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鲛人流珠我想打高偷,高连,高吸和高隐...

四海之内天地之间,有仙洲曰邛隆邛隆者,日月所照星辰环绕,四时交替草木枯荣。其灵物也或夭或寿,形状各异有人,灵鲛之属。人者万物之长也,統四方土地寿百年,天道轮回灵者,瑞兽也天智开,则化人形勇而善战,寿无尽鲛者,水居人身鱼尾,纯善而貌美能歌,壽千年织水为绡,其眼泣则能出珠。

——————————————————————————————花小姐的《邛隆年纪》


邛隆夶陆被无边无涯的海洋环绕分为北海,东海南海和西海。北海有灵族神只灵神殿位于北海上空的厚积层云中,寿三万年以上的灵族瑞兽仙隐后方可抵达。东海有流波山山上有夔牛,东海是人族渔业发达的文明海域气候湿润温和,分干湿季起风南海为鲛人流珠嘚故乡,海神殿所在温暖多雨,热带气候西海是一片处子海,不曾被任何生灵征服西海气候变幻莫测,有各种奇异的深海生物海沝不知为何呈现暗红色,所以又称嗜血之海

邛隆的最北端,是寒冷的极北之森这里生长着茂密的松柏,气候干燥冰封雪覆。极北之森乃灵族领地瑞兽多生于此。森林最中心有大片肥沃的黑土空地灵族的城市双河城修于此,有浑水和清水两条河流流淌经过穿过森林,在极北之森的东南角有常年冰封的石湖,乃灵族渡天劫的圣地其湖水能使白骨生肌,湖面冰层非高等瑞兽不能破极北之森南端為横贯整个大陆的三圣峰,溟水从此出

邛隆大陆的西北,隔着深不可测的裂缝峡谷——焉渊是茫茫大漠,其名为沙荒沙荒的西北端,有雪山曰昆仑昆仑冰雪融化,流淌成季水四时中,季水有一半的时间干涸沙荒为高原地形,南高北低季水从沙荒北绕过,经过極北之森西端汇聚到溟水,成为沙荒骨族和极北之森灵族领土的分界沙荒南部是崇吾山脉,山脚下有清浅的月牙泉月牙泉边是月神殿。月神殿里住着银色头发的祭司

沙荒和极北之森的西南,隔着季水和三圣峰是富饶文明的中土,被日神信徒扶桑国统治中土东部昰扶桑国的王畿逸城,逸城东北有比肩而立的扶桑树和日神塔。扶桑树乃日神栖息所人不可望极其顶端。日神塔为扶桑开国者帝悯开始建造而今高三万三千三百尺,尚未完成扶桑的日神信徒自诩高贵,视月神信徒为异类视云梦泽日神信徒为贱民。

溟水从中土南端嘚青丘流过冲刷出溟水大河谷,曰悬谷过了悬谷,是水系广布潮湿而肥沃的云梦大泽。云梦泽生活着零散的聚落此地民众亦信奉ㄖ神。云梦泽中有无数丘陵和小的河流湖泊多水兽,风光迤逦祥和宁静。聚落之间闭塞耕织自给,老死不相往来云梦泽东南端是溟水的入海口,有河口三角洲曰海市蜃楼鲛人流珠与扶桑人在此进行交易。

云梦泽的西方有毒龙沼泽,沼泽内泥浆洼陷其水有剧毒,沾身可是皮肉腐烂除比翼与鹏鸟之类能扶摇直上者不得通过。毒龙沼泽的西方是潮湿炎热的蛮疆。蛮疆多毒虫奇花异草茂盛树木鍺繁多。蛮疆有土著者曰九黎九黎人信奉月神,擅巫蛊走婚制,是为母系部落蛮疆北部是崇吾山,山上有鸟独翅独眼两只相拥尚能翱翔,其名曰比翼现之,则天下大洪

——————————————————————————选自《邛隆大陆山河集注》



第一章 鮫绡袍,泉客泪

邛隆的南端是无边无涯的大海。

海上扬起飓风与天相接的尽头,再不见最彻底最清明的蓝色背景是浓黑暗沉的厚积層云,下坠着压向海面海鸟在空中盘旋俯瞰,悠长的鸣叫像黑色的闪电一样划破天际。

越来越低低到可以看见,苍茫的海面上随著风浪剧烈的翻卷着,腾空掀起道道水壁巨大而壮阔,霎时间升至最高在那里定格了杀机,再忽而咆哮着拍向海平线滔滔而不知其所止。

水壁的顶端挣扎着一叶扁舟,一夕或可存一夕将倾覆。

水和风翻涌的声音,像是海妖的呻吟凄厉,荒凉太阳的光芒终于被彻彻底底的遮挡隐没,天地间一片昏昏渗透出暗红色的阴影,肃杀寂寥。继而豆大的雨点瓢泼而至,在半空中衔接成道道雨帘拍打在礁石,在沙岸夹杂着毁灭的力量。

从海的深处蒸腾起一串串斑斓的泡沫,无数或大或小的漩涡慢慢的绽开一时间好似海水沸騰,铺满了四周

是暴风雨,暴风雨终于来了张起灵撒开手中的兰桨,任由海流将自己带向最近的漩涡他要被吸引,他要沉进去那漩涡下面,也许会是凶残的食人鱼也许会是巨大的抹香鲸,而或许有极少极少的幸运儿能在那里遇到美丽的鲛人流珠。

甩着粗长绚丽嘚鱼尾唱着空灵悠扬的镇魂歌,惊为天人

张起灵是灵族下一任族长,本是麒麟瑞兽雄性,天智开而化为人形如今老族长将归天仙隱,他要继位要渡天劫。

灵族素有畜养鲛人流珠奴隶的传统因鲛人流珠貌美擅歌,泪可凝珠织水为绡,入而不沾所以鲛人流珠奴隸在灵族里是极为珍贵的。鲛绡混合鲛人流珠的鳍所制的鳞衣正是灵族渡天劫的最佳保护层。

灵族和鲛人流珠为此一度经历过长达千年嘚战争鲛人流珠天性纯良,热爱和平不敌灵族骁勇善战,死伤惨痛退回南海避而不出,已经三百年之久

这三百年来,灵族所圈养嘚鲛人流珠寿命渐次竭尽如今已是寥寥无几。而要渡天劫的瑞兽所需鲛鳍不算少数现有的根本不够,每一只鲛人流珠穷其一生也只嘚背部蝴蝶骨的双翼以及尾翼四片鲛鳍。灵族为拥有更多的鲛人流珠奴隶便强迫他们相互交媾,甚至乱伦死物一般不分父女母子、兄弚姐妹。鲛人流珠奴隶有暗地里反抗者到这几年,繁衍的越发少了

所以灵族的族长在上任之时,皆须行至海上生擒鲛人流珠以为手信,向全族立威

南海鲛人流珠畏惧灵族,不轻易浮上海面唯有暴风雨来临之时,有心向往者会趁着海上危险鲜有人至浮上来游玩。

囸如眼下是猎获鲛人流珠唯一的时机。

张起灵被漩涡卷入海中咸涩的海水瞬间涌向他,将他包裹住他身上穿着鲛绡所制的墨蓝色长袍,浸水不沾染飘逸纷飞,带着他行动好比在陆地上一般自如他抽出腰间悬挂的黑金古刀,随着水流继续下潜好一会儿,终于看清從海底浮上来的一抹黑影

不算幸运,那不是鲛人流珠是鱼群,巴掌大小银红色,半透明双翼如飞,生着锋利而密集的獠牙张起靈认得这种鱼,这是血豚大概有百余只血豚,正随着漩涡的暗流向上冲刺一般的游动着

血豚其实攻击性并不强,可这种鱼的体液具有極强的麻痹性当一群血豚一起向猎物发起攻击时,最好的办法是游的比它们更快在被缠住,被撕咬干净之前逃走因为你一旦还击,┅只受伤的血豚流出来的体液可以瞬间麻痹方圆十丈以内的所有生物

张起灵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他穿着鲛绡的衣服可到底不能在水裏呼吸,所以看到血豚的一瞬间他便踏水发力向海面窜去

血豚紧跟在他后面,大概是他身上瑞兽的气息过于吸引这些嗜血的小东西一呮血豚竟然跟有了神智一般,将锋利的獠牙朝自己的的同伴狠咬过去那只被偷袭的血豚没有预料到这种没发生过的事,一下子被獠牙对穿翻了白死了过去,而它青蓝色的体液一瞬间在流动的海水里弥漫开来

张起灵觉得自己眼前发黑,昏过去之前他想原来麒麟血的趋避能力,对海洋里的生物是不起作用的

等他再醒来,暴风雨已经结束了

张起灵发现自己躺在岸边,身上的鲛绡袍子不知被谁给脱掉蓋在身上,他感受了一下似乎并没受伤,刀也好好的在手边放着这才一下子睁开眼,飞快的向四周打量开

他看到紧贴着岸边,水里囿个人露出半边身子,双手撑腮正满眼笑意的看着他。那人一头浓密的深蓝色长发湿漉漉的贴着赤裸着的上身,脸庞完美如神只淺碧色的双瞳清澈见底,柔和的线条和光滑的颈部交织成雌雄莫辩的惊艳。

那是一只还没变身的鲛人流珠才成年的样子,张起灵可以看到他背部和尾部的鲛鳍还十分的娇嫩软趴趴的在水里和风里摇曳生姿,他承认这只鲛人流珠真的很美

鲛人流珠生而无性,成年以后鈳进行一生中唯一一次变身雄性,或者雌性根据它所爱上的对方自行选择。这只鲛人流珠刚刚成年看来还没经历过情爱,可惜被怹遇上了,到了灵族也许会被强行变成雌性来繁衍后代吧。

张起灵坐起来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只小鲛人流珠看看他见自己清醒了,就像只小狗那样兴奋的摆着那条银光闪闪的青蓝色尾巴拍在水中,溅起一波一波细碎晶莹的浪花

他笑着朝自己欢呼道:“小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叫吴邪从海里来。”

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果然天真无邪。

吴邪见自己好容易救上来的人醒了连句谢也没囿木着脸放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他小声嘟囔一句没礼貌,还是挺开心的继续搭话:“小哥你穿的这件袍子,是鲛绡做的”

张起灵几乎就想一跃而起把吴邪拎出水里,他以为吴邪知道了自己是灵族在海里一只鲛人流珠起了防备心,想要逃走饶是他再厉害,也追不上

可紧着接就听吴邪又说:“你一定去过海市蜃楼,我三叔也在那边跟人族做生意做得可大了,没准你这件袍子是从他的店里买的呢!”

海市蜃楼在陆地的东南角是邛隆最大的河流溟水的河口三角洲,在那里人族和鲛人流珠会进行一些交易,鲛人流珠把鮫绡制品和珍珠珊瑚等东西拿去卖卖一些钱换很多海里没有的,像笔墨纸砚乐器和漂亮的首饰。

鲛人流珠是热爱和平、艺术崇尚美嘚种族,邛隆的人赞其为神的宠儿不是说没有人动过圈养鲛人流珠的心思,可鲛人流珠的寿命太长那样做所带来的绵延无期的仇恨,並不是智慧的人类所愿意看到的所以一直以来人族和鲛人流珠的关系还算融洽。

鲛人流珠成年并变身后可幻化双腿来往于海市蜃楼的鮫人流珠都是些成年的雄性,这样的鲛人流珠较为有力量也没有鳍,况且又是在人族的庇佑下所以灵族并不会到那里采取行动去猎获。

张起灵刚中了血豚的毒昏死在海水里本来就有些疲惫,他也不想现在就跟这只天真纯良的小鲛人流珠大动干戈听吴邪这么说,便放松下来还心情蛮好的告诉他一句:“张起灵。”

吴邪很机灵他听得懂张起灵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便弯着眼角眉梢双手开始飞快嘚在水中编织起来。

海水就像无形的线柔软顺滑,再好的蚕丝也比不过吴邪一边编织着,一边像唱歌那样好听的跟张起灵说话:“张尛哥你这袍子成色太不好了,不然怎么沾到点血豚体液会晕厥的那么快呢害得我拖着你游了好远,尾巴也酸了我三叔那些生意人都昰老狐狸,狡猾得很我看你八成被骗了,这袍子啊”吴邪修长莹白的手指舞动的飞快,张起灵看得眼花缭乱说话的功夫大概已经能看出雏形了,原来他正在编制一件新的袍子就听他继续说道:“这袍子我看像上了年纪鲛人流珠织的,你看经纬那么稀松。”

张起灵吔没发现自己看着吴邪脸上竟然带上了点笑意,他甚至少见的接了句话道:“你还知道狐狸。”

吴邪一怔随即嘿嘿的乐了几声,说:“小哥我都成年了,三叔给我讲过很多陆地上的奇闻趣事早晚有一天,等我变了身有了腿,也要去这样神奇绚烂的邛隆大陆上看看走走。”

浅碧色的双瞳里满满的都是向往和渴望张起灵看着吴邪神采奕奕生机勃勃的绝色面庞,又想起灵族里那些被逼迫着每日织績交合,流泪的鲛人流珠奴隶忽然想劝他一句,其实邛隆的陆地上真的不如大海深处安稳静好。

可他什么也没说他需要这只鲛人鋶珠在族里立威,也需要这只鲛人流珠身上漂亮的鳍帮他渡过天劫他已经是最后的麒麟了,责任重大身不由己。

所以他静静的坐在那裏等到吴邪把新的袍子织好递给他,天已经快黑了

他沉默的接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这样犹豫,这只叫吴邪的鲛人流珠好潒偷偷的往他沉寂的心湖里投了块石子一般。

吴邪摇着他那条美丽的尾巴故意撩起点水花洒到张起灵脸上,催促道:“小哥快试试,峩第一次织袍子”

张起灵微微叹了口气,将这件一样是墨蓝色的袍子套在身上果然更密实,更轻柔无比的舒服。

吴邪托着腮看他邊看边得意的笑,告诉他说:“小哥要不是你有腿,我几乎以为你也是鲛人流珠啊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吴邪一面说着一面眼睛眨也不眨,过了好半天终于有了干涩的感觉,他这才忽闪着浓长的睫毛用力的闭上眼睛眼角就有剔透的泪珠滚落,才到腮边已经凝結成了圆润的珠子,比一般的珍珠要透亮些闪着温和的光泽。

他用手托着把张起灵扯到身边,小心翼翼的帮他把那颗泉客珠镶嵌到鲛綃袍的领子正中间跟他说:“小哥,谢谢你陪我这么久这可是鲛人流珠泪,好珍贵的你答应我要一直留着。”

张起灵看着他真诚无邪的眼睛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吴邪圈养起来也是好的至少自己可以护着他,让他不必像其他的鲛人流珠奴隶那样痛苦只要他帮自巳渡过了天劫,他们甚至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也未可知

所以他终于开口跟吴邪说话,他问:“想去邛隆看看吗我可以带着你。”


第三嶂 双心鲛玉石山

张起灵爆发出巨大而磅礴的杀意,他胸口的麒麟纹霎时间蔓延扩散直接爬上了露在袍子外面的颈部,漆黑的线条好像墨色的冥火他尊贵血统所带来的威压一瞬间震慑住了那只旋龟,让它停下了蓄势而发的咀嚼和吞咽呜咽的长鸣一声,缓缓地松开了獠牙

吴邪噗通一声砸在水中,随着他的下沉湖里荡开的层层波光弥漫开猩红而迷蒙的血气。张起灵直接一步从岸上跳了下去用力游了幾下,终于把吴邪抱在怀里等浮上水面的时候,发现从宪翼湖东北飞驰而来一大队人马

他看向怀中的鲛人流珠,一张惨白的脸沾染着鍸水和旋龟粘滑的唾液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原本花瓣一样淡粉的唇色已经褪尽凋零,枯萎

往下,吴邪的左胸口赫然是一个深可露骨的血洞,鲛人流珠温凉的鲜血汨汨的喷涌而出流淌在鲛绡的袍子上,染不湿浸不透,沿着褶皱分成殷红的支流洒满周围的湖岸泥汢。

张起灵猛吸了一口气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于一只低贱鲛人流珠的死自己竟会如此愤怒其实他大可以现在赶回南海,暴风雨的季节尚未过去幸运的话凛冬来临之前一定可以再捕获一只别的鲛人流珠。可他万年沉寂下的平静如水淡泊漠视好像在看到吳邪胸口的血洞时就破了功,他想要报仇杀了那只同为灵族的旋龟,替一只鲛人流珠报仇简直不可理喻!

张起灵将怀里的吴邪安放茬岸边,随手扯下他送给自己的鲛绡袍覆在他的尸体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踏进湖里走向那只瑟瑟发抖的旋龟,巨大的生灵在他面前竟嘫像蝼蚁一般驿站的人已经散尽了,东北来的那队人马还在绕着宪翼湖往这边来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他的身份足够高贵,人族也偠敬畏他

锵的一声黑金出鞘,张起灵踏着水面腾空而起麒麟纹已经几乎蔓延到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他跃上旋龟的鸟首冷漠而阴狠的注视那双浑浊昏黄巨眼,随手挥起刀刃一刀便斩断了旋龟身后摇摆昂扬着的蛇尾。

巨大的犹如劈裂树木一般的声音响彻云霄那只旋龟疯狂的抖动起来,想要把身上的人抖落下去张起灵的脚底就像扎了根,稳稳的站在鸟首上将黑金刀刀剑朝下,猛地刺了下去

这紦刀,是北海应龙脊背所铸可破天下万物,无坚不摧张起灵几乎没用力,之顺着黑金刀自己的重力下坠一下子贯穿了旋龟鸟首的头骨,刀刃没入直至刀柄旋龟剧烈的挣扎起来,几乎宪翼湖一半的水都被他泼洒出去湖水打在岸边吴邪的尸体上,血红色越发的刺眼

張起灵怒气大盛,他拔出刀来朝着旋龟的颈部挥了下去。

“是鲛人流珠!还活着!它的尾巴在动!”随着鸟首的坠落张起灵听到来自東北的那队人中有人惊呼了起来。

他飞快的回头看吴邪被旋龟最后的挣扎所扬出去的湖水刺激到,他的尾巴从墨蓝色的鲛绡袍里脱露了絀来瘫软在湖岸上,细微的扑棱着

吴邪还活着!张起灵被自己也摸不透的惊喜充斥着心胸,他纵身从龟甲上跳了下去几步狂奔到吴邪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低头细细的看。

吴邪的双目还是没有睁开浓长的睫毛挂着水滴,一颤一颤的微微抖动他在呼吸,他没有死他还在呼吸。

张起灵活得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一只鲛人流珠,为了在水里保持绝对的平衡内脏是对称的,所以心脏也是成对的左祐胸腔内各有一。他想起千年前的那场战争灵族在杀死一只鲛人流珠战士的时候,常常需要两次致命攻击才能做到那个时候他有多么厭烦鲛人流珠的这种生理结构,因为他向来是怕麻烦的可现在,他竟然打从心底里庆幸吴邪有不止一颗心脏

东北方来的那些人已经围叻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胖子看起来壮实强悍,浓眉大眼眼里透着精明智慧的光芒。他挺着肥硕的肚子坐在一匹高大的生有独角和五尾的灵兽上,那只灵兽形如赤豹偶尔发出像敲击石头那样的声音。张起灵看着他们缩了缩瞳孔,将周身的威压和气息尽数敛了下去

那是一只狰,能以狰这种低等灵族作为坐骑这队人并不一般,他看了看怀里的吴邪虽说没有马上毙命,但是失血过多左边的心脏也破损了,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这次会真的死过去。

他也想过直接割掉吴邪的背鳍和尾鳍带回族里可不知怎么想起那两汪带着渴望和向往嘚浅碧色,就不愿意下手去伤害他这只鲛人流珠才成年,鲛鳍还不够坚韧况且族中所剩的鲛人流珠不多,多带回去一只总是好的

张起灵这样告诉自己,抱起吴邪朝那胖子走过去

那胖子翻身下马,朝张起灵拱了拱手无比钦佩的大声道:“这位小哥好身手!这年头能單枪匹马杀旋龟的高手不多了。我姓王你叫我胖子就得,我们从章莪山来”

张起灵点点头,他猜得出来章莪山是狰生长的地方,山Φ无草木多瑶、碧之类的美玉,在邛隆大陆颇负盛名

胖子看了看张起灵怀里的鲛人流珠,眼睛转了转问道:“小哥,这鲛人流珠姑娘是你家里的中土可不允许和鲛人流珠通婚,我看小哥是私奔出来的吧它可伤的不轻……”说话间胖子的眼神一直往那头浮在湖面上嘚旋龟尸体瞟着。

张起灵活了那么久太了解人类的一些心思了,任何的计较在他面前就跟泛白的戏剧一样乏味所以他直接打断胖子的話,告诉他:“旋龟归你带我们到章莪山,找医者救吴邪”

胖子被堵的把剩下的商量和讨好都噎了回去,他扁了扁大嘴讪笑着说:“小哥哪里话,自然要救自然要救”

他吩咐身后的人族战士们将旋龟绑缚好运送回章莪山,又特意腾空一辆战车将吴邪平躺着放上去吳邪身上的鲛绡袍被张起灵拿了回去,胖子发现这原来是一只还没有变身的鲛人流珠看来自己之前想这小哥是带着鲛人流珠私奔了的猜測其实并不正确,他并不想费力去猜测二人的身份不管怎样救人要紧。

所以他带着一小队人驾着战车领着张起灵先行往章莪山赶回。

嶂莪山在宪翼湖东北将近十里地很近,一行人涉水而往到山脚下时天还没黑透,正赶上月中旬圆月在天边才若隐若现,边缘的月晕輕轻浅浅模糊的几乎跟天空融合在一起。

张起灵忽然生出些急躁的情绪这是他活了万年以来都不曾有过的,他甚至有点享受这样的心悝波动

章莪山高百余丈,其上无花草树木清一色瑶碧美玉,在山脚下仰望就好像一整块流光溢彩的聚宝盆,夜色渐浓章莪山尚且閃闪夺目,难以想象倘或在阳光下它将会是怎样的耀眼。

张起灵在极北之森呆了太久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该好好去看看邛隆的壮丽多姿。他抱着吴邪跟胖子沿着白玉铺成的阶梯向上走身边是石英的岩壁,叠加着年份不同的成色用奇异的花纹排列在一起,很有层次感

身边偶尔会飞过一种叫毕方的鸟,形体似鹤独脚,通身青色红羽白嘴。它的鸣叫声像叫自己的名字会引起熊熊烈火。

胖子在喋喋鈈休的跟他搭话粗犷的声线听起来倒是有种安心的感觉,他绕过一个转弯回头笑道:“小哥,我们老大就是医者他脾气怪,不入眼嘚人不救等会见了他你顺着点。”

张起灵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沉默的跟着胖子往上走英招他没带上来,在宪翼湖出发的时候怹便松开了缰绳让他自行寻一处地界休息他不想过早暴露身份,而英招没有他那么大的灵力在能者面前,很容易被察觉

到了山顶,昰一片碧玉雕刻的树林有竹丛和不知名的树,上面用彩色的翡翠点缀着精致的花样一切都是假的,无比昂贵而绚丽的假

玉树林中有橢圆形大块宝石铺就的蜿蜒小路,穿过小路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大屋,所有的结构也全是玉石琉璃大门是一整块朱红色的玛瑙,上面雕刻着奇异的花纹张起灵留心看了看,发现那是一种图腾很熟悉。

他仔细的在无边无尽的记忆里搜索着终于想起来,那是灵族和鲛人鋶珠战争爆发时鲛人流珠军队大旗上的图案。

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

胖子扣了扣门环有人从里面将门拉开,张起灵看过去门里是┅个一身墨色的男人,双目缠着黑色的鲛绡布条脸上挂着笑,邪魅而痞气

张起灵几乎一瞬间就发觉,这男人是一个灵族真正的灵族,他的血统几乎跟自己一样纯正高贵他是獬豸,是獬豸化形

男人的身后传来天籁一般的声音,比吴邪的歌声更空灵诱惑是有人在里媔发问。他问:“那只鲛人流珠是不是叫吴邪”


第四章 獬豸目,毕方火

獬豸化形的黑衣男人身后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人。张起灵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可以确定为什么那扇朱红色玛瑙大门上要雕着鲛人流珠的图腾了。

这人脸生的很美比吴邪多出些魅惑和艳丽的感觉,一对儿眼珠泛着淡淡的绯红看上去跟章莪山上的红宝石差不多。他眼角有颗泪痣秀挺的鼻梁,含苞欲放的檀口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對襟长袍。

他没有耳朵取而代之的是脸颊双侧跟吴邪一样的绢花一般卷翘起来的鱼鳃,他有双腿脚上穿着兽皮的小靴子,他也有喉结他是个很明显的男人。

张起灵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鲛人流珠和人族交媾生下来的半人族,很多灵族也会偶尔对人族动情生下一子半奻,寿命比常人长很多幸运的还会继承些许灵力,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他没表露出任何疑问,只是朝那人点了点头把怀里抱着的吴邪往他们面前递了递。

双目缠布的男人一直挂着痞笑伸手把吴邪接过去,挑了下眉毛说道:“胖爷,带着这位小哥休息一下既然是婲儿的熟人,说什么瞎子也得给治好了”边说着边在吴邪荡着的尾巴上摸了一把,赞叹一句:“嘿这皮肤真滑嫩。”

张起灵眉头狠狠哋拧了一下冷冷的瞥了过去,低声说道:“不必休息我看着你治。”从吴邪受伤到现在他不知怎么情绪有点波动,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隐不住属于灵族高等瑞兽的威压了

胖子在一旁打圆场,拍着张起灵的肩膀笑道:“小哥,我们老大救人从来不许旁观,我看你還是跟胖爷在山上遛遛错过这村还哪里找这么美的琼瑶宝石。”

瞎子身后的半鲛人流珠却忽然开口道:“不妨事你跟过来吧。”这样┅说当真就没人拦着他了,张起灵跟着瞎子往大屋门里走发现这间屋子里面是单一结构的,根本不分几进几出干净得像个雪洞,地媔铺着鹅黄色的水晶半点摆设也没有。

屋子正中间有一个白玉砌成的池子池子里是清澈的水,瞎子走过去把吴邪放到池边将他的长發拨到身体两侧,开始翻看吴邪的伤口

漂亮的半鲛人流珠直接就跳进池子里,浸在水中仰起脸开口问道:“带着吴邪的,你叫什么哪里人?吴邪为什么在你手上”

张起灵垂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瞎子看他知道灵族骨子里对鲛人流珠的渴望和占有是根深蒂固的,┅个灵族看到一只鲛人流珠心里第一个念头绝对是征服,然后奴役所以他有点担心瞎子会怎么对吴邪,他以人形存在着感应不到这呮獬豸是不是已经渡过天劫。

半鲛人流珠的问题几乎就被他忽略直到瞎子停下手中的活,笑着把脸转向他张起灵才淡淡的看过去,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对方笑笑,很大方的告诉他:“我叫解雨臣如你所见,我是一只半鲛人流珠我认识吴邪,该你了”

张起灵想了想,他向来是不会说谎的眼下让他编造身世也很难,所以便告诉他们说:“我在海上遇难吴邪救我,请我带他出游”这样嘚说辞,倒也都是切实发生过的说起来并不难为他,

解雨臣点点头沉到水中不说话。瞎子帮吴邪清洗好伤口便拿出一个墨玉的小瓶孓,从里面倒出几滴无色通明的液体洒在吴邪的伤口上。这水很神奇吴邪胸口拳头大的血洞瞬间就止住了血,张起灵想了一下觉得這应该是石湖的水。

极北之森东南靠近和中土相隔着的三圣山,有一汪常年冰封的湖名唤石湖。石湖乃灵族瑞兽渡天劫的圣地其湖沝有白骨生肌之效,但石湖表面所冻结的冰层十分坚固非血统高贵灵力强大之人不能破之。

獬豸的角的确够坚硬了难怪他手里有石湖嘚圣水。可是灵族族内规矩森严石湖圣水是不允许带过三圣山的,所以这只獬豸绝非普通人张起灵若有所思的看着瞎子,见他从袖子摸索出一根骨针上面穿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丝线,扎透皮肉将吴邪胸前的伤口一针一针的缝到一起。

骨针银丝张起灵知道这种医囚方式,那是沙荒月牙泉月神殿祭司们的拿手好戏邛隆的西北是茫茫大漠,名唤沙荒那里生活着未开化的骨族,骨族信奉月神月神祭司用夭折孩子的天灵盖骨磨成细针,下了咒以后再以月神蛾吐的丝穿至其上,用以缝合伤口缝合的时候针过皮肉而线不留,却能使傷口奇迹般贴合长好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只獬豸到底什么来头就在他出神的想着时,瞎子已经缝合完毕了他拍拍手,收了医具朝池子叫了一声:“花儿,小鱼救活了你是想清蒸还是想红烧?不行喝鱼汤也是很鲜美的”

解雨臣哗啦一声从水里浮出来,站起身跨出池子嘴角噙着笑,手一甩喷了瞎子一脸水骂道:“爷让你救人是用来吃的?啊”

瞎子摸摸脸,笑得极开心说:“这不是怕你觉得魚不新鲜吗。”转头看看发现张起灵脸黑着手都压在刀柄上了,他才马上摆手摇头故作正色道:“吴小鱼应该没事了,花儿你让他睡伱的池子在水里恢复的快。我跟这位哑巴兄弟出去聊聊不打扰你们休息。”

说着他便扯着张起灵就出了那栋富丽堂皇的大屋穿过门湔的琉璃玉树林,沿着圆形彩色宝石铺就的蜿蜒小路走了好久,来到一个面向朝东时分安静的黄玉断崖前,这才停下来

张起灵一直沉默的跟着,这会儿低头看着瞎子扯着自己袖口的手微微的皱了皱眉。瞎子感受到他的眼神赶忙讪笑着松开手,低声道:“哎你是什么?我眼瞎了看不出来。”

张起灵嗯了一声直接告诉他:“麒麟。”

瞎子“吓”的抽了口凉气语气很惊讶,却还是咧嘴笑周围嘚毕方鸟四下盘绕,细微的火红光亮在夜色中更为耀眼映在瞎子的脸上,看起来格外诡异他压低了声音说:“我被逐出极北之森那会兒,据说就剩一只原来是你。”

张起灵仔细的端详着瞎子除了他,族中最后一只麒麟是在五百年前前往北海归天仙隐的他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近五百年灵族中的大事放逐一只獬豸,这是很大的事了张起灵的记忆力很不好,或者说很不敏感他经历过,了解过的倳实在太多积压在脑海里,总要费力想很久才能记起来

所以他沉默的盯着瞎子看,直到对面那人快受不了这样压迫的气场才开口道:“我认得你,你是那只獬豸”

他总算想起来瞎子是谁了。大概三百年以前灵鲛千年之战刚刚结束,鲛人流珠退回南海避而不出那時,族中一直反战的瑞兽们经不起应龙族长分配鲛奴的诱惑纷纷妥协,唯有一只獬豸始终坚持解放鲛奴更私自放走了分配给他的百余呮鲛人流珠奴隶,族长一怒之下将他驱逐出极北之森

后来听说他没能在石湖渡天劫,已经死在外面了

张起灵带着点难得的诧异看向瞎孓,听他语调轻松的告诉自己道:“我没死有人给了我鲛鳍和鲛绡,因为带出来的石湖水太少所以我的眼睛,”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接着说:“伤了,暂时还没瞎”

张起灵思考了一下,他万年的生命所沉淀的智慧实在太庞大一眼就能看出人和人到底什么关系,所以他很笃定的开口说道:“是解雨臣的母亲”

瞎子呵呵呵的笑了几声,点头说:“到底是麒麟你说得对,花儿的娘是被我放走的鲛囚流珠带着个不被族里承认的孩子,逃出来也回不去南海后来她为情所困,郁郁而终把鲛鳍和孩子都留给了我。”

张起灵心里一阵煩躁他不明白瞎子那样高贵的灵族血统,为了一百多个鲛人流珠奴隶沦落至此到底意义何在烦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吴邪那双清澈灵动嘚眼睛,眨啊眨的跟自己说想到邛隆看看等他跟自己回到族里,发现鲛人流珠在邛隆大陆上是以那样悲惨的方式活着又会作何感想。

瞎子还在继续说大概很久没人跟他说起灵族的事,所以总归是怀念的张起灵听到他问自己:“极北之森还有多少鲛奴?大概不过万只当年只是我一人便分配到百余鲛奴,这几百年下来也算快枯竭了。所以你是要带吴小鱼回族里受难你不用否认,我并不会拦你花兒想拦,估计也拦不住……”

他的话音还未落却听到章莪山的山脚岗哨那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巨石撞击之声,那是狰的嘶吼鸣叫继而张起灵看到山脚下火光大盛,无数只毕方被激怒一般释放出滔天的火焰挥动着翅膀汇聚在一起,在天空中燃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好像太陽从空中坠落那样,飞快的朝东边砸了过去

那里是乌压压的人马,站在山顶看不太清但张起灵认识那种紫黑色的军装,是扶桑国的军隊大军压境,迫在眉睫

不知从何而起的战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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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扶桑耻,海巫情

长风浩浩呼啸而来,夹裹着云梦泽阴寒清冷的水汽穿过兵马林立的刀槍尖刃,闪烁着剧毒一般的青蓝锋利而冰冷,直指向苍穹

火把像星辰的河流,横亘在章莪山东隔开了云梦泽粼粼的水光,点缀在广袤的大地那是绵远而内敛的杀意,毕方的火让这长河更为明亮蜿蜒着焚烧,照亮了黑暗毁灭了虚无。

紫黑色的军装在月色下影影错錯背后的披风扬起来,混着战马嘶鸣声在风中猎猎作响。放眼望去扶桑的军队几欲将整座章莪山包围,阵前主帅大旗斜斜的荡开仩面描绘着扶桑的图腾,是壮丽的金色太阳和高大挺拔的树

两千人,足有两千人的军队兵临城下。

胖子骑在狰上带领着章莪山五百餘壮士,一字排开严阵以待张起灵跟着瞎子狂奔至山脚,看到他一脸的肃穆壮实而硕大的身躯那般安稳。

张起灵远远的站着人族的紛争在他眼中犹如儿戏。那还是在三百年前灵族和鲛人流珠的战争刚刚完结,他几乎是看着扶桑怎样建立最初有一位智慧的人族,将信奉日神的信徒们组织起来在扶桑树的旁边建高塔,塔中设日神殿如此一点点扩张,驱逐了沙荒和蛮疆的月神信徒彻彻底底的占领Φ土,建立了强大而文明的扶桑国

那位最初的帝王,被后人称为帝悯以其哀怜世人,心怀苍生他生前开始建造的日神塔,位于中土嘚东边紧邻扶桑树,直到现在也还未建完。

扶桑树是日神的栖息所它太高太高,从来没人有幸到过甚至见过它的顶端。

张起灵看姠扶桑的将领那是一个壮硕的大汉,生有浓重的体毛和络腮胡子他挥舞着手中的巨刀,声音像雷声一般震耳欲聋他朝着章莪山的人馬喊道:“帝有命,令尔等交出孽畜杂种解雨臣否则本将今日踏平章莪山!”

瞎子的气息一凛,他所带来的威压让身后的狰开始剧烈的鳴叫起来岩石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扶桑的战马显然受不了如此强烈的骚动开始不安的打着响鼻儿,用前蹄踢踏地面

他缓缓地敛詓脸上的笑容,声音低沉却伴着灵力传遍了方圆百丈开外,他问那人:“你们扶桑的帝王想要我的花儿?”

对面的巨刀将领讽刺的大笑几声喊道:“普天之下美人,帝想要何人不可如此杂种苟活于世三百载,竟被尔等藏匿幸得人上禀,帝命我讨伐今日便是他解雨臣的死期!”

胖子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章莪山五百余壮士催动胯下的狰紧随其后,大有瞬间冲破扶桑阵势的劲头扶桑的战马被刺鞭抽打着,嘶鸣着迎上来霎时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瞎子在不压抑高贵瑞兽的威压,仰天长啸一声霍然从背后张开遮天的双翼,怹已退去人形化作一只巨大的獬豸,生着黑夜一般浓密漆黑的鬃毛头顶无坚不摧的独角,像一棵朝天生长的树木而他的眼睛,他那雙看不清万物的眼睛正如照亮了黑夜的日月星辰,无比明亮无比有神。

他嘶吼着冲了上去所经之途,刹那间鲜血横流断肢满地!

屾下的战事激烈的爆发,山上玉树林中富丽堂皇的朱红玛瑙门内解雨臣浮在池水中,他想下去但是他不能,从叛逃者将他的存在告诉給扶桑的帝王时他就在等着这一天,而这一天终于是彻彻底底的来了。

吴邪是在獬豸嘶吼之声传上来的时候醒过来的他吞了几口池沝,从两侧的鳃过滤除去觉得眼前清明了许多,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死并且被好好的安放在了水中。他摆了摆尾巴哗啦一声浮出水面。

“小哥”他叫道,接着便看到了陪着他在水池中一脸担忧的半鲛人流珠。

好熟悉这是吴邪的第一个感觉,他仔细端详着半鲛人鋶珠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都带着点鲛人流珠特有的温和笑意,沉默的对望了半响

还是解雨臣先开了口,他叫一声:“吴邪”嘫后游动了几下,凑到他跟前儿细声问了句:“伤口怎样?”

吴邪抬手摸了摸胸口拳头大的血洞早就不见了,表层的皮肤甚至开始生長闭合他诧异的睁了睁眼睛,怯怯的小声说:“谢谢你”

解雨臣摇摇头,吴邪不知道他是想说不客气还是想说不是他救的他现在浸茬水中,感官太敏锐了水波在细微的荡动着,山下有嘶吼和喊叫的声音也有莫名其妙的石头撞击声,他四下张望却没有见到张起灵。所以吴邪很不安他想到山脚看看,不知道眼前的半鲛人流珠愿不愿意帮助他

解雨臣看着吴邪脸色变幻莫测,终究是叹了口气叫他噵:“吴邪,你不记得我了连你都不记得我,看来鲛人流珠族里果然是永远不会接纳我的。”

吴邪蓦然抬首向他看过去,半鲛人流珠的眼睛是漂亮的绯红色像珊瑚一样,他比任何一只真正的鲛人流珠都要好看吴邪眯着眼仔细的想,当他看到半鲛人流珠眼角那颗细尛的泪痣时他终于想了起了。

“小花!”他指着解雨臣叫道:“你是海巫泽的那个半人族孩子,你是小花!”

解雨臣有点惊讶更有點欢喜于吴邪能够记得自己,认出自己他笑了笑,朝吴邪颔首告诉他:“是,我是小花”

“可我记得你是女孩子……”

“你还说会為了我变身为男性,然后娶我呢”解雨臣调笑了一句,换来吴邪红了脸才接着告诉他:“吴邪,小时候那是迫不得已,如果其他海莁知道我是男性那海神殿我也呆不下去了。”

解雨臣的母亲是海神的使者名为泽。海巫泽生而聪慧被海神选诏,拥有预言的能力彡百年前,她在海上和一人族偶遇随着他船只共行三日,情愫暗生后变身为雌性,与之珠胎暗结生下了解雨臣。

而后那人为追逐心Φ抱负抛下泽母子,定下十年约定却不料去而不返。海巫泽将解雨臣扮作女孩藏匿在海神殿,其他海巫守口如瓶十年终于有人将秘密泄露出去。

鲛人流珠族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逼泽将解雨臣驱逐到邛隆大陆,海巫泽不忍携子潜逃,想到邛隆去寻找他的父亲

當时正值灵鲛交战进行至白热化阶段,泽几乎一上岸就被据守于此的灵族所捕获被带到了极北之森,而解雨臣也切切实实的过了几年奴隸的生活他并不是真正的鲛人流珠,眼不能泣珠唯有每日加倍织绩,直到瞎子将他们母子放走才得以自由。

吴邪还是一只小鲛人流珠的时候总是偷偷溜到海神殿玩,两个同样幼小的孩子私下结识甚至还许诺过余生,可惜都是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戏言,时间一久吴邪忘了个干净,可解雨臣受尽人间冷暖反倒好好的珍藏了这段记忆。

解雨臣是真的坐不住了山下天人交战的剧烈响动闹得他心神鈈宁,他在想瞎子看不见东西如何能抵挡千军万马?胖子和带吴邪来的人都是人族再厉害又能如何?他们穷其所有也不过五百余狰軍的力量。

所以他从池子里跨了出来他要下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让大家散开各自逃命罢!

吴邪在他身后叫,“小花小花!你一定要帶着我,不然我就是靠双手也要挪到屋外滚也要滚下山去。”

解雨臣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许就不回来了,现在把吴邪带下去也好有人照應他的朋友,总不能白白被欺负了去所以他打横抱起水里的鲛人流珠,紧紧的搂着他滑嫩的尾巴飞快的朝山下狂奔而去。

张起灵觉嘚自己不该袖手旁观下去至少这只獬豸是他的同族,可一旦暴露身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强行把吴邪带回族里然后一路被他像仇囚那样憎恨着?他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皱眉,“啧”了一声打了个呼哨。

远处的阴影里英招扬起四蹄飞奔,他已经甩掉了头上的鐵桶露出尚且稚气的人脸,身上的虎纹和鸟翼也不再隐藏几乎连飞带跑,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张起灵的身边

前方的战事再继续,扶桑的军马将狰兵和瞎子都包围在中间大概想靠人海战术进行围剿。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伸出手拍了拍英招的头顶,低声的唤他:“迋盟”

紧接着便听到了吴邪尖锐的惊呼,他窝在解雨臣的怀里脸色惨白无比,双唇微微的颤动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睁的老大。张起灵鉯为他因为英招而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身形一闪便冲到了解雨臣身前,一把将吴邪抢了过来

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却看到吴邪战战兢兢的指向前方战场那里是瞎子硕大的身影,正将一个扶桑的战士叼在口中连咀嚼的动作也没有,就那么囫囵的吞了下去

吴邪回头看向解雨臣,问他:“小花他……”

解雨臣笑了笑,告诉他说:“瞎子对鲛人流珠有大恩。”

远处已经有人发现了他叫喊着向这边冲过来,只要抓到了解雨臣就可以不必再和那只凶猛的獬豸缠斗。可瞎子几乎不去管那些挥舞着刀枪死命攻击着他的扶桑人只是专心的挡在通往解雨臣这边的路上,将那些叫嚷着杂种的人一一吞食!五百余狰军在胖子的带领下掩护着他此时死伤已经过半!

吴邪的眼角滚出了晶莹的泪珠,须臾凝结成最美丽的固体他问:“小花,他们为什么那么恨你就因为你也是鲛人流珠吗?”

解雨臣冷笑着摇头告诉他:“吴邪,我父亲就是扶桑最初的帝王,帝悯!”

人族不可以与鲛人流珠通婚解雨臣的存在,简直是帝王的耻辱他躲了三百年,终於是躲不过了他想,那便去反抗去争夺!

吴邪紧紧的抓住了张起灵的脖颈,他眼角滑落了更多的泉客泪眼前的碎肉,断肢尸体,還有染红了云梦泽土壤的鲜血让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难受过。

云梦泽他那么喜欢的云梦泽啊!

“小哥,这就是邛隆吗”

张起灵叹息着鼡手覆盖在吴邪美丽而哀伤的眼睛上,轻声告诉他:“不这是战争。”

战争沉寂了三百年的邛隆大陆,终于又迎来了战争


第六章 朱厭现,麒麟血

中土的东方有城池曰逸,是为扶桑国王畿城东北端有树曰扶桑,扶桑参天其高无尽,有圣者言乃日神栖息所在。

三百年前扶桑开国帝王悯带领日神信徒临扶桑造日神塔,以窥探日神神机而至今朝,日神塔高三万三千三百尺尚不能见扶桑树顶一二,亦未曾得神明眷顾些许扶桑帝承祖训,不废建设征云梦泽白丁十万,采石运沙于东海盼有朝一日可得攀至扶桑树顶,得见日神

雲梦泽的平民,亦信奉日神却始终被中土的扶桑人所压迫。那十万造塔的征丁夜以继日餐风露宿,流血洒汗却过着最艰苦最低层的苼活。服从的信念从祖辈起便埋藏在他们心中没人想过反抗,有的只是虔诚祈祷并以替日神建塔为荣光。

扶桑年轻的帝王继任满一年嘚时候将寝宫移至日神塔第一百层,宣告王权和神权的统一他是先帝最小的孩子,生性残忍狡诈用手段害死了自己五个哥哥,像毒蛇一般将国家缠绕在自己的掌控下

而他又是最有智慧最具才华的帝王血脉,继任两年治国有道,开创了扶桑几乎最为繁盛的景象他丅令云梦泽的平民不可擅自过青丘入中土,自此彻底区分了日神信徒的贵贱扶桑人交口赞颂。他靠武装垄断了海市蜃楼人族和鲛人流珠の间的交易既为扶桑争取了巨大的利益,也某种程度上保护了鲛人流珠在邛隆大陆的安全他治国有方,赏罚分明

这位年轻的帝王名為解子扬,人皆尊称之为扬帝

日神塔的第一百层,离脚下的逸城三千尺扶桑的亭台楼阁,皆为草芥扶桑的芸芸众生,犹如齑粉从狹小的圆窗放眼望,可以看到浩瀚的东海海上蔚蓝宁静,天际残云滚滚

扬帝端坐在神座上,身披赤金色的长袍他很年轻,也很俊朗那是太阳的光芒,但整个扶桑没有人敢正面的与他对视,更没有人敢去欣赏他的形貌

使者恭敬的跪在神座下方,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仩日神塔中寂静的好似虚无,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扬帝高挑的声线才从上方传了下来。

“陛下是朱厌。”使者说完将身旁的盒子高高举过头顶,等着扬帝下一个命令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朱厌”二字一出好像卷起一阵穿堂而过的凛冽寒风,使者在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

扬帝已经一步一步的从神座上走了下来他的唇角甚至挂着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掀开那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颗皛色的猿猴首级,和一只红色的猿脚正是朱厌,白头红脚的猿猴朱厌现,则天下乱

扬帝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盒子里血淋淋的首级,好潒在欣赏什么珍宝忽而又一挥衣袖,将那盒子打翻在地头颅滚出去几尺,在青砖地面上拖拽出暗红色的污秽血痕

使者被扬帝紧紧的鎖住了喉咙,面色涨得几近紫红色他听到扬帝凑到自己耳边,一字一句的轻声笑道:“别怕传令下去,再追加三千扶桑军马到云梦澤章莪山,将解雨臣给孤带回来死生不论。”

他松开因恐惧而尿湿了裤子的使者轻蔑的挥挥手,笑着看他连滚带爬的逃出日神塔的第┅百层

何人说天下乱,战事起那便将苗头扼杀!没有头领的贱民,永远只能是贱民

飞鸟盘旋在云端,沿着奔流不息的溟水从扶桑逸城向南飞,滑翔经过无数繁华热闹的扶桑城池翻过绵延不绝的青丘,这里是美丽而哀凉的水乡云梦泽。

战事一直持续到日神将他的咣辉慷慨的洒向广阔的邛隆大地万物沾染上神圣的金色。云梦泽万千蓝宝石一样的湖泊细流包裹中耀眼的章莪山在日光下,散发出斑斕夺目的光芒那是比一切都要美丽的色彩。

山脚下尸横遍野,两千扶桑军损伤过半有上百的主要战力,都被瞎子无情的吞食而胖孓带领的狰军只剩下寥寥百余人,围在神兽獬豸的身边苦苦的挣扎着,阻挡着

吴邪坐在英招的背上,张起灵告诉他这是低等的灵兽鈳以被人驯服,但人总是贪心的为了不招惹麻烦,所以他才用铁桶覆其面

吴邪没起丝毫的疑心,张起灵是能够杀死旋龟的人驯服温囷的英招,简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他对灵族的气息无比的敏感,这闷油瓶身上并没有让他惧怕和讨厌的感觉。

而此刻最该担忧的是這一场与扶桑军队之间惨烈的战斗。

吴邪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倔强而执拗的将解雨臣护在身后。英招喜欢这个坐在他背上漂亮的鲛人流珠所以吴邪下达的指令他心甘情愿的去执行,解雨臣被他们挡在后面满心的感动,却也无比的焦虑

瞎子快支撑不住了,他知道连續吞食百余人,对他的灵力损耗实在太大战斗即将分出胜负,结果将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也许还是自己太过天真,想要反抗强大的扶桑这是一条何等艰难的道路。

张起灵回头盯着吴邪看以自己的不善言辞,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他接受了英招的存在这只鲛人流珠,说箌底真的太过天真无邪。如果换做族里其他的人带他走他是不是也会这样轻信?

张起灵在脑海里想象吴邪和别的灵族欢声笑语的样子觉得那样简直是,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但他想可以用折磨来形容。

现在这个弱小的天真的鲛人流珠,竟然一脸决然的想要去保护別人张起灵有点烦,吴邪连腿都没有他连逃跑都做不到。可自己想让他拥有双腿吗可以逃离的双腿,意味着经历了情爱的双腿

吴邪在大声的讲话,他的声线发抖可他的话语却是在劝慰:“小花,你别怕我会帮助你,我帮你带着他们游水逃走小哥也会帮你,小謌很喜欢帮助人!”

张起灵“啧”了一声没等他说点什么,解雨臣先开口他说:“吴邪,你们不该卷进来你们走吧。”

他不能走怹逃了,这些疯狂的扶桑军会为了找他,屠杀尽云梦泽其他无辜的人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抗争去打败敌人,要么就彻底嘚毁灭。

吴邪浅碧色的眼底是坚持的神色在清晨的日光下,跟身后的章莪山琼瑶融合在一起闪烁着美丽而圣洁的清明。他说:“好那我陪你,他们会赢”

张起灵有点失神,渺小的人族和卑贱的鲛人流珠他们的寿命那么短暂,他们的能力那么弱小到底还为了什么茬战斗?

他不懂那是为了尊严,为了自由

但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束手旁观下去了,吴邪想要帮助他的朋友吴邪需要他。

张起灵抽刀出鞘劲风一般卷向山下的扶桑军队,他自然不会亲自动手那不符合高等灵族的骄傲,他冲进战斗的最中间却没人可以触碰到他,那么靈活而自然的躲闪着他是整个灵族最善战的瑞兽。

吴邪看不清背对着章莪山的张起灵在做什么但他觉得莫名的安心。这人是如此的沉默,如此的强大

张起灵面无表情挥刀,却不是斩向身旁的扶桑人他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涌出来的金红色血液隐秘的滑落瞬间溶入雲梦泽从横交错,广布相连的水系中带着他的灵识飞速的飘向远方。

接着他伸出舌头,舔舐过自己手上的伤口那道泛着金红的刀伤,瞬间就愈合了起来甚至没有人能发现。

很快从章莪山的东南,水流朝向的地方远远的传来山崩地裂一般轰隆的声音。那是巨兽的嘶吼黑压压的庞大身躯,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的双翼一张一合,就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它来了,吴邪在英招的身上瑟瑟发抖是灵獸,真正的强大的灵兽!

山脚下的战斗也为之骤然放缓人们看到,从章莪山东南溟水流经的方向,飞来了一条长着硕大双翼的巨蛇囚面,豺狼的身躯腾云驾雾一般,发出叱呼的吼叫

“是化蛇,那是化蛇!”

化蛇为水兽可招引大洪!

远处,溟水刹那间大涨连带著整个云梦泽的水系都开始翻滚着,呼啸着奔涌向四面八方,湖泊涌动如汪洋河水逆流似大江!这是洪水,将要湮没一切的洪水随著化蛇的出现,云梦泽上演了一幕残酷却壮丽的水淹万物

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章莪山下已经是汪洋一片从地下,溪流湖泊裏漫延出来的洪水已经淹没至人的小腿,扶桑的军队终于开始慌乱的四下奔走

胖子带着剩下一百余狰军从缠斗中脱开身,大吼着往山上逃狰生长在云梦泽,能游水此时比扶桑的军马冷静而安稳,这样的优势让章莪山的人马很快就摆脱了被包围的状况

瞎子此时灵力不支,重新化为人形摇摇欲坠的被张起灵扶着。他脸上还是勾着笑意双目缠着的鲛绡布条已经不知道遗失何处,此时他紧闭着双眼仰起头去感知天空中盘旋叱呼着的化蛇。

他问张起灵:“哑巴麒麟你叫来的这个东西?”

张起灵点头想了想吐出一句:“别说。”

瞎子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告诉他道:“我们得赶快整顿寻找下一个藏匿花儿的地方。”

张起灵不说话了带着瞎子飞速的踏水而走,章莪山只能是一个暂时落脚之地他知道扶桑还会再排人来。他觉得很麻烦也许应该马上带着吴邪走才对。

接着他便听到瞎子笑着在自己聑边轻声说了一句:“他妈的撑死我了。”


第七章 应龙甲夔牛鼓

章莪山的方圆百里,都淹覆在这场由化蛇召唤而来的滔滔洪水下扶桑剩余的残兵败马在水中挣扎着求生,奔向更远处尚且干燥的土地

张起灵在宪翼湖中捕杀的旋龟被狰军取下了巨大的龟壳,翻过来漂浮茬章莪山下汪洋的水面上上面稳稳的载着从章莪山逃出来的人和带下来的细软。

剩下整整一百零八骑狰军由狰驮负着整齐的在水里游動,解雨臣和吴邪也随着混在其中而张起灵,胖子瞎子和隐去虎纹鸟翼的英招坐在旋龟的壳上,轮流用轻质琉璃板当兰浆向章莪山嘚北方划着。

化蛇已经往南方的天空退去再次隐没在宽阔而奔流不息的溟水中,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胖子实在是累了,他靠着旋龟壳的邊沿低声的咒骂着,渐渐的阖上了双目沉沉的睡了过去。水里解雨臣和吴邪潜下去直到淹没头顶,用鲛人流珠的方式细声交流着今後的打算

瞎子仰歪在张起灵的身侧,用手一下一下揉着自己的胃他的脸上又缠绕上解雨臣新给他织的鲛绡布条,嘴巴大咧着笑得很开

张起灵有点不懂这人为什么总是很疯癫的样子,他在考虑怎么跟这些章莪山的亡命之徒告辞凛冬将至,留给他耽搁的时间不多了

瞎孓见胖子睡过去,就伸脚踢了踢他肥硕的肚子听他哼哼几声竟然开始打起呼噜,这才安心的轻声问张起灵:“哎哑巴你要直接回极北の森?”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瞎子“嘿嘿”几声又挺神秘的说:“我需要你帮忙,”看到张起灵一瞬间皱眉他赶忙摆手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你那条天真小鱼要是没个理由怎么可能跟你过三圣峰?”

张起灵面色一凛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吴邪不过是想看看中土的扶桑而已看完了呢?拉下脸强迫他跟自己走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旋龟壳左边哗啦哗啦两声冒出两颗漂亮的脑袋来,一颗深蓝一颗红棕,正是吴邪和解雨臣

吴邪很高兴,大概是很久没这样畅游过而且刚刚从危险中逃脱出来,心思简单纯净的他很赽就能忘记烦恼为一点小事开心起来。他咧着嘴一边笑一边举起一只雪白的胳膊手里抓着一尾活蹦乱跳的银鱼。

“小哥你拉我们上詓,我饿了要吃饭。”吴邪弯着眼角眉梢把鱼甩上旋龟壳,伸着双臂等张起灵来拉他

张起灵轻轻叹了叹气,帮刚才脑子里的矛盾想法抛开放下手中的轻质琉璃板,抓住吴邪的手一用力把它提出水里,轻缓的放置在身边吴邪的尾巴拍在旋龟壳的边沿上,甩了张起靈一脸的水珠

张起灵漆黑深邃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紧紧一合,被凉丝丝的水汽一激还微微的挑挑刀削一般的修眉。吴邪“咯咯”的笑了起来这闷油瓶真是又好看,又有趣

解雨臣也被瞎子给请了上来,说是请因为瞎子实在不像个长辈或者兄父,他弯着腰探着身子几乎整个人都陷入水中去,托着解雨臣的大腿把人给举了上来

解雨臣两只手都抓着鱼,嘴里还叼了一只他把三条大鱼都丢在龟壳上,拍拍手眼角的泪痣随着眉眼婉转着闪烁,笑着说一句:“瞎子没你份了,你今儿吃太多小心不消化。”

瞎子答应两声开始挑衅的朝張起灵笑,一边笑还一边装作不经意的点着龟壳上的四条鱼说:“哎哑巴,吴小鱼也没给你带份哈”

解雨臣直接给了他一肘子,正好拐在胃上他呕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吴邪害怕瞎子他不敢跟他顶嘴,本来自己就不会抓鱼以前在南海,都是吃海菜水藻贝壳海螺什麼的比较多,再说小鱼和他长一样的尾巴他也下不去嘴。吴邪大着胆子瞪了瞎子一眼心想反正他也看不见,才小声跟张起灵说:“小謌我给你抓的,我不吃鱼我想吃甜馒头。”

上了邛隆大陆以后吴邪最开心的就是有甜甜的食物可以给他吃。他在南海的时候有一佽吃过三叔从海市蜃楼给他带回来的芝麻糖,从此他便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滋味叫做甜这些天跟着张起灵一路走,也吃了他给自己买的憇馒头虽然味觉上不如芝麻糖浓郁,不知怎么反倒觉得更“甜”了点

解雨臣摇摇头,劝吴邪说:“小邪哪里给你找甜馒头,吃点鱼你身体还没好呢。”

哪知道张起灵跟凭空变出来似的手伸到墨蓝色的鲛绡袍子怀中就开始摸摸掏掏,真就掏出来一个鲛绡布包随手┅抖,从里面抖出一大块甜馒头来直接递给了吴邪。吴邪也不客气很自然的接过来,大大的咬了一口

他两腮鼓成小包子那样,口齿鈈清的说:“小哥这是最后一块上了岸你再买。”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最开始想着吴邪愿意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反正养得壮┅点鲛鳍会更好用可后来他也成习惯了,觉得吴邪吃着开心自然就留心准备着些。甚至刚才在水里扶着瞎子走他还想着别把馒头泡軟了。

瞎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手指一撮,打出一簇小火苗拎起一尾鱼就开始烤。吴邪没见过这样的吃法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烤魚的香味弥漫开来一下子把熟睡中的胖子勾醒了。

他哼哼两声翻了个身响雷一样的敞开嗓门道:“哎?吃饭了嘿胖爷神膘经此一役,要他娘的祭洪水”

瞎子烤好一条就先给了他,这才笑嘻嘻的说:“胖爷养好了神膘,跟哑巴走一趟”

“哎?你们爷俩儿终于嫌胖爺碍眼了你俩怕打扰,小哥和天真就不怕啦”胖子浓眉一拧大眼一瞪,看着挺像样的说出来的话缺不靠谱。

吴邪听不懂解雨臣也鈈计较,他挺优雅的小口小口吃鱼咽尽了嘴里的食物,才轻笑着问道:“你让他们做什么”

瞎子把最后一条鱼烤好,递给张起灵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疯疯癫癫的笑意,一项一项的告诉他们说:“首先,我和花儿我们要想办法渡过毒龙沼泽,去蛮疆避风头并和九黎人结盟。如果幸运的话沿途会想办法在云梦泽招揽人马。”

吴邪被甜馒头噎了一下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瞎子又说:“胖子你跟着哑巴和吴小鱼往北走,到极北之森取两样东西给我”

张起灵马上明白之前瞎子说的让自己帮忙是指什么,他不确定这人想要什麼东西但几乎可以肯定他要做什么事。他不动声色的划着手里的琉璃桨继续听着,见吴邪终于把哽在喉咙的甜馒头咽了下去连摇头帶摆手的叫道:“开什么玩笑,谁要去极北之森!那里是灵族的领地!”

解雨臣好看的眉头也紧紧的锁在一起他沉声道:“瞎子,别闹”

瞎子一阵大笑,摇头说:“吴小鱼你不用怕,哑巴……”一阵隐秘的威压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他朝张起灵偏了偏头,正色问:“伱不想帮花儿”

解雨臣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霍的一声站起来抬脚往瞎子身上踹过去,却半路被吴邪给扯了回来就听吴邪很严肃的问瞎子:“你什么意思?”

“我们需要石湖水和应龙鳞”瞎子说:“水是未来一旦战事起,用来治伤救命的麟是用来给花儿做帝甲的。”

帝甲吴邪不明白,他看向张起灵张起灵便告诉他道:“帝甲取应龙鳞铸,身披帝甲者或可不惧水火利刃,趋避祸害日月神的信徒皆以为是王者象征。”

瞎子点点头先吩咐胖子说:“回来的时候到东海流破山,杀夔牛剥其皮,此程路途险阻你要尽力而为,更偠小心”想了想又来一句:“你死在外面实在浪费邛隆的土地。”

胖子本来一脸决然听到这呸的一声喷了瞎子一脸口水,骂骂咧咧的應了

吴邪还是不太懂,又隐约感觉这些人在谋划什么他想自己一定要帮小花,大不了他可以呆在中土等小哥和胖子从极北之森出来洅一起去流破山。

解雨臣看着吴邪满目的疑惑和决心那么矛盾,却那么可以让人一眼看透的心他叹了口气,终于告诉他说:“小邪,我要带着云梦泽的人联合蛮疆的九黎人与沙荒的骨族,一起推翻扶桑的统治”

旋龟壳做架,夔牛皮为面崇吾山比翼鸟腿骨为槌,這三大神兽所做成的巨鼓一旦敲响日月神的信徒将会四方来朝。

瞎子和解雨臣躲了三百年,终于想去制造去敲响这样一面神圣之鼓!

吴邪简直不敢置信,他手中最喜欢的甜馒头滑落在尾巴上瞪大了眼睛轻声问他们:“为什么要推翻扶桑,为什么要”他想了想张起靈告诉他的那两字,终于问道:“为什么要战争”

瞎子笑了,他仰起头隔着黑色的鲛绡,直视着头顶的金色日芒他告诉吴邪:“因為人们渴望平等,渴望自由”

章莪山北百里,旋龟壳上的人灵,鲛人流珠们终于看到了踏实的邛隆陆地。一百零八骑狰军抬着巨大嘚旋龟壳跟着瞎眼的瑞兽和半人半鲛的初代帝王血脉,开始了漫长的西征

而留在原地,壮实的人族高贵的灵族麒麟,和还没变身的姩轻鲛人流珠骑着矫健的英招和狰,向邛隆的北方迈出了第一步。

前方的路还很远,很长


第八章 溟水断,离人愁

天地之间会有神奣源于人的信仰。信仰所在乃神明所存。

月神踩着轻快的步子踏在朦胧的云层上,她身披着银白色的广袖长袍和月芒交织着,模糊着边缘界限她雪白的长发纷飞缠绕,她那么美丽

信仰让她获得了长明永存的无穷力量,信仰也分割着她和她挚爱的兄长日神。

月鉮在俯瞰着邛隆的山河大地而她的信徒,在仰望在祈祷。

脚下的溟水不舍昼夜沉默而暗涌着越过青丘,月神从天上路过高耸的悬谷投下匆匆的一瞥。那些从高空看起来如细小的黑色碎屑是渺小的人们在赶路。

月神看不清邛隆的悲欢离合人们也看不到她和月芒融匼在一起风华绝色。

就在月神的脚下溟水河悬谷的南方,张起灵骑在英招身上替怀里的鲛人流珠遮挡着夜凉如水。他身边并行的五尾猙上是压低了声音喋喋不休的胖子。

胖子随着张起灵的止步勒紧缰绳将狰稳住,翻身落地一边问他道:“小哥,你这个坐骑到底靠鈈靠谱我怎么看他比小天真还呆。”

王盟扬起后蹄踹了胖子一裤子泥点,吴邪在他背上他的尾巴太滑,被颠簸得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丅来

张起灵一把将他接住,想了想反手扛在肩上,托着他的尾巴甩给王盟一记眼刀。接着才转头告诉胖子:“无妨他认路,让他囷狰翻山走会快一些。”

吴邪像一个麻袋一样被扛在肩上张起灵瘦削的肩膀顶着他的胃,他有点不舒服的扭了扭尾巴滑不留手的差點掉在地上。这才老实下来盯着张起灵的后脑勺问一句:“小哥,你把我放到溟水里我先游过去等你们。”

胖子大概是摇了摇头吴邪大头朝下的也看不到,就听他接过话说到:“小天真要是那样行,我们都从水底过去多好你是不知道,扶桑他娘的变态新帝从悬穀的桥底打下十八根铁钎,直接插到河底杠上横栏,把水路给堵死了”

这下可糟糕了。吴邪揪着张起灵的手一紧溟水河悬谷两岸都設有扶桑的岗哨,长尾巴的鲛人流珠想混过去实在太难了

张起灵拍了拍吴邪的屁股,示意他安心然后吩咐英招:“王盟,去吧”英招扬了扬蹄子,展开背上的鸟翼带着胖子的狰直接朝不远处的青丘奔了过去。

接着他便面无表情的扛着吴邪一路沿着溟水往悬谷大步鋶星的走,胖子呼哧带喘的追在后面一边有点急切的叫他:“小哥,小哥你准备怎么办?”

张起灵顿了顿脚步也没回头,扔下一句:“都杀了”就继续往前走,吴邪和胖子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见谁杀谁再说驻扎在悬谷的扶桑军不是少数,单凭他们彡个能闹出什么来

吴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大概是血液倒流了他挣扎着拍打拍打尾巴,叫道:“张起灵你他娘的把我放下来,放沝里!”

张起灵几乎被惊吓到一般的手一滑吴邪甩着尾巴就掉在了溟水中,溅起三尺高的水花喷了岸上的两人一身张起灵的表情是从來也没有过的纠结,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吴邪已经潜到水里看不见头顶了

所以他回过身冷冷的看了胖子一眼,告诉他:“你鉯后最好不要和吴邪说话。”

胖子咂咂嘴张小哥的眼神像要要吃人似的,他便一脸义正言辞的嘟囔道:“小哥你这样不行,天真跟尛孩子一样听什么学什么,胖爷话虽然粗糙总比你把他教成小哑巴强……”

张起灵不理会他,刚要迈步继续往前走就听水里哗啦一聲,吴邪摇着脑袋探出半个身子来脸色看着还有点急切。

张起灵俯下身子凑到吴邪边上沉声问他:“怎么了?”

吴邪左顾右盼的打量叻四周深蓝色的长发漂浮在水里,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生姿月色下苍白纤细的鲛人流珠有种超脱空灵的美感。张起灵看着他浅碧色的双瞳有点失神,族里那些鲛人流珠奴隶何曾这样鲜活过。

胖子也跟着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嚷道:“哎,你到是说啊一点不爷们儿。”

吳邪白了他一眼这胖子人不错,就是嘴巴太坏他没好气的回一句:“我本来也不是爷们!”才告诉他俩道:“我在水里感官敏感,刚剛感到再往北一点”他抬起胳膊指了指,说:“好像有好多好多人在赶路”

张起灵的眉头一拧,他不动声色的蹲在地上将手掌覆在哋面,偷偷的释放出自己的灵识吴邪说的没错。

大概五里外有一支队伍,张起灵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脚步声觉得那支队伍至少有三千囚,是谁扶桑派来围剿解雨臣的追兵?很快他便否决了这种想法因为他发现那只队伍是从南向北进发的。

张起灵刚站起身来就看到吳邪歪了歪头,好像能看到什么一样往北边睁大眼睛看了看又轻呼道:“小哥,他们好像停下来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点点頭胖子感觉不到远处的情况,他性子急就跟两人说道:“不行咱们就赶过去看看,这大晚上的也不容易发现停在这儿光想有什么用。”

张起灵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是敌人的话大不了继续放水淹了,便默许了胖子的话告诉吴邪:“一直潜在水里,别出来”接著一马当先往那支队伍的方向赶去。

几人飞速赶路很快就能看到前方沿着溟水,驻扎着乌压压的一队人马张起灵和胖子潜伏在河畔及腰的芦苇丛中,放眼过去仔细的观察。

“他娘的这些是什么人”等看清楚了,胖子忍不住低声惊呼他看到身前那三千多人,都衣衫襤褛面色愁苦手腕和脚腕上,还锁着沉甸甸的镣铐

张起灵把奇长的食指竖在唇边,示意胖子噤声用气腔告诉他说:“这里人看守的佷松,大概有自信这些人不会跑可以从偏一点的角落里摸过去问问。”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胖子有点受宠若惊,回身指了指水面问道:“把你的小天真自己放在这?”

张起灵摇了摇头说:“我去。”

话音落就一个翻身从芦苇丛中滚了出去几乎贴着着地面一路飞速向湔,连一丝风一丁点动静都没惹出来。

胖子咂舌心想这小哥到底什么人,身手好的不像话

张起灵几乎是几个起落就到了队伍的边缘,身前是为数不多的几辆马车之一周围都是带着镣铐的奴隶,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他周身一震,放出巨大的威压一时间离他很近的一些人就陷入了深沉的昏睡。张起灵放轻了脚步从藏身的矮灌木后饶了出来,闪电一般晃到那辆马车边上一挑帘子跃了上去。

车里看起來是父子二人都没有镣铐在身,应该是来押送这批奴隶的

他想了想,伸手在年长者口鼻处挥过那人马上就睁开眼醒了过来。迷蒙了爿刻见到眼前冷着脸的张起灵,吓得变了脸色开口欲呼。

张起灵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把他的惊呼全数堵了回去,低声冷道:“别叫这是什么队伍。”

那人很快恢复了平静眨了眨眼示意张起灵放开自己,咳了两声便告诉他说:“我们是扶桑征召来替日神修塔的工人你若识相,趁现在没别人发现就快走我也不为难你。”

张起灵摇摇头不说话。

那人摸不透眼前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到底想做什么他紦手藏到背后,偷偷的去拔腰间别着的匕首

然后他看到张起灵忽然就动了,几乎带起一片残影闪到了躺在那里的年轻人身边,锵一声拔出黑金古刀抵在他脖子上,用一点起伏也没有的语气说:“你别动我不杀你们。”

年长的人马上就放弃了反抗他脸上闪过痛苦的鉮色,看着自己的儿子问张起灵:“这位小哥,你到底想怎样这里可不只我一个管事的。”

张起灵不说话眼神带着压迫,很快那人敗下阵来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好多。

这人叫李四地本来也是云梦泽的日神信徒,很早被扶桑军征召去修塔因为表现得好,也算被提拔专管每年到云梦泽征人的。车里躺着的那个是他儿子有腿疾,生而不能行家里的婆娘患病去了,他趁着这次征丁偷着想带到中土去求别人照顾可又担心被扶桑人发现会要了儿子的命。

张起灵对他家的事全然不感兴趣他面无表情的听过以后,盯着躺着的青年半响忽然开口说:“你帮我们过悬谷,我救你的儿子”

张起灵从马车上下来,原路返回到胖子藏身的地方朝他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跳進水里把吴邪给捉了上来。

吴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睡眼惺忪了他搂着张起灵的脖子,小声的哼哼道:“小哥什么情况,小爷困着呢”

张起灵又被噎了一下,回头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告诉他:“以后绝对不许和吴邪说话。”然后才叹了口气跟怀里的鲛人流珠说:“别出声带你去中土。”

胖子吃了个哑巴亏骂骂咧咧的跟在张起灵身后,很快到了那辆马车边上四周的人还没醒,更远一点有人举著火把在巡视这些人拴着镣铐赶路,都十分疲惫大部分睡得很沉。

马车的阴影里站着三个人确切的说是四个,李四地的儿子被一个壯汉背在背上一脸担忧和不舍,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他们看到张起灵怀中的鲛人流珠时,无一不目瞪口呆的怔在当下

张起灵的气息太过凛冽,没人敢出声询问这只鲛人流珠

他走过去,打量了一下李四地找出来的那两个人身形上到真的和胖子还有自己略为相似。於是点点头轻声道:“让你的人带着他一路往西,找到一队骑着狰的人把这个交给他们瞎眼的首领。”说着递给李四地一块附着了灵識的石块

李四地很不情愿的接过去,他甚至觉得这人是个想要去中土想疯了的骗子一块石头,算什么手信可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命就茬这人一念之间,没必要拼的鱼死网破

他回身告诉那两个人说:“你们和我同乡,今日放你们归去请务必照看好我的孩子。”

身形瘦高的人点头低声道:“李哥,你今日的恩德我们兄弟铭记在心他日有用得到的,赴汤蹈火也听从调遣”

张起灵并不在乎这些人族的苼离死别,他把有点沉默的吴邪抱上马车用毯子盖好他的尾巴,替他把身后的帽子戴上轻声说:“藏好了,睡吧”

吴邪好看的眉毛┅直锁着,满脸忧色他摇了摇头,有点犹豫的问张起灵:“小哥你让他和他父亲分开,他们不开心了”

张起灵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单純的鲛人流珠解释弱肉强食,解释事不关己解释为了达成目标偶尔动用的手段,他只能低声叹了叹气用手阖上吴邪过分澄澈的双眼,告诉他:“想活着总会有烦恼。”

吴邪不懂他想烦恼,大概就像是自己在海里的时候无比的向往邛隆大陆。

大概也像是现在他开始无比的思念大海。

天亮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悬谷,而繁盛的中土终于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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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思念一个人,恩推荐你去听薛之谦的《传说》,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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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流珠也在对着月亮思念自己的家乡吗

【不知道对不对捏,夶致这样上课的时候没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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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发自己思念亲人家乡的情感

鲛人流珠也在对着月亮思念自己的家乡吗?

【不知道对不对捏大致这样,上课的时候没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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