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红火,夫妻没感情怎么办没着落,怎么办?

绵阳市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
参加工作,长期扎根基层,先后辗转8个乡镇,勇于改革乡镇运行机制,十分关心群众疾苦,带领了一方百姓迅速致富,在身患早期肝癌的情况仍全身心坚持工作、造福百姓,被誉为“老百姓心中的丰碑”。先后获得“全国优秀工作者”、“全国感动中华杰出主人公奖”、“四川省优秀党务工作者”、“南充市优秀乡镇党委书记”等三十余项荣誉称号。
  谁会相信,一个肝癌患者已坚持上班五年之久,仍忘我战斗在工作第一线?谁会相信,一个乡镇干部已在基层摸爬滚打二十八年,仍对农村工作如醉如痴?谁会相信,一个共产党员长期同“矛盾”打交道,啃下了一个个“硬骨头”,没有问题却“下访寻问题”,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谁会相信,一个党委书记进行那么多探索创新,长期在人们的议论和评判中前行,最终都是风雨过后见彩虹,用燃烧的激情抒写出壮丽的人生?
  带着这些问题,我走访了本书主人公--营山县城南镇党委书记文建明。采访期间,他多次中断介绍,接听电话,处理公务,接见来访者,解决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采访、中断,再采访、再中断……
  几经周折,我终于完成了对他的采访。
  回到家里,我很兴奋,满脑子都是装的文建明的事儿,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激情燃烧,难以抑制。这种创作冲动,过去是很少出现的。我连忙拿起笔来,铺开稿纸,笔尖立即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
  我驾起思绪的小舟,在波涛澎湃的心海中纵情驰骋:写他的过去,写他的现在;写他的工作,写他的生活;写他的曲折,写他的坎坷;写他的胆识,写他的气魄;写他的改革,写他的探索;写他的成功,写他的快乐;写他的痛苦,写他的酸涩……
  总之,我想用这支笨拙之笔,将文建明“和盘托出”。
  人物形象成败如何,请读者去审读和评判吧。
第一章金色梦想
  红土地
  在四川盆地东北部,嘉陵江与渠江流域之间,有一个神奇美丽的地方,它就是具有1400多年历史和光荣革命传统的营山县。
  营山是一块古老的土地。夏属梁州,周为巴国,秦隶巴郡,汉归宕渠,唐置朗池,宋改营山。境内还先后设置过安固、绥安、宕渠等县,并在宕渠县设置过郡,在安固县设置过蓬州。
  古老的历史文化积淀,形成了营山独特的自然风貌和人文景观。县城四面环山,丘峦起伏,状如营垒,故名营山。放眼营山大地,山河景象万千:绥山巍峨,朗水如带,山青水秀,流韵溢彩。县城居位尤为奇特:前拥翠屏,后踞云凤,芙蓉拱其左,琵琶护其右,更有双蓬九曲争奇,石牛龙马斗雄,景阳晨钟报晓,朗池皎月映天。龙王寨形貌奇异,太蓬山神奇迷人,望龙湖幽深秀美,西月湖恬淡雅静,还有琵琶岭、流江河、孔雀洞、金鸡山……如诗如画,令人神往。
  秀美的山川风光,孕育出了一代又一代贤才英杰。从宋自清,营山先后中进士者就达57人,名列四川百县前茅。这里,诞生了晋代流民起义首领、成(汉)政权奠基人李特,也是明代大宁盐场起义领袖鄢本恕、兰廷瑞的故乡。清嘉庆年间,白蓬教首领罗其清率部鏖战太蓬,血染红土。鸦片战争爆发后,营山人民不甘忍受帝国主义传教士的欺凌,一举捣毁天主教堂,“营山教案”震惊中外。为了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杨伯恺、柏载等11人,乘着“五四”运动的东风,远赴法国勤工俭学,其中有8人在周恩来、越世炎领导下加入中国共产党,为营山播撒了马列主义的革命种子。1926年春,杨伯恺在骆市筹建了中共营山第一个支部,并建立了全省第一个县农协会,会员达8000多人。农民运动成为全县之冠。1933年9月,红四方面军为巩固扩大川陕革命根据地,发动了有名的“营渠战役”。红九军副军长兼25师师长许世友,挥师南下,跃马营山,激战马深溪,强夺陈大寨,智取南岳庙,奇袭照珠河,连破敌人七道防线,歼敌3000余人,一举解放了营山。全县建立起10个苏区、63个乡苏维埃政权,5900多名热血青年参加红军,告别家乡,踏上了红军北上的征程,其中有3800多名优秀儿女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1948年,骆市地下党为配合解放战争,组织发动“中秋起义”,张天枢等3人不幸遇难,王敏、王屏等13名共产党人惨死于重庆渣滓洞。杨伯恺被捕后,坚贞不屈,大义凛然,被敌人秘密杀害于成都十二桥。
  营山成为川陕革命根据地的重要部份,革命先烈用鲜血染红了这片圣土。营山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继承和发扬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以英勇征战的气概和坚忍不拔的胆魄,向贫困挑战,向落后开战。1958年11月,营山县委从全县调集5万多民工,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奋战,建成了以幸福水库为龙头的千里渠,实现了“千里长渠千里长,修通长渠锁龙王”的美好愿望。《人民日报》为此刊发了《千里长渠万人管水》的长篇通讯,营山千里渠从此闻名全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营山县委带领全县人民,乘改革开放之天时,靠政通人和之优势,顽强拼搏,奋力开拓,使营山大地青山溢彩,绿野生辉,农业丰收,工业发展,商贸兴旺,文化繁荣,社会和谐,人民安宁,全县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和党的建设协调发展,涌现出了一个又一个模范人物和先进典型,四川省优秀党务工作者、南充市优秀党委书记、营山县优秀共产党员、城南镇党委书记文建明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从县城出发,驱车四公里,就来到了文建明的老家营山县渌井镇枣岩村二组。
  1963年1月11日,文建明出生在这里的一户普通农家。父亲文先世,1994年病世,享年68岁;母亲陈善碧,务农维生,现年76岁;大哥文圣泽,大姐文碧芳,均在农村生活;弟弟文建春,在县城开出租汽车;妹妹文小兰,在北坝市场做小生意。文建明从小就聪明好学,中专毕业后走上了工作岗位。
  文家是一座四排三间的穿斗平房,地坝边立着两株合抱的拍树,刚劲挺拔,苍翠欲滴;房屋右侧橙树高耸,迎风摇曳,送来缕缕清香;左侧长着茂密的竹林,摩肩接踵,显露出蓬勃生机;屋前展开一条大沟,沟里连着块块梯田,沟田两边大多是文姓人家,因此人们便把这条大沟称作“文家大沟”;屋后卧着一个山丘,高不足百米,但形状独特,犹如一只引颈打鸣的雄鸡,头东尾西,振翅欲飞。
  相传这里过去有条暗河,时常波涛汹涌,夜涨洪水,淹没农田,淹死村民。乡亲们到处寻仙打卦,求神拜佛,都是无果而返,痛苦不堪。有天深夜,暗河突然暴涨,眼看就要淹没村庄,给乡亲们造成灭顶之灾!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听见“吱呀”一声,从文家大院冲出一名壮士。只见他手持一把锋利的宝剑,飞身冲向暗河出口。经过以往多次观察,他终于发现,暗河涨水,是有条孽龙在兴风作浪。壮士挥起宝剑,直向孽龙刺去。孽龙突见有人竟敢与它作对,顿时气得巨眼暴凸,张牙舞爪,恨不得一把将壮士抓起,撕个稀烂,吞噬下去。剑来爪挡,爪抓剑劈,双方激战,难分胜负。突然,天空一声惊雷炸响,壮士使出全身力气,猛地一剑直穿孽龙咽喉。孽龙中剑倒地,发出一声长吟,全身瘫软,化成污水,流入暗河。那位壮士也身负重伤,蓦然倒地,化作了一座形如雄鸡的山丘。从此,这里风平浪静,五谷丰登,乡亲们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后来,乡亲们为了纪念这位勇斗恶龙、造福民众的文姓壮士,便亲切地把这座山称为“金鸡山”。
  文建明的父亲识字不多,但精明能干,记忆惊人。他多次给孩子们讲过“金鸡山”的故事。文建明从小就爱听故事,很早就记住了“金鸡山”的故事,记住了那位舍已为民的文姓先杰。
  文先世虽已逝世多年,但在文建明心里,父亲仍然“活着”,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关爱教诲,言犹在耳。有人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此话颇有见地,富有哲理。可以说,父母的思想、品格、为人和性情,在文建明身上无不打上深深的印记。
 从父亲的讲述中,文建明得知,父亲刚满8岁时,祖父就撒手人寰。当时的旧中国,正惨遭日本军国主义的疯狂进攻和百般蹂躏,恶魔挥舞利爪,将美丽的山河撕得支离破碎,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祖母和父亲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父亲那时还是个小孩,但聪明懂事,孝敬祖母,成了家中的“小大人”。父亲继承了祖父的手艺,开家庭油坊。买菜籽,炒菜子,拉杆撞油,挑油上街,都是重体力活儿。父亲年少力薄,无法胜任,祖母就请乡亲们帮忙。家中开油坊,最重要的活儿就是上街卖油,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把卖油钱平安拿回家去。那时,由于战乱频繁,地痞多,棒老二多,社会秩序混乱,老百姓成天小心翼翼,做生意的人更是提心吊胆,稍不留意就会惹来麻烦,甚至遭遇杀身之祸。附近几家开油坊的,上街卖油后,多次在途中被抢,最后只好撒手停业。父亲为了避抢,想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又很巧妙的办法:他每次卖油后,总是喊帮忙的先走,然后来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事先备好的一块旧毛蓝布,把卖油的钱用布包好,很随意地打个疙瘩,穿在一根打狗棒上,起大摇大摆地回家。他虽多次碰到过棒老二,但棒老二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孩起的打狗棒上有钱。父亲的机智勇敢精神,对文建明影响很大。
  据文建明回忆,他对父亲最难忘的,要算父亲“一口清”的绝招。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开始做生意,闯市场。他天天起早睡晚,买货卖货,往返于县城与乡场之间;他公平交易,口算找钱,从没出过任何差错。开始,他去进货,老板总是先记在纸上,然后再用算盘相加。可每次没等老板加完,他就随口说出了货物数量和金额总数,结果与老板相加的数字分文不差。后来,老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发货时再也不用算盘去加,全凭父亲报数为准,双方成了知心朋友。
  农村成立人民公社后,实行集体生产,文建明的父亲也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社员。在生产队,无论是酷暑盛夏,还是数九寒冬,无论是抬石砌坎,还是栽秧挞谷,文先世总是重活冲在先,难活抢着干,队长喜欢给他派活,社员喜欢同他打伙。遇到缺劳户,他还经常义务帮他们干活,在生产队人缘关系极好。秋收之后,生产队的首要事情就是完成统购粮任务,然后在晒坝里给社员们分稻谷。每到这个时候,文先世总是最忙,也最兴奋。因他为人忠厚,处事公道,队长便安排他为社员们分粮。全队30多户人家,文先世边撮谷,边称秤,会计则边看秤,边记账。每次分完稻谷,文先世的心里也“记”了账,灵机一动,数字就出来了。有一次,文先世的“口账”,与会计加出的数字相差五斤。队长说,你肯定记错了。文先世说,绝对不会错。队长忙叫会计再算一次,还找了一个会打算盘的人当监看员。计算结果,会计第一次少加了五斤,第二次算的数字与文先世的“口账”斤两不差。队长服了,社员们服了,大家都称他为“神算盘”。
  童年是人生的摇蓝,它的每一步都决定着生活的走向。
  文建明不仅从父亲身上学到了精明勇敢,而且继承了父亲勤奋纯朴的优秀品质。据文建明回忆,父亲在生产队干活时,是大家公认的种田能手;在种自留地时,更是把农活当成手艺来做,对禾苗、菜苗充满感情,像照顾自己的儿女一样,细心耕作,精心管护,看着它们成长,望着他们成熟。
  生产队田多地少,人平只有几丈自留地。虽说是集体生产,大伙一齐出工,一齐收工,看起来行动统一,热热闹闹,但出工不出力的社员不少,站起磨洋工的现象十分普遍。由于社员种田积极性不高,粮食产量总是徘徊不前。每到春荒时节,还有人揭不开锅,只好靠“吃袋粮”度日子。
  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文先世总是把自留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机勃勃。在这块小小的天地里,他就像一个高级魔术师,总会不停地变幻出各种花样:春天来时,他忙着在土里栽上四季豆,空隙间种豇豆;栽上茄子,空隙间种黄瓜;种上土豆,空隙栽上蕃茄;地边栽上南瓜,地坎栽上丝瓜;高低结合,胖瘦搭配,不留一寸空土,不闲一株菜苗。到了夏天,自留地里满园生香:四季豆、豇豆胀鼓鼓地挂在藤蔓上,茄子、黄瓜沉甸甸地吊在枝蔓上,一个个大南瓜挺着肚皮躺在地上晒太阳,一根根胖丝瓜把竹杆搭起的藤架吊弯了腰。秋冬季节,他种的青菜、甜菜叶片肥大,嫩细可口;白菜蹲在地上,像一个个素色的磨扇;萝卜站在地里,像一个个可爱的胖娃娃,惹人眼馋,逗人喜欢。
  文建明小时候,最爱跟着父亲种菜。他也像父亲一样,从小就喜爱土地,喜爱禾苗,把它们当作童年伙伴,当作兄弟姐妹,对它们倾注着满腔热情,对他们充满着无限关爱。
  文先世对土地的痴情,换来了土地对他的回报。他种的各种蔬菜,除满足家用外,还时常挑到市场上去卖,为孩子们挣学费。对那些缺菜户、缺粮户,他还多次给他们送菜,帮他们渡过难关。每次送菜,文建明跑得最快,他总会从送菜中感到劳动的快乐,更感到帮助他人的幸福。
  文建明上学读书后,遇到星期天,或者寒暑假,他都要跑到地里去,帮父亲干活儿,成了父亲的小帮手,深得父亲喜爱。
  文建明和他父亲一样,记忆力特别好。童年时期经历过的事情,现在仍然可以娓娓道来。他父亲性格坦率,对人友善,与乡亲们关系处得很好。从没与哪家吵过架,从没与哪个说句红脸话。团邻附近,无论哪家,要是修房造屋,或有红白喜事,如果请他帮忙,他都是满口答应,按时到场,从没散过人家的“骰子”。
在家里,文先世对几个孩子管教很严,除了过年给点“压岁钱”外,平常从来不给什么零花钱。穿着方面,也很少给孩子们缝新衣服,大的穿旧了,小的接着穿。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几个孩子也很听话,不要零花钱,不闹新衣穿,从小就养成了艰苦节俭的习惯。
  据文建明回忆,父亲虽然十分严厉,但一般不动手打人。要是有啥事把他冒犯了,打起孩子来也决不手软。记得那是1972年3月6日,文建明刚上小学二年级,为了一个小小墨水瓶儿,挨了父亲一顿痛打,在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终生难忘的烙印。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时,文建明兄妹几个都在上学,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人口多,劳力少,经济拮据,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父亲把钱捏得很紧,恨不得将一个钱掰成几个钱来用。在文建明的同学中,不少人用的是瓶装墨水,当时最好用的就是红岩牌蓝墨水。而文建明他们兄妹几个,用的全是父亲买的蓝墨粉兑成的墨水。文建明装墨水用的,是个小玻璃瓶儿,不到两寸高,只有小酒杯那么大。每次吸墨水时,他都是左手捏住小瓶儿,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死死抠住瓶盖,三根指头同时用力抠拉,才能取出瓶上的塑料塞儿,常常弄得满手墨水,稍不注意,墨水还会溅到脸上,弄成个“花猫儿”,逗起同学们看“笑神”。文建明的同桌卢贵林,家庭条件较好,用的是瓶装墨水。这种红岩牌蓝墨水瓶儿,外形方正好看,瓶盖易拧易开,吸墨水方便,携带也轻巧。有天放学收书包时,文建明发现卢贵林一瓶墨水刚用完,又新买了一瓶,便产生了羡慕,提出来想要那个空墨水瓶儿。卢贵林也很大方,马上把那个空瓶儿送给了文建明。文建明手捧瓶儿,如获至宝,忙拿出自己那个小瓶儿,将剩余的蓝墨水倒进这个瓶儿,用手拧好瓶盖,装进书包,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天刚擦黑,文建明就点亮煤油灯,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要来的蓝墨水瓶儿,伏在吃饭用的大桌子上,做起家庭作业来。
  文建明一道算术题还没做完,父亲就收工回来了。父亲放下锄头,抬眼一看,突然发现了文建明放在煤油灯下的那个蓝墨水瓶子。只见他几步奔了过去,伸手抓起那个瓶子,厉声问道:“你这个瓶子哪里来的?”
  “向同学要的。”
  “向哪个同学要的?”
  “向卢贵林要的。”
  “哪个喊你要的?”
  “我……”没等文建明把话说完,父亲早已抓起放到屋角里的响篙,朝文建明劈头盖脸打了起来。父亲边打边骂,篙如雨下。文建明双手抱着脑壳,“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认错。父亲见文建明知道错了,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语重心长地说:“我早就教过你们,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再穷不能去要东西,再饿不能去偷东西。不然的话,小则去要,大则去偷,小洞不补,大洞难填。今后长大成不了器,只会给祖宗丢脸啊。”
  文建明为要这么个小小墨水瓶儿,遭了父亲一顿狠打,但他心里一点也不怨恨父亲,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
  农村长大的孩子,睁开眼睛就与泥土打交道。
  文建明从小就热爱劳动,与土地产生了一种不可分离的眷恋。
  文建明读小学五年级时,已长成个半大小子,聪明精灵,乖巧听话。在学校,他读书很用功,尤其是患病治之后,更加珍惜学习时间,一分一秒也没有浪费过,学习成绩直线上升,经常受到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表扬。在家里,他特别懂事,每天放学回家,就忙着干家务活儿,割草、捡柴、打猪草、宰猪草,做事勤,跑路快,父母都很喜欢他。
  遇到星期天、农忙假,或者寒暑假,文建明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在这些日子里,那真是他和小伙伴们的天下,栽苕、插秧、割水稻、挖红苕,到处都可以看见他们参加劳动的欢快身影。到了晚上,他们便三个一伙、五个一群,邀约起去爬金鸡山、枣儿梁、“躲猫儿”,学打仗,玩痛快尽兴后,才各自回家。
  在这种劳动中,文建明对捡狗粪兴趣最浓,至今讲起来,仍眉飞色舞。当时,他们生产队有30多户人家,几乎家家都喂了狗的。狗对主人忠诚,从不嫌贫爱富。狗又是好动的畜牲,成天到处乱跑。狗粪是一种天然农家肥,含有大量有机养分,对改良土壤、提高作物产量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为了把分散的狗粪集中起来施用,生产队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放假回家的学生。文建明与罗元春、文伟明、郭三娃等小伙伴们,乐意地接手了这个活儿。
  天刚放亮,文建明就穿衣起床,左手提个用篾条编的箢箕,右手拿把用竹子制作的狗粪刮刮,越沟过坎,寻捡狗粪。开始,他从屋前的田坎寻起,从藕田到三角田,从三角田到小干田,从小干田到蒿子田,从蒿子田到麻柳田,从麻柳田到三角丘,从三角丘到长田,从长田到新田,从新田到小凼田,从小凼田到大凼田,从大凼田到桐麻田,从桐麻田到大烂田,从大烂田到过路田,找遍了文家大沟的田坎沟边,仅捡了几坨狗粪。文建明边寻边想,那么多狗到处乱跑,怎么没有狗粪?难道被小伙伴们提前捡了?
 次日清晨,文建明提前起床,仍沿着往天的路线寻找,结果空手而归。第三天,文建明改变了路线,上山去捡。从金鸡山到枣儿梁,从枣儿梁到棚子梁,从棚子梁到火烧梁,从火烧梁到柏树梁,结果满载而归,捡了一箢箕狗粪。在捡粪途中,文建明通过仔细观察,终于摸清了一条规律:狗爱往向阳的山坡跑,爱在豌豆地里追逐跳跃。根据这个发现,他每次都赶到几匹山的阳坡和豌豆地里去捡狗粪,每次都是空手出门,满意而归。假期结束,文建明捡的狗粪最多,得的工分也最多,队长表扬,父母高兴,文建明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而那几个小伙伴则情况不妙,他们不爱爬山,每次都到田坎沟边去寻,有的捡几坨狗粪,有的甚至空手回家,有的遭了家长的骂,有的还挨了父亲的打。但他们都不承认自己在耍,确实他们也没有耍。后来,那几个小伙伴都一口咬定说,文建明捡得到狗粪,是因为他有一张“狗粪地图”。
  又一个农忙假到了,生产队为了集中劳力投入“双抢”,便安排文建明、文伟明等小伙伴看山。那时,除每个农户划了一块自留山外,其余山林都是生产队的。平时,生产队要专门派人看山,主要是防止有人偷草偷柴。文建明看山很认真,也很细心。他利用收工后,吃饭前的时间巡山,连续抓到几起偷草的,队长在大会上表扬了他,还给他奖励了十个工分。
  生产队有块田叫清凉田,关不起冬水,队里就来摒苕种。进入四月天,苕苗嫩绿茂盛,长势喜人。可谁也不会想到,一夜之间,有人竟敢偷割了半块田的苕苗!这是生产队的苕种苗,是全队人半年口粮的希望之苗,谁敢如此大胆,干出这种令人痛心的蠢事?!
  队里几次召开紧急会议,专门派人查找,结果都无着落。
  文建明虽然人小,但遇事心细,观察能力很强。他与文伟明、罗元春等几个小伙伴商量后,决心来破这个“案子”。他叫每人从家里拿来一盏煤油灯,挨家挨户去搜。搜了一户又一户,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小伙伴们都有些泄气了。文建明忙给大伙儿打气,叫大家坚持搜完,总会弄个水落石出。
  当他们搜到社员毛国清家的猪圈时,文建明突然眼睛一亮,在猪槽右下角发现一根约两寸长的苕藤节节!文建明心想,新苕还没栽,哪来的苕藤节节,这里肯定有名堂。于是,他带领小伙伴,进堂屋,搜歇房,连苕窖盖子也揭起看了一遍,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文建明他们准备收兵,几个小伙伴脚已出门。文建明抬起右脚,正要跨过门槛时,突然抬眼一望,发现毛国清歇房上有个小阁楼。他忙收回脚步,猫腰爬上阁楼,只见楼上堆满柴草。他放不下心,弯腰去掀柴草。这时,毛国清也慌乱爬上阁楼,边吼边摇手:“你娃儿莫乱掀,那下面没得啥子!”话音刚落,文建明已掀开柴草,发现一个背夹,背夹上还拴着一捆捆鲜苕藤!人脏俱获,毛国清倏地蔫了,再也无话可说。
  此事像长了翅膀的风,瞬间吹遍了生产队的每个角落。当天晚上,生产队召开社员大会,毛国清在会上公开检讨,痛哭流涕。生产队按照有关规定,对毛国清作了经济处罚,对文建明和几个参与“破案”的小朋友每人奖励十个工分。
  文建明成了有名的“小侦探”,也成了小伙伴们心目中的英雄。
人生志向   物各有时,人各有志。
  时光之车驶入1974年秋天,文建明上小学五年级时,就转到了渌井二小去读书。他的班主任叫张长青,中等身材,慈目善面,讲课声音洪亮,妙语如珠。张老师上语文课时,常常巧用生动的比喻,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中,一节课就结束了。文建明最喜欢听张老师讲课,也最喜欢写作文。张老师经常把他的作文拿去评讲,在班上当范文朗读。
  升入初中不久,文建明突然患病,双脚浮肿,浑身长满红子子,痒得难受,只好在家治病。
  班主任陈淑萍老师见文建明几天没去上学,心里十分着急,便专程去家访,才知道文建明生病了。陈老师一边给文建明加油打气,鼓励他树立信心,战胜疾病;一边给文建明母亲出点子,提建议,介绍县城的名老中医。文建明母亲虽不识字,但心地善良,待人响快。她利用自己的手艺,经常为本村和附近几个村的乡亲们接生,从不收钱,喜欢帮忙,乡亲们都很敬重她。那时生活困难,她母亲还经常给陈老师送菜,陈老师也多次到她家里来,双方你来我往,亲如姐妹一般。文建明母亲按照陈老师的介绍,带文建明赶到县城去,找到张老中医,连服三付中药,病就治好了。
  文建明每天放学后,陈老师就把他留下来,为他“开小灶”。同时,给他讲人生,谈理想,浇树浇根,育人育心。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周多的补课和教诲,文建明的学习赶了上来,还改掉了原来贪玩的毛病。期末综合考试,文建明名列全校第五名;初中毕业考试,文建明夺得了全校第一名;升入高中后,文建明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在文建明的青少年时期,他的几位班主任老师对他帮助很大。老师们的无私情怀,犹如醇香的甘露,滋润着他的心田。同时,还有几位公社干部的务实为民作风,对他的一生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文建明清楚地记得,在他读小学时,当时的新民公社派社干部蒋荣泰,到他们那里来驻队。蒋荣泰来到生产队后,坚持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不怕苦,不怕累,不嫌脏,不嫌臭,干重活,干难活,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他忙碌的身影。那时社干部驻队,兴吃“转转户”。轮到他家吃派饭时,蒋荣泰脚刚扰屋,就忙碌起来,帮他家里挑水、砍柴、宰猪草,丢了这样忙那样,一点也没有闲着。最重要的是,他带领社员们早出晚归、改田造地、推广良种、科学种植。经过一年苦战,甩掉了落后帽子,全队粮食产量翻了一番,社员们分的口粮也翻了一番,由“吃不饱”变成了“吃不完”。蒋荣泰驻队结束时,社员们都舍不得他走,自发地集中起来,把他送到公路上,仍不愿离去。
  文建明对蒋荣泰很尊敬,每次在放学路上碰见时,都要亲热地喊他“蒋叔叔”。在当时的公社干部中,文建明最佩服的人,就是新民公社党委书记周宽荣。
文建明最爱听周宽荣的广播讲话。那时,农村广播很普及,家家户户都牵有广播线,安有小喇叭。宣传政策,通知开会,表扬典型,通报后进,广播都派上了用场,许多工作都靠广播来推进。农村几乎没有电视机,广播也成了社员们了解信息和沟通外界的唯一工具。周宽荣把这个工具运用得最好。他很少呆在办公室里,一有空就往下面跑。他下队有个特点,从不给哪个打招呼,无论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真实情况,你想做假也来不及。遇到社员们栽秧,他挽起裤管就下田,随着哗哗的水声,撮撮新秧直立,好像翠鸟嬉水,犹如绿燕街泥;遇到社员们挞谷,他抓起谷把就开挞,双手左右翻动,谷粒欢快跳跃,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宛若下雨似地滚落在拌桶里。他把参加劳动,当成做群众工作的有效方法。在与群众的劳动接触中,队干部的工作情况、社员们的精神状态,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每次回到公社,他都要发表广播讲话。由于他深入实际,了解实情,表扬先进,事迹生动,批评落后,事实充分,社员们听了,都口服心服。干得好的最想听他的广播讲话,干得差的最怕听他的广播讲话。
  周宽荣管理严格,治社有方,公社干部、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都很敬畏他。从队干部和父亲的摆谈中,文建明知道了周宽荣的不少趣事。听说五大队有两个社员发生争吵,双方越闹越僵,都邀来一些亲戚,准备大打出手,以决胜负。周宽荣闻讯赶去,不到一袋烟工夫,双方竟握手言和,化解了一场危机。又听说八大队有位姓张的老大娘一只生蛋鸡母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她气得莫办法,杵起棒棒就往公社走,要去找周书记来解决。说来也奇,她刚走一根田坎远,她孙子就放开喉咙喊婆婆,说生蛋鸡母突然回来了。很显然,是偷鸡贼害怕周书记来,悄悄把鸡放了。
  文建明多次听过周宽荣的广播讲话,对他那洪亮的声音很熟悉,但从没与他见过面。有天放学,走在路上,突然听见有同学说“周书记来了!”他忙抬眼一看,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迎面走来,头上戴顶早已翻黄的旧草帽,上身穿件洗得发白的土布短衬衫,下面穿条半新不旧的的确凉裤子,脚上套双沾满灰尘的麻耳子草鞋,两只眼睛放射出炯炯有神的光芒。
  啊,周书记。文建明终于见到了他内心崇拜的偶像。他忙双脚立正,向周书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队礼。周书记微笑着问了他的姓名,伸出宽厚有力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匆匆朝公社走去了。
  望着周书记渐行渐远的背影,文建明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愿望:一定要好好读书,今后当个公社干部,像周书记那样为老百姓办实事,把自己的家乡建设得更加美丽可爱。 
第二章火红年华  选择
在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会面临着许多选择。
  文建明高中毕业时,也面临着人生的选择。
  本来,他以优异成绩考入营山中学,被分入尖子班读书,是一块考大学的“料”。尖子班每学期结束时,都要举行综合考试,各科平均成绩达到85分的才能续读,达不到的就要分到普通班去。每期综合考试,文建明的成绩都超过了平均分数,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
  1979年高考填报自愿时,国家招生政策明确规定,填报大学就不能填报中专,填报中专就不能填报大学。文建明所在的高中79级二班,不少同学来自农村。农村出生的孩子,读上高中不容易。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中专后,毕业全由国家统一分配。若升学无望,就只好回到农村去“修理”地球。文建明的班主任叫刘吉林,学识渊博,治学严谨。从内心来讲,他希望全班同学都去填报大学,考好了他脸上也光彩。从实际来讲,他很了解农村,对填报中专的同学也很支持,理解他们想早点就业,早点为父母分忧的心情。后来,家住县城的同学都去考大学,来自农村的同学都去考中专。结果,全班同学都考上了大学或中专,升学率在全省名列第二位。
  文建明填报自愿前,他的叔父文先昌叫他填报“医学专业”。文先昌从成都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重庆工作,已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专家。叔父的好意,文建明明白,但从内心来说,他对医学不感兴趣。
  经过慎重考虑,文建明按照自己的爱好和理想,填报了南充农学院的“农学专业”,第一次作出了人生的重要选择。
  1979年9月10日,对于文建明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文建明怀揣《入学通知书》,兴奋地坐上汽车赶往南充,跨入了南充农学院的校门。
  经过两年刻苦学习,文建明多次被班上和学校评为优秀学员。在学校的几次社会实践中,文建明劳动积极,表现良好,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称赞。
  文建明中专毕业后,满怀喜悦的心情,回到了他深情依恋的营山,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故乡。县上根据他所学的专业,把他安排到东升农场工作。
  骄阳似火,大地如烤。文建明顶着烈日,匆匆来到东升农场报到。从学校走向社会,这是文建明人生新的起点。
文建明虽是学的农学专业,但对农场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像一匹熟练有素的骏马,正昂首奋蹄在渴望已久的万里疆场。每天吃过早饭,他先来到办公室里,洒水、扫地、抹桌凳、擦窗户,打扫清洁卫生。然后,来到试验田里,对每亩水稻的亩株、株高、千粒量、穗粒重、秕壳数、亩产量等进行详细的测量计算。有时,为了弄准一个数据,他必须挽起裤管,下到稻田里去,一干就是大半天,双腿被稻叶儿抓起许多印痕,痒痒的,像蚂蚁乱爬。回到寝室,衣裤早被汗水湿透。没有电风扇,更不说空调。文建明灵机一动,伸手把鼓风机提到桌子上,当电风扇用,借以驱散身上的热气。
  文建明到东升农场工作三个月后,县上举办了农技培训班,文建明也参加了培训。培训结业考试,文建明成绩优异,引起了县农业局领导的注意,随即把他调到农业局土壤普查办公室工作,主要从事全县土壤普查资料的收集和整理。
  之后不久,全县开展土壤普查。文建明被派到上山区,负责技术指导工作。文建明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浑身充满着虎虎生气,仿佛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尽的力。短短几个月时间,他与双河、消水、老林三个区的区社干部一道,翻山越岭,涉溪渡河,查看土壤,现场指导。20多个乡镇的普查现场,到处都留下了他匆忙的脚印。每到一地,他都要详细查看土普资料是否齐全,制作图纸是否规范,普查报告是否符合要求。遇到特色土壤,他更是高度重视,与区社干部和普查人员吃住在现场,对土类、土属、土种和等级等数据,详细调查,反复核实,动口动笔,精心指导。由于他工作扎实,指导到位,上山区的土壤普查有声有色,形成了高质量、有特色的普查报告,受到了县上领导的表彰奖励。
  其间,文建明还从事过制图、化验工作。他态度认真,作风严谨,制图规范标准,化验详细准确,形成了胆大心细的风格,对后来的工作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土壤普查结束后,文建明又回到办公室,从事资料收集整理和管理工作。经过整理分类,全县土壤基本情况一目了然:营山共分为4个土类:即水稻土、潮土、紫色土、黄壤;6个土区:即城守、骆市浅丘带坝灰棕紫泥土区,渌井、法堂中丘中谷红棕紫泥土区,绿水、新店高中丘中谷棕紫土区,星火、西桥中丘宽谷红棕紫泥土区,老林、清源高丘窄谷红棕紫泥土区,双河、柏坪低山窄谷棕紫泥土区;9个土属:即紫色潮土水稻土、灰棕紫色水稻土、红棕紫色水稻土、棕紫色水稻土、紫色潮土、灰棕紫色泥土、红棕紫色土、棕紫泥土、沙黄泥士;43个土种:即潮沙田、潮泥田、油石骨子沙田、油沙田、大眼泥田、深脚烂泥田、黄泥夹沙田、紫黄泥田、白鳝泥田、红石骨子沙田、红沙大土泥田、淀沙田、死黄泥田、冷水田、烂泥田、石骨子沙田、冷沙田、夹沙田、大土泥田、冷浸田、黄沙泥田、黄泥田、烂泥田,潮沙土、潮泥土、油沙石骨子土、油石骨子夹沙土、黄沙土、沙土、大眼泥土、紫黄泥土、石骨子土、红石骨子夹沙土、红沙大土、泥土、死黄泥土、石骨子土、白沙土、油沙土、石骨子、夹沙土、大土泥土、夹沙土、黄沙土、黄泥土;4个土壤等级。
  一串串枯燥的数字,一排排呆板的名称,在文建明看来,它们并不枯燥,也不呆板,而是活动的,有生命力的。他对资料工作很热爱,也很细心。收集、整理、分类、编号、装订、入柜、查阅、使用,每个环节一丝不苟,资料工作井然有序。他曾在日记中写道:资料是死的,但它是土壤的灵魂;土地是沉寂的,但它与人体有很多相似之处:大地的岩石,好像人体的骨骼;大地的江河,好像人体的血管;大地的洞穴,好像人体的眼睛;大地的土壤,好像人体的肌肉;大地的质被,好像人体的皮肤;大地的草木,好像人体的毛发……大地也与人一样,有时也发点脾气,爆发火山,发生地震。大地给了人类一切,人类应当感谢大地;人类若与大地作对,大地就会对人类实施报复。因此,我们要敬畏大地,热爱大地,保护大地,歌颂大地。
  文建明就是凭着这样的热情,把土壤普查资料工作干得有滋有味,把各种数据和情况烂熟于心。无论何时,任何单位来人查找土壤普查有关资料,他都能随口说出在哪个卷宗,随手翻到在哪个页码,令人惊叹不已。大家都称他为“活资料”。
  俗话说,万事皆随缘,无缘不成事。
  文建明从考入中专到参加工作,从步入社会到当上干部,都与一个“农”字相关,都与“农”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1983年春,文建明被调到县农广校,担任总辅导教师。为了在广大农村更好地推广先进技术,实行科学种田,中央成立了农业广播学校,利用广播定时授课。营山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及时成立了农业广播学校分校,简称“农广校”,成为培养农业技术人员的“摇篮”。
  中央农业广播学校定时开播,主要是讲授农业技术课;县农广校的主要职责,就是对各区辅导班任课教师进行业务培训。参训教师大多具有大专或中专学历,实践经验也很丰富。各区学员除定时收听中央农业广播学校的广播授课外,每两个月进行一次集中培训。文建明担任了全县总辅导教师,又兼任了城守区辅导班教师。所谓集中培训,就是由总辅导教师对各区辅导教师进行集中辅导,各辅导教师再对各区学员进行培训。
  文建明知道,自己虽是学“农”出身,又到地区参加过培训,但面对这样的教师和学员,心里还是有些“虚”。他主要负责讲授水稻、小麦、玉米、红苕、花生等农作物的栽培技术和遗传育种等专业课。他这种总辅导教师不好当,专业辅导课也不好上,讲深了听起来“玄”,讲浅了没味道,讲得不痛不痒,教师和学员还会噘嘴巴。
  备课、讲课、批改作业、点评总结,四个环节,环环紧扣,不能划大字,更不能打马虎眼儿。为了备好课,他骑车到县图书馆、新华书店,借阅和购回有关资料,到全县几位有名的农艺师、农经师家里虚心求教,不断充实和完善自己的授课教案。
  在讲课时,他更是精心准备,全力以赴。上午讲了下午讲,头天讲了二天讲,连续半个月,天天不松劲。口讲干了,就喝口水;喉咙嘶哑了,就含片润喉片;晚上回家,用热帕子敷颈项;早晨起床,吃个生鸡蛋护嗓子。由于他肯下功夫,下狠功夫,讲课深入浅出,深受教师和学员欢迎:时而声若洪钟阵响,时而低若紫燕呢喃,时而快如飞瀑流泻,时而慢如溪水徐步。伴随着他讲课的高低快慢节奏,教师和学员们时而屏息聆听,时而挥笔疾书,时而频频点头,时而自发出笑,课堂秩序井然,气氛轻松活跃。听他讲课后,教师和学员们普遍反映,听得进,记得住,用得上,划得来。还有不少学员在交谈中说,听文老师讲课,简直是一种享受。
可谁知道,文建明为了学员们这种“享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付出了多少辛勤劳动,牺牲了多少家庭利益。他为了备好课,讲好课,连老婆生孩子时,也没有顾上去照顾一下。老婆躺在产床上,妊娠反映强烈,双手死死抓扯被盖,被盖被抓烂几个窟窿。而他却站在讲台上,脱不了身,绘声绘色地讲课,生怕耽误了教师和学员们听课。至今提起这件事,他老婆仍是泪湿眼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兼任辅导教师时,批改作业也是一丝不苟,还为每个学员建立了学绩档案。对每个学员作业的正误、优缺以及书写等逐项作好记载,随时掌握每个学员的学习情况和思想状况。同时,他还充分利用每次的点评总结,表扬先进,树立典型,为其他学员起好示范带头作用。对学习较差的学员,他坚持进行个别辅导,帮助他们查找原因,奋起直追,努力把学习突上来。
  文建明不仅认真讲课,为学员们传授丰富的专业知识,而且注重实践,经常带领学员们走出校门,用所学知识为农民群众排忧解难。渌井镇枣岩村一组村民邓天玉,家里栽了三亩水稻。谁知秧苗刚返青不久,苗叶上便出现了“野鸡红”,秧苗蔫头耷脑,一副病恹恹的状态。邓天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无法可想,无计可施。突然,他想起了文建明。他有几次去赶营山,在大礼堂坝子看热闹,都看见文建明带领学员,在这里摆起长方桌,向过往群众发放宣传资料,宣讲农作物的栽培和管理技术。
  邓天玉匆匆来到县农广校,找到文建明,向他说明了来意。文建明为人爽快,当场答应帮忙。随即,他带领教学班的十多个学员,跟着邓天玉来到病秧现场。文建明抬眼一看,很快就摸清了秧病症结:这种秧叶发红的病叫“赤枯病”,农民俗称“野鸡红”,也有人叫“水稻痤蔸”。在深脚烂泥田栽秧,因田水冷浸,泥脚很深,地温偏低,通透性差,很容易染上“赤枯病”。摸准病症后,文建明便“对症处方”:指导学员们开缺放水,由深水变薄水;绾裤下田,将水田泥土用手抓划破皮,以提高地温,增加氧气;施用锌肥和黑白灰,喷雾磷酸二氢钾,以培肥地力,增强秧苗抗病力。五天之后,文建明再次带领学员前去观察,秧苗已换掉黑根,长出新根,苗叶也由红变绿,恢复了蓬勃生机。邓天玉看见自己田里的病秧“康复”,紧紧地握住文建明的手,说不完的感谢话儿。
  文建明对找上门来的农民兄弟,及时提供农业技术方面的支持和帮助。同时,他还经常带领学员走村串户,送技术和服务上门。有一次,他带着学员们来到城西乡保真村九组开展社会调查,发现这里离县城较近,属于油石骨子夹沙土,土壤肥沃,土质疏松,适合大面积种植蔬菜。但村民们却守着“聚宝盆”,过着穷日子。通过调查分析,文建明给村民们提出了大种蔬菜的建议。头脑聪明的郭德荣带头实施,利用责任田种上滚地黄瓜。一年之后,每亩获纯收入6000多元,比种粮收入高出好几倍!在郭德荣的影响下,附近四个组的村民家家种蔬菜,户户收入超万元,成为远近闻名的蔬菜村。后来,城南镇成立了,取代了城西乡。文建明调到城南镇,担任党委书记。保真村村民们见到文建明时,都感激地说,当年要不是文书记出点子,我们至今恐怕还在过苦日子呢。
  春阳发出柔和的光芒,轻抚着万物复苏的大地。梅花笑了,桃花红了,野菊花犹如把把嫩黄的小伞,盛满着温暖迷人的阳光。麻雀叽喳,斑鸠欢跃,一只娇健的雄鹰直插蓝天,飞成了令人暇思万端的诗行。
  文建明仿佛一只凌空的雄鹰,正在理想的天幕上振翅翱翔。由于他在农广校工作积极,成绩显著,获得了由省委组织部、省农牧厅、省广电厅几家联合颁发的奖状。
  文建明从东升农场回来后,编制一直在县农业局。经过几年实践,局领导对文建明的工作十分满意,并对他寄予了更大希望,把他作为重点“苗子”来培养。
  1984年3月1日,营山按照上级有关规定,将公社改为乡,大队改为村,生产队改为村民小组。全县仍保留10个区的建制。次年,将骆市、小桥、双流、回龙、老林五个乡改为镇。全县共10个区,64个乡,5个镇。
  1986年春,文建明被农业局选派到城守区农技站工作。城守区是县城卫星区,各方面都为其它区发挥着示范带头作用。文建明到农技站后,很快就熟悉了业务。他充分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经常随区委领导下乡,深入田间地头,与村民们一起摸爬滚打,手把手地教他们学习农业科学技术,面对面地解决农民群众在农业生产中遇到的各种技术难题。遇到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文建明就干脆住在村民家里,与村民一起找原因,查症结,出点子,想办法,直到村民满意才离去。
  随着农业先进技术的逐渐推广,农民科学种田的积极性愈来愈高。文建明走到哪里,就把农科技术带到哪里;文建明到了哪里,哪里的农民群众就感到高兴,都争着请他当师傅,都把他敬为“座上宾”。文建明知道,村民们欢迎他,是对他真心为民的认可;村民们感谢他,是对他报效家乡的赞赏。他把村民们对他的厚爱记在了笔记本上,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他每次下乡,都要带两个笔记本:一个记村民们提出的各种技术问题,以及解决时间、具体办法和最终结果;一个记村民们在科学种田中涌现出来的新办法、新措施,以及带有典型性的先进人物和先进事迹。
  文建明经常下乡,他的笔记本便成了他的“百宝箱”。下乡归来,他打开“百宝箱”,选择典型事例,写成新闻稿件,基本上是一投便中,弹无虚发。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南充日报》、《四川农村日报》、《四川日报》等多家报纸上,文建明很快便成了全县有名的“笔杆子”。
  区委领导很器重文建明这个“笔杆子”,凡是重要的材料就交给他来完成。文建明有个特点,干什么就爱什么,干什么就干出名堂来。无论是起草文件,还是撰写调查报告,无论是起草领导讲话,还是撰写先进典型材料,他都是认真思考,快速起草,精心修改,提前交卷。由于他写的材料题目新,构思巧,事例实,文字美,多次被上级刊物和报刊采用,为宣传典型和指导工作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他也因此多次受到区委和上级领导的表彰奖励。
 文建明凭实干,受到了群众的称赞;文建明靠才华,获得了领导的认可。区委领导对他很赏识,把他确定为重点对象来培养。文建明也很争气,从不翘尾巴,总是那么谦虚谨慎,总是那么踏实肯干。
  1986年7月1日,经党组织批准,文建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工人阶级先锋队”中的一员,实现了他执著的追求,实现了他美好的愿望。
  他无比兴奋,他无比激动。
  他心潮起伏,他热血沸腾!
  他举起右手,向党庄严宣誓,向母亲庄严宣誓。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在日记中写道:党啊,伟大的母亲!您对我情深似海,您对我恩重如山!您是深邃的蓝天,我愿变成一颗小星,永远守望在您的怀抱里;您是浩瀚的大海,我愿变成一条小鱼,永远畅翔在您的怀抱里;您是巍峨的大山,我愿变成一株小树,永远生长在您的怀抱里;您是缤纷的花圃,我愿变成一朵小花,永远开放在您的怀抱里。
  党啊,亲爱的母亲!为了您,我愿付出一切,包括火红的青春;为了您,我愿献出一切,包括宝贵的生命!
  文建明向党倾吐了满腔热情。
  文建明向党奉献了一颗赤心!
  文建明入党后,更是心潮翻滚,激情燃烧,起早摸黑干工作,争分夺秒忙事业,连星期天也顾不上休息,几乎忙得脚板不沾地。
  文建明既是区农技站的技术骨干,又是区委的“实际秘书”。他既要抓好全区的农业技术指导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掺不得一点“假水”,又要认真完成区委领导交办的各种材料,不能应付了事,更不能“偷工减料”。有一次,他深入城附乡火箭村,指导农民搞杂交油菜种植,回到区农技站时,已是晚上八点半钟。他骑上自行车,正准备回家,区委领导正来找他,叫他赶个材料,第二天要交到县委办公室去。文建明二话没说,乐意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文建明匆匆回到寝室,拉亮电灯,铺纸拿笔,拟题目,写提纲,思绪清晰,文字涌动。经过连夜苦战,他写出了这篇长达5000多字的经验材料,后在地区农村工作会上作了交流,还被会议摘编印发。
  文建明写好材料,用手捶了捶了酸痛的腰背,然后推开玻窗,抬眼望去,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
  他一夜未眠,打开水龙头,洗了帕冷水脸,又投入了新的战斗。
杨家大沟   七月流火,七月流金。
  一片片金灿耀眼的水稻迎风摇曳,翻起层层迷人的稻浪,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一只只东飞西翔的蜻蜓,在稻田上空追逐嬉戏,将平淡无奇的生活飞舞得意趣盎然。
  1987年7月,对文建明来说,又迈上了人生新的起点。县委根据工作需要,在全县选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干部到乡镇任职。文建明被选派到济川乡,担任科技副乡长。
  从一名农技干部提升为科技副乡长,文建明既感到了党组织的无比温暖,更感到了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宣布任职通知后,文建明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尽快干出实绩来,决不辜负组织的培养,决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文建明怀着火一样的热情,匆匆赶到济川乡走马上任。按照党委分工,他负责全乡的农业科技工作。随着角色的变化,文建明十分清楚,过去当农技干部,主要工作是负责农业科学的技术应用,重在指导;现在当科技副乡长,主要工作是抓好农业科技的普及推广,重在领导。从农科技术的指导到领导,仅一字之差,可担子重得多,责任大得多。
  为了尽快熟悉情况,进入角色,文建明头戴草帽,脚穿草鞋,夹个小皮包,揣上笔记本,坚持走村串户,开展调查研究。从济川村到黄桷村,从黄桷村到合兴村,从合兴村到道坪村,从道坪村到向坝村,从向坝村到尖山村,从尖山村到金凤村,逐村逐社问情况,搞调查,作笔记,寻思路。文建明下村,不是早出晚归,也不是走马观花,而是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白天,遇到村民们劳动,他放下皮包就开干,什么活儿都在行,村民们都很喜欢他;晚上,他就和村民们一起歇凉,天南海北,摆龙门阵,从中捕捉闪光的东西,充实自己的调查内容,村民们觉得他很随和,什么话儿都愿意向他述说。
  经过一个多月的走访调查,文建明掌握了各个村组的基本数据,收集了大量生动鲜活的一手材料。回到乡上,文建明通过分析研究,摸清了济川乡农业发展的基本情况、发展优势和现实问题。济川乡2万多人口,全乡田多土少,深沟大坝多,本来是坝区的“米粮仓”,但水稻产量一直不高,水田季产也徘徊不前。农林牧副渔,样样都在抓,但重点不突出,成效也一般。为了尽快改变这种状况,突破农业发展“瓶颈”,必须从抓水稻入手,拿改造冬水田“开刀”。从济川大坝到向家大坝,从李家大沟到杨家大沟,全是成片相连的冬水田,村民们称之为“玻璃田”,少则几百亩,多则千余亩。从几坝沟田的实情来看,先改造杨家大沟最为合适。
文建明提出了改造杨家大沟的实施方案,经乡党委研究同意,责成他负责落实。文建明多次来过杨家大沟,对这里的山形坝貌十分熟悉:两面卧着几个山丘,首尾相连;中间竖着一条长沟,坝宽沟深,梯田层层;沟田两个村庄,面积800多亩;因坝沟两边大多农户姓杨,故名“杨家大沟”。
  前几年,杨家大沟也经历过改造,搞过半旱式栽培技术。那时搞的半旱式,实行的窄厢垄作技术,每个沟厢一尺六寸,每厢栽两路秧苗。这种垄作规格,优点是半旱半水,通风透气,有利于提升地温,消除毒害,防止痤蔸;缺点也很明显,厢沟太多,厢面狭窄,不利于小春推广水厢小麦和水厢油菜,致使不少田块一到冬天就成了“玻璃田”,成为导致水田季产产量不高的主要原因。
  文建明干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思路,敢于打破常规,闯出别人没有走过的路子。改造杨家大沟,文建明也是独辟蹊径。他从温室育秧栽植小苗中得到启示,大胆提出了搞宽厢半旱式栽培的方案,主张由原来的两厢变一厢,由厢宽一尺六寸变为三尺二寸,由原来栽两路秧苗变成栽四路秧苗。实行这种垄作技术,具有十分明显的优势:既可保持半旱式的技术优点,使水肥气热稳匀足适地提供给水稻,又便于秋季在垄厢上种四路小麦,或种两路油菜,易于操作,有效提高水田亩产和季产。
  办任何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文建明提出的宽厢半旱式栽培方案也遇到了阻力。开始,文建明先后到杨家大沟所涉及的两个村,逐村召开动员大会,大多数村民态度鲜明,积极支持,但也有部份村民态度消极,甚至有少数村民公开表示反对。文建明对赞成者进行表扬,保护他们的热情和积极性,充分发挥他们的正面引导作用;对动摇者进行开导,详细给他们讲解改革耕作方式的优势和好处,促使他们转变立场;对反对者则深入家中去,逐个进行耐心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帮助他们认识科学种田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
  由于宣传发动和思想工作到位,使广大村民统一了思想认识,都积极踊跃地投入到改革耕作方式的热潮中来。高潮期间,每天几百人下田,挥锄挖泥,开沟拢厢,拌肥下种,你追我赶,气氛热烈,场面状观。文建明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捞脚扎裤,挥锄垒厢,身上到处溅满泥浆,脸上落满了“泥麻子”,仍乐呵呵地干着,成了村民们的“领头雁”。
  经过改造的杨家大沟,粮食产量像活动的箭头,“呼呼”地跳着直向上窜。水田亩产由过去一季的350多公斤,猛地增加到550多公斤;种水厢小麦的,每亩增收200多公斤;种水厢油菜的,每亩增收150多公斤;稻田养鱼也成倍增加,亩平超过200公斤。
  同样的田块,同样的劳力,只是对耕作方式进行了初步改革,就获得了令人欣喜的成果。村民们通过实践,尝到了参与改革的甜头,收获了科学种田的喜悦。他们都用发自内心的感激,为帮他们增产增收的科技领路人文建明记上了头功。
  文建明提出的宽厢半旱式栽培技术,在杨家大沟一炮打响,很快引起了县上和地区领导的重视。次年,营山全县推广宽厢半旱式栽培技术的水田达到23万多亩,增加产量3000多万公斤,增加收入3000多万元。南充地委、行署专门在营山县济川乡杨家大沟召开了“全区推广宽厢半旱式水稻栽培技术现场会”,文建明在会上介绍了经验,被评为全区科技工作先进个人,受到了地委、行署的表彰奖励。《南充日报》、南充电视台、四川电视台、中央电视台等多家新闻媒体竞相报道了文建明的先进事迹。
  文建明的名字不胫而走,文建明成了远近知晓的科技带头人。
途中遇险   立秋虽过,但天气仍很闷热。
  村民们正在田间忙碌着,收水稻,挖花生,淋红苕,种秋菜,收获着丰收的喜悦,洋溢着劳动的欢乐。
  文建明到济川乡担任科技副乡长后,连续搞了几个大面积示范样板,在全县乃至全地区科技战线都颇有名气,很快引起了县上领导的重视。
  一年之后,经县委研究决定,文建明调到城守区,任区委委员、区长助理。随着工作岗位的变化,文建明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愈来愈重,工作责任也愈来愈大了。
  农村长大的文建明,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中专,从农技干部到科技副乡长,从科技副乡长到区长助理,每一点进步都离不开党的教育,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党的培养。他从内心里充满着对党的无比热爱,从灵魂中满怀着对党的无限感激,他总想多做工作,干好每件事情,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党的赤胆忠诚!
  文建明担任区长助理,可谓尽职尽责,尽心尽力。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跑遍了辖区7个乡镇,每到一地,他都要认真了解该地的基本数据、生产进展、作物长势、病虫防治、技术推广等方面的详细情况,走访和掌握乡村干部的工作状态和群众的思想状态,并及时梳理,提出建设性意见,为领导决策提供重要依据。
  1989年初秋,县委、县政府组成考察团,赴开县考察水果生产。文建明作为城守区的领队,也参加了这次考察。大家来到县城附近的一个果园,面积很大,足有上千亩。满园橘树,亭亭玉立,横看成行,竖看成路;枝桠结满鸡蛋大小的橘子,仿佛挂满溢翠滴绿的宝石;橘树迎风摇曳,翩翩起舞,阵阵清香袭来,令人心醉神怡。
  文建明边看边听,认真记录。介绍完毕,他还觉得有些空泛,便找到果园技术员,详细询问橘树的育苗、移栽、嫁接、施肥、管理、贮藏、运输、销售等具体情况,密密麻麻记了几大篇。询问结束,他抬眼一看,才发现考察团早已离去,乘车回县城招待所了。他匆匆走出果园,跑到公路边,招手截住一辆货车,赶回了住地。县上带队的领导见他回来了,便风趣地说:“我们都以为你走丢了,正想去登寻人启事哩。”文建明嘿嘿一笑,忙歉意地说:“真对不起,让领导担心了”。
 考察结束,客车从开县赶回营山。刚到城东白塔路口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文建明一边随车,一边站在门口,招呼同伙们下车。当城守区的几个同志刚下车去,文建明站在门口踏板上,正伸出右脚准备下车时,驾驶员误以为他已经下车,便倏地发动客车,调好档位,松开离合器,加大油门,箭一般地朝前面奔去。谁知文建明双脚还没着地,便顺着客车巨大的惯性,“啪”地一声钝响,身子朝后摔倒在地上,顿时昏迷不醒。几分钟后,负责“断后”的小车赶到,车上领导发现文建明倒在路上,不醒人事,连忙把他抬上小车,送到县人民法院抢救。经过检查,文建明被摔成了脑震荡!
  县委领导对此非常重视,责成医院领导全力组织救治。次日一早,县委主要领导带领县委办公室领导到医院看望他,鼓励文建明精神不要紧张,好好治病疗伤。随后,县委组织部长也赶来医院看他,并找他谈话,告诉他经县委研究同意,他已被提名为城守区副区长。
  领导刚出病房,文建明便“呼”地翻身起床,不顾医务人员再三劝阻,匆匆赶回城守区上班。其实,他的病还没有治好,脑壳仍是昏沉沉的。骑在自行车上,车子总是东倒西歪。他就是这样,把工作看得大于一切、重于一切,生怕治病耽误了自己的工作。他坚持边工作,边调理,一个多月才逐渐恢复正常。
  文建明根据这次考察所得,结合城守区实际情况,提出了发展水果生产、增加农民收入的方案,得到了区委、区公所领导的全力支持。全区各乡镇广泛发动群众,共栽各种果树23万多株,为群众增收致富开辟了一条长效之路。
  1992年9月,营山按照上级有关规定,撤销10个区的建制。通过撤区并乡建镇工作,将原有68个乡镇调整合并为31个乡镇,其中扩大镇6个,新建镇11个,扩并乡3个,保留乡11个。
  随着行政区划的调查,县委对乡镇领导班子也进行了相应调整。组织上原打算提名文建明到渌井镇作镇长,后考虑到朗池镇是建制调整后最大的镇,地域面积达93平方公里,人口8。3万多,急需一名熟悉业务、又年富力强的分管农业的副镇长。调整班子谈话时,组织上问文建明有没有意见。文建明当场爽快地回答,听从组织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文建明是学“农”出身,过去又搞过全县土壤普查,知道朗池镇属于浅丘带坝灰棕紫泥土区。镇内地形平坦,阳光充足,气候温和,水源条件好,母质先天肥力高,土壤深厚肥沃。从粮食品种来讲,最适合种植水稻、小麦和油菜等作物;从水果种类来讲,最适合栽植红橘、油桃、枇杷等果树。
  文建明赴任后,在镇党委大力支持下,先后搞出了宽厢半旱式栽插水稻、种植小麦和播种油菜的大型现场,推动全镇粮食产量很快跃上了一个新台阶。在此基础上,他打算以栽植果树为突破口,让广大村民在增收致富上打个漂亮仗。
经过反复调查摸底,查阅大量信息资料,文建明看准了红橘生产,决定把它作为一个富民产业来抓。相传很早以前,有位得道僧人身披袈裟,云游四海,逢凶化吉,遇难施救,做了不少善事,深受百姓称赞。有一天,这位高僧路过三峡,正在江边观景,突然看见迎面几位穿红衣裳的姑娘,慌慌张张迎面而来,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高僧见状,忙问其故。有个姑娘回答说:“后面有抢犯在撵我们!”高僧听后,忙叫几位姑娘在路边一棵树下躲藏起来,随手把自己身上的红色袈裟脱下来,将她们蒙住,叮嘱不要作声。旋即转身,去追抢犯。高僧追了一程,不见抢犯踪影,便往回走。他走到树下,伸手去取袈裟,抬眼一看,袈裟和几个姑娘都不见了,只见树上结满了又大又香的红橘。据说这红橘就是高僧的红色袈裟变的,里面几个水淋鲜嫩的瓣儿,就是那几个姑娘变的。
  从此,三峡两岸就有了红橘。人们为了纪念那位高僧和几位姑娘,便把这种红橘取名为“三峡红橘”。后来,三峡红橘传到万县、广元、绵阳、金堂等很多地方,甚至传到不少省区,成为人们十分喜爱的一种水果。人们在吃橘谈橘时,常常把橘子说成桔子,因桔字与吉字相近,民间便有赠桔求吉的风俗。每逢春节到来,无论是走人户,还是祭祀祖先,人们总要带上红橘,以求大吉大利。
  文建明觉得红橘的来历传说美丽动人,但他更看重的是尽快让良种红橘长遍朗池大地。他把三峡红橘、江苏红橘、广东红橘、湖南红橘等10多个橘种进行了详细比较,最终认定三峡红橘品种上乘,最适合在朗池全镇大面积栽植。三峡红橘树形开张,树冠紧凑,大枝粗长,略具披垂,小枝密集,光滑无刺,果肉脆嫩,酸甜适口,芳香无核,风味独特。
  主意拿定,说干就干。文建明经多方打听,得知广元市有个苗圃育有三峡橘苗,便怀揣着现金,匆匆前去购苗。那时营山没有直到广元市的客车,只好搭“节节车”,一站转一站。他从营山出发,赶车到南充,再转车到阆中,然后搭车前往剑阁。谁知旅途不顺,客车在途中坏了。他只得搭一辆手扶拖拉机,可手扶拖拉机又不到剑阁县城,他便在途中下车,一步一步朝县城赶去。
  天色渐晚,秋雾弥漫。文建明感到十分疲倦,便来到路边一户人家投宿。进门打听,才知道这户人家只剩两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儿子前几年去广东打工遇到车祸,媳妇便带着两个孩子改嫁他人。两位老人面目慈祥,待人热情,忙招呼文建明落坐歇息,同他摆起龙门阵来。晚饭过后,文建明感到疲惫,便上床睡觉。他躺在床上,想起老大爷刚才说过,附近有几个游手好闲之徒,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弄得乡亲们很不安宁。他便和衣而睡,腰上拴着一条布袋;布袋上缝有四个荷包,荷包里分散装着购苗现金。他过去经常出差,身上最多带有几百元钱,而这次带三万元现款出门,不能装在手提包里,财若“现白”就会出事。
  “咚咚咚!咚咚咚!”文建明猛地从迷朦中惊醒,忙拉亮电灯,翻身起床,准备前去问个究竟。老大爷忙叫他不要去理,开了门会惹来麻烦。文建明躲在门角,细眯着眼睛,悄悄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门外站着几个小青年,口里叽哩呱啦,一阵比划之后,便离开了。他回到床上,睡意全无,伸手拿起床头的一根扁担,横在被盖上,面朝大门,背靠墙壁,护着苗款,一直坐到天亮!
  文建明告别两位老人,匆匆赶到广元市,购回十万株红橘树苗。按照事先规划,先在走马村、河堰村、兴隆村和南桥村四个村建起了大型红橘果园,同时配套栽植了油桃、枇杷等果苗,为村民们栽上了“摇钱树”。此后不久,县上在朗池镇召开了水果生产现场会,全县共栽植红橘、油桃等各种果树120多万株,把一个个荒山包变成了一个个“花果山”。
第三章 山乡情怀  风波
  综观朗池山河,山形地貌独特。全县地处川中丘陵北部,地势北高南低,略向东南倾斜。平坝沃野千里,丘陵山峦起伏,山区群峰竞秀,河流蜿蜒多姿,自然风光秀美,使人流连忘返。
  营山乡镇,除多数地处浅丘带坝区外,其余多数地处中丘中谷、中丘宽谷、高丘窄谷或低山窄谷区。位于丘谷的乡镇,独具川北山乡特色。山上坡下,溪侧路旁,生长着繁茂的柏树林和落叶松,高大挺拔,秀奇壮观;路边河岸,房前屋后,簇立着成片的竹林和果林,叶茂花艳,惹人喜爱;一簇簇顽强的马桑、黄荆、毛蕨等灌木丛,与一片片灿烂的崇兰、黄花、映山红等山花相映成趣,奇丽动人;苍鹰、布谷、杜鹃鸟等飞禽时常在林间欢飞唱歌,野兔、松鼠、花面狐等走兽时常在山地追逐嬉戏,构成了动静和谐、野趣横生的自然美景。
  文建明就像天然生长的山花野草,经历风霜雨雪之后,仍顽强坚韧地生长着,始终保持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采访文建明时,他给我讲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多次遭人告状,却从没告过别人;凡告过他状的人,后来又与他成了朋友。
  1995年7月,文建明被调到渌井镇担任镇长。
  当时,镇政府债台高筑,干部职工心灰意冷,工作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镇上外欠生活费25万多元,成天都有人上门讨债。文建明走到哪里,讨债的跟到哪里,连上厕所也不放过。镇上来了客人,到馆子里请客,老板要先收定金,不同意赊账。为了形容当时的情景,老百姓编了几句顺口溜:“包公在舞台,真理在讲台,发财靠乱来,整完就下来。”
  其他人听了顺口溜,嘿嘿一笑,而文建明却笑不出来,心里感到十分难过。经过冷静思考,文建明决定快刀斩乱麻,首先从规范行政管理下手,对镇上的财务实行“一支笔”审批,明确宣布两条措施:有权的不摸钱,摸钱的不给权。镇上收支统统实行“一个巴篓进”、“一个漏斗出”,及时堵塞了镇上过去多人签字、多头支钱的漏洞,所用资金全部向镇财政“回笼”。这一招果然很灵,不到半年时间,镇上就还清了在外面所欠的全部“手账”,镇财政开始有了“盈余”,各项工作步入了正常轨道,党群关系和干群关系也逐渐融洽了。
  文建明理顺了镇上的财务管理,便腾出手来抓生产发展,抓增收致富。渌井是他的家乡,他灵魂的根在这里。他在这里长大,他从这里走向社会。他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他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全镇12个村,幅员面积30。95平方公里,12509人,耕地面积11857亩,田土面积几乎各占一半,水田则集中在公路两边的八个村,是全镇的“米粮川”。渌井系中丘中谷地带,属红棕紫泥土区,主种水稻、小麦等作物,村民很少种玉米,种了产量也不高。
水稻刚收完毕,县上就召开了改造冬水田,坚持走旱路现场会。根据会议精神,渌井镇公路两旁几个村都要放干田水,种上小麦,来年春天再种玉米,形成大规模的旱作样板。文建明参加了会议,十分明白县上的意图:将渌井镇公路沿线3000多亩水田放干,秋季种上小麦,次年春季再种玉米,可形成8公里长的“麦玉产业带”。
  文建明身为一镇之长,懂得稍息立正,知道利弊得失。如按要求去做,镇上开个动员会,提出目标任务,明确时间要求,然后把镇干部派往各村,分片包干,责任到人,很快就可完成任务,也不会承担什么风险。若是样板搞好了,领导高兴了,说不定还会喜从天降,让自己挪个好岗位干干。前些年,数字出干部,样板出典型的例子不少。但转念一想,文建明又否定了自己的观点。他作为渌井人,对这里的情况非常清楚。公路两旁大多是水田,农民习惯关冬水田,搞稻田养鱼,收再生稻。如果硬性把几千亩冬水田放干,全部搞成麦玉旱作,结果只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因为这些沟田泥脚很深,冬水不易放干,开沟排水困难,土壤通透性差,种植小麦、玉米难获高产。
  为了慎重起见,文建明逐村逐社调查摸底,反复进行对比算账。通过调查和算账,搞麦玉旱作,每亩可收入600多元,而坚持稻稻鱼模式,每亩则可收入1800元,后者是前者的三倍多。孰优孰劣,悬殊明显。
  文建明遇到了难题,但必须作出自己的决断。一方面,他知道下级必须服从上级,想顶也顶不住,也不能去硬顶。他及时找到县上有关领导,如实汇报了渌井的实情和自己的想法,尽可能地争取领导的理解和支持。另一方面,他不顾巨大压力,坚持按客观实际作决策,坚持按群众要求抓发展,充分尊重广大村民的意愿,坚持走适合渌井实际的发展路子。经过一个冬春的努力,渌井镇公路两边的冬水田全部蓄水养鱼,还在水田中新建起300多口新型养鱼池。每到秧绿鱼肥之时,片片稻田新秧滴翠,清香扑鼻,鱼群跳跃,田水哗哗,构成了一幅秧鱼同欢的动人画卷。
  文建明正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干出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用来回报生他养他的美丽故乡,回报知他亲他的父老乡亲。然而,突然一纸调令下来,文建明被调到远离县城的铁顶乡工作。
  本来,党政干部似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干部调动工作,是件正常的事情。但正常的事情,却被有些人弄得很不正常。听说文建明要调走了,镇上立即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有人幸灾乐祸,说文建明不放冬水田,得罪了领导,被弄去“充军了”;有人落井下石,说文建明临走前,到处找他签发票,手都签软了,肯定有名堂;还有人给纪委打电话,告文建明有经济问题,是条“大乌棒”;甚至还有人跑到县上找领导,告文建明到铁顶去时,把渌井镇的钱卷起跑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文建明知道有人告他,他没给任何领导打电话,也没找任何领导去自我辩解,而是匆匆赶到铁顶乡,一头扎入工作中去了。
  “心中无冷病,哪怕吃西瓜。”文建明心里明白,在渌井工作两年多来,事没少做,汗没少流,各项工作都有了新的起色,尤其是财政管理,更是有条不紊,干部群众都是有目共睹的。当然,在强化管理中,也难免得罪了一些人,特别是过去那些趁“浑水摸鱼”的人,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这下找到发泄的机会了。在其它工作中,班子成员之间,对一些问题有不同看法,甚至发生争论,也是正常的。如果有的人要“记恨”,现在趁机告一下他,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至于放不放冬水田的问题,从内心来讲,他从没想过与领导作对,也从没与领导作过对;从实际来讲,他作为一镇之长,只能尊重群众意愿,按群众意愿办事,设身处地为群众着想,真心诚意为群众谋利。如果为了群众利益,需要他作出牺牲,他心甘情愿,他毫不后悔!
  县委对“告状事情”高度重视,主要领导立即责成县纪委牵头,成立了工作组,进驻渌井镇。工作组按照实事求是的原则,对文建明在渌井镇签字的所有票据,一张一张地审核,一笔一笔地核实,并找经办人逐个逐笔地核对,没放过任何一张发票,没忽视任何一个细节。经过三个多月的调查核实,查清了文建明经手的一切账务,没发现什么经济问题,还了文建明一个清白。
  之后不久,县委召开农村工作会议。为了澄清是非,保护干部,县委主要领导在会上充分肯定了文建明强化镇财管理和按群众意愿办事的作法,“告状风波”也就此平息了。
  营山历史悠久,古迹神奇,自然风光美丽多彩,但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在南充所辖的九个县区(市)中属“吊角县”。到省级机关办事,很多人不知道营山在哪个地方。就全国范围来看,营山的知名度就更低了。在介绍营山籍老红军王定国的籍贯时,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先后两次都把“营山”说成了“云县”;在介绍营山籍著名歌唱家郭蓉的籍贯时,干脆只说郭蓉是“南充人”。
  铁顶乡在营山县的知名度也不高,原来是小桥镇的一个片区,1997年才独立建乡。可转瞬之间,铁顶乡却变成营山甚至南充的“知名乡”了。
  铁顶乡因打官司“出了名”,铁顶乡因政府败诉而“出了名”。
  乡政府成立不久,便组织乡干部到全乡各村去催收提留,结果却催出了问题,收出了麻烦。开始,有村民反映,乡上多收了钱。当时,在一些乡镇,多收超收现象相当普遍。对村民的反映,乡上没有引起重视,既没有给个答复,更没有作出妥善处理。长石村一组村民欧云政、欧伟成、欧昌利等几户农民便一张状子,把乡政府告上了法庭。经过法院判决,乡政府以败诉告终。
  农民打官司赢了,乡政府败诉了!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营山的每个角落!
  欧云政等几位农民回到村上,村民们把他们当成了“英雄”,欧云政也禁不住“飘飘然”起来,俨然成了村民们的“救世主”。
  按照《农民负担管理条例》有关规定,乡上当年多收了每个村民18元钱,而全乡各村村民还欠乡上各种税费和提留款120多万元。村民要求乡上退回多收现金,乡上同意村民采用历欠抵账。一方要退钱,一方要抵账。双方相持不下,关系愈来愈僵。
  在这个关键时刻,文建明奉命出山,来到铁顶乡,担任党委书记。
  文建明到任后,看到的情景非常痛心。由于打官司败诉的原因,乡政府失去威信,乡干部失去信心,干群关系紧张,工作几乎过“拖”,不少乡干部无心办事,整天沉湎于麻将之中。干部心里有“火”,职工心里有“火”,村民心里也有“火”,好像大家都窝着一肚子“火”。
经过走访调查,文建明决定抓的头件大事就是“灭火”。他先后主持召开党委会、乡级机关会、村组干部会,大讲依法行政、科学行政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让大家从败诉的“阴影”中走出来,树立信心,振作精神,努力搞好各项工作,尽快改变被动局面。
  会议刚结束,文建明就准备到长石村去,专程拜访欧云政等几个“告状”农民。乡上有人劝他莫忙去,说欧云政有些“刁钻”,不好“打整”,弄得不好,还会惹火烧身。文建明说,没关系,我会小心的。话音刚落,就拿个包包下村去了。
  文建明翻山越岭,边走边问,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欧云政地坝里。抬眼望去,欧云政六十开外,中等身材,手里正摇着一把半新不旧的蒲扇,敞胸露膀地躺在竹椅上歇凉。
  文建明自我介绍后,先说明了来意。欧云政慢慢坐起来,眼神中露出一种介意,后来渐渐转变了态度,同文建明摆起龙门阵来。
  眼看天色将晚,文建明从荷包里掏出50元钱,递给欧云政说,你到垭口去买点卤菜,今晚算我请客。晚饭桌上,文建明先端起酒杯,敬了欧云政的酒,还分别敬了他家人的酒。宾主喝酒吃菜,谈得比较融洽。
  第二天,文建明还请欧云政到乡上去耍,陪他赶场。中午留他吃了午饭才走。谁知欧云政回去后,推翻了他与文建明达成的协议,光要求乡政府退回多收的钱,不愿意交清自己所欠的税费提留。
  文建明知道后,立即召开党委会,决定多收的钱必须尽快退给村民,对村民所欠的税费提留实行依法催收。根据党委决定,乡政府及时组织力量,全部退回了多收村民的16。6万元现金。同时,由乡政府出面,申请县人民法院,对欧云政等几户村民实施强制执行,依法收回了拖欠的税费提留款。
  拔掉“钉子户”后,全乡催收工作稳步推进。不到半月,共收回各种税费和历欠120多万元,有力地促进了各项工作顺利开展。
  文建明长期在乡镇工作,对农村工作非常熟悉。他把乡镇干部的日常工作,概括成了四句话:催粮催款,刮宫引产,灭鼠打犬,维稳治乱。头绪多,事情杂,成天东奔西忙,到时候还说不出个眉目来。
  依法催欠工作刚刚结束,计划生育工作又冒出一个“包”来。据海印村村干部反映,该村三组有个姓李的中年妇女,无计划怀孕。村干部上门做工作时,她却从后门悄悄溜走,跑到渠县静边的娘家躲藏起来。
文建明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即安排副乡长侯卫东带人去处理。侯卫东带领乡村干部共7人,火速赶往静边,来到那位孕妇娘家地坝里。突然,听见堂屋大门“吱呀”一声,孕妇的一个亲戚从屋里冲了出来,只见他体形高大,眼露凶光,左手拿把弯刀,右手提把斧头,边吼边朝乡村干部那里扑去:“哪个龟儿敢来要人,老子这斧头可不认人!”孕妇的其他亲戚也涌了上来,帮他打干帮。侯卫东见势不妙,连忙带领乡村干部撤离,匆匆回到了乡政府。
  文建明没有责怪侯卫东怕事,反而表扬他见机行事,进退自如,避免了不必要的伤害或牺牲。随即,文建明与小桥派出所取得联系,由派出所当夜去人赶往静边,把那个孕妇接了回来,作了手术,交了罚款。
  随着交通条件和居住环境的改善,不少乡镇干部实行“走读式”上班,除轮班值守之外,都是早出晚归,住在县城。而文建明在乡镇工作有个特点,除回县上开会或因公办事外,大多时间坚持住在乡镇。
  文建明到铁顶任职不久,就发现了一个带普遍性的问题:一些乡干部爱好赌博,甚至还有党员干部利用上班时间打麻将,干部群众反映十分强烈。
  文建明通过明查暗访,掌握了乡干部参加赌博的真实情况。有天晚上,他先睡一觉,然后悄悄起床,将几个打麻将的乡干部当场抓获。他把几个赌博人员集中到小会议室里,对他们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批评教育。
  首先,文建明问几个赌博人员:“你们那么喜欢打麻将,什么叫麻将?”连问几遍,无人回答。文建明说:“所谓麻将,就是一种牌类娱乐用品。它们用竹子、骨头或塑料等制成,上面刻有花纹或字样,共136张”。
  接着,文建明又问几个赌博人员:“你们哪个说说,麻将是谁发明的?”几个赌博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说不知道。
  文建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我以为你们天天想打麻将,一定会对麻将十分了解,结果却是一无所知。我虽然不打麻将,但我知道它的来历。相传元末明初,有个大学者叫万秉迢,十分崇拜施耐庵笔下的梁山好汉。于是,他就发明了一种娱乐牌,将一百零八将的英雄行为寓于娱乐之中。麻将以108张为基数,隐喻水伯梁山108位英雄好汉。麻将中的万、饼、条,就是发明者万秉迢的谐音。每种牌从一至九,即一万至九万,一饼至九饼,一条至九条,每样各有四张,恰好是108张牌。因这108位英雄好汉来自东南西北中五个地方,于是又添四张,合计20张。在这些好汉中,出身不同,有贫民,也有富绅,故称牌中贫者为'白板',称富者为'发财',这样又各添4张,合计8张,便构成了麻将136张牌。本来,麻将作为一种娱乐用品,工作之余,逢年过节,三朋四友,亲戚六眷,邀约一起,打上几盘,是件快乐的事情。但你们白天躲着打,晚上接着打,既影响工作,又影响身体,职工有意见,群众有意见,连老婆孩子也有意见。这样下去,哪像个干部的样子?弄得不好,还会倾家荡产,走上犯罪道路啊!”
  文建明一席话,有理有据,振聋发聩,说得几个赌博人员面红耳赤,低头知错。
文建明知道,他们几个虽然有所醒悟,但还没有从灵魂深处解决问题,于是趁热打铁,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几页诗文来,给他们一人发一份。那是文建明亲自撰写的《戒赌歌谣》,只见上面写道:
  人学百艺皆为生,唯有赌博莫去亲,
  赌博场上无父子,钓鱼竿下无交情;
  自古赌徒没好心,尔虞我诈成恶棍,
  可使英雄变狗熊,能叫富人变穷人;
  输钱皆为赢钱起,常赌常输陷得深,
  输者总想捞回来,赢者贪心变黑心;
  舍身忘义为了钱,行盗打劫进牢门,
  功败名裂饮苦酒,妻离子散留悔恨。
  文建明起身离去,从隔壁会议室喊来几位早已等在那里的工作人员,当着那几个赌博人员的面,给他们安排了任务:规定赌博人员在会议室里,反复朗读《戒赌歌谣》,然后写出书面检讨;由工作人员轮流陪护,不得擅自离开,不能在办公室打瞌睡。然后,他看了大家一眼,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果然,文建明这一招挺灵。第二天吃过午饭,那几个赌博人员虽然年轻,但还是撑不住了,一个个呵欠连天,昏昏欲睡,连连告饶,知错悔过。
  文建明抓住典型,召开了全乡戒赌大会。会上,先由那几个赌博人员当众作了检讨,公开作出戒赌保证。接着,文建明发表讲话,对切实抓好戒赌工作提出了具体要求,对推动全乡各项事业发展作出了全面部署。然后,他叫工作人员发放《警钟长鸣》戒赌牌:木牌约两分米高,正面中间画有一个警钟,两边各画有一只眼睛,下面画有几滴眼泪;警钟下面画有两个人物,一男一女,挥手动拳,正围绕一个“赌”字在打架。背面印有《戒赌歌谣》全文。整个牌面构图生动,别具匠心,使人对戒赌寓义一目了然,心灵受到强烈的震动。最后,文建明和参会人员全体起立,朗读《戒赌歌谣》,举起右手,发戒赌誓。全乡很快掀起了一场戒赌风暴,有力地推动了各项工作蓬勃发展,一举甩掉了落后帽子,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表彰奖励。
理抹“杀猪匠”
  随着采访的不断深入,我发现文建明个性鲜明,性格突出。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敢于直面矛盾,善于化解矛盾。
  文建明到铁顶乡工作,不到一年时间,就理顺了各方面的关系,使铁顶从乱到治,由差变好,充分展示了他的过人胆识和领导艺术。
  1999年9月,经县委研究决定,文建明又接受了新的使命,调任玲珑区,担任区工委书记、区工委主任。
  玲珑区是全县最特殊的区。过去,玲珑没有建区的历史,一切都是白手起家,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区委的办公房,是原合作基金会的旧屋。楼顶天花板东吊西落,露出若干个“天窗”;墙壁破烂不堪,不少砖头裸露在外;办公桌上扑满灰尘,伸出指头就可以写字;几张旧木椅早已榫头松动,坐上去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室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种迫人掩鼻的霉臭味儿。
  看到这种办公环境,大伙儿心里都“凉”了半截。文建明也没有想到,一个新成立的区,办公条件竟如此之差。困难面前,文建明没有叹息,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立即召集新班子开会,提出了万事开头难、克难先治“窝”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全力支持。
  文建明带头垫款5000元,其余五人每人借出5000元,加上县财政拨付的2万元,共凑足了5万元现金。不到半月时间,一楼一底的办公房、会议室,以及寝室、食堂全部进行了简要维修,还配备了部份桌椅等办公用品,使大家开始有了“家”的感觉。
  为了节约开支,文建明与大家商量,不请炊事员,由区委干部轮流买菜煮饭。他首先带头值班,上街买菜,生火煮饭,收拾厨房,打扫卫生,样样都干,作好示范。有两个同志原来没煮过饭,切菜时连刀也不会使。文建明就左手拿菜,右手操刀,切给他们看,手把手地教。后来,区委几个干部都学会了煮饭,干起工作来个个是好手,下到厨房去人人成内行。即使来了客人,他们也坚持在食堂吃饭,不去进馆子,很快就改变了老百姓对干部的看法。
  内务理顺之后,文建明便带领大家分赴玲珑所辖的四个乡开展调查研究。在走访座谈中,文建明很快发现一个现象:乡镇干部工作起来总是畏首畏尾,还没有从“11。30案件”的影响中摆脱出来。
  文建明参加过“11。30案件”的处理大会,清楚地记得案件的来龙去脉。
黄渡镇牛心村五组村民廖祥辉,身材高大,长发披肩,常穿一件灰色道袍,自称在武当山出家修道,浓眉大眼,看人时总是透露出凶悍的目光。几年前,廖与一村民发生纠纷,民兵连长前去调解,他挥起斧头就砍,把民兵连长撵了几匹山,将民兵连长砍伤后,便扬长而去。公安局派人抓他,却找不到他的踪影。
  1996年11月30日,廖祥辉突然回到了家里。当时,黄渡镇正在开展林业工作检查。镇治安员许华全听说廖祥辉回来了,砍了不少树,便火速赶到廖家,忙拿出手铐前去铐人,结果人没铐起,反而挨了廖祥辉几个拳头。许华全听说廖祥辉衣服里还有油光石,大约有两三斤,便立即给派出所报案,请求来人增援。由于说话很急,派出所接电话的同志把“大约有两三斤”误听成“炸药有两三斤”,立即引起了派出所领导的高度重视。
  根据所长安排,何明辉、任为民等几个公安干警带领镇村干部10多人,匆匆朝牛心村奔去。当他们赶到廖祥辉家时,天已黑了。何明辉他们就站在地坝里喊人,喊了一顿饭久,廖祥辉的堂屋大门才“嘎”地一声,打开一扇,廖的大儿披衣走了出来。何明辉说:“没有你的事,你到半边去。”话音刚落,廖祥辉手拿一把砍刀,他老婆丁昌琼手拿一把斧头,站在门口。何明辉见状忙说:“把刀放下,跟我们到派出所接受调查。”“调查个锤子,哪个敢来,老子就砍死哪个!”廖祥辉一边吼叫,一边挥舞着砍刀。
  何明辉连忙后退两步,掏出手枪明枪示警。枪声一响,廖祥辉老婆挥起斧头就砍,何明辉急忙躲闪,谁知脚被堆在阶沿上的梧桐树挡了一下,身子倏地一个摇晃,人还没有站稳,手中的枪又响了,不偏不依正好打在丁昌琼的胸口上。丁昌琼蓦地应声倒地。这就是震惊全国的营山“11。30”警察持枪误伤村民致死案件的经过。
  “11。30案件”发生后,营山县委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专案组,奔赴现场开展调查,对有关责任人依法进行了严肃处理。
  事情虽然过去,但对乡镇干部的影响仍然很大,群众对干部的抵触情绪仍然很大。乡镇干部仿佛被捆住了手脚,无法理直气壮地行使管理职能,致使不少地方歪风邪气盛行,干部士气低落,工作打不开局面。玲珑区所辖的玲珑、木顶、清源和涌泉四个乡,自枪击事件发生以来,农业税费一分不缴,其它工作也得过且过。
  面对这种境况,文建明及时召开了区委班子会议,统一思想认识,决定以法治区,重塑政府形象。正好,有个人闯入了文建明的视线。此人名叫郭天亮,是木顶乡的一个杀猪匠,中等个头,肩宽腰圆,满脸络腮胡子,说话唾沫乱飞,鼓起两只桐子壳似的眼睛,双手臂膀粗壮发达,股状形的肌肉黝黑发亮,杀猪宰肉无不显示出巨大的蛮力。郭天亮自恃有亲戚在县上工作,谁也不怕,哪个也没放在眼里,杀猪卖肉从来不办任何手续,简直成了癞子打伞无法无天!
郭天亮乱杀生猪,影响恶劣。村干部管不了,乡干部莫办法。问题反映到玲珑区委和老林工商所,所里非常重视,立即派出两名工商人员,骑着摩托车前去处理。区委便派出副书记管建明带领几个同志前往协助。
  工商人员来到郭天亮的肉摊子前,将一张乱杀生猪的《处罚通知单》递给他,他看也不看一眼,拿起就“哗哗”几爪扯得稀烂,猛地一把打到工商人员脸上。工商人员气得火冒,蓦地跨步上前,想去收郭天亮的杀猪工具。郭天亮毫不相让,猛扑上去,与工商人员抓扯起来,双方你推我搡,场面顿时大乱。郭天亮的几个亲戚,也冲上来打干帮。当天是逢场天,一下子涌过来三四百人,喊的喊,闹的闹,把两名工商人员和几名工作人员围到中间,脱不了身。
  双方对峙,愈闹愈凶。谁也拢不了场,谁也没有办法。争吵声、呼叫声混在一起,谩骂声、轰闹声杂在一起,好像数百个蜂窝破巢,巨大的声浪差点把乡场抬了起来。
  突然,有人大声吼道:“快来看啊,摩托车烧起来啦!”只见街边烈火熊熊,一名工作人员停放在那里的摩托车,转眼之间便烧成了一个光架架!
  担心事情越闹越大,管建明忙打电话报告了文建明。文建明骑上摩托,带领几个工作人员,火速赶往现场。文建明一见这个场面,知道现场无法解决问题,就站在街边上,向着众人大声说道:“我叫文建明,是新来的区委书记。请大家不要闹,我们负责把问题解决好!”听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人便慢慢散开了,场镇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文建明分开众人,来到工商人员和郭天亮面前,语气果断地说:“你们不要在这里争吵,马上跟我一起到玲珑去,先吃午饭,再解决问题。”
  说完,文建明便带着工商人员、工作人员和郭天亮一行10多人,回到了玲珑区。吃过午饭,他分别找工商人员和郭天亮问明了情况,叫工商人员回去休息,叫郭天亮头脑冷静,等候处理。
  次日一早,文建明又来到木顶乡,协助派出所的同志调查取证。随即,经县委政法委同意,玲珑区在木顶乡召开了声势浩大的公处大会,对郭天亮等3名聚众闹事者,依法实施了拘留。并将郭天亮等3人在公处大会上的检讨录音,分别在各乡广播上反复播放,有力地打击了歪风邪气,促进了社会治安秩序的好转。
治“乱”英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文建明刚处理完“乱杀生猪”事件,又遇到了一个“炭丸”!
  这是一个十分烫手的“炭丸”,是他原来从没遇到过的“炭丸”!
  1999年3月1日,旧历二月初五。对清源乡石碾村一组来说,是一个“黑色”的日子;对该组村民李明祥和魏和林两家来说,更是一个“悲痛”的日子。
  这天,天空哭丧着脸,好像要下雨似的。阵阵山风吹来,仍带着丝丝凉意。刚吃过早饭,李明祥的妻子魏雪梅,就背起背篼上坡割草。这时,同组村民魏和林的妻子李萍也上坡割草。她们两家房屋相隔不远,责任山和责任地也紧挨相连。过去,为割草捡柴的事,双方发生过几次“口角”,至今都“憋”着一肚子气。
  今天,两个女人又碰到一起,肯定会撞出“火花”来。双方都性子急,又心眼狭小,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舒服。先是言来语去,指桑骂槐,你朝我瞪眼睛,我向你吐口水。后来明火执仗,破口对骂,你骂我先人,我骂你祖宗;你骂我父母,我骂你爹娘;你骂我后代,我骂你儿女;你骂我摔断脚杆,我骂你撞破脑壳;你骂我全家死完,我骂你断子绝孙……都想挑最狠的话,把对方骂得答不上腔;都想选最毒的话,把对方骂得开不起齿。双方都骂得口干舌燥,嗓音嘶哑,脸红筋涨,气急败坏,才愤愤收场,背起背篼各自回家去了。
  午饭之后,李萍怒气未消,觉得魏雪梅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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