L6 j- |' v5 K
  老实說,我一直不认为自己适合就读这间高中。参加考试的时候,就已经隐約有这种感觉了。正式成为这间高中的学生之后,我更加确定自己是唸错学校了。5 t, p) X' ?9 C* N. }1 N' q( c
  (插图008)
  这所学校算是前几名的志愿,每年的新生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佼佼者,这点可以从班上同学的神情之中得到佐证。每个人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社团活动表现优異,中学时期从未无故请假或是旷课,简直比模范生还要模范生。相反地,我在气溫十度以下的早晨絕不轻易离开被窝,冬天的时候直到中午才去上学更是理所当然。像我这种懒散怠惰的人,当初实在不应该报考这所学校。! c' k&&Q; T. |4 s
  吸引我参加入学考试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我的儿时玩伴也想报考这所学校。
  以我中学三年级的成绩而言,报考这所学校简直就跟把报名费丟进水裡沒什麼两樣。记得去年夏天,我公开表示要报考这所学校的时候,沒有一个人赞成,甚至连我的儿时玩伴都持反对的立场。4 ~* G/ W7 F" P
  可是我依然坚持己见。经过焚膏继晷的努力之后,成功地考上心目中的志愿。
  俗话說有一得必有一失,我虽然达成宿愿,卻也失去了许多。中学时期的好友全都去唸另一所高中,甚至连促使我报考这所学校的儿时玩伴,也沒能成为我的同学。我们同时参加考试,结果他被刷了下来。
  草加合人,儿时玩伴的名字。他跟我同年,就住在我家隔壁而已。自从三歲那年搬来之
  后,从幼稚园、小学,甚至是中学我们都黏在一起,我们已经当了十二年的同班同学。
  得知合人打算报考这间学校之后,我拚了命地努力读书,想不到他居然落榜了。也就是說,我失去了就读这所学校的动机。, i! W&&Q7 y9 L
  天下事之惨,莫过於此。
  想要消遣导师的假发,卻找不到可以分享这分惊喜的合人或是其他的朋友。
  钟声响起。8 s. C- J) h/ a8 M0 o&&i& t' \9 X" C# k
  假发导师轻咳了几声。$ N; B+ D+ A& C8 a' p' ^7 }1 V
  「下一堂是入学教育,休息时间结束后以班为单位移动,要上洗手间就请利用现在。」/ A6 Z4 V/ k8 k! E4 `5 t
  說完之后,假发导师就离开了教室。9 p7 @8 H6 a7 h* P& q
  环视全班,所有的同学已经分成好几个小集团了。
  真了不起,我心想。
  我沒办法像他们一樣,跟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攀谈。
  仔细回想起来,我好像未曾主动交过朋友。3 I1 |3 k/ p8 o
  对我来說,所谓的朋友就是合人带来的人,所谓的朋友关系就是我、合人再加上那个人所构成的关系。所以跟我交情要好的朋友,就等於和合人交情要好的朋友。我从来沒有自己主动去交过朋友。" F% d2 k, [' h. K' o# s&&R
  这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i6 o0 a&&|1 o& u8 |8 n' T
  我不想积极地融入群体,卻也不愿当个独来独往的居家宅女。沒有朋友的校园生活可不好过。就如同在非洲大草原一樣,无法成群结队的动物是找不到东西吃的。' _: u&&{3 o+ G9 n
  沒办法成群结队还不要紧,但是至少还是交些朋友比较好。不用多,一个两个都无所谓,交到了朋友,校园的生活就可以快乐许多。4 `' A&&^; L( _) k4 K
  好,先在脑海中来个沙盘推演吧!: }9 r0 X4 Z1 S# d, X3 v
  首先必须先制造交谈的机会。我现在最想跟別人间聊什麼话题呢……?
  「我叫做世田谷风子,以前唸三中。对了,我们的导师是不是假发男啊?」4 n8 s9 O&&v- C: R9 _' s
  「咦,妳也发现啦?」
  「对呀,我们真是有默契。」1 M( s8 W5 y. l/ {* N
  別傻了。
  导师是不是假发男,应该是稍有交情的朋友才可能聊到的话题,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是不会聊得那麼深入的。
  坐在座位上兀自发愣的同时,班上同学的嘻笑声阵阵传入耳中。教室內的欢乐气息更突显我心中的孤独与寂寞,两种情绪汇集在一起,形成一股难以宣洩的怨气。
  都怪合人沒考上啦!& O! `: h" {4 e6 |9 z6 ]
  如果合人变成同班同学,我就不会这麼孤单了。2 [( U6 S$ |2 k) I' w
  以前就算是重新编班,被迫跟其他的好朋友分开,合人也总是陪在我的身边。我跟合人聊天的时候,班上的其他人偶尔也会加入对话,或许是合人跟其他人聊天的时候,我也会趁机参上一腳,所以並不怕找不到交朋友的机会。2 F) p7 n- L) S- n
  最重要的是,如果合人也在场,他一定会同意「导师是个假发男」的推论。而且呢~不是当场表示赞同,就是要我保持低调,把这个祕密藏在心裡就好。1 ?- _' C7 R3 A+ K+ H, E, x
  合人跟我虽然常常吵架,基本上我们两个还挺有默契的,毕竟已经黏在一起十几年,平常也几乎都在一起吃饭。大家都說两个人呼吸同樣的空气、吃同樣的食物,就会拥有相同的思考模式和价值观,甚至连对方在想什麼都很清楚。这句话的真实性如何,我不便置评。不过合人心裡面想些什麼,我大概都猜得出来。% i% u3 u+ I& ~, E! a
  ……可是合人卻总是不明白我內心的想法。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上课钟声响起,宝贵的下课时间就在我来不及跟同学攀谈的情況下结束了。
  原来独行侠的时间就是这樣度过的。6 [7 a# Y, p&&@4 L
8 S: j&&s' U) G2 T
  视听教室的入学教育结束之后,今天的课程也到此告一段落。
  结果我还是沒跟任何人交谈。: M9 T4 V8 `; g" L6 R
  即使早已是预料中之事,还是让我的心情沉重无比。
  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独立的人。老爸长年在外出差,一年难得见上一面;老妈大概一个星期才会出现一次。所以从小我就学会了一个人生活的本事。我是那种可以自己一个人料理三餐、晚上独自入睡的孩子。这些年来我就是过著这种生活,满心以为举目无亲的高中生活应该也难不倒我才对。0 m* P1 ]: Z, D
  不过平心而论,这种生活都是建立在「合人在我身边」的前提上。无聊的时候找合人準沒错;不喜欢独自用餐的感觉,到合人家搭伙就对了;不想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还可以跑到合人的房间裡大鬧特鬧,直到困了、倦了才打道回府。沒错,这就是我打发寂寞的方法。9 H7 H0 C3 @6 l0 b8 a! h
  离开视听教室之后,我拨开人群走出校门,朝著山腳下的车站前进。
  学校位於一块微微隆起的台地,从车站走到学校,必须经过一段还不算短的缓坡。上学的时候满辛苦的,放学的时候就轻松了。可是說也奇怪,我的双腿卻彷彿灌了铅似的沉重。& M" Z! k2 c7 L7 t# ]) r
  垂头丧气地走下斜坡后,我不禁想起了合人。&&~; H: K5 ?0 S: b
  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F; m! P8 N6 Q8 N& D/ ^( P5 i
  合人就读的学校应该沒什麼过去认识的死党。那裡是二次招生的学校,本校毕业生报考的人数不多,算算几乎是沒有才对。也就是說,合人的处境大概也跟我差不了多少。) t- \1 d! Z3 P( X4 b
  說不定……
  我停下了腳步。
  說不定合人现在也跟我一樣孤单。7 P' c4 Y+ ?&&W- G
  一想到这裡,先前的郁闷突然一扫而空,沉重的步伐也跟著轻快起来。
  沒错,一定是这樣。合人以前从未跟我分隔两地,或许他现在也感到十分不安。嗯,一定是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干脆到车站去找他好了。
  於是我飞快地冲下斜坡,腳步轻快无比。
  这个点子真是不错。到车站去等合人,然后跟他一起回家。无精打采的合人只要看到我,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2 G4 G, H+ M6 {* \% q1 E
  我们回家之后一起吃晚餐,再悠哉地入睡。0 M% S/ E" J, x' M8 ?* U
  一想到这裡,我的精神就突然抖擞了起来。看来我也满现实的嘛!2 e&&I) F) V+ v' i/ W. }% M
  於是我沿著通往车站的斜坡一路跑下。被我超越的其他路人虽然报以莫名其妙的眼光,我卻一点都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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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分钟之后,我站在綠丘站的验票口等待合人。% B6 j+ [/ P" }' ?0 ~5 B% b/ z9 G
  綠丘站是距离綠丘高中最近的地铁站,也是合人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车站的旁边就是大楼,算是地铁沿線规模较大的停靠站,不过验票口卻只有一个。也就是說只要守在这裡,一定就能逮到合人。6 U4 `$ d8 }6 V6 Y1 q+ [
  穿著綠丘制服的学生陆续从站內出现,合人应该也快到了才对。
  我突然有种不耐烦的感觉,就好像合人迟到了似的,即使我根本沒跟他約定见面。7 @& ~$ T8 R& ]
  可恶,到底要让我等多久啊?
  我不时打量著手表上的时间,总觉得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秒针移动的速度简直跟蜗牛一樣,怎麼不快一点呢?
  就在我跟手表玩起大眼瞪小眼的遊戏时,合人突然从马路对面的人行道现身了。" f7 {" D4 `% }& x, i
  终於来了!
  本想立刻跑到合人身旁,但眼前的景象卻迫使我不得不隐身暗处。7 J4 x* T8 V7 f* J+ L" D$ \
  合人跟两个穿著同樣制服的男生一起走在路上。
  等、等一下,他居然已经交到新朋友了?会不会太夸张啦?6 j% l& _; n# r4 d+ E; T
  我躲在柱子后面观察合人的模樣。
  合人跟另外两人一起进入车站不远处的速食店。; k4 P8 ~5 f$ z! @
  为了避免被合人发现,我刻意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姍姍进入速食店。找到合人之后,我点了杯饮料,挑了个斜后方的位置坐下来。相隔距离虽然近在咫尺,中间卻隔了一株盆栽,倒是不必担心被合人他们发现。
  合人拿起一根薯条,跟同学聊得正起劲。
  「开学第一天就到处乱跑,这算什麼嘛!」
  我嘴裡暗罵一声,合人当然听不见。
  「……嗯,沒错!」
  合人与同学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耳中,语气显得十分雀跃。# {) H9 w1 R* W8 G2 G7 `
  看著兴高采烈的合人,我的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放学之后为什麼不直接回家?今天是我们的开学典礼,枫姊說要亲自下廚为我们庆祝呢!结果你居然跑到这裡来打野食!过分,太过分了!
  手心突然一涼。
  装饮料的纸杯被我捏破了,桌面出现大大小小的水滩。我连忙以面纸将桌面擦拭干淨。
  高亢的笑声传入耳中,彷彿在嘲笑我的孤独与狼狈。当然,是我想太多了。
  感情真好……郁闷的气氛笼罩在我身旁。
  为什麼合人这麼快就交到新朋友了?难道他有什麼特殊能力吗?8 M- g2 W) ?0 X
  眼前的合人看起来好陌生,不像是我所认识的草加合人。他穿著不同的制服,跟我不认识的人有說有笑,过去从来沒见过合人的这一面。
  合人是我幼稚园、小学、中学的同班同学,从小就一起行动,他的朋友自然也会成为我的朋友。可是现在跟合人相谈甚欢的朋友,卻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L* w* x&&w- |3 }# A
  我太天真了。满心以为踏入一个新环境的合人,也会跟我一樣适应不良,我甚至还有跟他分享內心不安的念头,更期待从他日中听到「班上同学都不认识,不知道该怎麼跟他们开口說话」或是「还是跟风子在一起比较自在」之类的感触。
  仔细想想,我真的太一廂情愿了。+ P, I% R1 U7 X( q" }$ y9 N# z
  合人的交际能力不错,很快就能跟陌生人打成一片。同樣是面对陌生人,我可能从头到尾都不敢开口,合人卻可以在短时间之內跟对方相谈甚欢。
  这时三人的笑声再度传入耳中。
  按捺不住的我決定离开速食店。* \3 m& k9 ~3 r
  踏出店门的那一刻,高亢的笑声从背后传来,深深地刺伤了我的心。% X# w" c, b. K$ Z
  我搭上电车,回到柿木阪站。
  我独自一人爬上柿木阪。合人与朋友的笑声依旧缭绕耳际,挥之不去。
  合人是我的儿时玩伴,看似亲密,卻是一种相当薄弱的关系。* b. T( e: v! r% d, O2 l
  真希望我跟合人是一对姊弟。就算当不成姊姊,妹妹也勉強可以接受。0 m+ ^& m- X$ K' L' W( ^' j
  如此一来,我们的关系将永远不会改变。即使到了地球另一边,也不会改变彼此的关系。& Z" |: c6 T3 R! @& Y) e& X
  偏偏事与愿违。现实世界的我们,是处於就读不同的学校也会令人忐忑不安的关系。4 {. \- _0 N$ O
  我抬头看著天空。
  蔚蓝的天际万里无云,看起来格外地遙远。/ j. h+ q/ r5 }
  我最不喜欢晴空了。
2 可爱的女生
3 k1 D; D+ B# |&&G+ ^* j
  「风子、风子……」
  不知道是谁在叫我。
  「嗯……」
  我慢慢地睜开眼皮。&&I: m" s9 q* r1 p
  合人就站在面前。2 u8 C% R; X- i" ~. {" H
  穿著制服的他面带微笑,眼神十分溫柔。
  这种表情十分罕见。通常合人在面对我的时候,只会出现两种表情,一种叫做困惑,一种叫做无言。
  「早啊,风子。」
  平常的我大概会冷嘲热讽一番,不修理他一顿誓不甘休。不过我的羞辱中枢大概暂时罢工,嘴裡居然說出再平常也不过的回答:) ?3 T# h. h9 |$ P% S
  「有事吗?」
  「我想向妳道歉。」; V/ ?* E&&p% ~' C1 Z
  「道歉?」5 I7 Z0 n, H' F5 P5 Q1 G( v
  我大概猜到合人想說什麼,一颗心跳得好快。
  「对不起,之前都沒发现妳对我的好。」" o& J% C. V; b! D) E' o
  「唔……」9 l$ R8 ?8 Z. \# \3 e0 \1 z4 z
  心臟的跳动愈来愈快。6 J* u* o6 |. R& N" F
  「我这个人就是太迟钝了,所以之前一直沒注意到。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明白妳对我的一番心意。」
  「那、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妳了,风子。」0 {0 M; M, Z5 x- c' }
  說完之后,合人朝著我伸手。
  哔哔哔哔。远远传来鬧钟的声响。- N5 e0 k3 D&&r5 B& R
  「来,一起上学吧。虽然我们唸的不是同一所学校,至少还可以一起走到电车的车站。之前沒跟妳一起上学是我的损失,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补偿妳。」1 B: U( I1 s/ ?5 ]9 d
  於是我握住合人的手……, n8 W" P) l, Z
  然后从床上摔了下来。% }* J2 G( y6 Q8 X
  鬧钟的电子音效宣告早晨的到来。: E4 c$ c& G2 p1 Y5 P
  全身上下疼痛不堪。( O&&J; B, ^7 u. `& }/ V4 v( I
  我按停桌上的鬧钟,看看指针的位置,确定自己沒有睡过头。拉开窗帘,早晨的阳光倾洩而下,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
  走下楼梯,拿起门口的报纸。头条新闻是最近喧腾一时的企业丑闻,照片中的董事长还是总经理在记者会中鞠躬道歉。! G9 u' C. v1 e" ?" e3 T
  将报纸攤开放在床上,再把鬧钟压在上面。
  球棒呢?球棒到哪去了?0 o8 t% G7 f* R+ V% X; j/ T3 K&&@
  拿起被我丟在一旁的金属球棒,我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挥。( `+ u& L- Y0 ^1 V
  清脆的声响传入耳中。' Y$ ~$ j$ }% W6 o, P' ?
  一次、两次、三次。
  压在报纸上的鬧钟瞬间化成金属与塑胶组成的残骸。&&H, f! u: _2 Q
  以报纸将残骸包起,丟进不可燃垃圾的回收筒。- A: A) k6 d) K; ^5 b
  呼,爽快多了。
  这已经是本月分毀在我手中的第三个鬧钟了。严格說来,这不算是爱护地球的行为,不过9 O6 p0 ?' s* H/ x" q
  那又怎樣?地球也沒特別爱护我,我又何必要爱护它?* y* f1 K* G- a, }&&q1 A) F/ [4 \+ P
  脫下充当睡衣的貓头鹰道具服之后,我換上学校的制服。
  普通的服装真是一点特色也沒有。
  不知道有沒有准许学生穿著道具服上学的学校?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拉著合人一起去报考……
  不知道为什麼,这个念头引起了我的不快。' m3 {. z7 F, l8 m8 J$ _# s' K, U: F: a
  於是我走出玄关,锁上大门,骑上自行车。
  是的,我骑自行车上学。搭乘电车上学的话,必须爬上校门前的斜坡,骑自行车反而可以避开这段路。我家住在斜坡上面的台地,虽然也得爬上一小段路,卻比从车站走到学校轻松多了。" Y* g4 z+ M. m' h' q/ h
  我的通勤工具就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得到的登山车,当时可是羨煞了合人呢。2 Y. d% X% G! s* u
  才刚骑出去就在路上碰到了合人,他好像也正要上学。; u8 U5 `$ X. E9 o0 u% P- ]
  「早啊。」" }" Y% Z) T. ?% S0 r
  「你怎麼一副沒睡饱的模樣?」" Q/ E+ A: P5 @8 M9 \6 y
  「早上就是想睡,我也沒办法。」: K3 i9 B. }& [& s9 U3 n
  「一日之计不是在於晨吗?」% u: l4 Z& P" l
  「对了,今天早上好像听到一声巨响,妳又做了什麼?」
  「听错了吧。」7 V9 ]* t) P) s4 V2 K* G. Y
  「是吗?听得满清楚的。」: a& c7 k% G& n) C! c2 `9 I
  「不关我的事,要不是你……」
  「我怎樣?」
  我为之语塞。. V- D* R% q! A" `% j0 m) W
  怎麼又做那种梦呢?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
  「谁教你昨天半夜睡昏了头,把我冰在冰箱裡的蛋糕吃光光。」" U) O8 ?% m6 b( [2 n0 G2 M
  「我跑到妳家吃蛋糕?」
  傻瓜,你还当真啦?$ ~/ J& k) O4 @7 p4 \
  我随手拨弄登山车的铃铛。
  「开玩笑的啦!」0 k3 n) Q. e$ Q8 m, ?- e/ A1 q/ L( n8 W
  「妳的玩笑话还真难理解。」& i* M+ R7 e5 y! h9 v7 |% ]! ~
  「是你的理解能力太低了吧?」& R2 G& p. }* Y; ~% A* y# p
  「下次开玩笑之前,请先举白旗好吗?这樣子我就知道妳是在开玩笑了。相反地,如果不是在开玩笑,也请妳举红旗好吗?」2 n* r8 c: @&&b5 b& q- Z
  我从书包裡面拿出白手帕,卷在原子笔桿上挥了几下。
  「原来是在开玩笑,真有意思。」6 c0 }$ s4 i. T' }! N! W0 X
  「以后我会把这面白旗带在身边。」
  「感激不尽。」
  哼。3 _; x* K" ?2 K% I! p- X
  我跳上自行车,使劲地踩动踏板。/ J" s2 p2 ^- }& e! h
  铃声响起,午休时间开始。+ z6 |' w% E. r2 P
  下课之后,我立刻离开座位。
  到贩卖部买了炒面面包和咖啡牛奶后,沿著楼梯走到三楼,来到通往屋顶的阶梯之前。& \2 n& L+ u, C4 Y$ ~5 S5 N* v
  这裡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通往屋顶的阶梯使用率並不高,午休时间更是杳无人跡、通风良好,又可以晒太阳。即使是在盛夏时分,也不会特別炎热,堪称是独自用餐的絕佳场所。4 B4 y! V) I3 X- V
  我坐在楼梯上,享用炒面面包。5 W' n. O3 N% d: W
  独自用餐切忌浪费时间,这是我的生活準则,在学校的时候尤其如此。选择不受打扰的地方独自解決民生问题,是我对自己的坚持。) ]% n2 J* k3 A( Z: L0 i) l9 W
  因为我沒有朋友。
  开学那天,我无法融入其他同学之中,同樣的情況持续至今依然沒有改善。期末考结束之后就要放暑假了,我很有可能必须在沒有朋友的情況下迎接下一个学期的到来。
  刚开始时还勉強自己与班上同学產生互动。觉悟到自己不是这块料之后,只好乖乖地放棄。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这种个性是天生的,一点也勉強不来。不过也因为如此,更显得我跟这所学校的其他学生格格不入。8 v& k&&d0 G& i3 e
  脑海中浮现出不愉快的回忆,我想起被班上的女同学吊在树上的过去。
  ……忘了吧,別再自寻烦恼了。
  我将最后一口炒面面包塞进嘴裡,结束了今天的午餐。# z5 a% ]4 w9 k
  接著我朝图书室的方向前进。
  我的午休时间,多半都是在图书室裡面打发的。% T: t5 b$ G. a. J& b" e$ L3 P+ j
  基本上我很喜欢图书室,因为这裡是鼓励孤独的地方。独自在教室中虛度光阴,总觉得自己跟个废人沒两樣。不过图书室就不一樣了,待在这裡让我感到无比地自在。
  刚开始来到图书室的时候,整个午休时间几乎都在看书,不过一阵子之后就腻了。我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也从不认为看书有什麼好处。小說中的虛构人物是哭是笑不关我的事,我也对真实世界的知识沒什麼兴趣。
  不过图书室裡面收藏了一些参考书和问题集,也有许多大学甄试的相关资料,唸书便成为我打发时间的方法。其实我对参考书和问题集沒什麼兴趣,只是不想让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成绩太过难看罢了。說什麼都不能落得补考或是暑期辅导的下场。
  一想到快乐的暑假还得来学校上课,我就不寒而慄了起来。& e2 ]) c9 ]+ f4 C
  进入图书室之后,已经有几个人坐在裡面了。平常图书室沒什麼人,不过现在正值期末考前夕,躲在裡面唸书的人还真不少。* \* g2 e/ ]+ s
  其中也有联袂前来的二人组,不过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唸书,反而像是来感受唸书的气息。真正埋头解题或是研读参考书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压低音量传授解题的方法,或是玩起考前猜题的遊戏。" E$ p: @&&r1 Y% t3 W
  老实說我感到十分不悅。真正想唸书的人是不会带朋友一起来的,一个人唸书絕对比两个人来得更有效率。6 {& h: o0 W2 Q$ Z# h7 M
  心裡面虽然不是滋味,我也只能选择无人的空位坐了下来,解起英文的问题集。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打从中学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
  合人平常不怎麼用功,临到考试前才卯起来临时抱佛腳。两人的父母基本上都是採取放任教育,从未关心过成绩。不过合人总以「成绩不好对自己沒好处」为由,日以继夜地努力用功。
  开玩笑!怎麼可以让唸书的时间佔据我跟合人玩乐的时间呢?心裡面虽然大为不满,这句话当然不能随便說出口。; F0 n2 d( M&&p" d: Z
  无奈之余,我只好跟合人一起唸书(正确的說法应该是假装唸书),偶尔跟他聊些不著边际的话题,一起度过纯粹属於两人的时光。当然,我也趁机唸了点书,成绩虽然不怎麼好看,至少不会落得补考或是暑期辅导的下场。
  那个时候真幸福……( \. }& j) \8 X
  我搖搖头。0 s" t5 r! h&&B9 @# f
  现在想这些又能怎樣?&&f+ l&&A( T! e8 e
  摒除杂念之后,我专心面对眼前的问题集。考试就快到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愈是想要专心,愈容易听见旁人的谈话。; A4 Z&&m, s+ S
  「……就是說啊。」0 x/ [( o. }2 T8 S
  谈话声传入我的耳中。抬头一看,声音的主人也是一年级的学生。; ?1 a( z) g( E" K! e" s: [# n
  「流星公主的传說嘛!」
  「流星公主?」
  「妳不知道吗?全校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說,不知道的人会被当成沒有朋友的人喔!」
  ……哼,我就是沒听过,怎樣?3 D% o* `0 r1 k9 n
  心中虽然嗤之以鼻,耳朵还是不爭气地接收所谓的「传說」。( s0 ^/ l&&o5 }/ K- [2 T. ^3 W3 x
  「沙知子在学校的屋顶亲眼看见的。当时她忘了带功课回家,晚上跑回学校,结果发现屋顶出现了一条人影。仔细一看,好像是学校的女学生拿著一把来福枪对準天空。沙知子抬头看著天空,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吓得她连忙将视線移回屋顶,才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2 L# d) j5 [' o' _! k1 [4 e
  「会不会是看错啦?」' @- V5 {% U7 L6 z6 k& H, N+ a
  「不可能,她說她亲眼看见的!」# L9 B! R( X3 ?9 A&&}3 y, |: B9 e$ t# h
  会把功课忘在学校的迷糊虫,为什麼沒有看走眼的可能?
  強忍著反唇相讥的冲动,我试著让自己冷靜下来。这裡是图书室,理论上是不可以互相交谈的,更何況我又不认识她们两个。3 q* J( `6 H: O+ C+ ?+ K
  流星公主。
  我端详著英语问题集上面的发音记号,试著在脑海中描绘流星公主的形象。5 n- N+ F. l. {&&{6 v* m
8 B: W& `&&P9 E, d7 D
  回到家中換上麋鹿的道具服之后,接到枫姊打来的电话。% T; e% ]$ i# K&&T
  「要不要过来吃晚饭?」5 k&&J% a# t/ w7 Q& O" k
  「……今天吗?」0 g) H) f&&`1 `
  今天不太想再见到合人,因此我的回答替自己保留了一点转圜的空间。& j* ]' Y% H% w9 [! Y
  枫姊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化解了我的疑虑。' R3 _4 U1 x/ c6 L
  「小合說他今天有事,不会回来吃饭。一个人吃饭好寂寞,妳就过来陪我嘛!」
  枫姊的說话方式十分霸道。
  语气和声音虽然称不上蛮橫,卻有一种令人难以拒絕的威严。' I9 K$ s% e3 B
  所以我只能乖乖地答应,然后掛上电话。
  一个人好寂寞。' q3 ^. |& @4 r+ m# k
  不知不觉中,这句话俨然成为我的口头禅。# q9 {1 A) D6 U% w1 a! z
  「合人,一个人好寂寞,今天陪我吃饭嘛!」
  「合人,一个人好寂寞,今天陪我出去玩嘛!遊乐场怎樣?目前正在举行夏季特別活动喔!放心,不会拉你去鬼屋啦!」
  之类的。
  ……不只「之类的」而已吧?我真是沒救了。3 v* m/ N/ X' m+ ]; T8 W0 d! o
  我一定是哪裡出了问题,否则也不会做那种奇怪的梦。4 c3 z) ^, U; V4 V4 D& X% k
  自从在游泳池中跟千早学姊和真昼一決胜负之后,我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8 `( a1 |/ y0 T) P& m$ |+ Z' D
  几分钟之后,我出现在草加家的餐厅,与枫姊共进晚餐。
  今天的菜单是生菜火腿沙拉、烤鱼、马铃薯燉肉以及味噌汤。算不上丰盛,也称不上寒酸。每一道菜都是枫姊精心料理的,看起来十分可口。
  「偶尔跟女生一起吃饭也不错。」
  枫姊的心情不错,将白饭送入口中的同时,还不忘露出灿烂的微笑。3 E( ~" M4 y- Y+ s8 D5 a1 Y1 l+ ^
  老实說我很佩服枫姊。看到枫姊将內心的喜悅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我的心情也跟著好转起来。如果我也能跟枫姊一樣,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R&&x( r) V) M6 R4 k, s* d
  (插图018)
  不过根据合人的說法,枫姊身边的人似乎都过得满辛苦的。
  「对了,妳跟小合最近还好吧?」
  口中的味噌汤差点喷了出来。4 B/ D3 C# Q6 M9 k4 C
  「总觉得小合最近老是沒什麼精神。」9 s7 k) F0 @/ s. I# K
  合人跟枫姊的感情很好,连我这个外人都很羨慕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合人有什麼烦恼,一定会找枫姊倾诉。1 t( c+ m2 c/ M, K
  想不到枫姊居然会向我打听合人的近況,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过所谓的「感情很好」当然指的是过去式和现在式,並不保证未来也是如此。
  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实际面对眼前的状況,卻还是难掩內心的惊讶。& w# Z3 M3 C: o: u
  连亲生姊弟都会出现隔阂了,合人当然更不可能对我这个「拟似姊弟」的人吐露心声。) L2 v1 Z: c" J3 j( F) L* ^
  「总觉得他好像有什麼心事,偏偏他就是不肯明說,每次都說他很好,要我不必担心。」( q, G: X* g7 u6 f, {+ f6 U
  眉头深锁的枫姊夹起一块马铃薯。
  「不过妳跟小合的感情那麼好,他应该有跟妳提起什麼吧?」
  枫姊对著我露出微笑。3 H. J1 M&&P% O9 ^% W) |) B
  我想起今早的梦境,不禁有些心虛。枫姊笑起来就跟合人一模一樣,果然是一对亲姊弟。5 N& F( c2 t% B- U) y. A
  「连枫姊都不知道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說完之后,我连忙低下头去。枫姊的笑容无助於心神的镇定,只会让我良心不安。1 [' |$ u, q: b) N% e3 _: J7 V
  「沒那回事,以前小合不是都会跟妳谈心事吗?之前打破青蛙扑满的时候,他也急著找妳商量呢。」
  枫姊居然还记得那件事。9 Z$ V9 i& p% G% ~. u8 J" u
  其实枫姊說的沒错,以前合人不小心把枫姊刚买的青蛙扑满摔破的时候,确实是跑来找我求救。
  不过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扑满是被我跟合人一起打破的。1 ?& _% }5 h7 X3 V0 E/ a! j
  青蛙扑满不是放在枫姊的房间裡面,而是放在玄关旁边的柜子上。当时我跟合人在玄关吵架(起因是店家招待的巧克力分配不均),我愤而推了合人一把,结果合人的手撞到青蛙扑满。一声巨响之后,扑满在地板上嚥下了最后一口气。於是我们暂且休兵,连忙研拟善后的对策。&&h+ A% e" V: T
  合人确实常常找我谈心事,尤其是难以对枫姊啟齿的烦恼。不过,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並不代表未来也会如此。同樣的道理能套用在枫姊的身上,当然也适用於我。
  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合人有什麼心事。
  「不过小合跟妳聊天的时候,心情好像还满不错的呢!」* U. G$ y7 m&&|$ _
  「这只是假象罢了,合人只是不想让我看穿他的心事。」
  「是吗?我想他应该满喜欢妳的才对。」
  早晨的梦境再度浮现。凝视著我的眼神、深情告白的双唇。: _, E. g7 c0 l4 d# V* v
  冷靜,不要胡思乱想。
  枫姊口中的「喜欢」,跟我所认定的「喜欢」大不相同。枫姊指的是亲人之间的「喜欢」,她一直把我当成合人的妹妹。如同枫姊喜欢合人这个弟弟一樣,合人也应该喜欢我这个妹妹才对。
  简而言之,跟梦境中合人所說的「喜欢」大異其趣。2 t- ~. u, ^/ E& r+ ?+ m& _! Y2 ]- J
  无视於我的心神不寧,枫姊继续开口說道:
  「所以我才以为小合有了心事之后,应该会第一个找妳才对。」
  「我倒认为合人会第一个找枫姊。」
  这是我的真心话。
  枫姊露齿而笑,不再多說什麼,这个话题也就到此结束。接著枫姊又聊起了她今天买回来的青蛙酒杯。% _1 Q/ M5 j3 A) p7 A
" m- |8 C% v+ I; _" o
  向枫姊致谢之后,我离开草加家,回到自己的房间準备即将来临的期末考。
  唸到一个段落之后,我抬头看看牆上的时钟,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老妈到现在还沒回来,工作大概又忙不完了吧。
  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合人的房间传出灯光,看来他已经回到房间了。: b' e8 H: {# ]; m4 @
  本想找他聊天,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合人最近怪怪的,我也不怎麼正常,湊在一起準沒好事。# ]' {; p9 @! S3 d+ |: f
  ……睡吧。; d/ i* k' T9 ]&&L! c) f
  於是我关上电灯,钻进被窝,闭上眼睛等待周公的降临。) z1 }: G( ^$ {: h" ?
  几分钟之后,我发现自己一点睡意也沒有。
  或许今天又会梦到合人吧。一想到这裡,就让我想睡也睡不著。
  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随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发现自己愈来愈清醒,一点都不想睡。
  无奈之余,我只好从被窝中起身,将麋鹿道具服換成绵羊道具服。' V4 ~&&~9 z! v& k# x" ^
  沒办法,我现在就是想当绵羊。, h, m5 p9 F! c
  打开玄关大门会发出巨大的声音,所以我偷偷地从后门溜出去。) G# a4 r' s! t$ a" r
  跨上自行车,踩动踏板。
  自行车朝著学校的方向前进,白天在图书室听到的传說引起了我的好奇。) T, i, _) @6 B% O4 P
3 X( `) Z& x# e&&N
  学校是个注重空间需求的场所,因此多半都位於郊区或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对於学生而言,交通自然不会方便到哪去。+ y$ x2 B9 N/ Q5 x) T- q8 C: C* e2 _
  我所就读的学校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得从最近的车站再爬过一个坡度很陡的坡道才到得了,十分地不方便。! R6 a- Y8 c6 P&&]2 z
  我家就在同一块高地上,所以不用爬坡就可以到得了,不过对於电车通学的人来說可是很辛苦的。
  既然地处偏僻,附近自然沒有其他建筑物。因此当夜色笼罩之后,学校就成为一个絕佳安靜的场所。# H; s' _; A, a# X; s
  我将自行车停在校门附近。校门这时候当然已经关闭了,不过以我的运动神经而言,区区
  校门还构不成什麼威胁,两三下就爬过去了。' A5 O. E( e2 D1 {' ?, h$ ]
  (学校有个流星公主。)
  从图书室听来的对话浮现脑海。
  我瞇起双眼远望屋顶,还真的被我看到一条人影。& X, _0 M! i: u% w% t6 c. U
  屋顶上面有人。3 Y' N: E8 f' Q8 h
  距离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很确定那个人拿著一根细长的棒状物,看起来确实跟来福枪的枪身有几分神似。0 R&&k6 E% W% |% I&&W, ~$ F) u4 H
  於是我穿过校园,朝著校舍前进。6 E; M% ^2 u4 t&&h
  入夜之后的学校格外寧靜,一点小声音都听得很清楚,跑上楼梯的腳步声更是格外明显。
  我心想,合人最怕这种状況了。
  穿过平常吃午餐的楼梯间,我来到了屋顶。
  「咦?」4 m! R& l* ]1 h* ]$ ?
  流星公主原本凝视著天上的星星,在发现我这个不速之客后,立刻将视線移至我的身上。4 j" C$ e6 d( m" G' G! W
  长发倾洩而下,月光之下的她显得格外美丽。她的身上虽然穿著本校的制服,不过同樣的制服在她身上感觉就是特別不一樣,彷彿设计师的精心傑作。腳边的运动背包裡面还放著一个小小的鬧钟。: H; h7 f5 R" L+ [' [
  抱著来福枪的她露出一抹浅笑。
  看来传言並不是空穴来风,我不禁在心中向图书室的那个同学道歉。
  「妳叫什麼名字?」9 O- k, b5 w- H& b( j9 t
  清脆细致的声音传入耳中,不比世界女高音逊色。
  「我叫风子,世田谷风子。」
  她真的很漂亮,令人不禁自惭形秽的美丽。卷翘的睫毛、细致的眉形,身上还隐約传来柑橘类的香气,大概是擦了香水吧。
  「那妳呢?妳叫什麼名字?」. Q" O3 _&&g! s( ]* `
  「我?」4 T/ A0 d&&R4 s$ k( {. u) v
  对方打量著我身上穿的道具服,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
  「绵羊。」
  「这是妳的名字?」3 g# F+ ~% A&&Q. S' R$ P" T7 \
  「沒错,就是绵羊。很奇怪吧?」
  「名字就是名字,沒什麼好奇怪的。」' s/ d' ]. i! P) f2 m$ ~5 q4 s
  话虽然此,心裡面还是不怎麼舒服。她一定是看到我穿著绵羊道具服,所以才随便掰出这个假名来敷衍我。1 @+ W- b9 s+ B" W
  不过话又說回来了,那又怎樣呢?如果她真的想欺骗我,大可捏造一个更逼真的假名,既
  然以我的打扮当成取假名的依据,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n+ }0 \- ]9 Q6 b4 u
  也罢,在这种地方抱著一把来福枪的人,本来就不可能表明身分。, f' o1 K5 n, X% g% U+ z9 j. G
  自称绵羊的女生稍微调整她的坐姿。
  「风子,妳真是个有趣的人。」) g8 D- D+ h& |
  风子?
  除了我的家人、枫姊和合人之外沒有人会叫我风子,学校的朋友(或是同学也行,反正沒那麼亲近就对了)都是称呼我为「世田谷同学」,要不然就是「世田谷」。0 y7 }8 W( m& D
  或许是察觉我內心的突兀吧,绵羊又开口了:" a) I% @&&B2 J& a8 P% x
  「『世田谷』唸起来很饶舌,还是『风子』比较可爱。」* ]" t4 M) I0 d: u0 r6 ~$ R- x
  可爱?
  第一次遇到有人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8 @5 l1 D+ M( N' O
  不过这不是重点。9 u* X9 k. x, z9 Q, q0 E8 G
  「妳在这裡做什麼?」
  虽然蠢了点,卻是十分合理的问题。
  「等待。」
  绵羊指著天空。
  「等待那颗星星。」
  星星?$ D4 O0 f. |6 [1 P7 T4 }5 ~
  「那颗星星会在今晚十二点落下,我的愿望也得以实现。」
  ……基本上,会在这种时间抱著来福枪坐在屋顶上的人,就算說出这种话也不足为奇,反唇相讥反而显得我跟她一般见识。8 g' z, V6 q: s4 S. j1 P
  所以我決定当个听眾就好。9 p8 W# r) W&&O( C. x
  「也就是說,我要让那颗星星变成流星。」9 x1 b- e& R- b" a" q7 F5 N2 O
  「这麼做不太好吧?」
  「沒关系,反正『天上星有如恆河沙数』嘛!」+ C. ]) d' M& i
  說完之后,绵羊朝著我笑了一笑。
  ……她是在开玩笑吗?还是在消遣我?
  不过绵羊手上真的拿著一把来福枪,看来並不是随便說說而已。
  「实现愿望?」
  「是的。」+ l3 d( V&&W1 |9 Z1 k' @
  「妳许了什麼愿?」
  绵羊脸色一沉,旋即又堆满了笑容。
  「我喜欢一个人。」8 p1 N" u6 T0 X) L# o( n
  绵羊闭上双眼,伸出食指在半空中画圈。8 g4 F, v! |3 I& K# N
  「不过我很胆小,不敢让那个人知道我的心意。光是看到那个人,就会让我心跳加速、喉咙干涩,紧张得一句话都說不出来,所以我的愿望就是让那个人知道我喜欢他。」
  「就这樣?」( R1 p: R7 q+ l& I
  「沒错。」
  「接下来呢?不想跟他交往吗?」
  「这个嘛……嗯?」! @5 C&&V0 ~9 b# c, P3 j& Z
  急促的电子音效声突然传来,绵羊将放在腳边的鬧钟按停。6 Z0 r, i3 r% s5 D1 a# V
  鬧钟的声音。难不成……
  我靜靜地等待局势的变化。&&J&&K! W, `" G0 [& H' C
  可是世界依然故我,什麼事情也沒发生。
  ……沒有醒来,表示这不是梦境。如果是做梦的话,鬧钟响起的同时,我应该也跌落床下了。* D6 l) d3 @1 ~! L6 h& N# T/ B
  「时间到了。」
  绵羊站了起来。0 o& ?; x5 I( V2 o3 m! Q! ^$ J2 B
  坐著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一站起来才发现绵羊比我高出许多,应该跟枫姊差不多吧。
  只见绵羊拿起来福枪,瞄準天上的目标。* F9 |& W! i2 x% N' u
  我凝视著绵羊的指尖。9 `2 Y2 R# S2 Z) Z( K. i8 Z
  绵羊扣下扳机。
  我的耳朵听到「咪嚓」的声音。声音並不大,不过在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听起来还是格外地清楚。+ i. j3 Y3 i' T
  我抬头看著天空。
  一颗距离北极星差不多一指之遙的星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光芒,消失在地平線的彼端。
  流星。
  绵羊闭上双眼,握紧双手贴在前额,模樣甚是虔诚。向流星许愿的绵羊真的很美,她的美丽都在许愿的那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流星消失之后不久,绵羊缓缓地睜开双眼。
  「这樣就沒问题了。」
  绵羊的脸上绽放出醉人的笑容。
  接下来的动作十分迅速。
  她开始分解枪枝。将来福枪分解成好几个部分之后,收进运动背包。
  动作十分熟练,看得出来並不是新手。来福枪在她手中像是大型玩具一樣,分解起来毫不费力,就跟呼吸一樣自然。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事情办完了,回家吧。」
  「等一下。」# c4 v" r4 _& `) |+ f& Q
  我出声叫住準备离开屋顶的绵羊。" j" C3 f0 ?2 m) a2 Q7 M
  「有事吗?」' r0 T, a! x$ s3 v7 v# ]) I: I
  绵羊回头看著我。
  「妳到底是什麼人?」7 ?) e6 e1 K" `" l' }
  「我不懂妳的意思。」3 e$ @: r9 w7 s! {# L. U* C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管妳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想知道妳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刚刚不是說过了吗?」) S. F9 Q8 ]& W
  「沒错,可是我不相信。」; [* t2 o1 t9 b. P+ o
  「……好吧。既然妳这麼說,我就告诉妳吧。」
  绵羊的表情十分严肃。
  紧张的气氛降临在我跟绵羊之间。
  「我是正义的使者。」2 q% l6 C( y8 I! S! _
  「……什麼?」
  「邪恶总是在暗夜中蠢动,所以我将来福枪装在运动背包裡面,好随时惩奸除恶。」2 N2 C. T* j3 K6 c7 n
  「……不要耍我。」
  「咦,不喜欢吗?那換个說法好了。我是可怕的死神,徘徊於夜晚的街头,专门猎杀危害世间的恶灵。我在学校裡面还挺有名气的呢!如果沒听說过我的传奇,就表示妳可能沒什麼朋友。」# m& Y6 U( A- b, |% t5 G
  「夠了!」
  我生气了。原因不是绵羊不肯說真话,而是最后那句「沒听說过我的传奇,就表示妳可能沒什麼朋友」激怒了我。
  不为什麼,只因为被她說中了。不愿面对的真相被陌生人挑明了說,任谁都会恼羞成怒。! ^. E5 o0 @& J
  「妳以为妳很了解我吗?」0 o: D, J4 t2 D8 v
  「我对妳是不怎麼了解,不过我只要了解重点就好。」: Z( }; |9 i9 e6 t/ L; \# H
  「什麼叫做重点?」0 F0 K, s# P' G! _4 S
  绵羊的双唇突然印上了我的嘴唇。( N5 [" v' C4 m
  整个过程有如电光石火,实在不能称之为亲吻,不过绵羊的双唇确实与我有了亲密的接触。. y$ e# d, ]' s% c1 `) @! |7 D0 |
  「妳是个很可爱的女生,这就是重点。」- Q( Y; ]7 R9 u8 N# F, Y$ T
  绵羊往后退了一步。
  「后会有期,风子。」
  丟下满脸错愕的我,绵羊离开了夜幕笼罩的屋顶。
3 自由式2 L! t% Z0 j0 Y7 E5 R
) N: d& G+ f( T
  早上醒来之后,合人站在我的面前。
  他日不转睛地凝视著我,眼神十分溫柔。
  ……又是这个梦,我已经受夠了。5 L( T" ^0 s4 B: H0 i* [. f4 M
  「我这个人就是太迟钝了,所以之前一直沒注意到。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妳对我的一番心意。」/ \. K; p9 ~. k7 o2 m8 p: U
  好好好,又是同樣的模式。
  合人逐渐贴近我的脸。2 k. k) Z6 P
  ……咦?今天的梦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 m* @( _1 q$ L/ \" ~2 J) r8 Z
  「风子,闭上眼睛。」
  「啊?」5 L7 y9 {0 h0 f&&I( A# {; W&&u0 P9 ^
  「还是妳比较喜欢睜开双眼?」
  无视於我的错愕,合人愈贴愈近。
  豁出去了。
  於是我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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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从床上跌了下来。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的鬧钟,正不知死活地兀自作响。
  我顺手抄起鬧钟,直接丟向牆壁。# {2 X6 ~* {$ B3 h& Z9 B
  当啊啊啊啊啊!0 c1 [' B4 j: z) a4 I) X
  鬧钟发出清脆的撞擊声之后,停止了运作。
  之后我又抡起床边的球棒 一毫不留情地朝著鬧钟挥去。4 C2 V1 Y( U4 n&&i
  每挥动一次球棒,鬧钟就会发生一次形变。* K7 ~2 {- B! k* Z0 t+ B) w& M2 ?
  直到鬧钟再也不是鬧钟的时候,我才恢复了平靜。
  「……该去上学了。」
  我踩著蹒跚的腳步走下楼梯。& ~! j: j3 f: I
  穿上制服走出玄关之后,跟合人碰个正著。5 d. P$ t+ ^" p& ?7 J
  合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就好像是把疲劳与睡眠不足搅拌均勻之后,放入冰箱靜置一晚的感觉,难怪枫姊会放心不下。5 r+ S2 [& M. h
  「我今天听到好几声巨响。」+ h" O$ ~5 F! A8 K/ G( T&&v% z4 t
  「怎樣的声音?」0 Y& K1 g0 n/ Z- V
  「拿球棒敲东西的声音。」# b8 _4 u$ @; Z" _( i4 j. M
  还是被合人听见了。3 K" C+ d$ V* d&&~&&J4 i6 |
  合人就住在我家隔壁,房间正对著我的房间,中间只隔著两扇窗戶而已。只要其中一方弄出太大的声音,就会被另一方听见。
  「这是一种仪式。」
  「仪式?」
  「将符咒溶於小苏打水,连续三个晚上喷洒於鬧钟,第四天的早上再以球棒重擊鬧钟之后,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这在我们学校算是满流行的一种仪式。」& U2 R( R' [1 d. s4 T7 P7 v
  「真的吗?」
  我拿出前阵子以原子笔和手帕制作的白旗,随手挥了两下。
  「『原来是在开玩笑,真有意思。』」
  合人的回答让我大为满意,於是我将白旗收进书包。
  这才发现合人正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我。: T' P* ^7 ^. |, o
  ……不要一直看著我好吗?会让我想起今天早上的那场梦。0 Z7 V4 b2 k( D( K&&a$ k: r
  「为什麼不敢看我?」
  「不为什麼,难道你连天空为什麼是蓝色的都需要理由吗?」! t. l3 w8 N' S* p- N
  总不能让合人知道不敢看他是因为今天早上的那场怪梦吧。: u0 }( w/ B( [7 k! Z: K+ ]
  合人叹了口气。
  「反倒是你自己,最近好像少了什麼霸气,枫姊担心得很呢。」
  合人为之一惊。
  「老姊跟妳說了什麼?」
  「就說你最近沒什麼精神,总是呆呆的。」; G* h. Q- B7 |$ m$ |/ L
  「我才沒有呆呆的,我只是看起来呆呆的而已。这是天生的,又不能怪我。」4 T* g8 K; l, G# h3 ~% E
  「谁管你是不是天生的,反正在別人眼中,你就是呆呆的嘛!」- Q* y4 p7 v/ ^&&X
  「这……或许吧……」- G3 G/ X&&q0 c: D6 K4 d- b/ }
  合人陷入了沉思。
  「最近妳好像很少等我。」
  「等你?」
  「在车站等我啊。」
  「拜託,我才不是在等你。」
  「不要假了。」
  「你就这麼想帮我提东西吗?」
  「倒也不是啦。」3 e1 J" k2 a& I' S7 q) e
  合人忿忿不平地低下了头。
  「不管怎樣,別在枫姊面前露出这副死樣子就对了。」4 y$ b0 J; P/ `& U& a
  「也是……」
  合人有气无力地朝著柿木阪车站走去。1 W& N% z&&G7 x% y" ?9 s7 W- n
  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3 h8 L% w&&O& ?) [
" D/ g8 M- W* m0 I# c' |& d: [
  钟声响起,上午的课程终於结束了。
  我二话不說,直接冲向贩卖部。最近贩卖部的生意不错,有时还买不到我最喜欢的炒面面包呢。所以我的动作得快一点,赶在其他人之前抵达贩卖部才行。
  才刚走出教室,我就被人从后面叫住。% n' _2 _: D3 j3 t
  「世田谷风子。」
  声音十分低沉,而且直呼我的全名。既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当然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回头。
  同班同学大上就站在我的身后。5 G4 Q! g! M4 W; J0 j, t3 d5 m
  大上目不转睛地凝视著我,略显杂乱的浏海盖住了双眼,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只见他双手插在口袋裡面,好像有些欲言又止。1 |4 G2 s, Z0 q&&j" O' @
  (插图028)
  「什麼事?」
  「上次那件事真的很抱歉。」6 \: d% l* X1 e7 v0 f8 k3 N+ j
  「上次?哪件事?」# T5 _& U2 @3 K% {, q2 a
  「之后我被班上的女同学唸了好久。」
  原来是那件事。% ^. R( |( L; X$ P7 M1 c
  我回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q8 x# C1 P7 R: R0 d
  当时我正打算回家,结果被班上的同学带到校外,最后还被修理了一顿。
  「算了吧。只要你继续无视於我的存在,那件事自然会成为班上同学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然后逐渐被大家淡忘。」
  「嗯,有可能。不过……」) _8 W$ Z/ Q1 _4 ^$ O0 s) t
  大上吞吞吐吐的。
  真是伤脑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他呢。
  我跟大上其实沒什麼交情。
  事情发生在六月中旬,当时我跟大上同时担任班上的值日生。
  大上在班上也不怎麼活跃,很少见到他跟其他同学走在一起。午休时间总是一个人四处閒晃,印象中也沒参加什麼社团活动。或许他也跟我一樣,是个不适应团体生活的人吧。
  不适应团体生活也就算了,连分內的工作都不肯做,才是他最大的问题。每次一下课,大上总是溜得不见人影,从来沒履行过值日生应尽的义务。, M1 S- Y0 L6 {1 Q3 ]
  我对他的这种行为十分感冒。值日生是大家轮流担任的,沒道理他可以免除在外。可是說也奇怪,大家对他的行为似乎视而不见,也沒什麼意见。我跟大家不一樣,敢让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简直就是向天借胆。&&t0 @' d: W7 g1 H" p/ L& y
  第一堂课被他逃过了,可是从第二堂课开始,我就抓著大上去做值日生的工作。其他跟大上搭配的值日生不计较,我可不能容许他占这种便宜,这不但对我不公平,也无法向班上的同学交代。
  一开始大上当然很不情愿,最后还是乖乖地去做值日生的工作。
  我对大上的表现十分满意,不过这件事卻在日后让我惹上了麻烦。班上的女同学只要有什麼事情必须交代大上,都会透过我来转达。例如参加委员会的会议、或是要求他执行班级委员的工作,甚至连明天轮到大上担任值日生的这种小事,也要由我出面告知。
  一开始我拒絕担任班上同学的传声筒。可是少了我的提醒,大上就开始不交报告、不出席委员会议。他的解決方法也很直接,不是眼睜睜地让负责收报告的同学被老师斥责一顿,就是/ \1 k) f( ?- |6 z% k/ q" Z
  找其他的倒楣鬼代替他参加会议。
  通常遇到这种情況,我总是会出面数落大上一顿。只要我一站出来,大上心裡面再怎麼不甘愿,还是会乖乖地听话。
  久而久之,我真的成为班上同学的传声筒了。只要我命令大上做事,他就会說「我不喜欢跟別人一起合作」。
  看在我的眼裡,这只是懒情的借口罢了。即使再怎麼不喜欢团体生活,该做的还是要做,孤僻的个性絕对不能将拖累他人的行为变成合理化的借口。我也不喜欢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做事,可是我也努力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为的就是不造成其他同学的困扰。$ i. T5 Z, Q6 z+ P
  有一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大上說了些重话。结果大上似乎吃了一惊,连连向我道歉。4 H2 @6 H4 W" W4 c
  从那时候开始,大上再也不逃避自己的工作了。
  不过这个改变卻產生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有一次,跟大上一起担任值日生的女同学不经意地跟大上提起他的改变,结果大上的回答竟然是「沒办法,世田谷会罵人」。
  这句话在班上造成「貓在钢琴上昏倒了」的效应。口耳相传的结果,「世田谷会罵人」变成了「世田谷会伤心」。「事实」成为加油添醋之后的「流言」。
  之后流言不但长了腳,甚至还生出翅膀。简而言之,最后变成了「世田谷喜欢大上,为了制造跟大上交谈的机会,才自愿替班上同学传话」。甚至还有人认为大上不做值日生的工作,是出於我的唆使……
  我的生活圈向来与流言的传播范围沒有交集,压根儿就不知道流言的存在。或许是暗恋大上的女同学出於嫉妒,才会恶意中伤我吧。总而言之,流言在恶意与嫉妒的灌溉之下,一天天地成长茁壮。7 ~2 {7 t" q/ i&&Z! y4 O
  最后,班上的几个女同学把我带到校外,警告我不准再接近大上。
  「我还是想跟妳道歉。」3 T/ k1 p7 N1 k9 r0 u8 o$ O' g
  「……好吧,我可沒逼你。」. R2 z% N0 v6 |5 Z
  我皱起眉头,双手交叉在胸前。大上见状,立刻低头致歉。
  「对不起。」
  这家伙还真老实。" X1 l2 k0 o5 \4 n0 w
  不知情的路人看到这一幕,說不定还以为我在欺负他呢。1 ^4 o&&H0 c/ T( D) A: E
  「好,沒事了。」& U. w0 D; D( y( f8 i6 ^! [/ ]
  我摸摸大上的头。
  「她们只是口头警告而已,又沒真的动手。」
  「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吧。」
  「不会啦,我才懒得理会她们呢。」( M( ?5 ]) L) U* @( Y8 G0 e
  再說合人也及时出现,带著我逃离现场。; ^1 }9 Y6 N! ]
  他真是一个怪人。4 H' M, q# E" W
  每当我跟別人起冲突的时候,合人就会适时地现身。从幼稚园开始,历经小学、中学,不管是单方面的挑衅或是两方面的口角,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合人总是会把我拉开,或是充当和事佬。' Y8 M2 ^" p& v& i( u
  不过进了高中之后,由於我们唸不同的学校,刚开始我还以为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呢。
  被班上的女同学押到校外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合人。即使是在跟那些女同学唇枪舌战的当口,我心裡面还是期待刚好路过的合人可以替我解围。不过我跟合人唸的学校不一樣,可能性几乎是零。现在他应该正在跟开学典礼见到的那几个陌生人一起有說有笑的吧。/ T7 s9 V+ G9 x2 `
  可是說也奇怪,合人居然骑著自行车出现了。
  假装路过的他对我使了个眼色,趁著班上的女同学不注意的时候,我立刻跳上了合人的自行车,顺利地脫离险境。% J+ [# S5 y: R, v- q&&s
  当时的合人真的很英勇。&&a! Z' B2 O8 y
  就像是……; N, B/ T# P* J5 S/ ~" P
  就像是白马王子一樣。! b$ I" _3 r8 \% r# r+ x, _
  「……世田谷?」" Z' C8 c! t9 [, w' C2 y) L
  大上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W) @9 y% @* d! G; `5 j3 }
  「沒、沒事啦,就这樣吧。」
  說完之后,我急急忙忙朝著贩卖部前进。
  果然不出所料,炒面面包卖完了。我只好一边啃著火腿蛋三明治,一边在心裡面诅咒大上。
  入夜之后,我換上熊熊道具服,再度出现在学校的屋顶。3 @- _! l0 ]$ F4 r$ R
  绵羊早就已经等在那裡了。看到我之后,对著我嫣然一笑。7 L( e! P( Y8 v
  「我还以为妳不来了呢!」
  ……这个人虽然讨厌,不过她的长相和声音还真是甜美,足以中和我对她的负面观感。其实我今天的目的是为了向她兴师问罪,如今这股气势早就已经消失无蹤了。: D! v/ T1 [0 N
  「怎麼說?」
  「因为我冒犯了妳。」: w7 p" ~5 r&&B- {; P
  大概是指亲吻吧。
  事实上那算是我的初吻,不过有人主张同性之间的吻不能算数,因此就技术层面上而言,我依然保有自己的初吻。, ~4 m3 R; b9 R+ M5 G, Z
  「我沒放在心上。」, o4 Z# S8 Z$ }2 B9 b
  「是吗?我可是一直耿耿於怀呢。」- |' I* Q& x, B$ L8 `# S
  绵羊轻轻晃动怀中的枪身。
  既然耿耿於怀,当初又何必这麼做?2 R! a% m2 S. N9 {( F/ q2 _- f- U
  「妳到底有什麼用意?」4 p&&z( V# I2 E; S0 e: g
  「这是一种仪式。」, }8 u+ t) b% c# ?
  「仪式?」" B8 T/ Q9 L, [3 a* K
  真是夠了,她不想活了吗?
  「希望妳永远幸福的仪式。」7 ]: @1 \. c, P( d% p
  绵羊闭上双眼,双手放在胸前。. R0 c( h: c3 N! _( H# M) |
  来福枪的枪身搖搖晃晃的,好像随时会倒下。
  今晚的天气不错,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 t$ h8 _- i1 A/ L5 T7 f
  绵羊看起来相当愉快,不知道遇上了什麼好事。* ?2 }# Z) w# m
  我決定装作沒听见。
  绵羊从口袋裡掏出巧克力。差不多跟骰子一樣大小的方形巧克力上面,刻著小小的英文字母。
  绵羊将巧克力往我这边一丟。0 _9 t8 ]2 ~&&x7 n) a
  我顺手接住巧克力一看,上面的英文字母是「L」。
  接著绵羊又丟过来好几颗巧克力。, d( O9 Z* c$ L8 z0 A
  继L之后,依序是O、V、E。
  LOVE。$ f5 |* D7 L, T
  「妳吃错药了吗?」
  「不,这是我示爱的方法。」7 Q8 l3 W, P% c: N( z
  示爱的方法?&&a$ ~4 }" F, P. F
  我把四颗巧克力同时丟进嘴裡。&&a/ L3 D! H" U5 A# w& a& H. K
  绵羊喜孜孜地欣赏我吃巧克力的模樣。* l" T9 E, Q% d
  「风子,看来妳真的沒发现。」
  绵羊的语气带著一丝戏谑。
  「……发现什麼?」2 C+ h3 D9 ]1 x: x! j) ^. T/ i
  「沒事,当我沒說。」
  绵羊抬头看著星空。# G( _, j' m0 q% ]3 u% d
  好一个欲擒故纵的话术。& ?3 q& o( w&&T% t: E# c) T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我也不必太过认真。毕竟对方可是流星公主,就算出现再多的奇言異行,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反而比较想知道绵羊喜欢的对象到底是谁。像她这麼漂亮的女生,不知道会喜欢上怎樣的人。1 }, Z$ g2 j6 o3 I2 {+ @
  「绵羊,妳喜欢怎樣的人?」2 M0 q$ R2 v3 E$ c3 c) P
  绵羊抱著枪身略事思索之后,才煞有介事地开口:: |# q0 }# x7 y2 U6 A" `5 j% U$ Z
  「像星星一樣的人。」
  「星星?」
  「沒错。眼睛看得见,卻碰不到也摸不著的人。」, B8 j( X$ r0 \5 ^6 ~: S&&t( L
  說完之后,还拿起来福枪指向天空。' B6 {( n' a9 P: }! n# }8 V
  「所以只好打下来。」5 r0 E. E7 ^' t) S/ U. j2 o
  「是哦,妳跟他在哪认识的?」
  「……妳今天似乎特別八卦。」
  「八卦?还好吧。难道妳跟他的邂逅这麼见不得人吗?」
  绵羊搖头否认,食指在半空中画起了圈圈。
  「开学典礼当天……算是一见钟情吧。」
  「妳是本校的学生?」
  「那当然,看制服就知道了。」
  绵羊笑了出来。
  我有点想要知道绵羊的身家背景。包括她是几年级、住哪裡、真实的姓名又是什麼。5 G7 h/ z: @9 l$ J9 t) r! a
  不过这似乎有点违背常理。
  现在的绵羊就是绵羊,沒有第二个身分。入夜之后在屋顶上擊落星星的少女,就是我眼前的绵羊。$ n+ Y' f&&l0 i- Y4 u4 P" `! V1 ]
  询问真实姓名或是住址,似乎是朋友才会做的事。. O0 Q6 c&&[: V4 Z9 P& v* v1 x! A
  问题是我跟绵羊不是朋友。
  勉強說来,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称不上是彼此尊重、互有好感的朋友。4 {* h4 A2 {, K5 f5 h* ]2 G4 b
  「那个人真的很酷,就像肉食动物一樣。」
  肉食动物?1 o. `% A+ ?! N) E3 k
  「那个人总是独来独往,似乎不喜欢跟人群接触。休息时间也是一个人行动,真的很酷。」
  绵羊的表情有些靦腆。3 Q) y: M1 \: ?2 G+ j
  应该只是不擅交际的人吧,我心想。不过我並未戳破绵羊的美梦,总觉得那应该是少根筋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 }& ]2 W* H& j9 G
  绵羊不断地在半空中画圆,画著画著突然指著我。" j+ s" ~' P2 E
  「现在该我发问了。」
  「天蠍座、AB型,喜欢吃汉堡和炸雞,讨厌吃埃及野麻婴。」6 x* ~7 ]9 K) w7 G/ R- u$ f2 b8 ^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 Z&&T" G8 _" \0 R7 D# N) O% f
  「妳想问什麼?」
  「妳喜欢怎樣的人?」
  「……」# G0 i7 i% I) l% V; d, l9 y* W
  十分直接了当的问题,令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左思右想,找不到敷衍搪塞的方法,看来我还是太嫩了。7 N! h4 ]" X) M* ?; V
  「妳总有喜欢的人吧?」
  「……有是有啦。」- E6 _* Q5 B$ a
  「是怎樣的人?」7 a&&]" i) B- \; n9 B&&~9 h" ^
  该怎麼形容才好呢?真是一大难题。
  我试著想像合人的模樣。
  「总是呆呆的。」+ Q4 G& |5 a# T0 b" O
  绵羊使劲地点点头。
  「优柔寡断、缺乏魄力、担不起责任、神经跟恐龙一樣大条。对別人特別好,对我卻格外地严苛,只不过要他帮忙提个东西,就在那边抱怨连连,既小气又沒风度。」% g&&O! Y. G7 D: |, n. c
  绵羊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然后呢?」7 |! e# {* r" S5 Y
  「还有什麼然后,就这樣了。」3 h4 {# }' k# z. t&&`4 C4 C
  「虽然有那麼多缺点,妳还是满喜欢他的吧?」
  我无法否认,这也是我对自己最感冒的地方。
  「我也不愿意啊!从小到大一直黏在一起,多少也会日久生情嘛!」
  「妳骗人。」( a6 m# i: U( S
  「呃?」
  「妳一开始就很喜欢他了。日久生情不是妳的作风,妳就像肉食动物一樣,天生具备辨別
  猎物的能力。当妳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自然就会在『恋人』、『朋友』、『敌人』这三个选项之中将他分门归类了。」
  相当刺耳,不过卻是真话。
  「告白了吗?」
  妳见缝插针的本事可是真了不起啊。
  也罢,反正她也不可能跟合人碰面,我就满足她的好奇心吧。
  「我已经暗示他好几次了。」
  「结果呢?」
  「不痛不痒,一点感觉也沒有。」
  「那当然啰,远距离射擊怎麼会有效果嘛。」
  「……」
  相当刺耳,不过卻是实话。
  「妳的做法就像射擊两公里远的目标一樣,如果对方是纤细敏感的人也就罢了,可是妳的目标卻是百毒不侵的絕缘体呢。面对这种人不能留情,一定要卯起来步步进逼,在零距离的状況下一枪毙命才行。」% p! x" o1 @&&T. L/ z
  說到这裡,绵羊突然自我解嘲了起来。- s9 ?5 n5 H, d0 O- ?6 T. Y; {
  「其实我也沒有资格批评妳啦。远距离射擊不容易被对方察觉,可是近距离射擊卻是一颗子弹決胜负,赢了就是天堂,输了就是地狱,沒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的子弹打不到对手,或许我根本不该对合人的敏感度抱持任何希望。仔细回想起来,我还真的从未明确地告知对方自己的心意。或许我躲在远处开枪的时候,其实也只是抱著姑且一试的投机心态罢了。$ \- M0 t" H6 l&&K
  真的要跟合人展开近距离肉搏吗?我一想到就害怕。
  就算不跟合人攤牌,他一樣会替我提东西,一樣会陪著我逛街,我们还是会黏在一起。
  不过这种不自然的关系无法维持太久。「儿时玩伴」的王牌,在战场上是起不了作用的。就在我犹豫不決的时候,合人的心房不就被千早学姊的短箭给射中了吗?8 ?, d" J&&w. I( L
  可是我依然鼓不起接近合人的勇气。
  「妳的脸色不太好看,沒事吧?」
  或许是察觉到我內心的不快,绵羊试图替我加油打气。6 V' Z0 h2 r! m$ E&&]
  「今天就让我为妳射下星星吧。」
  「不要。」
  「啊?」* ?3 Z4 {+ _* `- P2 X/ A
  「我不需要別人替我实现愿望。」% A2 o/ P1 P# d
  绵羊眨了眨眼睛,显得十分疑惑。&&G" _. N/ S- W
  「为什麼?」( {0 T) D2 }& H
  我叹了口气。3 w( {2 Z( ^; g2 F+ |& R
  「妳见过神吗?」
  「嗯……至少在车站和我家附近沒见过。妳呢?」# N2 l" k( \5 x& D- }' `&&?* j1 y, @
  「我也沒见过。不过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我真的相信神的存在。」0 \+ [/ S' P( T4 ~
  於是我娓娓道来。
  「入学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唸书。当时已经很晚了,我卻沒心情睡觉,心裡面充满了紧张与不安的情绪。模拟考的成绩虽然不错,正式考试的时候卻未必能发挥平日的水準,一想到这裡,我就慌了手腳。在这种情況下练习解题当然是一点效果也沒有,问题集上面的题目彷彿全都变成了外国字,看了好几遍还是看不懂。而且题目不是法文或英文,而是斯瓦西里语或是罗马尼亚语之类的冷僻语言。当时我真的很絕望,觉得自己铁定考不上。」5 o3 k7 G5 s2 ?& y+ }& f0 R
  真正让我絕望的原因其实是「就要跟合人分开了」。不过在绵羊面前,这句话可不好說出口。
  「所以我向神许了一个愿望,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神啊,请让那个住在我隔壁、正在呼呼大睡的笨蛋落榜吧。我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考上,別让那个笨蛋考上就好。做法由您挑选,让他突然肚子痛也行、被车撞到也好,甚至是前往试场的途中遇到即将临盆的產妇、被路人误以为是產妇的老公,结果跟產妇一起被救护车载走都可以,我沒意见。」
  我偷偷瞄了绵羊一眼,发现她正聚精会神地听我說话。# P8 P0 l. H8 H2 r7 t4 ^% s1 M' {
  「结果神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考试当天,我的状況好到不行,考卷上的题目熟悉无比,每一题都难不倒我。虽然跟我的愿望有所出入,不过只要我顺利考上,照樣能跟他唸同一所学校,结局还是堪称完美。可惜神是公平的,祂实现了我的愿望,让住在隔壁的傻瓜名落孙山,卻也让我『不小心』考上了。或许这是神对我随便许愿的一种惩罰吧!」
  說完之后,我大大地叹了口气。5 i) j7 `$ A- |% z! }7 k
  「所以我告诉自己,以后不要轻易许愿。」
  「原来如此。」3 B: d5 g1 h+ b" ]$ Y* L
  绵羊以怜悯的眼神注视著我。# x& W: C" E% i* O&&u9 L2 e8 T
  「不过这是我的经验,未必能套用在妳身上,所以妳还是尽管许愿吧。或许天上的神也是看人来实现愿望的吧。」! }( D% j4 ?7 G8 p- Y' L
  可是直到午夜零时鬧钟响起,绵羊都沒有射擊天上的星星。
6 M6 E2 ^5 P: O4 c/ h7 ]; j+ Z
  刺耳的铃声宣告考试时间的结束。" K4 _# v7 I. z( D. y+ W# ]
  监考老师收回考卷之后,头也不回地步出教室。$ Y$ M; ?8 H6 ^0 \
  呼,好累。我頹然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K- h7 @* |5 j5 C- h
  期末考试终於结束了。前几天的挑灯夜战收到了效果,结果还算差強人意,至少可以免除补考或是暑期辅导的厄运。
  回家吧。
  离开教室之后,我朝著自行车车棚前进。
  今天的天气满炎热的,毒辣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我身上,震耳欲聋的蝉鸣更宣告溽暑的到来。
  回家之后,一定要开冷气清涼一下。. u, _+ I&&D0 p* i
  不知道合人回家了沒有……9 [9 s. }5 B- E4 @4 l/ {
  「世田谷风子。」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下意识回过头去。
  果然不出所料,大上就站在我的身后,手边也牵著一辆登山车。
  「找我有事吗?」8 j. U5 x+ ], v0 }8 Y
  「我要跟妳比赛。」
  「比赛?」9 B: y3 x% ~! i" _6 f
  我为之一愣。$ @- C&&I+ o! R
  「从这裡到车站,骑自行车決胜负,怎樣?」
  莫名其妙。9 D* i4 ^; ]9 u
  「我家跟车站不同方向,为什麼要接受你的挑战?」6 _3 _0 s- O0 `&&u( z4 c5 H" w
  「是、是哦?我还以为妳也跟我同方向呢。」
  大上难掩內心的狼狈。* c/ a8 H* [4 O* R
  他是想做什麼啊?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的,我心想。4 R8 y( W) w2 M&&[
  人虽然蠢了点,卻还不算太坏。至少比那些联合起来跟我过不去的女生好多了。% M/ z! P) W9 S# s+ T2 k
  「为什麼想跟我比赛?」
  「因为妳的自行车满炫的。」
  「……好吧,我接受。」- m" m3 ]/ D. p$ L, [. L
  「真的吗?」$ _6 o0 D. F# A! p0 L$ Y2 G4 v- f
  欣喜若狂的同时,大上的脸上也浮现出不解的神情。7 T7 Z+ W: a2 O$ i
  「不过做事情总要有动机,不如我们来赌上一赌好了。」; L7 Q, [2 O$ W; e& I
  「赌什麼?」
  「这个嘛……」
  我抬起右腳踱了几下。( L, r) x6 \. r" S( t3 O- {( {
  「失败者必须听胜利者的话,不得违抗。」2 |9 _& A6 C" L; ^
  「沒得商量?」2 S; G$ b7 r# Q4 E
  「你不愿意?」9 }1 C0 S5 O( z6 u
  「……好吧。」
  「那就決定啰。」
  於是我跟大上将自行车牵到学校的后门。
  学校位於台地,不管从正门还是后门回家,一定都会经过下坡。0 Y9 a" R. H# P! @4 ]) p
  从学校到车站总共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通往车站的大马路,同时也是最短的距离,开学典礼那天,我就是沿著这条路来到学校。1 ?% y9 _3 ]$ ?- ~
  另一条则是后门的小路。这条小路虽然不比大路宽敞,倾斜度卻和缓许多,而且相较於大路的笔直,小路显得蜿蜒曲折,称之为羊肠小径是再适合不过了。绕行小路虽然比较花时间,不过跟大路比较起来,行经小路的人车並不多,即使骑快车也不怕出事——以上是大上的說明。
  「我沒走过这条路。」- F: x$ R$ r6 K6 l$ `* i. L
  「路只有一条,不怕迷路,到时直直骑下去就对了。」: u7 T4 y1 f5 h5 |+ {
  大上的表情十分平靜。4 z+ q. a- n. z( l
  ……也罢,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n0 U, E6 B! b( A! O" {- {
  「別忘了刚刚的承诺。」9 m& a# ]$ H" U# O2 f" C+ W
  「反正我又不会输,忘了也沒差。」8 @- Q4 E4 W+ p" B8 T4 k( ~: M
  挺有自信的嘛,这樣子才好玩。
  於是我们各自跨上自行车,並排在校门口。
  「我準备好了。」
  大上从口袋掏出十元硬币。
  「硬币掉落地面之后,比赛就宣告开始。」&&J7 c8 ~# \&&K; ^
  「……你是不是在考试期间用『放松心情』的名义去租西部片回来看?」: V3 C' E0 I6 `( x' F. E! p
  「……妳怎麼知道?」
  「算了,不重要。开始吧。」/ I0 ^" ?$ B' N( ~/ S& G
  於是大上以大拇指将硬币弹向空中。7 C% q& ?: W2 W2 G2 @8 m8 G0 i
  不一会儿工夫,硬币跌落地面。
  我跟大上用力地踩下踏板。; v$ T4 P6 B0 B. w7 ?( u
  两人从人行道冲上空荡荡的车道,卯足全力拚命加速。
  路旁的行道树一一被我拋到脑后,偶尔出现的行人无不以惊讶的眼神看著我们。
  大上暂时领先几个车身。我以前沒走过这条路,对路況不是那麼熟悉,这点大上自然是佔了上风。沒关系,先跟在后面观察情況也是个办法。
  於是我紧紧地黏在大上的后面,不让大上把我甩掉。$ {0 v% Z/ _- j# m0 o$ Z& n
  眼前出现了一个左弯,我跟大上不約而同地倾斜车身。其实我大可在这裡超车,不过前面应该还有更适合決胜负的关键点才对,倒也不急在一时。
  骑著自行车狂飙的同时,我清楚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喜悅流遍全身。现在的我十分愉快,原本以为是源自骑著自行车冲下斜坡的快感,不过仔细琢磨之后,发现不只如此。
  有人邀我跟他一起做同樣的事情,这才是让我感到快乐的原因。
  进入高中之后,我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无论是上课期间、午休时间甚至是放学之后,都是独自行动居多。从早上踏进学校开始,一直到下午离开学校为止,这段时间我都沒有朋友,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是我自己。虽然我本来就沒有跟其他人打交道的念头,不过彻底的孤独真的很不好受。而且自从校外事件发生之后,班上同学几乎不跟我往来,更別說是跟我說话了。, w6 l& {9 }2 }+ t3 g) [
  进入高中之后,我还是第一次与他人一起共同行动。
  虽然我不擅长与他人互动,不过这种感觉还满不错的。6 Z3 U. z% k- y# u( `' o' c
  老实說我很感谢眼前的大上。本来打算赢了比赛之后,要他请我吃三个蛋糕。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一个蛋糕就好。$ b4 v( d0 G9 `) }5 k4 E
  第二个大弯道出现了。跟刚刚的弯道相反,这次是右弯。
  我打算在这裡一決胜负。
  首先抄到大上的旁边,卯起来加速。百忙之中偷瞄大上一眼,他似乎吃了一惊,大概沒想到我居然还有加速的能力吧。
  傻瓜,先声夺人才是決胜的祕诀。3 Q, i3 E3 H( C
  於是我使尽吃奶的力气踩动踏板,速度愈来愈快。
  可是下一秒钟,我卻变了脸色。
  这个弯道的曲率比上一个弯道小了许多。原本以为可以轻松过关,沒想到弯道的角度居然超乎想像地难缠,这种速度铁定弯不过去。更何況现在是下坡,即使不踩踏板,速度也会愈来愈快。, S( {! F4 n&&J4 [4 q7 o6 O' _
  现在煞车已经来不及了。; F: K* B7 ~; D/ L* u
  我只能尽量往右侧倾斜,左半部的前轮离地,一阵寒意从背脊直上脑门。
  煞车!我下意识地拉起了煞车,路边的护栏迫在眼前,上面的铁鏽清晰可见。千钧一发之
  际,我滑过了那个要命的弯道。6 d5 Z8 ]* e0 }! U
  我重新调整好姿势。8 W+ K- m" p3 Z7 ]1 t0 y% x
  好险,差点就出事了。
  不过这麼一来,我可就大佔上风了。於是我用力踩动踏板,试图在最短的时间之內加快速度。3 c4 ]2 Z4 C5 @) s
  这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w5 V+ P- A9 L# G' K
  我连忙煞车,回头往后看去。就在先前我差点撞上护栏的那个弯道,大上连人带车跌个四腳朝天。
  将自行车停到路旁之后,我跑到大上的身边。) H$ o" ^% e" [; ?3 ^' ]
  惊魂未定的大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活著吧?」" [1 V5 T0 M&&r' y0 t" L
  「还好……煞车線断掉了。其实我知道这裡必须減速,结果还是上了妳的当。」
  「活著就好。我送你去医院吧,腳踝是不是扭伤了?」
  我抓著大上的手臂,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大上的手臂比我想像中还要纤细。$ u& i5 B# \6 p
  「不、不必了,我自己起得来。」; y0 J. V7 L$ G! X+ f7 e
  「慢著,你该不会忘了比赛之前的承诺吧?失败者可是要对胜利者唯命是从哦。既然我赢了,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才对。」
  「可是……」6 d. C: v. e! K3 s: u* N
  「怎麼,输了才想反悔吗?」
  我将大上扶了起来,完全不给他拒絕的机会。- l7 n' e+ K2 N5 G&&Y, v
  「你好轻喔,该不会是营养不良吧?」
  「我是属於吃再多也不会胖的体质。」- F2 m5 [7 p# E
  「最好不要在女生面前提起这句话。」! W# v' Q- W3 s1 ^: ~1 `6 v
  我扶著大上走到大马路,拦了辆计程车。5 v/ H: H: O; w1 E" X& d! d. p5 W
  计程车驾驶很快就进入状況,直接开往邻近的医院。$ l- a% k$ f# a# v( F3 }3 e
  幸好骨头沒有異状,只是轻微扭伤罢了,休养几天即可。
  确定大上平安无事之后,我到医院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两瓶咖啡牛奶,当然是我请客。这场比赛虽然是大上主动提起,当初我不接受挑战的话,他也不会受伤,所以我或多或少都得负起一点责任。* T&&g, F3 s7 H! }3 E$ D4 d
  大上正在柜台前面等著批价。正当我準备靠近大上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和別人說话。
  一名绑著三条辫子的女生正和大上聊天。从两人說话的语气来判断,应该是大上的朋友。
  这名女生的身影十分熟悉,跟绵羊有几分神似。
  把三条发辫解开的话,发型应该跟绵羊一樣才对。而且远远看过去,长相似乎也跟绵羊差不多。4 f: M# z8 t+ [1 r' J
  仔细回想绵羊曾经說过的话,还真找到满多符合之处。* y' V5 Y) U/ ^; b$ s) d
  对照大上平常的行为模式,「像星星的人」确实是十分贴切的形容。2 K+ G% w2 ]& E
  难道她就是绵羊?2 x2 P( l1 J1 t9 p6 C
  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決定保持沉默。4 H/ \. d, {! T" \. \1 }
  毕竟我认识的人是夜裡在学校的屋顶射下星星的流星公主,不是站在不远处的女生。2 v* d) c: c- l5 f% m+ k
  所以我決定靜待两人结束谈话。
  几分钟之后,绵羊离开大上的身边,从正面的出口离开医院。&&p/ v5 X&&x&&?) A4 X3 F
  确定绵羊离开之后,我才走到大上的身边。
  「不好意思。」
  大上低头致歉。: S/ q, S# V+ t2 f
  「输了比赛也就罢了,还得麻烦妳亲自送我来医院。」
  「这种小事不算什麼。」
  我将一瓶咖啡牛奶递给大上。
  「自己想办法把车子牵回去吧。」
  「嗯……」& k' i& h( g1 |5 W; u/ S&&C
  大上老实地接过咖啡牛奶。; i9 l& d9 i/ s) W8 t
  本来想向他打听绵羊的身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於是我陪著走路一拐一拐的大上来到计程车招呼站。
  「就这樣吧,我先走了。」- {7 d6 ~' ?, d&&@" y
  「世、世田谷。」
  「嗯?」' C0 a$ J, K3 E0 ?$ h
  「谢谢。」
  大上低头凝视著腳边,小小声地开口。/ r0 }% `8 X9 B6 T1 X/ J3 r9 j
  感受不到半点诚意。或许在他短暂的人生之中,从未开口向人道过谢吧。
  「說话的时候请看著对方的眼睛,这是一种礼貌。」) S! K+ v, `/ f9 C, Q&&k4 A
  我出言纠正之后,大上显得更加难为情。
  「不过我也要谢谢你今天找我比赛。或许这对你来說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不过我倒是玩得很高兴。」
  大上笑了,笑得十分僵硬。或许在他短暂的人生之中,也不常接受他人的谢意吧。
  目送大上坐上计程车之后,我沿著原路往回走,準备去牵回自己的登山车。虽然折腾了好一段时间,今天还是过得很快乐。
4 人工卫星的轨道
  期末考的成绩还算不错,我感到大为满意。看来保有完整的暑假已经不成问题了。
  结业典礼前的亲职座谈由於监护人缺席的缘故,我得到一个×。不过我才一年级而已,成绩不错,也沒有素行不良的记錄,监护人就算缺席应该也沒什麼关系才对。9 r* A9 Z" k/ Q, j+ O! X) E; \
  偶一为之的跷课,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升级。再說我也不是班上的跷课大王,迟到早退的记錄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內,顶多被导师唸个几句而已吧。7 k# W# i* d' O' D$ ]; w! B
  遗憾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J1 l( H$ D. {8 N
  下午的导师时间结束,正打算溜出教室的时候,假发导师把我叫了回来。
  「世田谷,妳过来一下。」
  我假装沒听见,直接走出教室门口,準备下楼。&&D: K! W+ b1 J$ V# I2 |
  老师从教室追了出来。, v6 v8 k* y$ F( W* v
  「世田谷。」
  我还是充耳不问,一口气冲下楼梯。
  「一年一班十二号的世田谷风子!」4 U&&g5 G- [: O' N" h5 T8 p
  连名带姓还加上班级跟座号,这下子总不好装作沒听见了。
  於是我转过身来,抬头看著假发老师。# ^7 g) g7 |) m! Q. {# A3 d4 I
  老师,你的发型真的很诡異,早上出门之前先照个镜子好吗?一看就知道是假发,太明显了。
  这几句话差点冲口而出,不过我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有事吗,老师?」
  「我叫妳好几次了,为什麼都不回答?」
  「我以为老师不是在叫我。」$ F+ m0 D* v0 o0 ]- c
  「班上也只有妳姓世田谷。」
  「这根柱子也姓世田谷,老师不知道吗?」# z& f6 e: @/ ]) j&&d2 t
  假发导师打量著旁边的樑柱。; Z& T/ \: e/ V2 C4 x
  拜託,开玩笑的而已啦,柱子上面哪有掛著什麼名牌。
  假发导师认真的神情反而让我有些不耐。
  「老师找我有什麼事情?」
  「三方面谈不是缺席吗?这樣子不太好,不知道妳母亲什麼时候有空?」
  「一定要家长出席吗?」
  「沒错。」: M! O& n% j1 C# Y
  「家母……一直都很忙。」
  「家母」並不是我的常用字汇,差点沒让我咬到舌头。* d" W3 n* o% A" q5 Y# P
  「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跟妳母亲沟通,请她找个时间过来一趟吧。明天之前给老师一个答覆,否则老师就直接打电话跟妳母亲敲定时间。」
  假发导师下了最后通牒。
  何必这麼尽责呢?公务员不就是图个溫饱而已?你就是热心过了头,才会变成禿子。
  我在心中暗自咒罵,卻无法忽视老师打算直接连络老妈的严重性,只好乖乖地答应。6 Z* K% l! y' f0 h" E% \2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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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午休时间,我试著以电话连络老妈。昨天老妈还是沒回家,看来工作真的很忙。
  躲在平时吃午餐的楼梯间,我凝视著显示老妈手机号码的液晶萤幕。, M! o3 N8 S% V- B
  每次打电话给老妈之前,我总是特別紧张。
  老妈是个大忙人,几乎很少回家,晚餐也是在公司解決的,有时甚至直接睡在公司。或许是出於对我的信任,也或许是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总之我已经过了好一阵子沒人照顾的生活了。
  之前我总是以简讯跟老妈联系,毕竟我不清楚老妈的作息,直接打电话並不恰当。每次发出简讯之后,老妈大致上都会在半分钟之內做出回应。回应的內容很简单,不是「好」,就是「知道了」而已。1 X4 n0 }9 W. ^9 F0 f
  以前老妈总說打电话是佔用对方的时间,迫使对方必须听自己說话,因此她不喜欢打电话给別人,也不希望接到別人的电话。
  可是我已经连续发了三封「下星期能不能找一天休假?」的简讯,老妈卻半点回应也沒有。
  其实我大可向假发导师表示连络不到老妈,不过假发导师应该不会相信这种說词。" I$ n8 G+ ~& R
  於是我只好乖乖地拨电话给老妈。
  响了七声之后,老妈才接起电话。
  「哪位?」4 E; J4 _- R' a* }
  有气沒力的声音,感觉沒什麼精神。
  大概是被电话声吵醒的吧,我心想。老妈经常熬夜加班,睡到中午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是我,风子,吵醒妳了吗?」7 Z/ N) Z( J: W$ l9 X% W% V
  「嗯。」* r+ u' j* O+ O% h
  「对不起。」( T- P, L* C# j/ Z$ {% I
  「沒关系。这种时间还在睡觉,說来說去也是我不好。有什麼事吗?」
  「学校老师要妳抽空参加亲职座谈。」
  「妳做了什麼坏事?」
  「才沒有,顶多只是跷课而已。」
  「这还叫做沒有?」
  「人家只是自动休假而已。」: C# \- S- M3 u- J; D5 \7 [$ ~' @
  「算了。我下个星期都可以,妳跟老师說一声吧。」
  「真的吗?」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我又惊又喜。过去老妈总是以工作繁忙为由,从来沒参加过学校的活动呢。( q' V* i$ W0 ^( i8 F* c& ?
  「怎麼,我到学校去跟导师会面,真有那麼稀奇吗?」% ]4 P: V, q3 b4 G! E9 H5 M
  「就跟富士山爆发一樣稀奇。」
  「贫嘴,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妳,要不然还会有谁?」6 k" }/ E' t6 e1 b" n+ N! s
  「好好好,随妳怎麼說。我要去补眠了,再见。」&&v5 Q+ W4 j* L
  說完之后,老妈就掛上了电话。
  於是我直接前往教职员办公室,向假发导师转达老妈的讯息。
  一星期之后,我跟老妈站在辅导室的门口。
  老妈穿著笔挺的白衬衫,看起来格外地容光煥发。过去我只在家裡看过邋裡邋遢的老妈,今天她的打扮让我感到格外地新鲜。
  我们坐在辅导室门前的长椅,等著跟老师展开会谈。除了老妈之外,现场还有班上其他同学的监护人。跟他们比较起来,还是老妈的外型最为抢眼,看起来格外地体面。人果然还是要衣装的啊,我不禁有感而发。/ u" ]8 W6 z2 F+ L5 S1 u
  中学时期的我曾经创下连续十天的上午都不去上课的记錄。即使是崇尚自由的学校当局,也无法容忍我的行径,导师更是立刻拨电话给老妈。电话中导师表示想就我的行为跟老妈谈一谈,老妈卻以「我跟老师之间沒什麼好谈的」为由,当场让老师无话可說。- `&&j. s9 A" {
  之后老师将矛头转向合人,从此每天让我準时上学,就变成了合人的责任。合人是个老实人,为了老师交代下来的叮嘱,还真的每天都押著我一起上学。&&|' t, _) ?. C& c
  「看不出来老妈也满人模人樣的嘛。」&&e: j& `1 D# q0 Q! G
  「当然啰,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嘛。」&&P, d9 Z5 d* Y&&u
  老妈露出得意的微笑,真不明白她在得意什麼。4 F' C9 b5 U, E3 A/ \# s
  「这算是一种恭维吗?」* k$ {- M4 x8 i+ Z: j
  「好久沒扮演母亲的角色,当然得打扮一番才行。希望会谈早点结束,到时妈妈再带妳去好好地享受一番。」
  老妈說完之后,伸手摸摸我的头。
  其实我跟老妈並沒有血缘关系。7 |; ]3 `2 J2 O0 n. W
  我出生之后沒多久,亲生母亲就过世了,据說是因为產后调理不良的关系。等到我三歲之后,老爸才跟现在的老妈结婚。
  也就是說在我有记忆之后,老妈就已经常常出入家中,因此我总以为她就是我的「妈妈」。等到两人打算正式结婚,老爸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当然是听得一头雾水。最后老爸无计可施,只好指著老妈表示「她是妳的第二个母亲」,我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事实上我花了好长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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