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鲁滨逊岛攻略请参照以下链接:
抱歉这么晚才上游记,回来后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篇游记写完,实在是太长了。终于有些时间可以安静的坐在电脑前,一点点的回忆着旅途的一点一滴,时光匆匆,流年不忘、好像梦一场。。。。
为什么叫冒险游?因为我和老公除了去过 以外没有去过国外的任何一个国家。第一次勇闯 ,并且还走了 - - 这条经典线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是自由行,所以所有的机票酒店行程景点门票线路地形都得自己研究!还要靠着我们仅有的一点点英语水平去跟当地人沟通。。。去之前我听说 人不爱说英语, 和 的人说英语都带口音。这我就放心了,因为我们也说不好,哈哈纯粹就是抱着连比划带猜的心情去的。所以,老公说,咱们是去冒险了么?
这次行程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了,前期需要准备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因为表姐在 工作,所以第一站肯定是定在了 。 ,传说中的浪漫之都~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站在埃菲尔铁 感受这个浪漫的国度。而 是小二同学钦点的地方,此次必行之地。最后 , ,这个把世界上的蓝色用尽的地方,也是我梦想中的旅行之地。后来拿出世界地图一看,嘿~这三个国家正好在一条线上。本来表姐推荐了一个COSTA游轮,有一个行程是环 的7晚游轮。时间刚刚好,并且还解决了住宿问题,然后直奔 。可惜,我们的签证办下来后是只能一次进入 国的。而游轮的条件是签证必须是多次进入的。所以游轮坐不成了,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官网上了解下。COSTA中文官网: 。这个网站上的行程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不全,有些 的游轮行程都不显示。最好能上英文的网站了解下。然后表姐又给我推荐了两个 的华人旅行社,一个是欧团网: ,另一个叫游游网: 。欧团网上的行程都很便宜,但是没有合适我们的。游游网上的行程比较多也比较贵。最后我们定了游游网上的一个荷比卢德法4日游,两人团价是536欧,也就是3742RMB,不包含午餐晚餐。这样时间安排上就差不多了,既能压缩多玩几个国家,又能好好玩三个城市: 、 、 。
关于签证,我要特别感谢我的一个小伙伴,他是 一个5A级国际旅行社的旅游顾问。因为我们除了麻袋(麻袋是免签国)没有出国旅行的经历,所以出签几率可能不太大。并且办签证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孔同学在这件事上帮了我很大的忙,签证不下来,机票酒店都没办法订。以下是需要准备的东 孔同学的名片,都准备好后交给孔,之后就等着就行了。前后不到一周就办好了,所以找一个靠谱的小伙伴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想自由行或者跟团的小伙伴们都可以找他,国内国外都可以。他的微信号:kongqz301 ,注明(小果)有优惠呦~ 非常靠谱~!
以下是办理 签证需要的资料。这些东西到时候孔同学都会给你提供。办好的请跳过。
个人旅游资料(我社可提供机票、酒店、行程、保险)
我们的住宿都是在booking上订的,非常方便。网址:
我们住在了这里,感觉像个度假村,距离 15分钟车程。三晚的价格是1304RMB
这个度假村在 机场和 市中心的中间靠近市区部位,是 郊区最近的度假村。
所谓度假村,就是适合度假的地方。当初看评价挺好的,公交车也很方便。没想那么多就订了。后来才发现。真的很不方便。我们在 呆了3天还好,每天可以没事坐坐公交车玩。如果你们在 呆的时间不长,一定要住在市中心。
最主要的是这个度假村外面的过街天桥被拆了,最后一天我们才发现过马路是需要走到300米以外的那边才能有人行道过去的。之前我们都是跟着老外勇闯快车道的。惊心动魄。。。。
因为在郊区,所以从机场到达这里是没有直达车的,我之前跟度假村的人员联系,咨询如何从Fiumicino机场到达这里,工作人员很耐心的给了我三个方案:第一个是Taxi,大概在45-55欧左右的路费。第二是做机场大巴在转地铁再做公交,这个我没计算路费,,看着就不想尝试。第三个是酒店的班车服务,12欧一个人。不过需要提前预约。随邮件给我发过来了预约确认单和接机地点的照片。很是贴心。于是我们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班车服务。然后这个班车服务我就笑了。。这个后面说。
住在了这里,这是个连锁酒店,两晚的价格是100欧。706RMB。不过电梯小的可以,只能容纳两个人,但是就在协和广场地铁站旁边,很方便。因为我们第二天要去港口坐船去 ,所以住在地铁站附近非常方便,出门就进地铁绿线直达底站就是港口,这也是我选择这家酒店最主要的原因。房间设施一般。
这个酒店距离宪法广场很近,距离卫城只有一千米左右的距离,订酒店那天本来想订一个港口附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BOOKING港口附近的酒店都木有了。索性就定了一个市中心的,从机场坐地铁就能到了。
关于 选岛,很多人都选择了住在伊亚镇和 镇,但是因为我们想在岛上 租车 ,所以就没考虑这两个镇的住宿,而选择了这个雅致的小别墅 。价格也很合理,两晚价格120欧。847RMB。在 已经算是非常便宜的酒店了。刘嘉玲在电影里那家酒店当时价是9800一晚。伊亚镇的酒店都超级贵。
这家酒店像是个家庭旅社,店家是个老夫妻,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两个小男孩。全家人都是当地人。不怎么会说英语。只有那个年轻的女子可以简单交流一下。但是我特别喜欢这一家子,超级热情。人都特别好。小孩也特别可爱。虽然稍微偏了一点,但是我很喜欢。
首先最最重要的就是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一切文件:包括身份证、护照、机票、船票、保险单、酒店确认信、驾照等,不管是电子版还是纸质版都要放在一起以便使用。
衣物:根据季节温度还是出行时间还有拍照地点自行决定。拖鞋最好带着, 的酒店都不提供拖鞋的。
洗漱用品: 的酒店有的不提供洗漱用品,所以自己还是带着的好。
牙刷牙膏毛巾护肤品防晒等。这时南娜精油皂的优点就大大的体现出来了,一块洗发皂和一块精油皂=洗发水+护发素+洗面奶+卸妆油+沐浴露。哈哈两块皂搞定。省去了不少空间。
数码设备:手机、IPAD、单反。
充电器、耳机、三脚架,转换插头。随身WIFI
我们买的是全球转换器,一个转换器可以同时充三个设备,非常实用。
随身WIFI是某宝租的。40元一天。后来发现用的机会少之又少。并且信号真心不是特别好。待机时间也不给力,总是怕没电,只有用的时候才开。感觉不是很划算。机场酒店餐厅都有免费的WIFI可以用,如果要导航的话就在有WIFI的地方把地图加载好,然后也很方便。也可以买当地电话卡,能上网的。也很方便。
其他类:我们带了水杯、遮阳伞、药品、防蚊水等。
篇分上下两部分。因为中间我们参加了一个 的华人团。游记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第一天在 是上半部分,跟团回来的 游就是下半部分。
我们应该是凌晨2:30在 T2航站楼起飞,在 转机,然后到达 。到达 的时间应该是 时间上午10:45左右。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到T2后我们正准备去排队办理登机时直接就被工作人员拦下来了,问我们去哪的,我们说是去 在 转机的。然后他说,我们是天合联盟的。可以给你们转法航直飞
。当时我就震惊了。以为遇到了骗子,可是他们的穿着和所在地点又不像是骗子。天合联盟又是什么?当时我的脑子里显现出了无线可能。然后我又问他:我们什么手续都不需要办就给我们转直飞了?他无奈的说:对,什么都不用,只不过需要等到12点看看法航的飞机还有没有空位。我和小二对视了一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然后那个工作人员就去法航的柜台确认了。我跟小二说:我怎么有种天上掉馅饼了的感觉?这旅行的第一步就遇到这好事了?
趁着那个人不在这边,我又赶紧问俄航的工作人员,我说这是真的吗?你们平时这种情况多吗?俄航的工作人员笑着说是真的,这种情况很少见,你们很幸运。
心里瞬间舒畅了许多,这个馅饼还真就掉我俩头上了。正好那个工作人员确认完回来说快去办手续,我带你们去登机。办理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前后只用了不到20分钟,然后,我们顺利的坐在了法航的飞机上。并且提前4个小时就可以到达 。。
啦啦啦因为我们是临时调过去的,所以我和老公的座位不挨着,还好有个好心的大叔跟我们换了一下,可以安心的度过这10小时啦。
直到坐在了法航的座位上,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真的直飞 了。哈哈。这就是我们幸运的开始。。
法航的安全讲解。这个讲解太有趣了,刚上飞机就体验了一把 人的浪漫,讲解员们都跟跳舞一样在讲授安全知识,让人很容易就看进去了。
古今中外名人的名字及含义中国古代认为松树和仙鹤是长寿的象征,民间有松鹤延年之说,蒲松龄的名字是其长辈所起,含有望其如松柏一样长寿、得享遐龄之意。拿破仑——拿破仑(Napoleon)这个词语中的出处是希腊文和意大利文。其意思有两个:一个是“森林中的狮子”,另一个是“来自拿玻利(Naples,意大利中部城市)的人”。拿破仑祖上在意大利中部生活,他的名字也可能由此而来。 温斯顿·丘吉尔——温斯顿(Winston)是古英语中的一个词,其意思是“开心的石头”和“胜利的村庄”,还有“战斗用的石头”的意思。 亚伯拉罕·林肯——亚伯拉罕(Abeaham)一词来自希伯来语,其意思是“众人的慈父”。 乔治·华盛顿——乔治(George)的意思是“农民”、“在田野上劳作”。 富兰克林·罗斯福——富兰克林(Franklin)一词来源于古法国,其意思是“自由自在的人”。 亚瑟王——亚瑟(Arthur)一词来源于凯尔特语,其意思是“高贵”和“索尔神(北欧神话中司雷、战争的神)的追随者”。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德怀特(Dwight)一词来自古英语,其意思与另一个英语单词fair一模一样,有公平、尚可、金黄色的意思。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阿尔伯特(Albert)一词来源于德语,其意思是“高贵的、聪明的”。 亚瑟·尼维尔·张伯伦——亚瑟一词的意思见上面“亚瑟王”。尼维尔(Neville)的意思是“开疆拓土”,听上去很有气势。但张伯伦任英国首相时,对纳粹德国一味采取姑息迁就的绥靖政策,差一点葬送了英国,其作为跟什么“开疆拓土”挨不上边。 伯纳德·劳·蒙哥马利——伯纳德(Bernard)一词来自德语,其意思是“勇敢得像一头熊”。劳(Law)一词作为名字,是从拉丁语转化而来的,其意思是“用月桂树枝做成的桂冠”。 哈利·杜鲁门——哈利(Harry)是一个比较奇怪的名字,它的意思是“不断地打扰和打劫。毛泽东: 字润之,意为润泽东方,拯救中华民族于危难中的政治抱负。 根据八卦五行方位来讲, 东方为青龙方, 也喻示要成就一代伟业的壮志雄心。笔画总数29是:"如龙得云、直上云霄、智谋奋进、才略奏功" 之大吉数。故成为一代帝王。 蒋介石: 原名蒋瑞元,介石和中正都源于易经之雷地豫卦。豫卦的六二爻辞:"介于石, 不终日。贞吉。"又六二以柔爻居阴位,处下卦中位,得正居中, 故名介石,字中正。在民国时期, 正是军阀割据混战之时,张作霖、孙传芳、吴佩孚凭手握重兵都欲成霸业, 但最终却被蒋介石所控制。因为这三人的中间字的人字旁都是靠边站,只有介字的人 字高高在上且下面又二根竖子支撑着。这样的枭雄却败在毛泽东手里,毛似镰刀去割蒋字的草头,则只剩手下败将的将,泽为水,东在五行上属木行, 而石在五行上属土行, 根据五行生克原理: 水生木, 得生之木去克土也。 江泽民: 龙跃江海 飞腾在天 普降甘露 施泽于民 江泽民主席是江苏人,在九八年由上海市委书记受任总书记是在极其错综复杂的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下入主中枢。他力挽狂澜、平稳民心,使海内外流传"中共国运难过50大限"的妖言不攻自破。 江主席问民疾苦、事多躬亲、提倡公德、科教强国、精简机构、惩治腐败、三峡工程、航天技术、加入世贸、申奥成功、道路建设、西部开发,从而促使星罗棋布地遍布中国的新兴现代化城市的崛起。 董建华: 最初民意测验呼声最高的杨铁栋,却被董建华当选。是因他的董字去掉草头,体现了香港同胞从此结束压在头上的英皇统治,余下"重建华" 象征着香港重新回到祖国怀抱后, 港人治港, 香港的明天会建设得更美好。司汤达 ??? 司汤达(1783─1842),原名亨利·贝尔,法国小说家。代表作为《红与黑》。他一生用过170多个笔名,但最常用、最爱用的是“司汤达”。 ??? 1817年,亨利·贝尔在意大利米兰时,写了一本游记,因自己与烧炭党人交往密切。于是决定以笔名出版。但是,起个什么笔名好呢?有一天,他阅读德国美学史家温克尔曼的传记,想到这位艺术家的故乡──小城司汤达,10年前自己还在那里住过五天,并受到一位美丽姑娘的热情接待,此事使他永志难忘,于是便决定以“司汤达” 作笔名,不仅在发表这本游记时署名“司汤达”,后来出版名著《红与黑》时,也是用的司汤达这个名字。 ??? 山口百惠 ??? 山口百惠,日本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1959年生于东京。上中学时,即在选拔歌坛新秀的《歌星的诞生》应试中中选,不久成为红歌星。 ??? 山口百惠是一个非婚生子女,她和她妹妹的生活全*母亲做零活维持。她的父亲不给她教育费,而且在她稍有名气时,又以她的父亲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
八月的周日([法]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刘自强 译
他的目光终于和我的目光相遇了。这是在尼斯甘必大林荫大道的街头。他站在陈列着皮革服装橱窗前的一个站台上,鼓吹着他的商品,我挤到看热闹人群的最前排。
一看到我,他的小贩腔调就消失了。他以一种生硬的方式说着,仿佛想在听众和他自己之间安排一段距离,并且使我明白他露天从事的这种工作与他的身分不相符合。
7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我只是觉得他的面色变得更加红润。夜幕降临,一阵风儿带着最初的雨滴卷进甘必大林荫大道。在我身边,一位长着金色鬈发的妇女在试穿一件大衣。他从站台上向她俯下身,以怂恿的神色看着她:
“夫人,这件衣服您穿得太合适了。”
他的声音始终带有一种金属的音色,一种早已生锈的金属。围观者们由于下雨而散开了,那位金发妇女脱下了大衣,怯生生地把它放到橱窗旁边。
“夫人,这是真正的便宜货……美国货的价格……您应当……”
可是这位妇女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很快地转过身,和其他人一起溜走了,仿佛她羞于侧耳细听一位过路人的下流挑逗。
他从站台上走下,并且向我走来。
“真没有想到……我注意到您……我立刻认出了您……”
他显得拘束,甚至惊慌。相反我却感到平静和轻松。
“我们在这里重逢真有趣,对吗?”我对他说道。
他微笑着。他恢复了自信。一辆小卡车停在我们附近的人行道旁,一位穿着红色茄克衫的男人从卡车里跳出来。
“你可以把这些东西全都拆卸下来……”
然后他直盯盯地看着我。
“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我要和这位先生去市场喝一杯。半小时后你来找我。”
另一个人开始把橱窗里的大衣和上衣装上小卡车,这时,在我们周围顾客人潮如涌,从比法街角的大商店的几个门里挤出来。一阵尖细的铃声通知人们商店要关门了。
“好的……雨几乎不再下了……”
他斜背着一个瘪瘪的皮包。
我们穿过林荫大道,沿着英格兰人步行街走下去。咖啡馆就在附近,在市场电影院旁边。他选了一张在玻璃窗洞后的桌子,一屁股坐到软垫长椅上。
“有什么新鲜事?”他对我说,“您在蓝色海岸吗?”
我想使他不感到拘束:
“真有趣……我有一天在英格兰人步行街看见您的……”
“您本该同我打招呼。”
他的高大身影被步行街衬托着,他斜背着的皮包是某些50岁左右的人佩带的,他们除了背着这种包外,还穿着腰身很紧的上衣,为的是保持青年人的体型。
“我在这个地区已经干了些时候……我想尝试着推销库存的皮革服装……”
“马马虎虎。您呢?”
“我在这个地区工作,”我对他说,“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外面,步行街的大路逐渐点亮了。起初是一片淡紫色的、摇曳不定的亮光,好像是一阵风就能吹灭的一支蜡烛的火焰。但是片刻之后,这模糊的光变得洁白耀眼。
“那么,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他对我说,“我呢,我住在昂蒂布。不过我经常来来往往……”他的背包像小学生的书包一样敞开着。他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
“您再也不到瓦尔-德-马恩省去了吗?”我问道。 '
“是的,再也不去了。”
在我们之间出现了片刻的局促不安。
“那您呢?”他问我道,“您回过那儿吗?”
一想到要重去马恩河畔,我就不寒而栗。我望了一眼英格兰人步行街,正在黯淡下来的橙色的天空和大海。是的,我的确在尼斯。我想发出一声轻松的叹息。
“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我对他说。
侍者把桔子汁、掺水白兰地和玻璃杯放在桌上。我们两人都紧紧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我们想尽可能地推迟重新开始谈话的时刻。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我想对您澄清一些事情……”
他用无神的目光看着我。
“事情是这样的……尽管有这种可能,我没有和西尔维娅结婚……我的母亲不同意这粧婚事……”
在一刹那间,维尔库尔夫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坐在马恩河畔的浮桥上。
“您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不是个随和的女人……在我们之间有一些金钱问题……如果我和西尔维娅结婚的话,她会断绝对我的生活补助……”“您的话真叫我吃惊。” ,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
我觉得在做梦。为什么西尔维娅不对我说真话?我甚至还记起她那时戴着一只结婚戒指。
“她当时想使人相信我们已经结婚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自尊心的问题……”而我却像一个胆小鬼那样行事……我本该和她结婚……”
我不得不屈从于事实:这个男人不像7年前的那个人。他不再表现出那种令我讨厌的自信和粗鲁。相反,他现在表现出温和和顺从。他的双手也变了。
“如果我和她结婚的话,一切都会大不一样……。”
“您这样认为吗?”
显然,他在谈论西尔维娅以外的另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消逝,事情对他和对我具有不一样的含义。“她没有原谅我的胆怯……她那时爱我……我那时是她所爱的唯一的人……”
他忧伤的微笑就像他斜背着的背包一样令人吃惊。不,我现在与之打交道的人不是马恩河畔的那同一个人。或许他忘却了成堆的往事,最终确信某些对我们大家来说具有如此不幸后果的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感到有一种不可抵御的欲望,要狠狠地骂他。
“还有在这座小岛上,在谢恩维耶尔一侧建造餐厅和游泳池的计划呢?”
我提高了声音,把脸凑近他的脸。可是他丝毫没有因为我的问题而发窘,依然保持着他忧伤的微笑。
“我不明白您想说什么……您知道,我主要照管的是我母亲的马匹……她有两匹快马,她用它们在万森赛跑……”
他显得如此真心诚意,我不想反驳他。
“您刚才看见了把我的那些大衣装到小卡车里去的那个家伙了吗?他是玩跑马的……在我看来,在人和马之间只能有一种误会……”
他是在嘲笑我吗?不。他总是缺少最起码的幽默6霓虹灯的光亮突出了他面部的疲乏和严肃的神色。
“在马和人之间,是很难得成功的……我徒劳地对他说他不该玩赛马,他继续玩下去,但从来没有赢过……您呢?一直当摄影师吗?”
他以7年前他特有的金属般的音色说出这番话。
“当时,我没有能够很好理解您的摄影计划……”
“我那时想拍摄一些巴黎郊区河滩的照片。”我对他说道。
“河滩吗?您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住到拉瓦雷纳?”
“不过,这不能算是真正的河滩。”
“您这么看吗?然而毕竟有比施河滩……”
“我猜想您没有时间拍照片?”
“不,不……我可以给您看几张照片,如果您愿意的话……”
我们的谈话变得无聊起来。这样表达自己的意思,说半句话,或者旁敲侧击真是奇怪。
“不管怎么样,我可以说我懂得了一些非常有教益的事情……它们使我得到教训……”
他对我的想法态度冷淡。然而我以挑衅性的语调表达了我的想法。我坚持道:
“我想,您也对这一切保持着不愉快的记忆?”可是我立即懊悔我的挑衅。这对他没有产生影响,他带着忧伤的微笑看着我。
“我什么也记不得了。”他对我说。
他对我的手表扫了一眼。
“有人马上要来找我……真遗憾……我本想和您在一起呆更长的时间……但是我希望我们不久能重新见面……”
“您真的愿意再见我吗?”
我感到一阵不安'。在这个和7年前是一样的人的面前,我本该不这样心慌意乱。
“是的,我很愿意常常再见到您,这样我们可以谈论西尔维娅。”
“您认为这真的有用吗?”
我怎么能够对他谈论西尔维娅?这实际上就是在7年以后寻思他是否不会把她和另一个女人混淆起来。他回想起我曾经是摄影师,可是在一些失去记忆的老年人心中,也还存在着过去的痕迹:他们童年时的生日点心,人们对他们歌唱的摇篮曲的歌词……
“您不再愿意谈论西尔维娅了吗?好好地想一想吧……”
他用拳头敲击着桌子,我等待着过去的威胁和讹诈,它们被时间冲淡了,如同那些年老糊涂的战争罪犯的言谈一样,人们在他们犯下罪孽40年后才把他们带到法庭上。
“您一定要相信如果我和她结了婚,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她爱我……她希望的唯一的事,那就是我也给她爱情的证明……然而我却无法给她……”
看着对面的他,听着这个罪人忏悔的话语,我在想我是否对他不公正。他在信口开河,但是他随着时间流逝变好了。在过去,他再也不会这样讲道理。
“我认为您搞错了,”我对他说,“可是这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怎么说,您的意愿是好的。”
“我丝毫没有搞错。”
他以一个醉汉的姿势又用拳头敲击桌子。我担心他恢复他的粗鲁和恶劣的天性。幸亏在这个时刻那个开小卡车的人走进了咖啡馆并且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他转过身,紧盯着这个人看,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立刻……我立刻就跟你去……”
我们站起身,我把他们一直送到停在市场电影院前的小卡车旁。他拉开车门,露出一排挂在衣架上的皮大衣。
“您可以穿用……”
我一动不动。于是他一件件地翻着这些皮大衣。他取下衣架,又把皮大衣一件件地挂好。
“这一件大概合您的身……”
他把那件大衣递给我,衣架还夹在大衣里。
“我不需要大衣。”我对他说。
“需要……需要……为了使我高兴……”
另一个人坐在小卡车的挡泥板上,等待着。“请您试穿一下。”
我接过大衣,在他面前穿上。他以一个裁缝在试衣时的敏锐目光打量着我。
“这件衣服肩膀处不紧吧?”
“不紧。不过我对您说我不需要大衣。”
“收下它吧,好让我高兴。我坚持要您收下。”他亲自把大衣扣好,我就像木头人体模型一样的僵硬。
“它非常合您的身……和我打交道的好处,就是我有许多大尺码的衣服……”
我听凭他摆弄,为的是尽快摆脱他。我不想争论。我急于看到他走开。
“只要有任何一点小问题,你都吋以来换另…件……明天下午我将在甘必大林荫大街我的摊位上……不管怎样,我把我的地址告诉您……”
他在他上衣的里袋里搜寻着,然后递给我一张名片。
“拿着……我在昂蒂布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我信任您……”
他打开车子的前门,上了车,坐到软垫长椅上。
另一位坐到驾驶盘前。他放下窗玻璃,俯身向外。
“我知道您过去对我没有好感,”他对我说,“可是我完全准备赔礼认错……我已经改变了……我明白了我的过错……尤其是对西尔维娅……我是她唯一真正爱过的人……我们以后再一起谈西尔维娅,好吗?……”
他从脚到头地打量我。
“这件大衣太合您的身了……”
他拉上玻璃,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可是突然,就在小卡车开动的时刻,他的面部凝滞在一种惊愕的神情中:我情不自禁地向他挥臂致意——对我这样一个克制持重的人来说这个姿势是令人费解的。
有几个人走进市场影院想看21点上映的片子。我也想坐进这间挂着红丝绒的老式电影厅里。可是我想脱掉这件紧绷着肩膀、使我难以呼吸的大衣。匆忙中,我拉下了一颗钮扣。我叠好大衣,把它放在步行街的一张长発上,然后走开了。我觉得把某种会连累人的东西留在了身后。
这是市场电影院破旧的门面吗?或者是维尔库尔的再现?可是我想到他的母亲对我吐露的隐情。他母亲对我谈了在巴黎解放期间,在北站区的二个街u垒上,喜剧演员埃莫遭到神秘的谋杀。埃莫知道太多的事情,他曾经在谢恩维耶尔、尚皮尼和拉瓦雷纳的客店里听到许多次谈话,接触许多可疑的人。而维尔库尔夫人向我指出的所有这些人的名字使我想起马恩河的泥浆水。
我看了看他的名片:
经纪人弗雷德里克·维尔库尔。
如果在从前,他名字的字母可能会是黑色的和刻印的。可是今天,它们是橙色的,好像是一份简单的广告单的字母一样,而“经纪人”这一朴实的称谓——如果人们回想起马恩河边的弗雷德里克·维尔库尔的话表明只需要几年时间就可以克制许多奢望。他用蓝墨水亲自写下了他的地址:昂蒂布,博凯大街5号。电话:502283。
我沿着维克多·雨果大街往前走,因为我已经决定步行回家。不,我本不该和他谈话。
第一次,当我看见他斜背着那可笑的小皮包,步履沉重地走过英格兰人步行街的时候,我丝毫不想对他说话。那个星期日,天上挂着明媚的秋阳,我坐在凯尼的平台上。在那儿,他停住脚,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在车水马龙后面他一动不动地停了片刻。他正要闯过红灯,走到我附近的人行道上。那时,他很可能发现我。或者,他不再动弹,他的身影像皮影戏一样会在我面前永远映衬在大海上。
他斜背着皮包,继续走向吕尔游乐场和阿尔贝尔二世公园。在我周围,一些女人和男人像木乃伊般地僵直,默默地饮着茶,目光盯着英格兰人步行街。或许他们也在这一长列人群中窥视着他们过去的影子。
我回家的时候,总要经过在希米埃大街拐角处先前的马热斯蒂克饭店的餐厅。现在,它只是一个用作会议或展览厅的大厅。在大厅的深处,在微光中,一支合唱队用英语唱赞美歌。在楼梯脚下的布告牌上写着:“今日上演:圣穴”。当我关上我房间门的时候,他们发出的高音还一直传到我所在的3层楼。可以说这简直像圣诞的歌声。再说圣诞节也临近了。在这间带家具出租的房间里气温很低。这原来是一间饭店的房间,配有浴室,在壁柜的内部,在一块铜牌子上还留有从前的编号:252。
我打开小型电取暖器,但是它发出的热量如此微弱,于是我把它关了。我没脱掉鞋就躺在床上。
在这座马热斯蒂克大楼里,有一些3间或4间的套房,这家饭店原先的套房,还有一些套间,人们在翻修时把这些单间沟通了。我宁可住在一个单间里。,这样我就不感到凄凉。不过住在这里,还觉得身在客舍。这张床还是252房间的那张床。床头柜也是如此。我心想模仿路易十六风格的深色木质写字台是否也属于马热斯蒂克饭店的家具。在252号房间里,过去是没有割绒地毯的:多处磨损的天然羊毛色的割绒地毯。浴缸和盥洗室也变样了。
我不想进晚餐。我熄灭了灯,闭上眼睛,听任远处飘来的英语合唱队的声音催眠。在黑暗中我依然躺在床上,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我是维尔库尔……”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像耳语。
“我打扰您了吗?我在电话簿里找到了您的号码……”
我默默无语。他又问我:“我打扰您吗?……”
“我只想在我们之间把事情澄清。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感到您怨恨我……”
“我不怨恨您……”
“可您对我做的这个姿势……”
“玩笑?您具有一种真正特别的幽默感。”
“是这样,”我对他说,“人们应当接受我的方式。”
“我觉得您的这个姿势如此咄咄逼人……您有什么事要责备我吗?”
“我从来不曾向您要求任何东西……亨利,是您来找我的。您在甘必大林荫大道的摊位前等我的。”
“我不叫亨利……”
“原谅我……我把您与另外一个人混淆了……那个总是提供赛马赌博的内部消息的棕色头发的人……我不知道西尔维娅能对他有什么看法……”
“我不想和您谈论西尔维娅。”
在黑暗中继续我们的电话谈话,对我来说真是痛苦。英语合唱队的声音一直传到我这里,这声音使我放心:今天晚上,我并不是完全孤独的。
“为什么您不愿意和我谈论西尔维娅?”
“因为我们谈论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挂上电话。才过去短短一会儿工夫,电话铃又响了。
“您不该把电话挂上……我不会放过您的……”他想使他的声音带上讥讽的腔调。
“我累了。”我对他说。
“我也累了。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不再在谈话。从今起,我们两个是仅有的知道某些事情的人……”
“我原以为您把一切事都忘了……”
“不对……您感到痛苦,是吗?”
“您得明白最了解西尔维娅的是我……她最爱的是我……您瞧,我不回避我的责任。”
我挂上电话。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又响了。
“在西尔维娅和我之间存在着牢固的联系……其余的事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他就这样说着,仿佛他觉得我再次挂上电话是自然的事。
“我希望和您谈论这一切,无论您愿意还是不愿意……我将一直打电话给您,直到您接受为止……”
“我将搁断电话。”
“那么我将在您的大楼前等您。您不能如此轻易地摆脱我……毕竟,是您来找我的……”
我再一次挂上电话。电话铃声依然又响了。
“有的事情我没有忘掉……我还能给您招来许多麻烦……我希望我们就西尔维娅进行一次认真的谈话……”
“您忘记了我也能给您招来许多麻烦。”我对他说。
这一次,在挂上电话以后,我拨了我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把听筒埋在枕头下,为的是不听铃声。
我站起身,没打开灯,靠在窗台上。楼下,希米埃大街一片静谧。时而有一辆车子驶过,每次我都在想它是否会停下。车门一声响,他可能会从车内出来,抬头看马热斯蒂克大楼的正面,观察在哪一层楼上还有亮光。他可能会走进大街拐弯处的电话亭。我是否让听筒摘下?还是回笞他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等候铃声,然后把听筒放在耳边,什么也不说。他会反复说:“喂,您听见我的话吗?……我就在您家附近……回答我……回答我……”我对这个越来越不安和越来越哀怨的声音的回答只会是沉默。是的,我乐意把我自己感到的空虚感传送给他。
合唱队早巳停止了歌唱,而我还呆在窗前。我等待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大街上的白色的灯光中,如同它在另一个周日出现在英格兰人步行街一样。
吃午饭前,我下楼到汽车库去。人们可以通过水泥楼梯从大楼的底层走到车库。只要沿着一条走廊走到大厅深处,推开一扇门,就可以打开电灯定时开关。
这是个非常宽敞的地方,在马热斯蒂克大楼下面,可能在这座楼做旅馆时,它已经用作汽车库了。
没有一个人。3个雇员离开吃午饭去了。说真的,他们的活儿越来越少。有人从汽车加油站那边鸣喇叭。一辆梅尔塞德牌汽车在等候,它的驾驶员要求我给车子加油。他给了我一笔可观的小费。
随后我走向车库内我的办公室。这间房子的地上铺着瓷砖,墙壁是淡绿色的,镶有玻璃壁板。有人在白木桌子上放了一个写着我的名字的信封。我拆开信封,信纸上写着:
请放心。您将不再听人谈到我。也不再听人谈到西尔维娅。——维尔库尔
为了问心无愧,我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名片,拨了他在昂蒂布的住所的电话号码:没有人接。于是我整理我的写字台,桌上堆着几个月来积下的旧档案和发票。我把它们放进金属柜里。很快,这些东西将一点不剩:这座大厦的经理——由于他我才获得管理汽车维修库的位置——已经通知我就要把它改为单纯的停车场。
我从玻璃板壁往外看:在那儿有一辆美国造的汽车等待着,引擎盖揭开,后轮的一个轮胎完全瘪了。当其他的人回来时,我得问他们是否把这辆车忘了。可是他们会回来吗?他们也得到通知说这座修车库就要关闭,或许他们已经在别处找到了别的工作。我是唯一没有采取预防措施的人。
后来,在下午,我再次拨了维尔库尔在昂蒂布的电话号码。没有人接。3个雇员中,只有一个人回来并修好了那辆美国车。我告诉他我外出一两个小时并请他照管汽车维修站。
迪布沙日大街上洒满阳光,人行道上铺着一层枯树叶。我一边走一边想着我的未来。人们在汽车维修站关闭时会给我一笔补偿金,我将可以赖以维持一段时间。我将保留我在马热斯蒂克的房间,其租金是微不足道的。或许经理布瓦斯泰尔为了感谢我的服务会同意我不再付房租。是的,我会永远留在蓝色海岸。何必改变活动范围呢?我甚至还能重操摄影师的旧业,带着一架宝丽莱即拍即有照相机在英格兰人步行街等待过往的旅游者。我在看维尔库尔的名片时的想法对我是合适的。经常只需要几年时间就可以克服许多奢望。
我不知不觉地来到阿尔萨斯-洛林公园附近。我向左转向甘必大林荫大道,我在想是否会重新见到维尔库尔站在他的摊位后面,心中感到一阵隐痛。这一次我将从远处观察他,不让他注意到我的在场,然后我立刻走开。凝视这个不再是昔日的维尔库尔、从来没有卷进我的生活的小贩会使我感到轻松。他只是在圣诞节临近时在尼斯的人行道上许多不伤人的小贩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我发现一个身影在摊位后晃动。在穿过拉比法街的时候,我发觉这不是维尔库尔,而是一个穿着苏格兰花呢上衣、长着长脸的金黄色头发的人。我像第一次那样挤到第一排。他不用站台,也不用扩音器,而是用很高的声音吹嘘着他面前的商品:海狸鼠皮、羔羊皮、兔皮、臭鼬毛皮、单皮靴或皮里靴……这个摊位比前一天的商品要丰富得多,这个金黄头发的人比维尔库尔吸引更多的人。皮革制品很少。大量的是毛皮。或许人们认为维尔库尔不配卖毛皮。
而他,他以减价20%的折扣出售海狸鼠皮和配有短上衣的羔羊皮女套服。羔羊皮吗?各种颜色的都有u黑色、深褐色、海军蓝、青铜色、海棠色、淡紫色……作为赠品,还给每位买者一包糖栗子。他说得越来越快,简直使我头晕。最后我坐到临近的咖啡馆的平台上,等了将近一小时,直到看热闹的人散开。天色早已昏暗下来。
他独自一人站在摊位后,我向他走去:
“收摊了,”他对我说,“不过,如果您想买点什么的话……我肴一些上衣……非常便宜,打30%的折扣……还有一些软羔羊皮的长上衣……塔夫绸里,38号到40号,我以半价让给您……”
如果我不打断他的话,他会不住嘴地说下去。他正在兴头儿上。
“您认识弗雷德里克·维尔库尔吗?”我问他。
他开始把毛皮和上衣一件件地堆起来。
“不过,昨天下午,他在那儿,在您的位置上。”“您知道,我们在蓝色海岸为法兰西皮革公司干活的人有那么多……”
那辆小卡车停在摊位旁。还是那位司机从车上下来,然后关上车门。
“您好,”我对他说,“我们昨天晚上见过面,我的一位朋友也在场……”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您是来市场喝咖啡找他的……”
“啊,是的……啊,是的。的确……”
“你赶快把这一切都给我装上。”那位长脸金发的人说。
司机一件件地拿起大衣和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把它们挂在小卡车里。
“您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他或许不再为法兰西皮革公司干活……”
他以生硬的口气回答我,仿佛维尔库尔犯下了非常严重的错误,仿佛为法兰西皮革公司工作真是一项特权。
“我还以为他有固定的工作……”
长脸金发的大个子,屁股靠在摊位边,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东西。是白天的帐目吗?
我从衣袋里掏着维尔库尔的名片。
“您大概在昨天晚上把他送到他家里的……在昂蒂布丛林大街5号……”
那位司机继续把大衣和外套装进车里,他甚至不屑看我一眼。
“那是一家旅馆,”我对他说,“法兰西皮革公司的推销员们住在那里……在那里有人通知他们是否应当在戛纳或在尼斯工作……”
我递给他一件羔羊皮大衣,然后是一件皮上衣,最后是一些毛里靴子。如果我帮助他装车的话,或许他会愿意告诉我有关维尔库尔的一些别的情况。
“您怎么可能希望我有时间认识他们所有的人……有轮班交替……每周换来个新人……人们看见他们干两三天……他们就走了……其他的人替换他们……法兰西皮革公司是不会停业的……我们在整个地区都有存货……不仅在戛纳或尼斯……在格拉斯……在德拉吉尼昂……”
“那么,我毫无希望再在昂蒂布见到他了吗?”“是的……他的房间或许已经被另一个人占了……或许是被……”
他向我指着那个长脸金发的大个子,那人一直在本子上记着笔记。
“没有任何办法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两者必居其一……或者他不再为法兰西皮革公司干活,因为他不会做生意,所以人们把他解雇了……”
他把他的大衣和外套全都挂在了小卡车里,然后用披巾角擦前额。
“或者他们把他派到别的地方……可是如果您向上司打听,他们不会告诉您任何情况……这是职业秘密……我想,您不是他家的人吧?”
他的语调变得温和了。长脸金发的大个子来到我们身边。
“你把所有的衣服都装好了吧?”
“那么我们走吧……”
他坐到小卡车前面的位置。司机关上车门,并且仔细检查车门是否关严了。然后他也上了车,从半开的玻璃窗上向我探身。
“有时候法兰西皮革公司把他们派到国外……他们在比利时有仓库或许他彳I'把他派到了比利时……”
他耸了耸肩膀,开动了汽车。我目送着小卡车远去,它在英格兰人步行街的拐角消失了。
天气很温暖,我一直走到阿尔萨斯-洛林公园,我坐在秋千和沙坑后的一张长椅上。我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意大利五针松,喜欢清晰地映衬在天空下的高层建筑。过去在下午,我有时和西尔维娅一起坐在这里。我们很安全,因为我们置身在所有这些照看着她们的孩子的母亲中间。不会有人到这座公园里来找我们。我们周围的人几乎没有注意我们。毕竟,我们也可能有玩滑梯和造沙塔的孩子。
在比利时……或许,他们把他派到了比利时……我想象着维尔库尔,晚上,在雨中,在布鲁塞尔和南站区偷偷摸摸地卖着钥匙圈和发旧的黄色照片。他瘦得不成样子。那天早上,在修车库他留给我的话没有使我吃惊:“您将不再听到人们谈论我。”我也有这个预感。最惊人的是,他把这句话写给我,而这正是他还活着的一个具体证明。当他昨天晚上站在他的摊位后面的时候,我花了些时间来辨认他,来确信正是他。我站到看热闹的人的前排,我盯着他看,仿佛我想使他注意自己。在这紧盯的目光下,他尽力要重新变为过去的维尔库尔。在几小时里,他还扮演这个角色,他给我打电话,可是心不在焉。现在,在布鲁塞尔,他从安斯帕施大街走到北站,随便乘了一辆火车,他置身在一个烟雾腾腾的车室里,周围是做生意的旅客,他们在打牌。火车向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去……
我呢,我也想过和西尔维娅一起逃到布鲁塞尔,但是我们还是不想离开法国。需要选择一座我们能不为人们注意的大城市。尼斯有50多万居民,我们可以消失在他们之中。这座城市不像别的城市。再说,还有地中海……
在公园广场与维克多·雨果大街的拐角处的大厦的4层,有一扇窗户被灯光照亮着,过去埃夫拉图恩·贝夫人就住在那儿。她是一直活着?我该在她门口按铃或者询问看门人。我凝视亮着黄光的窗户。在我们到达这座城市的时候,埃夫拉图恩·贝夫人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我寻思她对此是否还保留模糊的记忆。她是在尼斯聚居的千万个普通人的一个可爱的人。有时,在下午,她来坐到阿尔萨斯一洛林公园的在我们身边的一张长椅上。这些普通人不感到痛苦,在他们的窗户上一直会亮着灯光,如同在我周围的被街心公园的意大利五针松半掩映着正面的所有这些赭石色和白色的大楼的窗户一样。我站起身。我沿着维克多·雨果大街向前走,机械地数着梧桐树。
起初,当西尔维娅来这儿和我重聚时,我对事物的看法与今天晚上的看法是不同的。尼斯不是这座熟悉的城市,我在这城里行走,为的是重新找到马热斯蒂克大厅和我的那间装有不顶事的散热器的房间。幸亏蓝色海岸冬天的气候是温和的,我不需要穿着大衣睡觉。我害怕的是春天。它每次都像海浪一样扑来,而每次我都在想我是否会掉入水里。
那时我认为我的生活将发生新的演变,只要在尼斯呆一段时间就可以抹去以前发生的一切。最终我们会再感到压在我们身上的重负。那天晚上,我走得比今天快得多。在古诺街,我经过理发厅。它的玫瑰色的霓虹灯一直在闪亮--我在继续赶路前情不自禁地看着它。
我那时还不像今天夜晚像个幽灵。我心想我们将忘却一切,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一切从零开始。一切从零开始。我一边以越来越轻快的步子沿着古诺街往前走,一边对自己重复这句话。
“一直朝前。”当我向一位行人询问去东站怎么走时,他告诉我说。一直朝前,我对未来充满信心。这些街道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信步走走没什么关系。西尔维娅坐的大车要到晚上10点半钟才到尼斯车站。
她的全部行李就是一个石榴红的大皮包,在她的脖子上挂着南十字钻石。我见到她向我走来时感到惶恐不安。一个星期以前我把她留在阿内西的一家旅馆里,因为我想独自一人动身去尼斯并确证我们可以定居在这座城市。
南十字钻石在大衣领圈内的毛织紧身上衣上闪亮。她遇见我的目光,微笑起来,把领子放下。这样炫耀地佩带这种珠宝可不是谨慎的做法。如果,在火车里,她坐在一位珠宝商的对面并且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怎么办呢?但是这个奇特的想法也使我微笑起来。我接过了她的旅行包。
“在你的车室里没有珠宝商吧?”
我凝视着寥寥无几的旅客从尼斯车站的火车上走下来,在月台上从我们身边走过。
在出租汽车里,我有一刻感到担心。我选的备有家具的出租房间和房间的样子可能使她不快。但是我们最好还是住这种地方,而不去住旅馆,因为旅店接待处的人可能认出我们。
出租汽车行驶的方向和我今天走的相反:维克多·雨果大街、阿尔萨斯一洛林公园。这是在这年的同一个季节,将近11月底,就像今晚一样,梧桐树的叶子已经脱落。她从脖子上摘下南十字钻石,我在手心里感到链子和钻石的接触。
“拿去……不然我会弄丢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南十字钻石塞进我上衣的口袋里。
“你知道在你的车室里,在你对面是否有位珠宝商?”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出租汽车在古诺街角停住,给从左边来的其它车辆让路。在街的尽头,理发厅的门面闪着玫瑰色的霓虹灯光。
“不管怎么说,如果我坐在一位珠宝商对面的话,他会以为我故的是比尔玛……”
为了不使司机听见,她附在我的耳边低语这句话。带着维尔库尔在想摆出高贵的样子时称为“郊区的”语调,我喜欢这种语调,因为这是孩子的语调。
“是的,不过假使他向你要求更近一点仔细观看它……用放大镜看……”
现在,我确信无疑:维尔库尔在我们与尼尔夫妇的初次见面后出现了。这个事件发生在后来的一个星期中。那时我们还没有重新见到尼尔夫妇,过了10来天我们才和他们通电话,他们定下和我们约会的时间。
事情发生两天之后,在马塞纳广场的拱廊下。
我们有时路过尼尔夫妇过去住的别墅。它位于希米埃大街的右侧,离从前的雷热纳旅馆俯瞰的十字路口有50来米远。它是街区里仅存的恃别住宅区之一。可是无疑这些古迹也会消失。没有什么能阻挡进步。
然而,我并没有做梦。他的确名叫维尔吉尔·尼尔。我保留着我们初次见面时他给我的名片,他在名片上写下了别墅的电话号码。在甘必大林荫大道的电话亭里,我曾从口袋里掏出这张名片,然后拨了电话号码。名片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今天晚上我又一次地检查了一遍维尔吉尔·尼尔先生和夫人,没有提及任何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