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办我爱她 怎么办可是她总是在时时刻刻提...

我很爱她,可是我得不到答案,很煎熬。我该怎么办?_百度知道
我很爱她,可是我得不到答案,很煎熬。我该怎么办?
我很爱她,也发生了关系。感觉每天没有她在身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上班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每次跟她说情话,说我爱她,她总是说知道,她心里有数。我们一个月见一次面,每次见面都是她来,从不让我知道她住哪里。叫她搬过来,我们一起上班存钱,她始终不同意...
我有更好的答案
你的人没问题 但是你应该知道她对你的前途不是很自信 这个你必须要下决心努力了 先向她保证吧
她家是市区的,她自己本身一直希望做直播赚钱,可是现在她做几天的直播还不如我一天给她刷得多。虽然我心里不希望她做这个,但是我从没阻止她,也一直支持她。今天居然为了一个粉丝,用小号骗我知道了我和她的男女朋友关系,跟我大发雷霆。
现在做明星都能有对象 别说一个直播 面对的是没有质量的人们
你能够理解她 但还是难以接受她
所以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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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见一次挺好,天天在一起反而不好
在一起,纵然问题多。顶多是早点进入磨合期而已。分开一个月见一次,天天都想她,而且她还不是那种秒回信息的。这我更担心了,本来我就是个不太自信的人。几个月以来,想她想到患上焦虑症了。
这个厉害了,你应该努力提升自己,让她离不开你
留在身边干嘛
她可能是已婚人士
没结婚,这个我知道。她喜欢搞直播,搞了两个月了。我说了很久端午节前才说中秋带我去见父母。我感觉她心里一直都很不坚定。
想想,她有没有对你特别不满的方面
好像不满意,我们的关系公开。而且这个问题也是我最不懂的,如果想暧昧,想找别的男人,完全可以和我分手,而且她又不是那种人。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她不想公开这个原因。
我和我男朋友也差不多是这样,原因是我觉得我们没有未来
无论有没有未来,你都要相信他,支持他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一次。不然多年后,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份遗憾。
你了解对方多少你就说你爱她?她爱你多少你又知道多少?
我明确的知道自己没有她,她爱我多少我感觉不出来,只是隐约觉得她还不够决心,或者说她有其他想法或想做的事。
你爱她什么,她又爱你什么,你身上有什么特色值得让她去爱你?既然彼此都还没真正了解,爱从何来?难道仅仅是因为肌肤之亲?
是她在身边那种安心,在身边我的思维,想法,创意,动力都不一样。工作的时候有明显的体现,她爱的应该只是我对她的好吧。而不是爱我这个人。
我倒是觉得你是一颗寂寞的心漂浮太久了,如今突然冒出个温馨的港湾让你不再孤单,心里落空已久的事情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满心欢喜。
可以说,过去你对恋爱的渴望是多么的向往。
曾经的我,自从谈过一次受伤过后,就一直沉迷游戏,天天吧时间用到游戏上挣点钱。现在无论影视,娱乐,书籍,我都已经提不起兴趣。我想跳出这个反映圈,哪怕回到以前沉迷游戏的时候也不想像现在一样的煎熬和痛苦,得不到答案,又舍不得放手,时时刻刻都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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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礼物是一首诗
  她的礼物是一首诗    空蝉和男友分手了,因为夕雾要结婚了。  夕雾是空蝉大伯父的儿子,空蝉的堂哥。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夕雾就是空蝉的阿喀琉斯之踵,空蝉喜欢夕雾,十年了,或者更久。  从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开始了。  空蝉看着玻璃墙面上自己的倒影,burberry风衣把她裹得像棵梧桐,她不满意这样的自己,她从来都是完美的,于是脱了风衣露出里面精致的黑色连衣裙。她又补了一次妆,长眼线在苍白的脸上衬得她像极了《黑天鹅》里的那个芭蕾伶娜。  摩卡已经冷了,她在等人,早到了一个小时。  因为她要见的是薰 ,夕雾的同□□人,和他一起即将前往拉斯维加斯的结婚对象,她的预约心理医生。  “空蝉,”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后转过身,黑色衬衫的薰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她笑,刚好一小时,“好久不见。”他说 。  “嗯,Long time no see .”空蝉说着,挥了挥手,看着自己爱人的爱人那身黑觉得很可笑,反倒成了她和他的情侣装。  她刚从伦敦飞回来,和薰也只保持着电子产品上的联系,她和他本就是好友,这样反而没了尴尬。  “咖啡厅被你包下来了?”薰开玩笑地看着空蝉。  “没有,借了一天而已。”她淡淡地说,没太多悲喜。  “那我们开始吧。”空蝉听到这句话轻轻颤了一下,仿佛即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审判。  “今天我希望你可以自己提出来,困扰也好,希望得到的帮助也好,我希望你自己说出来。”  巨大的悲哀从五脏六腑间涌上来,梗在咽喉,窒息一般的疼痛里,她听见自己喑哑的声音,“夕雾,我喜欢的人,要结婚了。”  肩膀小幅度地抖动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我希望你可以通过我的视角知道这一切,从最开始。”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转过侧脸,抱臂缩在沙发里,用极缓的语调,像努力说服自己一般“因为结束后我打算不再爱他了。”    空蝉觉得自己有记忆开始,“哥哥”就存在了吧,或者更早,她不确定,因为在刚出生那会儿夕雾就抱过她了。“你夕雾哥哥”家里的长辈也常说起这个优秀的人。  记得三岁的时候见到夕雾,男生挺拔的身形挡去了一些刺目的阳光,他笑起来,念出了她的名字“小空。”声音温柔,像神明一般。  那时候空蝉家还没搬到新房子,爷爷也还健在,两家有意无意住得近了些,“夕雾”就那样自然地进入了她的生活,都不用预谋。  他们家一直以男丁为主,空蝉作为本家唯一的嫡孙女自是万般宠爱的,不少表兄堂兄围着自己转,而她却单单只和夕雾最亲近。  仿佛一开始便决定了,三千弱水中的那一饮。  那时候任性又置气,虽然是讨人喜欢的小女娃样,但奶声奶气的小尾巴任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吧,可夕雾却总宠着她。  在空蝉五岁时把二表兄家的妹妹气哭后,无奈的二表兄对夕雾说“你别老宠着她,被你惯坏了不好。”她站在他身旁,因为不情愿的道歉嘟着嘴,他拉着她的手,“她是我妹妹啊,我不宠着她怎么行啊,难道还叫她让人随便欺负了去。”口气平静得一派泰然。    说着说着,她笑了起来,薰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怎么好笑了?”  空蝉往他的杯子里添了些咖啡,“你果然不够聪明,他这话说得一石二鸟,漂亮得二表兄的脸当时就绿了,他那时也不过十四岁就这样聪慧,家里的叔叔哪个不是说他好的,婶婶们也都背地里拿他和自家儿子比,爷爷也老夸他是栋梁之才,那个小表妹不过是仰慕他,天天围着他转,我看不顺眼她和他亲近。”他只能是她一人的哥哥。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画画吗?还有音乐?”    空蝉小时候,家里人兴趣班也没少报,她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学画的,那时候也没觉多好玩,不过她知道夕雾家的餐厅和书房里都挂着十分美丽的风景画。空蝉一次去他们家,夕雾把她带到房间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水彩给他看,“听小叔说你喜欢画画就画了一张送你,喜欢吗?”画面上的女孩搂着一棵向日葵一脸稚嫩。“ 这是我啊!”她惊叫起来,内心被喜悦胀满了,快乐得几欲手舞足蹈。“嗯,画的不好,下回再送你更好的。”并没有多喜欢画画,而他却看透了这一切,没有像那些无聊的客人一样送她根本不懂怎么用的文房四宝,而是送她好看的画。真正喜欢画画的人一开始并不是自己,而夕雾那本书页上画满了花朵和缠绕英文字母的字典却使自己去央求父亲报了绘画课。    钢琴是母亲从小就半逼着学的,那时候贪玩,老是因为不练琴被打。曾经和夕雾诉过苦,甚至气愤得发誓再也不弹了。已经上初中的夕雾听着她用小学生仅有的贫乏词汇发泄完满心的怒火后,慢慢地说“因为小空是女孩子呢,应该学一门乐器的,哥哥以前学长笛的时候也很讨厌练习,但后来就不讨厌了,其实听你弹钢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以别放弃啊。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盛碗绿豆汤。”  那些音符仿佛随着他的话音沉寂了下来,不再像扭曲的蝌蚪一般令人生厌。有风穿堂而过,把他的背影挡在白纱之后。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就弹好了,她想,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努力去做的,其实为了你我可以忍受这一切。  因为你对于年幼的我就是一整个世界啊,是和父母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唱歌也是他发现的,我在这方面的gift,”空蝉眸色深沉,声音温柔,因为回忆,心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就是我的second nature。他总是可以找到什么是最合适我的,我的性格有很大一般部分是和他有关的,”她想了一下,自嘲一般的说,“简直像养成游戏一样啊。”  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然后空蝉用悲哀而甜蜜的语调说着连自己都莞尔的事实,“他冒着被狗咬地危险去偷邻居家的无花果给我,和我一起种向日葵,他学《三味书屋》的那会儿还挖了一棵‘何首乌’送给我,后来保姆说那是野番薯。”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喜欢得不得了,每次见他都会脸红,忍不住想笑。那时候还真是纯情,每次都舍不得他走,他走了都忍不住一个人躲起来哭。”    他高考结束后因为家长在国外来不及回国,而且自己又没人照顾,夕雾就理所当然地住到了空蝉家里。  正对着窗口的书架上散着未合上的书本和草稿,他微微低头,略长的头发有几缕挡在了眼镜前。空蝉放暑假闲得无事可做,在他身边无聊地玩着手机。实在是闲得无聊了,她伸出手,一抽就扯掉了他的草稿纸。他很明显惊了一下,转过头略带责备,“空蝉。”目光攀上他的书页,上面工整仔细地铺着淡蓝色原子笔的痕迹。  空蝉躺在床上听他读“陶罐和铁罐......”说惯了吴侬软语,在说翘舌音的时候有些许的生硬“磨坊主的女儿......‘如果你可以纺出金丝’......"空蝉看着他安静的眉眼不说话。可能是以为自己睡着了吧,他听了下来,一低头,视线就撞在了一起。空蝉掩饰着慌乱问:“为什么那个小矮人跳着跳着就掉到地狱去了啊?”他笑了起来,眼角的暖意都染开来,空蝉心虚地红了耳朵,觉得席子被睡得发烫,翻了位置不去看他,“可能是他很愤怒吧,”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的伪装,“你不觉得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吗?他很可怜,很孤独。”  他心善,和乖张的她不同,总是怜悯众生的姿态,像释迦坐前的白莲。  空蝉踢掉拖鞋缩在椅子上,数学作业里的符号好像被电风扇吹开一般杂乱无章。扔了笔,转过身搂着椅背,肆无忌惮地盯着厨房里的瘦削背影。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骨架,舒展得像棵杉木。“午饭吃什么啊?”空蝉随意地问着。他转过身,突然笑出声来,爽朗地滚落在空气里,洒了空蝉一身。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喂,你笑什么啊!”“啊,没什么,不过小空你现在看上去像树袋熊一样。”他像是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讨好一般地说道,“今天中午我做寿司,你再做会儿作业,马上就好。”空蝉跳下椅子,赤着脚走进厨房,流理台上的三文鱼片艳丽得像花瓣,按着紫菜的手指,骨节修长,指甲被剪得干干净净。他抬头看到自己赤着脚,不悦地皱了皱眉,“把拖鞋穿起来啊,小空。”空蝉装作没听到,用手撑着流理台坐了上去。刚好和他平视的高度啊,空蝉心想。他反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可坐稳了,别摔下来。”“怎么会呢。”无名指上粘了饭粒,他侧过脸将米饭舔吃掉,空蝉屏住呼吸小心地看着他低垂的眼,颤颤的睫毛像鹿尾巴尖上的绒。很久以后,空蝉回忆起他的那个动作才知道怎么形容——色气。  “你填了什么专业啊?”“临床药剂,怎么突然问这个?”“嗯,只是问一下,不过很讨厌医院和医生呢。”收回视线,幼年去医院开刀的记忆使空蝉对消毒水气味的白衣天使只会心生抵触。他停下手中的活,盯着兀自闹别扭的自己笑了,半框眼睛反着柔和的光,“啊,药剂师是不用给别人开刀的哦,小空。”“其实,还是应该选一些自己喜欢的职业吧。”故作成熟地打断他,空蝉微微仰起头。“小空,你还不如对我说‘我不喜欢医生’呢,”他伸手替她把乱了的发丝拨开,笑容干净恍得她忘了为戳穿而恼羞成怒,“那你可千万不能讨厌哥哥啊。”  总是这样迁就着任性别扭的自己,安静地听自己说,温柔地笑起来,替自己摘掉带刺的外表,让我感受到即使世界复杂奇诡,冷酷无常,纷纷扰扰的琐事和杂乱无章的情感像海啸一样要将我吞噬,你依然可以气定神闲地为我做一份手卷,宠溺满满地在目光中倾泻而下,“可以吃了哦。”    “那是我这样漫长的半生里最幸福的夏日,”空蝉淡淡的微笑着,“在这二十几年里,我无数次想回到过去,虽然我知道这种怀旧的情绪很软弱,但我曾强烈希望,如果有可能就停留在那个时候吧。”  在一切都没有露出它残酷的一面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泥足深陷的时候,停下来。  “你知道的吧,我在初中的时候患上强迫症的事,”她抬头看着薰,“那时候也是你帮我做的咨询呢,薰大夫。”     在上了八中之后,空蝉就不常和夕雾见面了,一个大学忙于四六级,一个上了全市最好的私立中学。长辈们都把他们当作模范。可这种平行的生活还是扭曲了。  在很久之后,久到没人记得,空蝉才能用平静的完整句式来描述她的那三年,没有人可以想象和理解,就连夕雾也不知道。  那种把你的三观轰然击毁后露骨的重建。结果悲惨得让空蝉终身难忘。  她发现自己的病情是在看小说的时候,无意间翻到。本该是炎夏,可她却手足冰凉“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想法或冲动反反复复侵入日常生活,不停地重复,盲目而下意识......"空蝉想起自己的种种:东西总是要放在固定的位置,因为别人弄乱而焦虑甚至是语言攻击,连续吃同一种食物,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改变什么,反复洗头洗手......  她看到铅字的书页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疯狂的自己。她会死,像小说的结局一样。她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忙于工作的父母,冷漠功利的学校,没有人来告诉十四岁的她该怎么做。  救救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我不想变成疯子,我不想死,谁能救救我,我好害怕......  图书馆书架的阴影里,空蝉瑟瑟发抖地翻着手机通讯录,“夕雾”仿佛芥川龙之介作品中逃出升天的蛛丝般的名字。她颤抖着按了通话键,忙音的等待中,空蝉觉得自己的肌肉在痉挛,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无助,一整个世界都在对你虎视眈眈着......  终于,“小空?”电磁波使他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她已经激动得流不出泪了,“小空你怎么了?”  她捂着嘴,低低地喊了声“哥。”  有被关过禁闭吗在那样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人的恐惧不断地膨胀。孤独,无助,焦虑,完全不知所措,迫切希望得到拯救。可你哭喊,破坏,却离不开。  这时候门开了,他站在那里朝你伸出了手,“小空”  感谢上天,他来了,于是Hell is the heaven.    “所以我爱他也不是全无道理吧,他就是我的hero。你知道我差点神经衰弱,那时候心理阴暗到有自虐倾向,但我没死,为什么?”空蝉抬头,目光阴鹜,“我最欣赏的自杀方式是割腕,极致的暴力美学不是吗?浴缸里的水一点一点泛成樱花一样浅粉色,疼痛中逐渐死亡,清晰地感受生命的流失。可我从来没有成功过,身上一出现伤口,他就会问。后来大概是知道了些什么,大小假期都会特地跑回来看住我”她低头,足踝上的伤痕已经淡得看不出了。  “那你现在还有吗?这种,呃,倾向。”薰犹豫地问了一句。  “自杀吗没有了,但强迫性行为还是有的吧,你不是和我说过,这种症状很难痊愈地。”她不以为意地看着心理医生的一脸关切。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裂痕,伪装得多好啊,和那些正常人看上去无二的一尊高超赝品。    聪明,有行动力,待人温柔,手漂亮,金属框眼镜。  初中时候女孩子之间总会有关于Mr Right的种种话题,而空蝉的答案在少女心的粉红泡泡中格格不入。也不是没有心动的男生,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个型。她不傻,知道自己是在有意无意地将某个人作为自己的理想爱情,可这个人是谁呢?她有些记不清了。  一切都模糊不清,可有些已经沉淀了下来,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开始成型了。  在被问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心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夕雾。”空蝉瞬间愣在那里,她自己也呆住了,是夕雾吗?她挣扎着,自欺欺人一般地不肯松口,反正不承认就是没有,这种强盗逻辑,现在想起来真是鸵鸟至极。  看着手机上Tina新发的说说,她停了下来,往后靠在正在看电视的夕雾的腿上。“怎么了?”她摇摇头没说话,抓过他的手开始一个一个按曲谱压着那些指头,眼神复杂。“累了?别坐地板上了,快起来。”他任由自己玩着。空蝉想了一会,她觉得以她的阅历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地让人烦躁啊,而罪魁祸首此刻像个没事人一样看新闻。fuck,她在心里爆了一句平时不说地粗口。  “你知道吗?Tina喜欢她自己哥哥。”她不甘心一个人废脑细胞,把手机举到他眼前。夕雾沉默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怎么听上去像山口百惠的电视剧啊。”“别闹了,问你呢?”你会介意这份情感吗?她低头看着夕雾泛着粉色的指尖。“怎么说呢,这是不正确的吧,而且也不会有结果的,兄妹恋什么的。”“那为什么同性恋可以啊。”她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反驳他。“我不认为这些情感是科学的,Tina她可能是弄混了亲情和爱情吧。”他抽出手摸了摸空蝉的头。“很可悲不是吗?”她听见自己低语着。“嗯。”  内心死寂一片,悼念着不复生还的天真无知,她感到寒意从天灵盖浇下来,一直蔓延到足尖。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夕雾在书房里听音乐。林俊杰用他沉迷的嗓音唱着“别等到一千年以后,世界早已没了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浅吻着你额头”空蝉翻出手机打开了Tina的会话,坐在一室的无望里发送了那条信息“我想我是真喜欢他了。”她垂下手用力抱紧自己。  我爱你。这世界上最绝望的话不是“你不爱我”而是“我爱你”。因为前者只是无数种未来选择中的一种否定,而后者是亲手将所有的未来盛在一只杯里,多到满溢出来。就算得不到回应也一样心甘情愿地倾注。  “真喜欢了呢。”无声地笑笑,心里咸涩一片,真是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十五岁的空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沦陷时,悲伤得哭了出来。不可以喜欢的人啊,她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终于为了他与世界为敌。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冷静而自持的,所以几乎在发现这份心情时告诉了自己结局。没有结局的,无望的恋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回应的。这些深深刺痛了她的骄傲。“太他妈的活该了,”空蝉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抹眼泪,“ 谁都好,干什么要去喜欢他啊,他哪儿好了。”接下来的哑然让她更为自己气恼。可是,他哪儿都好啊。  “反正就是喜欢上了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至少他无论怎样都不会讨厌我的。”哭得累极了的空蝉自暴自弃地想着,睡了过去。因为我是他妹妹啊。    她伸手去拿杯子,却欲盖弥彰地红了眼眶,“我整个十五岁就是一团糟,强迫症,学业成绩下滑,朋友中有人差点自杀,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人居然是自己哥哥,”空蝉深吸了口气,“你知道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可每次想到他我都忍不住。”  薰抽了张纸递给她,“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小女王。”  “不,你不明白。”她说。    十五岁的夏天,父亲的老师被人查出受贿,被双规,家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空蝉半夜醒来时常常听见父母在客厅里争执。终于有天吵得凶了,一向优雅的母亲怒气冲冲地喊“离婚吧,过不下去了。”即使关了门,那样刺耳的话还是传了进来,不想听不代表就听不到。空蝉推了椅子站了起来,在关上柜门的那一刻,她听见父亲冷静的回答“离就离吧。”  黑暗里被柔软的织物包裹着,莫名的安全感。小时候她也喜欢躲在衣柜里,大家把整栋房子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她,急得母亲好几次差点报警。然后保姆就会带着夕雾回来,听见他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地喊自己“小空!”“小空!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再不出来我走了哦!”然后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都会迫使她打开柜子跑出去,而每次他都了然般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微笑“终于找到你了,婶婶都急坏了。”她想起夕雾上次放假回来时,自己和他说了家里出的事,他皱着眉听完后安慰自己,“小叔不会有事的,你爸那样明白的人怎么可能会犯事。你要相信婚姻,虽然这么和你说可能太早了,但你要相信成年人有能力解决好这一切的。”而后担忧地看着自己,“你又瘦了,是不是不吃早饭?不吃早饭会得胆结石的。还是你心理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我让我同学给你录一卷放松磁带?”泪水伴着回忆中他叙叙的语句展开。我痛恨自己软弱,可你总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妖狐X仆SS》的白鬼院凛凛蝶说过“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温柔啊?”每次被责骂了也好,被打了也好,甚至赶出家门也好,都不会哭的。因为现实已经把自己所有柔软美好从心底里削去。但每次想到他,想到他那样温柔地温柔地和我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很疼。  我十几年的苍白记忆里,只有你,像吉野樱一样,明媚绚烂。我哭泣也好,撒谎也罢,甚至发脾气,你都那样温柔地对待我。  阴暗之中,空蝉笑了起来,她搂着上次夕雾住在这里时偷来的衬衫,感受着千里之外的那个人的体温。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真残酷,不过他说得对,一切都好起来了。”她笑得很疲劳,“我父母没离婚,学业考顺利得到了A级,一切都开始顺风顺水。不过,后来,我就认识了你。”像叹息一样无奈的语气,“还有之前说的那个Tina你应该知道吧,我们是初中同学。”    Tina熟悉的声音在机场的广播中有些模糊,“你知道吗?Toby又换女友了,这次更直接,连我舅妈都见过了。”“怎么这么快?他不是才回国吗?”看着时间表,迫切希望看到那个人的航班。“鬼知道。”Tina有些恼怒地嘟囔了一句,“你是没见过,长得不行也就算了,穿衣服跟个什么似的,脾气也不好......”空蝉安静地听着好友的吐槽,将手机换了一只耳朵,伸手看表。她在接机,夕雾今天回家。“我跟你说,上次Toby还有他女友去吃饭,他点了蜗牛,我吃了一个就不吃了,然后他说不能浪费要全部吃掉,我就说,那好啊,你帮我剥我就吃,结果他真的听话地帮我全剥好了,他女友看他用刀叉费力,看我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空蝉低头笑了起来,围巾包着她半张脸感觉不到隆冬地寒意。“后来他女友还在客厅里为了这事和他吵,我听见那女人说‘她是谁,你凭什么对她那么好!’Toby就无奈地说‘她是我妹妹啊。’我在房间里听得太爽了。”广播掩盖了Tina兴奋的叙述,她匆匆和手机里说了句“回头聊,我哥的飞机到了。”就抓了包跑了过去。海关那儿排满了人,手心紧张得冒汗,呼吸急促,她等待着。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穿着驼色大衣的夕雾从门外走进来。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走进她生命里一样。  他也看到了她,挥着手,喊“空蝉!”那个让她心肺都思念到疼痛的青年笑了起来,温文得像一树的春花。当他拥抱她的时候,感受着耳边温热的呼吸,她想,再不济我也算幸运的了,至少他还没有女朋友,至少他目前是属于我的,那么还有什么好苦恼的呢。  空蝉坐在车里听着夕雾用调侃的口吻和电话那头的人聊着,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车载的钢琴曲上,而不去猜想对方的样貌,“我还不至于无聊到去扮演一个怨妇。”她自我厌恶般的想着。  餐厅是新开的日式料理店,空蝉和夕雾提过一次,他就记下了。虽然说明了是给来看他的同学观光团尽地主之情,但他倒还是顺了她的喜好来。红色的日本桥头就是雅间,她抬眼看着完全陌生的一群人,“这些就是和他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生活的人吗?”目光中有一束明显的玩味让她下意识地笑了一下,礼貌而疏离,却对上了那人半眯着的眼。三文鱼刺身后坐在一个很好看的青年。“chic boy.”她看着他的苏格兰毛衣想。夕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拉住她冲那人点头道“小空,那个就是上次接电话的医生,我室友,薰。”对方笑了起来,“嗨!我是薰。你叫空蝉吗?名字真好听。你哥常说起你。”他眼里带着好奇而无害的光,像一个早慧的孩童。    “所以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挺好的,”空蝉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  “是吗,职业天□□,干我们这一行的需要对方的好感。”薰难得地客气了一下。  “你看英剧吗?”  “看的。”  “我读初中那会儿Downton Abbey可是红得不得了。”  “唐顿庄园啊,是哦。”    吃完饭后,有人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大概是背景音乐的三弦实在是太无聊了,空蝉也起了兴致。  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她万万没想到还是折损得那样措不及防,毫无还手之力。  “在场的女士中选一位和指定的男士接吻。”空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初二的女生对于接吻还真没什么想法,于是完全被吓呆了,脑内一片空白。她不知所措地转过脸看着夕雾,他皱眉,“我妹妹这一轮就算了,我替她自罚三杯酒。”  “不用,我来。”空蝉按住夕雾的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居然有些,期待。  她在赌,用自己在赌他的无法袖手旁观。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夕雾的眼睛,这场游戏的性质早就变得不再单纯。  然后她听见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指明夕雾你吧,你们兄妹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是兄妹吗?那些压抑在心底里的东西破土而出,蔓延着把心脏裹了一层酸涩,隐隐作痛,却带给灵魂吗啡一样的快感。和夕雾,接吻......  长久的静默,他说,“对不起,空蝉。”  她抬起头,用手遮住眼睛,感受到他带着酒精的鼻息,和落在嘴角轻轻的,一吻。  她不敢放开手,别人都笑她连和哥哥接个吻都害羞。手心有湿润的触感,她不敢,那样满目的爱意他一定可以看到的,她胆小得如同急于将头钻入沙中的鸵鸟。她那样小心翼翼地爱着他,所以更加深怕自己炽热的情感泄露,深怕他的吻里没有她的倒影。    “我承认,在他吻我那会儿,我有幻想,是唐顿庄园里的一幕,你猜猜看?”  黑色衬衫的青年露出思索的表情,“是大表哥在雪地里求婚吗?”  她拿起咖啡,目光在液面上反射回来,深情无比,“不,不是,是第二季,Matthew的未婚妻重病的那个晚上,他们在庄园的大厅里,留声机里放着Zip!Goes A Million,Matthew对Marry说‘这是一部短命的歌剧。’,她说,‘就像我们一样。’”  他们在满是鲜花的大厅里起舞,接吻,没有人记得那场意外延后的婚礼。即使敌不过曲终人散的结局。  “后来我中考,考上了他读过的一中,原本我以后不是学油画就是学音乐的。我的声乐老师一直对我没能继续她的事业感到惋惜。她觉得我底子比她当年还要好,有心栽培我,认为我是她所有学生里最能成家的。可我大伯父那时候逼夕雾读经济想让他子承父业,夕雾铁了心要去英国拿药剂博士,”她自嘲一般地笑了,“那时候就想,如果我读经济他就不用非得和家里闹成那样了,就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了吧。”    他想做而不能的自己没有办法帮他,所以全部的他不愿而必须的就希望能替他完成。不愿让他为难,于是连恩师的教诲也不顾了。当时老师听说她填报了一中之后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真真可惜了你那副好嗓子,这些年钢琴也白学了,换以前,要成角的小孩儿这般糟蹋才华,是打祖师爷脸面,要重重地责罚的。”她也只是鞠了一躬,说,“老师德艺双馨,日后定有比我更好的苗子。学生不才,学艺不精,对不住老师栽培了。”她初中三年过早经历的那一切让她提前成长起来,待人接物都是滴水不漏的。大家都说她是个小大人,沉稳识体,可单单遇上夕雾的事就再也自控不得了。她千方百计要在规划好的未来里给他留一个位置,所以发了狠地学。初中老师要她留校,做了好些工作她也只选一中。他比她长9岁。他早经历过的那些她来不及参与的,都让她如鲠在喉。想参与他的一整个人生,也没有多复杂只是多了那么些私心而已。父母都为她的优秀开心。他们是一早就安排好她的前半生的。这样顺利地过来,没有去学艺术,没有落榜,谁会不高兴呢?她这样想着,她爷爷却不开心了。她老师和她爷爷认识,没少说过她的事,所以在知道她填报一中后反而把她爸爸叫去问话,后来见到空蝉也是老大一脸不高兴,只是多了句,“小空,几个孙辈里除去你哥哥夕雾,也就你了啊,钢琴弹得好好的,怎么想到去一中啊?”她一脸愧色,刚要开口,爷爷就摆了摆手“慧极必伤啊,小空。”猛然记起自己幼年时听夕雾给自己念故事书,七色花,可以许七个愿望。而自己不满地和他争论,“用一个花瓣许让我所有愿望都实现的愿望不就好了。”那时候爷爷听了,也只是皱了皱眉说,“慧极必伤啊。”  慧极必伤,她为他最后机关算尽也是为了他爱的另一个人,反而落得一身伤。  不是会不会在一起,而是能不能在一起。而这是一出生就定好的,注定了此生有缘无分,兄妹一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她低吟着少时学的诗句,看着眼前那个“夕雾的爱人”。他们之间早就不仅仅是“君生我未生”,共同拥有的血液就像一个古老的诅咒,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让她痛,痛不欲生。“一中给的新生书单里有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其中写到苏大文豪的挚爱不是三王,而是自己的堂妹,可同一个姓氏的堂兄妹是不可以婚配的。你看,我们的身份就连回到古代也是逾越伦常的。所以我再如何迷恋他,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去英国那一年是林俊杰出道十年,里有一首歌——,是他哥哥林俊峰和他一起唱的,很好听。我只是觉得在之后的岁月里我们再也没有当初那样的朝朝暮暮了,总是在不停地告别,告别祖国,告别年少无知,告别自己的所爱之人。”    初中毕业的时候,夕雾拿到了剑桥医学博士的就读资格。空蝉在这么多年之后也依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分别那日地景象,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机场候机厅的玻璃外是午后绚烂的阳光,晴云安详。人声嘈杂地来来往往,他站在时刻表前回头看向自己,敛眉说,“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天晚上凉到了?真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去英国都不放心你在一中了。”一夜没睡好,精神自然憔悴。她拨着行李箱上的密码锁,干涩地开口,“你别老说我好不好,要出远门的人是你。”他没去看拿着登机牌走过来的父亲,蹲下身,看着空蝉的眼睛,“你既然明白就更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不然我在英国怎么安心。”他怕赶不上似的,说得也急,“以后读高中要更加懂事,要听叔叔婶婶的话,别任性,如果心理负担大一定要和我联系。”空蝉听着,一语不发。他一直对她万般迁就,照顾她,不论学习生活,像个消防队员一样熟练地替她处理紧急问题。看着眉眼早就褪去年少的夕雾,听着他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些嘱托,心脏收缩一般地疼痛起来。这样温柔的夕雾,让她怎么离得开呢。“我只是,舍不得你去英国,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有好好照顾自己。”她说得哽咽,强忍着泪水,却感到眼前一暗,被人抱住。“我知道的,你一直很能干,这次去英国怕是不能常会来了,怕你万一又像上次强迫症那样怎么办。”她闭上眼,泪水顺着下颚滑进他头发里,嗅到了他衬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从织物间渗出来沾在自己体温过低的皮肤上。他那样独特地存在在她的生命里,烨然仿若樱树。她实在是沉湎于他的关怀和温柔,所以才这样舍不得他离开。他松了手,从父亲那儿接过了登机牌,又免不了一回千叮咛万嘱咐。即使不愿,广播提示后还是要面对分别,夕雾笑着和众人道别,“小空等我放假回来哦。”空蝉看见他穿过海关的玻璃门在人群中一下子就不见了,就像他上次的离开一样,每一次都不回头,了无牵挂一般地往前走。那样轻易,就像他当初的来到一样。  回家的路上,车载放的是,曲调哀婉诉说。空蝉现在才听懂它。“你的无奈,我不明白,才不懂忍耐。蛮不讲理的小孩对你的伤害,直到你离开了我才明白。”她弯下腰,将头埋进双臂。至亲的离世总可以带给人最大限度的成长。夕雾总会出于爱护将她放置在最干净的环境中,而现在他离开也带给她带着教导的疼痛,终于让她明白夕雾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她身边。“一下子成熟,忘了怎样软弱。昨天的不安,现在变成开阔。”如果必须要接受他的离场,那就努力成长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吧,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只要为你活过,我就不是粉末。”    “拼尽全力也要达到他的高度,外人都认为我把夕雾当目标去超越,其实我那时候只是单纯地想缩小和他的差距。”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我只是想着不要在其他方面都和年龄差那样,我只是不想他一直把我当小女孩看。”语气带着无力。  “你已经成功了啊,你现在成长为比他还要优秀的人了啊。”薰的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是啊,是他让我有欲望要成长成为更好的样子,”空蝉拨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方糖,白色的晶体粘在指甲上像钻石粉末,“我上一中之后的第一次大考成绩很糟糕,不敢打电话给家里,只好打给他。那时候没有手机,还是用公用电话的。”    电话具体讲了什么,空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教学楼前有很大株的茶花树。她拨开枝叶沿着石板路走到草地前的电话亭,她摘下话筒,颤抖着手指按下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系统的机械女声呆板的播放中,她抬头,茶花像大颗艳丽的星星,教学楼在草坪上覆盖上自己的阴影,鸟在叫,天空云层的缝隙里有阳光倾泻出金色的雾气。电话接通了。他的声音从大洋彼端传来,沙沙地响,“Hello?”    “我后来才知道,那通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实验室里进行很重要的工作。”  “嗯,他那天差点就要被导师宰了,那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毒株因为时间关系产生变异全失效了。”心理医生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把她萌生的心疼冲淡了。  “他没和我说这么详细。”  “其实,我一直觉得夕雾把你保护得很好,好到让我在没有爱上他之前就羡慕了。”    年少的时光里,青涩的欲望有没有让你幻想过。夏娃的苹果,莎乐美的目光,罪恶而诱人。  空蝉听着周围杂乱的音乐,侧过身看着夕雾,灯红酒绿间他眼瞳明亮得好像北辰。她看他笑得一脸温柔,也笑了,“哥?”夕雾俯下身,吻了她的嘴唇,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余光中摩天大楼顶部的红色航标灯一闪一闪的。她努力想回应他,便吻了吻他的喉结,感觉到自己被他放在床上,阴影覆盖上来,而后她就醒了。桌上的闹钟屏幕是一跳一跳的5:32a.m.  她伸手捂住眼睛,泪水无声地从指缝间濡湿开。她沉默地流着泪,而后发出了低低的呜咽,最终终于蜷缩在床上抽搐一般地失声痛哭起来。刚醒来的食道和气管承受不住这么激烈的起伏,空蝉一口气喘不上,掐着脖子咳嗽干呕。她眩晕着倒在被子里,话都说不出一句了,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了。  居然喜欢他到这个地步,喜欢到发梦都要梦到他的地步。空蝉想起自己和男生第一次接吻时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就可以看到夕雾温柔干净的五官。她的灵魂早就堕入深渊无法救赎,对他的渴望只会让她更痛苦。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去喜欢上一个人了,没办法移情别恋了。    “我约了你做咨询,我知道出于职业道德你一定不会告诉夕雾的,所以才找你。”排除她和夕雾之间不上不下的身份问题,薰真的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医生,“其实我初中的时候看耽美小说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可是又只是怀疑。”  “怀疑什么?”    第一次和夕雾谈起自己和别的男生的绯闻的时候,他们正在湖边散步。黄水仙已经谢了大半,鸢尾也抽了一些花出来,蓝紫色的一两朵。她看着挺拔的青年后背脊骨流畅的线条,开口说,“夕雾哥,学校里有人在传我的绯闻呐,好讨厌。”他转过身眼里带了笑意,比初夏的阳光还要澄澈,“噢?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追你。”“什么嘛,明明只是朋友,还一定要被传成什么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空蝉有些气恼地伸手要拔一棵蓝色鸢尾花。夕雾一把拉住她,语气里透着很明显的讨好的味道,“别生气啊,小空,我妹妹这么好,我才舍不得给其他男人抢去了呢。”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放软了语调哄她,他低垂着眉眼,半框镜片上有鸢尾蓝色的反光。“夕雾,我们学校里还有同性恋。”她感觉夕雾愣了一下,摇了摇他的手,“哥?夕雾?”“那空蝉你是怎么想的呢?”“我觉得吗?怎么说呢,性向什么的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只要真心喜欢就可以了吧。”同样是不为伦常所接受的,就像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我能理解那种心情。“是吗,你还太小少关心这些的好。”“什么嘛,我都快成年了!”    我太过于欢欣你的归来,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含糊其词。    “我后来仔细想才觉得不对,他一直没交过女朋友,可一开始又不太敢相信这种可能。”空蝉说得用力,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夕雾他其实很早就和家里出柜了,去英国前的那一次闹得那么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事,不过你也知道他是bisexual所以你大伯父最终还是没把话说死。”薰的手指覆上她握紧成拳的左手,带给她安定的温度,“别激动,放松,深呼吸两次。”  她听从医生的安排调整着濒临失控的情绪。带了一点责备,沙哑着,缓慢说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啊,说不定我一早就断了心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来撕心裂肺的好。”其实她明白,他们都是为了她,为了能够让她尽量不接触那些带了阴暗性质的事物。是啊,夕雾总是这样,这么会疼人爱人。“其实,我也有想过要放弃的。”    高二的寒假里,空蝉一家回爷爷的大宅过年,夕雾也从英国赶了回来,于是两家干脆住下了。  空蝉正和Tina聊着,看见夕雾走进书房里,他问,“去看电影吗?下午的,我有两张票。”她笑了起来,“今天是情人节哦,夕雾哥,你请我去看电影?”他也笑了,走过来替她把乱了的头发拨到耳后,“怎么,你没空?有约会?”她赶紧伸手捏了他一下,“嘘,别乱说,让我妈听见了又要问东问西了。”他很明显被逗乐了,笑得开怀,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滚落,珠玉之声般爽朗。她也笑了,心里带着无法言喻的甜蜜。  坐在影院的黑暗中,她侧过头,鬼迷心窍地问了一句,“夕雾,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不问的话就好了,如果不问的话,我就可以继续无知单纯地盲目下去。可是一开口,好像有什么珍宝一般的东西就失去了。  她听见他沉静的口吻,“有啊。”荧幕上的光照在他好看的侧脸上,他看着空蝉依旧笑得一脸温柔,“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失了神地望着他,心里空荡荡的死寂一片,干涩地开了口问,“那为什么夕雾哥没有女朋友啊?”他微敛了眉,悠悠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悲伤和无可奈何,“因为她不爱我啊。”平静的陈述句之下浓烈的渴望让空蝉的心脏狠狠瑟缩了一下。现实总是这样冷酷无情,任由你肆意编制出一个幻梦,然后在你沉醉其间最不设防的时候狠狠捅你一刀,一低头就是明晃晃的刀柄,你都来不及疼。  她颤栗着,在黑暗中泪流满面,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望和悲哀。她在这场单恋中一直看似步步为营却溃不成军。先爱上就先输掉了,连带着把自己的理智和骄傲也一并输掉了,更不要说她只是他妹妹,从最开始就丧失了战斗资格了。  她听见夕雾温柔的声音,“怎么哭了,电影有这么感人吗?”舒缓的配乐中,空蝉无力地想着,在别人的故事里流出了自己的眼泪,这该是有多可笑和可悲啊。  回到家,二表哥塞给自己一大盒巧克力,冲夕雾挤眼睛,“夕雾,我把你的巧克力给空蝉了啊。”夕雾疑惑地问,“我哪儿来的什么巧克力啊?”二表哥笑得一脸八卦,“今天有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下午来这里送的,本来是想找你,你不在,我就代你收下了。”夕雾无奈地笑了笑,转过头看向自己,“你喜欢就拿去吃好了。”空蝉觉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稳,她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生怕再迟一刻,眼泪就会投降地落下来。  她在□□上找到了Tina,看着头像上大地色外套的少女笑得一脸萧索的样子,想起她一个多月前和自己哭着说她不会再爱他了。坚持了这么久的恋情,最后却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失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高富帅先生要回美利坚,白富美小姐赶去机场送他。哪里知道航班被延迟了一个小时,在机场里,白小姐怎么也找不到他,她那天难得带了一只可以通话的Apple,高先生却早早地关了机。当她心灰意冷地和前来捉拿她的司机回家时,她爱的人在几千英尺的高空告别自己的祖国。  “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糟吗?感觉你无论怎样努力都没有用,像被命运当猴耍一样。”   “他这次回去说不定就要在美国拿绿卡了,我连他走的时候说声再见都来不及。”  “血缘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总之,我决定,不再爱他了。”  她剥开一颗酒心巧克力吃了下去,烈酒加甜蜜好像热恋中的爱人。中了邪一样不可控制地吃着巧克力,带着强迫症一般的神经质。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不正确的,但她停不下来。一整盒,九十九颗,一份天长地久的爱恋。整个胃部和食道都在烧灼,空蝉冲进浴室,撑在洗手池上吐了出来,咖啡色的残渣粘在白色的陶瓷上像一团污血。  她看着会话的屏幕暗了又亮,暗了又亮,终于抬起手打了一行字,“我好像失恋了。”    空蝉停顿了良久,咖啡厅里只听见挂钟走动的声音。她虚弱地笑了开来,“可我最终还是没办法不爱他,我昏昏噩噩地过了一个寒假后发现我所有无法掌控的事情只有这一件,也是最美好的一件。如果没有这点儿属于我自己的感情,我早就做到铁石心肠了。”她看到薰喝咖啡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时停顿了一下。“真的,我喜欢他这么多年早就成习惯了,”凉透的Espresso看上去像一小潭死水,“我很喜欢的作家写过,‘这个时节是不会开花的,力气只有那么多,如果竭尽全力任然只能换来失败会非常痛苦。但是,不那么做不行。跌到泥泞里任然要再试一次,一试再试。’”因为,放弃,远比因为坚持而失败要更痛苦。    十七岁的空蝉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画眉婉转啁啾。她想,如果现在还舍不得,那就先不放开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等我成长得足够杀伐决断了,自然就有结果了。    “夕雾他一直很宠我,都快成溺爱了,我从小想要什么,他都会千方百计找来讨我欢心。这么多年,只有一件事,他让我失望过,他没有参加我的成人礼。”    高考成绩很出色,进入理想的金融系并不是什么难事。  空蝉的生日是在九月,所以成人礼是在升入大学之后办的。作为老太爷最疼爱的老幺的独生女又是本家惟一的嫡孙女,成人礼自是办得隆重了一些。空蝉生日那天早早就醒来了。今天之后她将正式作为家族中的一员面对一切,和这段血液荣辱与共。但她更期待的是夕雾的归来,他答应过一定会赶回来参加她的成人礼。  她在所有人的赞美和祝福中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却没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想见之人。如果没有你的参与,再盛大的筵席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知道无论怎样努力,也有什么在他们之间被硬生生错过了。她自认为已经足够成熟到直面情爱,可在接到电话,听着夕雾用万分抱歉的口气对她说“生日快乐”她还是忍不住冲动带了哭腔控诉,“你都不参加我的成人礼,你都不会来看我,都不来,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你都不来,你还是不是我哥啊。”她带着小孩子一样无赖的口吻,想,最后一次,对不起,再允许我任性最后一次吧,哥。因为过来今天我就成人了啊。  两天后夕雾从英国回来,风尘仆仆的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盒子递给空蝉,“对不起,没赶上你的成人礼,原谅我。还有,十八岁生日快乐,小空。”她打开来,是一条水晶项链,在Swarovski的天鹅标志下璀璨着。空蝉微笑起来,她看着夕雾眼睛下青色的痕迹有些心疼,说,“谢谢夕雾哥,我很喜欢,你帮我戴上好吗?”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虽然明着不说但暗地里什么好东西没见到过。她收到的礼物中比这贵重的不是没有,但她知道这样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对于经济独立的夕雾来说意味着什么,怕是除了助教之外又不知做了多少兼职攒钱买的吧。他替她戴上项链,情不自禁地抚着她的侧脸喃喃,“真好看,小空你戴真是漂亮极了。”她心口一窒,不去看他的眼睛。再好看,她也终究只是他的钟无艳,他的妹妹。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夕雾申请了半个学期在国内的医药公司实习,而空蝉恰好在那座城市上大学。她按计划大二前就要去英国的大学了,而夕雾不出意外将会成为他们家收购的医药公司的研发经理。  那天,夕雾带她去听音乐会,是她最喜欢的莫扎特和德沃夏克。空蝉穿的高跟鞋把她的脚后跟磨破了,疼得她走路的时候轻微地打颤。夕雾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蹲下身把她的脚抬起来,他看着手指上的血迹眉头紧缩。他们的车在剧院的另一边,要走不小的一段路。夕雾果断地脱了她的鞋子顺势抱起空蝉朝门外走,她尴尬地在他耳边说,“你让我在马路旁边等你就好了。”他被她气笑了,“你穿成这样,大晚上的站路边会不出事?”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小礼服裙,觉得自己刚刚的建议真是蠢透了,又看到夕雾抿着嘴,镜片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墨色,她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夕雾是极少动怒的。她只好乖顺地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放柔了声音求他,“夕雾,夕雾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哥哥,你别生气了嘛......”她再任性妄为也从来不去尝试着触碰他的底线。她那样喜欢他,而那个人没有限度的包容里,连对他发脾气都成了很罪过的事。她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磨人的话,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夕雾把她放在车子的后座,起身去后备箱里拿了创可贴和碘酒棉签,回来时脸色才有了点缓和。他抬起她的脚用棉签消毒前提醒了她一句,“只有碘酒,会比较疼,忍一下。”空蝉哪里还管得上疼 ,她看着给她消毒的夕雾,低声恳求道“夕雾,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夕雾......”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直视着她的惶恐,一字一句,“我不气的,只是心疼,你受伤流血还忍着,又想到薰说过你会患病是因为不开心,我一想到你忍受着那些硬是把自己逼出了毛病,心里就难受。”她看到这个十几岁就独立生活,一直以来作为哥哥无所不能的夕雾眼底浓重的自责和哀伤,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能轻轻抱住他,半晌才挤出声音,“没事的,我没事的夕雾,真的,都早就过去了。”她强打起精神调侃他,“你这么会心疼人,怎么反倒找不到女朋友呢?”她感觉手臂下的身体僵了一下,而后她听见他用疲惫至极的声音在她脖颈旁说,“对不起,小空,我不可能有女朋友的,我是bisexual,可这辈子也只能喜欢男的了。”  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刻蒸发了,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到天空中挂在西方的闪耀星星。她凌乱地想着,长庚星啊,真亮,那光好冷,我骨子里都生出寒意了。她哆嗦着拍了拍拥着自己的夕雾,让声音不那么颤抖,“哦,就这样,我还以为什么呢,没关系,我早就说过的,爱谁都行,只要是爱就行了,只要你开心就好。”夕雾什么也没说,在她的肩头仿佛睡着了一般,他那时候如果抬头看她一眼,一定可以看到她扭曲的泪痕的脸。    空蝉感受着从身体内部翻涌上来的疼痛,玻璃上自己目光惨淡。她是不愿意回忆这段的,可是不说出来就没有办法遗忘。“其实我再怎样伤心也是自作自受,从最初喜欢上他开始就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真好笑。”说着,她朝面前的薰笑了笑。但薰却早就怔怔地说不出话了。她低头苦笑,这种无望的爱,又怎么会有人理解呢。    空蝉在去英国的飞机上,看着云层下逐渐变小的城市和河流,她觉得即使只有十九岁她还是有点累了。她如此深爱着那个人,希望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他想要的,不在乎的。甚至包括爱情。所以她只好离开。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也从不相信言情剧中的什么“只要他幸福我就幸福”,她对哪个他爱的人甚至有些厌恶,但也并不是出于嫉妒。她只是有些难过,为了哪个一直爱得隐忍而辛苦的空蝉。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憎恶会,爱别离,求不得。最苦第七,求不得,求而不得。执念太深变成了魔障,她不愿去看破,也看不破。所以只能和他一次又一次的道别离开。    “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太过于介怀的,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又是好友还是他一起去英国的人,比横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好太多了。家里其实早就妥协了他性向的事,你条件和他又相当,没什么不好的。”    空蝉去英国一年后,夕雾在电话里告诉她他和薰在一起了。他那里已是午后,而空蝉坐在晨曦微露前薄寒的空气里笑了,“祝贺你们了。”她男友从房间里出来,惊讶地看着她,快步走到她跟前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怎么了,Coco,Why are you crying”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湿了一片,她抱住高大的德意志男友的脖子,“Nothing,我只是有点难过。”她拼了命地学习,修了双学士,认真地回应每一个追求者,和自己欣赏的男人谈恋爱。可这又能如何,她只是有点难过她还是爱着夕雾,就好像她说服自己,假装喜欢上一个人,假装她还可以爱上另一个人。  男友Simon是一个非常优秀且包容的男人,所以当空蝉提出和他分手时,他只是皱眉无奈地笑了笑。空蝉低着头,“Sorry,谢谢你这么理解我。”然后她感到自己被Simon抱住,“为什么要这么说呢,Coco,你只是太认真了,and you are so kind,所以才不会欺骗我的感情,我爱你,所以让你离开,你只要记得Simon loves Coco就可以了。”他冷静理智地为她开脱,像她的每一个Ex-一样,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无辜,所以才在所有人中选择了和她一样理智的他和他们。    “我的每一个男友都说我是一个永远不会因为情感影响到工作和生活的人,一点也不像个女性。他们哪里知道,我只是努力让自己了无情爱,不那么痛苦罢了。他们洋人总觉得喜欢就去追求,像文艺复兴不会因为掩饰自己的欲望。我不同,我爱他,所以我必须忍受没有结果。”她自持而优雅,可这一切都是一场刀尖上的舞蹈。  “那惟光呢?他是你的同类?”医生笑了,目光里带着顽皮。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薰,仔细思索了一阵,“好吧,惟光是我不可能写进future里的一个意外。”    空蝉修完金融和会计的双学士就回国了,导师认为以她的能力再进修也没意义,反倒会浪费机遇,除了喜欢夕雾她一直努力做到perfect。  夕雾来她家的时候,空蝉正和她妈争执得厉害。空蝉实在无法忍受自己母亲三天两头告诉她:谁家女儿订婚结婚,某个局长公子条件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像他们这种家族里,男的差不多三十岁之前是一定要把婚事定下来的,联姻也好,真爱也好,女孩子要更早些二十多就开始了。她过了生日就二十二岁了,所以最近她妈用各种手段不停地给她找对象,还不排除想巴结她父亲的。早几年有人如果这么说她妈——一个优雅的重点中学老师,是这般的三姑六婆,她一定不信,别闹了,我妈?她就一纯种的高级知识分子。  “总之,你今天的约必须去,从英国回来就没怎么见过人,人家是惟正省的儿子,刚从部队里调回来,多少女孩子眼巴巴哭着要嫁的.....”她听后感觉头都痛了,惟正省比她爸高了一级,而她就要因为这么个恼人的原因浪费一个下午。她刚升上投行的管理层,事务多了去,连回应别人追求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心情去相亲。  她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夕雾喜上眉梢,“小雾你带空蝉过去吧,去海天世贸。”夕雾回过头看着自己奇怪的问,“海天,你去干什么?吃饭?”她不悦道,“相亲。”他笑了,笑得那样开怀,开车时还是一脸盈盈的笑意。空蝉不觉生出愤怒来,“有什么好笑的,我才没有失败到要相亲呢。”“啊,没有,只是高兴你终于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口吻全然是个长辈的温和,让她发怔,话却脱口而出,“我能不结婚吗?”“为什么?”他头也没回。“如果和根本不爱的人结婚,不如不结。”红绿灯的短暂空隙里,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可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热度,“你愿意和他结婚终老,怎么可能不爱他呢。”眼瞳里全是暖意,视线却毫不留情地穿透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她身上。她心中悲凉,他有爱人,愿意与之结婚终老,但那个人终究不是她啊。他那样温柔待人,可那份注视却是片刻也不会停留在她身上的。他的爱情注定一开始就不会属于她的,即便她如何用心也求不来的。命运它多残忍,让你的所爱之人送你去相亲,这听上去真像个荒诞的笑话。  我爱他但却不能爱他,这多残忍啊,倾注了再多的感情又能如何,这又不是等价交换。爱算个什么玩意儿,拼尽全力头破血流,到头来也只换得婚礼的主宾席上,他对身旁的一席白纱温柔地说,“她是我妹妹。”他会成家,立业,生子,终老,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再努力也没有用的,你只能成为最爱他的人,却永远也成不了他最爱的人。  她打开车门,跑过大厦的转角,回头看了一眼,只有满目汹涌的人潮。蹲下身,终于无法掩饰地大哭起来。  没几天,母亲居然打来了电话,说相亲的人对空蝉很有好感,什么时候约起来再吃个饭。空蝉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兴奋语调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开了,她当时只顾着哭,哪里还有心思管那门子相亲,只能白眼。惟光是正省家的公子,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给她父亲面子,不过这面子给得太大,她受不起。  她爱的人只有夕雾,就算爱而不得也还是爱的,即使最后看开了不爱了,也不会爱别人了,更何况她现在还那么喜欢他。  在空蝉看到惟光从画展会场尽头朝她走过来时,她更坚定了lovelesser的信念。穿着黑色衬衫的青年在她面前站定,在东山魁夷的湖光山色前笑着伸出了手,“空蝉小姐,我是惟光。”眼瞳深不见底。她神情淡漠地伸出手握了一下,“你好,常听家父说起惟正省家公子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是栋梁之姿。”“伯父谬赞了。”她听见这亲密的称呼不觉头疼,抬起手拨了一下碎发,同时将惟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不客气地收下。呵,她在心中冷笑。知道自己最近和惟光是免不了要唱一出了,于是她就在左手无名指戴了个“订婚戒指”,外人怎么想她不管,这位正主见到了估计也不会再出招了。她得躲,她看到惟光的第一眼时就了然了。能把黑衬衫穿得好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薰那样带着些神秘的漂亮妖娆,一种就是像惟光这样,硬朗着线条的冷性感。她太清楚惟光的吸引力了。她的每一任男友都是理智得不行的主,惟光的气场让她想到自己那个禁欲的德国前男友。她听到他低沉温和的声线时还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军装制服,手型,声音,这三样是空蝉最无还手之力的癖好。她初中时就因为这个被好友嘲笑有□□倾向。好吧,空蝉在心里小小地哀鸣了一下,这人真是硬件软件都好到爆表啊。可是我不会接受他的。  正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了,反而让她畏惧了。夕雾让她为之穷尽了前半生,她是再也没有心力去迷恋一个人,再优秀也不行,太累了。更何况她早就在时光中遍体鳞伤,丧失了勇气的资本了。结婚对象惟光还真不适合,再加上他那个政治世家的背景,注定她不会把他列入考虑范围。  想清楚这些后,她觉得东山魁夷的画也更好看了几分。回头看见惟光还在,也好脾气地装傻问他,“怎么?惟少喜欢这幅画?”“叫惟光吧,我想约你吃饭。”惟光的直接让她有些无奈,“今天?今天不了,抱歉,我还有约,下次吧,下次我请。”惟光玩味地看着自己,“想让你接受我喜欢你这件事有这么困难?”空蝉被这句话中的信息量惊了一下,缓了一会儿,“可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吧,我也只见过惟少照片,您真是说笑了。”对方神色淡淡的,“见过的,见过两次。第一次在你那个行长千金同学的沙龙上,第二次在海天。”他停顿了一下微笑起来,坚毅俊朗的五官柔和了不少,“那场爵士沙龙我是被人带去凑热闹的,菲兹杰拉德我没读过,但你弹唱了那首毕尔街蓝调。”空蝉低头看着鞋尖上的钉珠哭笑不得,“又是什么一见钟情?”“不,第一眼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在海天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和我相亲就这样让你讨厌?”她一瞬间惊慌得脑内空白,手脚冰凉,她没想到会让惟光看见,着和让她□□着站在他面前一样,艰涩地说道,“不,我只是,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亲自把我送到和你相亲的地点,多可笑啊。她想起自己当日狼狈的样子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走。手腕被人拉住,她听见惟光冷酷的声音,“他不爱你。”她挣脱开,平复了烦躁疼痛的思绪,状似轻佻地笑了,语气凉薄,“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我是学金融出身的,这年头最廉价的东西就是感情了,白送都没人要。”说完就走,疲倦得头都不想回。  空蝉已经从家里搬到市中心的公寓,可没几天,她还是被迫从各种渠道知道了现在她父亲单位,还有投行的人都知道了惟派二代的太子爷喜欢她的事。手机电话响个不停,好奇的,嫉妒的,祝贺的,看好戏的,她助理应付到脸都白了。她让她国安局的二表哥去查这些话是哪里放出来的。结果查到了惟家,这下二表哥都说“小空,那个惟光确实优秀,你从了他也不亏。”优秀?她哪一任男友不是翘楚,亏?如果不是她拒绝,Simon还打算送她一座小岛作生日礼物呢。她想都不想就拒绝是因为惟光意图结婚太明显,而这种和政治沾边的人最喜欢也最擅长利用。她不喜欢中国人这种一开始性质就不单纯的爱情,她工于心计谋略,所以导师才提前让她入行,她也清楚自己怕是除了夕雾不会再爱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可以和一个真心对她的人结婚,毕竟婚姻是以一生为前提的事。  她看到手机上闪烁着的“惟光”按了接听键,出了问题就去解决,这是家训。  惟光约了她在一家西餐厅吃饭。他目光太深沉,空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干脆不说话,微笑专注于食物。上雪莉酒的时候惟光才开口,“有人查了你的资料给我,说你喜欢的是夕雾。”她看着花瓶里的玫瑰,心如止水,消息是她授意下面给调查的人的。“我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了,这又是何必呢。”惟光看着她,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只是不能理解,他很出色,但他是你哥啊。”“对啊,血亲,所以我爱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她说得轻松但也认真地难过,她对惟光还是有好感的,于是决定说实话“你如果不是惟派太子,我还可能会考虑一下和你交往的可能性。但我高中时政治就极差,大学更是一年后就去英国了,所以你们这种人我一直避而不亲。”她知道,如果和惟光交往就是让整个家族都上了惟派的船,惟派有了金钱支撑一定如虎添翼,而商场最忌被政府绑死,到时候利用完一脚踢开是常有的事。她十五岁那年父亲差点被卷入一场变动现在还历历在目。“但是我喜欢你,”惟光皱着眉,不理会她刚刚的口舌,“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而且你也不用为了父辈间的关系一定要回应我,你爱他也没事,我今天只是想确定一些事,以便可以做到对你更好。”她对他说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机响着长笛独奏的录音,这是一个用了十多年的专属铃声,夕雾来接她回去了。  在年轻的时候,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想得到他,却得不到。然后你就残忍地告诉自己,得不到,你死了这条心。你要逼自己死心,但是然后鲜血直流也忘不了。然后你就告诉自己,时间会替你遗忘,你只有在以后的时间了等着自己痊愈这恶毒的爱的伤。当然,如果在跟他没一刀两断之前,你总是希冀做那么两件事,让他一辈子都记得你。就算他不爱你。    “如果知道日后会发生这些,会遇上秋好,我当初一定哭着求我哥不去英国,让大伯父打断他的腿也不让他去。”她说完这句话,薰的脸色白了一白。这是一场噩梦。    夕雾温柔待人是出了名的,时不时还会收到新报道小护士的告白,只不过薰出现后次数减少了很多。但这其中不包括秋好,秋部长的千金,那个美丽骄纵出名的大小姐。空蝉的母亲每周都会做一些养生的点心和粥让她带给夕雾。她第一次见到秋好是在夕雾的办公室里。空蝉在办公室里等夕雾,门一开,“哥,给你带了,”站在门口身穿洋装的娇美女人带着一脸怒容,“你是谁,你刚叫谁哥!”空蝉也皱了眉,研发部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号奇怪的人,“你问我,那你呢,看你打扮不是研究所里的人员吧。”她说完径自打电话给夕雾,“夕雾哥,粥我拿来了,你赶紧过来吃吧。”话还没说完,那个女人就骂开了,“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他哥,送了粥,安得什么好心!夕雾是我秋好的,谁准你这样叫他了!”冲上来就要抢电话。夕雾大概听到了什么,急了,“空蝉,你和谁在一起?你赶紧离开那个女人,我就到,保安呢?fuck!”他连从来不让自己说的俚语都骂了,听到他急成这样空蝉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刚要离开,迎面而来一团白影,她闪得快才躲开,低头看到一堆碎片,是夕雾桌上那个陶瓷镇纸。秋好气急败坏扑上来要打她,“啪!”空蝉被人护在怀里,拉着她的夕雾脸上赫然一排指印,他眼底墨色汹涌,低吼了一句,“滚!”,秋好颤抖着脸色发白,“夕雾,我,我没想打你的。”夕雾拉着空蝉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你再不滚,我叫人了,保全部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一群废物。”空蝉任由他拉着,心中了然,表情也难看了。秋好是秋部长的独生千金,长相艳丽,从小娇宠,社交圈里也是脾气大得出了名的。薰和夕雾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他告诉过空蝉,有个女人为了让夕雾接受她曾经试图给他哥注射□□,这事后来被人压下来了,她费了好久才查到是秋家。站在电梯里,她伸手去抚夕雾脸上的伤,轻声问,“就是她吗?秋好从英国回来了?”夕雾拎过她提着的袋子,“这事你别插手,那女人就是个疯子,没有什么是她干不出的。”“你叫我别管,”她被他气笑了,“她用镇纸砸我,都下了杀念了,我能不管?”“你是我妹妹!你不能出事!”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她上前抱住夕雾,“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哥,但薰呢?”不愿意说的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伤口猛然撕裂,鲜血直流。  一语成谶,从来不是一个好词。  在暴雨的市中心狂奔,你心里会想什么。红绿灯把光线倒映在水洼里,呈现出迷乱的色彩。堵塞的车队想一群愚蠢的金属河马。摩天大楼下警车打着交替的灯,红色,蓝色,红色,蓝色......  她浑身湿透地冲进大厅,看到警员拉起的警戒线后坐着脸色苍白的薰,夕雾在和人交涉。她看见穿着灰色薄毛衣的薰走向自己伸手擦掉自己脸上的雨水,听到他强颜欢笑着用打颤的声音安抚自己,“小空空,你怎么全身都湿了。”她才明白,他对她来说也很重要,这个和她分享了病痛,共同爱恋着夕雾的心理医生。    “夕雾是我爱的人,你是他爱的人,所以你对我而言很重要,你是我哥哥。”她看到这个和他们兄妹纠葛至深的青年在一字一句间泛红的眼眶。    手持砍刀的精神病人冲进诊所报复医生,这样的医患纠纷早就屡见不鲜,可这次的主角医生是薰。助理在电话那头哭了,她告诉空蝉,空蝉的私人办公室刚发生一场小型爆炸。大家都明白这些事情背后那个女人的疯狂和秋家当权者的纵容,爱情从来就是饮鸩止渴如同□□一样的东西。她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时庆幸地想,人与人之间的际遇还真是微妙,遇人不淑才是最大的祸患吧。“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代表家族希望和惟派展开合作以除掉秋家。”“嗯,我们可以支持你们上位。”秋好如果进监狱秋家人一定不会罢手,还不如连根拔掉,拿下他们的市场份额。惟光短暂的沉默后说,“好,我答应你。”她挂掉电话后有些怅惘,她不喜欢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对于惟光她是有遗憾的,但是她先遇到了夕雾啊,并不是因为其他人没有他优秀,只是因为先遇到了先爱上了,其他就再不可能放在心上了。  其实她还在英国读书的时曾经拿秋家管理下的那家大型国企做过课题研究,那时她就觉得他们的运营和财务有出入。进入最顶尖的投行后,她又利用职务便利查到了秋家的财报,而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即使再巧妙的更改也会留下漏洞。这些把柄足够送整个秋家的管理层去吃牢饭。她要做的不过是让惟派控制住纪检和司法别给他们下绊子。  无形之中挥戈相向,血溅五步,只不过这次换她来保护夕雾,这个护了她快二十年的哥哥。  她去见Levi的路上边吞着生鸡蛋边想,这次的事办完后夕雾就会承认她的能力了吧。Levi是那家国企最大的外资合作方,是Simon的表哥。“虽然你们broke up,但Simon那么喜欢你,所以Coco你只要说服我就一切OK。”见面其实只有两样,谈事情和喝酒。在喝掉第四瓶皇家礼炮时,Levi终于答应了她的合作方案,“你这样的能力在投行处理报表太可惜了,也难怪科学家工作狂的小Simon会对你着迷,要不要来我们公司,Coco?”空蝉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冰冷的芝华士浸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脏腑都疼痛起来。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的苍白,她摇摇头笑了,拿起Levi签好的文件和助理离开了。昏倒在车上时,她垂头看到脖子上的红宝石想,为什么夕雾在我成人后总是送我项链呢?  昏迷是一种变异的沉睡,她感觉到被人抱着,电子仪器的叫声,冰冷的金属,好像还有谁在哭?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惟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胃出血。”他语气冷酷。她疲惫地笑了笑,“Levi不会注资救秋家了,杨院长那边呢?”“他会证明秋好精神正常。”空蝉回忆了一下计划,觉得这次关秋好五六十年是没问题了,刚要睡去,听见惟光说,“你爷爷有东西给你。”她这才想起爷爷也在这家医院疗养。薄薄的宣纸上是四个遒劲而沧桑的字——情深不寿。她怔怔地看着,说不出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她年少是就被老祖宗责备过慧极必伤,果然就算她心思缜密现在也才明白,那句话被她遗漏的前半句,情深不寿。无力地垂下了手,助理敲了敲门走进来轻声说,“空小姐,有个叫秋好的女人打电话说要见你。”“订一家咖啡厅,离这里近一点的。”  她坐在惟光车里,偏过头,对他说,“部队里很空吗,我记得你还有一个挂名的军衔?”惟光停下车看着她,眼神仿佛要直视进她灵魂一般,“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夕雾,”停顿了一下,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对他很好,不过,没关系,我也会对你好,比你对他更好。”  秋好憔悴得空蝉都认不出了,她看着空蝉眼神怨恨得要射出刀子,在空蝉以为她快把自己凌迟的时候,秋好哭了起来,“你知道我爱他爱了多久吗?我第一次在英国见到他就喜欢他了,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啊。”空蝉冷冷地看着她,觉得像在听这世上最好笑的故事,“你爱他?你爱他然后给他注射毒品?逼得他放弃留校回国?他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你雇凶去谋杀?知道我要阻止秋家就安装炸弹在我办公室里?”秋好扭曲着泪流满面的脸吼道,“空蝉!你不要以为你是圣母,你又有多无辜!你对他的感情并不单纯,妹妹,哼,真让人恶心!”“啪!”空蝉掐着秋好的下巴,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笑了,“是啊,我喜欢夕雾,我十五岁开始喜欢他,那又怎样,爱算什么东西,也只有幼稚无知的你才会像只丧家犬一样狂吠吧。”她摘下手套递给站在身后的助理,“帮我送到干洗店去。”回过头秋好已经说不出话了,直愣愣地看着她的手,“打你那一巴掌是替夕雾还给你的,哦,还有,无论夕雾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情人有可能会分手,但我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空蝉站起身走向门外。  这场政商变动持续了半年多,空蝉一直呆在医院里,夕雾每天都来但从来不提秋家的事,他们下国际象棋,听音乐,看电影好像回到了夕雾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有一天午睡醒来,看到薰和夕雾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薰摘掉了夕雾的眼镜,他们在午后的阳光下安静的接吻。她转过身,努力睁大眼睛,泪水还是屈服地心引力地掉了下来。  出院那天,惟光来接她。把她送到楼下时,空蝉伸手去拉门才发现落了锁,她转过头,“你?”“我想绑架你,”比她年长几岁的人说得幼稚而认真,“人质在被绑架过程中会对绑匪产生心理依恋无法离开。”“呵,斯德哥尔摩吗?”她觉得胃又隐隐作痛,“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吗?”“不,得到了也会很好。”她不说话了,他们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空蝉侧过头吻了吻惟光的嘴角,“你放了我吧。”他闭上眼,“是不是你永远不可能忘掉夕雾和我在一起了。”她想了想,“后者有可能,前者不可能。”他解开了她的安全带,示意她离开。    “我说服投行高层让我去英国的分行进行两年期的学习,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惟光的?”  如她所想,薰点了点头,有些为难,“是。”  她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空蝉去英国是私下里和高层一起定下的,秋家的事还没清理干净,夕雾让她去国外避一下。除了家人和几个好友没人知道,所以她在候机厅的时候接到了Tina电话说惟光出了车祸的时候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惟光是在来机场的路上出了事的,他急着想在航班前赶到,结果人没追到,自己反倒进了医院,现在刚出手术室。”空蝉听到广播里通知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被取消后感到哭笑不得。当年夕雾因为日界线调错了手表硬是没赶上她的成人礼,如今惟光想和自己道别急得进了医院,人反倒要回去了。  她不担心是假的,在得知他出事那会儿也有被吓到,但还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对于空蝉而言,惟光确实是她特别有好感的人,但也只是有好感。所以带着行李赶到医院时也没过多的表情。惟光刚从术后麻醉中清醒过来,看她的眼神少了平常的那份深不可测。她走到他床边坐下,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两条打了石膏的腿,“你就这么舍不得我走啊?”惟光没有看自己,反而看向她身后的箱子,“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天气原因航班被取消了。”坚毅五官的男人笑了起来,好看极了,“是吗,但你还是要去英国的,不过没事,等我把腿养好了再去追你。”  二十五岁的空蝉在夕雾的来电里知道了他和薰要结婚的事,她想过,她需要一个结尾。    “这就是全部了。”她说。  “是吗,那轮到我了。你不知道吧,你是他的初恋,”薰很平静,“你一直是他深爱的人。"  在你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边,用极温柔的方式带你成长,而你教会他爱。  你还不懂爱的时候爱上了你,于是深藏于心,不让你知道。  在你最不安而无助的青春疼痛中,他陪你忍受这一切,于是你没有自杀也没有厌世,而是成长为更美好的样子。  有谁不希望拥有自己心爱的人的全部呢?看着她一点一点成熟明艳,从幼小稚嫩一点一点舒展开。  你带给他渴望,可是也扼杀他全部的希望,你是他妹妹啊,你们不能有结果的,这是从一开始就写好的结局啊,他理智而痛苦地接受着。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在你最美好的年月里,他离开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他吗?”空蝉无措地看着同样一脸温柔的心理医生。  “九月十号是你生日吧,你成人礼的那天,他因为出国参加学术交流会调错了时差错过了回国的航班。你也许永远不知道他悲伤的样子吧。我去他的公寓的时候,地上全是酒瓶和玻璃,各种烈酒。他说:‘我居然让她伤心了,我居然让她哭了。’像被人蚀骨剥皮一般绝望的野兽,‘fuck you meeting,什么日界线,我居然没有参加她的成人礼,呵呵,连哥哥都这么不合格吗......’后来他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我哭,说‘我爱她,你知道吗,我从十几岁屁点大的时候就喜欢她了!我爱她啊,你知道吗?’脚步虚浮地去拿手机,‘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她,今天可是她生日。’结果摔倒在地上,玻璃渣子划了满手血,然后他看着我,目光荒凉,寸草不生,‘可我是她哥啊,空蝉她和我怎么会有结果呢,就算我爱她,又能如何呢......’那样理智的深情,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她,不让她为难,不让她伤心。”  “你说,他多好啊。”再也无法掩饰,泪水汹涌,湿透了目光。  他多好啊,没有让你早恋,没有让你怀孕,没有让你和家庭誓不两立,没有让你恨他一辈子,就算他可以得到你。  他多好啊,即使退场也会在你身后陪你继续走下去。  薰俯下身抱住嚎啕大哭的空蝉,她哽咽着说,“我知道的,所以在知道他是bisexual之后,我就想,他和男的在一起就好了。”  抱着她的手臂僵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就是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了啊。”  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就是为了给他所有他想要的,所有,物质的,灵魂的,像他小时候对自己一样。  “你不能给他的我也全部可以给他。”“嗯。”  “除了生孩子。”“嗯,所以在繁殖后代上我们扯平了。”  “我拥有他最好的那十年。”“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把我关于他的记忆都告诉你了,那十年我就不给你了。”“应该的。”  “所以你,要替我好好爱他啊,要比我,更爱他啊。”勾了勾嘴角,笑得很疼很明媚,“他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有人不爱他呢。”  可我却要不再爱他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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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番外,是薰和夕雾的故事,(⊙v⊙)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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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的礼物是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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