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些别想搞暧昧昧带色一点书,请发到我邮...

女生向老师索要Wifi密码 对方连发暧昧信息(图)
  老师跟学生QQ对话,一些言语很露骨网友供图
  “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女学生向老师索要无线上网密码老师却接连发来暧昧信息
  事发温州乐清仙溪中学,教育部门已介入调查
  昨日,一则《温州乐清一中学老师对女学生言辞暧昧》的帖子很火。帖子呈现的是一名中学老师跟女学生QQ对话,“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把你当作我妹妹,你把我当作大哥哥可以吗”等对话内容,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随着记者的介入调查,帖中所指的学校校长称:校方已着手调查,并查实部分内容。
  [网友爆料]
  男老师对女学生言辞暧昧
  该贴提供了好几张聊天截图,按照爆料人的说法,聊天记录中的一方是温州乐清仙溪中学的一位男老师,而另一方则是仙溪中学的一名女学生。
  从爆料人提供的聊天截图可以看出,两个人之间是用QQ在聊天。记录的主要内容大致是,女学生向老师索要学校的无线上网密码。不过,该老师回应的措辞显得十分暧昧,例如“你下来我办公室告诉你”、“必须你一个人过来”。
  不仅如此,随着聊天的深入,老师的言语变得更加地露骨:“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把你当做我妹妹,你把我当做大哥哥,可以吗?”
  除了暧昧的对白之外,截图当中更有“我很早就喜欢你了”等大胆的表白。
  而在这几番的对话之中,女学生多次拒绝告知电话号码。这个时候,该老师的措辞有了威胁的色彩,例如“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要犯错误,犯错误等着瞧”“犯错误赶你走,不让你住校”等措辞。
  [教育部门]
  若事情属实,会严肃处理
  看到这,相信所有人都会有同样的疑问。这几张所谓的聊天记录截图,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校方是否知道有这样一位老师的存在呢?
  记者带着疑问来到了爆料人所指的乐清仙溪中学。学校保安拒绝了记者进入学校,他们表示:校方的领导不在。据了解,仙溪中学是乐清的一所公办初中,学校大约有150名学生,其中,有部分学生是住校生。而通过与保安的交谈,记者了解到:爆料人所指的该名倪姓男老师是学校的宿管老师,而学校是禁止学生使用手机的,无线网络只有教师办公室有,是提供给教职工办公使用的。
  由于无法采访校方,记者随后联系上乐清教育局,该局党委委员刘衡山对此事做出了回应:“我们会立即赶到学校进行核实。进行核实后,若事情属实,我们一定会根据有关的规定,对相关的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在学校方面,监管不到位的,会进行通报批评。”
  [涉事老师]
  只是开玩笑,并不当真
  随后经过教育部门的沟通,仙溪中学校长戴欢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据戴欢伟的介绍,该名男老师在学校分管宿管后勤工作,今年39岁,在学校已经工作7年。戴欢伟称:关于男老师和女学生聊天截图的事,校方已经接到举报,并着手调查。“我第一时间找到这名老师,对事情进行了初步了解。他承认截图里的QQ是他的,但有部分聊天内容并不是他发的。我们将对此事继续调查,进行严肃处理。”
  根据校方提供的号码,记者电话联系上了该名涉事的倪老师。在电话中,他承认自己确实对女学生有不恰当的言辞。据他称:有一天晚上是朋友用了其QQ发消息给学生。其他几次是自己所为,只是开玩笑,并不当真,很后悔开了这个玩笑。(记者蓝莹)
女生向老师索要Wifi密码 对方连发暧昧信息(图)
昨日,一则《温州乐清一中学老师对女学生言辞暧昧》的帖子很火。帖子呈现的是一名中学老师跟女学生QQ对话,“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把你当作我妹妹,你把我当作大哥哥可以吗”等对话内容,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老师跟学生QQ对话,一些言语很露骨网友供图
  “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女学生向老师索要无线上网密码老师却接连发来暧昧信息
  事发温州乐清仙溪中学,教育部门已介入调查
  昨日,一则《温州乐清一中学老师对女学生言辞暧昧》的帖子很火。帖子呈现的是一名中学老师跟女学生QQ对话,“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把你当作我妹妹,你把我当作大哥哥可以吗”等对话内容,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随着记者的介入调查,帖中所指的学校校长称:校方已着手调查,并查实部分内容。
  [网友爆料]
  男老师对女学生言辞暧昧
  该贴提供了好几张聊天截图,按照爆料人的说法,聊天记录中的一方是温州乐清仙溪中学的一位男老师,而另一方则是仙溪中学的一名女学生。
  从爆料人提供的聊天截图可以看出,两个人之间是用QQ在聊天。记录的主要内容大致是,女学生向老师索要学校的无线上网密码。不过,该老师回应的措辞显得十分暧昧,例如“你下来我办公室告诉你”、“必须你一个人过来”。
  不仅如此,随着聊天的深入,老师的言语变得更加地露骨:“老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不想做师生关系。”“我把你当做我妹妹,你把我当做大哥哥,可以吗?”
  除了暧昧的对白之外,截图当中更有“我很早就喜欢你了”等大胆的表白。
  而在这几番的对话之中,女学生多次拒绝告知电话号码。这个时候,该老师的措辞有了威胁的色彩,例如“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要犯错误,犯错误等着瞧”“犯错误赶你走,不让你住校”等措辞。
  [教育部门]
  若事情属实,会严肃处理
  看到这,相信所有人都会有同样的疑问。这几张所谓的聊天记录截图,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校方是否知道有这样一位老师的存在呢?
  记者带着疑问来到了爆料人所指的乐清仙溪中学。学校保安拒绝了记者进入学校,他们表示:校方的领导不在。据了解,仙溪中学是乐清的一所公办初中,学校大约有150名学生,其中,有部分学生是住校生。而通过与保安的交谈,记者了解到:爆料人所指的该名倪姓男老师是学校的宿管老师,而学校是禁止学生使用手机的,无线网络只有教师办公室有,是提供给教职工办公使用的。
  由于无法采访校方,记者随后联系上乐清教育局,该局党委委员刘衡山对此事做出了回应:“我们会立即赶到学校进行核实。进行核实后,若事情属实,我们一定会根据有关的规定,对相关的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在学校方面,监管不到位的,会进行通报批评。”
  [涉事老师]
  只是开玩笑,并不当真
  随后经过教育部门的沟通,仙溪中学校长戴欢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据戴欢伟的介绍,该名男老师在学校分管宿管后勤工作,今年39岁,在学校已经工作7年。戴欢伟称:关于男老师和女学生聊天截图的事,校方已经接到举报,并着手调查。“我第一时间找到这名老师,对事情进行了初步了解。他承认截图里的QQ是他的,但有部分聊天内容并不是他发的。我们将对此事继续调查,进行严肃处理。”
  根据校方提供的号码,记者电话联系上了该名涉事的倪老师。在电话中,他承认自己确实对女学生有不恰当的言辞。据他称:有一天晚上是朋友用了其QQ发消息给学生。其他几次是自己所为,只是开玩笑,并不当真,很后悔开了这个玩笑。(记者蓝莹)
[责任编辑:
版权声明:
联系方式:重庆华龙网集团有限公司 咨询电话:
①重庆日报报业集团授权华龙网,在互联网上使用、发布、交流集团14报1刊的新闻信息。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重庆日报报业集团任何作品。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华龙网”或“来源:华龙网-重庆XX”。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② 凡本网注明“来源:华龙网”的作品,系由本网自行采编,版权属华龙网。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华龙网”。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附:重庆日报报业集团14报1刊:重庆日报 重庆晚报 重庆晨报 重庆商报 时代信报 新女报 健康人报 重庆法制报 三峡都市报 巴渝都市报 武陵都市报 渝州服务导报 人居周报 都市热报 今日重庆
var cnzz_url=window.location.
if(cnzz_url.indexOf("referer=baofeng")!=-1){
document.write("你是我的暧昧蓝
 厚重的乌黑色块状物在离头顶最近的地方悄悄浮浮沉沉,如同那些风起云涌的青春,似乎在偷偷酝酿一场淋漓尽致的暴风雨。
  少女穿着一身如同百合般颜色淡雅的裙裾,风将它扬起在空气里,挤压出狠狠的最大限度的褶皱,捋平,褶皱,再捋平。就像此刻不安定的心。
  脚下的楼层好高啊。
  没有白色的飞鸟群从天边飞过,淡淡的哀伤却在眼眶弥漫开来。
  十六层楼不算高吗?林易酉玩命似的跑上天台,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不知道他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是被曾经的自己亲手送入万劫不复。
  推开铁门,天台的边缘倏然翻飞起一辙来不及挽留的雪白。这最后的画面仿佛恶魔伸出左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强烈的窒息感让整个世界一下子不再天摇地动,周围的一切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颜色没有光,连声音也如同石沉大海。
  ——跑这么快,有什么用。
  ——该走的留下了,该留下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些你很冒险的梦,我还没陪你去疯。
  隐隐约约幻觉般听到楼底下聚拢的人群骚动不堪的杂音,随着警鸣声刺耳地盘旋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崩溃感正在以势如破竹的态势攫取林易酉仅剩的理智。
  “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阻止你们在一起,或者和你在一起,结果会不会变,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吧。”
  ——林易酉
第一章 记忆里遥远故地的彩虹碑
  留在记忆里遥远故地的彩虹碑
  从前,布吉岛上有一片美丽的原始森林,里面住着一位足以迷惑世间任何男人的女神。一直以来,都在海域里播种下许多一夜之间长大的大马哈鱼。吉儿所在的村庄叫布吉岛渔民俱乐部。村民们世代生长在这里,非常崇敬女神。
  年轻人们去布吉岛周围的海域捕鱼,几乎每天都是大丰收。
  吉儿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女孩,没有母亲,每天和父亲一起以捕鱼为生。不幸的是,在一次返航途中,吉儿被一场象征诅咒的彩虹风暴永远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回忆说,那就像一个可怕的诅咒,凡是被彩虹风暴卷入大海深处的人,从来没有能够活着回来的。
  【那里有一座被彩虹包围的墓碑,心有所念者会在墓碑上看到未偿的夙愿。那些落海后明明能够自救却选择沉沦的灵魂,在女神的诱导下,成为一条条美丽的大马哈鱼。女神说,彩虹碑是悲剧不朽的象征。】
  清晨的寒风披星戴月赶来,高墙密树内宽敞的游泳池睡眠荡漾出细碎的波纹。
  “呼~”言小瑟睡眼惺忪地站在房间里,推开装饰着格纹的木制玻璃,一股昨夜清寒扑面而来,顿时令人清醒。平时每到这个时间点,林易酉都会去学校上课,而言小瑟则会起床。
  只是心里依然有什么东西深深浅浅折磨着某根神经。这种情况从两个月前就持续直到现在。
  会不会好不了了?
  突然觉得很可怕,言小瑟连忙关上窗户,试图离开这种敏感的感觉。
  转身下楼。
  客厅里布置的一切都透露着现代简约风格,米白色的墙壁,米白色的沙发,米白色的地砖。习惯性向餐桌望去,一如既往两个煎蛋,一杯热牛奶.很难想象如此温馨的早餐是出自林易酉大少爷之手。两个月前,言小瑟甚至不敢相信他会亲自打开牛奶的包装盒。
  便瞥到地上躺着一本装裱精致的白皮书。醒目的书名如同被敲响的警钟。
  窗外,泛着阴云的空中依旧飞着雪花。两边的香樟树像架子将头顶整个遮了起来,昨晚未消融的雪花全部堆积在了树冠上。抱着一箱子的书,林易酉径直穿过连通客厅大门和庭院大门的甬道。铁栅栏一如往常虚掩着,随着门被推开,上面纠缠的层叠青藤发出簌簌动听的声响。
  目光习惯性落在左下角的墙壁上。
  那里有一个精巧的木质小信箱,信箱上总是贴着昨晚阿姨留下的便签,旁边还有一把半埋在雪地里的伞。
  ——这七年来,阿姨是不是要升级成为妈妈了。
  林易酉被脑海中的念头吓了一跳,内心随之而来铺开的是一层淡淡哀伤。真的。只是偶尔。
  莫名其妙产生这样的念头。
  刚要关上门,听到身后传来言小瑟的声音。
  “易酉,学生会要的书都齐了吗?我在客厅发现这个,名单里好像有提到!”转过身,看到言小瑟在长长的甬道上奔跑,林易酉忍不住嘴角上扬。
  “给你。”一米八零的少年抱着书箱站在言小瑟面前,厚厚的格子围脖护着削瘦的下颚,露着月亮般清冷但好看的眼睛,隐约能够看见深褐色的耳发长得盖住耳朵,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度。他很漂亮,但是一点也不邪恶。如同一座雕刻精美的蜡像。
  林易酉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言小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喏,《再见,雷普利》。”言小瑟迅速把书扔进箱子,呼出的热气全部变成蒸汽打在男孩厚厚的格子围脖上。临转身前,权当没看见说,“注意安全啊,我回去了。”
  不过,言小瑟转身的样子有点僵硬。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觉得那话说的太顺口。
  “嗯,我会的。”微笑道,林易酉转身拉上了大门。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属于你的都应该全部拿回来。小瑟,你不会懂,你真的比我还要重要。”——
  panamera发动引擎缓缓开出外院的停车场。
  微微测过脸颊,聆听到空中细碎的雪末落进车里,感受到微凉的触感融化在眼眶里。
  明明就是有什么融化了,可他看起来那么平静。
  言小瑟站在窗边,看着空中的雪花愈下愈大,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不远处的楼下,银色的panamera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渐行渐远的车辙,直到在视线里缩成一个再也看不清的小黑点,言小瑟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清远的冬天总是特别绵长,漫长的时光给人似乎一个世纪也不会结束的错觉。
  街上琳琅满目的橱窗里塞满了各种限量公仔,这里有很多外籍移民的后代,昂贵的价格会让人误以为梦游到了迪拜。而市中心矗立着一栋充满欧洲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更甚。据说,那是一百多年前由一位欧洲设计师亲自完成图纸设计,交友英国皇家军队督导建造而成的城堡式贵族学校,高额学费让多少人望而却步。但人们总是亲切地称她“雷普利”。
  雷普利高中是雷普利学院的分校,一到周末便人去楼空。
  南区的泳池常年为学院里的VIP开放。
  这里成群种植的凤凰花树四季交替,掩映在一起,不断蔓延蔓延。放眼望去,全是盛开繁华的锦缎,如同织成一般覆盖在整个南区泳池的上空。冬日的阳光层层铺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如同寒夜里繁星的光洒满在波光粼粼的湖泊。偶有落花,也是锦上添花。
  这里时常会聚集这样一群人,大多家境不凡的女生。逃不开两类事,一是花痴,二是因花痴而斗殴。她们总是停留在岸上不愿离去,皆是为他而来。似乎,她们宁愿把一个认为是神一样的男人当作信仰,不惜为此姐妹翻脸,同学之间撕破脸皮,也近视眼一般完全看不清自己到底离那个信仰有多遥不可及。
  黑发少年如一尾黑色的鱼般灵活矫健的身躯,沉默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游了一个又一个来回,冷漠的表情浸没在水下,让人看不太清楚。
  不断惊赞的欢呼充斥着少年封闭的耳膜,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些鼓掌的人们在脑海里出现空白的面孔。
  很久之前,就是这样的画面。从记事起,好像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地褒奖自己,用各种夸张神奇的词汇,似乎那成了一个爱好,一日不做便全身不适。
  印象中那都是一群无脸人。
  如海鱼般猛地跃出水面,空中瞬间挥洒出优雅的水线,施在熙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空中的氧气。
  泳池里空荡地回想着篮球啦啦队般多余的狂欢。
  烦躁。莫名烦躁。
  上岸后,施在熙一把扯下价格不菲的护目镜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径直朝罗马假日俱乐部走去。凤凰花架下挂着罗马假日装饰华美的招牌,门童仿佛知道他会来,早已打开大门,恭候多时。
  “让让让让让让让让——”大老远的,一红发少年挥着手朝这边跑过来,抑制不住声音里的激动,旁人纷纷朝他行注目礼。
  身后传来唐焕的声音。施在熙停住脚步,泳裤挡不住全身健康性感的小麦色皮肤。回过头,一双狭长的明眸习惯填满沉默。
  “在熙!快……快去会议室,好戏来了!”只见,不远处一红发少年踩风火轮似的,飞奔向站在俱乐部门前近乎全裸的少年,激动不已。
  雷普利大学附属高中曾经有一位堪称女神的人物。
  那位年过古稀却红颜依旧的童颜美女曾担任雷普利大学附属高中校长,几乎去过地图上叫得出名字的任何一个地方。她一生都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因此给许多人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但那些都是没办法的事。
  而雷普利大学附属高中现任校长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似乎走路都一副老年痴呆后遗症未痊愈的模样,什么都不放心上,唯独对童颜美女的离开耿耿于怀。因此,直到现在还没结婚只为等待年轻时深爱的女子,成了雷普利高中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不久前得知心上人的消息,原来楚楚老师在五年前就意外去世了。伤心欲绝的老校长毅然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找到那本与她有关的唯一一本手抄书——《再见,雷普利》。
  偏偏,广纳书籍的有心人,大有人在。
  上午九点,少年们坐在会议室,不带任何表情,仿佛在参加一个肃穆的葬礼。
  这半个小时,老校长都矫情地流着泪,仿佛要把这淤积了几十年的感情一下全都释放。
  刚才从荷包里扯出的两条手帕,现在早已湿到拧不干。
  “喂……”忍不住打破眼前压抑的氛围,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林易酉只好咳嗽了一声,“是我嗓子干。”
  “喂,老头,答应我们的事情该如期执行了吧。”倒是唐焕,斜睨着眼,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
  林易酉悄悄握了握手中的文件,倒抽一口凉气。坐在对面的施在熙依然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顿时,会议室内变得鸦雀无声。
  闻言,老校长这才抬起头,脸上的悲戚清晰可见。犹疑片刻之后,终于抓起印章,在林易酉递过来的文件上当当当叩了几下。
  “说话算话,楚楚老师比校规可重要不知道多少倍呢。已经盖章了,就像你刚才那样,变不了的。拉钩上吊,一百年……哦,你已经活不了一百年了。呵呵。”唐焕添油加醋乱说一通,趁老校长不注意,冲旁边的林易酉眨了下眼,“话说,你那个妹妹……”
  “在这里了。”示意刚盖过章的文件,林易酉的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
  他自然不会忘记。
  任务完成,三个少年离开退出会议室的时候,老校长似乎仍然沉浸于某种回忆。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缓慢地轻抚那本书,似心疼捧在手心千年的琥珀。
  钟离楚楚,早就禁锢在老校长心中,成了一个一提就痛的名字了吧。
  走在最后的施在熙顿了顿脚步,回过头,看见他正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脸上湿湿的。
  流不干了么。
  清远市冷丘区桔梗街24号,如同城堡般青砖红瓦的别墅里传来欢快的歌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哼着散漫的调调,举着喷水壶,只穿了一件睡衣的言小瑟站在天台上浇花。昨晚天气预报今天气温最低2°,在冬季,现在的阳光算是暖暖的了。
  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打开一看,是林易酉。
  “傻瓜,在干嘛呢?”
  总有些事在意想不到的空隙里生根萌芽,突如其来地发生,让人还来不及欢喜便接踵而来更多的惊喜。
  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言小瑟不再浇花了。她一手提着水壶,另一只手举起放在眼前。
  透过张开的手指,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美的场景。天边,躺在云海里的太阳镶着亮金色的边,缓缓浮出,仿佛托着一个沉甸甸的梦。不知不觉,泪水忽然就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蓝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晴天。无雪。微风。这个美好的冬日呵。
  panamera从拥挤的人潮中缓缓开进宛如欧式城堡般庄重堂皇的大门,把喧嚣扔到身后。
  途经之处,林易酉英俊的侧脸引来一群花痴女的白烂尖叫。外面,疑惑的询问声从车外低低地传进耳朵里,大概都在好奇坐在林易酉车里的这个女生是谁。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似乎又多了不同。
  坐在副驾驶座上,言小瑟将双手放在膝盖处,不安地沉默。
  “没事,就像当初还在学校一样,不过歇了一个长假。一切还是原来那样。”仿佛猜到言小瑟心里在想什么,林易酉安慰道。
  “嗯。”沉默片刻,言小瑟转过脸,眼神倔强地看着他,“可是,易酉,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表妹啊。”说着,林易酉微笑着看了言小瑟一眼。那一刻,身边的她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发垂下来挡住侧脸,看不清表情。于是,心里缓缓流露出淡淡莫名的哀伤。
  貌似开玩笑的答案,其实真的是开玩笑的答案,但是却让人放弃了深究。她知道,其实这就是她想要的,逃不开自私的嫌疑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很多时候,她知道他在看她,但是她不敢抬起头给他同样的目光。
  高三(5)班的教室被划分在走廊的中间,两边的走廊成了绝佳传送消息通道,言小瑟作为近十年惟一一个插班生的内幕如同辐射一般蔓延到三楼每一个角落。
  雷普利高中百年校规,“不接受转学生——无论转入还是转出”。
  走进教室的瞬间,内心竟然充斥着一股失而复得的快感。
  上课的时候,偶尔看到窗户外面成片的凤凰花树下,熟悉的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洒落在各个角落做着夸张难看的体操。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永远身在曹营心在汉。好像不管是哪个季节的午后,都会有永远睡不够的孩子趴在课桌上打瞌睡。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般忽视。不会有永远认真的学生。这才是学校。无论什么似乎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记忆中隐约记起了什么,模模糊糊又想不太清楚。
  就这样上课大概过了一个礼拜,虽然期间也被问到如何成为插班生的原因,但是按照林易酉表妹的说法便统统通过。结果是,很多人更加确定这个学校的有钱人虽然很多,但是林易酉绝对是不一样的一个。
  “曈曈,那个座位好像一直都没人诶。”一次课间,言小瑟忍不住好奇,问道。似乎从进这个班的第一天起,教室里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就一直空着。即使下课的时候,也没有人靠近那个陌生而孤独的座位。
  “那个不用管了啦,是跟我们完全不同也不会有交集的人。”曈曈顶着总被人说是假发的蘑菇头,在作业本上认真画着xyz,随口答道。
  “是吗?”合上书本,言小瑟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倒觉得那里很安静。”
  “既然喜欢,就告诉老师安排你去那里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抬起头,瞳瞳朝言小瑟善良地笑了笑。
  “我要是去了,你不是又要一个人?”
  闻言,瞳瞳放下功课,扭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陪你去啊。”
  “那个,新同学小瑟,外面有人找。”突然,有人站在教室门口大喊了一声,声音之大,几乎还没有走出教室的同学全部朝靠窗的方向看了过来。
  言小瑟有点不适应“众目所瞩”,而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林易酉来找她了。她和瞳瞳说了一声,便起身走了出去。
  由于还不太熟悉三楼的缘故,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视线所及之处,无数陌生面孔顿时像潮水般一层层向她覆盖而来。
  刚才谁喊她。
  反复望去,却想不起刚才那人长什么模样。
  “傻瓜,看什么呢。”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禁不住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林易酉坏坏地冲她勾起嘴角。“中午一起去吃饭吧,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嗯。”好几天不见他,言小瑟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唏嘘声。隐约可以听到“他在笑诶……他怎么可以这样,笑得这么好看……天呐……”之类的声音,言小瑟却都可以置之不理。
  只是,言小瑟还不知道,在学校里很少会有人看到林易酉的笑。这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避开在她面前谈论林易酉,以为那样可以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一些甚至更远。
  上课铃声响起,林易酉微笑着冲她眨眨眼,转身离开。
  “小瑟,易酉对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诶。”看到刚才的画面了。此刻,曈曈湖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眸里透出一片湿淋淋的失落。突然,教室里安静下来。
  “……”打开课本的声音可能有点大,心脏某个地方开始突如其来地微微颤抖,是紧张吗?言小瑟突然有种难受的预感,不知如何是好。
  “小瑟……”瞳瞳叫了一声言小瑟的名字,欲言又止,终于没有说话。
  寂静的气息把言小瑟推到一个很突兀的位置。似乎找到了目标顿时,四周像电脑辐射一般复杂不清的眼神,在无数个瞬间,像一柄尖锐的刀子在言小瑟眼前1.5厘米处的位置虎视眈眈。对言小瑟来而言太过平常的画面,此刻竟仓促得像某种来不及说明的秘密。
  路旁的凤凰花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残留的雪末被过往的风吹进空中。
  餐厅在北区,和教学楼有十分钟的距离。平时,三个少年在学校里就够惹眼了,现在言小瑟走在他们中间,莫名其妙成了一个多出来的人,有种没事找罪受的感觉。
  在周围重重投射过来的眼光挤压之下,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小瑟,跟我们易酉在同居吗?”走着走着,闲着无聊,唐焕佯装关心地问道。
  “你找死啊!”言小瑟的脸蹭地急速蹿红,狠狠地威胁道,“再拿我开涮,信不信你马上就会收到无数情书把你淹死在温柔乡!?对于三位哥哥,可是有无数纯情少女排在教室门口等着讨好我找我帮忙递情书呢。”
  说话间,言小瑟不经意把目光投向林易酉,发现他也正看着她,淡淡地笑。
  “是吗?那你先帮易酉吧,他整天守着你这只母老虎,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情何以堪?”嘿嘿笑着,唐焕吃定她不敢接话。
  果然,憋了好久,言小瑟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换成其他人,看到他们突然就住在了一个房子里,偶尔还一起进进出出,偶尔还碰到去超市买菜的情景,被误会是正常的吧。
  “对了,今天好像是在熙点餐。”林易酉适时插话道。
  对于没事喜欢拿小女孩开涮的人来说,吃饭才是他关心的头等大事。
  “哦耶!今天在熙哥哥点餐,终于又可以看到在熙哥哥不再像无业游民的样子了。”说着,唐焕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虽然恶心不拉叽地喊着“在熙哥哥”,脸上绽出的笑容却比天使还耀眼。
  天上的云朵呼呼呼呼地滚过来,带着轻快的脚步覆盖住一整片不断拔节生长的青春。那个时候,每个人似乎都可以那么幸福,因为在彼此身边,拥有的绝不仅仅只有自己那一份简单的幸福。
  餐厅二楼。
  “你们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啊?好像很忙的样子诶。”连班里女生口口相传的花边新闻都少了很多新鲜感,言小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有事。
  “明天放假,想不想去大学看看?”林易酉像哄小妹妹似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欲盖弥彰。
  “对啊对啊,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帅的大帅哥哦。”一口米饭塞不住嘴,唐焕连忙端着饭盘子过来凑热闹。正喝着水,对面的施在熙突然放下水杯,扶着栏杆猛烈咳嗽起来。
  “说话负责的,好不?”丢给唐焕一个卫生眼,言小瑟低下头开始吃饭。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到三秒钟又一个人笑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笑脸。”——林易酉
  从餐厅二楼看楼下的人来人往,干净的地板上印着大明星Justinbieber的磨砂海报,花痴横行,冷酷当道,虚荣霸街。尘世这么慌乱。如果眼前的女孩永远都这么快乐该有多好,让她单纯的笑容挂在脸上永远永远不要消失,如果可以许这样的愿望,林易酉想,他会愿意放弃更多。
  几个女生经过政教处前面的宣传栏,前面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议论什么。凑上前去一看,只见一张印刷着三位本校帅哥肖像的大海报覆盖了昔日沾满表扬词的玻璃框,上面印着几行大字:
  底片见了光,美好变了样。
  失色天空个人演唱会,将于明日举行。
  地点:雷普利大学多功能室。
  “哇,姐妹们,是东城少年。”凑到人前,待看清海报的内容,烫着时尚短发的女孩顿时激动不已,不等同行的两个女孩开口,继续兴奋地说道,“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对了!最好做一个好大好大的招牌放在现场,让我亲爱的在熙可以看得到。要不,送花篮把现场塞爆怎么样?”
  “话说……”两个女孩鄙夷的眼神齐齐看向她,“你不去参加你妈的生日宴了吗?你妈那么宠你,这次也没问题吗?”
  “总之,阿良,在熙哥的个唱我一定要去!”从人群里挤出来,慕容浅儿倔强地往前走。
  “任性。”一前一后也挤出了人群,阿良微微皱眉。
  不一会儿,慕容浅儿回过头,见两人还在后面磨蹭,便夸张地扬起手里的白色挎包,一身深蓝色的冬装在风中肆无忌惮地彰显身材。
  “诶,你们到底走不走。教授在等我们诶。”
  “呵呵。”Anli拉起阿良跟了上去,淡淡笑道,“等等我们啊,浅儿。”
  冬日的阳光渐渐迷离起来。喧闹的声音升上空中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清远的冬天总给人无比干净的感觉。
  不会很冷,即使直到冬季结尾还在不时下着碎雪。
  一棵高大的凤凰花树下,言小瑟蹑手蹑脚地将书放脚边,猫着腰前进。她打算悄悄跟在眼前一只不停甩着短尾巴的小白狗后面。它向东,她便向东,它向西,她便向西,即使不断地在原地转圈圈,依旧乐此不疲。
  赫赫。
  “小狗狗,找不到你的家了吗?别怕啊。”这只小白狗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不过它似乎是路痴。终于忍不住抱起小狗,言小瑟心哄小孩似的摸着它瘦弱的小脑袋,嘴里依旧一副俨然大姐姐的口气,“乖哦,我不会伤害你的,原来的主人不要你了吗?那跟姐姐走吧,好吗?”
  听说他们三个用一本书就换来了司林校长的破例,在音乐教室后面的广场屋,成立了雷普利高中第一个音乐团体。那里常年很安静。
  本来准备去H.O.T工作室看他们平时到底在做些什么的。
  瞅瞅怀里已经安静睡着的小狗狗,言小瑟拾起高考冲刺书,转身离去。
  成片的凤凰花树遮住了大半个雷普利高中,整整有三层楼那么高。
  向四周伸展出去的枝桠上积雪越来越薄,偶有被风掸落的雪末飘落下来。
  一个女生出现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咚咚咚咚跑到拐角的楼梯,速度之快,堪称疯狂。不到一分钟,跑下楼,连根狗毛都没有看到。
  驻足在刚刚小白狗呆过的花树下,心蓦地空了。
  “蕾蕾……”少女喃喃自语着。
  “喂,小楠……”一直跟着她跑下楼,却还是慢了一些,少年捂住胸口,累极似的喘着粗气,走过来,问道,“没事吧,刚才你怎么跟突然失心疯似的?”
  “蕾蕾不见了,信。”少女转过头,眼里充满失望,“明明让它在这里乖乖不要乱跑的。”
  “我们再好好找找,大不了贴张寻狗启事,没事的,别担心好不好……”
  “不是。”打断阿信的话,看着比自己高出整整两个头的男孩,顿了顿,小楠才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抬起手臂在脑袋上面挥舞了两下,想要遮挡什么,却终究手足无措。
  ——小楠,要在原地乖乖等妈妈哦,和蕾蕾在这里不要乱跑,乖乖的哦。
  那个时候,妈妈离开之前,小楠和蕾蕾就像最要好的伙伴,她们一起等待,一起享受孤独,一起难过,却知道彼此同样乐在其中。
  “它不见了,它每次都会听话乖乖在原地等我,它从来不会自己走掉的……阿信,不要管我!”说完,小楠一把推开少年,再也忍不住扭头就跑。
  阿信单薄的身体像失去重心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恍惚间失了神,刚刚……她是哭了么。
  “刘小楠,你爸妈离婚的时候都没有掉过眼泪,你现在怎么能为了一只狗哭呢还躲着我!”阿信突然反应过来,拔腿追了过去。
  你怎么能,为了一只总是带给你痛苦回忆的狗,变懦弱呢。
  空中总是有下不完的雪。仿佛做好了某种准备,预备着,只要寂寞的世人驻足原地,抬起头,眼眶都会被一些呼啸而来冰冷的东西润湿。
  那些回忆,那些快乐,那些痛苦,那些失落,那些期待,还有,亲情,一直以来的付出之后全部得不偿失的感情,统统在过去酿造得冰冷,才目睹现在,姗姗来迟。
  站在帆布棚下面,小楠抬起头,透过银白色的透明棚顶,隐约看到空中残留的云朵碎片,以及粉末一般干燥的雪花飘飘洒洒。淡淡的夕阳光辉洒下来,美不胜收。
  看样子,冬天果然要结束了。
  “小楠,你在哪里,快出来啊!……”听到阿信匆匆跑过的脚步声,蹲在角落里,一向大大咧咧的小楠竟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觉膨胀的情绪拥挤在心口处,不敢轻举妄动,怕一动便牵扯出更强大更难以抵御的回忆攻势。
  阿信的声音渐渐远了。
  一瞬间,四周沉静地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心情好多了。重新站起来,小楠看了看阿信消失的方向,这才沉默地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班里那个新来的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把浅儿的座位让给她。”
  “不就是仗着成绩好吗,那么嚣张。浅儿,你说是不是?”耳边,高跟鞋触碰地面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浅儿才不会在乎这些呢。”三个外形张扬的女孩儿手挽着手走过去,旁若无人谈论他人,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
  她们似乎在谈论今年的插班生。
  站在原地,刘小楠好奇地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
  衣着很搭,大概是在网上某个名牌店买的姐妹装。目光落到走在中间的少女身上。
  她大概有170,烫一头栗黄色短发,纤细的臂弯处挂着一只精致银色小包,步伐不紧不慢,走路的姿势就像一根垂杨柳可能随时倒在风中。
  这个世界上瘦死的人还是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外加……见者皆感寂寞空虚冷啊。刘小楠突然释怀了,吸吸鼻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拐过转角,阿信这才看到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前面。
  “小……”想到什么似的,阿信突然住了口,迈开脚步,静静跟在少女身后。此时,天边微微变暗的光打在渐渐行远的少男少女身上,像剧场落幕的独白,以只温暖而不打扰寒冬的姿态,冷眼旁观一切。
  晴朗的天空散发着淡淡温暖。
  谈不上万里无云,但是清远美好。
  雷普利大学如往常一样上课,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多功能室今天竟然人员爆满。Eastlife在某个选秀节目上崭露头角,现在大学开首次个唱,低调但已近乎人人皆知。似乎受到传染,未走进现场,可以听到正在上课的某个教授偶尔将音乐教室的功放调得很大。
  现场的一切都充满了重金属的味道。
  演唱会还没有开始,全场就已经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欢呼,直到三个少年的出现瞬间点燃了气氛。去年参加了林俊杰的演唱会,情况和现在差不多。那个时候,林俊杰还是很红。
  舞台左侧,红发少年一身朋克打扮,抱着一把吉他,一脸兴奋地挥着手臂冲台下的观众地打着招呼。帅气到妖娆的笑容分外惹眼。
  “唐焕!看到了吗,他不仅是海蝶公司的当红平模,娱乐杂志新贵,据说还和summer共挑海蝶大梁,简直火爆了!”
  舞台右侧,坐在钢琴前的黑发少年微垂着头,露出完美侧脸,沉默不语地将双手放在精致的黑白键上,静静等待。气质如冬天的风般清冷干净,一身全黑色的西服将他衬得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祇。
  “哇,那个是施在熙,很少看到他在这种公开场合,钢琴弹得很棒,而且家世显赫……今天来这里一趟简直太值了!”有人不禁闭上眼睛开始YY。
  唯独站在舞台中间的少年带了一个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蓝色如混血儿般的眼眸。优雅的狐狸像忠诚的奴仆守护在主人俊美的脸上,所谓低调的奢华。
  直到开场曲动人的前奏响起,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看一眼台下,林易酉被迫在音乐声中缓缓举起麦克风。他没有微笑,因为没有看到可以让他微笑的那个人。从不刻意掩饰的冷酷反而惹来更多的尖叫。
  “等爱的人很多,不预设你会在乎……”开场曲是一首Yoga的抒情傻瓜歌曲。他不经意扶了一下金色狐狸面具的轮廓。一举一动彰显贵族气质,令曾经瞧不起高中生,认为他们只会摆“幼稚的贵族派头”的大学生刮目相看。
  这是真正的贵族。
  贵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养成的,它是一种累积的素养,没有三代人的积淀,浑身铜臭味的人只能是暴发户。Eastlife接连表演了几首原创重金属音乐舞蹈,现场的反应越来越缺氧。
  三个少年站在舞台上比平时还要光芒四射,有圈内人士混在观众群中,忍不住赞叹。他们的演出的确很招待见,怪不得海蝶唱片公司现在天天烦唐焕要他把这个团队带到他们的“虎口”。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意外出现了。狂热的音乐尚未完全浇熄,舞台上猝不及防地漆黑一片。台下一片骚动。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节目的某个环节,抑或是谁动了电源?等了会儿,没动静,终于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雷普利大学在校长大人的带领下从来不交电费,电压一直都不稳定。
  顿时,被惊触到“共同利益”的人们开始前所未有地团结,喧闹的不满声此起彼伏。
  “自大狂们,晚上好!”一个霸道的声音在舞台的角落响起,打断所有声音来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淡淡的镁光灯下,身高182的少年肆无忌惮地高举着手中拔掉的电源插销。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
  “想在这里混,很简单,来挑战一下,怎么样?”刘旭微微蔑笑着,中长发乖戾地贴着脖子,桀骜不驯的眼里写满挑战。屋顶投下来的备用镁光灯阴暗得突兀,反而有种美的境界。
  舞台上的少年们镇定自若,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雷普利高中和雷普利大学向来不和,没有原因,也许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期望,被掩盖过去的那个始终会耿耿于怀。在SUPERSTARK现场输给东城少年,作为三帮领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击败,即使装模做样也不能置之不顾。
  何况,刘旭是出了名的爱记仇。
  堵车严重迟到。
  言小瑟匆匆赶到现场,刚好碰上这最寂静的一幕,看着台上对峙似的四个少年,肺里面好不容易储存起来的氧气瞬间抽空。
  站在中间的少年带着一张狐狸面具,沉默得像一尊雕塑。那是……易酉。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陌生少年身上
  “哟,小菜鸟又来找茬!”这句话几乎是喊给现场所有人听的,是唐焕。他邪魅地勾了勾嘴角,朝对面“势单力孤”的陌生少年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见唐焕主动挑起战火的引线,言小瑟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她觉得自己可以感觉到,远处那个浑身霸气的陌生少年即将爆发。
  “少废话,你们三个菜鸟我今天涮定了!”果然,少年扔掉电缆,冷冷走了过去。他的霸气散发着冷冷的温度,令人不寒而栗。
  两个声音在室内近三十面镜子之间来回反射,多功能室顿时寂静爆破。台下开始起哄,谁也不想错过好戏,尤其是SUPERSTARK上的冠亚军赛外继续对决。
  现场气氛高涨到顶点。此刻,林易酉就像一颗恒星光芒四射,耀眼得让她睁不开眼。那些华丽的场景把一些深藏心底的情绪照得无所遁形,该怎么办,即使知道他根本看不到现在自己的表情,管他是惊慌还是无措呢,他看不到,可是,自己最清楚啊。
  有种自责般的觉醒慢慢咬噬着言小瑟内心的某个地方,很快又被压回去。
  突然,刘旭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他改变了主意,把目光转向林易酉,似乎好奇地问道,“喂,你那个小少女呢?”
  无意间听到刘旭抛出这样不明含义的话,言小瑟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开始集体倒流。
  对了,他叫刘旭么。
  为什么我想得起来他的名字。
  言小瑟控制不了自己,开始忍不住想要后退,想要离开这个从昨天开始就在心里迷恋了几百遍的地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看到什么,是那个两个月前把自己带回家说要把自己当家人照顾,只对自己微笑的少年,还是现在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踢馆的男孩。想逃离,才发现自己早已动弹不得。
  舞台上发生了什么,人群又开始骚动,像一股流动的水产生了动力将言小瑟的身体推向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方向。
  意识渐渐混乱,不小心跌进了谁的臂弯。
  “你没事吧。”
  无意识地抬起头,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才发现面前这个穿深蓝色卫衣的男孩不知合适出现在身后,牢牢把自己拉住了,顺便拉进了怀里。
  “……”他带着墨镜,削尖的下颚直勾勾地触碰到言小瑟温热的额头,很面熟。言小瑟突然清醒了,并且觉得这个姿势很暧昧,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也忘记了说什么。
  “人山人海看不到谁的离开,谁离开了都一样。”
  男孩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冰冷的笑。
  的确是冰冷的,至少在他怀里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甚至觉得内心也是一阵直勾勾的冷。男孩将言小瑟扶起来,不由分说拉着她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片刻,人群又开始了骚动,并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直通往舞台的路。
  “Summer!?那不是大明星Summer吗!?听说是给唐焕加油的吧!”
  “来看她哥哥的才说得过去吧喂!”
  “……天哪,大明星Summer!”
  只见,站在多功能室门外的少女身着一身如鱼般迷人的深红色长裙,梳着简单的淑女长卷发,长长的刘海垂到两边,修饰着一张肤若凝脂的面孔,一双充满魅力的眼眸忽闪着卷翘的长睫毛,如遇仙子。
  踩着一双十公分高的兔毛靴,一步一步朝舞台上目光擦得出电光火石的四人走去。
  大明星Summer来了!她的出现就像一颗超级甜蜜的糖果,腻了所有人的眼眸!此刻,所有人脑子里浮现的几乎全是summer平日里登杂志封面的画面以及甜美嗓音。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演唱会时光,男男女女激动的呐喊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多功能室。
  “Summer?”伸手捏捏邑安未施粉黛的脸蛋,确定她不是明星助理的假扮之后,刘旭脸上的表情堪称瞬间千变万化,然而下一秒又松了口气,拍拍她漂亮的头顶,语气里多了丝宠溺,“美女,你不是在新加坡拍MV?”
  “对啊。不过,哥哥趁妹妹不在,就忘了答应妹妹的事情了吗?现在是在干嘛,想要破坏我千辛万苦才及时赶到的音乐会?你舍得?”乖乖站在刘旭面前,邑安貌似撒娇实则撒娇的威胁。
  她吃定刘旭的软肋,脸上始终保持着黑天鹅般很美很冷酷的微笑,不经意转过脸,立马看到唐焕百年不变跟美女搭讪的表情。
  邑安微微勾起嘴角,算是打招呼。适才烽火狼烟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只是,目光落到钢琴少年身上的刹那,邑安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在熙。
  仿佛为了回应邑安心中的声音,施在熙抬起手,悠然自若地敲击了几下黑白键,掩不住一股子帅气妖冶。
  “我们回去吧。”施在熙轻轻抚摸了一下黑白键,站起来。扬起目光的瞬间,刚好捕捉到邑安刻意移开的眼神。
  这里到处都是榕树。
  身处森海,言小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连男孩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夜幕。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努力绽放光芒,它们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是被黑暗吞灭,毕竟是那么明显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明亮,那么单纯。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星空,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着一些连星星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身上精心打扮的小礼服是林易酉昨天邮到家里的,为此还特地画了淡妆,结果今天都没有光明正大去见他就鬼鬼祟祟逃跑。
  跟着一个仿佛来自仙境的妖孽,莫名地吸引着她跟他离开的男孩。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言小瑟沉默着,脑海里总是记着那个男孩的脸。而从所学辞海里拼命想要搜索出一个词语来描述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到毒药。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卫衣,妖娆又干净,真像一颗毒药。
  不远处,一抹深红色的消瘦影子朝言小瑟走过来。
  “你怎么躲在这里,小瑟。”英俊的面容在光影渐次闪过的画面里渐渐清晰。躲。他用了躲这样小心翼翼的字眼。
  “对不起,我……我突然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就会舒服吗?”一反往常,唐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这样就能看进言小瑟迷雾般暧昧不明的内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唐焕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表,将外套扯下来穿在言小瑟身上,“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我是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告诉易酉,他比我们都要关心你,你不应该连他也躲着。他……”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还能给他什么。
  言小瑟任性而执着地沉默着。
  不要听。
  刚刚你要说什么呢?其实猜得到的吧,但是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拒绝,又怕真的是那个意思自己没把握接受。真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还记得那个童话吗,被彩虹风暴带到海底的墓碑前,那个孤独贫穷的小女孩无法说服自己频繁动摇的心理,她想要得到温暖,她想要得到很多很多温暖,很多很多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别人想给的温暖。
  言小瑟想,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很自私也很害怕孤独。
  她害怕有些东西说出来就变味了,摆在眼前的三层大蛋糕像是一种庆祝仪式的点缀,做了这么久的公主,一闭眼就想得到,被打回原形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如果拒绝了,那就会被打回原形吧。还是不要听好了。
  躲在唐焕的车里,言小瑟缩着肩膀,目光流连在车窗外渐次闪过的霓虹和黑暗,安静不语。
  其实,那个时候,她什么都看不清。她在他们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清。
第二章 梦境里渐渐模糊的玫瑰小镇
梦境里渐渐模糊的玫瑰小镇
  曾经,有一个不会长大的小男孩,他每天都会去一个叫做童话镇的地方买玫瑰。那儿的玫瑰很珍稀,但他常常用庄园里的东西去交换,那些东西在世人眼中看来十分值钱。镇子上的人们很贫穷,老人常常没有人赡养。于是,他把庄园里的食物分送给孤独的人们。不仅仅因为他不需要那些。他习惯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寻找镇子上每一个可能藏有玫瑰的地方。
  日复一日,镇上的人都认识了小男孩。了解到小男孩在童话镇收集玫瑰是为救一个小女孩后,大家都表示愿意帮助他。小女孩是在童话镇玩的时候被玫瑰刺扎坏了双眼的。没能好好照顾小女孩,他一直很自责。
  但是,适合玫瑰生长的季节渐渐过去了,童话镇上的玫瑰储量越来越小。小男孩把购买玫瑰的价值加码,却仍被迫间断。
  村民们没有了办法,便纷纷把自己家里珍藏的玫瑰花籽拿出来送给小男孩,他们相信小男孩一定有办法让它们开出玫瑰花。小男孩很开心,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在庄园里种出一夜之间便可以长大的玫瑰花。
  半个月后,小男孩终于收集足够玫瑰。他将玫瑰露混合灵芝磨成的粉末做成膏状,每天敷在小女孩的双眼上,细心照顾小女孩。
  毫无疑问,最后,小女孩重获光明。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缕阳光是明媚而忧伤的。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似在等待一个心知肚明的结果。
  ——你是谁?
  寂静的回忆在那一刻变得更加寂静。小男孩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玫瑰果然奏效了,小女孩安全了。
  小男孩知道她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从为小女孩采集玫瑰的时候,小男孩就知道,如果小女孩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光明,她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
  他选择了继续留在女孩身边照顾她。
  【忘记我又如何,我更加不忍心你一辈子都看不到我,看不到希望。】
  午睡。
  趴在桌子上,言小瑟感觉到交叉放在课桌上的双臂被压得麻木,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头顶的风扇竭尽全力发出嗡嗡声,半梦半醒之间以为夏天来了,
  昨夜总是想着一些乱七八糟没头没脑的事情,直到凌晨才渐渐有了睡意。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易酉恰好打电话喊她下楼吃早餐。在大脑极度缺觉的情况下,成功找到教室门朝哪个方向开已经很不错了。
  “哗——哗——”朦胧困顿,耳朵竟然能清晰而敏感地捕捉着书本飞来飞去的方向,以及纸页在空气中摩擦的声响。甚至,隐约听到周围有男生不怀好意窃窃私语的低笑。
  随着一声不合时宜的巨响,一本高考百日冲刺利落地撞上言小瑟的胳膊,做贼心虚似的,趁受害者感觉到疼痛之前赶紧跑到一边的地板乖乖躺着。
  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言小瑟环顾四周,除了脚边地板上躺着一本无辜“铁证”证明刚才的风吹草动以外,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每个人的表情安静得仿佛沉进一片深黑的沼泽地。现在想来,真的挺可怕,又不是演舞台剧,为什么这么默契。突然觉得成为“公敌”是很可悲,莫名其妙成为“公敌”更加可泣!
  “曈曈,刚才怎么了……”揉着被袭击的手臂,眼眶突然莫名其妙地潮湿了一下。“公敌”的定义是,大家都不喜欢的人。
  “你不是说昨晚没睡好?在做梦吧。梦里发生的和现实中发生的可是刚好相反的哦。”听到言小瑟的询问,旁边的女孩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一边看着小说,一边答道。
  “是吗。”言小瑟揉揉眼睛,心情复杂地伏在课桌上继续……睡觉。
  怎么睡得着。曲起胳膊的同时,神经处传来一丝清晰的疼痛感,瞌睡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不是做梦。仔细想想,根本不可能是做梦。
  旁边的女孩依旧安静地盯着中午留在黑板上的数学题。言小瑟侧过脸看她,她对数字的敏感程度总是很低,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心有灵犀地转过脑袋看她,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想要解释的眼神。言小瑟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此刻,那些没来得及说出的想象中的对话,全部变成难以下咽的苦水丝丝入扣地滋养着喉咙。真苦。
  在班级里,新生都会被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是正常的事情吧。
  顿时,课桌间短短的距离变得寂静。
  “咱们浅儿的后援军实力不可小觑,就这么点教训还真是大材小用。”回过头,阿良的目光跳过前面无数个脑袋,不屑地朝言小瑟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冲旁边的Anli小声道。
  Anli埋首摆弄着手里的魔方,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没有说话。
  “明天请假去巴黎一日游,两位美女准备一下吧。”不觉心情大好,慕容浅儿拍拍前面两个人的肩。
  “大小姐,你的惊喜要不要每次都来的这么突然!?”阿良停止玩手机的动作,转过头震惊地看到慕容浅儿。
  慕容浅儿的脸上画着淡妆,绷着利落的表情,轻轻勾起嘴角的表情充满了魅惑。同样转过脑袋呆呆地看着她,有一瞬间,Anli以为是她在对自己放电。
  下个礼拜就要期中考了。
  临近考试,似乎学生们永远是懒散而又十分懒散的,只有言小瑟抱着书本努力啃。因为这次考试还有一个重要黑幕,成绩达标的学生不仅可以预定下学年的大一新生名额,还可以直升雷普利大学——音乐系。
  这里有很多人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努力,因为太多东西触手可及。
  不知不觉,窗外茂盛的凤凰花树变得更加繁盛。春天激发了生命的无穷潜力,一切似乎都可以变得很好。
  “中午想吃什么?”电话里,林易酉的声音比平时要显得遥远,“在熙请客,还有啊,今天晚上去在熙家玩吧。”
  “嗯,好啊,随便吃什么啦,反正他也常常请客。”言小瑟握着电话,脸上一贯挂着自己从来察觉不到的笑容。言小瑟觉得自己快被他们同化了,有点小流氓。
  “那下午跟学校请假回家吧,我等你哦。”
  言小瑟点点头,忘记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到。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模糊听到唐焕在喊林易酉上场,以及篮球撞地的声音,接着便挂断了。
  翻看着最近新学的文化课重点,思绪不知不觉又飞了。
  他们是在健身广场打球么。
  中场休息所以抽空打了这个电话么。
  三个人老是形影不离,据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一直以来,不管什么考试从来不挂科,三个人似乎拥有同样的天赋。
  从小被特殊培养过吧,对他们来说,功课什么的根本微不足道。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甚至连过去都不知道的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呢?
  会永远在一起吗?
  突然想到林易酉可能离自己很遥远,一种很想哭很窒息的感觉猝不及防涌上心头。
  情绪完全被你左右了,怎么办。如果不能继续在一起当着假兄妹,你又会让我什么时离开呢。如果真的是你让我离开,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连接受都显得后知后觉。
  入学第一天,言小瑟同司林校长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关于宿舍。今天再次拜见老头子,依旧围绕这个话题百谈不厌。不过没办法,林易酉说过她的假只有司林校长才能批。
  至于为什么,校长只说这是答应让她入学的唯一条件。
  走廊尽头便是门可罗雀的校长办公室,一扇深红色的花雕镂空木门厚重得像防贼似的。言小瑟敲开几下,门似乎是自动的,被一根电子线似的东西缓缓拉开了。
  现代人真会忙里偷闲。
  办公室里很安静,三台电脑全开着,桌子上堆着一堆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文件。司林校长坐在中间那张皮椅上,树枝一样干枯的手从一个红色按钮上移开。
  “校长,今天有点事,我想请假回家。”气氛有点肃穆,言小瑟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开门见山道。
  “哦……?”回过头,探究似的看了言小瑟一眼。言小瑟稍有不安地移了移视线。眼看镶着金边的眼镜就要掉到嘴巴上,司林校长及时伸手扶了扶,用钢笔指着桌上的文件,“快考试了,不要跟他们一样天天到处玩,你是一颗好苗子,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让你入学。今天有一个转学生想效仿你进入雷普利,不过她比起你来可差太多了。”
  司林校长略略点头,不知是赞同哪一个。
  “为什么只有校长能让我请假,我能问一问吗?”像被鼓励了似的,鼓起勇气,言小瑟问道。雷普利高中的住宿生涯让她简直欲哭不能!
  司林校长在校会上公开宣布,新生言小瑟必须住宿舍。原因自然是没有学籍直接入学的学生,学校有权责保证该生安全。简单两句话,导致言小瑟连着一个星期都不能看到三位大神,让初来乍到的妹子情何以堪。
  “少女,有时候好奇并不一定会得到嘉奖。”说话间,请假本已来到自己面前。听林易酉说司林校长就喜欢整点神秘的东西,不再多问,言小瑟签下名字,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校园里最多的树木便是凤凰花树,整个学校都被它深黑浓密的阴影所覆盖。从三楼望去,成群的凤凰花树一片连着一片美不胜收。每当校道上有女生穿着校裙经过,那些美丽的影子被风吹动,以心动的方式摇曳生姿。所说的步步生莲也是这个道理么。
  无风,无阳光,无梦。自从察觉到曈曈不可能再是班里唯一的朋友之后,言小瑟就成了独行侠。
  透过交错重叠的树桠枝叶,穿越重重人群和陌生如潮的面容,可以看到校门口停着一辆银白色的Panamera。线条流利的车身,漆黑如墨的车窗里隐隐露着一张英俊的侧脸轮廓。他坐在车里,看不清空中纷纷掉落的凤凰花是怎样风景,一脸沉默。
  言小瑟带着课本从校道那头走过,一路落花兼程,风景尽收眼底。还没走近,车门早已自动打开。路人探过来的好奇的目光带着丝丝发光的艳羡。
  等到了要等的女孩,Panamera转动车轮,如一道流星般绝尘而去,瞬间脱离了人群。
  车外的风景不停流连而过,车内的两人同时相视一笑,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两人都没意识到,这么简单的动作会被赋予所谓简单的微幸福。
  草地上生长着柔嫩的青草刚刚冒出脑袋尖儿,像初初面世的婴儿,碧绿鲜活的生命在风中贪婪呼吸,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突然,一只纤细的手伸过去,愤怒地狠狠地将它们一棵一棵连根拔除。留着蘑菇头的女孩抬起头,失了色的天空依旧如它漂亮时候般一尘不染。
  除了悲伤,一尘不染。眼泪接连掉落,却洗不干净那一层一尘不染的风景。
  ——我竟然能喜欢你那么多年,那么多年……换来的结果却是现在这样。
  “你们不会幸福的!”女孩近乎恶毒地诅咒。她盯着脚下的地面,润湿的瞳孔里看不到半分光彩,握紧的拳头不住颤抖着。
  “哭花了眼的女孩不会惹人喜欢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木曈曈抬起头,第一眼便看见那双近在咫尺,仿佛深海一般暧昧的蓝色眼睛。顿时,仿佛被深深吸引一般忘记了流泪。
  当那座白色的三层楼建筑如从天降般出现在面前,言小瑟只觉来到了城堡。在林易酉的带领下,穿过前院,沿着线条优雅的林荫小道,经过种满叫不上名字的紫色花朵的花圃,还有正在注入清水的大面积游泳池。和林易酉的别墅不同,没有原始森林般葱郁的树木,这里遍地都是碧绿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草叶。直到走进客厅,言小瑟才反应过来,刚才从前院走进来,一直踩在脚下的绿色草坪从未间断过。
  细细回想,连花圃里的土壤都长满了新鲜草叶。
  整个明亮宽敞的大厅似乎只靠四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户支撑着,温热的阳光溢进来,如同干净的泉水润湿了乳白色的地板。
  从来没有去过施在熙的家里,现在想想,她来到他们的世界里充当某种角色也不过两个多月。
  的确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角色,连临时演员都不是,却不能说退出就退出。他和她之间有太多东西是说都说不清的。
  言小瑟总觉得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牵连,仿佛不只是相遇那么简单,感觉更像重逢。他熟悉的笑脸,还有蓝色的眼睛。统统像是记忆中残留的影像,在深夜失眠的脑海里反复出现。
  可是,真的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每次问林易酉,他却不说,只是伸开双手将言小瑟牢牢抱紧在怀里。问多了,言小瑟也开始局促不安,干脆保持沉默。
  少年们一前一后从二楼下来,言小瑟和林易酉在大厅里聊天,面前放着两杯墨青色的茶杯,冒着一丝袅袅热气。
  “老头居然肯放你?天呐!”唐焕冲过来,忽闪着两片薄得像刻薄女的嘴唇,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瑟瑟,是真的你吗?”
  “怎么啦,好想很难请假的样子。”不知所以,言小瑟朝旁边的林易酉询问道。
  “没什么,帮你入学的时候耍了点手段而已。”
  正说着,只见施在熙迈着两条长长的腿从一楼的内室里走了出来。在家的施在熙和平时果然不一样,脱下校服后换上休闲的白色运动衫,看起来很居家很舒服。
  “昨晚剪出来的,欠缺。”一如既往沉默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将一个装光盘的盒子递到林易酉面前,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串总共四行的黑色小珍珠,和小麦色的皮肤很搭,看起来出尘脱俗。
  抬起头,言小瑟这才注意到原来施在熙的头发微微向上翘起,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是在熙的新朋友吗?”突然,楼上传来询问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听见楼上传来拖鞋和地板摩擦的声响,随后楼梯上出现一抹穿着天蓝色睡衣的瘦影。
  “少女,你叫什么名字?”闻言,言小瑟朝楼上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恬静的眼眸缓缓看过来。那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颊。被在熙姐姐看了一眼,言小瑟不禁有点脸红。还没有开口回答,便感觉到自己实在有点紧张。
  “姐姐,小瑟是易酉从奢县过来的表妹。”看着正从楼梯上下来的女人,施在熙淡淡回答。
  “姐姐,今天不出去玩吗?”倒是唐焕一副看见美女就忍不住搭讪的模样,一张妖冶的脸帅气逼人。
  那个女人是在熙的姐姐?虽然她的语气里有用不完的优雅,但看她慵懒的样子,总感觉有那里是不对劲的。直觉告诉言小瑟,施在熙的背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再想下去,想象受限。
  “哦,差点忘了,我还要睡觉呢。”像被提醒似的,杞岚忍不住掩口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
  “帮我倒杯奶昔,Nancy。”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杞岚小姐,知道了,您稍等一下。”阿姨搓着双手就从厨房里转出来,忙朝已经转身的女人应道。然后又系着围裙转回了厨房。
  “那就是在熙他老姐。对了,小瑟,你居然是从奢县来的诶。”对唐焕的讶异回以微笑,刚才的紧张感像退潮的海水在心头慢慢消退。
  话音落下,客厅里顿时安静了许多。言小瑟收回目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跟着沉默。
  那位阿姨刚才的动作就像一只陀螺。不过,那就是在熙的姐姐啊。回想刚才她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笑过。
  果然是两姐弟,连面瘫都如出一辙。
  同样漂亮。
  “小瑟。”叫醒走神的言小瑟,林易酉拉着她去餐厅吃晚餐。
  对外宣称,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没有例外,自己是林易酉从奢县来的表妹,谁都知道他在奢县住过,当然不会有人怀疑。至于是不是去亲表妹,更不会有人深究。
  奢县。
  脑海中竟然半点印象都没有。突然想起林易酉曾经说过,唐焕在奢县也是住过一段时间的。也许仅仅是巧合吧。至于究竟巧合什么,她自然也是想不起来的。
  吃过晚餐,夜幕早已重重落下。
  打开餐厅的另一扇门,施在熙按了一下开关,外面一排常常的路灯登时亮了起来。他们驾轻路熟地带着言小瑟朝后院走去。
  “去哪里啊,易酉,好寂静。”借着路灯朦胧的光,言小瑟抬起头问道。
  “去我们平时玩音乐的总基地,不过,今天要请你帮一个忙。”黑暗中,他的声音附着了一层别样的温柔,“不要问了啦,到了就知道了。”
  庭院很大,差不多走了十分钟,四个人才来到一扇铁质大门前。施在熙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锁,推开大门的声音哗啦啦一阵响,在空气的挤压里变得磨砂般温柔。
  那是一座仓库般的房子,却没有半点杂物堆放。
  啪,又按了一下开关,仓库里大大小小十多盏灯一瞬间全亮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中央的金属台。那不是舞台,是变了相的乐器架。台上各种乐器,言小瑟只认识吉他小提琴还有鼓而已。走进去,扑面而来的都是金属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环顾四周,角落里有一盆苍翠欲滴的万年青。
  将她安置在一个造型独特的小沙发上,林易酉这才自然地松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转身走进录音棚。很快,他又回到言小瑟的身边,将一副深白色的耳麦带到言小瑟脑袋上。
  “听听看。”
  “嗯。”接过打印好的歌词,耳麦里刚好传来一段动人的旋律。是截出来的,比卞之琳的《断章》还要令人怦然心动,像一个放在记忆里很久的童话故事被世人重新提起。
  林易酉没有马上离开,他歪着脑袋看了看言小瑟头上的耳麦,觉得不好,又仔细调了调角度,这才满意地转身走进录音棚。手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触及皮肤的刹那,心跳骤然快了几分。转眼间,思绪又开始不听使唤了。蓦然想起刚才牵手的画面,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好像是言小瑟说外面好寂静的时候。
  很久以前,听过一个关于雪夜的故事。
  MV中的女主角在一个雪夜和男主角相遇,雪不知轻重地飘着,没有风,没有星星,没有一切温暖的背景做陪衬。男主角开着一辆银白色的车,就那么在下着大雪的盘山公路上和女主角相遇了。女主角孤独地站在正前方,看着男主角从车上下来。她说,她忘记了一切。男主角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她,然后,带她回家。
  那个时候,她的瞳孔一定是湿润的。
  因为,她看到了男主角眼神里的心疼。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遗留在记忆里的某个画面。
  男主角说,要像对待家人一样保护女主角。
  那个时候,男主角的眼眸里藏着太多隐忍。女主角看不懂,却没办法拒绝这温馨的表白。于是他们开始一起上学,一起玩,一起逛街,一起照大头贴,一起做很多很多看起来像是情侣才会做的事情。但女主角始终以表妹的身份站在男主角身边。
  幸福的故事就到这里。
  某天,男主角的家人发现了他和女主角住在一起,误会很深,女主角无法解释,只能悲伤地独自承受着一切。
  结局的画面是,女主角拖着简单的行李慢慢离开,湿漉漉的轱辘在地上印出两行渐渐走远的雪痕。快要转弯时,女主角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身后的城堡最后一眼,除了男主角,她承认自己没有半点留恋的东西。
  当男主角从庭院里追出来的时候,还穿着那很颜色粉红得很丢人但是女主角喜欢的睡衣。
  他想要将近在咫尺的女主角紧紧抱住,伸出双手,却只抱住一个虚幻的身影。
  她离开了。
  男主角从此再也没有微笑过。
  拍摄完,言小瑟的身体仿佛被抽空般难受,倍感窒息。震惊了,唐焕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欣赏。
  “wow,小瑟,来海蝶吧,捧你当天后!怎么样?”他的眼眸里不自觉露出的光彩,连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他们都没有见过。
  “你们是排练过的吗?”剪好录影带,施在熙回过头看了一眼两个人,淡定道。
  排练过吗?我不知道。言小瑟不敢抬起头,她感觉得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那一刻,心里有种莫名强烈的感觉。
  ——我竟然那么害怕失去你。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
  十点从在熙家回来,送小瑟回到房间后,林易酉开始窝在床上,撑开一本天蓝色的笔记本。封面有点旧了,但是没有折损。
  整整九年,自从离开言小瑟,写日记的习惯整整九年都没有间断过。或许是被那丫头影响的吧,谁让她整天在他耳边念叨长大了要当作家,从现在开始就要每天有事没事写几篇废话之类的东西。
  握着钢笔,在面前的日记本上轻轻划下笔画。某种云淡风轻的描述已经深入骨髓,林易酉感觉得到,只是不知为何却说不出来。
  我看到了MV里悲伤而真实的自己,就像在做一道是非题。其实,早就知道我害怕你的离开胜过被所有人揭穿。所以一直纵容一直纵容,纵容得最多的其实是自己吧。
  我不愿意放手。不愿意让你孤单一个人。
  “我很怕失去你。为什么当我再次遇到你的时候,你的眉梢已经挂着不那么明媚的忧伤。那种感觉让我很难受,好像是我亲手拿走了你的快乐。成为间接凶手的感觉很糟糕。”
  ——林易酉
  走廊上填满了黑暗,只有一间房间亮着一盏温暖而朦胧的光。
  拉上窗帘,点亮桌前的台灯,言小瑟把笔记本抱到床上,睹着屏幕很久没有动笔。最近喜欢在QQ上和远在天涯海角的好友抱怨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情。即使彼此并不认识,但是却总能产生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变成一些在他人看来或真实或无病呻吟的情绪。
  ——最近小说写的怎么样?【询问】
  ——嗯,快结局了。【可爱笑脸】
  ——好好加油哦,想好投到哪里了?【奋斗】
  ——嗯,都想好了。【拥抱】
  这是和一个叫小晚的网友最近的聊天记录。有时间的时候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写小说,然后一边聊天一边修改。以前像无业游民似的,自从来到林易酉身边,那两个月呆在屋里哪儿也不去,现在想起来实在无法面对当时自己的厚脸皮。
  ——又不是自己的家。
  ——但是已经有家的感觉了吧?
  暖黄色的光照着那台粉红色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有一只优雅的HelloKitty图案,屏幕上的屏保是精巧可爱的阿狸。是一个礼拜前易酉送的。
  “上网比较方便,每天打打字什么的陶冶情操。”
  “那我也不能天天带到学校去啊,这么说,你喜欢打字陶冶情操咯?”我们的习惯是如此相似,就连我们都不知道。
  考试渐渐逼近,除了吃饭时间,言小瑟几乎时刻都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啃书。不是传说有那么一只爱吃书的妖精吗,她的状态已经差不多那样。
  “小瑟,我说,你饭盒都不洗就要装进包包,是要拿来做什么啊?”见言小瑟一反常态不刷饭盒,唐焕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
  “外面的狗粮太硬,小白那么虚弱,这几天又不舒服了。”扣上背包扣,言小瑟抬起头冲唐焕道,“我想说餐厅里的饭菜比较软嘛。”
  “啊,是这样啊。”说着,唐焕将头伸过去,有预谋地凑近言小瑟,“我说,跟你商量个事。”
  “少说没用的啊。”躲瘟疫似的,言小瑟很快丢过来一个卫生眼,连忙站起来。
  “拜托,怎么说我也是大红人好不好,不要这么登不得大雅之堂好不?”话音刚落,唐焕便情不自禁闭着眼,陷入无限YY中,“加入海蝶的话,做平模你还矮了那么几公分,杂志不是你的菜。但是做歌手就不一样了,就凭你的嗓音,那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天后级人物。知道Summer吗,我告诉你,等你去了我就不要她了……”
  等唐焕睁开眼睛,面前的餐位早已空空如也。抓狂。
  “喂!给点面子好不好!”话音刚落,只见周围早已埋伏此地只待此刻的少女们纷纷露出了白牙。不待靠近,唐焕早已惨叫着从二楼飞奔至一楼,夺门而出。
  一路风光无限好,只是豺狼虎豹多。
  气喘吁吁转进校道的转角,将身体靠墙站立以求最大限度获得遮蔽。一群疯女子从餐厅一直穷追不舍到此,似没发现目标,不到一分钟终于渐行渐远。
  唐焕忍不住抬起头问苍天,“同样长得帅,为什么在熙就没人敢追在后头。我艹。”
  苍天:“……”
  冬季远离,校园里春风阵阵。凤凰花树开始不断焕发着生机,翠绿的叶子似乎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美丽过。
  “春季预防禽流感。”背着小背包,言小瑟扬起一脸单纯的笑容,站在走廊转角和他们道别。
  “我看是某人要谛防,捡了一只流浪狗回家还不肯贴寻狗启示。”用同样可爱的语气回应,林易酉看着言小瑟,脸上挂着的一抹勾人笑意一直没有淡过,都说言小瑟的不谙世事是被林易酉惯的。如果此刻唐焕在场,又要说如果他是言小瑟,他一定会感谢上苍把林哥哥扔到我身边。
  “它好可爱,而且它是被丢弃的也说不定啊,发现它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诶。”说完,看了一下表,言小瑟的表情顿时慌张了三分,“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青春靓丽的少女和英气逼人的少年是人群中永远惹眼的组合。尽管旁人的目光夹杂着太多难以区分泥沙俱下的含义,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有那么点淡淡的幸福感。
  这是所谓被瞩目的感觉么。
  走在树荫下长长的校道上,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仿佛雨后呈现出七彩虹膜般的靓丽。不知道唐焕被那群“豺狼虎豹”消灭干净了没有哦,想到这儿,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唐焕以往被那些疯女子追到南区泳池的模样。
  你见过一个身高178,长相妖冶的少年在繁华的市区卖力奔跑,表情哭得梨花带雨么。对,他可是明星,所以剧情绝对不只是被仇家追杀这么简单,那家的仇家可以贡献整整一个师的女子军?
  言小瑟忍不住偷笑起来。
  突然想起一首歌,印象中好像很久没有听过这首歌,应该是以前听过所以喜欢直到现在还记得的歌吧。
  “你给的甜蜜的伤口,陪着我停停又走走,那些爱的理由……”忍不住轻轻哼唱了起来,步子也随之轻快。长长的格子砖铺满了脚下直通向宿舍大门的校道。碧绿的草叶在两侧的花坛里疯狂生长,风稍稍袭来,便开始摇头晃脑仿佛教室里唱诗经的人,沿袭朝圣者的姿态覆盖着每一寸经过的土壤。
  走进楼梯口,只闻一阵微弱的残喘从安静的楼道里传来。猛地站住脚步,一股不好的预感牢牢攫取了言小瑟的心。
  楼梯转角处,深绿色的垃圾桶依旧垃圾缠身。尚未熄灭的声控灯下,隐约可以看到一朵红色残迹欲盖弥彰地趴在垃圾上。那团上下起伏的血肉怕惊动了空气中某个凶恶生物般小心翼翼地呼吸,那抹呼吸如同游丝,偶尔悸动般微微颤抖着,却很快又力不从心地静止。
  言小瑟走上台阶,汹涌的汽水在眼眶慢慢氤氲开来。浑身的血迹和伤痕混合着氧气烧成一团火,足以让言小瑟窒息。小狗的身体像出自某位国际名厨之手,如同一条鱼在锋利灵活的菜刀之下所呈现出的花纹,肉翻飞在空中却又排列整齐,像午夜安静的烟花绚烂得过火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但是,“这条鱼”此刻未免被某位厨师制作的过了火候。一只耳朵变成了缺痕,眼睛完全区分不出它是长在额头还是鼻子下面,嘴上血迹不干,全身血迹不干。
  死无全尸。
  它诠释着可怜这个词汇如何用之有度。
  是谁。猜得到,所以这么难过吗?言小瑟。她在心里问自己。原来有些事情不是自欺欺人就可以。
  蹲下身,言小瑟忍不住猛烈地吐了起来。瞬间胃里翻江倒海,她不敢抬头看,仿佛面前被剖尸的是自己。
  突然,身后想起细微的脚步声。
  “小瑟……”接着,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搭上言小瑟因悲伤而剧烈颤动的肩膀,声音温软。
  太过熟悉的声音。
  言小瑟回过头,透过泪水,看到那个衣着时尚得过分的女生,烫了迷人烟花烫,化了淡妆,涂了眼线,刷长了睫毛,脸上的表情显得多么无辜和可爱。
  “快走吧,不过是别人的恶作剧罢了,别让大家误会了你。”关心道,曈曈伸出双手,想要将没了力气的言小瑟扶起来。顿时,那双涂满柠檬花的指甲裸露在灯光里,朦胧中似乎听得到它们款款绽放的声音。
  言小瑟想自己一定哭太久,是耳鸣了。但是,透过泪水,它们又无比真实地晃动着。
  “走开。”突然,言小瑟猛地站起来,厌恶地推开曈曈。
  为什么你总是在我背后隐藏秘密?
  “言小瑟,你干什么!?”没料到一向温柔的言小瑟会近乎粗鲁地对待她,曈曈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抛出一句貌似关心又近乎威胁的话,“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适合雷普利的游戏规则,没有人能够依靠别人活到最后。”
  曈曈用无比受伤的眼神看着言小瑟。亮橙色的高跟鞋在瓷砖上画出一段痕迹,扶着身边的墙才得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勉强保持镇定。
  那一刻,胸口窒息,举步维艰。
  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不是吗?是啊!可是凭什么大家都把眼光聚焦在你身上。不管好的坏的,你的一切永远都和林易酉联系在一起。大家心目中不自觉地就把你们安排站在了一起,哪怕只是别人心目中想象的形象,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扮演丑小鸭来陪衬白天鹅的角色,让我一秒钟都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憎恨你。
  涂满漂亮颜色的手指甲不自觉用力抓了一下面前的墙壁,登时留下淡淡痕迹。
  没有说话,言小瑟只是定定地看着瞳瞳,看着她与往常不同过度打扮的一切,看着她生气的神情莫名其妙带着些许伤悲,她看着她,用极度失望的眼神。
  “我干什么?”言小瑟几乎苦笑,道,“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难道你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你觉得,和我做朋友有那么磕碜?”
  “呵。”瞳瞳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随后马上抬起脸笑得灿烂,“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
  是气话吗。
  越听越像气话。
  可是,她们之间的气话已经不单纯只是友谊了。你觉得我挡了你的路是吗?脑海里不禁想起那个男孩笑如芳草的脸,心口隐隐作痛。
  “你不要再这么虚伪了行不行?”她整理了下衣服,唇边染上一丝哂笑,“为什么不把你们的真正关系公布出来?还是,你想要双保险,如果林易酉烦了你就可以换唐焕或者……施在熙?呵呵呵……”
  听着瞳瞳的话,言小瑟顿感如芒刺在背。原来你们都是这么以为的,这样认为的吗?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言小瑟终究还是沉默了。如果开口,要怎么辩驳?只要她不是这样就好。只要她不是就好。
  其实我也在想自己和林易酉到底什么关系。
  经过言小瑟身旁,曈曈没有再看她。
  头顶上传来高跟鞋与台阶摩擦的声音。言小瑟却敏感地感受到,迈出的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已经不堪重负的心间。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被刀子般尖锐的利器深深浅浅剖切的心脏仍在无可救药地疼痛。
  “小瑟,告诉我暧昧蓝是什么颜色好不好?”温柔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漂浮在耳边,回荡在脑海里,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现在,依旧温柔的声音却带着丝丝轻蔑扭曲那么多事实。什么双保险,什么换来换去的。
  言小瑟蹲下来,重新凝视面前早已看不清本来面貌的小白狗。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正竭力忍住想吐的冲动。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隐藏着的哪根神经在隐隐作痛。
  她的全身都在痛。
  “呵……”终于忍不住把脸深深埋在衣服里,皮肤触碰到柔软布料的瞬间,顿时海水汹涌浸染般潮湿。可是依然阻止不了身体里某个器官从高空急速坠落,带着剧烈的晕眩感跌落地面。失望占据了每一枚赤裸的突突跳动的碎片。
  “喂……”不知何时,一个陌生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弯着腰看她。
  见言小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便一句话也没有说。
  “……什么事。”张了张嘴,才发觉嗓子干燥嘶哑。言小瑟才潮湿的膝盖里抬起头。
  “像你这么软弱,她们当然会欺负你了。”陌生少女学着言小瑟的样子蹲下来,歪着脑袋,打量着此刻近乎蓬头垢面的言小瑟,突然间就笑了,“你叫我小楠就行了。”
  看着刘小楠向日葵般盛开的笑容,那样温润的目光像阳光一样照在自己的身上,世界突然多了一点点温度与光芒。
  “可是,我觉得是我杀了它。”言小瑟微垂着头,没出息地掉下眼泪。
  她没力气抬起头看刘小楠。
  “真是笨蛋。不过,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啊,别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了,笨蛋。出去走走。”皱了皱眉头,刘小楠不由分说拉起小瑟,朝外面走去。
  头顶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淡得看不出轮廓的云朵,模糊得像渲染一场悲伤故事的结局。
  两个少女一前一后朝银白色帆布棚搭建的阅览室走去。言小瑟红着眼睛,那一刻,内心的激动还是显而易见的。言小瑟想,她一定很久以后都还会记得,当初两个人会莫名其妙像相识多年一样的老友一般走在一起的缘故。她们都忽视了该忽视的东西,比如死亡。
  得知言小瑟哭得一塌糊涂是为了一只小狗,刘小楠不仅想起可能再也找不回来的蕾蕾,对她的亲切感不觉增加了几分。她告诉言小瑟,如果感到难过就唱一首歌吧。碰巧两人都喜欢音乐,相视一笑,像是找到了走失多年的故人。
  牵着言小瑟的手,刘小楠自顾自哼起了最近校园里最风行的一首蓝调。听了一会儿,本来嗓子干到说不出话来的言小瑟也想要跟着唱起来。唱到最后,心情渐渐不那么坏,甚至有点快乐。
  那是Eastlife发布到网上的一首新曲子。
  完美。
  “我听排行榜的歌这么久,从来不觉得有哪一个不经训练的声音可以像你这么有表现力!”刘小楠赞赏地看着言小瑟,不住地竖大拇指,笑道,“走,我带你去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地方!”
  说着,刘小楠拉着言小瑟的手朝音乐教室的方向跑去。
  我们都没有想过梦想的翅膀可以带自己飞到多遥远的地方,但是梦想中那应该是很远很远的地方。淡红色的教室装饰得很宁静,一扇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镂空窗户朝走廊的方向打开。言小瑟跟着刘小楠走过去,看到里面摆着一架乳白色的钢琴,还有一溜儿色的米白色座位围成一个圈,圈出一个直径五米的舞台。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言小瑟走到窗户旁边,看见一个秀气的身影安静坐在钢琴旁,如瀑布倾泻的黑发蜷在背上,手指轻灵跳动,便有了动听如流水触碰鹅卵石般的琴音倾泻进空气。
  对面的窗户敞开着,被米白色的坠地式窗帘掩住一半。遮不住明亮的光线透进来,轻柔地打在音乐教室洁白的墙壁上,蒙着一层十分意境的光泽。
  少女弹完一曲,离开黑白键的双手不经意裸露在言小瑟的视线里,白皙得仿佛与那光融为一体。
  “小楠,她是谁,好有才华。”禁不住多看了一眼,朝身边的刘小楠问道。
  “是林优纪,才女。”刘小楠推开门,拉着言小瑟径直走过去,林优纪打招呼。闻声,少女回过头,冲两人甜甜一笑。
  清秀的齐刘海下露出一双单纯的眉眼,无害的眼神像极了一个很久未见的人。林优纪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段记忆究竟隔了多少段时间。
  “小楠,这位美女是谁?”注视着言小瑟,良久,林优纪才开口问道。
  “优纪,我是言小瑟。”被这样水灵的美女直勾勾看了这么久。言小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微微热了一下,近乎机械的回答道。真庆幸自己不是男生。
  “你是插班生?表哥的远亲!?”谁知,林优纪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眉眼清秀的少女。
  言小瑟看了刘小楠一眼,今天同时认识了两个人,只是她们的出现怎么都一样怪异。
  呆立半晌,察觉到自己的唐突,林优纪这才不好意思地向她解释道,“对不起,别吓着你。我是林优纪,易酉的表妹,最近,表哥一回家就打电话的对象应该就是你了,对吧,小瑟。没想到可以这么快看到你。”
  林易酉的确打电话来关心自己是否习惯,但是也没有经常吧?
  “喂,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一向只关心音乐关心音乐除了关心音乐就是音乐的刘小楠,不知道某些众所周知的秘密实在是太正常了。刘小楠在一旁看傻了眼。林优纪可爱地白了她一眼,一副“就你蒙在鼓里”的模样,不再理她。
  “真的是你吗?”说着,林优纪很快上前拉着言小瑟,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恨不得自己有十双眼睛都能变成摄像头的特异功能。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没变,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又瘦又好看。”
  八年前?
  这下换言小瑟傻眼了。
  八年前,她才十岁。如果说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在遇到林易酉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林易酉表妹的女孩却好像认识八年的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八年前,我跟着舅父他们去奢县接表哥回家的时候见过你一次,你就站在表哥身边,好像是为了送他。可是,看着陌生的舅父舅母,表哥根本不愿意上我们的车。”回想着当时的画面,多年后依然鲜活。
  那时候林优纪就坐在车里,透过玻璃,把从未见过面的表哥脸上每一个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他身边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
  就像那个时候的自己看着她一样,她也同样安静地看着表哥。林优纪忍不住打开车门,走了过来。她看到那个女孩子看了自己一眼,很快又把视线移到表哥身上。
  “那怎么后来就走了呢?”听得入迷,刘小楠忍不住插话。
  “因为,舅母偷偷对表哥说了一句话,表哥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门。”兀自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林优纪抬起头看着她,眸色温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记得么。”
  言小瑟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真的跟八年前一般无二。她的反应太过反常,可是,她不是都和表哥住在一起了吗?林优纪不禁担心起来,连舅父舅母都知道不说而已。
  “我……不记得。”
  音乐教室顿时死一般寂静。
  林优纪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言小瑟,她的眉眼透露着内心的善良与真诚,只是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么缺乏事实依据。表哥为了让她进雷普利学园,花重金从伦敦博物馆买来了那本不知怎么就成了展览物的书籍,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已经不仅仅可以说是关心了。
  对陌生女子,他需要这样吗?你却说,你不记得。
  刘小楠注意到林优纪反常的表现,她困惑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来打破眼前这压死人的沉默。
  “那个……樱花开了。有时间去看吧。”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惹得两人同时转过脑袋看她,刘小楠得逞地笑了两声,“怎么样,等放假了我们去日本看樱花吧。”
  言小瑟没有说话,她很想知道更多自己以前的事。但是,林优纪却说不知道。那一刻,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飘进教室,似乎责备这个春天来得太迟。
  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就要被迫再次踏上新的旅程。
  同样的,内心隐藏的有很多生命都还没有重生,便被扼杀在更加深不见底的角落。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在脑海里变成灯笼草的模样,摇摇晃晃升上了天空。
  ——轻盈的绒毛落下来,没有人能够完美收藏。《完美》
第三章 假面舞会
  随着考试的迫近,林易酉很少打来电话,听唐焕说他们最近要忙着乐队的事情。这个时候,除了雷普利学园,其他任何学校都在忙着考试才对吧。
  有些陪伴即使没有交流,也能够真实感觉到。其实,这样安静着也挺好。言小瑟便没有机会问他,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这些日子,除了复习,言小瑟经常会和刘小楠去音乐教室唱歌,也常常碰到林优纪在那里弹钢琴,有时候她们也会配合着联系。她们三个约好要一起上雷普利大学音乐系。有些朋友不需要时间,比如言小瑟和刘小楠,比如刘小楠和林优纪。
  林优纪为上次的事情道了歉,明白她的确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自己还去追问,言小瑟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回致歉意。所以,还要说,比如林优纪和言小瑟。
  过去的那些悲伤都当做从来没有拥有过吧。
  关于小白狗的记忆渐渐被数不清的政治地理历史硬背知识挤到角落里。偶尔也狠狠责怪过自己,如果当时听唐焕的,贴寻狗启示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了吧。如果不是自己自私固执,交友不慎,也不会遭到这样残忍的报复吧。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坐在考场上,浑浑噩噩答完试卷,心情始终笼罩在一朵惊天动地之后久久不能平静的蘑菇云里。窗外的季节越明媚,心里体会到的颜色似乎就越阴暗。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像是芒刺占据了身体上每一寸表皮,浑身不舒服。
  眼眶里胀满了某种无法清除的疼痛,一睁开眼睛就疼得难受。
  言小瑟只能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是这个学期最后两天啊,学校里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假期即将来临的欢欣雀跃和不知不觉远去的勾心斗角。
  尽管是非人都知道所有情绪只是她们好心情的暂时安分,一旦学期重新开始,校园人口重新聚集,那些学期前悄悄沉淀的小心思全部都会卷土重来,按照自己之前的轨迹重新活过。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别想搞暧昧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