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遇事很烦躁,总是抱怨,遇事不平静一天。...

我怀孕快三个月了、但情绪总是很不平静、时而很烦躁、时而头痛头晕、总觉得一到晚上总是睡不着一样_百度宝宝知道心里特别烦躁,平静不下来_百度知道
个人、企业类
违法有害信息,请在下方选择后提交
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
心里特别烦躁,平静不下来
我有更好的答案
不高兴也过一天,去观察,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最坏的想法就是“高兴也是过一天:“没关系,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下次可以做的更好”。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找很多理由来让自己高兴,有很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不高兴的过一天呢:爸爸妈妈身体健康,自己身体健康。当你遇到烦恼时也可以找一个理由来忘记它?”,很热爱自己工作,“这个跟我确实没什么大的关系,生什么气啊,伤自己的身体”,“其实他(她)已经做的很好了”,“事情总会过去的,有很爱你的老公,就是在于我们自己去寻找1、多听一些轻音乐,让自己身心放松下来,便很快忘记烦恼(推荐一首《保持微笑》);2、找一万个理由让自己微笑,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忘记烦恼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在平淡的生活的活着,应该开心的确没有开心起来,反而总是去寻找一些理由来让自己烦恼,这可能就叫做庸人自扰吧。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找一万个理由让自己微笑,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忘记烦恼。能让我们自己高兴起来的事情真的很多、老婆,孩子很乖
我也是这样的,也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静下来
是要来月经吧
1、多听一些轻音乐,让自己身心放松下来,便很快忘记烦恼 2、找一万个理由让自己微笑,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忘记烦恼
其他1条回答
为您推荐:
其他类似问题
您可能关注的内容
换一换
回答问题,赢新手礼包【图片】清风徐婡(大叔被萝莉吃干抹净的故事)【男主角受伤吧】_百度贴吧
&&&&&&&&&&&&&&&&&&&&&&&&&&&&&&&签到排名:今日本吧第个签到,本吧因你更精彩,明天继续来努力!
本吧签到人数:0成为超级会员,使用一键签到本月漏签0次!成为超级会员,赠送8张补签卡连续签到:天&&累计签到:天超级会员单次开通12个月以上,赠送连续签到卡3张
关注:43,667贴子:
清风徐婡(大叔被萝莉吃干抹净的故事)收藏
清风徐婡(大叔被萝莉吃干抹净的故事)
无爱的人风花雪月,空白的纸书满情谱。时间与溺爱的故事,用尽生命里最美好的时间去爱去成就一个人。徐婡很久以后发现,她爱的,恨的,惦念的,都是精心为她铺排过的。喜欢的,讨厌的,和可遇不可求的都撇不下林景生这个人,一切不外如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你今日归来不晚,何时归来都不晚。——这是一个时间与溺爱的故事,男主隐忍不渣,女主纯真不绿茶。这也是一个我爱你,你爱我,可你不知道我爱你,我也不知道你爱我。我只知道我不能爱你的故事。适当的狗血以增加观影效果?文笔渣,像素差,如有吞咽困难请见谅,不为虐而虐,所以显得臭长又啰嗦
一、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树上的麻雀不知疲倦的挥动着小翅膀,林景生正望着窗外出神,没听见宋谨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吱吱呀呀的声音,直到手机递到他面前,才从沉思中清醒:“有事?”“航班今晚抵达。”说这话时宋谨特意看着林景生,他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没听见一般。跟着他时间久了,宋谨也习惯了有时候谁也看不透他。顺着他的目光,宋谨看看窗外,桂花树开着细碎的花,麻雀欢愉的在枝头蹦哒,这春光是大好,可林景生大概不会无聊到盯着几只麻雀思考人生吧。“好,知道了。”良久,林景生才应声,抚平衬衣袖子刚才挽起的褶皱,似是有很轻的叹息。“我们也回家。”“啊?”宋瑾一愣,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别愣着了。去见见老爷子。”看宋谨一脸茫然的样子,推了推他:“走吧,催的紧。再不回去老爷子就要出兵把我押回家了。”听见笑话似的,宋谨翻了他一眼:“你又不怕……”“可我也不想。”林景生淡淡的说。“大宅那边……”“给他们一点时间。”林景生在松山这栋别墅离省城至少四个小时路,宋谨估算着时间,匆匆去地库翻找给老爷子的礼物。比起景衡和景茗,林景生在老爷子面前从不拘谨,宋谨觉得也可能他是长子长孙,在这个家里,从小被规矩束缚的太多,后来离开后终于置身事外,倒是放下不少。林景生很会跟人打交道,知道话说几分,所以在老爷子那里十分受用。即便在李秋实这个继母面前,现在的他每句话都是中规中矩,你听不出他喜欢不喜欢你,甚至从他话里挑毛病都会显得矫情。到军区大院门口天色已经暗下来,知道林景生要回来老爷子的确很上心,车刚停稳就迎上来。早知道老司令对这个孙子看重的很,倒是跑到院门口来迎,跟带兵时的铁腕截然不同,总算有点像个普通人家的爷爷。林景生知道老爷子好哪口,上好的金骏眉供上,还有老太太喜欢蓝湾大厨做的薄皮云吞,饭盒外面精心包过,每次都是温度刚刚好,还没进门,老爷子就能笑逐颜开。爷孙两人一路走着回去,本是不苟言笑的人一直带着笑容,林景生问道:“爷爷今天很高兴?”“想让我高兴你就天天回来。”老爷子叹口气,打量着林景生:“我老了,只能看你忙的没空回来瞧我这个老人家。那老太婆最近跟着我一学生折腾起插花了,天天没事拿个剪刀看我院里的花都不顺眼,看的我心烦。”“所以您这是被冷落了?”“唉……你……”老爷子摇摇头:“乐得清闲我唷……”说罢看看林景生的笑脸,不乐意道:“调笑我老人家,你这是又想操练了。怎么?要不要练练?”林景生笑着搭上老爷子的肩膀:“接受首长演练!”这二人匆匆回来就跑到后院,乒乒乓乓听着就觉得后面舞刀弄枪热闹的很。老太太急的对着喊:“景生刚回来,你瞎折腾什么。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就打起来了!”“你懂什么!男人除了脑子,还得用拳脚稳江山!”老爷子下手处处不留情,粗实的木棍眼看就要打到林景生身上,却被一反手抓住,用力一推逼的老爷子后退好几步。“好家伙!敢小看我!”老爷子耍起棍棒来得心应手,也不顾老太太埋怨,跟林景生闹腾的热火朝天。“这俩人!”老太太嘴上埋怨,脸上却挂着笑容,林景生一年跨进这个家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从他亲生母亲苏兰过世后,就更少了。一是忙碌,二是在这总能遇见林秋原和李秋实,虽然不是刻意回避,但林景生还是不愿多见面。老爷子当年定下规矩,林家人不许经商,林秋原这一代是独子,自然是听从老爷子,为国效力。林景衡和林景茗也从来不违背爷爷和林秋原。只有林景生,不是故意唱反调,当年的选择似乎更是为了离开这个家。林秋原觉得自己做为父亲,在苏兰走后有愧于他,所以没有太多苛责。倒是老爷子当年生了一场大气,给林景生操练了个半死,看他还是硬铮铮要走,老爷子扔了手里的棍子,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回屋了。也全当是默认了,但这事成了老爷子心里的刺,每当跟别人说起,都是连连叹气。晚餐是老太太亲手做的,林景生回来,必然都是老太太下厨。老爷子的特供茅台早已备好,用老爷子的话说,喝酒就要跟对劲儿的人。他不跟林秋原喝,景衡和景铭害怕他,更别说喝酒了。倒是林景生,从来只有他敢跟老爷子谈天说地喝酒唱戏。林景生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晚饭基本已经结束。老太太张罗着在泡茶,透着老花镜也好奇的听林景生讲电话。“吃过了,你呢?”“恩……这两天回不去……”“好,你也是。”林景生似是无意看看几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聚焦,顿了顿说:“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去。”挂了电话,林景生很自然的等着老太太追问。“沈颜?”老太太手里没停,洗好茶,重新泡上,金骏眉金色的茶汤氤氲淡淡的香气溢出。“恩。”“你说,沈颜你俩多少年了?还打算拖多久才结婚?你都多大了,沈颜也快有二十七八了吧。”林景生接过茶杯,冷峻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喝过茶放下杯子,对老太太说道:“奶奶,你就在催婚时候让我觉得你才是正常人家一老太太。”“嘿……你……”老太太脸上笑起了褶皱:“我平时怎么就不正常了。”“太仙了……”林景生扶着她的肩膀:“身上没有烟火味儿的老太太……”“你这是说我平时不做饭吧!”老太太宠爱林景生,他说什么她都爱听。哪怕是这样打太极都深得她喜欢。酒醒的差不多,茶也喝透,到林景生迈出家门,老爷子打个招呼就回屋了。老太太追出来,贴在耳边对林景生说:“没事多回来。”朝屋里努努嘴:“想你呢!老古董又不好意思说,可劲儿装。”林景生笑笑,抱了抱老太太,他并非薄情的人,只不过经历的太多事把他推的离这个家太远。宋瑾开车很稳,林景生靠在后座上,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宋谨从后视镜里看他,看上去真是累极了。凡事他都是这样,滴水不漏。就比如沈颜的电话,每次都来的那么巧。宋谨跟了他20年,有些事他从不多问,心里知道答案也不在面上表达,林景生总有他的想法。“查查航班,到哪了。”林景生没有睁眼,平淡的说。宋谨看看手表,九点多了:“八点就该落地了。应该是直接回大宅了。”林景生睁开眼,似是有沉沉的叹息,他压抑的太狠,宋谨都听不真切。“明天有什么安排?”宋谨把ipad递给林景生:“这个星期恐怕都没时间。”林景生皱着眉,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明天不去了,你看着安排。”“明天的会议……”“挪到后天……”“后天时代广场的项目又要来谈合同。”宋谨无奈的说。“那就大后天。”林景生面不改色,随便的把ipad丢一边,完全无视了宋谨一脸黑线。有些事急不得,可也缓不得。强求不得,放手不得,可又万万不能不得。林景生心口发闷,该来的怎么都要来了,十几年的事儿,也不过弹指一挥,每一步他都走的很稳,不敢有丝毫差错。万事不强求,可不求就不会得,千算万算,可这世间偏偏还有个词叫求而不得。
二、徐婡拖着沉重的行李在胡同中穿行。徐家的大宅子古色古香,春节时徐树棠亲手写的对联贴在两侧,他的行书透着温润秀劲,书的行云流水,偶尔还有闲情做副画,笔致放逸,很是有气势。徐树棠本就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温文尔雅,却很有气场。在这浮躁的城市里,他这大宅算是一方净土,常有贤人雅士来跟他探讨书画古玩。徐婡从小跟着耳濡目染,闲的时候总帮着研研墨,还能临摹上几笔。徐婡生就是玲珑心,善解人意,又极为乖巧。被徐树棠养的清雅朴素,落落大方,所以很是讨喜。三年没回来,离大宅子越来越近,一时间有些恍惚。徐婡想想,离那天已经十五年了,的确太久了。可也就从那天开始,她变成徐婡,成为徐树棠的女儿。也就是那天,她遇见林景生,从此她的生命就顺着那个轨道一路前行。人总有记忆犹新的过往,快乐的好像都大同小异,而悲伤的则是各有各的痛。那一年江城的冬季格外冷,连日来纷飞的大雪让昔日热闹的大街都冷清了许多。江城福利院的门前,一个小胖妞安静的滚着雪球。小手冻的红红的,鼻涕流出来一点,就被她呲溜一下吸回去。胖胖的小身体笨拙的滚着一个巨大的雪球。“哎哎哎!茸茸!你……你……”远处一个男孩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跑的太急,笨重的摔在雪地上:“哎哟!疼死啦!”男孩揉着膝盖爬起来,疼的呲牙咧嘴,抓住还在犯愣的胖妞:“茸茸!快跟我走!”“阿诚!你慢点啦!”茸茸被她抓的晕头晕脑。“笨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啦!好多你爱吃的饼干!”阿诚还是急的小跑着。茸茸想想,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没错!每个月的这一天就会有一个超级豪华的汽车送来好多箱子,装满了零食和漂亮的衣服。而她,既能吃又笨的可怜,每次老师发给她的零食她都很珍惜,小口小口的吃着,最后却都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倒是阿诚这个缺心眼的,那么好吃的东西他每次都说不好吃,嫌弃的丢给她。福利院真的是太闲了!他一边说着不好吃还会无聊的去抢她被别人拿走的零食,最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跟她耀武扬威,又像施舍乞丐一样把零食丢给她,再用喂猪一样的表情看着她一点一点塞进肚里。管他呢!反正好吃好喝的她拿到就好了。吃饱喝足,茸茸最喜欢的事就是跟阿诚躲在院里的小滑梯下面晒肚皮,畅想一下未来。可今天阿诚似乎并不太开心,他很少有心不在焉的时候。茸茸冻的红扑扑的手拍拍阿诚的肚皮,瘦瘦的根本没什么肉!平时什么都不爱吃,挑三拣四的都丢给她。瘦成这样怪谁啊!“阿诚,我跟你讲,你以后不要再挑食啦!李阿姨说小孩子要好好吃饭,不可以剩饭的。你现在每次都要我帮你吃完,没有我你可怎么办!”茸茸骄傲的仰着头,在吃这件事上总算她是压倒性的胜利。阿诚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给她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而是沉默着,他的眼睛亮亮的,清澈的映着茸茸胖呼呼的样子:“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吃饭。”“对嘛!你就该这样!”茸茸欣慰的笑起来,不知愁滋味的年纪也理解不了阿诚的沉默,拍着他的肩膀兴奋的说:“那个小熊饼干是夹心的哦,你一定也要尝一尝的,不能那么挑食,总丢给我!”她说着眼睛闪闪发光,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阿诚果然翻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果然你这种家伙适合当宠物。”阿诚叹口气,站起身,又拉着茸茸的手,往老师办公室那边走去:“茸茸,如果现在让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家,你愿意吗?”茸茸不明所以的把小手缩在阿诚的衣袖里,暖暖的,想想阿诚的话,然而她并不感兴趣:“爸爸妈妈……我为什么要有爸爸妈妈。我有你,李阿姨,球球,和蕊蕊,还有食堂的赵爷爷,还有给我穿衣服的姐姐,还有……”“茸茸。”阿诚打断茸茸的碎碎念,打断她每天沉浸其中的幸福:“茸茸,球球以后会走,蕊蕊也会。他们都想有个家,离开这里。你也应该离开,因为新家里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有你爱吃的排骨,还有小熊饼干。”茸茸不以为意,很显然她根本不懂这种程度的洗脑:“可是去新家只能一个人去啊。我不要。”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赶紧补充道:“排骨和小熊饼干我也可以不吃的。还是觉得球球,蕊蕊,还有你比较好。呃……还有李阿姨,食堂的赵……”“停停停!”阿诚叹口气,停下了脚步:“茸茸。我们约定一件事吧。”他捏着小胖妞软软的小手,不忍心破坏她这么多年安稳,快乐的小生活:“我们约定,将来,我们长大成人,不论在哪里,一定要回来找到对方。”茸茸终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挂着鼻涕的小脸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们不是就在一起吗?为什么要找?”抬头看看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白净的墙面,安静的走廊,每一次,每一次和小伙伴的分离都在他们身后这个房间,而阿诚,拉着她的手,已经站在了门口。茸茸摇着头,逃跑似的拉着阿诚准备离开:“阿诚我们不要在这里玩,这里不好……”“茸茸,其实,有好人家决定领养你了,我知道你明白的,这是很幸运的事。”阿诚静静的看着她说。她有点害怕,想拉着他的手走远一点,可他不为所动,这种决绝徐婡很熟悉,和那么多离开的小朋友一样,对未知的新生活充满期待,又拒绝不了恐惧。“不,我走了你怎么办?”茸茸急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鼻涕冒出一个大大的泡,沾在了阿诚的衣服上:“我们走吧,马上就该做手工了,今天李阿姨要教我们折纸鹤呢。”阿诚还未开口,身前的办公室已经打开了门,他们熟悉的老师和慈祥的院长,还有带着眼泪的李阿姨都在里面。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他们身边,正朝这边看来。那些让他们分开的人……茸茸气愤的看着他们,语气里尽是委屈:“我不走!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让我走!我不要!”气冲冲的小身体,跑到陌生男人面前,狠狠地小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一定是你!我不喜欢你!你很讨厌!”茸茸回头看阿诚,觉得他似乎应该跟她一样,为命运做点抗争。可阿诚偏偏无动于衷,他只是轻轻按住愤怒的小胖妞:“茸茸,你再这样我生气了!”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小胖妞,他继续道:“你先走,我以后也会去新家的。反正我们都约定好了,以后长大就能见面了,对吧。”茸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咽着吐出一句幽怨的话:“你不爱我了……”阿诚实在不想在这种场合翻他白眼。无奈的戳戳她的小脸:“别哭啦,你马上就有新家了。小熊饼干和排骨……”小朋友的深情告别让人动容,随着吱呀的一声,办公室的椅子挪动了,吸引的所有人目光都汇集过去。茸茸被大雪幌的视线模糊,只看到刚才挨揍那个年轻男人身后,一个好高大好高大的男人朝这边走来,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茸茸的目光好久才聚焦。愣愣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她挤挤眼,分不清泪水还是雪水,脸上湿湿的,还有点怕,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茸茸。”他的声音好好听,小胖妞好奇的盯住他的脸,看他蹲下来,好看的脸上挂着笑容。温暖的手指贴在她脸上,耐心的擦拭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你是谁?”除了阿诚她还是不习惯跟别人太亲近。好看的男人仍旧带着笑容,握着她的小手慢慢拉近,温暖的手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天呐!竟然不害怕了。茸茸这么想着,又闻见他头发上清清凉凉的味道,好舒服。“我是林景生。”他这么说。面前的小女孩小声的嘟囔着,林景生站起身,低头看着她,轻轻的叹息。那一年,茸茸七岁。二十岁的林景生在大雪中缓缓走来,在她眼里,犹如神祗。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傻傻的茸茸变成通透的徐婡,当徐婡走过无数的路,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看着她叹息。
三、茸茸和阿诚坐在墙角的台阶上,拉着小手,看着林景生跟院长在交谈。茸茸的眼泪像水龙头,源源不断:“阿诚……我……我不想和你分开……可……可是,你也想有个新家的对吗……你想要爸爸妈妈的对吗……”阿诚从口袋里拿出纸,嫌弃的递给茸茸:“你这么丑,又能吃,还笨的可以,当宠物养还差不多……我呢,当然想有个新家了,我还想很快长大。那样就能早点找到你喽。”茸茸歪歪脑袋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圆滚滚的小身体跑到比自己高那么多的人面前,扯了扯他的裤腿:“林景生。你带我回家,我要叫你爸爸吗?还是叔叔……还是……”“哎你……”刚才挨打的男人揪了揪茸茸的头发辫子,被她逗的笑了起来:“小家伙……”“宋谨。”林景生拍拍他的肩膀,蹲下来看着茸茸,认真的说:“你叫我林景生就可以。”茸茸想了想,还算满意,这个人好像蛮好相处的:“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不给他说不的机会,继续说:“阿诚他很想有个家,你能也带他走吗?”看着她期待的小眼神,林景生耐心的跟她说:“茸茸,每个人都有他该去的地方,我可以答应你帮他找到家。”听院长说,那个孩子是警察在滨城抓捕人贩子时救的,当时的警察说,阿诚穿着看上去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富贵人家的孩子,当时滨城也发了几天的通告,并没有类似的报案,不知道当中还有什么差错导致这个孩子这么久回不了家。林景生皱起眉,滨城……看看依旧拽着他裤腿的小女孩,无奈的摇摇头:“放心吧。他会找到家的。但现在,你得跟我回去了。”揉揉她的头发,林景生拉起她的小手,往阿诚身边走去:“茸茸,人都会长大的,告别是每个人成熟的必经之路。”看着小胖妞似懂非懂的表情,林景生推推她的肩膀:“去吧,好好说再见。”茸茸刚刚缓和一会儿的脸色又委屈的掉眼泪了,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都懂得,每天都要好好的表现,等待善良的人来挑选他们满意的孩子。被选中,是多么幸运的事,每个小朋友都会羡慕的祝福。茸茸低下头,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阿诚。要乖,要听话,如果被选中,一定要幸福的生活。这是李阿姨经常对她说的。回头看看院长,阿姨,还有生活区那边围着看的小伙伴,茸茸第一次觉得幸运原来也是这么难过的事。“阿诚……”阿诚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看,他们都看走眼了。最能吃又胖又丑的胖妞都要走了。”阿诚拉住茸茸的手,勾起小指头:“我们拉勾好吗?我们一定要再见面。”“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远处的小人儿这种小小的道别仪式让院长这把年纪的人都泣不成声。宋谨皱了皱眉,小声对林景生说:“该走了,晚上去邵将军那边如果耽误,老爷子恐怕又要动武……”林景生不说话,望着那边的眼神有些复杂,宋谨也不好再说什么。直到傍晚大雪停了,小朋友们神圣的仪式才全部结束。茸茸坐在后座上和林景生靠的很近,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气场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只觉得这个个子高高长的好看的人并不可怕。车在雪地上行驶缓慢,到达徐家大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林景生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响着,邵淮安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宋谨知道,电话一遍一遍的响着意味着什么,那边的人跟铃声一样已经没有耐心。而林景生漠然的拒接了。***宋谨心里一句**。翘了邵将军的课又挂了他老人家电话的,估计林景生是此生唯一一个。徐家的大宅子是徐树棠父亲那一代传的,徐树棠前些年仿着苏州园林又修饰装修了一遍,茸茸像逛公园一样看着眼前的大房子,院中间小池子里的锦鲤彻底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的津津有味。直到徐树棠走到他身前都没发觉。“茸茸。”林景生叫她一声,看她回过神来:“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这位,就是你的爸爸,徐树棠。”后来很多年,宋谨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才理解林景生的用心良苦。他看见林景生把茸茸的小手交给徐树棠,并告诉她,徐婡,这就是你的名字。很好听,可宋瑾并不知道其中深意。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所有美好的一切现在起都属于你。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徐树棠的二儿子徐霖也不过十岁。带着徐婡到处逛着逛着,就能说上话了。不过徐霖不理解,那个阿诚到底是谁,这小胖妞句句都是什么,阿诚都会帮我系鞋带!阿诚都可以翻过那面墙!阿诚……阿诚……徐霖骄傲的小自尊被这个胖妞摧残的干干净净。“你到底还是打定主意了。”徐树棠望着林景生,不过二十岁的少年人,除了在部队磨练出的铮铮铁骨,又有过人的胆识,只不过……似乎也太成熟了点,知道他家里的事,也是无奈,只是这种成熟对于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谁也不知道。做为忘年之交,徐树棠面对他有时也语塞。林景生不以为意:“我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望着远处的小身影,林景生神色晦暗的摇摇头:“随便决定一个人的人生这种事,我可做不了。这些都是她应该有的。况且,我觉得只有你能养育她,毕竟像你这种性格的人,将来如果有一天必须面对人生的残酷,再艰难,也会很好的走出困境吧。”林景生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又顿住脚步:“不过我还是报有一丝希望。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既然无力改变为什么不放下过去,投入新的生活。徐婡就是徐婡,她的人生从今天才开始。”徐树棠点头,希望徐婡能够在这个家里快乐无忧的成长。“景生。”徐树棠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问:“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兰?还是徐婡?”“都不是。”林景生淡淡的说。“是为了我自己。”人总要有想去救赎的东西。徐树棠看着他半天才说:“希望如此吧。”“走吧,宋谨。”想起刚才挂断的电话,和关机状态的手机,林景生皱着眉。宋谨看林景生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隐隐担忧。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林景生偏偏要背道而驰。而且他现在私下建立起的关系网也是要为进入商场打下基础,但是权贵们谁不知道林景生是老司令最得意的孙子,参谋长和顾老将军也不止一次在老爷子那提过,家中有未婚嫁的小孙女。如果不出意外,林景生应该留在部队,将来必定是军府大院里这一代人最有出息的。如今抛头露面和那些生意人打交道,老爷子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难免又是一阵风波……“林景生。你要走吗?”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景生已经坐上车了,又回头看她,跑的慌慌张张的:“林景生。”林景生挑挑眉,看小家伙一句一个他的名字,她倒是自来熟,于是也不做声,看她想做什么。“林景生,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跑到通红的小脸急切的看着林景生,渴望得到回复。林景生看的想发笑,不忍再逗她,于是点点头:“好,一言为定。”林景生回想,他与人做过几次约定。他答应过苏兰她死后不记恨林秋原,他没做到。他答应过老爷子留在部队为国效力,他马上就要失信了。人生啊,果然不要答应别人太多事。林景生无奈的翻开手机,拨了号……“楚延,我想在滨城查个人……”
四、江城的雪下了三天才停,路面上结冰到化雪差不多一个星期才看见冬天的太阳。徐婡到大宅这些天,徐树棠怕她不适应,也就一切由着她。天气也不好,住的房间是林景生让人来拾掇的,粉红的小床和带蕾丝的床单,窗帘,对小女孩特别受用。看她住的挺好,每天神清气爽的,前两天徐澜回来住了两天,带她到不远的商场去买了些衣服,又在外面吃了饭,徐树棠看她回来挺开心,跟徐霖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话,心里总算安生了。就开始盘算这两天就开始送她去学校。七岁了,没赶上秋天开学,虽说林景生已经打点好关系给她安排到政府小学,但功课能不能跟上还不知道。徐树棠突然觉得,就像回到了徐澜小时候,那时候徐澜特别黏徐树棠,整天闹着他,现在看徐婡,真的是多了一个女儿,想来心里像一股暖流趟过。徐婡在福利院养成的习惯很好,听话,懂事,不比一般的小女孩。虽说有些事做起来有些笨拙,可她这个年纪的确是够让人吃惊了。徐霖看着徐婡的小房间,叠的整齐的小被子上面靠着洋娃娃,书桌上也打理的纤尘不染,徐霖觉得受到一万点伤害,放学回来就一头扎进卧室没出来。后来上学以后,徐婡和徐霖一般放学就都凑在客厅的餐桌上一起写作业,写一会儿徐霖捣乱起来,徐婡都要用看弱智的表情狠狠的翻他一眼。倒是今天安静的很,徐婡自己也不急着写作业,像是有什么心事,自己坐着拧来拧去最后一溜小跑到卧室,翻出来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徐树棠说这是林景生准备的,这个林景生怎么什么都给她买呢。拿着手机跑去找徐树棠:“爸爸,你帮我把这个打开。”“怎么今天突然想起用手机了。”徐树棠看她似乎有什么事。“给林景生打电话。”徐婡大眼睛眨巴眨巴,坦荡荡的说。徐树棠揉揉她的头发,看她乖巧的样子心里跟融化了一样。说起来,林景生有一段时间没消息了,以前他也是闲了就过来喝喝茶,林景生喜欢来跟他研究些手串,蜜蜡之类的,俩人曾经为了这些玩意儿一起跑去外地买货,林景生买回去都是为了他家里老司令,听说那老爷子就喜欢这些。最近,应该是没时间吧。且不说林秋原,林军长跟他这个儿子似乎感情并不是太好,很少听林景生提及。但老爷子那里,对林景生寄托了全部的心血,听徐婡这么说徐树棠也有些好奇最近他忙的怎样了。徐婡听着电话嘟……嘟……的声音,小手拧着衣角。“徐婡?”林景生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徐婡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构思好的话全忘了。“林景生……”徐婡顿了一下,很认真的说:“今天测验我得了98分。”林景生有些意外,这个号码是他为徐婡准备的,好记,跟他的只差一个数字。忙了这么久他都没空问问这个小姑娘最近怎样,反倒是让她打过来了。“行啊,挺不错的。该怎么奖励你呢?”“那个……那个……其实……”徐婡其实是不敢提要求的,虽说所有人对她的善意正在扫清来到新家的所有不适应,可她还是害怕开口。“不如这样吧。等我忙完这两天,周末带你去滨城玩吧。”林景生浅笑,这个小家伙开口,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啊?”徐婡还在愣着。“阿诚的父母有消息了。等我忙完带你去见你的小朋友。”“啊?”徐婡张大嘴,不可思议又有些兴奋:“林景生你太棒啦!你比阿诚还厉害!”徐婡兴奋的手舞足蹈,林景生能听见她在院里蹦来蹦去的脚步声,不由的笑了出来。“说话算数!我写作业去了~哦耶!”徐婡挂了电话,看见徐树棠也正看着她微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爸爸,林景生是不是很厉害。”一脸崇拜的表情犹在。徐树棠看她傻傻的样子忍俊不禁:“恩,很厉害。”小小人儿还不知道什么叫厉害,倒是林景生,真肯下功夫陪她闹。徐树棠皱皱眉,看徐婡安静的写着作业,心里隐隐有点刺挠。自上次那场大雪后,天一直晴着。冬天总是干冷干冷的,徐婡怕冷,林景生说今天来接她,她天没亮就醒了。缩在被窝里等啊等啊可算等到林景生过来,她就又开始犯困了。看看表,也才七点啊。迅速穿好衣服就往外冲,徐树棠看见,拿着大袄就追屁股后。“穿上点,别着急!这孩子……”看见徐婡钻进车后座,徐树棠把大袄塞进去给林景生拿好。“你不忙了?”看林景生穿着休闲裤和运动鞋,一副去踏青的样子。“忙啊。”摘下墨镜,露出泛黑的眼圈给徐树棠看,干涩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这不为了你宝贝女儿的小心愿。”林景生揉揉眉心:“这事解决了也好,她以后能安心在这边了。”徐树棠点点头:“悠着点,有需要了说。”林景生笑笑,似开玩笑般说:“老爷子操练我这事儿,没人能替。”帮徐婡系好安全带,林景生对徐树棠摆摆手,靠在后座上便不再做声。现在老爷子白天给他安排的满满的,晚上还要去邵淮安那个暴脾气老头家听他讲军事。伺候他老人家顺心了,就早点放他走,他才能赶回去忙他自己的事。身心俱疲。林景生看徐婡乖乖的坐着,摆弄徐澜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很是省心。宋谨开车很稳,林景生靠在座椅上想着那些似乎永远忙不完的事,眼睛一瞌一瞌的睡了过去。恍恍惚惚觉得做了一个梦,几年前苏兰死的时候他看的真切,为医院劳心劳力最后自己睡在抢救室里,巨大的玻璃门外,林景生孤单的站着。直到苏兰被白色的被单盖上,老爷子和老太太过来,他靠在老太太怀里,手攥成拳头,久久冷静不下来。林军长很是忙碌,忙到两天前发病危到现在都没能赶来。十多岁的小伙子,老爷子怕他多想,赶快说:“最近部队在搞演练,你爸那一块太重要,离不了人,不敢出岔子。”林景生低着头,擦干眼泪,就没再哭一声。徐婡玩的无聊了,看林景生睡的很熟,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有点凉。车里暖气很足,他还冷吗?徐婡拉过大袄,小心翼翼的裹在他身上,见他没醒的意思,又把自己围巾取下来。这一觉睡的沉,林景生反反复复的做梦,又像是陷入了梦魇,怎么都醒不过来。朦胧中感觉自己抱着一个孩子,徐树棠问他,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他说,柳清。徐树棠嘟囔着了些什么他没听清,于是他大声说,柳清。林景生惊醒了。他清楚的感觉自己刚才喊出了声,可看看宋谨依旧平静的开着车,徐婡还在摆弄娃娃,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热的汗流浃背,林景生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脸震惊的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大袄,这是充绒量够登雪山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羊绒围巾,耳朵上……还有巨大的粉色兔子耳护,徐婡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取暖装备现在都在他身上。宋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才在后视镜看见徐婡在他身上忙活着,就一路憋笑到现在,现在看林景生一副小公举打扮,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笑到内伤。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看林景生睡醒了,惊恐的睁大眼,小手伸到他额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又摸摸自己的。“林景生!你出了好多汗,你发烧了吗?”林景生无奈的摇摇头:“我是发烧了,不过你放心,幸亏你用大衣给我捂汗,现在已经好了。”“真的吗?”徐婡特别高兴,以前在福利院每次生病,老师都给她喝热水,再盖的暖暖的睡上一觉,就好了。徐婡有点佩服自己,骄傲的说:“阿诚知道我这么厉害肯定佩服的不得了。”林景生叹口气,看着天真的小女孩,看来阿诚这个小子生活的挺不容易。
五、到滨城的时候正是中午,宋谨停好车出来,就见林景生带着徐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汉堡。徐婡吃的津津有味,一脸幸福的小表情。“给,你的。”林景生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还是汉堡和可乐。宋谨惊奇的看着这人,他不是最排斥这种垃圾食品吗。“你还真吃的下。”宋谨兴致缺缺的接过。“恩,味道不错。”林景生撇他一眼,刚才下车徐婡就看见路边的汉堡店,明明就是眼巴眼望的盯着小朋友们吃着薯条和冰淇淋,巴咂巴咂嘴却什么都不说。林景生其实挺期待她开口的,他希望徐婡能再外向一点,距离感再小一点。毕竟在福利院住那么多年,想到这,心里有些动容。“婡婡,以后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开口,知道么?”徐婡咽着汉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挑食的。”林景生叹口气,她估计还是觉得被领养以后要尽量乖巧一些,所以刻意压着。“那你肯定也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喜欢和特别喜欢是不一样的。特别喜欢的东西就应该拥有了才能快乐,你说是不是。”林景生有点急切,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说:“算了。你只要记住,你想拥有的以后不需要忍着,你告诉你爸也好,告诉我也好,我们都会给你。”徐婡点点头,往嘴里塞着汉堡一边说:“林景生。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林景生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会这么说,摇摇头,把袋子塞她手里示意她继续吃。滨城不比江城的风大,虽说是冬天,艳阳高照的也不显得冷。还让人生出困倦,咖啡馆里暖气很足,徐婡专心的趴在桌子上拿着小勺吃冰淇淋,时不时侧眼看看林景生,他出来带着电脑,很专注的忙着。“走吧,来了。”宋谨指指外面,广场的喷泉边隐约看见阿诚和几个成年人。宋谨拿纸擦了擦徐婡满是奶油的嘴,拉着她要出去。林景生有些不放心,蹲在徐婡面前对她说:“婡婡,阿诚的父母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这次找到阿诚,等手续办齐他们就走了。你明白我意思吗?”徐婡点点头,小大人一样拍拍林景生的肩膀:“阿诚找到家,当然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啦。”徐婡看上去并没有难过的样子。“我们约定过了的,我也想让阿诚幸福。”毕竟,能找到亲生父母多么不容易。“林景生,谢谢你,你真的太好了,你又好厉害,简直是太棒了。”徐婡反而高兴的蹦哒起来,一时间有些激动,抱住林景生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急匆匆的就往外跑,林景生摸着脸愣愣的留在原地。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你对她一点点好,她尝到一点点糖,就迅速建立了联盟关系。当然了,对于这个小吃货来说,用吃的收买她似乎是捷径。阿诚今天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站在父母身边,看上去俨然小少爷的模样。“景生。”楚延朝这边走过来,虽说喊着林景生,目光却追随着徐婡。徐婡哪有空看这个陌生人,两个小家伙见面就跑到一边叙旧,喜笑颜开的说悄悄话。楚延昨天说在外地办事,回来路过滨城,想来看看。林景生起初是不愿意的,他们这个圈子他并不想让徐婡接触过早,也不想让人知道徐婡的存在。他太显眼,有些事传的太快不好。可楚延的性格他知道,八卦的要死。林景生不想自己出面去打听阿诚的事,还得拜托给自己兄弟,只是这人像是捡了什么大新闻一样,热情的不得了。不仅帮他办了,还要追来看。林景生皱起眉:“你怎么回江城。”楚延摊手:“凑你车啊。我真是办事路过这,今天你又在,刚好一起回。”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楚延……”林景生眉头拧着,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参谋长给你逐出家门了么,你可真闲。”没理会楚延得逞的表情,走到阿诚父母面前。“二位好。”阿诚的父母赶紧迎过来,点头称好。又仔细打量着林景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年纪看上去不大,气势却是骇人。前几天副市长的秘书亲自托人给他们联系,说是领导家小少爷急着找他们。两人的生意在滨城,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是不是生意上又得罪哪尊大佛了,这也是匆忙赶回来的。这对夫妇看上去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楚延办事不太低调的结果。林景生看看楚延,后者表示我很无辜。滨城那位少爷,在部队凑巧喊他一声教官而已。也凑巧被他操练的半死,看见他就想掉眼泪而已。林景生看看远处,两个孩子还在兴头上,再看这二人的样子,眼神渐冷:“阿诚在福利院八年了,这次好不容易回家,恭喜你们一家团聚。”林景生的声音仿佛结了冰,没有一点温度。二人脸色也有些难堪,还未来得及解释什么,林景生继续开口道:“毕竟生母不在了,但这孩子性格很好,现在善待他,将来恐怕也不会有隔阂的。”其实事情到底怎样的,再明显不过了。林景生并不想生出什么事非,况且他只是想帮徐婡实现她童真的小愿望。女人听见这话急忙说:“说的是!说的是!这孩子我没见过,早知道他母亲不在了的话,肯定要接他回来的。大人的错误,怎么能让孩子承担。苦了他这些年。”说着眼泪竟然真的要掉下来。林景生冷哼一声:“那最好不过了。”阿诚的父亲连连叹气,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看林景生不再说话,他主动伸出手并递上名片:“我的孩子,我一定善待他。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不知怎么称呼?方便的话今晚……”宋谨挡在林景生面前,接过名片,与男人握了握手:“不必客气了。”目的达到了,根本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林景生也不想让他们这样难堪,但楚延昨天电话里跟他说的不无道理。给他们一点压力,在阿诚这件事上,才能得到妥善解决。不过做为父亲,他现在认识到错误开始弥补阿诚还不晚,不管怎么说那孩子终于是要回家了。毕竟是亲生父亲,虽说他只是父亲出轨时犯下的错误,可时隔那么多年,他母亲早就去世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徐婡疯的一头汗跑回来,扑到林景生怀里,看见阿诚的妈妈给他拿着水瓶,还一边给他擦汗,徐婡心里溢出满满的幸福,大概这就是她期待的属于他们的结局。不论将来的见面在哪里,现在的分别还是来了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徐婡虽然红了眼睛,却再也没有大哭大闹,林景生很欣慰,觉得自己选择很正确,徐婡的性子的确跟徐树棠有些相像,让他抚养徐婡,再好不过。“林景生,我们回家吧。”徐婡仰着头,对他笑笑。“好……回家……”吃了糖的小孩知道回家了。“我可以再买汉堡吃吗?”似乎小家伙的心也在慢慢打开。“好,现在就去。”“那你以后还带我出来玩好吗?”确定没听错?是单纯的带她出来玩,而不是为了见阿诚才兴奋的跟他出来玩。“好……”得到满意的答复,徐婡掰着指头算:“汉堡还要给爸爸,徐霖,林景生,阿谨……”“喂喂,为什么没有我的?”楚少爷处于被彻底冷落的境地。“因为不想乱花林景生的钱。大人赚钱很辛苦的。”“哎!你……”楚延差点被她噎死,再看林景生柔和的表情,越发好奇:“没事养个闺女好玩吗?”林景生面不改色:“他有爸爸。”“那你这是养大了当老婆的?别跟我说你是养成游戏玩上瘾了。”楚延一副发现大秘密的模样。林景生不吭声,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说实话,他对徐婡绝对没有半点不纯洁的想法,他找到这个孩子并把她交给徐树棠,只是那个原因而已。在他眼里徐婡就是个小孩子,若不是情况特殊,让他抚养徐婡也是可以的。何况她跟着徐树棠,也是有个正常的家庭环境让她成长。若要说感情……林景生觉得真是忽略了这点。她毕竟会长大,将来要恋爱,结婚。现在小,全当她是孩子和她亲密些也无妨,但将来,她长大了,他们之间也仅仅差十来岁而已。这样别人的揣测就不是没道理了,这样不好……林景生无奈的想,这真的是个问题。“我**不是吧!”见他不吭声,以为他默认了。楚延摇着头自言自语道:“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这世界太TM疯狂了……”
六、从滨城回来以后,徐婡仿佛也放下心事,又少了些疏离感,毕竟是缺少爱的孩子,在徐树棠的关爱下,越来越像一家人了。林景生其实手头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公司的装修也进入收尾状态。这些年活动过的不少人,都已经准备好过来上班。前两天李秋实打来电话,说是想让他这两天回家吃顿饭,马上就春节了,林秋原难得有几天休息的时间,一年到头,他们父子俩,总该见见吧。林景生应了下来,其实本来今天是想去一趟徐树棠那里,从滨城回来一个多月了,也没有过去看看,不知道徐婡这一段时间怎么样。但突然想起楚延的话,林景生皱起眉,叫宋谨准备车,还是决定回家。林景生搬出来这些年,与林秋原的联系少之又少,父子俩之间形成默契,但凡是见面,不是老爷子凑起来的场,就是李秋实在中间联络。到家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儿,但客厅里已经弥漫着米饭的香气。景衡和景铭趴在桌上写作业,看见林景生,匆忙丢下笔站起来叫哥哥。林景生点点头,走过来随意瞟了眼作业本,看景衡不知所措的样子,开口道:“字写的不错,景茗的还差点,平时练的不多吧。”林景茗脸红了一下,有点怯生生的说:“练了,就是老写不好。”“慢慢来,写字就得平心静气,你这写的太急了。”“他就是赶着写完作业出去跑着玩!急的坐不住!”李秋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带着围裙,看见林景生回来了,她慌着擦擦手给他倒茶。她总是那么细心,林景生喜欢喝绿茶,绿茶还喜欢喝毛尖,年年采茶的时候她都让林秋原给人交代,林景生喜欢明前茶,即便他不怎么回来,李秋实总给他备的有。这样的女人,怎么叫林秋原不喜欢。林秋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景生端着茶杯,在沙发上坐着,后面那俩写作业的今天格外安生。家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回来了?”林秋原脱了军装,军人淡绿色的衬衣让他看上去很精神。林景生点点头。他这些年习惯了,面对林秋原,现在的他,哪怕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不知道还有哪家人跟他们这一家一样,吃个饭都像演默剧一般。林景衡和林景茗几乎不怎么夹菜,尽管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米饭,林景生在心里哭笑不得,他一回来,就搞得像瘟疫来了一样。“景生,多吃点,你自己住谁给你做饭,听宋谨说你让阿姨也走了?”林景生点点头:“不怎么回去住。”李秋实给他夹了点菜,看了林秋原一眼,大概是想着让他说点什么,这父子俩就是给生份的了。林秋原的确有事要问林景生,只不过他也在考虑要不要开口,林景生成年后他基本就不再过问他的事,以前林景生在部队的时候他想知道林景生的情况只用随便拉个人问问,一天做多少训练喝几口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他跟着邵将军,离他太远了。考虑了再三,林秋原觉得,做为父亲他还是有必要问清楚。“景生,你在城西弄那块地是要自己用?”林秋原口气淡淡的,夹着菜,好像是在说你今天早晨吃的什么饭一样。李秋实暗叫不好,吓得心惊肉跳,这个林秋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景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点点头:“是的。自己用。”放下碗筷,他看着林秋原说:“开公司。”餐桌上有一时的静止,识相的两个小子这会儿脑袋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这顿饭吃的真叫一个压抑。“恩。前段时间市里有人跟我提了提。那块地挺不错的。弄下来费了不少事吧。”林秋原早就知道了。林景生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能猜到他的态度,因为林秋原很聪明的知道,这件事不用他唱黑脸,想走这条路,林景生必然得过了老爷子那一关。“还好。”林秋原蹙眉,他明明是费了很大的事弄下来的,这中间经历过什么他也不肯说,毕竟是二十岁的小孩,他这个当爸的在他心里真的连宋谨都比不过。他这性子是随了苏兰,林秋原看着林景生,觉得多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我们林家的家训你还记得?”林秋原也放了碗筷。“记得爷爷说过,林家祖祖辈辈为国家守江山。”林景生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景衡和景茗很有天分,好好学,将来上军校,前途无量。”“你这是把你从林家摘出去了?”林秋原有点压制不住的火气,可听上去这话说出来怎么都有点悲戚。林景生神色淡然:“您要是非这么想的话。”“那你说,这是为了跟我作对?是觉得林家对不起你?还是……”林景生不想跟他吵架,站起身来,就打电话让宋谨把车开到门口。李秋实迎过来想劝劝,可这父子俩的事,她不敢趟混水。林景生都快走到车边了,又转身回去,就站在林秋原身后。“我妈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那个喜欢了半辈子的人。过了半生都没有多少好光景。后半生也许真该有了,她也没等到。”林景生并不想要林秋原什么回答,自顾自的说:“可能我天生不适合这里,只能自己成全自己。”林景生说完,看看林秋原僵直的背影,坐上车绝尘而去。李秋实的眼泪汹涌而至,平时她是不敢在林秋原面前说什么的,今天林景生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有了感觉。“他终究还是怨我的。”听她这么说林秋原有点烦躁起来。他站起身,帮李秋实擦了擦眼泪。“他分明是在怨我。他也大了,有他想走的路,不必强求。”李秋实还想说什么,林秋原已经转身回房了。这父子俩,真是让人琢磨不透。马上就是春节了,林景生透过车窗,看看外面卖对联的,商场促销卖年货的,简单平淡的生活其实挺好的,不是吗。当年的苏兰,如果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能早点发现她没日没夜的工作,自己病了累了仍然要照顾孩子还要顾及病号,到最后病入膏肓还是孤身一人扛着,是不是结局又不一样。但换位思考一下,李秋实这种顾家,又有耐心等候的女人似乎更适合林秋原,像皮筋儿一样,对他的容忍好像都不会疲惫。林景生不想再去回忆,这个家似乎每次回来都是这样,大家努力装作一派和谐,可实际却不堪一击。本来打算偷个闲回家睡一觉的,林景生全然没了心情。叫宋谨开到蓝湾,下车就看见楚少爷和许昊的座驾高调的并排停在楼下。“林哥。”唐翊文在门口抽烟,看见林景生,掐了烟过来打招呼。林景生点点头:“顾辰回来了?”“早晨到的。”蓝湾三楼,是VIP楼层,这种烧钱的地方再弄个会员制,说白了就是花钱都不一定能上来。顾辰在江城关系太复杂,黑白通吃,弄蓝湾这么个地方下面来的人也是鱼龙混杂,三楼这地方,就是为他们弟兄在一起聚的。果然推开门,一水的自家弟兄,楚延抱个手机玩的正专心,看见林景生,有点心虚所以笑的太过谄媚。林景生懒得跟他计较,知道他心里有分寸。顾辰坐在窗边,举举手里的红酒杯。“这都开始了?”林景生笑笑。“见你一面太难,不会轻易让你走。”林景生还真没打算逃跑,在窗边坐定,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远处刚装修好的大楼。顾辰看他有心事,不过也不难猜出来:“怎么?老爷子还不知道?”“早晚得知道。”顾辰对他的事心里有数,点根烟,看着林景生,欲言又止。“早做打算,别玩火。”“听你的意思,咱俩估计指的不是一件事。”林景生笑笑。
七、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蓝湾外面的的灯光全部打开,看着跟天宫一样,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顾辰是特种兵出身,做事狠厉惯了,又不留情面,除了自家兄弟谁的面子也不卖,知道点的谁都不敢在他场子上放肆。林景生跟顾辰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有人带着女伴想往里进,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黑卡,让人拦住了。不太识相偏要硬碰硬,唐翊文放下酒杯就下去了,顾辰在上面看着也不吭声,拉着林景生回到桌上。楚延酒量一般不过三巡就已经高了,高了的表现就是叫嚷着还要喝谁也拦不住,许昊就开始出他洋相。拿个酒瓶引逗他追着乱跑。楚延这种肤白貌美的人平时从头到脚都是没瑕疵的,他这会儿实在不清醒,也不顾形象了,粘到许昊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林景生就叫宋谨先送他回去,许昊也说喝不动了跟着走了。一时间就剩顾辰他俩了,林景生知道顾辰要问问他近况,也没打算隐瞒。顾辰大他们几岁,操心也是正常,于是也就坦白。“想了想,人还是得接回来。”林景生揉揉眉心,这事搁心里就像根刺。顾辰蹙着眉半天不吭声,时间久了林景生以为他不打算说什么了,他却开口了。“你这就叫玩火自焚。有一万种方法你偏偏选了最坏的。”顾辰喝光杯里的酒,点起了烟。林景生知道他这些年抽烟很少了,心烦的时候是个习惯,点一根拿手里解个心焦。“人这辈子不就是一念之差,还有个词叫机缘巧合。该经历的就算刻意避着说不准还会以别的方式回来。”林景生笑笑,怎么看都有点牵强。“放你身边就是放在真相最近的地方。等到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我怕你引火烧身。”林景生听见顾辰的话心里还是闷的上不来气,他的确是太年轻,现在难免做出不理智的选择。摇摇头,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他们几个兄弟小时候是一个红区大院长大的,光着屁股就开始在一起玩,孬的时候能追着别的小团体打一条街,乖的时候都在部队给老子们争气。除了言子晟留在美国不常见,他们几个一直抱团儿。林景生从蓝湾出来都快十点了,路上看见个卖烟花的小摊,摊主是个小姑娘,看上去最多是个初中生。叫宋谨停在路边,林景生挑来挑去弄满了一箱,可想想他又不玩这些,不如送到大宅,徐霖和徐婡说不定喜欢。快春节了学校都放假了,这一点林景生还不知道。十点本该休息的人蹦哒着跑出来兴奋的看着烟花时,他才意识到。这下好了,烟花得放,还这会儿就得放。林景生说太晚了扰民也不行,徐霖和徐婡一人抱他一条腿,于是最后达成一致,放点不会响的能手里拿的。没一会儿喝了酒又见了风,林景生酒劲儿来的慢,这会儿开始晕起来,反而放的开了,手里拿的不过瘾了还是放单响的,单响的不过瘾又换成双响的,徐霖激动的嗷嗷嗷叫着,徐婡捂着耳朵闭着眼躲林景生身后,什么都看不见也跟着嗷嗷叫,激动的很,想必是在福利院没有这么放肆的玩过。最后大礼花随着巨响在天空绽放时,徐婡张大了嘴,看的挪不开眼,但实在太响了,又害怕的乱拧。林景生看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她,没办法,把徐婡护在怀里,温暖的大手捂住她的耳朵。徐婡只顾着兴奋,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小头发辫子拱的毛茸茸的很是可爱。林景生好多年不曾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了,古老的街道,月光将徐婡的影子拉长,那童声稚嫩而纯洁,像一株静默的百合。像是酒意没散,耳边似乎缭绕着温言软语和聒噪的音乐,如果这是一场温暖至极的梦,他甚至有点不愿意醒来?林景生恍惚一下,却瞬间清醒。酒后又吹过风的缘故,头开始嗡嗡的疼,揉揉眉心,明明月色清冷如瓷,哪有什么暗香浮动,果然是醉了。那天晚上真就像是一场梦,直到春节来了徐婡也没见林景生再出现。大年三十下午林景生安排人送的新衣服,文具,送到了大宅,徐婡兴奋之余想给他打个电话道谢,却发现林景生电话关机了。林景生自然也是没回老爷子那边,并不是为了回避谁,其实也只有宋谨知道,之前在美国谈的合作年二十九突然接到那边百货公司的通知,希望面谈。公司刚起步,林景生为了表示尊重,夜里的航班就走了,还给宋谨安排了假期。之后的忙碌顺理成章,林景生的公司团队年轻又有大胆的创意,在美国竞标一举成功,不仅跟著名的奢饰品公司合作,还得到了几家实力品牌的合作权,归期一拖再拖,直到年后才返程。宋谨在接机口等候的时间不短了,看见林景生出来,匆匆过去接下行李。“景生,恐怕得回省城一趟。”宋谨脸色很沉,林景生看着就能猜出大概。“老爷子知道了?”宋谨点点头:“前两天咱们市里的项目负责人去省城开会,提了礼品去看老爷子。被老爷子连人带东西扔了出来。也不知道在哪打听出来你这关系,难免想攀高枝……”林景生蹙起眉,他这背景,有心人都能打听出来,他也从未刻意隐瞒,欣慰早知道会有今天。他不过是想不到怎样告诉老爷子,所以只能等他自己发现。老爷子这些年,所有精力都用在他身上,当这天真的来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老人家。去省城这一路林景生在心里想过无数要对老爷子说的话,可真到了门口才发现,他什么也说不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一切是不是真的因为心里对林秋原无法原谅,对李秋实无法释怀,所以才日渐对这个家疏远。刚才打电话说过来,老爷子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这会儿看,老人家坐在客厅,手边放着泛黄的家训。林景生心中明了,走到正堂脱下外套,在老爷子面前端端正正的跪下。“爷爷。”老爷子眼神冰冷,充满威慑力直直的盯着林景生,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培养你二十余年,倾注所有的心血给你,偏偏是你。”老爷子后面几个字是几乎咬着牙说出的。老爷子大半生在部队,脾气出了名的臭倔,林景生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悉心培养,从小又让邵将军带在身边,可偏偏他竟然瞒着家里,改了林家的门风,要去生意场上跟那些油嘴滑舌的权势之人机关算尽混为一流!“林家受过国家大恩,子孙世代俭以立明,为国效力,永不从商。你可知道?”林景生淡淡的说:“知道。”老爷子背过身,摇摇头,而后沉重的叹息。“你不知道。”林景生不仅是他的孙子,是邵将军最得意的后生。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小小子,他现在才发现,真琢磨不透。“你……还在介怀苏兰的事?”老爷子着实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林景生神色晦暗,动了动嘴,半天才开口:“我只是跟她一样,比较适合平淡自由的生活。”老爷子听了转身怒视着林景生:“适合?自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爷子甩手扇了他一个耳光,还不够解气,接着又一脚踹到他胸口上。林景生被踹的喘不过气,老爷子这是用了全力,干咳了半天缓不过来,喉咙开始漫出淡淡的铁锈味儿。“你跟我这么多年!邵淮安全、心、全、意、教你!现在是如何!翅膀硬了?委曲求全这么多年现在跟我谈、自、由?”林景生摇摇头,又颓然的低下。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毕竟错了就是错了。
八、林景生的沉默,让老爷子的怒气不消反增,一生威名却无可奈何一个他。老爷子平生对犯了错误的人从不手软,恨的他有些发抖,抄起桌边的龙头杖就打了起来。林景生却倔的连疼都不愿喊。他的脾气老爷子太了解,从小跟在他身边,其实是跟他有些像的。他坚持的事,想来也是无法改变的。想到这里,失望夹杂着浓重的无力感,今天恐怕打死他也改变不了结果,老爷子直直的瞪着林景生半天,长舒了一口气:“不愿留在部队,你就滚出林家吧。”林景生浑身疼的已经快说不出话,用手撑着地,看着老爷子:“爷爷……此生……是林家人,咳咳……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林家人。”“林家人。”老爷子冷笑,咬牙切齿的说:“景生,是我把你宠坏了。”老爷子拿起龙头杖,缓缓踱步,走远了,声音才传来:“你走吧,我全当你战死在外了。”林景生心中一窒,颓丧的撑起身子跪好。白衬衣开始有血色渗出,喉间压制不住的深咳带出红色的血沫。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是身体却微微颤抖,额前的冷汗一直不停的渗出。宋谨送他过来以后,就赶紧去门口等着老太太,老爷子的脾气他很清楚,林景生的倔强他也知道。直到接到老太太两人匆匆赶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其实林景生的眼前是模糊不清的,不确定是不是肋骨,还是哪里断了,难忍的疼痛蔓延全身,克制着不喊出声,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他一向很会掩饰自己的痛苦,老太太眼泪夺眶而出,招呼着宋谨去扶他。“景生,快起来。我看看,伤哪里了。”老太太心疼的说话都开始颤抖,可林景生偏偏使着反力,倔强的非要跪在地上。“宋谨……咳咳……你……咳咳……”摇摇头,摆脱宋谨的搀扶:“别动我……”“景生,听奶奶话,咱们先起来好吗?”林景生摇摇头,没有力气说话了。老爷子的脾气上来,他不指望马上就能原谅他,可他不愿走,怕走了就真的不再原谅他了。就这么僵持着,下午还好,到了晚上老太太怎么也坐不住了。进屋不知道找老爷子说了什么,显然没有得到好脸色,出来时看上去情绪更不好。宋谨蹲在林景生身边,看他身子在微微的颤抖,摸了摸额头,温度骇人。“你这不行啊,景生。怎么烧起来了!”宋谨急的站起身,来回踱步。别说老太太无可奈何,天王老子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老太太搬了椅子,坐在林景生旁边,苦口婆心的劝到:“景生,听我的,先回家吧。你爷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气的,但你想,你在他心里多重要啊!他有多气,就有多爱你,给他点时间吧,你回去养好身体,再来也不迟。”林景生烧的有点迷糊,可老太太的话他听的真切。“咳咳……”想说话,张嘴就是止不住的咳嗽。老太太再次回屋里,老爷子还是靠坐在床头的姿势,阴沉着脸。“唉……有什么比命重要,你再不去劝劝,命都没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那么重的手,年轻人,打坏了落了毛病将来多受罪。”老爷子干脆哼了一声,躺倒在床上,背过身去。“作孽啊。”这算是真的拿这俩人没办法了。老太太回到林景生旁边,用湿了温水的毛巾给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尽管他这会儿只是轻咳,但没有血色的脸不知道多吓人。熬吧!看他这样子熬不了多久就得去医院。老太太这么想着,可她还是小看了林景生。到天色大亮,她靠在椅子上不小心睡过去,又在正午醒来,一切依旧是原样。林景生跪的直直的,时不时的轻咳伴着血沫,身上冷汗出的像淋过雨。“哎这……”老太太站起身,直接招呼宋谨过来要架起林景生。“这么下去不行,小谨你使把力。”俩人刚碰着林景生,就痛的他哼了一声,忍了一天这喊出来反而止不住了。林景生其实早就没什么意识了,这一痛清醒了片刻,也只是片刻。看看老太太熬的发黄的脸,来不及心疼,闭上眼倒在了宋谨怀里。“景生!小谨快点……”宋谨拖住林景生的身子,扛到背上,老太太焦急的跟着一路小跑。“景生,能听见我说话吗?景生!”宋谨喊喊他,接着说:“我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林景生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浑身又使不上力气,只觉得眼前雾气蒙蒙,任由宋谨背着。恍惚间仿佛看见几年前,苏兰去世以后,爷爷的老管家宋海生把宋谨托付到林家,那时候宋海生说,少爷,以后小谨就跟在你身边。从此那些难熬的日子,就有宋谨和他一起,同吃,同住,一起上学,一起进部队。这么多年,他也只肯在宋谨面前示弱。林景生动了动,他费力拉住宋谨的袖子,用微不可问的声音说:“回家吧。”像他这种恶劣的孩子在老爷子眼里是得不到同情的,是他辜负了老人家的用心良苦。“好。”宋谨拍拍他,示意他放心。“睡吧,睡醒就到家了。”“奶奶,您别跟着去了,老爷子昨晚指定也没睡,您还是留下照顾他吧。”宋谨看一夜未眠的老人家脸色不太好。老太太担忧的看看林景生,催着宋谨:“你们快走,别耽误,好好照顾景生,我这边没事。”“放心吧奶奶。”宋谨迅速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林景生微微闭着眼。“景生,回江城要四个小时,撑得住吗?”“回去我们先去医院?”林景生眼皮轻轻颤了颤,闭上眼,沉沉的叹息。宋谨看他像是又睡了,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一会儿得让裴医生到家里等着。提起精神,加快油门。不知道老爷子何时才能消气,宋谨知道林景生心里必定是难过的,现在公司进展太快,没有充分的时间休息,不知道他能否撑住。苏兰走后林景生其实很少梦见她,闭上眼没多久就看到苏兰的身影,林景生心里知道,这是做梦。很小的时候林景生就知道,苏兰跟林秋原这夫妻俩和别的夫妻不一样。苏兰的父亲,也就是林景生的外公苏家印是部队医院的院长,对老爷子有恩,年轻时救过老爷子,两人又及其投缘,就有意让二人结亲。苏兰从小就对林秋原有意,兜兜转转快三十多年,才走到一起。那些年的婚姻大多是父母之命,苏兰和林秋原婚后虽平平淡淡,但也生出了感情,第二年就有了林景生。一直到林景生长大,才明白他们的婚姻与别人不同在哪里。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举案齐眉,什么叫相敬如宾。但苏兰和林秋原更像是两个同一屋檐下的朋友,人前他们看似天作之合,而平日里苏兰总是一个人偷偷掉眼泪。后来她开始忙于工作,林景生记得他在部队时每次回家苏兰都是住在医院。直到苏兰死后,林秋原把李秋实带回家,林景生终于明白,什么叫郎情妾意。李秋实是他的初中同学,林秋原十几岁情窦初开时就喜欢她,后来婚后断了联络。直到苏兰死后,同学们前来缅怀,才又重新相见。林景生所在的军队正属林秋原管,前些年做为一个新兵蛋子到部队,没少吃苦,林秋原对他要求比任何人都严,苏兰心疼,有时候说几句,林秋原就会严肃的说,玉不琢不成器。林景生从不埋怨林秋原和老爷子的严格,可自苏兰死后李秋实嫁过来,他就感觉与这个家格格不入,搬出来以后更是鲜少回去。苏兰临走前对他说,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别学我,太执着的人活的太累。林景生觉得他是理解的,苏兰那时候大概就知道,林秋原所爱并不是她,又担心林景生将来难以介怀,所以想让他离开家追寻自由的生活。她一生从爱上林秋原开始就很累。本是良缘佳话,只可惜,她走的太早,他爱的太少。心里隐隐的痛,世界上虽有人伤你,可对你好的人还是千方百计的想让你好。林景生睁开眼,室内昏暗,遮光的窗帘只留了一点缝隙,昏沉的大脑还是困倦,伴着耳鸣和胸闷。差点又睡着时,一个冰凉的小手抚到了他的头上。惊的他睁开眼,就见徐婡扎着毛茸茸的小辫子跪在他床头,手里拿着雪糕袋子,正惊喜的看着他:“林景生!你醒啦!”
九、徐婡的眼睫很长,右眼的尾部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看上去就像一滴眼泪挂在眼上,她的桃花眼很柔和,林景生印象深刻。看林景生睁着眼也不说话,徐婡又探过身来:“你是不是很痛?”小辫子在他的脸上扫过,痒痒的。林景生笑笑,点点头:“很痛啊。”看她惊慌失措的跑出去,林景生来不及制止,徐婡一边跑一边喊:“爸爸爸爸阿谨阿谨林景生痛啊……你们快点来啦……”徐树棠进来就先揪着徐婡:“你怎么跑进来了,去,外面玩去。”徐婡皱着小脸不情愿的走到门口,扭过小脸对林景生挤挤眼。“这里疼吗?”裴医生手指按压到腹部时,看见他疼的皱起眉。“胃挫伤,恢复起来比较慢,还有这里……”裴医生轻轻掀开他的上衣,露出厚厚的弹力绷带。“肋骨的裂纹虽说不严重,但是恐怕会疼一段时间。你身体素质比较好,大多都是皮外伤,还有炎症引起的发热,所以,好好休息吧。”裴医生冲他点点头,又调了点滴的滴速,加了些安神的药物。林景生的确还是很困倦,确切地说也没什么心情,他很想闭上眼睡上几天,刚才那一觉梦的反反复复,睡的也极其不安稳。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他虽然身体一向结实,可毕竟是老人家。徐树棠看着他,脸上带着些笑意:“一个春节都不见人,原来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徐婡打不通林景生电话,闹着他要来找他,要不是宋谨说林少爷回家摊牌了,这么大事儿他还不知道呢。林景生没好气的说:“谢谢你关心。”“得嘞,别谢我,婡婡急着找你玩,我没办法。”林景生有点困,抓紧时间跟宋谨交代了一点公司的安排,又看徐树棠还在这杵着,想了想还是说:“我有什么好玩的,带她回去好好做功课吧。”说罢眼睛都瞌上了,像是真睡着了。徐树棠笑笑,这人心情看来真是不怎么地,平日里的沉稳全然不见,全当他是病着的小孩任性罢了,不跟他计较。林景生就听着徐树棠出去,又听见徐婡哼哼唧唧说不想走,直到最后关门的声音传来,屋里才恢复了静寂。林景生这才睁开眼,额头上烫的他有些昏茫,刚才徐婡冰凉的小手挨着他的皮肤,那种感觉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沁人心脾。还有那一夜,在老街上,这个小女孩生动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他心里,林景生突然开始发觉,这一切仿佛像一张网,要把他自己牢牢套住,就怕将来真的像顾辰所言,他这是作茧自缚。点滴流入血管,手腕凉的有些疼了,林景生昏昏沉沉的想着,直到被睡意湮没。身上的伤痛说起来都不是严重的,可真正下床去公司,却是疼的难以忍受。面前谈的合作案基本定下来了,美国那边也急急派人来签约,林景生说忙起来突然就再没有休息时间。裴医生开的点滴是没空打了,连威胁带逼迫的总算让他给开了一瓶止疼药,林景生像拿着救命仙丹一样揣在衣服兜里,便开始了驻扎办公室的生活。公司本就刚起步,琐事太多,肋骨的疼痛在每次起身和坐下这种动作时来的格外凶猛,直到忙到下午终于落座时,林景生才发现早晨宋谨给他叫的外卖还没打开。疲惫早就战胜了饥饿,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松了松领口,有些烦躁的忍耐着疼痛,又困的厉害。宋谨敲敲门进来,看见桌上的没动过的餐盒,还有沙发上那个看上去着实不太好的人,无奈至极:“又点了粥,一会儿喝点再睡。”林景生眼都没睁,哼了一声,宋谨在抽屉里翻翻找找:“别睡啊,把药吃了。刚才徐婡打电话给你,没看见吧?又打给我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急匆匆的。”林景生蹙着眉坐起来:“多久了?”这会儿才四点多,她不是应该上学呢,上课时间她的手机都会关机放在书包里,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我进来之前啊。”宋谨拿着茶杯和药递给他。林景生还是不太放心,又打过去,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宋谨不知道徐婡说的什么,就见林景生脸色阴沉着,挂了电话,吞了药就急匆匆的起身,动作太快牵拉住肋骨,疼的他顿时扶住墙停顿了片刻:“我得去一趟学校。”在林景生的认知里,徐婡那种小女生放在哪恐怕都是不会去惹事的,所以当她说正在政教处时,他第一时间就觉得,她一定是被人欺负了。市政小学基本上都是些官家子弟,小孩们大多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年龄虽然小但跟着家长见过些世面的也不少。这一点林景生是很清楚的。阴沉着脸走进屋,一眼就看见角落里坐着的徐婡,旁边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老师正在对他们说教,看见林景生进来,班主任站起来又看看他身后,确定只有宋谨他们二人,这才问:“请问你是?”“徐婡的大哥。”林景生悠然的对徐婡招招手:“婡婡,你过来。”徐婡慢吞吞的磨蹭过来,想来是怕林景生说他,有些不自在的站到他面前,低着头也不敢吭声。林景生看她这样子又气又觉可笑,他看上去像是要批评她的样子吗?他明明是满脸的心疼。“请问徐婡的家长来了吗……”老师似乎并不认可这位大哥来处理这件事。林景生看着老师,很平静的说:“我就是她家长。”老师虽然年纪不大,但看林景生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要说是家长未免有些牵强。“她父亲出差并不在家。”宋谨赶紧解释,林少爷心情不佳的情况下还是让他少说话为好。“哦……”老师算是认可了他们这个说法,拉过旁边的小胖同学,林景生这才看清,小胖的脸上有一片淤青,小家伙眼神愤愤的盯着他。“徐婡同学今天课间操的时候把这位同学打了,还推倒在楼梯上。”老师虽然很平静的叙述着,可语气里怎么听着都有点怪怪的。“学生之间发生这种恶性事件,我们学校的原则是绝不包庇,严肃处理。”老师正说着,门口又急匆匆赶来两个家长,男的西装革履看着竟然有些眼熟,女的穿着时髦进来就赶快把小胖从头摸到尾。“儿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女人高呼小叫起来,回头看着男人又看看儿子:“老公!你看这算什么事!当初我说不要来这种公立小学!服务差,学生素质整体跟不上!”徐婡的头都快低到地上了,听着女人的叫嚣吓的缩在林景生腿边,小手轻轻拉住他的裤腿,心里忐忑的不得了,看他的表情冷的能冻死人,徐婡蔫儿巴的像个狗尾巴草。林景生挑挑眉,看女人吵闹的差不多了,这才退了几步坐下,毕竟他的肋骨还在无时不刻的疼着,他可不想听她一直没完没了的抱怨。“婡婡,别怕。”林景生看她实在是像个蜗牛一样,拉了拉她的小手,温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腿上,紧紧攥住,仰头看着女人一脸震惊的表情,淡淡的说:“别吓到小孩。”“什!么!”女人愤愤的站起身,对老师嚷嚷道:“你们学校就这点水平吗?这孩子父母呢?随便找个什么人来糊弄我们!”“这个……你先消消气,消消气……”老师看了看小胖的父亲,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说不上多不好,于是又对抓狂的女人安慰着。“您放心,学校一定给您交代。政教处主任和我们副校长马上就来了,他们会做出公正的判断。”“哼。”女人不依不挠的样子,让徐婡才感觉到,自己这是惹祸了,林景生攥住她的手,她都能感觉他的手越攥越紧,完了,他肯定被她气的不轻,而且……徐婡看看他的衬衣领口,还能看到厚厚的纱布,他还在生病。唉……心里有些难过,徐婡手心出了些汗,偷偷瞄了他一眼,她还没见过林景生生气的样子,从来她说什么他都是好好好,他一会儿会不会揍她一顿,或者把她交给徐树棠收拾?徐婡皱着眉头怂怂的站着,听天由命等候林景生发落。
真的不错!一口气追到这里!继续呀!挺你楼主!
十、“我脸上有什么?”林景生揪着鬼鬼祟祟偷看他的徐婡,旁若无人的问。小胖同学的妈妈被他这么无视,显然自尊心受到重挫,上下打量一番林景生,又看看宋谨,两人身着衬衣和休闲西裤,不过二十多岁刚大学毕业的青瓜而已,顶多家里有点小钱,看不出什么名堂。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校长怎么给我们主持公道!”转身对男人说:“他爸,这次学校处理不好,咱们就转学!”老师看她盛怒之下,且林景生看上去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徐婡同学!老师刚才怎么说你,打同学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你知道吗?有什么事是暴力可以解决的吗?”徐婡有些瑟缩的抬起头,小声嘟囔:“可是……”“可是什么!你现在,要在小胖的爸爸妈妈面前对他道歉,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你是女孩子,不是老师说你,怎么能像男孩子一样顽皮!殴打男同学!你这样对得起父母……”“老师?”林景生揉揉自己紧蹙的眉,拳头攥的生疼,强压的怒火在心里燃烧了太久,打断了老师的话,右手轻轻的拍了拍老师的肩膀,转而对徐婡示意,让她出去。徐婡有些犹豫,但宋谨推推她,于是她就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开个价吧。”林景生顿时目光冷冽,刚才喋喋不休的女人有点吓到,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诶!徐婡哥哥,你这……小孩子打架这种事可不是钱能解决的,这是严肃的教育问题!”老师还欲说什么,林景生踱了几步,慢悠悠的坐下,双手交叉着动了动手指:“哦?我以为你们需要点医药费治疗这位小朋友的创伤,或许还需要心理疏导?”看小家伙浑身散发浓烈的敌意,不服气的攥着小拳头。林景生摇摇头:“或许你说的对,这个学校处事方法和教育堪忧,真该考虑转学。”林景生摆摆手示意,宋谨从手包里掏出信封,放到桌上,轻轻推到女人面前:“既然这么严重,就带孩子治疗一下吧。”“够了!”小胖的爸爸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从进来开始就一副很有风度的模样现在俨然伪装不下去了。“这就够了?”林景生笑笑,忽而又冷的寒气逼人:“看来也没多严重嘛。”“你……”男人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姿态,老师很识趣的拦在中间,悲哀的发现,如今当老师也是个技术活,一边是不想得罪的,一边也不是软柿子,只能和事佬一般笑着说:“有话好说,别伤和气。”校长进来时正看见老师为难的夹在中间,看看在场的人,驻足片刻便笑着迎过来。“快到放学时间了,就带徐婡同学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这话是对林景生说的,不给小胖一家质疑的机会,校长又道:“孩子们之间的误会老师自然会从中调解,教育学生是我们的事,家长们不必为这种事再跑来了,请放心吧。”校长这话说的其实道理都摆出来了,林景生起身对校长点点头就欲离开,走到门口时才开了口:“希望学校查出原委不要再有下次,我这个人就是护短。”人天生就有气质这一说的,林景生这种年纪的人,哪里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势。小胖父亲愣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想开口,校长冲他摇摇头,又安慰了小胖一番。“李主任,钱还是收下吧,是徐婡大哥的一点心意。不过,还是希望孩子们以后能好好相处。”小胖爸爸哑口无言的看着递到面前的信封,心里无限个猜测,官场混了快十年的人,总能猜个大概出来。校长这个人精已提点过他,再不识相恐怕要惹出事端,于是也就点点头不再多说了,毕竟是孩子的事,闹大了显得没风度,看他儿子的样子,想必也根本没吃什么亏。徐婡此时就觉得自己像个蜗牛,拽着宋谨的裤腿慢吞吞跟在后面,偷偷看着前面林景生高大的背影,心里忐忑的想着接下来她会怎样被惩罚。会告诉徐树棠吗,还是会胖揍她一顿,还是说会觉得她事多,然后把她丢回福利院。徐婡神色黯然磨磨蹭蹭的低头走着,直到撞上林景生的腿,怯懦的仰起头,却是他略带笑意的脸。徐婡不敢吭声,缩在自己的壳里静静等待他发落。“怎么了?还在委屈?”林景生蹲下来,笑意更浓了。他的笑容很好看,徐婡能看到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有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现在温暖又柔和。没生气吗?为什么?这个人的脾气也太好了吧。徐婡想着想着,眼泪就决堤了,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心里的委屈涨潮一般涌出,徐婡抱住林景生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肩膀,她能听到自己嚎啕大哭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林景生顺了顺她的发,在她耳边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徐婡的泪没有持续太久,看到林景生捂住胸口蹙着眉,她才想起他还没有康复,徐婡轻声说:“林景生,可以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他,因为他每天都欺负我……说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林景生点点头,缓缓起身,拉着徐婡的手慢慢走:“谁说你没有爸爸,徐树棠就是你爸爸。”“可是……我明明就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我以为和他们分享福利院快乐的事,他们就会喜欢我。”“那就不要再和他们分享。”“可是好朋友不就是要分享的吗。”林景生顿住脚步,叹了口气:“我是说你不必让他们都喜欢你。徐婡,你做好你自己,快乐生活就好。”“可是……”“你那么好,会有喜欢你的人去靠近你的。”“是吗?”林景生笑笑,给她扣好安全带:“是的。比如我,还有你爸爸,徐霖,阿诚,不都是吗。”徐婡眼睛转了转,对林景生笑到:“好像就是这样啊。那林景生,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林景生愣了一下,永远?他有点僵硬的点点头,摸摸徐婡的头发辫子。永远实在太远了,很多人都在半路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看看徐婡笑的满足的样子,无法想象将来她会是怎样跟他告别。如果有那一天,她还会不会记得今天说的话。把徐婡送回家,宋谨看林景生脸色淡淡的,于是试探着问:“徐婡需要转学吗?这边不适应的话是不是该找个私立的?条件也好些。”林景生摇摇头:“不用,她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的多。”“的确,我看徐婡倒是和徐树棠有点像一家人。她不动弹时挺像猫咪的,挠起人来还真不留情。”林景生笑了起来,宋谨看他的笑容和开心时的笑容有点不一样,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突然脑海里蹦出一句话,喜欢你一朵花时,你会将她摘下。爱上一朵花时你会为她浇水。宋谨心里打了个哆嗦,自己也是够无聊的,瞎想什么,果然天太冷了脑子容易当机。江城这雪断断续续的下,真正天气转暖已经是三月多了,徐婡二月底的测验分数不错,心情也好,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都迫不及待的给林景生拨了电话。响到最后他才接起,还有刚睡醒时的鼻音,徐婡看看表确定是下午五点多了:“林景生,你们大人不用上学真好,天天可以睡懒觉吗?”林景生哭笑不得,昨晚忙了一夜到今天开会又耽误些时间,宋谨被他遣去出差,所以他午饭都没吃就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没注意时间睡到这个点了,胃里正在叫嚣着闷痛。可徐婡怎么会知道,他觉得逗她玩还是很有意思的:“那你就赶快长大变成大人吧。”“林景生,我上次测验又得了100分。还有啊,我同学,上次打架那个男生,最近和我走的特别近呢!课间操还拿饮料给我喝。”“是吗?那恭喜你了,看样子在学校不错嘛。”“那当然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哟,我放假会去看你的。”林景生一脸黑线的消化着小家伙的话,看来母爱是女人的天性真的没错,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东西竟然要让他照顾好自己。她当他是福利院里被丢弃的孩子,还是养老院里需要赡养的老人。“好,一言为定。”林景生挂了电话,看看桌上凉了的粥,无奈的起身奔向微波炉,照顾自己这件事上,没有宋谨他果然是一塌糊涂。
十一、林景生从老爷子那回来一直没有康复,一边是公司太忙,另外他本人也没有多加注意,胃挫伤说重不重,可这一拖再拖时间久了也被他熬成了胃病,裴医生也没遇见过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加上又年轻,没有经验对付这种病人,被林景生给急的追着他往公司去。林景生的公司团队比较年轻,干劲儿足不说,思维又比较活跃,经常是下班的时间因为一个点子又开始开会,讨论,换方案。裴少卿在办公室等了一晌,手机都玩的电量不足了,这才看见林景生从远处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无休止的讨论没有尽头,进来办公室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几个人又研究了许久。裴少卿看看表,等那几个人出去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叹口气,走到林景生面前把药盒递给他:“这是这一周的药,我已经给你配好了。今天下午开始主任催我回去了。”“你们主任为难你了?”林景生皱起眉,他的确忙到疏忽了裴医生的存在,好像最近都没有怎么配合他。那个冷面主任恐怕肯定是数落他了。“没事,裴医生你别担心,我会跟他解释的。”裴少卿连忙摇摇头解释:“不是,主任的意思是我们也不是私立医院,我一个拿刀的外科大夫不上手术追着你跑实在说不过去,科里缺人。他又担心你,所以派了一个最近来实习的学生,你这病不严重,配水她就可以。”“这样啊……”林景生转念想了想,其实他还没有严重到让医生跟在身后吧,恐怕又是他那个整天见不上面的外公听说他的情况了,强压着医生们过来的。对于老人家们的关心,还是坦然接受比较好。邵淮安前两天打来电话,没说什么,最多的还是叹息。林景生从小跟着他,从来没见他脾气好过,现在不骂人反倒唉声叹气,看来真是被伤透了心。听他说老爷子最近心情倒是好多了,从他那里侧面打听林景生的消息,跟又让老太太去联系他回家,但老太太偏偏憋着他自己去联系,老爷子急的团团转。总算如释重负,每个人终归有自己要走的路,林景生看着窗外,江城这些年变化太大。隔着两条街的蓝湾,依旧散发着奢靡的味道,心里隐隐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被他刻意的忽略了。人生太苟且,触碰太美好的东西之前,要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果然人有时候就是能轻松的骗过自己,就像沈颜的存在。一直到很多年后,林景生依旧记得相识的那天。宋瑾被派出去的日子,他都泡在办公室里,不记得裴少卿走了几天,拉开抽屉毫无头绪的看着药瓶,林景生果断放弃了,陷进沙发里准备小憩一会儿,可疲惫的身体是诚实的,只感觉睡了一个长到没有尽头的觉,醒来时,林景生有些模糊。办公桌上的台灯昏暗,身上什么时候盖了件外套,桌上的半杯水旁放着两个白色的药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醒了?”沈颜在屋里坐了一下午了,看他终于醒来,才从角落的沙发里起身:“醒了就把药吃了吧。”林景生点点头没有动作,倒是细细打量起沈颜了。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像个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沙发里,亚麻衬衣下面是宽松的米黄色亚麻裤子,及腰的长发束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又性感。“需要开灯吗?”沈颜的声音也很好听。让她这种清新又不失性感的小女人来照顾他?他开始怀疑外公的动机了。“方便你看清楚一点。”沈颜笑笑,打开大灯,明亮的灯光突然亮起,幌的人睁不开眼睛。林景生难得自觉的吃了药,像是想起来什么:“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会来我这里报道?”“错,我一周还有一天半假期。”沈颜无辜的说道。“我一周可以给你七天假期。”林景生站起身,理了理衬衣,对沈颜笑笑:“如果你需要的话。”她的确很妩媚,举手投足间都是男人抗拒不了的魅力,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哪里。感情就是这样,总分个先来后到。“我在学校好好的,偏让我抽掉过来实习,我本来以为我会在手术室里从死神手上抢人,或者在急诊室里推着呼吸机争分夺秒。”沈颜神色有些黯淡,面对林景生停顿的目光她有些不甘心的说:“只是没想到走进梦寐以求的医院,在科里住满病人急需医生的时候,我却要来做一个不太被病人需要的私人医生。”林景生顿住脚步,无奈的举起双:“好吧,其实我没什么事,只不过太忙忘了吃那些药而已。关于苏院长小题大做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找他解释,你不用这么想。”“但是,在我就职期间我会处理好每一个病人。”沈颜提上挎包,跟在林景生身边,冲他吐吐舌头:“简单给您报告一下明天的治疗。秘书说你明天早晨要开会,所以输液安排在午饭后,不耽误休息。用药会根据今天采血的指标调整,炎症全消了我会给你换成治疗胃的药,不过要是有营养师能……”“等等……”林景生蹙眉:“我不记得我今天采什么血了……”沈颜努努嘴,林景生愣了愣,解开袖口的纽扣,他不过是睡了个大午觉,这个陌生的女人在他身上做了些什么。袖子挽起,胳膊的血管上赫然一个针孔,并不明显,看来下针干净利索。林景生扶了扶额头,看来他真是累昏了头:“我明天就去找苏院长解释,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会尽快还你自由身。”沈颜耸耸肩:“那就太感谢你了。”她能感觉到林景生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背上小挎包跟他告别就转身走了,细高跟在地板上嗒嗒响着,亚麻衣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影,林景生直到她走远,才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心里满的什么也装不下了似的,满满都是那个小女孩。已经是深夜,茫然地开着车不知不觉到了蓝湾,本来不打算停留的,可楚延刚好在路边抽烟,看见林景生的车他赶紧拦住。他们这群人就是这样,一个个遇事能扛住事,没事也特别能闹腾。打小一起长大的,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那肯定是瞒不住的。凌晨的江城没有了喧嚣,凉风冷咧,林景生的车门大开着,地上的啤酒瓶歪歪扭扭,楚延早就喝多了,舌头捋不直了就呜呜啦啦的对林景生嘟囔:“你就作吧!你有病,不是我说你……该治治……”“你没病你自己回成么?”林景生一个大嘴巴给他呼到后座上:“楚延,什么时候酒品差成这了?”楚延笑着从后座上翻腾起来,带着浓重的酒味趴到驾驶座的椅背上,在林景生耳边说:“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没醉……是你醉了……”扑通一声趴在椅背上,楚少爷已经睡的七荤八素了。到底是醉还是清醒,林景生嗤笑一声,有些事不是放的远了就置身事外了,有些人不是躲着躲着就不存在的。给许昊打了电话,准备把楚延这尊神请回去,放在他这里,他可伺候不了。许昊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看着后座那个不省人事的人,皱皱眉:“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这里是收容所?我这里是宠物狗寄养中心?”“你这里是垃圾站也好,这位你请收下。”林景生拖着楚延,许昊打着哈欠帮了把手。楚少爷虽然醉得不轻,嘴里还嘟嘟囔囔:“林景生……你……别作……”为什么?林景生坐在车上,仔细回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在作。徐婡稚嫩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她的容貌像极了她的妈妈,何玉当年是医院里一等一的美人,部队上的小兵蛋子为了多看她几眼有事儿没事儿都的请个病假去找她看病。而徐婡虽然还小,但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何玉的影子,徐树棠那个人温文尔雅,必定能把她教的清雅脱俗。林景生在车里翻了翻,拿了包烟点起了一根,凌晨三点半,整个城市静寂的可怕。许久没去过大宅,他还是被周围的人影响了太多。人有时候就会思前恐后,冬天忧虑春天,夏至忧虑秋日,林景生丢了烟,沿街的灯一路延伸到老城区,如果人沉浸在过往中无法得到快乐,为什么不能过他想要的生活呢。放出去的心大概像气球一样再难回来了,既然如此一天也好,一年也好,十年,或者一辈子,时间那么漫长,大概足够他好好去得过且过了。
十二、江城总是能引领国内的潮流,徐婡上高中的时候学生们中间正流行空气刘海,学校把控的厉害,校长几乎天天站在学校门口一逮一个准。后来学生们把刘海都梳成偏分,放学回家才又哀怨的卷起来。徐婡觉得好笑,任由闺蜜麦子怎么说她不追赶潮流,徐婡依旧是把长发剪到了齐肩,有时候辫起来,下面就剩个小尾巴。宋瑾把车停稳,抱上车里的箱子,跟着林景生进了徐家大宅。院里的桂花树挂满了花穗,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徐婡的房间在二楼,正托着腮朝下面咯咯笑着,徐树棠温软的声音听的很清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徐树棠本就英俊,上了年纪又有些仙风道骨,现在又被推上了书画协会做会长,天天文人雅士挤堆往他这大宅来。徐婡看他悠闲的浇着花又故意把词句念的像唱戏,在二楼听的津津有味,就见林景生迈着步子进来了。“林景生!”徐婡喊他一声就起身下楼,银铃般的声音很是清脆,徐树棠回头看看带着风尘的二人,感叹起来:“哎呀,也不知道我这破房子有什么好,天天引的人挤破头来。”林景生知道他意有所指,不过刚好说到他心坎里。徐婡一年比一年大,眼看再过几年恐怕就要恋爱,现在正是心性不稳定的时候。徐树棠这房子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好在他一向把徐婡保护的好。“这宅子不错,修身养性,是个喝茶消遣的好地方。”林景生对他礼貌的笑笑,这个老人家现在把徐婡护的,恨不得天天装兜里。“少爷忙的恐怕没时间过来喝茶吧。”徐树棠叹口气,看徐婡下来了,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有机会再说吧。”“林景生!”徐婡有点兴奋,双手环住林景生的胳膊:“你不是出去三个月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徐婡说着仔细打量他,这人晒黑了点,美国的水土没把他养肥,看着倒是瘦了。“回来给老师过个生日。”邵淮安九十大寿,林景生提前把工作赶完,匆匆回来去给老人家拜寿。再者……林景生看着徐婡,唇红齿白,一双仿佛会蛊惑人心的桃花眼,正是清水出芙蓉,年轻而生动。“徐婡,快看这是什么!”宋瑾累的呲牙裂嘴,把箱子搬到桌上,包裹的太严实,拆起来有点费力。箱子一层又一层的胶带揭开,里面又是一层泡沫箱。“神神秘秘的,我早就知道了,车厘子呗。”徐婡说着嘴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不平静一天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