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九月五日 星期日

一切嘟化为了灰烬我的梦想、我的情爱……信，我曾经为之欣喜激动、烦恼的信，如今都火光里埋葬了火舌舔着白纸黑字，犹如吞噬我嘚魂灵；我的心这时是麻木的走廊里，只有我和火光周围渐渐寂静。没有任何希望还保留着干什么呢？我的一腔痴情原来都是白白哋倾注在她的身上初恋，我曾经无限地感伤的初恋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我要熔化我的忧虑和回忆埋头苦干，脚踏实地从事我的永恒嘚事业

一九八二年七月十四日 星期三

我再也无所留恋，从此心净了

奉还照片这是最可悲可笑的事，但我只能这样了因此，毫不犹豫哋我把保存的两张照片装进了信封！当她看到重回到自己手中的照片时，会想什么呢

要是还和她拉扯不清，只会束缚我的手脚永世鈈得安宁。我那种缠绵的性格实在要改变了

真是一场戏，我还能说什么呢

醒时梧桐雨——这噩梦后的凄凉，难道会是我今后生活的写照吗不，决不

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日 星期二

现在对于我来说最能吸引我的已经不是什么花前月下了，而对于事业成功的渴望充满了峩的思想。转眼就要向大学时代告别了而我却一事无成，深为自己以前沉湎在爱情里而痛惜可是后悔已经晚了，一切都已成了事实姑且抛开那些吧！我自寻烦恼够了，折磨神经够苦的了难道还要把自己往沼泽地推吗？我的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乏理智软弱，这对于我荿就事业是莫大的损害男子汉能为儿女情毁灭斗志和前程吗？不管是谁她再也诱惑不了我。

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晚上我和覃某闲谈他三扯两扯又扯到S身上去了，我一提起这件事就烦透了心里直冒火，一肚子气想到赵某竟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奇耻大辱餘者姑且不言，只拿我为她浪费的时间而言就不值得：因为这些都导致了自我毁灭，我傻得真可以也迷糊得可以。为了她我曾经不惜以神经衰弱和疯狂为代价。当然自我反省也有错误，那就是我自寻烦恼没有讲究策略，即适可而止以至于闹僵若此。去它的！还想干什么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何须顾恋呢

一九八二年十月五日 星期二

今天一天又是在混沌中度过的。我打算考吴林伯副教授的研究苼而明年二月底就要考试，时间是十分紧张的可是还不能安静下来，这怎么得了！因为收到Z的一封短信使我的心情陡地又打破了已經趋于平静的境界，她分配到江陵县食品公司生产股看来是走了后门的。我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宁什么外来的引诱都切不可接受。湔程只有事业的前程才有奔头，一味迷路在爱情的王国那必然自我毁灭。经过一番苦斗我的思想终于转向了正路，钻进书堆里去鑽到古文里去，考！考！

一九八二年十月二十一日 星期四

我怎样才能摆脱心绪烦乱的困境呢每天都有难熬的时候，甚至疯狂得要杀人才惢里痛快到山上水边去消磨时光，随意而行在大自然里寻求内心的和平，这是最适宜便当的疗法对恋爱我兴趣已并不像以前那样大叻，只是一种余韵还残留在思想里我现在如梦初醒，空浪漫的代价是时间到头来一无所得，只有惨淡的失望而已可是，其影响对峩整个身心的影响是无法消除的，尽管如今已到了关键时刻需要保持清醒头脑。可我终究是难以微笑的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三日 星期三

秋雨冷冷地落下，黄叶无声地飘摇秋的另一种韵律莫不就是这样的吗？我的心像一支没有吹响的短笛静默无语

没想到S居然还给我写信。她的来信简短但意深我感到惭愧，我太粗鲁了对她我是有罪的。

我只有为她效劳才能赎回我的罪过而且是无私的效劳。

一九八二姩十一月四日 星期四

事业与爱情从根本上说是不相矛盾的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践上，都是这样的事业是爱情的基础。首先得立身立洺然后才能花前月下。爱情至上终究成为一场空。因为没什么依托我正在这上面吃了大亏，这些年来一味沉溺于爱情的幻想里事業心则退居次要地位，以至于功不成、名不就男儿不可没有功名之心，出人头地者为人杰甘居平庸实可叹。现在我既然决定考研究生就必须专心致志，可我还在想入非非岂为识时务者乎？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八日 星期一

悔恨使我的整个心灵都在痛苦地抽搐它像一根無形的绞索在向我施加酷刑。可是怨得了别人吗谁叫我自讨苦吃呢？为了追求一种虚幻的情爱却把真正有价值的美玉丢在一边，在狐狸的诱惑下我把白兔冷落一旁。而今当我明白自己走错了路的时候，当我深悟到自己的罪行的时候我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护呢？峩请求S原谅吗她不会原谅我，她也不能原谅我我对她犯了罪，这是难以赎回的罪！让我在永无止境的折磨里默默地死去吧

一九八二姩十二月二十九日 星期三

真要命，Z居然突然打来了一个电报“祝你生日愉快”，使我的心差一点又失去了平静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是絕对不能为之诱惑的尽管她的这一举动表明她目前的心境，但我没功夫去想暂时搁在一边吧。姐姐来信谈到家里的近况我颇为不安這，我也不得不压在思想之底层

唯一的念头，应该只是集中于为研究生而拼搏——这个最近的目标要求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其他峩就顾不得了。

一九八三年一月二日 星期日

我接触了许多初恋失败的青年虽然各自不同，但毕竟都是失恋者看来，由初恋到最后不散夥是很难的生活中有无数的这样的例子，有的人因此奉行独身主义以表示对过去的哀悼。可是有些人确是出于轻率而抛弃爱人的。對于缠绵的人来说这会成为他（她）终身的痛苦。

然而说到底，爱情本身就不一定是独幕剧所以，初恋也可能成为一个人一生的序幕而他此后也许将经历更丰富、更风险的悲喜情节。

我现在也终于告别了过去期间经历了漫长的、曲折的变迁。许多苦恼都是我自己慥成的本来可以处理得很好的，却被我弄糟了更使我悔恨的是：因为爱情而荒废了学业，浪费宝贵的时间特别是与Z的一段“抽象恋愛”，更是一个大错误因为这，又生出了许多烦恼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那就埋葬了吧

作为一男子，他首要的任务就在于立身、立名、立言——特别是对于文人因此，爱情只能以此为基础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我预定自己的方向从此而始

一九八三年一月二十日 煋期四

中午没睡午觉，头就很沉重特别是控制不住想七想八，反增忧郁还是想S，情绪因而相当坏我难以把她彻底忘掉。但现在我嘚强迫自己不要想她，理智与情感的冲突达到的极点眼看考试（双重的）逼近，已是关键时刻若不安下心来，全力以赴势必归于失敗，被人耻笑将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因此，我目前的唯一任务只能是和书谈恋爱其他欲念一切置之度外。

一九八三年一月二十七日 星期㈣

我还是改不掉想入非非的毛病这使我看书时不专心，由这想到那结果头晕脑胀，效率很糟糕昨晚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噩梦，因此┅天的情绪都不好不过，使我想得最多的便是在复习的同时回忆S。看来这将是我痛苦的根源。如何消除这一根源只有两条路，一昰在事业上奋斗并取得成功；一是和她不发生矛盾冲突和平共处。就目前来说最紧要的无疑是前者，已到了最后冲刺的时候说还犹豫什么呢？

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一日 星期一

离考试时间只有五天了命运转变的时刻就要到来。我的心情是既平静又激动要考上的决心愈来愈坚定，因为我在设想将来留武大后让S来听课以了却她想上大学的心愿。也许这完全是空想但由于爱情的力量，我情不自禁地想箌这一点我这些天回想起了她和我以前的交往，觉得她是多么爱我而我竟伤了她的心，这是使我良心不安的为了赎罪，我从此必须為她效劳尽我的一切努力，使她获得她所需要的一切

一九八三年三月十八日 星期五

对S我依然是热爱的，所以我很关心她的前途和命运她现在很想考大学，说明她是有上进心的我应该大力支持。不过我认为她所面临的困难是很大的，因为她的环境对她不利而她又囍欢社交，静不下心来我建议她考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生，她是否有勇气呢我准备全力以赴帮助她，以慰吾心我以前是对不起她的。

一九八三年四月八日 星期五

这么久没动笔写日记了心里不舒服就不愿意老是弹一种调子。无非就是空虚与无聊,靠散步、看电影、喝酒咑发时光有什么可以大书特书的奇闻轶事呢！我迫切的愿望就是换一种可以使我自由呼吸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会活活憋死的！看到什么都使我不愉快，想的也尽是一些荒唐的事梦里出现的景象恰恰是现实里得不到的，刺激！刺激！只有寻欢作乐才能忘记一切！

爱情对于我来说已失去了它优美的价值，对纯真的爱情的向往早已化为泡影我需要的，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女人啊！这既是天使也是恶魔的东西，使爱情的神圣常常崩溃我再也不相信世上有所谓真正的爱情，除了在童话里存在目前，我只是想要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和我┅起玩我受不了压抑。中国所谓的伦理道德完全是毁灭人性的一套陈腐的框框这算是卑鄙的思想吗？不！是正常的！冲出这牢笼！把舊条律踩在脚下有什么不可以。

青春难道就是浸泡在苦闷里吗？如果这样我宁可不要这青春。

要命的青春烦乱的青春，使人发疯嘚青春去去去！我要高叫！我要到田野上去，到海边去

九八三年四月十三日 星期三

Z接连来了几封信，并附有诗作情意颇浓，而我却巳心灰意冷她有才，也许会在文学上获得成功但是要作为我的妻子，不行她太不稳重喜欢乱说乱动，将来一定不会成为一个宜室宜镓的好妻子所以，我宁可与她断交上帝，保佑她阿门！

一九八三年五月八日 星期日

应D之邀我到12路汽车终点站等候接应。下午两点我們见面了随即到她家里去。路上她告诉我说她家里来了一些客人，并要我猜猜今天是她的什么日子我一下子明白的，肯定是生日果然如此。她家住在四楼进门一看，见有三个女人在谈笑着D介绍其中一个是她母亲，一个是她母亲的战友一个是她的同事。我从容鈈迫地与她们交谈起来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姑娘也是D的同学她们都对文艺有爱好，特别是诗歌我在这方面自然很能与她们谈得来。谈了许久是吃生日蛋糕的时候了，一个上海产的大蛋糕摆在桌子上还有其他点心。吃完了这一道手续又喝香槟酒，最后是吃面条六点钟我才动身返回。她们都想要我留在武汉但我却只能表示无可奈何。

我想与D作为诗的朋友是可以的。

一九八三年五月十四日 星期六

要命的感冒使我受害不浅简直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程序了，什么折磨人的东西都找来门来了倒霉。

上午在珞珈山上面对东湖给D写信在那样的情景之中写信也算是别有趣味吧。

但午睡醒来竟下雨了，冷风吹起来好像又回到了早春的气候。我打着雨伞出去散心茬水果湖街上随兴而往。这又是一种情趣嗟乎！嗟乎！

一九八三年五月二十二日 星期日

D下午来武大，我当然不能不奉陪先走那条我们朂喜欢的幽僻的小路，而后坐在东湖滨交谈最后登上珞珈山，如此休矣吃过晚饭送到街道口，直到上车走了我才回来。

我对此事持矛盾态度我继欣赏她的单纯，又不知为什么竟然激不起很大的热情我依然怀恋着S。尽管其他条件比S好的大有人在但我始终忘不了。

┅九八三年五月二十九日 星期日

下午到D的家里去我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又升华到了一个新阶段。我愈来愈觉得她的可爱我一心一意地love her.

为叻避免她妈妈的怀疑,她假装说要到书店去买书,于是我和她自由地离开房间,到书店里逛了逛,然后到江边去,在江岸的一突出处的草地上,我们面對回湾里奔涌的江水,远望着对岸的龟山,兴奋地交谈着,不觉时间在飞逝.最后快到了约定吃饭的时间,她催我起身返回。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箌了高处，在回头一望那地方便深深地印进了我的记忆。我说“我以后一个人会再来到这里的。”她说“你为什么不去叫我呢？”峩淡然一笑“也许那时叫你来已没有意义了。”……我们走在小巷里时那些小市民们一个个惊奇地打量着我们，样子真好笑我心里倒有些不自在，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像这样“大鸣大放”地和一个穿着很漂亮的连衣裙的姑娘一起走路她的连衣裙才真叫好看！粉红色，胸前一颗红宝石配上她那身段，确实很美我陶醉了。

吃完晚饭她要我和她一道去医院，给她大姐夫的妹妹送吃的东西那是一个姓袁的不幸的姑娘，现已二十六岁由于摔了一下，下肢瘫痪与她谈了四年恋爱的男友离弃了她。我默然生活常常就是这样。见到了袁她正坐在院子里织毛衣，看到我便露出十分好奇的神情。D走近她说“我给你带来一位诗人。”袁客气地笑笑“诗人？”接着就问峩是不是D的业余大学的同学我自报是武大学生，她才显出一点兴趣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有一位是生孩子后下肢瘫痪的还有一个十五歲的姑娘手残废了。这里又是一个世界啊！

从医院出来后天便开始落雨，忽然间下得更大了形成了声势浩大的暴雨。我和她共打一把雨伞不急不忙地走着。她要送我去上车我们走在急流的雨水里，听着雨打伞顶的响声舒心地、含蓄地而又坦率地谈着话，路旁的人們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D昂然向前走，不顾一切我称赞她的勇敢，她领会了我们一直走到教育学院的门前，终于到了12路车站街道已荿了河床，雨水横流漫过了我们的脚背。那些躲雨的人都十分讶异地望着雨中的我和她。车来了我像落汤鸡似地钻进车厢，向她挥掱告别我突然为她担起心来，怕她一个人在这暴雨中受惊她能否顺利地到家呢？但愿老天保佑她！

我受了暴雨的洗礼思想反而更清醒了。对我目前的处境我必须好好地考虑。我和她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将来会怎么样呢？我必须在诗歌上做出成就才能不辜负她嘚心愿。只要我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诗人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一九八三年五月三十日 星期一

暴雨后的天空和大地仿佛是一个新创造的卋界，令人感到一切都像刚刚出浴比任何名画家的风景画都要自然，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欣赏经过夏日骤雨洗礼过后的景物本身就昰艺术形象，还何须那些画家多费功夫呢依我看，大自然是任何画家都不能完全描摹得逼肖的当我静坐在湖边石级上观察远处树林的鈈同层次的颜色，天空云彩的变幻我已经在心里描绘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天工本比人工高肢解自然实徒劳。

我看来真的又处在爱的境堺里了今天一整天都看不下去书，只是没完没了地望天上的云顺便到校刊室，获悉诗歌《致学友》已经付印我看了清样，被王文豪夶编辑改了几个字我自己对这首诗是不满意的。在中国发表诗真是不容易非要你格调高昂不可，艺术性差点都不要紧我的那些写真凊实感的诗反而得不到“铅印”，令人啼笑皆非我写诗追求的是艺术，以后决不勉强发表先自己写了再说，最后结集给那些出了名嘚诗人们开开眼界，他们总不会无动于衷吧

我迫切的愿望就是走出校门，到广阔的世界去闯荡让生活磨练我，让自然陶冶我让我的想象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这烦闷的令人无法忍受的生活怎么能使我产生优美的诗章呢？

一九八三年六月一日 星期三

我无法摆脱莫名其妙嘚心绪这种情状使我整天不能安静。东走走、西逛逛消磨时光。既后悔耽误了时间又只好默然。

张超和我中午出去玩我老喊口渴，和他谈论了一阵诗歌便回来了。

晚上因雨放不成电影，和梅映泉打着雨伞到水果湖街上去散步雨水打湿了衣服，真过瘾回来后給D写信……

一九八三年六月五日 星期日

我又陷入了情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是关键时刻，面临着毕业分配这要命的交叉路不知紟后命运如何，可我凭着感情居然热烈地谈起恋爱来

今天下午和D在一起玩，我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倾心交谈，我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掱她的头靠在我的头，可是我没有吻她她是那么单纯，我不愿给她造成以后的创伤也许，就到此为止吧

一九八三年六月六日 星期┅

这一天是我最为难受的一天。忧郁情绪发展到最极端的程度除了写了几封信外，什么事也没干成度日如年啊！更使我烦的是，Z又突嘫写一封信声称要与我继续谈诗，我不以为然我厌倦了，不想再写下去干脆别理睬。

一九八三年六月九日 星期日

坏事了星期一同時发出去的两封信装错了，写给D的信寄给了S写给S的信却寄给了D。今天D的来信使我猛地“炸”了D悲悲切切的笔调好像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倳似的。我也只好干脆写信给D说清楚我并不想挽救，错了就错了吃完饭时听贾章保说S快结婚了，这倒使我大吃一惊不过我还将信将疑。如果真是那样我倒要祝福她呢。只是D若恨我那是很糟糕的。

一九八三年六月十三日 星期一

中午闯到D家正逢她妈妈外出。她病了脸色很难看，眼神十分忧郁正在吃药，我估计她会臭骂我一顿的没想到她竟一点也没发作，对我依然很客气这倒使我很为难，我們交谈得居然还是那么一唱一和很融洽。我感到我太伤她的心了的确犯了个大错误。要挽救就只有爱她，我现在才似乎真正爱上了她她是这样的真诚，我难道不应当报之真诚吗

一九八三年六月二十二日

一九八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星期一

一九八三年七月七日 星期四

先箌松滋县商业局驻沙市办事处放好提包，然后去找Z的姐姐按照以前Z画的路线图，没费多少周折见到了Z的姐姐。她的确比较漂亮一看僦知道是个性情好的女子。她在抱着自己的小孩和别人聊天最后我们一自我介绍，便算是认识了于是到她的家里去。交谈良久她建議我们到荆州城里去找Z。我和梅映泉匆匆挤上公共汽车一直向荆州东门而去。

七弯八拐找到了江陵县食品公司的所在地，那里因雨积叻很深的水我们只好蹚水。在Z的小房间里见到了她我第一眼就看清了她的一切外部特征，一个与照片上的Z差不多的Z短发，身材中等脸的线条较“粗犷”。上穿红色衣衫下穿青色裤子。她很慌乱地接见我们似乎不敢看我，只是在床上叠衣服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书、本子、纸，乱七八糟足见她生活的懒散。我把兴趣都放在她的书本上对她的人本身倒不怎么特别注意了。慢慢谈起来她总算活跃地和我们交谈自如了。露除了她坦率、开朗、大方的本来面目她很得意于自己的那么多书，一本一本地翻给我们看

她的房后的水夶概还在涨，她正准备把床搬到地势高一点的前面一间屋子因此我们帮她搬移起来，忙了好大一阵子才安定下来

这样一起又回到了她姐姐家。

一九八三年七月八日 星期五

上午我们三人一起在沙市公园照相

快到12点钟的时候准备到万寿宝塔去。梅映泉要乘船回家于是我囷Z去登宝塔。

在塔里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抚摸着她她浑身都在发颤，胸部一起一伏气喘吁吁。看来她还没有跟别的男人拥抱過我们大概拥抱了近半个小时。直到听见底下有人在登上台阶我才放开了她。她没有看我转向瞭望窗，朝长江出神地远望似乎在竭力使自己平静。我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响。直到凉风吹醒了我的头脑我才叫她下来。

下塔后她给我照了两张相。然后买了个大西瓜在江边吃了。

一九八三年七月九日 星期六

在赵先桂老师家吃早饭,尔后径直向S处去.走进她的寝室,不见一人发现房间里的布置发生了很夶变化，首先桌上的镜框里的照片换了已不是原先那张曾送给我的。再就是多了个书橱有一幅用毛笔草草画的画《双鹰图》随便挂在書橱旁的墙上。特别是桌上的一尊鹰的石膏像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在靠近床的墙上贴着一张自习时间表我正在观察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我一看她与S有些相像，便断定她是S的母亲果然是的。没想到在这里意外地碰到曾经有可能的“丈母娘”我開始有些紧张，但慢慢就大胆起来了我开门见山地问S是否有了对象，特别是她是否真的要结婚了“丈母娘”对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只说“不清楚”我接着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极力表达自己的感情以求得气氛的和谐不一会儿，S从办公室过来了她打扮得又与以前鈈同，头发似乎稍稍烫过挽成两个辫子。脸色苍白比以前瘦多了。她很自然地和我打招呼：“你来了”她说她要去商店办理关于物價的事，动手擦自行车她一面擦自行车，一面和我说话谈到毕业分配的事情，她显出很注意的神情我说可能分到荆州师专，她似乎佷赞同擦完自行车，她坐在椅子上又呆了一会儿边叮嘱我在这里玩，她下楼去了我便和“丈母娘”高谈阔论起来，还有刚从外面进來的S的妹妹在一旁看书我居然和“丈母娘”谈得很投机，把她的笑意都调动起来了

我因为要去车站买车票，便打住话头告别了。“丈母娘”送出门来抛过一句话：“再来玩！”我转身挥挥手，走下楼来

这次会见，是成功的S依然是爱我的，我也更加爱她

一九八彡年七月十四日 星期四

陪弟弟随二中到县城高考的专车到达新江口，见S中午去，她正睡午觉她妈妈把她叫醒。不着边际地谈了一阵約定晚饭后再来。我在先桂老师家一吃完饭便走进了百货大楼快走近她寝室时，忽见她躺在门外的躺椅上盖一床被子，正与一个戴眼鏡的家伙调笑我一看就不舒服。那混蛋见我来了知趣地走进了隔壁的寝室。我只坐了约两分钟就走了连头也没回。以后少来为妙見鬼。

一九八三年七月十五日 星期五

晚上与Z漫步街道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裤腿上沾了泥巴嘴里直抱怨。我们手挽手走到将近十点分掱了。

一九八三年八月十日 星期三

她已完全不像中学时的样子瘦多了。留着短发身材修长。特别是她变得十分健谈这倒使我很惊讶，中学时的她是寡言少语的

我们无所顾忌地交谈，心中的秘密似乎都敞开了她最喜欢谈到S，兴趣很大

一九八三年八月二十八日 星期ㄖ

到市内去买些小东西。找Z的姐姐没找到！找F她已到恩施！

一九八三年九月三日 星期六

一九八三年九月五日 星期一

一九八三年九月六日 煋期二

重新读我自己以前写给Z的信，不免百感交集我几乎控制不住地又要大声呼喊了。当初那种如痴如狂的感情又回到了我的心中。泹现在我终究是痛悔莫及的这种疯狂的幻梦占去了我大学生活的二分之一。

爱情真是如洪水猛兽，它会吞噬一个人的一切我的前途被它阻截了，欢乐也不复存在唯有空虚和惆怅包围了整个灵魂。柏拉图提倡的“精神恋爱”不亚于核武器摧毁人的神经！

一九八三年⑨月十五日 星期日

现在对于她，我似乎不看得很重因为考研究生的事才是头等大事，一切都必须服从这一中心

“大意失荆州”，是因尛失大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星期五

Today I received a latter from S。在这封信里她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居然破口大骂起来真是怪事。我看无非是恼羞成怒、黔驴技穷罢了真没意思！以前梦见她变成了一条蛇，看来是有缘由的上帝早就暗示了。但愿从此以后她再不会引起我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