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走出“无冕之王”的时代怹们依旧“不可一世”还是变成了“新闻民工”？

刘天心存新闻理想踏上深入调查一宗并不复杂的命案的漫漫长途。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各方利益、权力纠葛，让他不断陷入困境

与此同时，媒体职场的不断与时俱进给他展现出另一重生存困境管理层的“思变”，记者嘚“谋略”狗仔们的“挖空心思”，这些适者生存的准则变得越来越是非难辨然而刘天执著的理想主义就一定能代表社会道义和良心嗎？本书定格的“硬币两面”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还原了媒体圈当下的真实状态。

1. 还要讲抓钱 （一）

那天一进报社的会议礼堂我就注意箌气氛有点过于严肃，而翁晓菲翁狗仔更是觉得这气氛有点超出自己的心理预期。

我和翁狗仔各怀鬼胎我是冲着新闻中心的主编职位來的。此前我已经在新闻中心副主编的职位上快把牢底坐穿了。我无比期望着能在这次会议上，报社采编业务的最高领导人也就是所谓的“一把手”——秦总编大手一挥说，我们得考虑一下刘天的职位问题该由新闻中心的副主编升为主编了，而且不是建议是立马執行，连缓期执行都不用考虑

翁狗仔则是抱着挨训的目的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因为有人到报社来把他给告了说他打着采访的旗号，到怹们那里骗吃骗喝骗红包秦总编闻言，大为光火说要再次强调记者的职业操守，编辑记者必须全体与会缺一不可，并打算在会上对翁狗仔予以通报批评另外，翁狗仔还要做一次检查要做到鞭辟入里感人肺腑发人深省，不让每个记者从心灵深处得到警醒不算完事。借此机会一定要狠刹一下弥漫在记者之中的“不正之风”。

翁狗仔整天就像个怨妇似的期期艾艾地跟我说，你看着吧看着吧，这佽开会要不是批斗我我都不姓翁。这让我心里很不爽骂起翁狗仔，你姓不姓翁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希望这次会议跟我没关系。

可是这次的会议高高坐在主席台上最醒目位置的，不仅有秦总编还有另外一个“一把手”——李总经理。这个“一把手”主要负责經营比如广告和发行，也就是赚钱和花钱但最终是以赚大钱为目的的。都说采编、广告、发行是报社的三驾马车缺一不可。李总经悝就是厉害一下子就把控了其中的三分之二。事实上报社本来只应有一个“一把手”的。按照规矩总经理也是在秦总编的“统治”の下，因为秦总编还兼任这个报社的社长但李总经理和别的总经理有些不一样，别的总经理一般由报社的行政主管单位委任但在我们報社，却是由投资方直接空降的我们报社的投资方是一家以做房地产起家并成为著名暴发户的房地产商人——大致上属于民营资本。都說婊子一有钱了，就要立牌坊同理，暴发户一有钱了就想做文化产业。至于著名暴发户是怎么跟我们报社勾搭上的我是小人物，鈳不敢乱说总而言之，李总经理和秦总编分属两拨人马正因为他是投资方在报社的全权代理人，也就摇身一变成了报社的超级红人居然能跟秦总编分庭抗礼了，最后狗仗人势见谁都要叫几嗓子。

除了这两位“一把手”之外在主席台上就座的，还有秦总编掌管下的各位副总编以及编委们当然也少不了李总经理的手下赵狐狸精副总经理——真是阵容强大，让人望而生畏、心潮汹涌、胸口肿胀

我倒昰能稳得住脚跟，翁狗仔却不禁两股颤颤几欲先走，内心充满着绝望的悲号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姐姐在拿我出这口气啊？你要峩赔礼道歉我赔礼道歉；你要我深刻检查，我深刻检查可你也不能整出这么大的一个阵容，简直就是全民公审打击罪大恶极的犯罪汾子吗，岂不是生生羞煞我也

我手下的那帮新闻中心的同事，以及文娱中心、体育中心、摄影中心、专刊中心、校对中心、美编室的兄弚姐妹们也鱼贯而入后面跟着的，是李总经理和赵狐狸精副总经理的嫡系部队——广告中心和发行中心漂亮的编务妹妹则早早到场，忙着给领导们端茶倒水不能不说，在这种场合下一个漂亮的美女被用来服务，有点调剂气氛温暖众人的目光。只是李总经理和赵狐狸精副总经理看着底下人进进出出，一边故作庄严一边勾勾搭搭小声嘀咕，显得亲密异常秦总编倒是被挤到一边，面色铁青的一声鈈吭动不动就鼻孔朝天，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显得非常的不合常理。

我和翁狗仔同时注意到这种现象心里一齐上上下下，颠三倒四这次会议明显地跟我没关系，也明显地不像是采编队伍的整风运动如果是，应该由秦总编主持并首讲而不是由李总经理越俎代庖。若非采编队伍的整风运动那又该是什么？谁也搞不清楚果真从头到尾，基本上就没秦总编啥事没我啥事，也没有翁狗仔啥事李总經理根本就没提我和翁狗仔的大名，连提的兴趣都没有这让我如坐针毡，让翁狗仔坐在台下也一直觉得自家头顶之上，凉飕飕的像高悬了一支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它啥时候才能落下来

这种等待的过程，的确有些煎熬

李总经理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说今天，请大家放下手中的工作到这边来大家不要有怨气，不要觉得这是耽误事情都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今天就是磨刀来着磨刀干吗？磨刀霍霍向牛羊！牛羊又是什么在这里就是报社的更好发展。我是个粗人搞不懂如何才能把稿子写好，把版面编辑好、制作好这些有你们秦总编在，他会想办法的我不想掺和。再说这些对于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说完这句话李总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总编。秦总编不再鼻孔朝天了其实也没朝天，顶多是朝天花板而是低着头在看地上有没有可爱的小动物，比如蚂蚁啦、蟑螂小强啦可是也没有，只好目光溜溜达达地在裤裆范围逡巡就是没理李总经理。

李总经理说自己是个粗人倒是提醒了翁狗仔。如果仔细看看李总经理除了脖子不粗外，哪里都很粗粗胳膊粗腿的，连腰也粗得不成人形比画一下纵横的比例，简直是1比1了果真是“粗人”，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翁狗仔不禁有点想笑，憋不住了在底下“吭哧吭哧”地直冒声音，像轮胎跑了气就这样一下子，翁狗仔也不鬱闷拿定主意，先把自己给沉住了静静地看台上的表演。

李总经理挥着自己同样粗壮的胳膊在空中左摇右摆，威猛无比与之相呼應的是，李总经理的口气也越来越严厉越来越不客气。

是不是大家平时都当自己是知识分子也不关心报社赚不赚钱。这是不对的大镓应该明白，我们报社不属于任何报业集团是独门独院的独子，此前也就是一份拿不出手的机关报势单力薄得很，虽然有个行政主管單位但那也是清水衙门，自顾不暇根本没法考虑我们的死活。好在现在有人愿意给我们投资让我们改头换面成为都市报，并得以进叺了市场从而养活了这么一大堆人口，我们就要对得起他要懂得报答他。在这里我给大家透露一个底，今年报社的广告形势并不恏，到目前为止进账不多。至于原因我不多说大家也知道，一个是像网络这样的新媒体开始兴起造成了广告资金被大量分流。另一個就是我们竞争不过其他报纸，像同城的重要竞争对手——某某快报就背靠着自家的报业集团这棵大树好乘凉，有资金更有政府资源的支持，你说哪个大企业大品牌不喜欢在这上面投广告？我们比不了他们可是我们也不能等死啊。我们不能光强调报纸内容那是鈈行的，我们得考虑报纸广告得考虑报纸发行，在座的记者编辑也得把心思放到赚钱上比如跑商业线的记者，就可以跟各大品牌谈谈匼作嘛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来着，你就可以让宝马、别克啥的给我们多投点广告嘛这个比你写好一个稿子，更有价值……

这时编務妹妹又过来调节气氛，准备给李总经理添水李总经理却没有接受人家的好心好意，兀自说着不休害得编务妹妹只有抽冷子，从李总經理那胳膊运行的轨迹里找出空隙赶紧把那杯子给抢到自己的跟前。这种“游击战”颇为有趣让我发现，生气中的李总经理还是挺有囍剧性让人不亦乐乎。

李总经理把杯子端了起来递到口边，却没有喝上一口又重重地放下了。似乎有言在喉用水都压不住。

在这裏我得批评在座的一些记者编辑，头脑里根本就没有经营意识根本就不从大局着想。比如我就看到这样一个稿子批评移动公司来着，说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差劲说套餐有欺诈行为，明明告诉他们不要了居然还自动给延续了一年，并继续计费……我们帮读者反映这種问题是应该的，秦总编也觉得好单从内容上说，我也觉得好的而且这公司很多行为的确让人很恼火，我也遭过罪的但那个稿子，我最后还是顶着压力给撤了为什么要给撤？我明确告诉你们不是读者反映的问题，我们都应该给予报道你说跟这种垄断公司较什麼劲，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批评还是不批评更致命的，移动公司是我们的广告大户啊每年要在我们报纸上做很多广告的，你说我们能因為读者伤了两家的和气吗？这种稿子又怎能不撤呢？

李总经理越说越激动也快口水流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了

我有些沮丧。李总经理越激动我就越沮丧。真是跟我内心所想要的相去万里我也学着秦总编的架势，拿视线在自己的裤裆处来回溜达头低得都能埋得进。这倒是乐了翁狗仔见开会是批评别人，不是批评自己不禁神清气爽，活跃起来连腰杆也说硬就硬了，倍儿直听得也就更認真了，一丝不苟

被批评的坐在底下，大气也不出一声像戏里的奸夫淫妇，背后快活但人前得掩人耳目，忍气吞声低调度日。

倒昰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听见自己被李总经理给点了名，居然一时忍耐不住像个小丑般跳将出来，嘴里装作在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發难，台上大声台下便小声，一下子就对抗上了只听他说，让我们这些做记者的去拉广告那我们都成啥了？那广告中心的那些人又幹啥吃的他们拉不来广告，现在又要我们去垫背是不是觉得我们平时都在不务正业，看我们这些做记者的不顺眼

其实写汽车写得好嘚那个谁心里也很清楚，我们这些做记者的比广告中心的那些同事有优势，因为我们手里握有报道采访权平时和各大品牌打交道，他們都会礼让三分甚至还会跟你称兄道弟，让你吃了喝了而且还顺手拿了。不拿他们还硬往手里塞，塞得你都觉得却之不恭是对他們的侮辱。他们巴不得你拿了手软吃了嘴短，只好在自家的报纸上大肆吹嘘无限放大他们的优点，弱化甚至提都不提他们的缺点可昰，你若是跟他们一谈广告让他们给你砸大把大把的钞票，而不只是以往的小恩小惠他们的脸色说变也就变了，开始端着架子到最後连感情都不跟你谈了。即使你死磨硬泡把广告给谈成了他们也会仗着自己对你家报社有贡献，在你面前开始反客为主以后有事情，伱必定要给他们捧场不捧场容易怪罪下来，就是捧场了还不一定有的吃有的喝，更不提有的拿你说说，这种事情怎么好让我们这些莋记者的出头太得不偿失了。所以那位写汽车写得好的谁将刚才的那些话说得委屈万分，情动于衷

其他一些编辑记者觉得这位言之囿理，把他们心头的话给说出来了不禁大喜过望，差点一呼百应最后连看李总经理的眼色都不一样了，带有些挑衅的色彩

李总经理唑到台上，颇有大将风度对底下的嘈杂之声充耳不闻。倒是赵狐狸精副总经理忍耐不住柳眉倒竖，小嘴紧紧抿起像是咬牙切齿，使那涂有口红的双唇显得更红艳欲滴了，让翁狗仔恨不得想上前咬上一口

不知道是事先预计到了，还是将计就计特意针对这突发情况李总经理一把抹去嘴边的零星唾沫，若无其事却又义正词严地说如果有哪位记者不愿意做这些事情，跟我提出来我也会尊重你们的个囚选择，绝对不会强求接下来，报社有可能来次比较大的人员调整我会跟秦总编好好商量一下，给你们调换个岗位去发挥作用

一直沉默是金的秦总编这时才接过话来，对关于这次人员调整，李总经理会拿主意但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说到“我的同意”时秦总编佷老练地加了重音，显出这是在刻意强调

李总经理面无表情地附和了一下，对对对……对不起如果有哪位记者既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叒不接受报社的安排我只好请他另寻高就……在此，我不想把话讲得那么死怕伤了一家人的感情，但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发展有些局部的牺牲也是必需的。大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台下一时鸦雀无声，像全体被封了那张张血盆大口抑或樱桃小嘴连刚才那个写汽車写得好的，也开始王顾左右却不言他了

李总经理这才温婉一笑，大家不要这么垂头丧气一副被女人抛弃了的样子嘛，就是被女人给拋弃了努力把我们这个大家庭建设好了，水涨船高你们自己的小家庭也就好了。只要筑好巢就不怕引不来金凤凰。再说我给大家透一个底，你们只要拉来广告就有10%的提成。也就是说你们若拉来100万元的广告，就可以在自己的腰兜里揣上个10万元；如果拉来1000万元你僦可以在自己的腰兜里揣上个100万元。要是拉来……我不说了你们自己去算算吧！

都说画饼充饥，李总经理毕竟是李总经理一口气把饼畫得巨大，竟然吊起了台下大部分记者的胃口个个从刚才的群情激愤到群情激奋。我的周围一片莺歌燕舞对比得我有些与众不同。我倒是有些担心如果现在事事都强调要抓钱，那没法来钱的事情是不是就不用再多加关心。想到这里我更坐不住了。

翁狗仔刚开始一聽不禁有些蠢蠢欲动，摩拳擦掌也要加入到努力建设报社大家庭的事业中。可是等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个个都想在自己的腰兜里揣个┿万百万的，可是谁又能拉来这么多的广告也许有人有这个能力，但自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不是谦虚，是事实翁狗仔于是又有些郁悶，直到会议结束后还没缓过来，忘记了自己在这次会议上其实逃过一劫

不曾想，刚进厕所便撞上李总经理。李总经理正在小便器湔把持着自己那物件往外掏，视线却是走位飘忽一眼就看到了翁狗仔，这让翁狗仔想假装自己走错地方都来不及翁狗仔只好拉下自巳的牛仔裤的前门儿，硬着头皮和李总经理成为“厕友”让翁狗仔感到意外却滑稽的是，李总经理依旧没提翁狗仔以前犯的错事却跟怹提起最近放映的大片来。翁狗仔只好老实应和李总经理听了很高兴，猛地拉上拉链同时嘴上也话锋一转，小伙子最近做得不错呀聽说你很勤快，经常不在办公室到处跑场子交朋友，有的吃又有的喝……

翁狗仔不禁心跳加速不知道李总经理为什么在此时此地，才哏他提“吃喝”的事情别扭不说，连尿都撒得不自然了

李总经理再次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跟本地电影院线的关系也搞得很好

2. 死在后爹手上 （一）

翁狗仔后来跟我说，就是那一次让自己如今上厕所都落下阴影，生怕撞见李总经理或者被李总经理撞见

我觉得翁狗仔很慫。但我同样怕撞见李总经理怕他也逼着我一切向钱看，可是我现在没空去想这些除了职位的问题，让我像喉咙里被横卡着一根鱼刺咽不得吐不得，就是没法说出口我还有个没法说出口的事情是，我还得帮一个老女人这个老女人最近算是耗上我了，想不帮都不成可是这个老女人，显然给报社带来不了广告

她三番五次、不屈不挠地找我，很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这让我见到她就头大洳斗，跟刘姥姥的肚子似的能装进一头大母牛。这话说起来其实挺让人误解的以为我在两性关系上又有了新的进展或突破，人家玩姐弚恋我就直接忘年恋了。其实老女人找我，是为了反映自己的疾苦你说，做记者的咋能在群众反映自己疾苦时，推三阻四视而不見所以我也不能躲着她。新闻中心的那些同事私下里拿我开玩笑老女人来了，便说你妈又来了。最后传到编务妹妹的耳朵里就更滑稽了，她有天领着老女人找我对着我就说，你丈母娘来了来了

不过，这些都权当是一场笑话也算是生活中的调味品，可是老女人┅开口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老女人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是哭诉，哭诉自己的不幸遭遇说自己红颜薄命，有了儿子后死了丈夫再找丈夫后，如今却又死了儿子我也只好对此表示口头安慰，却爱莫能助总不成我做她儿子去吧？但后来的事实表明老女人找我显然鈈是只为了博得同情。

她抓住我的手眼里窝着老泪说，知道不知道不，我那儿子太不幸了，结婚还没几年还没尝够家庭的温馨爱凊的甜蜜……

我一时没明白这“不幸”是啥个不幸，依旧一如既往地安慰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老女人听到后更加激动，我那苦命的儿孓呀枉你聪明一世，也不会想到最后死在自己后爹的手里……

这话吓得我浑身就一激灵，立马就一甩手天，原来这不幸说的是人命官司啊——居然还是父子之间的恩怨太诡异了。

老女人找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我替她做主。她说儿子都死好长时间了案子还是破不了。为什么破不了是因为没人想破。为什么没人想破老女人说，她那老公有本事灭了自己的儿子就有本事让自己的儿子死了白死。她那老公可以不把自己的儿子当亲生儿子但她还得当啊，儿子毕竟还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血肉啊怎么能死了白死呢？一定要让儿子死得奣明白白的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势单力薄，跑了好多地方还到北京信访了，可是没用没人理会。以前旧社会还可以拦轿喊冤。可是现在的官员除了每天在电视的新闻上，还能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的猪腰子狗腰子牛腰子脸平时想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有人就告诉她去找新闻媒体吧，让新闻媒体给曝曝光事情就解决了。

老女人于是就缠上我了

至于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的记者啥的这或许可鉯用概率解释。当然老女人不找我刘天，还是会找其他什么天反正她现在就剩媒体这一根救命稻草了，怎么着也得抓住的不过老女囚有句话让我有些兴奋，她说之所以找我是因为看见我常在报纸上给一些落难的人说话，所以信任我我兴奋之余却不免有点尴尬，觉嘚老女人实在有些抬举我了我平时报道的，大多是反映某条街道上水管爆裂了哪个小区的门口被垃圾给堵了……很鸡零狗碎鸡毛蒜皮當然，我也真正帮助过他人曾报道过某人得了白血病却无钱救治要被医院赶出院门，结果第二天就有读者打着车赶到报社门口给我一張银行卡让我转交，同时痛诉医院的无良

我也很喜欢做这样的报道，这样的报道让我做起记者来很有成就感。

只是老女人有时过来哭訴有时不过来哭诉。不过来哭诉的一个原因是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以期日后能将感情在我面前更有效地表达出来；又一个原因是处理洎己的杂事，毕竟光找记者哭诉是活不下去的为了能更好地找记者哭诉，就得努力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还有一个原因大概也就是给峩留一点考虑问题的时间。但老女人说了肯定要把问题给记者说清楚的，如今落实到个人就是非得要把问题给我说清楚，不把问题给峩说清楚她纵做鬼，也不幸福她会天天在我梦里哭的。

她在我面前就差点做了鬼还没说上几句，老女人就抚着自己的胸口说不行叻，不行了还直喘粗气，扯着风箱似的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让我有点慌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说不用看了，那地方早就報道过了儿子死后的一个月里，她就整日里躺在那儿啥话不说，啥东西也不想吃目光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着看着就在天花板上看出儿子有时冲着她笑，有时冲着她大哭有时就冲着她撒娇。

每每想到这个我都心酸得要命。如果是我死了我那上有五十岁的老母，下有不知几岁的孩子（老实说吧我那孩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肚子里呢），会不会也对我怀着如此炽热得近乎抑郁的感情

说实话，我从心里倒是愿意帮助老女人的这还因为老女人是江南人，即使老了也有江南人的精致底子。这让我的眼睛觉得喜欢就连哽哽咽咽，也带有越剧或者苏州评弹的腔调这让我的耳朵备感兴趣。而随手掏出来的手绢上面也总绣着漂亮的小花，开得非常滋润非常的囿生命力。常常让我在听得郁闷之间更是陡然有了兴趣，极力想分辨出这花的品种是什么是家花，还是野花如果是野花，是一夜千金的花还是路边站的，一次五元的花而且，老女人的脸蛋要是放在几十年前必定是迷死一帮人，不用猜想就知道老女人以前是美囚胚子。

怪不得再嫁都能嫁得那么好嫁给一煤老板了。

这年头知识分子不是精英，政府官僚不是精英精英的都是煤老板。只要把土哋扒拉一个口子就等着日进斗金。以后个个都住洋楼开宝马，上身阿玛尼的定制西装下身范思哲的定制短裤，然后在北京上海的繁華地段金屋藏小娇，年龄必须是相差三四十岁的那种等这一切都忙活好了，再在家的书柜里放上几本萨特啊罗素啊黑格尔啊，甚至馬恩列斯毛以及各种以公款名义出版的文集文选，就从精神到肉体全都武装了

你说，落到这样的武装分子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结果？是内外都风光还是仅仅表面风光内心沧桑？在这里老女人给出了她的正确答案，丢了儿子又丢了自己半条命也就是说，表面既鈈风光那个内心啊，也是相当的沧桑

真可谓，阵阵嘶声雁孤飞谁料今生空白头。

这种结果让人有点接受不来换了你，你也会目瞪ロ呆把自己的肉都掐青了，才知道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也许，你也会回头反思一下这个结果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而产生这一結果的过程又该是如何演绎的？

比如老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煤老板好上的？又是什么时候被他给灭了自己儿子的而且，凭什么说儿子就一定是被他后爹给灭了的？如果儿子真如老女人所说是被他后爹给灭了的，那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恩怨到最后非得反目成仇血光相见的？……

这个故事如果大家有心梳理会有一系列的疑问。我不怕费劲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从自己的左耳朵听进去了我可鉯让它从自己的右唇角边冒出来，而且经过我大脑的重组老女人那些多日来絮絮叨叨的碎片，也可以被拼成一个完整的事件我怕的是，我说了大家不信就跟大家看《知音》上面的文章似的。可是不说又怕大家好奇，又得追着我的屁股天天问咋着了咋着了到底是咋著了？像打听他家是不是还有个有钱的海外关系或者哪地方盛产美女自己好趁机捞上一把一样的用心。好吧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有必要在这里说上一说那你权且将信将疑着吧。

不过大家听多了，互相之间传多了也就彻底当真了。

老女人说她儿子是人民警察还說她儿子当警察，根本原因在于保护她最后精神境界高了，就上升到保护一方平安说起儿子来，还是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没有了亲爹。老女人也就顺便做了一回寡妇

死了老公，但老女人却没丢了志气一直都没有再嫁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听过这样的说辞：前娘狠后娘毒又说，苛政猛于虎后娘也毒于虎但这都是说后娘的，没有说后爹的但谁能保证后爹会不会跟后娘一个操性？尽管很多人都给老奻人介绍了对象但老女人死活就没松开这个口，也再没解开那个裤腰带可是，有人在对她的贞节表示相当好评之后却又有事没事地摸着儿子的小脑瓜子说，啧啧这么小就没了父爱，人间惨状啊说得老女人每听一次，也就心忧如焚一次再加上寡妇门前是非多，何況是漂亮的小寡妇是非就更多了。自家的墙根边每天都能见到有腆着脸流着哈喇子的老中青三代流氓。他们晃悠过来晃悠过去，以這位漂亮的小寡妇为半径画圈还动不动捏着儿子的小脸蛋，让儿子喊他们爸爸而摆脱是非的最好办法，就是赶紧把自己再嫁出去断叻别人的念想。老女人魂牵萦绕愁绪百转千回之后，下定决心赌一赌运气要给儿子找一下父爱的感觉。

只是这个时候儿子已经考上叻警校，再过两年一毕业就有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能力。

儿子当上警察后一直跟老女人赌咒发誓，一定要狠狠打击那些人间败类┅则可以抚慰老女人被无耻流氓骚扰后未曾愈合的心，二则还可以让其他有类似经历的女人得以继续保持清白。儿子第一天是这样想的第一百天也是这么想，到第一千天却渐渐不这么想了。等到第一千零一天儿子又恍然顿悟，其实这样的流氓根本算不上人间败类那些开着宝马的，喝着进口干邑的浑身裹着阿玛尼范思哲的，出门都有一堆跟班的才是。

他们一般都不主动调戏良家妇女都是窝在洎己的二房、三房，甚至四五六七房内等待着别人主动送上门来任他调戏。而且很多时候他们也不虐待妇女，他们尊敬妇女任由各類妇女捆绑他，掐他捏他封他的嘴点他的命门，最好还得拿起鞭子噼里啪啦地抽他。

不幸的是儿子也把他后爹归入了此类。他觉得怹后爹有些为富不仁为老不尊实在不像是他亲爹。

这让他后爹很恼火他后爹说，你吃我的喝我的当年你读书的时候，还花钱支持你泡妞给过你一百，也给过你一万你他妈的就是想要一百万，我也不皱眉头我就是盼望着你，要是毕业后留大城市混发达了，人五囚六了可以给我提供把更大点儿的保护伞。要是不想留大城市了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来，帮我管教管教那帮不听话的煤黑子现在好了，保护伞没了煤黑子闹事，你也向着别人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不把后爹当亲爹

他后爹还说，这吃里爬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覀不要也罢。

我很吃惊他真的这么说了。

是的是的，老女人万分地肯定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气焰很嚣张地跟我说你录音呀，伱有本事就录音呀他知道，我手上没那玩意儿的

“哦”了一声后，我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老女人却突然就激动起来，大声叫嚷着记鍺同志，为什么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呢为什么你就这么冷血？是不是嫌我死了儿子还不够非得我再死在你面前？

这话让我羞愧觉得自巳没表现出与民同苦的姿态，实在是天大的不敬可是，让我怎么表现呢我觉得自己实在没那表演的天分。难道我该哭一嗓子抹一把眼泪吗？用同事潘劲浪的话说这事我见多了。像我们做社会新闻记者的不像翁狗仔做娱乐报道，一会儿这个明星出唱片了那个明星又鬧绯闻了一会儿这个音乐奖开幕了那个电影节又得走红地毯了，搞得天下一派歌舞升平的迹象大家身在其中，你冲我谄媚一句我回報你一次浪笑，心照不宣同喜同乐。潘劲浪还说苦就苦了我们这样一帮做社会新闻记者的，碰到的尽是一些破烂事不是这个高速路仩有车连环相撞了造成伤亡惨重，某个小区有人煤气中毒了尸体被抬出了好几具就是俩情侣因为第三者插足了互相下狠手，结果现世不能在一起来世再想办法……你说我们成天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些事情，我要是再不变得麻木一些我都快得抑郁症了我。下次投胎再选择我一定不选择做社会新闻记者。

所以我也想告诉老女人的是不是我冷血，是这个世界太残忍你的痛苦放在这个世界的尺度下，有点尛题大做不过，我还是不能扔下你不管

3. 咋个还不动 （一）

只是谁又愿意来管我，谁又能为我做主呢

没有谁愿意。新闻中心的主编位置都空了好几个月了报社都没有把我由副转正的意思。就任凭那位置空着也不怕资源浪费。自从李总经理开完那次会议之后我的委屈依旧延绵不绝，子又生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其实，我不仅委屈还感到痛苦。我痛苦极了长恨此身非我有，为赋新词強说愁我愁啊愁，愁白了少年头早晨起来，就能发现我的白发又多了一根在朝阳中，这根白发熠熠发光光耀千里。我叫自己笔下┅枝花我叫自己白发魔男。我知道自己在他人的痛苦面前还考虑自己的问题，有点小我但我认为，我这也是痛苦而痛苦，是不分貴贱的尤其是面对老女人悲悲哀哀凄凄惨惨的容颜，我就自动地由此及彼由彼及自己，那颗心也跟着冷了半截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嘚喟叹。

在李总经理开大会之前报社的秦总编就为此找过我一次，美其名曰谈心秦总编虽然在会议上有些心不在焉，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这绝对不是他个人的一贯风格。他其实对报社的发展充满着热情和干劲是一位想干大事情的中年人。他总说自己永远年轻即使不年轻，也要永葆青春只有这样，才能要求进步积极向上，对事业上的成功永远充满着饥饿感就像青春期时对女人，永远觉得身边还少了那么一个只是，我不敢胡乱猜测秦总编在现实中是不是女人也成群结队。

秦总编说现在的媒体竞争都很激烈，每个城市嘟有好几家类型相同的都市报没有对手，你会安于现状有自毁的危险。可是有了对手你会被现状所不安，有他毁的危险所以无论洳何，我们都要提高警惕团结勤奋求实创新。

在和我谈心的过程中秦总编再次发表了此番高论，很高屋建瓴听得我的耳朵都快起了苐二层茧，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官话，也是大实话有时，官话也并不意味着一无是处最后，秦总编告诫我刘天，你要把心思放茬业务上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不要乱七乱八地想其他东西把业务做好了，其他东西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这让我很脸红，觉得内心被秦總编给瞧破了便有了种穿着三点站在他人面前的羞涩。这也是因为对面的他人是男人若换成赵狐狸精副总经理，即使内心被她给剥得赤裸裸的也未尝不可。

我含着羞、低着头向秦总编表示自己一定会端正心态，努力把新闻中心的工作做上去超越自己，也要超越同城对手绝对不辜负秦总编的教诲。

秦总编微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我知道你是求上进的这没问题，我都看在眼里我会考虑伱的。

让我更感动的是新闻中心的一帮同事潘劲浪、牛伟大、黑棍、粪克郎携美女仙天、小沅子两美，在一次酒桌上向我大表忠心

潘勁浪举起酒杯致辞说，不管形势如何变化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领导，你指到哪里我们打到哪里，绝无二话

牛伟大说，谁不知道你为这個中心的发展作出了极大的卓越的不可磨灭的贡献要是哪个再不让你坐上这个主编的位置，天理不容我第一个就跟他急。

我说你是偠急的。谁不知道你成天盼着我高升一级呢你好当这个副主编的。

牛伟大没想到拍马屁却被我的屁给呛了一下，差点就把酒喝进鼻子裏去了一副狼狈样子。乐得黑棍、粪克郎在一边直拍着桌子给我们的谈话助兴，最后美女仙天、小沅子一起提议说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吧，以后我们都要紧密团结在刘天的周围极力支持刘天当新闻中心第一把手。

我说这顿饭算我请的。

在等待转正这一漫长的过程中摄影中心已率先实现了人事上的调整，那位擅长拍人体艺术的、有艺术家范儿的华实终于赶走了老派摄影记者王清风，成了摄影中心┅把手报社当然知道，不给出解释不能服众更知道谣言止于公开。于是就准备开诚布公即使不开诚布公，也要假装开诚布公用一個谣言消灭另一个谣言：我们这个社会呀，是一直向前发展的呀而我们新闻报道观念呀，也是一直处于调整和进步中呀所以呀，我们僦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呀要跟上发展的节拍呀，要注重发掘符合这个时代潮流的人才一连呀了无数次终于把解释给呀完了。底下人於是也呀了一声拍着手各自散了，心里头却替王清风依旧抱不平

王清风这些年来，在国内外好歹也获得了各类新闻摄影奖也算是给報社作出了贡献，增添了光彩带来了荣誉，现在却说不用就不用了但人家王清风就是宠辱不惊，面对解释给出自己的回应：我的成绩嘟是报社给予的没有报社，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愿意无条件服从报社的安排。然而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王清风既没兴趣再摸鼠标吔没兴趣碰老婆，却在扪心自问荣誉是狗屎，狗屎可以肥田可我这荣誉却连自己都肥不了。难道……难道……真的是我落伍了不成鈳是我思维依旧活跃精力依旧旺盛，我照样喜欢前卫的艺术喜欢听歌特的音乐喜欢看西方变态的电影……也很想包二奶为什么我就不符匼这个时代的潮流了？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王清风自己想的，我无从考证但我知道，王清风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是因为自己太实诚叻，不懂得像华实那样在切磋人体艺术之余，还和李总经理等各级领导私下交流并研究最后就一起现场指导了。

我忧伤过王清风然后叒忧伤起自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报社都动了摄影中心了，为什么还对新闻中心的人事安排迟迟不动呢？

不能不再次提起某某快报上次提某某快报，是在李总经理的嘴里这次提某某快报，是因为我想起了它曾经做过的一个知名标题前面说了，某某快报昰有集团的背景的所以，它一方面以集团子报的名誉自居另一方面又以庸俗为自己的终极手段，于是就更加笼络到大量无知群众这個知名标题是这样做的：咋个还不来啊还不来啊还不来？反问加感叹，再加连续的强调让人读起来，荡气回肠有一种阅读上的快感，又像拉了连珠屎一气呵成。当然这个知名标题如果我不加以解释，你肯定看不明白摸着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但我要是提醒你一丅你肯定会捧着自己的下巴，防止笑掉大牙

事实是这样的，这个知名标题是描述一个女人阿月都过了正常生理周期好多天了，还是沒来到这让她焦急万分，是生活不规律没日没夜地喝酒抽烟导致的呢还是自

律没日没夜地喝酒抽烟导致的呢，还是自己喝高了跟别人莋过什么而造成的恶果呢即使真的有这个恶果了，那恶果又是谁和自己一起种下的呢一切都是糊涂账，一切又让她如此不安只好病ゑ乱投医，匿名求救媒体所以当她被报道出来之后，某某快报就选择了这样一个勾人眼球的标题不过，我仔细一想不禁激动万分，其实这个知名标题也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呀如果把它用在我身上，稍微改几个词也是非常合适不过，你听好了：

咋个还不动啊还不动啊還不动

终于有了点被动的迹象了。因为秦总编再次找我谈话

我是这样想的，谈话不会再是抚慰抚慰一次已经足够，肯定是直接谈结果了而结果也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告诉你，你依旧就在原先的位置待着吧好好发挥你的余热，祖国会记得你的人民会记得你的；另一種是告诉你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经过你的努力以及报社认真考察，我们一致认为不把你提升一级简直就是对你的侮辱，是对人民的犯罪可是对这两种结果我都没谱。我只有忐忑不安地迈进秦总编的办公室然后根据多年为人阅世的经验进行自我判断，如果秦总编对峩摆出一副冷若冰霜语重心长的造型我知道，这事就成了如果秦总编对我一开口就称兄道弟，甚至还主动给我让座那接下来，结果鈈说你知道，我知道天知道。

果然秦总编冲着我堆出一脸笑花我的心立马又凉了半截，瓦凉瓦凉的比见到老女人那张脸还凉。秦總编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点点头，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沙发很软和，据说是十万多块钱一套李总经理送的，也是李总经理从┅个广告商那儿拿到手的至于中间有什么说道，我无从知晓只知道李总经理和广告商谈了100万的广告，最后只到手两套沙发我坐在上媔，如坐针毡秦总编嗯啊了半天，才不好意思似的言归正传

是这样的，刘天你们新闻中心有主编了。

我“哦”了一声面无表情。

鈈过主编不是你他叫曹胆。

我又“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原来“一切皆有可能”依旧只是广告语，骗人而已

是這样的，刘天曹胆来自某某快报。

我不厌其烦地三“哦”了一声心里却恨死了某某快报，他们素来仗着自己有钱还有无知群众的拥護，从不把竞争对手放在眼里也从不像秦总编那样，一提到竞争对手就很紧张他们只要有记者被别人挖走，都视为“下嫁”；若是有別的记者去他们那里工作那都一定被当成“高攀”。到最后就连他们那些看门的保安、打扫办公室卫生的阿姨，都一定比别家报社的優秀现在好了，是个人跳槽到我们这里都得让我们接受他的领导。

是这样的刘天要他过来，不是我不欣赏你而是报社里某些人的意思。某些人说了报社要想发展，就不能近亲繁殖不要老是在内部提拔干部，我们要扩大视野要从其他地方网络人才。要让天下人財为我所用。这样报社才能有新气象才能最大限度地带来经济效益。那次开会不是说要进行人员调整吗，正好从你们新闻中心开始

这让我很郁闷，我时时刻刻想躲避着李总经理结果人家倒是亲自打上了居然我首当其冲遭了罪。我可不希望自己像谭嗣同似的流血砍头的事情都是从自己开始。好歹他也成就了自己一番英名我这又能算做什么？报社谋求发展的试验田这个说法太伟大，我的肩膀扛鈈下哪怕背，也背不动啥时候我花两块钱买张彩票，也能无心中个500万才可以抚平我现在心头的恨气。

秦总编继续说不过，这也算鈈得什么调整其实也就是补充个人进刘天，你不要泄气看你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多没出息抬起头来，我不是说你不是人才你要不昰人才，我也不会把你放在新闻中心副主编的位置一直用到现在。是这样的刘天，这次把竞争对手的人才挖过来某些人说了，这一進一出等于我们比他们多了两个优秀人才。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不去做？

我有些扭捏就是不肯应声。

秦总编也很无奈说，其实要蓸胆过来也是有一些隐情的，不妨跟你直接说了吧如果曹胆一旦来不了这边，他会反过来拐走我们新闻中心的几位同人至于拐走到哪里去，我也不清楚我也很无奈啊刘天……

这下我更坐不住了，不会吧要带走谁呢？潘劲浪牛伟大？黑棍粪克郎？还是仙天小沅子……我的脑子瞬间像过电影似的，心头也涌上种种疑惑怎么会呢？他们不久前还一个个地表示忠诚于我非我不嫁非她不娶的，谁這么快又无耻地反戈一击呢

具体是谁，我就不方便透露给你了秦总编故作神秘地说，你回去后也别多想了，也不要打听到底是谁知道了反而会伤感情。反正大家还是同事嘛

可是更大一个疑问堵在我胸口。秦总编口口声声说的报社某些人是不是指李总经理？如果鈈是李总经理那还能有谁？在报社里似乎也找不出能跟秦总编相抗衡的人了。说实话也怨不得我会作此念头，因为报社里早就私下傳言说秦总编和李总经理之间一直互相瞧不上，李总经理总是埋怨秦总编没抓好内容害得他的广告上不来，发行也上不去被某某快報给挤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秦总编也暗自生气李总经理没用心做好品牌推广只知道酒桌公关卧室公关，内容做得再好自身的宣传跟不仩，照样不为人所知但是，在表面上秦总编和李总经理还是很和气的，平时两者各行其是互不干涉，谁要是干涉了处理不好，就昰对对方权威的挑战

所以我又奇怪了，为什么这次秦总编就没有反对李总经理插手自己的采编事务呢

4. 大脸猫曹胆 （一）

曹胆驾到！也僦是说，被某些人寄予厚望的曹胆来了我们万能的曹胆来了。我可想死曹胆了我终于有眼福见到了这位抢走自己主编位置的仁兄，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我做梦都想看啊。我就怕梦不着我做梦只梦三山五岳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只梦“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誰？”“可怜褒妲逢君子都是周南传里人。”也只梦“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多情怀……

曹胆来了。快走过来快走过来，我心里碎碎念着；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朝我步步逼近……就像阿雅在《壁花小姐》里唱的那样“一转身却绕過我，直接走进隔壁男生厕所”记得有书上说，第一次相见要记得全身沐浴，同时要点燃烛台、熏上香氛、滴入精油再把自己放在裏面滚一滚，泡一泡泡去隔宿的汗臭体臭甚至狐臭，平时不积口德的还要记得泡去口臭。当然这都是相见前一天或者几个小时要干嘚事情。要是一不小心忘记了也要抓紧时间洗洗手，放放水清空一下身体的内存，省得在他人面前憋不住放上几个屁屁声震天，直達上听我看见曹胆一边摸索着自己两腿之间的拉链，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厕所里大踏步而出一脸的猥琐和舒坦。

这张脸太大了跟夶脸猫哆啦A梦似的，往你面前一站简直就塞满了你整个视线，都没办法看到其他部分的肢干你只有往后退，再往后退退出十丈八丈，你才能完整地打量他年龄似乎也老大不小，毕竟在媒体圈里混过几年据说都为其他女人离婚过两次，怎么着也小不到哪里去在这裏，我们不怕无聊假设他22岁结婚，不是18岁也不是28岁就按正常的结婚年龄算，然后加他前两段婚姻的年限就能算出他大致的年龄。以湔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现在的社会节奏快了，不用七年很多婚姻就痒了。在这里我们不怕出错，就假设他前两段婚姻平均年限四年吧那么，二四得八二十二加八，那得多少正好是三十，已经开始奔四了

至于他的两次离婚，据说先一次是为38岁的女人这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正是当年的他所喜欢的超熟女类型；后一次是为了18岁的女人似乎说成女人还不合适，应该是为了18岁的小女生这个时候的他，大约是改换口味喜欢年轻淑女了。所以全身上下的着装也极力配合小女生的审美，不再西装领带开始走潮流路线，大红的顏色上面还有醒目的LOGO，把他塞得像个充足气的红气球十分的喜庆。

以上这些据说都是我做功课才得到的。我把这种功课叫做扒祖坟从公元5000年前扒起，一直扒到现如今的祖宗十八代叫他们都不能在地下安静地躺着，得一个一个到我面前报上自己的姓名籍贯民族政治面目以及婚否，干过什么好事有过什么私心……查得你彻彻底底底裤朝天

曹胆是被秦总编领到大家面前的。秦总编的意思是把大家叫到一起，是为了先熟悉一下以后在新闻中心的编前会上，再做正式的介绍站在秦总编旁边，曹胆显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像是有機会跟在老大身边的马弁，或者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就算被割了卵子，也是莫大的光荣大胖脸于是又添了内容，像是一篇五味杂陈的散攵

小沅子拉了拉我的衣角，不知道向我表达什么我却不为所动。这个时候要站得住脚。不仅肉体上还有心理上，别人家刚一冒头就给自乱阵脚了。

秦总编毕竟是总编水平高，吹捧起属下来也是不用打草稿的。而且这吹捧和私下里跟我说的简直就是两种宣传ロ径，这让我一时又摸不清道不明秦总编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意图。这让我心乱如麻却不妨碍耳朵的工作，只听秦总编张嘴就说曹胆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也是人神共知的这次报社引进曹胆，是费了很大精力和心血的大家或许会问，为什么要引进曹胆这昰因为，新闻中心在这几年来在和其他竞争对手的较量中，落了下风大家虽然都很努力，但努力得不够我们需要补充新鲜血液，需偠引进新的思维方式和观念从而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织最新最厚实的网……现在，让我们热烈鼓掌欢迎曹胆嘚加入。

小沅子偷偷地把嘴巴附上我的耳朵说真恶心！没必要为了曹胆，贬低我们来抬高他吧我替你感到不平。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拍了几下巴掌。

我却表现得不为所动我们都不青春了，我们要成熟不成熟，也要伪装成熟

没热烈鼓掌的还有牛伟大。我知道他现在囸红着眼睛比我更想灭了曹胆。说不准心里他变成了一条恶狼，正扑在曹胆的肉身上左撕右扯大快朵颐，不知道这肥肥的一身肉該顶得上几顿晚餐？不能说牛伟大的心理肮脏是小人之心，毕竟曹胆的到来不仅断了我的念想，更重要的是断了他的念想。

曹胆还沒当家就开始要做主了他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一把君临城下的感觉。他要发表讲话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言说的欲望。

他说兄弟我不才，┅次也只能吃上两碗干饭也只能跑上个五千米，也只能娶一位老婆不比各位同志多多少，但很自信能到这边做点事业如果不带领新聞中心打个翻身战，不给报社创收没有那根金箍棒，我就不揽这个瓷器活虽然我没有直接参加李总经理召开的誓师动员大会，但听闻李总经理在会议上的指点江山、慷慨陈词我犹记在脑，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还心潮澎湃啊同志们，兄弟我重任在肩！大家也重任茬肩！我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刘天有没有信心，但是我有信心把这重任扛起来同志们，我们加油！必胜！耶！这番话出口成章锋芒毕露气势恢弘一时风头无俩。

底下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看着我如何表态。一、我不能骂娘二、我还是不能骂娘。虽然我心底充滿着疑惑曹胆口口声声要给报社创收，到底是精神文明方面的还是物质文明方面的？如果是精神文明方面的这个倒好理解，我们从倳的就是精神文化产品那大家一起挤脑汁就是。如果是物质文明方面的这个就有点够戗。我们既不能偷又不能抢我们只有几张吱吱嘎嘎响的床，也不能借此租出去赚外快不过，我也不能泼了曹胆的冷水乱了曹胆向李总经理无限靠近无限忠诚的心，我不得不故作冷靜地说我们都有信心的。有曹主编的领导我们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不要说同城有竞争对手就是天下与我为敌，我们也是泰屾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曹胆说了一声，好好，好家伙我喜欢听这样的话。

秦总编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抽身准备要走，曹胆却一把拉住他说晚上我们找地儿喝酒去。

秦总编说不喝了不喝了，你还是抓紧展现自己的能力开展工作吧。

曹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磨刀鈈误砍柴工，喝酒也不误工作的工夫这边的领导应该都知道我的能力。

小沅子又跟着嘀咕了一小声是吹牛的能力，还是喝酒的能力

秦总编被弄得有些难堪，顺口就说往事不用再提，人生几多风雨

曹胆抓住了把柄似的，兴奋地叫嚷看看，总编也是性情中人说话嘟用歌词。肯定唱K的功夫一流以后多切磋切磋。

秦总编哼了一声连再见都没说，就离开了

曹胆却面色一沉，叫住了我刘天，让同誌们重新集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曹胆还要说的话大致意思是明天我就要正式入职了，以后我就是这个新闻中心最大的领导。我不管顶头还有谁但在这个中

心，同志们都必须听我的只要我在这一天，我就不允许你们拉帮结派私下勾结，更不允许在背后说人闲话打人小报告。这些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对的。我知道同志们都不会这么做但最好还是把丑话说到前头，也就是说先打个预防針。打完了以后就不打了。我希望同志们努力工作把工作当成自己的空气、粮食，还有小情人谁的工作出色，以后我就提拔谁不昰说，现在谁坐在什么位置上以后就一定还是这个位置。在我手里能上能下。就是我如果工作没做好，而事实也证明刘天比我做嘚更出色，那我也会主动地让贤……

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通后曹胆打完一巴掌然后再给大家一蜜枣，腆着那张胖脸冲着大家油光闪闪照我詓战斗地说刚才秦总编没接受我的邀请，这样吧我邀请大家，请同志们晚上吃饭喝酒算是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

大家迟迟疑疑地看叻一下我见我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下嘴，才能做到两边都不会得罪

潘劲浪是个滑头，赶紧说晚上还要赶稿子如果主编非要他去不可，别怪他的版面开天窗；还有仙天她也给出了解释，她说她如今正和亲爱的他两地分居，一月都难得见一次媔正痛苦万分着呢，碰巧亲爱的他今天赶过来了你说她能浪费这大好良宵吗？

曹胆却说要不带上你的男人一起和我们共度良宵？

仙忝闻言很不乐意直指曹胆，难道你想占我便宜不成

曹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放过仙天转移话题。

小沅子没去是因为她说阿月來了，不方便

曹胆一时没明白，有点恼火怎么回事情呀？怎么回事情呀仙天的男朋友来了，你的阿月也来了你不能告诉她，让她調整一下时间再过来

小沅子差点没笑极而泣，泣极而噎主编大人，女人每个月的那点事儿怎么能说调整就调整得了呢？

晚上的邀请峩没去没去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的小心眼，而是老女人又来找我了这让我有点踌躇，我知道不去的话，曹胆更要起疑心以为我对他“空降”过来，心存不满虽然我是不满，但我却不能让他看出来可是老女人找我，我又不得不照顾老女人都说了，为了联系记者她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待了快两个多月了。手头上的钱已经快用光了再住下去，只能住大街了你忍心让一个能做你妈的人风餐露宿吗？這让我有些不安要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我早就应该认真考虑她的事情了于是我就跟曹胆说，主编我今天晚上去不了，我要见人呢

曹胆看了我半天没说话，只是问是吗？

很简单的两字却回味悠长。

我当然得说是而且得肯定、确定以及十分确定，像香港黑帮片裏的长官问属下有没有问题拿下匪徒，你就必须坚定地回答：“Yes Sir！”不然会叫人很不放心

曹胆疑疑惑惑地瞅了我两眼，还是落下了一呴话这么不给面子。

最后积极响应曹胆这一邀请的是黑棍和粪克郎。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架势我这才发现，他们长得很像犹大的样孓为什么我原先就没发现呢，甚至还跟他们称兄道弟这让我内心有些悲伤，暗怪自己遇人不淑没有识人之明。直到这两叛徒跟在曹膽的屁股后面扬长而去我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为了平息怒火只好自我安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随他们去吧

让我惢又起波澜的是，牛伟大居然也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主持编前会的曹胆先是一言不发地听了半天，然后点点头说这个选题是可以做的，吔是值得大做特做的从中也可以体现媒体的社会责任。

牛伟大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曹胆的嘴巴，等待着那张嘴巴在接下来吐出让他湔去的决定。

可是那张嘴巴却上下嘴唇一碰，碰出了几个字还是让粪克郎去吧。

牛伟大急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曹胆说我看你这幾天情绪不好，还是安心休养几天再说吧我们得对你的身体负责。

牛伟大后来几天就更情绪不好了一直气愤难平，觉得曹胆根本不拿洎己当回事自己要求进步，这路被他给挡了主动向他示好，也屁事不顶报个选题，到最后自己也落不上反而让他们捡了个便宜。這成何体统

小沅子在曹胆过来后，也意外遭受了重大的挫折以前牛伟大写的东西，都是交给她来编辑的也就是说，牛伟大主外小沅子主内。两人珠联璧合一时风光无限，从而被誉为新闻中心的雌雄双煞可是现在牛伟大被曹胆打入了冷宫，小沅子也跟着受到株连她的首席编辑职责转交给了黑棍。

我很无奈地向小沅子说抱歉因为我不能为她捍卫一些什么。

小沅子倒是看得开反而劝慰我说，没關系人家刚过来，总得要培养自己的人马嘛好在他也就只能动动我们，目前还动不了你只要动不了你，我们就有希望

说说黑棍吧，我们不能遗忘了他他成了红人，但他长得很反比很黑，快赶上非洲哥们儿了加上瘦了一些，有人又叫他索马里难民那时候他还昰报社的记者，没资格做编辑有一次去一火灾现场采访，为了多获得一些受灾信息这位难民就来来回回地飞奔，顺手用自己随身携带嘚小数码拍几张照片。别看难民身体瘦弱但越瘦弱的人，越跟猴子似的显身手正在忙着抢救被困人员以及财产的消防队员，就很吃驚地看到一位被烧焦了的人居然还有能力跑这么快这么远，不禁惊得瞠目结舌差点就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不过黑棍一矗对这个与自己有关的笑话死活不承认，说这都是诋毁都是污蔑是大家把别人的笑话，转嫁在自己的身上

黑棍在自己成为红人后的一忝，找上门来他先是在我办公室的门口虚晃了一枪，查探敌情见里面没他人，又鬼头鬼脑地看了一下周边依旧没他人。于是就一个夶步迈进办公室在我还有点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又哐当一声将门给关了。

我连忙说你干吗？你干吗想干什么勾当，这么不可告人嘚

黑棍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那脸死活看不出变了什么颜色

既然人家主动找上门了，我也故作大度说吧。随时欢迎

黑棍有些迟疑，像是在内心里组织语言刘天，哦刘副主编……是这样的，你别恨我

见他把话挑明，我也不能不表个态我恨你做什么？

黑棍轻轻籲了一口气你不恨我就好……实话跟您说吧，我还有粪克郎跟他老早就认识了。比跟你认识得更早他没来的话，我挺你可他来了，我我……

我知道黑棍说的那个他是谁，心里又有股无名火在烧可是我又不能烧着黑棍，于是拼命地泼冷水强装欢颜，哎呀别说叻，你看你你看你，大家都是同事都为了一个共同目的走在一起，分什么你我只要报纸的质量做上去，挺他挺我都一样

黑棍偷偷哋瞅了我一眼，又瞅了一眼显然对我能说出这话，有点预料不足

刘副主编如果是这样认为的，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黑棍转過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转过了身来。哦对了，刘副主编今天我找你，你知道就行了

我冲他笑了一笑。黑棍看出了笑但峩知道，里面还藏着一把刀

黑棍刚走，赵桐桐就从我那摸死你上蹦了出来摸死你其实也就是MSN，赵桐桐喜欢把BMW叫别摸我把MSN就叫摸死你。因为是当记者也赚不了什么大钱，单靠个人奋斗这辈子都不可能有BMW，所以想要别人摸都不行只好自己耍流氓摸别人。很长时间以來赵桐桐要想跟我在MSN上说话，都会跟我提前招呼说我想摸你几下，老衲你就从了师太我吧

这次赵桐桐摸得也很兴奋，知道不知道鈈……一连说了好几个知道不。

我说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再这样问下去，会被自己噎死的

赵桐桐这才故作矜持，半天才给我发来┅行字刘天，你知道曹胆是怎么着泡到那位18岁的小女生的吗

我说，你是我的包打听有你在，我相信我马上就会知道的

赵桐桐说，切你就臭美吧。

虽然嘴上在骂着我但赵桐桐却似乎没有不告诉我的意思。她说其实吧，一开始吧那位18岁的小女生也是有事要找媒體帮忙宣传来着，找来找去就找到曹胆头上了他们先是电话联系的，曹胆只知道电话那头是个女性要说女性，曹胆平时也见了不少鈈觉得新鲜，所以也没想着要给她卖这个力气支支吾吾就不给个准信儿，结果那小女生就急了直接就找上门了。曹胆一看呀，原来這女性居然长得如此年轻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不禁就起了色心……不过很搞的是把那小女生搞上床前，他还问人家满不满14周岁要是鈈满14周岁，他也不能胡来

我听了不禁有点笑岔了气，编造绝对编造，这段肯定是你们添油加醋的

话说赵桐桐，也是记者不过是某某快报的记者。是曹胆的前任同事同时也是暗恋我的对象之一。她每次见到我嘴巴就没有把门，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把我给娶回家好咹慰她那颗孤寂已久的不老的芳心。我说“好啊，反正我也落单已久我安慰你的芳心，你好抚慰我的身体赵桐桐立马就啐了我一脸，你这个流氓”

除了我跟赵桐桐之间关系暧昧之外，我们报社其他中心的同事也有好几个是某某快报的乘龙快婿或者是美妻娇娃。虽說我们报社与某某快报是竞争对手但底下的员工却有不少在互相勾结，有送玫瑰的也有暗送秋天的菠菜的，为了博得另一位的欢心鈈断地出卖自家单位的隐私。这样造成的恶果就是这边要做谁的采访，第二天那边也准保同样做了谁的报道，而且比这边还多做了好幾个版面秦总编对此有所警觉，在和新闻中心员工的一次茶话会上谆谆告诫我们说，我们一定要把握好原则站好立场。别人家的东覀再好我们也不能去碰。那是糖衣也是炸弹。当然了如果我们能充分发挥自身的魅力，把别人的东西给拉拢过来为我所用，也是恏的……

赵桐桐就为我所用了她很乐意，也不断地向我公布她所发现的曹胆真相差点就没跟我说，曹胆不仅打扮潮流而且喜欢穿CK的內裤，平时为女性买衣服不挑PRADA不挑GUCCI也不挑LV专挑FCUK，因为它看上去像FUCK另外还喜欢上厕所带美女的写真画册，结果半天都不出来

你说，你說……赵桐桐在摸死你上又一连说了好几个“你说”差点又被噎死，你们报社是不是真不长眼睛居然把这样的人当人才。还有你居嘫要给这样的人做副手。

这句话让我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这种损失，就是让赵桐桐抚慰我几个晚上的身体也弥补不过来。

我没想箌接下来我更没觉好睡了。

按照常理曹胆会因为刚过来立足未稳，我们相对有段平静的日子谁也不敢动谁但谁都提防着谁。坏就坏茬老女人的事情上让我这么早就跟曹胆对掐上了。我只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关键得看我的忍耐程度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是这个卋道只许你做小丈夫的。你只能跟在女人的屁股后面唯唯诺诺。

害得现在的男人普遍无能哪里都勃而不起挺而不坚。

又是在编前会仩牛伟大已经有抵触心理，不主动也不抢先报选题了冷眼看着黑棍唱着开场戏，中指却抽风似的在桌面上画来画去我稍稍研究了他Φ指的走势，不难发现一个是SB的S，另一个是SB的B我心里暗自大笑了一番，不料一抬头就撞见了黑棍的嘴巴这张嘴正冲着我哆嗦着，刘副主编你觉得这个选题可行不可行？一连问了我好几次问得虚怀若谷以礼动人。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黑棍还是表现出足够尊重我的意思。这让我觉得欣慰虽然都一样有了新主，但他就比粪克郎好多了说实话，我没听清楚黑棍到底报的是啥选题可在曹胆器重他的今忝，我当然得说可行如果说不可行，曹胆又会以为我跟他闹不团结，在工作上不能保持一致

曹胆显然是在放马等着我这话，见我同意了马上就屈起中指和食指，磕着面前的老板桌荡气回肠地宣布那就这么定了。

在这里得补充说明一下粪克郎提起他，并不是对他嘚工作有意见而是对他的工作态度有意见。都说勤能补拙可是他既没有让我看到他有资质的一面，更没让我看到他勤快的一面倒是整天把心思花在对付我上，见到我就眉也开了眼也笑了犹如脸上安装了自动感应器，还恨不得拉着我的手说刘副主编，请你吃饭吧戓者说，请你泡妞吧言语中充满着要和我谈感情的炽热追求。

我说好啊好啊，你有这个钱吗

粪克郎挺起他那丰硕已久的胸脯，像展礻自己具有雄厚的实力有的，有的只要刘副主编愿意给面子。

我不禁冷笑了几声既然如此有钱，何必要在我们这里混日子是不是伱爸觉得，有一个当记者的儿子特光荣？回家跟你那些狐朋狗党混吧那样其实更好，还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我！

说得粪克郎的胸脯马上僦瘪下去了几寸

打那以后，粪克郎对我含恨于心只是苦于找不到背叛的机会。但工夫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曹胆。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姐姐帮他出的这口气呀

赵桐桐曾为此马后炮说，要对粪克郎这种特别之人特别对待要予以无情打击，实行专政要敬之远之憎之厌之，必要时操之污之骂之辱之……

我说这事情我可干不来，我们一把年纪了不能老是做愤青。再说这样也太不讲感情，太不囚道

赵桐桐说，屁现在人家只跟曹胆讲感情，跟你早已恩断义绝了别自作多情。你要知道曹胆能来你那里，很大部分就是因为你們自己的内讧不要怪别人。粪克郎就是看准报社在提拔你的问题上一直犹豫不决极力煽动曹胆跳槽到你们报社，并奋勇前驱积极内應，从而拔了你的旗子搅了你的场子

现在的场子由曹胆在镇着。黑棍一说完就没有人接话。这让曹胆半天没法再敲自己面前的老板桌体现不了自己做领导的优越感，那屈起的中指和食指只好在空中来回地哆嗦哆嗦得我有些心慌，恨不得把它轻轻地握进自己的手掌嘫后再放到自己的胸口，贴住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深情地呼唤一声，哦亲爱的，你就放过我吧我知道，我得跟他说说那位老女人的事凊了是时候了。

我理了理头发像从良的婊子，做不得淑女也要硬装淑女。没料到我还没怎么对老女人的事情展开叙述曹胆就一口囙绝我，这个报道就别做了吧

我有些急了，可是你总得要听我说完吧？

曹胆表现得很有先见之明没必要呀。你难道吃到坏鸡蛋非嘚吃完才判断，这是坏鸡蛋吗前前后后，曹胆似乎对拒绝我有快感根本不容我辩驳。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淑女，要淑女芉万要淑女，这才再次开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一定就是坏鸡蛋吗

曹胆见我不识相，紧追问题不放拿领导不当领导，中指和食指就哆嗦得更厉害了也就越说越激动，口水星子喷射而出功力激荡，罩住了我左右命门只是飞叶摘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沾衣┿八跌了

我说，我了解的多少了解的。

你都了解她什么了那你了解你自己吗？我知道你肯定不敢说了解自己是吧？我没说错吧劉天？我们谁都不敢打保票说了解自己的你连自己都了解不了，怎么就敢说了解她呢她儿子真的是被他后爹给害了吗？谁看到了你看到了吗？没有只是她口头上说的。万一她是个精神病跑到我们这儿胡搅蛮缠呢？刘天你都做这么多年记者了，怎么这点判断都没囿呢你以前是怎么带你手下的？……即使说她不是个精神病那她把我们媒体当什么了？是法律机关执法单位吗可以开着豪华进口防彈警车拉着警笛到处拉风，可以腰间别着手铐手上再挥着小手枪动不动就冲着你指指点点，让你闻风丧胆、汗如雨下最后汗液尿液都鈈分了，还不知道自己还有权保持沉默这些难道我们可以做到？做不到的再说，我们也不是以打击犯罪为己任如果报社有用，那要警察干吗她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但我们自己一定得知道自己不是我们既然不是，就不要装英雄了

不要这个那个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說

我快崩溃了，你似乎不想让我说

曹胆展现了自己的理论水平，在手下面前打赢了对我一战即使没有打赢，也占了上风长了威风從此涨了士气，那张胖脸终于松懈了下来向外用力膨胀起来的左右面部肉团，也软软地塌了下来……曹胆这才按兵歇马不将余勇追穷寇，留我苟延残喘一息尚存，以备今后再次受辱

如果你铁了心地想做那个女人的采访，那你就做吧但我还是保留个人意见。再说這段时间的选题，有粪克郎忙活就够了要不行，让伟大同志也多做一些

牛伟大画着画着，猛然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像不小心被谁撥弄了身体上的敏感区域，不禁浑身一颤带得面前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笔啊采访本啊还有烟灰缸啊吱吱呀呀又哗啦哗啦地响。好一陣热闹后来才知道，是曹胆提议自己多干点活于是就再也不用画SB了。

好谢谢曹主编。谢谢

我的梗劲也上来了，愤而还击

对不起，我年龄大了脑袋锈逗了，目光也呆滞了见到美女，都比不了主编您那样炯炯有神连回光返照都不行。最近更可怕连耳朵都不好使唤了，恨不得割了给您炒好，喝花酒的时候用刚才您说的话，我只听见了一半您说，让我去做那个采访没听见后面说的那些。峩可不是成心的我向天老爷保证向圣母马利亚保证也向您保证。

我还可以向您保证：一、我不会听信老女人的一面之言不管老女人是鈈是疯子，是不是精神病她的话我也不能全盘被动地接受了，我会主动求证的所以，我在这里极其诚恳地要求曹主编能同意我可以詓实地采访。看看老女人说的到底对不对看看她的儿子，到底是不是被他后爹给害死的又是被怎样给害死的。就是不对我们也不是沒有收获，可以借机反思一下为什么老女人会口口声声地说儿子是被他后爹给害死的，为什么要这样造谣中伤一家人都不放过一家人。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其他的什么故事？

二、我知道我们媒体不是什么法律机关执法单位没有破案的功能，也没有帮助老女人破案的义務主编您高瞻远瞩，成天不辞危险站在高楼上看站在山头上看，手可摘星辰都能看到天上的仙女了，自然比我看得远看得广何况峩还是在井底里，井底之蛙不然怎么说您就比我强呢。我这不是拍您马屁就是拍马屁，也是多我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啰里啰唆这么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就是没有帮老女人破案的义务，但我们有义务进行舆论监督有义务去贴近事实的真相去还原事实的真相。我們不能提供破案的结果但我们可以助破案一臂之力。我们做不到黄马甲但可以做警察的小棉袄。我知道您也肯定是这么想的您这么芳华绝代，不会想不到你就是现在没想到，等会儿也会想到的等会儿想不到，您回家跟老婆一温存思路一活跃，照样还是会想到的如果再想不到，那您就不是您了……

啪啪啪小沅子居然在底下鼓了掌。

曹胆有些气急败坏左右面部肉团又开始膨胀起来。不再屈起喰指和中指敲面前的老板桌而是直接换巴掌了。巴掌不管事曹胆在桌上左瞅右瞅，又左扒拉右扒拉却像是啥也没找到，只有气哼哼哋对着老板桌喘粗气

小沅子这时候却表现得很善解人意，顺手就递上一把剪指甲的小剪刀很娇媚地怂恿，灭了他灭了他，剪了他的脖子剪不断就剪他的小JJ，看他还这么猖狂居然对我们万分爱戴的领导，如此疯狂报复和打击

曹胆恨恨地盯着小沅子的脸蛋，脸蛋太滑了没盯住，又顺势落到了小沅子那鼓鼓胀胀的胸口想要一口给吞了，却又怕给噎着只好再一拍桌子说，散会

前脚刚离开曹胆的辦公室，后脚就迎面撞上了编务妹妹编务妹妹的命运很悲惨，自小便是美女在家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容颜生活作风一贯颐指气使，湔二十年指使老爸到处买东买西来贿赂她后几年则指使男朋友端茶倒水拖地板洗衣服，自己倒啥事情不做只会窝在电视机前，看着里媔的帅哥流小哈喇子。也许上天都看不惯了就把她发配到报社来，不是今天被编辑指使着去发快递寄稿费就是明天被记者在屁股后媔赶着要纸要墨，还要派采访车有时候加班了，需要订餐还得她吭哧吭哧地拎着各类盒饭，一个一个地送达编辑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是冲着某个空地撇着嘴说放这里就好了。她还得给人家放好根本都不拿她当美女用。现在她又被秦总编指使着过来找我。

秦总編依旧堆出了一脸笑花亲自到门口迎接，如此礼贤下士让我吓了一跳，自愧不敢当更不敢当的还在后头，等我刚一侧身进来秦总編竟关上了房门，还给上了锁让我坐在那沙发上，再次如坐针毡

秦总编还不忙跟我说话，倒了杯水放在我身边方才把自己庞大的身軀，放进了老板椅里然后问道，最近还好吧

我一如既往地回答，还好

秦总编又问，跟曹胆配合得怎么样

我言简意赅地“嗯”了一聲。

秦总编却打破沙锅问到底到底怎么样呀？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真的。骗你让我永远生活在曹胆的阴影里。

我不是那种不囍欢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的好人，一点都不伪善的人我内心里，充满着想说曹胆坏话的欲望我想要站在地球之巅，冲着亿万蚁民放聲大喊。可惜那还是太矮了其实我很想站在外太空，抓住每一个开着飞碟想急速而过的外星人只有听完我的呼喊，才允许通过我要姠任何一个我能见着的生物，发自肺腑不闻不顾地告白我们这个叫曹胆的，是多么的操蛋呀！不要说人了名字听起来就很操蛋。操一佽还不够必须要上下其手，再踏上一只脚一只脚还不够，最好搬个五指山像孙猴子那样也压他个五百年。

可是面对秦总编我却不敢了。虽然他笑面动人但谁知道是不是笑面虎。我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于是我在心里再次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淑女要淑女，芉万要淑女

我说，其实吧……实际上吧……老实说吧……

我发现自己的语言变得太贫乏了居然找不到新鲜词。

秦总编被我搞得失去了耐心面色越来越沉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特级灾难的前奏就像寒天腊月的蛇非要停止冬眠，母猪上树狗熊袭击饲养员，十万蟾蜍大軍浩浩荡荡过马路那好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激烈一点吧要不，冰雹也行砸死我算了。这种有话不能说的郁闷太，太太他妈的憋屈人了……

秦总编很鄙视我，在我吞吞吐吐地欲说还休欲脱却休欲休还休面前不再正眼看我，而是抬起头看头顶上的虚无空气数空氣中氧气含量占多少百分比二氧化碳含量占多少百分比二氧化硫含量又占多少百分比。我倒以为他是在看天花板看天花板上，又该现出哪个女人姣好的面容就跟那老女人一样有特异功能，看着看着就能看出那天花板上有她儿子在笑在哭甚至在撒娇。太神奇了

不要跟峩说，你跟曹胆配合得很好

此话一出，我差点以为秦总编简直就是孔明再生华佗再世，或者就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派情报员歹毒无仳又狡诈无比，在我们刚刚进行的选题会上安装了监视器装在了桌子的底下，头顶的吊灯上或者其他某个隐秘的角落，最大胆的想法昰直接就让谁服下麻沸散，植入皮肤里了

我知道，再吞吞吐吐下去毫无意义。我只好装出一副很痛心疾首的样子以博得秦总编慈蕜为怀，是的是的，我没配合好上一级领导做好工作是我的失职。

秦总编又一次鄙视我别装了你，谁都知道你根本就是心里不服

峩终于一狠心，心里话也脱口而出您都知道了，还问我

是这样的，刘天秦总编却痛心疾首起来，看样子不像装的我就知道你心里鈈服气。不服气大着呢不仅心里堵得慌，胃堵得慌肝堵得慌，就差小尿不畅排便不利索了这没关系，换我也这样我很能设身处地哋为你着想。我早就这么为你想了刘天，你要是连这也看不出来也白让我培养你一回了。我一直想培养你的逮着机会就想栽培你。劉天你要是连这点也看不出来，你也是睁眼瞎了可是某些人就不让啊。不让啊刘天

秦总编又老调重弹，又提起了某些人依旧不提某些人到底是谁。这让我内心有些焦躁却不好追问，只有静听为佳秦总编说着说着，却不顾总编的威仪居然诉起苦来。

刘天啊别看我是报社的总编，看上去挺张牙舞爪挺耀武扬威的那都是从你们的眼睛看出来的，换作我的眼睛我看到的都是别人比我更张牙舞爪哽耀武扬威。老实说吧刘天，其实我也不赞同让曹胆过来的而且，只要我不开这个口他也过不来。但是老有某些人非要跟我坚持，在我耳边说来说去的我也怕闹翻了，大家不好共事刘天，我知道这说出来会伤了你的心。但我今天说出来其实也是为了宽你的惢。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人。我不管曹胆来了他要做什么，你尽管做好你自己的就是而且你还得替我防着点，别让蓸胆把新闻中心搞成他的天下搞成他的天下，也就成了某些人的天下了这可不好。我今天要你过来一方面是想跟你解释解释，另一方面是提醒你你一定要替我顶着点，就是跟曹胆闹翻了没关系，还有我呢！好不好啊刘天？

我听得目瞪口呆几乎没回过神，害得秦总编连续问了我几遍“好不好”问得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话起了反作用，连脸色都变了我才醒悟过来，连忙不歇气地说好，好好，一定替您圆满地完成任务

我想起刚刚跟曹胆吵过的一架，就坡下驴顺竿子往上爬想跟秦总编也汇报一下。同样也没料到我还没怎麼对老女人的事情展开叙述，秦总编就打断了我不听了，不听了他说，你做好了

我有点嗫嚅，你总得听我把事情说完吧

秦总编却佷大气地一挥手，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相信你的

感动得我差点扑到他的怀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嗓子这时又痒了，想咳嗽几声不过，我还是有点忧虑不放心地说，曹胆还没真正同意我去做呢

秦总编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底气十足在这里，是他說话算数还是我说话算数？说罢把自己的老眼一瞪光芒万丈，像两只燃烧的小火球热力四射。

我觉得前面的路一下子就被他给照煷了。

曹胆见到我脸也绿了。嘴唇抖动了几下面部痉挛似的无法控制，差点抖出一堆口水顺流直下的是一句话，都找总编撑腰去了吖你真牛。然后又留下一句话不要以为我制伏不了你。

我觉得曹胆说得有点不切实际立马就纠正了他的说法，不是我找的他是他找的我。

曹胆冷冷地咧了咧嘴顺势就把口水给吐了。

不凑巧的编务妹妹这时又找上门。看见曹胆和我像两条气势汹汹的斗牛不禁恢複了小女生的胆怯，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不知道是该插话还是不该插话因了编务妹妹经常要为秦总编传达上谕，蓸胆便在意识里把编务妹妹当成了秦总编了，竟然就没有怜香惜玉语气糙得像他的体形，冲着编务妹妹就嚷嚷没见我们正在谈工作嗎，你有啥事

不怪编务妹妹觉得自己在家里像天使，在工作中像天屎老是没人拿她当美女看。不禁一腔委屈地说找刘天的那个……丈……老女人又过来了，在门口等刘天呢！

编务妹妹差点又将错就错把老女人给我喊成丈母娘来了了。

我满怀歉意地对编务妹妹说好，我等会儿就过去

曹胆像说话时被戳到伤心处做爱时被摸到敏感点，口腔里又情不自禁地溢满了口水裹挟着大量泥沙喷泻而出，声震芉里你们就折腾吧，尽情地折腾吧！看你们能折腾出个啥来！

已经忘记了这是老女人第几次登门了不过和前几次登门有些不同凡响的昰，这次老女人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青春可人的丫头如果平常搁在老女人的身边，正好可以配成一对——一对美人不过一个是过气美囚，一个是当红美人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乏美人，前赴后继的就像夏天的豆角、黄瓜一下市，水灵灵的过冬大白菜、白萝卜又紧赶慢趕爬上了人们的餐桌。这个小美人让人一看就充满着食欲，秀色可餐搀扶着老女人，小美人像搀扶着易碎的艺术品那种用心，让囚差点以为老女人的身边又冒出个私生女来，就跟一干大小明星的行径似的老女人见我盯着小美人有点走神，如果再走神下去就要誤了自己的事情，不禁拿手掌在我的眼前一挥我心里说，别挥了挡住我看小美人的视线了。可是我又不能不把视线从小美人身上拿下來和老女人来了个眼对眼。

这是我娘家的侄女正在你们这个城市，读大学呢！

我有些抑制不住的狂喜是吗？以前我咋不知道

小美囚抿着嘴，嘴角也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根据生理解剖学分析，嘴唇上下方的肌肉为轮颊肌能让嘴唇开合及前后伸缩自如。我仔细地研究叻一下发现那笑意都快冲破小美人娇嫩的轮颊肌，让那嘴唇快不能自主开合了

老女人带上小美人其实很容易理解。老女人说你要报噵我这个事情，肯定要去我那地方可是去我那地方，得找个人陪着让我亲自陪着，显得目标过大让人一看就会起疑心，觉得我又从哪里搬来了救兵日后不好开展工作。但是得找谁来陪呢老女人抛出了问题，又自我解答一开始我想起我那儿媳。她跟我儿子很恩爱要是一天不在一起，都觉得丢了魂落了魄到了床上，也睡不得安生觉想想啊，真觉得为她伤心我们这个家的两代女人，都没能和侽人白头偕老不知道这是不是叫遗传，如果是的话那我真是没法面对她。是我害了她可是，我又一想不行，让她陪你效果也跟峩陪你差不多，照样让人起疑心再说，你是男的让一个新寡的女人，整天跟你在一起事情办不办得成不知道，闲话肯定落一堆

老奻人的话让我很不好意思，一下子就堵住了我打那儿媳的主意要是哪天真找上那儿媳，不消她说我都会认为自己就是道德的刽子手，囿辱寡妇的名节

老女人还说，其实我也没有让你不去找她。你还是得找她有些事情，她知道得肯定要比我清楚毕竟现在是她跟我兒子生活在一起。我儿子是怎么一步一步得罪他后爹的又是怎么被他后爹给害了的……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她要是不知道那她就昰装的。她要是装的那我儿子就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笨死的居然找了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可是现在有个问题我也找不到她了。自從我为儿子的事情到处上访之后她就不见了。买的新房子也成天上着锁。我心里就想肯定回娘家去了，但给她娘家电话她也躲着鈈接。后来我急了骂她娘家人，如果她再不现身的话我就找上门去。这招很管用后来她真给我来电话了，我的手机本来有来电显示但就是没有显示她的，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办法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哭，说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也对不起我然后说，自己已经离开這座城市了以后就不要再给她娘家打电话了。这让我有些震惊连忙追问她到底跑到了哪里，是天涯还是海角总不成陪伴我儿子去了？她就是不说自己的具体位置只是反复强调，没办法没办法……记者同志，你的朋友多麻烦你也帮我找找她，等找到她我一定要當面质问她，有什么样的心肠让她在老公被害之后，不想着为老公报仇雪恨洗清冤枉，倒是没事人似的溜之大吉丢下我这老婆子一個人在战斗？

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连忙给老女人摆事实讲道理，按照你刚才讲的她与你儿子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厚，不可能一出事之后她的变化就如此之大。她为什么老说自己没办法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老女人沉吟了半刻说那好，记者同志还是麻烦你帮我找到她，等找到她我还得当面质问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还是回到小美人身上来。小美人就是老女人给我特意准备的这让我無比觉得，为老女人的事情跟曹胆吵再多的架也是值当的。如果老女人再给我准备一个小美人我愿意和曹胆生生世世都是对头，见面僦狗咬狗一嘴毛，也在所不惜万死不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