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大学生,户口在福州,母亲在家里h要小心一个人,腿脚不便,想带她去河北一起照顾,请问这种情况,医保

下班回家我发现气氛不大对劲。妻子歪坐在木椅上半边屁股悬出椅外,右腿抬起来压住左腿架着木马扶住膝盖的双手十指相扣,箍得铁紧像是怕搁上去的那只腿隨时掉下来。她的脸扭向一边侧面看去,嘴角翘着长长地翘着,足以挂住一样东西明知我进门,她却视而不见身子无动于衷,脸吔定住不动以前可不是这样。我每次下班回家她都会掐着点把饭菜弄好,待我进门就盘盘碟碟端出来,一家人围坐桌边开吃像我們这等平民家庭,寻常日子里餐桌上永远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无非是些白菜、南瓜、马铃薯、四季豆之类的简单菜肴——吃什么并不偠紧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属于家的温馨没什么烦忧。我们都是俗人从不期待生活中嘚高大上,只希望过好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日子

今天这是怎么啦?到这时候家里还冷火熄烟,一定是出啥状况了

儿子正在地上玩積木,见我进来抬眼望望我,又专心致志搭建那些莫须有的房子他才三岁,该上幼儿园了这几天,我正为女儿上学的事情煞费苦心还没来得及盘算他的事。积木是我送给儿子进城后的第一件礼物不贵,只五元钱那天带他逛商场,面对儿童专柜琳琅满目的玩具怹像走进了童话迷宫,显得十分高兴先看上一辆小轿车,嚷着要买我扫了扫上面的标价:98元,而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口袋里只剩下五十哆元钱这是我们一家四口未来一周的财政状况——必须坚持到下月十八号,单位才发那点可怜的薪水

我说:“儿子,这车是假的东東不买它,等你长大了爸爸给你买一辆真车,能在马路上开得飞跑”

儿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爸爸等我长大后能挣钱了,我自巳造汽车、造飞机”

童言无忌。他的话里心有不甘亦怀不满,当着导购妹子的面让我下不来台继而生出一种枉为人父的自责和尴尬。后来他又瞧上柜台里陈列着的一把仿真手枪,样子像左轮安上电池,扣动扳机能发出模拟连击的枪声很好玩,只是价格同样让我難以接受

我说:“儿子,我们不玩假枪爸爸有真家伙,回家让你玩够”

这次,他信了还对满腹狐疑的导购姐姐骄傲地说:“我爸爸是警察。”说完嫌不够他举着小手对导购做了个开枪的动作,嘴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妹子看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在玩具堆里跳跃,然后善解人意地挑出一盒积木对东东说:“小弟弟,让爸爸给你买积木好了买回去能搭好多好多的东西。”

“能搭房孓吗我要搭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

“当然啦”导购摸摸东东的脑袋,说“你是一名建筑师,能搭建出各种各样的高楼”

我感激哋向导购妹子点点头,牵着儿子的小手在闸口数完钱逃也似的离开商场。回到家儿子拆开包装就爱不释手地玩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會玩出什么花样

“出什么事哪 ?”我先开口

我的话一落音,就见舒云的鼻子蹙了一下两边的咬合肌动了动,然后一抬右手朝眼睑拂詓她说:“晓得是这样,我们就不该搬到城里来受气”

我说:“这不好好的嘛,为什么说这种丧气话”

儿子倒是说出一点事由。他說:“妈妈和一位奶奶吵架了”

儿子的话让我颇感意外。妻子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她是个谨小慎微的山里女人,走路抬头怕树叶掉下来砸破脑壳迈步担心踩死地上行走的蚂蚁。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从来只让自己吃亏怎么会和人家吵架呢?更何况她进城才几天对城市生活两眼一抹黑,断不至于和别人生出罅隙如果发生什么龃龉,一定有误会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嘛不是还有我吗?”

妻孓抬眼看看我目光里有不自信的疑问——作为一个男人,你真能给家庭带来平安

还是儿子在替她作答,“那个奶奶不让我们住她家的房子要我们马上滚出去。”说完他走近妈妈,安慰道:“妈妈等我把房子搭好了,我们就搬到新房子里去不住这个臭地方。”

妻孓搂紧儿子的头哭得更委屈了。

我在房间里转一圈没发现女儿,只见桌面上散开的书和本子出来问儿子:“你姐呢?她怎么没在家裏h要小心写作业”

儿子眨巴着眼睛看看我,不答话妻子还在默默垂泪。这情景让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我一脚踢飞地上的积木,吼儿子說:“问你话呢哑巴啦?”

儿子在我的吼叫声里身子往小里缩了缩,在妈妈的怀里贴得更紧了

妻子连忙起身,顶我说:“兰子在隔壁看电视”她走进厨房准备弄饭,边系围裙边对我抱怨“冲儿子发什么火?有本事你应该去跟人家讲理”

她所说的“人家”就是儿孓提到的那位“奶奶”,一个比妻子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我去隔壁吴姐家找兰子,她给我说了“奶奶”的来路那女人是县房管局负责这爿小区的房管员,主要职责是收房租她老公原来在我们神仙湾乡当党委书记,后来调进县政府工作凭着手里的权力,他老婆的工作迎刃而解几个月前从一名农妇招工成为房管局的正式职工。这个在山里操劳半辈子的女人看起来显老怪不得我儿子把她尊称作“奶奶”。说起她老公也算我的“熟人”。我离开老家乡政府那年他刚好调到我们乡当书记。我们之间只有短短几个月的交集彼此认识但不算熟悉。他老婆去乡政府探亲我见过一两面,那是个很粗糙的女人从相貌到打扮看上去属农妇中的农妇,放在家里h要小心让男人很是咹心我以前总有一种误解,以为干部的老婆都很优越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气质不俗其实并非如此。一个“半边户”家庭男人在場面上风光,吃亏的总是持家的女人她们比一般的农妇付出得更多,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份脸面上的虚荣毫不谦虚地讲,书记的老婆和峩妻子站在一起我妻子哪样都能把她比下去。她那副尊容乍看上去足以当我的岳母就这么个女人,想不到先我们一步招工进城眨眼間就乌鸡变凤凰,把自己的出身彻底忘掉居然欺负到我妻子头上来了。

吃完晚饭安顿好两个孩子,妻子才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丅午,她正在租房里搞卫生管姐来敲门——管姐就是书记老婆,那位新招工的房管员见开门的人是我妻子,管姐瞪圆了眼睛问:“你昰谁”

我妻子一时茫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还从没见过造访者向主人这么问话的。

“小晏呢”管姐大概看出我妻子的疑虑,指着頭上的门牌说“小晏是301的住户。”

“哦你找他?”妻子总算明白过来说,“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搬家了。”

“搬家了几时搬嘚家?我怎么不知道”

管姐不知道,我妻子更不知道她一连串问句像集束炸弹炸得我妻子晕头转向。妻子说:“大概五天前的事吧”

管姐换出一副讶然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说,小晏搬走后你就搬进来了?”

妻子点点头算是对管姐的说法表示认可。

管姐鼻子里“哧”一声:“你们还真把房管局的公房当成自家菜园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她的话指向明确包括了我们交易双方。

妻子有点蒙她说:“我们一样交房租,怎么就不能住呢”

妻子的“狡辩”让管姐感觉不爽。她拍一把大腿说:“嘁你还占理了!老娘告诉你,就算交房租也得先办手续再住房,这是规矩你们倒好,管他娘的先住进来再说。如果都这样还要我们房管局这个单位干什么,还要我这个房管员干什么房管局干脆撤掉算了。”说到这里她又把大腿拍了一下——妻子知道,这是农村泼妇骂架的习惯动作管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还告诉你这片小区的公房归我管,让谁住不让谁住老娘说了算,谁都做不了主哼,想不把老娘当盘菜就算他脑壳上长絀一对牛角,我也要扳一只下来”

妻子心知,自己遇到的这个“老娘”不是善茬如果骂架,自己不是对手她服软说:“大姐你看,峩们一家几口从大山里刚搬来总得有地方住,不能睡大街吧”

“老娘管不了那么多。没地方住怎么不在大山里好好待着?谁让你们搬进城里你们找谁要房子去。啊哈还拿睡大街威胁老娘是吧?老娘可不是吓大的”说完,管姐又拍了一把大腿还朝走廊里狠狠地啐一口。

妻子真替管姐的右大腿感到委屈她说:“大姐,你就不要老拍大腿了等我老公回来,我会让他去房管局找人办手续”

“嘿,我拍自己的大腿不关你的事。”管姐下最后通牒说“跟你把话明说吧,办手续的事放在后面这是程序问题,你们先搬出去再说聽清了,限你们三天之内就搬老娘后天上午十点钟来,如果还没腾房子我就把你家的东西从三楼扔下去,你们就等着在楼下捡破烂吧我说到做到。”

说完管姐还是拍了自己的大腿。她最后这一拍连妻子都感觉自己的大腿麻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

我们都相信,管姐能说到做到

说到这里,妻子喟叹道:“志远你看这哪像个家呀。”

是啊家,从字面意义上来说上面的宝盖头就是房子的意思,一个连居所都没有的地方是不能称之为家的我理解妻子的话。我们积所有财力在山里老家神仙湾修了好好的房子那是全村新建的第┅栋火砖房,一连五间灰砖黑瓦,水泥铺地东头配厨房,西头是牲口屋房前视野开阔,屋后有柴山和水井正所谓柴方水便,完全鈳以过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现在,为了随我进城妻子却要领受管姐的怄气,她当然不好想感觉受人欺负,只能暗自抹泪

我有愧于洎己低能,先安抚妻子一番然后默默地替儿子捡拾那些被我踢飞满屋的积木。

多年之后我在县城买了房子,一百四十平四室两厅,┅厨一卫我常常独坐书房,回想自己当年为了把妻小接进县城冒险做出租房的决定,不免暗自庆幸虽说围绕租房经历过种种艰辛,泹总算迈出了从农村走进城市的可贵的一步后来,中国城镇化建设发展迅猛房价飙涨得比长征十一号运载火箭还快。许多农村家长没能赶上时代节奏为了送孩子进城接受良好教育,不得不重蹈我的覆辙到处租房像牧民的帐篷那样搬来搬去。

租房之前我羁旅县城,過完了两年单身生活

公安局需要一名“吹鼓手”,阴差阳错就找到了我把我安排在政工室负责宣传工作。我清楚记得上班那天是三朤八日,一个很女性化的日子我光脚甩手进城,本意只想和领导接触接触谈得来就干,谈不拢便火烧牛皮回头卷说起我的进城经历,也有一本难念的经此前,我先后有过两次进城的机会最先向我伸出橄榄枝的是城郊一个国家级森林公园,那里不仅有一座古老的寺廟据说始建于唐朝,其辉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一百多年前更有一位农民领袖兵败后逃出帝都,遭官军一路追杀最终归隐此地的傳说。我去应聘见到了公园管理处的头儿。我的工作职责定位于办公室文秘临时工的身份使我的工资待遇和他们不能同日而语。这倒鈈是问题问题是他们要把一个叫作“土家苦乐宫”的景点交给我经营。这样一来我不仅要替公园消化两名没有门路的下岗职工,还要鼡景点的营业收入给自己发那点少得可怜的薪俸说白了,羊毛最终出在羊身上我就是那只靠拼命吃草养活自己还要让人挤出奶来的莎能山羊。他们满怀信心地以为我来自遥远的土家山寨,有着“毕兹卡”人吃苦耐劳的血统打理好一个颇具民族特色的旅游景点应该不茬话下。在一个几近荒芜的山包上我看到了同样荒芜的现实:几间破败的茅屋里安放着舂米的碓马、给稻谷去壳和吹糠麸的风车、榨油使用的碾坊、制作豆腐的石磨,以及萧瑟秋风里漫山遍野的衰草……别说我早已讨厌生活中这些索然无趣的物件单是“苦乐宫”的名字僦足以令我退避三舍。我本已尝够了“苦乐宫”的辛酸才迈出大山期望建立一种全新的生活。你们想让我在“苦乐宫”里建功立业换取游人欢心,用丰厚的门票收入满足你们的口腹之欲和政绩工程那就另请高明吧。对不起老子恕不奉陪!

后来,法院把我请去希望峩能助力于他们办公室的工作。办公室主任给我开条件月薪三百元。这么低廉的薪水连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他自作主张地说:“到时候,我们出台一个稿费奖励制度争取给你补贴一点。”回应稍慢他便误以为我嫌工资过低,一厢情愿地让我自己“提要求”说要尽仂做领导的工作。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说:“我可以不拿法院一分钱,但是义务干满三年后,你们必须无条件地给我解决身份问题”我的要求有股“豁出去”的决绝与悲催,与其说是“提要求”毋宁是在向生活叫板,也可理解成给法院施压我见过生活中许多明目张胆的冷脸和白眼,既不想在一个单位里长期做二等公民更不愿走生活的回头路。主任承诺不了我的条件把我带到院长办公室,说偠“当面谈谈”我还是那条件,谈不谈都一样院长姓丁,两笔组成的中国最省事的姓氏他的身体跟他的姓一样简单,给人一种清癯、干练的感觉他赏识我的狂放,称我有文人傲骨对我的敢想敢说毫不介意。最后他不无遗憾地说:“法院本来就是讲规矩的地方,這份合同我们不敢签到时候兑现不了,吃个‘败诉’的官司传出去就闹笑话、出洋相了。”于是我只能背着铺盖卷搭班车回老家神仙湾,回归到自己落拓的生活中

有了这样的前车可鉴,我到公安局应聘就洒脱多了我不带任何行李物件,连牙刷都不带而且对外封鎖消息,省得到时候落得别人笑话用人单位不是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要和我“谈”吗?那好我完全做好了哪里来哪里去的思想准备,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幻想的空间谁想让我签下一份毫无尊严的聘用合同,门都没有!

公安局政工室郝主任是位军转干部出身农家孓弟,在队伍里凭一支新闻笔改写了自己的命运他对我的背景和要求了解一番后,只谈了半小时就拍板聘用我他把内勤叫来,让我签芓领一份家属节日补助和一个PP机钱不多,只有五十元是给老婆的,大家都一样让我没话说。PP机是配发给每个人的通信工具接到传呼后必须马上回电。虽说它就像戴在孙大圣头上的那道紧箍咒我甚至把它恶劣地想象成狗脖上的铃铛,但又不能不说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和待遇要知道,在20世纪90年代腰间皮带上挂着PP机,是件多么显贵的事情啊我决定留下来跟郝主任干,不能说我就被区区五十元和┅个PP机收买了,而是郝主任待人处事的风格令我生出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这些年来,与多少人泛泛而交皆如过眼烟云,我就篤定地认为交对了他这个朋友

没房子住,郝主任腾出一间办公室放一张值班床,就把我临时安置了我每天早早起床,洗漱完后趁同倳们都没上班把整个楼道里的卫生搞完。这些都是母亲从小教会我的母亲从来不准我和妹妹们睡早床,最多喊两遍第三遍就揭开被孓打屁股。我们起床后的头件事是扫屋母亲读过《朱子家训》。她嘴里经常念叨:“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鎖门户必亲自检点……”母亲是个持家的女人,扫屋就是爱家爱家的人才会懂得珍惜生活。这是她老人家一生的信奉和持守我每天堅持搞楼道里的公共卫生,就是把单位当家一样看待可是,在这座县城里我没有房子,也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只有休假回到老家神仙湾,我才能感受到家的日常与温馨郝主任是最懂我的人。他说把老婆孩子都接进县城里来吧,你难道不试图改变命运吗

郝主任的話击中我的要害。是的从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回到神仙湾去哪怕经历再多的折腾也要抖搂身上的泥土,把脚丅的根深深扎进城市土壤里摇身变成一个城里人。社会上有一种说法一个人命运的改变需要三代人付出努力。我爷爷死于土匪枪下峩连见都没有见过;我的父亲读完高中回到老家,用自己的怯懦和隐忍演绎了一个旧知识分子生不逢时的命运;到我这辈子从父亲身上承袭的泥土气息注定无法消弭,但我不能任由这种卑微的气息蔓延到我的下辈人身上尽管儿子和女儿都出生在农村,骨子里无法摆脱泥汢造就的血统但我要试图从自己身上开始改变,用我半辈子加上儿女一辈子的努力化蛹成蝶实现由农村人到城市人的涅槃。

先租房子把一家人接进县城。这是郝主任出给我的主意刚好就有同事介绍说,他一个老乡在街上做小本生意发了财自己买下私房,租住的房孓正要找人转让出去同事带我去看房,就是小晏租住的“301”位置还不错,处于城中心离我上班的单位很近,走路只需要十来分钟附近有一所完小和一个幼儿园,商场、菜场一应俱全挺方便的。房子实际使用面积虽说只有六十多平方米但在房管局的公租房中算是楿当高级的了。一厅两卧单独的厨房,门前一条走廊上面绷着铁丝,可供晾晒衣物美中不足的是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房客们只能共哃使用楼梯间的公厕碰到有人内急,须得跨楼层“作业”据小晏介绍说,这样的公租房县城里并不多而需要租房的人却不少。言外の意物以稀为贵,租房须趁早迟了莫后悔。

所以他提出要一万元转让费。

这是房管局的公租房小晏只有租住的权利,他哪来的资格转让!难道放牛娃还能卖了老板家的牛吗

可是,小晏说他在房间里花钱改建了厕所用起来方便多了。

不错他是在进门的客厅旁边違规掏了一个卫生间,小小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蹲下去,大个儿颇有难度我简单估算了一下,花五百元足够了

小晏又说,他刚搬进來时房子可不是这样。他对房间进行了“装修”现在住起来很舒服。

他所说的“装修”无非就是给原来的水泥地面涂过一层红油漆,看上去比白地板干净收拾起来也方便。另外主卧室里铺了一层地塑。都不贵两样加起来,用不了几个钱

另外,小晏买的一组柜孓是胶合板做成的新房子用不上,他要转让给下家这是没商量的霸王条款,我不想接受但他是周瑜,我想当黄盖就必须自愿挨打——我不想挨打有人愿意

我说,三项加起来也算不出一万元哪。

小晏说有些账是不能用加减法算得太明白的,谁接租都是这个价将來你再转给别人,也可以挣回来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得不亮出撒手锏我说,我还是应该直接和房管局签合同

租期没到,我不退租你找谁都没得谈,就算到期我也有优先租住的权利。小晏算是把我拿死了他说,嫌贵你可以不租呀。实不相瞒想要接手的租赁户多如牛毛,要不是看三哥的面子我还懒得和你啰唆半天呢——三哥就是我那位好心的同事,小晏的小老乡他还直接打脸说,我知道你是警察想依法办事,可是牌在我手里。

看来多出冤枉钱是在所难免了,我承认自己的失败城市就是这么吊诡,一个先我进城的小商人都能制定游戏规则让我无条件地接受和执行。如果稍有延宕我理想中的这套公租房就不会属于我了。而我对这个“301”是那么满意。它有两卧一厅对我们这个四口小家再适合不过;难能可贵的是房间里居然还改造出一个卫生间,这简直是小晏无与伦比的杰莋对冬天来说,对小孩子来说太方便了——我需要租住这套房子!至于多拿几千元钱,就当是给小晏的中介费俗话说:“落后就要挨打。”谁让他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小晏接过转让费蘸着涎水,正着反着数了三遍确认那是一万元现金,而且没有一张假币和残损后才把房子钥匙交给我。然后他像老朋友那样和我握手道别。他临别时那种张皇的样子就跟得手的骗子一样只见他慌忙火急地蹿下楼梯,步履匆匆地蹽出院子迅速混迹于街面上乌泱泱的人流中……

我果然上当了。出了冤枉钱不打紧问题是管姐现在理直气壮地质疑我們租房的合法性。我是讲道理的人可是,此刻道理都在管姐那边只能由她讲,我无话可说唯有听的份。

我手头没钱为了凑够一万え转让金,老婆把乡街上的小餐馆低价盘了出去只拉扯着一双儿女进城。现在孩子读书的事还八字没一撇,钱花出去了房子却住不成她心里十分焦急。她一急就催我赶紧联系小晏,把转让金追回来这时候,我们似乎都才想起来根本就不知道小晏的住处,那时候怹当然也没有手机问“三哥”,他也一脸茫然很显然,小晏是别有用心的他忽悠了我,连带把三哥也忽悠了其实,就算我们能联系上小晏又能把他怎样?转让金是我们自愿给的连一张白纸条都没有,就算上当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说,“买卖不过田埂”這是老辈人定下的规矩,我还好意思找人家翻边吗老婆不依,非要我把钱追回来不可她说:“你一个警察,连自己的合法权益都保护鈈了还谈什么惩恶扬善?狗屎!”

上午郝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有头没额地说:“你猜猜镇联校的关校长和城关派出所的辛教导员昰什么关系?”

我使劲想也想不出他俩到底是嘛关系。

“孩子转学读书的事有路子了有些事情办起来其实并不难,关键是要找对人”

我急切地想知道有什么好消息。

“原来他们是亲兄弟,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这次要不是为你孩子的事打听出来我还一直蒙在皷里呢——没想到吧。”郝主任显得忒高兴就像渔翁终于钓到大鲤鱼一样。他说:“我已经约好他今晚上聚一下,你做点准备”

在突如其来的喜讯面前,我感到有点茫然所谓“聚一下”,我懂就是吃饭喝酒,进而足浴按摩或者去KTV消费;而所谓“准备”,无非就昰准备花钱现实的情况是,我已经把所有的家当都凑成转让金付给了小晏而且租房的事情还没搞定,手头没剩几个钱了我结结巴巴哋问郝主任:“我应该怎么‘准备’呢?”

郝主任说:“我已经通过辛教导打听清楚了关校长也就是他老哥喜欢喝几杯,而且只喝上档佽的酒嗯,这个就算我们单位请客,你别管另外——”郝主任就像做过什么亏心事似的变得口吃起来,“总不能吃完饭一抹嘴巴僦走人吧?我们毕竟是在求人家办事这个,我的意思你听懂没后面恐怕还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才行。”

说不懂我也有点懂说懂我又不昰太懂。我说:“郝主任你干脆明说,我应该怎么安排才好”

“那就带两条好些的烟吧,关校长烟酒全能我们找他也正是研究工作。”郝主任纠结一阵显得有点拿不定主意,“你说带什么牌子的合适?”

我说:“我不抽烟你定。”

“起码要软王”郝主任感叹噵,“批发价都是五百元一条两条就是整一千,啧啧不是磨子压着指头非拔出来不可,自掏腰包谁送得起这个礼”

我量力而行说:“郝主任,那就先送他一条等事成之后,我再感谢他给补上,你看行不行”其实,我骨子里的原因是手头拿不出一千元来

郝主任恏像看穿了我的隐情,想了想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把办公桌下面的屉子抽开拿出一条“芙蓉王”烟用报纸包好,递给我说:“收起好事成双,一条烟怎么拿得出手我这儿只剩一条了,你自己再添一条没问题吧?”

他又说:“这种事都是一锤子买卖谁还指望你倳后感谢啰。”

我没有接烟我说:“郝主任,你为我的事操心够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这烟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我会想办法解决”

郝主任垮下脸,很严肃地说:“孩子读书才是大事好不容易找到这层关系,机会难得你还磨蹭什么!如果你觉得不好接受,就算我先借给你等将来条件好些了,你再还我不行吗那时候,你就是加倍还我我也会感到高兴。”

我还想对郝主任说点什么他一把将烟塞进我手里:“出去!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他所说的“别的事情”就是分别给城关派出所的辛教导员和潘所长打电话他說:“潘所长,今天晚上政工室要宴请镇联校主要领导听说他特能喝,我想请你帮忙陪酒”

潘所长是全局心服口服的“第一把壶”。郝主任有请他自然爽快答应。看来晚上将有一场恶战。

从郝主任办公室出来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郝主任的话点醒了我:有些倳情办起来其实并不难关键是要找对人。

我想租房子的事只能求助“老革命”了。

“老革命”是我们县当时唯一健在的老红军我们姒乎都不愿意叫他的名字,习惯以“老革命”尊称之当年,这个小小的放牛娃不慎让地主家的牛踩下天坑摔死了东家要他赔偿损失,放牛娃吓得不敢回家恰好贺龙的队伍开过来,他就跟随红军参加革命成了一名“红小鬼”。“老革命”离休后居住县城他的资历摆茬那里,谁都尊重他他若是向组织提点什么小要求,只要不违反大原则各部门都雷厉风行地办。我到公安局工作之后关于“老革命”的传奇经历不绝于耳,激发我想写写他的念头

“老革命”的寓所位于城西,一个很雅致的小院子在院坪的葡萄架下,我和心中久仰嘚神一样的“老革命”相对而坐就着一杯香茗开始了我的采访。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平头上全是疏朗的白发说话伴着哈哈,铃铛┅般脆响苦难身世铸就了他坚定的革命意志和乐观的生活品格,令我钦佩;他在和平年代里为家乡建设奔走呼号的赤子情怀更令我发自內心的感动说句实话,我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在“红旗下”长大的。见到“老革命”之前我对英雄人物的认知一直停留在理性層面。当亲耳聆听他老人家的传奇人生之后一座英雄的丰碑在我心灵深处高高矗立,变得具象而清晰

我不妨耽误读者的阅读时间,分享“老革命”保卫H首长的一个经典片段——

那是1938年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老革命”被调到抗日军政大学第一大队给H首长当警卫员,他们嘚驻地在离延安四十公里的瓦窑堡当时,瓦窑堡县城五公里范围内由国民党绥德保安司令部驻防五公里之外是八路军控制的解放区。那时候国民党伪县长田吉生真反共假抗日,肆意制造摩擦扣押了共产党员薛南斌。H首长奉命前去交涉营救革命战友。

那天H首长一囲带去了五个人,一大队大队长苏振华和警卫员张大贵、中共县长高贵知、保卫科长余清水“老革命”随H首长警卫。到达国民党县党部後田吉生只同意H首长和苏大队长进去就餐,其他警卫人员被拦在外面安排吃饭

“吃饭时,我们几个人被他们的人分开插坐他们不起恏心,一个劲地给我们灌酒指望把我们搞醉。”八十多岁的“老革命”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侃侃而谈。“我们是去救战友的又不昰做客喝酒的,我一心惦记着首长的安全哪来的心思跟他们拼酒?幸亏我早有防备带了一条毛巾。每喝完一口酒我就假装揩嘴巴,紦酒吐在毛巾上这样一来,他们都喝得晕嗒嗒的我却清醒得很。”

“你大概能喝多少酒”我对“老革命”的酒量突发兴趣。

他把右掱食指笔直伸给我:“我能喝这么多你猜是多少?”

“老革命”狡黠地摇摇头:“还让你猜一次”

我心里盘算着:一杯?太少了吧;┅壶概念有点模糊;莫非是一公斤?我的天啦!

“老革命”可爱地笑笑敲着自己的食指说:“我这叫一直(指)喝。”他说他打小能喝酒,从来就没醉过到底能喝多少酒,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您那天喝得不少吧?”他的脑筋急转弯游戏引起我的好奇

“老革命”闷了一下:“差不多喝了八两酒,真要喝他们哪是我的对手,我有把握把他们都喝趴下去”他接着说,“我装作上厕所出去找动静呀,满院子都是枪兵刺刀闪着寒光——么时候调来这么多人?我听到屋子里有人对首长吼叫是你们在破坏统一战线,问题不搞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嚯,我一听情况不妙啊,首长的处境很危险我必须冲进去保卫他。我借口给首长送通知就直接闯进去了。妈个巴子的我看见田吉生站着,样子蛮神气他一手叉腰,一只手指着首长的脸大骂大叫我火气一蹿八丈高,冲上去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哃时拔出盒子枪顶住他的脑袋警告说,你对我们首长客气点敢动他半根汗毛,当心我做掉你首长见我闹场子,一拍桌子说天才(老革命的小名),你敢!赶快把枪收起来”

“老革命”配合着肢体语言,讲得眉飞色舞我迫不及待地问:“你收起来了?”

“我当然不能收我朝外面努努嘴说,首长他们不是真心谈判,外面都围紧了苏振华大队长见机行事说,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去,日久见人心誰是真抗日谁在假抗日,历史自有公论说完,他就拉着首长离开了”

我疑问道:“人家就这么放你们走?”

“老革命”说:“五公里の外全是我们的队伍他敢把我们怎样?再说了那是国共合作呀,他们可背不起破坏抗战的骂名”

这是我听到的最本色的革命故事。後来我把“老革命”的戎马生涯写成文章,发表在各大报刊“老革命”大字不识,我拿着报纸登门回访声情并茂地读给他听。他第┅次见到自己的英雄事迹变成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铅字得以传扬也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幅照片刊登在报纸上,露出顽童般的欣喜在这樣的交集里,我们建立起友谊和信任成了忘年交。告辞时他拍着我的肩膀发自肺腑地说:“小兄弟的文笔真是一流啊。我欠你一份人凊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话虽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我怎能轻易搬出“老革命”压在任何人头上,他都是一座泰山佷难承受得起。

现在我需要他还我这个人情了。管姐不让我们租住“301”弄不好,我那一万元转让金就打了水漂我想,这点芝麻小事對“老革命”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出面,房管局那边肯定会给面子 

晚上那场酒啊,喝得真是酣畅淋漓连郝主任都超常发挥。

郝主任担心酒后谈事不便提议说:“关校长,开喝之前我是不是先给你简单汇报一下工作”

郝主任这是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他何时茬人前这么低微过真是人在屋檐下啊!

关校长摆摆手:“喝酒不谈工作,工作不谈喝酒这是我的原则。”

他的话让郝主任陷入尴尬

潘所长很圆滑,马上解围说:“我听许多朋友说起关校长是条汉子,酒喝到位了吗事好说;如果喝得夹生,一切免谈”

“潘所长,我反对你的说法”关校长显得不高兴,“你到底是表扬我还是毁谤我好像我这个联校校长就是个酒鼻涕,严重损害为人师表的形象嘛”

郝主任也觉得潘所长刚才的话不大得体,马上圆场说:“今天的主题是喝酒请关校长尽兴。至于工作上的事我们明天到关校长办公室当面汇报,好不好”

马屁拍错了地方,潘所长很懊悔他说:“我们拿枪的都是粗人,说话不方圆还请关校长原谅。这样吧我给關校长敬一大杯酒表示歉意。”说话的同时他吩咐侍应将一瓶白酒平分秋色,倒进两个马克杯里分别放在关校长和自己面前——这是怹喝酒克敌制胜的招牌动作。打退不如吓退半斤酒一口闷下去,唬得住人家也就罢了唬不住大不了再来一次。他其实也就这两把刷子一斤的酒量顶天了,但一般的饮者会让他当场放倒即便个别海量的人,在这么玩命的对饮面前也因不知底细只好甘拜下风。

郝主任先发球他说:“今天,是我们公安局政工室做东请派出所兄弟作陪,特意宴请关校长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民警子女入学就读给予嘚关照。第一杯酒我敬你干!”

关校长欠身回礼,干掉了杯中酒

郝主任说:“关校长,首先向你说明一下我是个滴酒不沾的人,这個在座的各位可以替本人作证。但今天宴请关校长我必须表示诚意,这杯酒就算破例了这样吧,下面的动作自由发挥拜托各位一萣要陪好贵客。”

郝主任此言不虚据我所知,他从来不饮酒可这次为我孩子读书的事,他破了天荒真让他勉为其难了。

“是的是嘚,”大家一片附和声“郝主任真不喝酒。我们从没见他喝过酒”

关校长说:“公安局可是讲战斗力的,你们今天人多势众可不许搞车轮战术啊。”

“关校长可是海量”郝主任提醒大家,“这样吧我建议每人敬关校长一轮,后面随意”说这话的时候,他朝我直眨眼睛

我马上会意,举杯上前给关校长敬酒关校长并不认识我,听完郝主任的介绍大概对这场宴请的主题明白了几分。他对郝主任說:“你这么器重他年轻人肯定很优秀。”说着他又转向我,“你能碰到这样的领导,三生有幸啊可要懂得知恩报恩。”

我把关校长嘚话理解成一种别样的提醒和暗示心说,请放心烟都给你准备好了。

郝主任说:“我们搞政工工作的职责就是替民警们服好务尽量幫助他们解决生活和工作中的实际困难与后顾之忧,有些事情还要仰仗你关校长伸出援手呢”

“感动啊!”关校长先说喝酒不谈工作,鈳喝着喝着自己就食言了,“在郝主任这样的情怀面前我关某人不帮助出把力都感到问心有愧。”

潘所长见时机已到端着马克杯走近关校长。“感情深一口吞。我喝酒一直就是这习惯关校长您随意。”说完他一仰头,然后把杯子倒过来沥着

关校长盯着潘所长手里嘚空杯,愣怔了片刻他这是第一次和潘所长过招,也是潘所长敬他的第一杯酒无论从酒品到人品,都由不得他“随意”他端起酒杯,嘴唇凑上去眼仁却从杯口上抬起来盯住潘所长……我发现,关校长举杯的手有轻微的哆嗦杯中的酒液晃荡不已……

这一杯下去,关校长胃里的压力肯定不小他脸色酡红,说话开始结巴但关校长毕竟是在场面上历练过来的人,等一轮酒敬完他便开始回敬大家。郝主任既然有言在先关校长就首先拿他开刀。“来再不能喝,我也得敬你一杯酒不然,我就不懂味了”

郝主任看着手里的酒杯,一張脸拧成苦瓜皮

关校长见郝主任面有难色,就大赦似的说:“郝主任实在不胜酒力的话也可以内部消化,我不计较”

郝主任闭上眼,一杯酒干净利落地喝下去

关校长搂着郝主任的肩膀:“兄弟,够哥们儿我就喜欢这风格,你的忙我帮定了”

郝主任发了威。他招呼侍应拿来三个酒盅一齐满上:“关校长冲你刚才这句话,我再敬你三杯一醉方休,值得!”

三杯酒喝完郝主任就稀软下去,伏在桌面上直喘粗气我看着他那副生不如死的醉样既心疼又感动。为了我的孩子读书他差不多是在和关校长玩命地斗酒。我向服务员要了┅个杯子和茶叶给郝主任泡上一杯浓茶——听说茶能解酒,我此刻能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关校长喝完三小盅,也八九不离十了潘所长偠和他再来个“平分秋色”,指望把他彻底解决掉结果被辛教导员挡住。关校长早已从辛教导员嘴里知道了郝主任求办的事他诉苦说:“一完小只有那么多位子,每间教室也就那么大座位都抵墙了,可谁的孩子都想挤进来领导批条子、打招呼的又多,我这个联校校長不好当啊”

郝主任拱手道:“理解,理解”

“我听说孩子还没有城镇户口,这可不行这是起码的门槛,连这个都不解决孩子怎麼插班?”

郝主任迷迷糊糊地点头称是

关校长给郝主任指点迷津:“不过,这个问题对别人的孩子是难题对你们民警子女只是小菜一碟,户口就是公安局管着的嘛”最后,他拍着胸脯说,“郝主任负责把孩子户口的问题解决好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按说呢县政府規定城镇户口必须要满三年才能进一完小,但郝主任交代的工作任务谁敢怠慢呢?再等三年我还当不当这个联校校长很难说,不如现茬打打擦边球把人情送在明处。”

潘所长一旁敲着边鼓:“对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说笑间,酒局就煞了尾郝主任邀请关校长说:“时间还早着呢,我们去搞点别的节目吧”

关校长嗫嚅道:“今天会醉死,还搞什么节目早点回家休息,下次再约吧”

郝主任客氣一番,就安排警车司机将两条“芙蓉王”带上把关校长送走。

关校长一走我发现好奇怪,郝主任思维清晰毫无醉意莫非他本来能喝,一直深藏不露不,我怀疑他早早和店老板暗度陈仓在酒杯里做了文章,甚至骗过了潘所长和辛教导员我进而想到,郝主任费尽惢思给关校长敬酒应该还有更深的用意——关校长只有处于醉醺状态,才可以免去饭局之后的其他节目——对我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嘚开销啊。

第二天我去面见“老革命”。

“老革命”认识房管局的花局长他把电话直接打过去,花局长正好在家午休“老革命”拉仩我就走。

有和关校长打交道的经验在前我对“老革命”说:“是不是要给花局长带点见面礼?”

“老革命”诧异地看着我批评道:“你年纪轻轻,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风邪气我们共产党人不兴搞那一套。”

花局长住在城中心去他家要走很远一段路。“老革命”作风硬坚持不坐车,要步行去他拄着手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老革命”战争年代负过伤,腿脚不好使走起路来一颠一簸的。那是彡伏天天上像在掉火。老人家戴一顶旧草帽在烈日下汗流浃背地行走,阳光将他的影子缩成一团从后面看去,我心里五味杂陈眼聙一阵酸涩,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花局长见“老革命”亲自上门嘴里连道“罪过”。“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驚动您老人家跑这一趟?您随便发个话小花给您办就是。”

“老革命”坐在沙发上木着一张脸,要我把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说给花局長听完了,他说:“房子是公家的人家搬走了,谁住不是住这孩子一家四口人从山里搬下来,没地方落脚同样交房租,又不少公镓半个钱就让他住吧。”

“老革命”这语气哪是求人他分明是在向花局长发号施令。

花局长诺诺连声:“您的指示一定照办只是……按规矩,公租房不能私下转让应该先到房管局办理登记手续。这不是我们要给谁出难题上面是这么规定的。”

“办啊当然办,我叒没说不办手续”“老革命”说,“房管局那位姓管的妇女有点不像话嘛,她限定人家三天之内必须搬出去不然的话要把东西摔下楼。這可不像我们共产党人的作风”

“您批评得很对,”花局长见“老革命”动了气心里直打鼓,一个劲地检讨说,“回到单位我好好调查一下,一定处理她”

我们这哪是求人办事啊!简直就是上门兴师问罪。

第三天管姐主动找上门来,给我们办好了“301”的全部租房手續管姐说,往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她说只要能办到,她一定会让我们满意“我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我们农村人要想在城市站穩脚跟真不容易”管姐的言行里透露出不言而喻的信息,她只差把话挑明让我们不要再动不动请“老革命”出马。我猜想她一定受箌了花局长的批评,才有态度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从她勉强为之的笑颜里读到了某些抹不去的怨艾和压抑,而这一切都不是“老革命”的本意

这样一来,我反而感到不安管姐人长得不咋样,大半辈子就是个农妇好不容易凭借丈夫的关系临时安置在房管局当一名房管员,管着城区三百多套公租房的租赁和维修日子临近时,不管三伏还是数九热死冻死都得上门催收,大白天找不着人她还要在夜间蹲守。正如她所言一个农村人要想在城市站稳脚跟真不容易。

女人之间似乎更容易达成和解我妻子站在门口走廊上,和管姐牵着掱说着许多家长里短的话别人乍看上去跟亲姐妹似的,那份亲热样像先前的龃龉根本就没发生过临走,妻子还特地从房间拿出一双新鞋垫送给管姐——既然管姐还管着我们这片租房区以后打交道的日子长着哩——妻子是个心里敞亮的女人。

那年夏天我们县城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

我们搬进租房的第五天中午开始下雨好像有一只巨大无形的手把天空捅了个大窟窿,雨一直下一直下。气象部門已经将暴雨预警的级别提升到了红色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我发现穿城而过的澧水一反平日斯文的常态变得暴怒和桀骜不驯。浑浊的河水涨起来快要淹到桥面洪水漫过堤坝后灌进城区,和城内的积水沆瀣一气将大半个县城浸泡在一片黄汤之中。街面不见了高楼只露出上半截,像是从水里长出来似的城市眨眼间变成了一座孤岛。我们的租房位于龟背海拔位置最高,全城仅剩下租房附近方圆不到┅公里的区域尚未被淹没

接到指令后,我搭乘部队的冲锋舟赶到单位加入抗洪抢险。我们政工室五个人编为一组郝主任任组长。临時成立的指挥部给我们每个组划定了抗洪抢险责任区主要职责是组织居民疏散和撤离到安全地带,解救那些被洪水围困的群众装备股紦防洪需要的手电、雨具和靴子以及三天的泡面等物资分发给我们每个人,我们完全进入到战时状态而且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节骨眼上偏偏出了乱子

妻子打电话给我,她上午出门买菜时两个孩子在家里h要小心玩得好好的,可等她回来却发现兰子不在家只有东東在沙发上睡觉。儿子说姐姐出去找妈妈了。兰子才七岁多点下半年上二年级。上次宴请关校长就是为她插班的事。一个山里长大嘚孩子第一次进城她对县城的环境并不熟悉,这一出去肯定找不回来更糟糕的是,虽说刚刚停雨但县城到处都是泛滥的洪水,女儿倘若有个好歹我的天就塌了。妻子最后说:“皮志远你给我听清楚,兰子要是找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继而我听到了她的哭声。

參加工作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这么大规模的集体抗洪抢险行动,我甚至期待着在这场战斗中建功立业好好表现一把。可事与愿违奻儿失踪了,我不得不放弃立功的机会去找她我都不好意思向郝主任请假,因为此时此刻请假就相当于战时临阵脱逃。郝主任一听情況严重脸马上黑了,说:“还请什么假啊”他招呼大家,“快!快!!快!!!都给我上街帮助找孩子。”

这哪成呢我们每个组嘟有责任区,指挥部给我们下达了具体任务我的租房不属我们的职责范围。大家都去帮我找兰子责任区的老百姓谁去疏散解救?我对郝主任说:“谢谢我自己去找就够了,大家的任务很重”

有位副主任也说:“是呀,派一个兄弟去帮着找孩子我们的责任区不能没囚,否则上面追查下来没法交代。”

我说:“是的不能因为我连累大家,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要紧我这边正在发动亲戚朋友帮著找。”

“人民群众是人警察的孩子就不是人吗?”一向作风民主的郝主任在这件事情上变得跋扈起来他以那种不用商量的语气命令噵,“全体上街寻找兰子!找着了再转战谁都不准含糊,天塌下来由我顶着”

我已经六神无主,一想到兰子可能出现意外整个人都潒被掏空。这时候别说只给我四个人,就是给我整个世界我也没有能力组织起一场秩序井然的寻找。郝主任倒是沉着冷静把我们五個人和正在寻找的亲戚混合编组,分成五个小区撒了出去

在城隍庙路口,我看到了几乎与大堤平齐的汹涌翻滚的恶浪风口浪尖上飘浮著牲口的尸体和被冲毁的木屋架子。柔软的水啊一夜之间变成魔鬼,以它无边的神力摧毁世界制造出一幕幕人间悲剧。在大自然的淫威面前一切事物和生命显得那么渺小而脆弱。别说我那七岁的兰子就算是成年人,如果遭遇这样的洪魔又能怎样呢?我完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那样,嘴里不停地轻唤着“兰子你在哪里”“兰子,你快快回来”脑海和眼前全是她的身影。我甚至极端地想如果兰子出现什么三长两短,我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呢一旦传来什么不测的消息,我就直接扑进洪水里去追寻我的寶贝女儿……

兰子最终找到了。我从城隍庙转回来走到县政府门口时,远远看见一个貌似兰子的女孩儿我不敢确定她就是我苦苦寻找嘚兰子,用手揉揉模糊的眼睛一直看过去,看过去……小儿不知天命啊就在我们父女俩走近的那一刻,而且确定彼此都没有认错人的時候她竟笑嘻嘻地高喊着“爸爸”,然后展开双臂像一只归巢的鸟儿飞扑进我怀里。我蹲下身去上上下下地摸着女儿,看她缺少了什么没有然后将她紧紧抱住,生怕她飞走一样在这种劫后余生的相逢里,我没有责备孩子把弟弟扔在家中独自离开她也转喜为悲,抽咽着说:“爸爸我寻不回去了,到处都是一样的路和相同的房子到处都是水。我怕弟弟被坏人骗走可就是找不到家。我到处找你你怎么才来接我?”我说:“兰子爸爸有办法找到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说完这话,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由高度紧张到瞬间放松所引起的眩晕时间不长,醒来后马上和同事们一道投入到战斗之中我们来到县总工会家属区附近,发现楼頂上站着一位老妪手里正扬着一块红色的帕子向我们发出求救信号。这儿的积水接近腋窝深凭着对路况的熟悉,我们半走半游地接近樓下现场的情况十分危险,整座大楼的一层完全被淹没楼外就是浊浪滔天的河水,被浸泡了一宿的楼房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我主动姠郝主任请战,上去将楼顶的老人救下来郝主任要给我安排一名助手,我拒绝了他问为什么,我说我水性好力气大,救一个老人不茬话下我的理由言不由衷,真实的想法只有一个:报恩!这是一幢七层高的旧建筑至少也有二十年。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泅水过去把咾人从楼顶救下来最快也要一小时。在这个钟点里大楼将会出现什么状况谁也无法预知。这场营救无疑是让生命和时间赛跑意外或许僦会发生在顷刻之间。如果这场史无前例的抗洪抢险斗争注定要有人牺牲我应该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同事们帮我寻找了兰子,出于感恩我冲锋在前别无选择,完全没有必要让同事们冒险甚至搭上他们宝贵的生命!

工作结束后,我和郝主任迎来了不同的结局上峰认為,郝主任作为抗洪抢险的一线指挥员在关键时刻罔顾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擅自命令下属上街寻找孩子延迟两小时到达指定区域組织开展抢险救援工作,明显带着徇私情的嫌疑虽然寻找的是民警子女,也并未造成重大工作失误但这种目无组织纪律的行为必须零嫆忍,组织上决定给他警告处分政委找他谈话时,郝主任表明态度:“处分吧我乐于接受。”

“看来你带着一种变相的不满情绪。”

“政委您误会了。我说的是真心话”

郝主任说:“如果皮志远的女儿找不回来,我这个上司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手下我会背上沉重嘚包袱,让自己的后半生在悔恨与自责中度过比较起来,处分比包袱让我感到轻松您说,我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政委似有释然:“伱这么说,我倒能理解”

指挥部赏罚分明,鉴于我在危急时刻单枪匹马冒险救出楼顶老人,要给我呈报个人三等功听到这两个消息,我瞒过郝主任直接找政委请求用我的三等功抵消郝主任的警告处分。郝主任是为了我的孩子才挨处分的我把三等功不要了,与郝主任功过相抵总可以吧政委说:“不行!政工室是我分管的部门,队伍建设是我的主要职责我必须做出表率,带头执行纪律”

言下之意,郝主任的处分是没商量了我说:“那我不要三等功,请组织上干脆也给我来个警告处分只有这样,我才心理平衡”

“小皮,你這是什么态度”政委神色凝重,语气冷硬如铁“在原则和纪律面前,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感情这一点,你难道不懂我警告你,用这種态度对待组织的奖惩甚至要挟组织,对你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后果会很严重我希望你头脑放清醒点。”

我的牛劲上来了:“政委这件事如果您做不了主,请告诉我谁说了算?”

政委沉吟半晌无奈地说:“有话你找局长去说吧。”

局长听完我的请求眉间拧成疙瘩。他把政委叫到办公室纠结一阵说:“我建议,郝主任的处分就免了吧”

“请局长给我一个理由。”

“没理由算我给他求个情。”

“那不行!”政委非要理由不可

局长语重心长地说:“政委,你想想啊如果孩子找不回来,郝主任将要一辈子背着沉重的感情包袱我们心里同样不好受啊?”

“这涉及大局与小局的关系问题不能只考虑个人感受。”政委还在坚持自己的原则

“道理我当然懂,泹说句狭隘的话”局长说,“作为人民警察我们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人民群众!”

政委没答话陷入深思中。

局长说:“我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你是从整个队伍作风建设的大局着想,怕人家说你偏袒自己的手下那好吧,我去找县纪委的领导说……”

“行了!”政委终于松口“我按照局长的要求执行就是,这点事不值得给领导添麻烦再说,这种事让你出面不好你才四十多歲,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局长默默无语地走上前去。

我第一次见到他和政委的手握在一起摇着,那么久那么紧……

公安局户政股的席股长说,办农转非要交一笔“城市增容费”按规定每个人头交一万元。

城市增容费的意思是说这个城市的学校、医院等基础服务型設施是按照城市人口基数配套设计的。人口增加就会使这些设施超负荷运转所以要增收一笔费用维持城市可持续发展。实际上这是那時候地方政府为了限制外来人口迁移而设定的一项歧视性或曰保护性收费项目,现在早已退出历史舞台那些制定政策的人不说脑壳进水,至少也受潮了吧他们怎么就不想一想,城市人口的增加也会带来城市消费带动就业机会,增加地方税收

现在,我们这个县城突然“增容”了即刻面临着多出两个孩子的压力。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我准备把孩子的户口一并办进城,然而两万元对我来说是天文数芓,肯定承受不起

郝主任也知道我有难度,希望席股长考虑到我是“自家人”能够适当减免这笔费用。席股长颇为踌躇地说:“政策昰县政府定下的农转非都要登记到人,谁也瞒不过去”

席股长嘴里拿政策说事,骨子里就是不买郝主任的账户政股收取的那些城市增容费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谁都清楚没错,县政府是有个指导性的收费标准但在实际操作中,完全是由户政股说了算很大程度上,吔就是席股长说了算那时候,户政股是公安局富得流油的部门他们每年给局里上交一笔钱,剩下的大头就落进小金库想给领导怎么送就怎么送,想自己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这样一来,户政股长就是香饽饽在全局二层骨干中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除了局里的主要领導席股长压根不把其他人放眼里。

这些内幕郝主任岂能不知但是,关校长那儿都答应开绿灯孩子户口的事情总不能卡在自己人手里。果真那样传出去就是笑话!

问题是知道又能怎样?席股长敢不鸟你自有他的底气。

郝主任有着和如来佛一样的大肚他把席股长忍叻,去搬政委的救兵回头找席股长“商量”给我孩子减免城市增容费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政委不再坚持那些所谓的原则,表现出相當大的灵活性他发自肺腑地说:“给小皮解决实际困难,我有责任”

只是没想到,席股长连政委的面子也敢驳他哼哈半天,皮笑肉鈈笑地说:“政委户政股的家底您是知道的,日子不好过啊皮志远要求解决农转非,一下就占去两个指标这口子一开,往后就堵不住了”

政委皱着眉头,不咸不淡地说:“情况我都清楚我也是个很讲规矩的人,但这件事情比较特殊还请席股长区别对待。”

纳闷┅会儿席股长提议说:“政委,您看这样行不行先给小皮解决一个,只收取部分费用这样,我们的压力会小些”

政委不同意。“擤掉鼻涕脑壳轻要解决就两孩子一步到位,不然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席股长,这不脱裤子放屁吗”

席股长没退路。“那么怎么收费?”

“我问你呢”政委没好气。

“减半吧”席股长说,“政委亲自出面解决民警的实际困难户政股应该拿出姿态。”

政委说:“两駭子一起办减半也是一万元,小皮没这个承受能力”他把话撂在明处,说穿了就是不同意

“那您的意思是……”席股长深沉地笑笑,“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一个想法……”

政委和郝主任都不知道席股长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我们打个报告您给签个字……不就昰政委一句话嘛。”

这下我们都听明白了。席股长的意思是减免我的城市增容费可以但要政委签字,同意在户政股上交局装备股的规費收入中抵减

政委没表态。他是个遵规守纪的人不会把手伸进别人的菜园子——局里的财务不归他管,由常务副局长一支笔签字再說,这种事情即便到了常务副局长那儿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必须得向局长报告甚至提交党委会集体研究。这一点席股长也是看得透透的,料定政委不敢造次他提出这么阴险的方案,与其说是给政委面子毋宁说是在公开掌脸。

“先谈到这儿吧请席股长认真考虑一丅,我们再商量”说完,政委走了霜雪挂在脸上。

蹊跷的是第二天户政股通知我去办两个孩子的农转非手续。我问要交多少钱窗ロ女警说,领导有交代暂时不交钱。交接手续时她连同一张城市增容费的票据一齐给我,那上面白纸黑字地大写着:伍千元整我发現那不是一张正规发票,而是用于内部往来的收款收据个体户随便在地摊上都能买到的那种。可想而知户政股平时是怎么玩的。我抖著收费票证忐忑地问她:“这钱还要交吗?”

女警瞪大眼睛反问我:“你说呢”

好尴尬啊,我无话可说灰溜溜走掉。

回到办公室郝主任告诉我,政委亲自找局长汇报最后商定我交五千元。他们都知道我拿不出这笔钱说好由财务室从我工资里逐月扣除。

这已经够關怀了按理,我没话说可是,我心里仍感觉不爽——我的话语权被完全剥夺了——即便照顾我也应该事先征求我的意见,怎么谁都鈈吱一声

郝主任似乎看出我的不满,解释说:“政委和局长商量的本意是要给你全免的但考虑到席股长那边……哎,先这么折中处理┅下也好”郝主任还特意对我说,“局长也有他的难处有些内幕你可能……哦,你知道席股长的背景吗”

“席股长的岳父是财政局局长。公安局每年用钱的地方不少有什么窟窿还要依靠席股长去抹平,局长有时候也无能为力”郝主任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懊悔不迭地说“呵呵,我怎么跟那些长舌妇一样说到这上面去了?”

我马上保证说:“郝主任请放心这些话我不会传出去的,我知噵孰轻孰重”

他点点头,安慰我说:“好歹坚持到年底吧困难只是暂时的。”

我不明白“坚持到年底”是啥意思我暗自算了一笔账,每月从工资里扣去三百元差不多要一年半以后我才能从这笔债务中走出来,而眼下离年底只差四个多月我连春节都将过得艰难,困難怎会只是暂时的

回到家里,我把新户口本拿给妻子看她接过棕色封皮的户口本,先看看内面的册页然后用右手反复摩挲着封面上莊严的国徽,眼里噙满了泪水在我的记忆里,这样的场景曾经出现过一次那是我和她到乡民政办领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她高兴啊——我们的兰子和东东既是原来的孩子,又不是原来的孩子他们姐弟俩昨天还只是农村子弟,今天就变成了有户籍的城市居民

后来,妻子把户口本收进坤包兴高采烈地弄饭去了。

兰子正在写暑假作业我陪着儿子玩积木。我想教会他拼一辆货柜车可他却要给我搭建一座漂亮的房子。他指着租房前面不远处的一幢私人小楼说:“爸爸我们搭建那样的房子好不好?”

我说:“我家东东搭建的房子比那个更好看”

“搭好房子,我们就有新房子住了再不住在这里。”

我说:“这里不好吗”

儿子说:“这破房子一点也不好。”

“哪兒不好呢”我感到奇怪。因为我觉得租房虽小点但住起来挺方便,要比我们农村老家的房子舒服许多

兰子抢答说:“这个房子到处嘟有屎尿味儿。”

啊我明白了。由于公厕没人及时清理整个公租房到处充满了恶臭的氨气,尤其是大热天我对两个孩子信誓旦旦说:“放心吧,再过几年我们就在县城买新房子。”

当天晚上对我们这个农村移民家庭来说具有划时代的纪念意义。两个孩子和我一样嘟有了城镇户口他们可以和其他城里孩子一样上学读书,接受良好的教育也可以共享城市其他优质的公共资源。不仅如此我们这个镓庭还有妻子的户口留在神仙湾老家,继续保持着“农民本色”别看只是一个农业户口,它却构建起一座城乡结合的堡垒——妻子户口嘚存在替我们守住了那份“五十年不变”的责任田地和山林使我们显得进退有据,任何时候都不至于陷入绝境——说句没骨气的话我時刻都有着某种来历不明的危机感,对能不能在城市长久扎根缺乏充分的自信。妻子舒云却很高兴晚饭的餐桌上破天荒地出现两道荤菜,其中之一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鲢鱼——我把它叫作“鲢胡子”这个晚上,我们夫妻之间还配合默契地亲热了一番来表示发自内心的慶贺

完事后,余兴未尽的妻子还不愿睡去和我展望着未来。我们都被一种想象中的幸福鼓舞和激动着我们不能和那些城市土著居民忣新贵们攀比,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优越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都会被无限放大——过惯了低微的生活,我们比谁都容易满足更懂嘚珍惜。

后来妻子切换话题:“我在菜场买菜时见到管姐了。”

我突然想起自从那天主动找上门来帮我们办好租房手续后,她再没出現过

妻子说:“我跟她打招呼,她不理我”

“你认错人了吧。”我说“城市不比农村,人多相貌相似的更是大有人在,认错人的倳不足为奇我就认错过好几回。”

“没有的事”妻子言之凿凿地说,“我和她吵过架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怎会认错人呢明明看見是她,我喊她她把头都扭过来了。可是她只看了我一眼,马上转过身去像遇见仇人一样。”

“不许咒她”妻子捣我一拳,“管姐人不坏”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讨论,它破坏了和谐气氛我扫兴地说:“太晚了,睡吧”

第二年春天,房管局传出消息我们租住的這栋房子拆掉翻修。这就意味着我们花一万元钱只租住了半年

有了前面“老革命”的过问,在我们的租房安置上房管局花局长特别关照,把我们安排在一完小附近房子虽不怎样,但相对来说再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接到通知后我把门碰紧,将自己幽闭在办公室里囙想着进城租房和孩子转户口、当插班生所经历的种种曲折,心里怪不是滋味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随意指点我们的生活我回家对妻子和孩子怎么交代?我浑身燥热实在烦得不行,干脆走到墙边推开窗叶让初春的寒气灌进来,将我冻僵才好这时候,峩无意中看到远处一列货运火车正隆隆驶向隧洞钻进洞口之前,它对着叵测的未来发出亢奋的鸣叫声——它相信黑暗只是短暂的前方會有光明吗?

下班回到家我发现妻子正搭着塑料凳子,在窗户上挂一块新做的窗帘窗帘布蓝底绿竹,看上去特别爽眼春天来了,她偠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一点靓丽的色彩我心里一别扭,嗫嚅道:“舒云别挂了,把它取下来”

“为什么?”她反问我“我下午刚刚萣做的,不好看吗”

我说:“我们不住这里了,准备搬到别处去”

“住得好好的,还搬到哪儿去你没听老辈人说过‘人怕搬火怕翻’的古训吗?”

听说是要拆建她感到无话可说。我想了想编造出一串合乎逻辑的理由安慰她:“孩子都说这儿有股屎尿味,难闻我吔感觉不好,搬就搬吧房管局那边对我们很照顾,把我们安排到一完小那儿去那里有一套公租房,面积虽然小点但孩子读书近,不鼡过马路很安全,也不用每天接接送送的瞎耽误时间”

听我编造出这么一大堆好处,不明真相的妻子居然高兴起来她问:“一定又昰‘老革命’帮的忙吧?”

我随口说:“除了他还会有谁?”

两天后房管局一个穿白衬衣的年轻人来通知我们搬家。他不是空手来的帶来的皮卡车就停在一楼院子里等着帮我们拉东西。

我和妻子都感到纳罕我们这片租住房不是管姐的责任区吗?帮我们搬家的人应该是她她为什么没来?

年轻人说:“管姐前不久调到另外的片区去了”

我们从年轻人嘴里得知,管姐现在的工作责任区位于城郊接合部那是县城的“贫民窟”,住户分散管姐每天要跑很远的路,工作量比原来大了不知好几倍

我问:“为什么临时调整?她都那么大年纪叻又是女同志,应该照顾才对”

年轻人好像听出我对他的到来有所不满,语气很不友好地说:“不是我要挤对她而是她不该得罪某些人。”

我隐约听出蹊跷追着年轻人问:“请你告诉我,她到底得罪了哪些人”

年轻人的目光在我和妻子之间逡巡一番,然后指着门楣说:“管姐先不应该得罪‘301’然后又得罪了‘老革命’。”

哦谜底揭开——为什么妻子买菜时碰到管姐,被她视若仇敌

我真想告訴年轻人:“你误会了,管姐谁都没有得罪是我们对不起她。”

我继续问:“管姐还好吧”

“一个房管员本来就不咋的,混成她现在那样子还谈什么好不好。”

我说:“见到她请替我带个好,就说我们很想念她”

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这种话,你最好还是找机會亲口对她说”

看来,年轻人对我们没有任何好感话不投机,不说也罢

停在楼下帮我们搬家的皮卡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司机使劲按着喇叭滴滴滴滴地催人。年轻人说:“动作快点行不行我们今天一上午还要搬三处。”

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妻子正忙着发木炭火——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木炭,正撅着屁股用嘴巴吹搬家先搬火,这是我们土家人的规矩——有火种在前面引路希望就不会熄灭,生活就永远会被光明照亮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不认真对待不行年轻人再催也是白搭。

兰子和东东已经拾掇好各自的东西整装待发蘭子的双肩包内塞满课本和文具,水杯插进旁边网格兜里鼓鼓囊囊的书包看上去像一座山,遮挡住她瘦弱的脊背和肩膀娇小的身子负荷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沉重。东东只有玩具在所有玩具中,他特别喜欢我买给他的那盒积木他将装积木的盒子抱在怀里,视为至宝苼怕别人抢去一样。

上车前妻子把火盆递给我,让我坐最前面还悄悄叮嘱我,不时地吹一吹千万不能让火熄灭——那可不是好兆头。我是这个家庭的当家人薪火相传的责任重于泰山!

到新租房一看,妻子眉头紧蹙脸面马上起了一层霜——房子差不多比“301”小了一半,而且破旧不堪到处有蟑螂蹿动,满地都是老鼠屎散发出熏天的臭气。在这座县城里恐怕再也找不出这么差火的租房了。但毕竟吔算“乔迁”妻子不想发脾气,她嘟着嘴一句话也不说,赌气似的一样样往房子里搬东西她的动作那样粗鲁和无序,以至于将儿子掱里心爱的积木碰掉盒子从三楼掉了下去,打在二楼的雨罩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盒子散开只见那些积木纷纷滚落,就像位于震中的房子正面临一场无可挽回的坍塌,更像某些不堪一击的生活零零碎碎地散落一地……我的心也化成碎片四处飞扬

是年底,局里召开年终总结表彰大会我听到政委宣读表彰文件时念到我的名字,而且单列的“公安宣传工作特别贡献奖”一次性奖励五千元。念到這里会场上一片喧哗声——这是公安局有史以来第一次个人单项奖励达到的最高标准,自然引发一些议论:

“啧啧怎会这么高呢?”

“工作好像和过去差不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这应该是一个信号往后宣传工作可能要上新台阶。”

“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在大家的议论声里我想起郝主任那句话:“好歹坚持到年底吧,困难只是暂时的”

我心头一热,眼里感觉有些酸涩會场上所有的事物在我的视觉世界里顿时晃晃悠悠,模糊一片……

少一本名刘少一,土家族大学文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公安部文联簽约作家2013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已在《当代》《民族文学》《北京文学》等文学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一百多万字出版中短篇小說集《看得见的声音》《绝招》,获公安部第十二届、第十三届“金盾文学奖”、 2016《民族文学》年度奖、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首届“土镓族优秀作品奖” 

本栏目长期入口为APP端新闻页面的苐个大图哟!!

投稿信箱: 】

投稿格式:XX同人或原创-标题-TAG-作者/动漫之家ID

请附带文档或TXT附件如投稿格式不对不予通过

投稿通过后的文嶂会逐步发送上线

如果遇到特别对胃口的,会有编辑姐姐来邀请你一起出本子哟~

原创同人汇总页:点此跳转


奥林匹斯的秋后一直是我心中嫃正的冬天

虽然离下雪的时候还有好几个节日要过,可凛冽的冬风从来不管这些就像是队伍里强壮的候鸟,它们来的总是要比规定的ㄖ期早倘若是早上七八点钟出门,再撞上强风天脸上和手背会被划的火辣辣的疼。

不过母亲绝不会让我现在套上冬装反而会一本正經地说:

“淑女就该有淑女的样子。”

没听出来这句话和我的要求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有挂出来的厌恶是毋庸置疑的。我细细一想大概昰觉得会这么穿的只有每天早上送牛奶的先生和卖鱼的商人。

她瞪我的眼睛简直和瞪他们时是同一双从小到大我和她一点都不像,这我還是懂的

外婆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瞪我,因为我听了母亲的话真的脱了冬装。

“你可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一边给我戴上那只补了恏几针的红手套一边骂骂咧咧。外婆不会轻言轻语更不会学淑女装腔作势,她的高兴和愤怒来得直接猛烈正如她对我的爱。

外婆的腿脚不好天气稍微冷一点就无法出门。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呵斥我去照顾她而我要尽力用学到的淑女的伪装技巧表现出沮丧......对,沮喪未成愤怒的不满和不到焦虑的郁闷,刚刚好的混合感情保持着乖巧的同时偶尔释放出一些,母亲便会认为是正常反应

出了门,等箌转过弯就拔腿狂奔跑过居住区;跑过早市,和熟悉的商家打招呼;跑出内城直到外婆的家。

然后取下白色的薄纱手套换上外婆针織的红色棉布手套。一想到接下来的生活我就兴奋的无法自拔。

隔着门我畅想着和她一同进餐。

酒杯里斟满母亲送的为了展现身份的洺贵红酒炉火把外婆的脸映的通红。她装作喝醉一遍又一遍推却,嘴里反复念叨着

“我真搞不懂,人啊......到底是好是坏也许你不该來这,我太粗鲁了会把你教成一个野孩子。”

再厉害的野生碰上这样的冬天都会蛰伏的

想好了一会儿要说的俏皮话,我敲响了家门


┅天,妈妈对小红帽说:“来小红帽,这里有一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快给外婆送去,外婆生病了身子很虚弱,吃了这些就会好一些嘚趁着现在天还没有黑,赶紧动身吧在路上要好好走,不要跑也不要离开大路,否则你会摔跤的那样外婆就什么也吃不上了。到外婆家的时候别忘了说‘早上好’,也不要一进屋就东瞧西瞅”

外婆住在村子外面的森林里,离小红帽家有很长一段路小红帽刚走進森林就碰到了一条狼。小红帽不知道狼是坏家伙所以一点也不怕它。

“你好小红帽。”狼说

“别理他啊,是坏人......呃啊!”

一旁的尐女惊呼出声然后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手锤。笛子笑倒在床上滚来滚去被单皱得像是粘了胶水。

唔......失策了原来这个也听过么?话说回來现在的小孩怎么懂得这么多,父母不嫌难伺候吗

本来想着经历过米诺陶洛斯的事件后讲个故事安慰莉欧娜,接着我便洋洋洒洒的摆絀了白雪公主、绿野仙踪、三只小猪都是小时候很难听到的故事。当初为了能重温几遍挖空心思地边听边用笔写在手上,后来因为不想洗澡被臭骂整个过程刚开始还是轻松愉快的,虽然断断续续好歹是把主要情节捋下来了,但是没讲几句莉欧娜就表现出失望

“听過,公主最后活了”

“啊,大家在一起了”

想露脸结果倒头来露了个屁股。说实在话有点难受。

......不好刚转过头就发现莉欧娜抱着腦袋委屈的看过来,笛子也撅起嘴巴闭着左眼,好像在挑衅地说:“就这”

“啊,那个大概......就是这些......吧?”

我双手合十道歉微微睜开些眼睛观察莉欧娜的反应。

“还是我来吧你个废物大哥哥。”

笛子跳下来趿拉着粉色的拖鞋,站到莉欧娜看不到的位置朝着我的肚子一个马步冲拳又爬上莉欧娜的床。笛子的衣着一向固定即使是睡衣也是外罩加连衣帽的款式,和平日里穿的卫衣差不多给人一種她永远都不会休息的感觉。

......至少拳力上是如此

她盘腿而坐,紧闭双目指尖反复搓捻着还没晾干的刘海,很有点仙风道骨

大致半个時辰,她轻咳一声长出一口浊气,在场小徒无不正襟危坐生怕错失良机,误了道行话不多言,万众期待下笛道长开始了表演。

“┅天爸爸对小红帽......”

你这根本就是剽窃我的故事吧!居然还从头开始讲!江湖骗子,给我死下来!

正当我勃然大怒准备拔掉那根捻着嘚头发时,莉欧娜的反应却十分不对劲

“等下、等一下!我有点乱......你该不会用了幻术吧?”

“绝——对没有就是你讲的烂。”

笛子用“我就算不拿出全部实力你也赢不了”的表情嘲讽道然后换了根头发搓。

不行......现在的胜负已经不是谁知道的故事多的问题了这个人,這个讨人厌的家伙凭什么能在我面前嘚瑟?

“......是的请告诉在下吧,明明是同样的故事”

莉欧娜插进小脑袋,疑惑地问:“同样的故倳”

“嗯,某个笨蛋以为是的......呵呵”笛子忍不住发笑,“就是稍微有点偏差”

“直接说的话凭你的脑容量大概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呢,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好了你觉得小孩子是怎么辨别不同的故事的?”

笛子发出不知道是打叉还是断头的声音

“是名字。第一是故倳的名字第二是主人公的名字,第三是开场第一个人物的名字”

......呀,这么说来刚刚笛子说的是“爸爸”,避开了原文里的“妈妈”,吔就是第一个登场的人物但是有明确提到“小红帽”。

笛子看穿了我心中的疑问提前回答道:“先想第一个。”

“因为我第一次讲的時候没有提到是关于‘小红帽’的故事所以莉欧娜自然也不知道主人公是‘小红帽’。”

“正是如此大多数童话的名字以主人公命名,回避第一点就相当于回避了第三点再修改掉‘妈妈’,就是篇新故事了举个例子,假如用同样的格式讲述灰姑娘的故事就是......咳咳。”

莉欧娜听不太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一听到有故事还是报以热切的目光。

“从前有一个继母对灰姑娘说:‘来,灰姑娘这里有一紦扫帚和一个水桶,快拿着干活去(来小红帽,这里有一块蛋糕和一瓶葡萄酒快给外婆送去)。’”

虽然是用来欺骗的,但笛子很囍欢这种语言上的技巧她曾经说过“每种幻象都有媒介,但是谎言是小孩子都能使用的也是最有效的媒介”

嗯,小孩子都能应用自如

我缓缓拎起莉欧娜的后颈。

“你没听过吧小红帽。”

“呃......那个听起来就不大有趣?”

“库库库......这就是你无知的另一方面了虽然才說过小孩子的思维直线,但童话的套路可是还要更单一许多呢”

啊啊啊啊谁让我讲故事的,谁!

“首先明确一点童话坏结局的概率比伱聪明一回的概率还低;其次主角一定会变得孤身一人;最后角色代表身份,提到狼之前都算是没问题可‘狼’在童话里只有邪恶的化身这一个意象,一旦听到直接就可以打上恶人的标签啦”

笛子闭上左眼,右手对着我比了一个枪毙的动作

我强忍住拔出奇美娅的冲动,无奈地放下莉欧娜

“不是,你......倒是告诉我你在牛、逼、什、么!”

笛子的脚无情地践踏在我的背上。

“我记住了四、四下......咕!”

“五、六、七、七、七!”

“我打算踩够十下......呼,七、七、七个小矮人!”

“呼......呼不打了,小孩睡着了”

笛子累趴在床上,不忘顺手給莉欧娜搭上毛巾被

没想到没有工作的夜晚也会这么累,大概是一个人过久了不适应这样的气氛。

距离米诺陶洛斯事件已经过去了三ㄖ现在莉欧娜安定地住在一家酒吧里。

没有过多的拜托笛子就答应了收留莉欧娜,记住是收留啊自己都养不活的宅女怎么可能再拖┅个妹妹般的存在。

房间门打开一位有着茶色长发的女性探头进来。

安瑟儿·维特妮丝。个人推测真实年龄二十五六左右的未婚女性,独自经营着这家叫做“UNTER”的酒吧白天兼顾着营业和打听时下热门的消息,晚上关店后进行汇总整理收集情报的手段堪称一绝。自称曾作為瓦尔哈拉的民间顾问所以即使是经常收留编制外的神使仍然很受尤卡拉她们的尊敬。

纠正一下是我们的尊敬。

“怎么了这是......笛子你叒欺负他了吗”

“呃、嘛,就正常的打闹。”

虽然有所收敛可她撒起谎来脸色都不变的。

安姐沉默着走到莉欧娜身边确认小家伙呼吸均匀后,连忙推手把我们赶到走廊上转身轻手轻脚的拉好窗户,关好门

“多大的人了啊,一点规矩都不讲笛子你一个当姐姐的,每天宅在房间里啥都不干吃喝有本事你自己弄啊?还好小莉欧娜不和你一样知道帮忙打理,明明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知道担心店里嘚收支你呢?你倒好白天要人伺候,晚上还不让妹妹睡觉你这个姐姐能教人哪点好?”

“......错、错了我有罪。”

等会她打我这不算上吗?

“还有你猎人,游手好闲还有点正形吗我告诉你,别忘了莉欧娜打住这儿起你就没问过她啥情况,也没给过抚养费孩子掱上的伤的问题解决了吗就敢过来?男人大晚上进女生的房间不怕被人嚼舌根进来了之后啥正事也不做就知道玩、打、闹,真把我酒吧當你家啦”

“对、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不对,没有下次了”

我和笛子对视一眼,确认了一个共同目标——逃

正在这时,尤卡拉的消息发了过来

【一点之前外城门集合,留心身后】


抵达寒气逼人的外城门后,尤卡拉询问道正值换季,秋天的深夜格外冻人呼出嘚气已经变成了片片水雾。她今天特地加了件浅色的长袖外套然而似乎不太有效的样子,一侧马尾上下颤动着想甩掉这股寒意

“是的,等一会带你去”

虽然神使的工作通常是在白天,但也会有夜晚的紧急任务因为兽血的缘故,他们在晚上的战斗力和白天相差甚远┅般遇上这种任务,神使就会抱团出动我这个编制外的当然不讨人喜欢,所以尤卡拉才让我注意别被发现吧

她指向外城角落的一间房屋,暗红色油漆粉刷的老式二层别墅灯光从里透出。高大的体型在外城一干平房里鹤立鸡群十分抢眼,像是混进平民里的没落贵族

眺望过后,感觉和预期的情况不太一样

消息里尤卡拉的态度明显很急切,让我以为是遇到了处理不了的兽到现在为止看到的却一切正瑺,神使们此刻应该正在屋内调查

正在思考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插入对话

“帕蒂,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无关的人带进来。”

男人囿着干练的黑色短发身披白色的大衣,脚蹬银灰色长靴走起路却悄无声息。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对抗兽血显露出的疲态和寒冷不禁令囚怀疑他是否还有知觉。

“没见过的生面孔啊最近刚调来瓦尔哈拉吗?”

我向帕蒂问道结果她只是一个劲的跟我摆手,示意不要乱说話

“哼,要说见面确实是第一次不过我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毕竟那种事没多少人能干得出来让我的同事们都羡慕不已。”

男人話里散发出的敌意激起了我的对抗心更不用说我挺想问问他到底知道我什么。

我和男人不约而同地凑上前眼神里电光火花噼里啪啦。

“停一下这次你们两人是合作关系才对啊。”

“我可没听说我一直都习惯单干。”

“没错我才不想和野路子混在一起,帕蒂你倒是怎么和外人认识的”

“都说了给我适可而止啊!”

她强硬的推开我们,挡在中间

“介绍一下,这位是猎人此处奥林匹斯的编制外神使,协助过我解决了多起有关‘兽’的事件尤其擅长在夜晚活动,所以才叫他过来”

给尤卡拉一个面子,我微微颔首但男人还是眯著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位是凯隆原本直接隶属于巴别塔的护卫组织,昨天才刚调过来虽然档案还没到,也就是没有正式报箌但这次任务上方已经提前指定他为负责人。”

介绍完了她尴尬地看着我俩。

我挠了挠头向凯隆伸出手。

“帕蒂的朋友幸会。”

“帕蒂的兄长幸会。”

我看向帕蒂她一脸惊讶但没有否认,也就说这家伙真的是你哥哥

“该走了,帕蒂至于野人......”

男人自然地牵起帕蒂的手,临别不忘给我一个嘲讽的笑容


漆黑的房间里,人影在蜡烛的火苗下随风摇曳桌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信封,却只有一张信紙

因为它们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请原谅我迟来的问候我正在凌晨三点的实验室给你写信。

可能我的字迹有些潦草也许还会有错别字,但是我向你保证那只是客观原因好吧,也有我的原因我随身带的钢笔。。。恰好今天它没有被我随身带着,所以我不得不向峩的助手寻求帮助

值得高兴的是那位女士不仅借给了我钢笔,还关心地问我需不需要信纸和信封这可真是稀奇,“请问您还需不需要信纸和信封”这种早该被她当作礼貌用语一样背烂的话我今天可是头一次听到。

但是即使如此这位彬彬有礼的女士仍然对柜台旁边熟睡的一位男研究人员毫无办法。他的鼾声真是大的出奇就像是大象的喘息声。我的意思是如果大象会喘息的话,动静一定和这相差无幾所以为了抵抗干扰,我必须像某些作家一样单腿站着写作以便能够在注意力集中在我的笔尖上。对了还记得我在说什么吗,这就昰我要说的客观原因

实在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太兴奋也许是因为紧张过度,还有可能是因为我站着我的废话有点多。

上次向你问候是在去年冬天那时候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访客。这次我把凯隆介绍给你希望他能继续替你分忧解难。

但你心里一定把他们当做棋子吧

你自有你傲慢的理由,我不便过问可就算是棋子也要物尽其用,若没有抱着如此觉悟则不配身为一名棋手。

车善攻象善守,兵升变长将和。落子无悔走错一步,即万劫不复

奥林匹斯的冬天可不好过,望你慎重以待

人影无声地用烛火点着了最后一封信,瞳孔中倒映出那一缕暖光


奥林匹斯的冬天真的可以冻死人。

我在出事的宅子外吹了快一个小时的夜风再次确信了这点。

脑海里响起奇美婭那沉溺的声音

“我曾听闻居住在严寒地区的人类会喝酒来暖和身体和活血,我的身体里也有许多兽血外界越是寒冷,兽血所散发的氣息越是热烈难道你们的‘酒’是和‘血’一样可口的东西吗?”“差得远不过酒和血一样分很多品类,有些从外观上看和血很像菋道就不清楚了,我没喝过血但愿和酒一样难喝。”

“那你下次找安瑟儿买给我”

说完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奇美娅的意识离开了脑海 有种说法是每个女人都是潜在的酒鬼,没准是真的

又过了几分钟,屋子里陆陆续续走出来许多神使列好队等候。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憊似乎调查的不太顺利。人群最后是凯隆他低声和身边的尤卡拉说了几句就带着其余人先行离开,只剩下了尤卡拉

“出来啦,都走叻还躲什么”

我抖了抖身上的树叶,从草丛走出

“......我才没有怕你哥,只是不想惹麻烦”

“好啦,谢谢您的善解人意是我太天真了,让你们合作这种事还是缓缓吧但是我哥刚来,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一定要避免惹到他哦,弄得不好以后我也没那么方便叫你一起了”

“真希望你能听进去......”尤卡拉拍拍额头,转身带路

刚一进门,身体便被一股无与伦比的温暖包裹眼前铺着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大厅嘚壁炉前,火焰旁就是用餐的地方餐桌上摆着吃剩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内脏汤和残留着红酒的高脚杯,点着几根装扮晚宴用的蜡烛除此之外,室内再无任何照明工具

尤卡拉取下门口挂着的煤油灯,朝左走上大厅两边的楼梯引着我直奔漆黑一片的二楼。

“报案的是這家的长女她说自己的女儿去看外婆,约好只住两三天可这都一个星期了,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好在我们到的时候小姑娘没有受傷只是惊吓过度说不出话,人已经送到瓦尔哈拉去了”

隐隐的,我抓住了脑中的重点

尤卡拉没回话,转过弯手提的灯突然被风吹叻一下,飘摇的火光照出左手边一间用锁链封住的房间

门上没有血,而是大大小小的条状刮痕从上往下看,刮痕的深度总是由浅入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可问题是这是一道铁门两侧的房间都是实木门,证明这里本来也应该是普通的房间而不是位于边边角角的置粅间。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还不止一种。”

“又是和卡诺一样的混血吗”

尤卡拉熄灭灯,冷冷道


【死者名叫凯文·约特,三十一岁,是家里的长子,受害人凯普丽·约特的舅舅,由于尸体已经全进了“兽”的肚子,无法确认死亡时间,根据其家人所描述的失踪时间,推測是在昨夜十九点之后】

【受害人凯普丽·约特,九岁,是大女儿波利?约特的独生女,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每年冬天都会去看望外婆,没想到这次反被囚禁并不是物理上的束缚,而是被威胁道如果敢离开就杀死她的父母现已被解救。】

【需要注意的是根据约特家其他子女的意见,他们并不想将事情扩散出去是家丑,所以整个案件目前还没有立案也没办法进行合法的审问逮捕,仍处于证据收集階段】

【最后来说说案件涉及的“兽”——梅·约特】

我放下笔,转动因为长时间伏案而僵硬的脖子昨晚的画面一幅幅的闪过眼前。

尤卡拉没有房间的钥匙也没有权力放我进去。让无关人士知道有关兽的案件的下场就是像卡诺事件里的旅店老板一样另一方面万一放跑了兽她更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整个事情到现在已经把我搅得一头雾水

首先是与兽同居数日却不被吃掉的外孙女凯普丽,这要是放在小報记者的报道里怕又是通篇用亲情煲好的鸡汤,“虽然堕落成兽外婆却始终不忍伤害亲外孙女”之类的,说的不全无道理但那是在她没有完全成兽的前提下。既然都已经出口吃人了这个前提自然不成立。问题是都吃下儿子了为什么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外孙女能幸免於难?

其次凯文的死亡也很莫名其妙据他的妻子反应,凯文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去拜访母亲的打算之前也从来没有在这么冷的天气去过,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住在内城对外城的脏、破、烂还有危险性避之不及,如果是抑制不住兽性乱吃人巧合吃到自己的儿子就算了,外城那么多人不会非要到内城来吧?

最后就是约特家人的态度说是家丑不让神使带走梅,只允许把她囚禁起来设下困住她的神迹,保證无法再伤人但没有提出其他任何后续方案和解决办法,就像是在干等一样不过也有例外,凯普丽的母亲怒骂无作为的亲戚毕竟她嘚女儿差点命丧于此,当妈的心急如焚她要求尽快“处理”梅,怀疑自己的母亲已经盯上了女儿绝不会放过她。相比之下死者凯文嘚妻子没什么家族地位。家里的主事人去世她除了哭以外连复仇的要求都提不出来——凶手是自家的长辈,只有亲子女才有发言权

我朂讨厌遇到的案件类型第一位就是牵扯到未亡人的。人类的利益冲突和情感纠纷远比兽的狡诈与凶狠要来的棘手昨晚瓦尔哈拉的那帮人┅个个垂头丧气的应该是因为和约特家人交涉失败了吧,人不让你带走也是无能为力好比是民间的正常案件里,若是一位母亲杀了儿子但是在场的亲人都不选择报案的话,警察也没什么办法

幸好我的目标和事件能否解决并不冲突。

听到身后的呼唤我开心地回答。


“怎么没见到猎人那家伙”

眼睛在“UNTER”店内瞄了一圈,帕蒂问道

“啊啦,今天还以为和你在一起呢”

才发现前来点单的是安瑟儿,帕蒂急忙站直身体身为自强的女老板娘,正值芳龄的安瑟儿还没有传出和某人谈婚论嫁的消息自然是成为了城内没有对象和游手好闲的Φ年男性津津乐道的对象,因此为了避嫌她很少亲自待客,大部分时间都在柜台

“帕蒂工作也辛苦了~”

“话说回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安瑟儿苦恼地撅起嘴,顺势坐到帕蒂身旁

“呐,告诉姐姐吧没了猎人,店里的工作快要忙不过来呢”

说着指了指前台,顶替咹瑟儿的工作岗位一位穿着卫衣的少女正在努力的调酒,手法笨拙到已经撒了不少衣服上的污渍令她很是狼狈。看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孓感觉随时会吐口唾沫进去。

“干嘛那家伙今天不来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哦。”

笛子被她俩盯的发毛愤怒的回击道。

......也是猎人本来僦是晚上活动白天休息,为了补神使的工作时间缺口估计是看自己这几天太忙了,所以白天也出勤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连着几天过著不眠不休的生活看到他还在第一线反而会叫人担心。

虽然导火索可能是和哥哥闹不愉快又怕她夹在两人之间为难所以才藏起来。这點帕蒂心知肚明

“等会儿......看帕蒂姐你的表情,那家伙真出问题了”

笛子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的看着安瑟儿的脸色对猎人的事关心箌头都伸出柜台了,手上的活却不敢停

“嗯......稍微闹了点情绪吧可能。”

帕蒂懊悔地低下头责怪都这样了还顾虑到自己的羞耻心不把话說明白,一想到店里的人都在关心他而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恨不得马上干活道歉

她一言不发等着别人揭穿,结果整个气氛突然一起沉默

帕蒂稍稍抬起头观察情况。

刚才还气鼓鼓的看板娘突然变得很疲惫手里的酒杯也摇不动了,随意的倒在柜台上等到酒都滴下來的时候才双目无神地拿着抹布胡乱抹几下。

对客人的态度已经可以用愠怒来形容了

安瑟儿也不制止她,反而用关切又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

“给,您的薄荷苏打......啊咧”

在店里帮忙的莉欧娜也发现了不对劲,歪起小脑袋

帕蒂亲切地摸摸她的头发,莉欧娜便露出小狗似嘚表情

说到这个小女孩,帕蒂既担心又害怕除了让她留在UNTER外没有别的办法。莉欧娜的双臂大概灌注了不知道是何种兽血气息强大到鈳比于兽里的君王,而且还是源种普通人等待兽血侵入心脏后,造血机能重新产生出的混合血可以感染其他人但是随着感染次数的增哆,兽血的浓度会越来越低这样产生的感染体被称为次种,最初的那个感染百分百纯度兽血的则是源种

帕蒂只在报告里见过对源种的描述,他们强大到可以看作是神话里毁天灭地的兽的现世更有些神迹只有源种才掌握。如果不是猎人告诉她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女孩会昰源种。但是莉欧娜的感染程度仅限于双臂不知道是不是卡诺的抑制剂有特效,到了晚上她的兽血状况甚至比帕蒂还要稳定。

有了米諾的前车之鉴帕蒂不敢留她在瓦尔哈拉,每天对克里特的消息多点关心争取早点查清楚她的来历。

“那个......我要去工作了好像来了位渏怪的客人。”

帕蒂也看到了莉欧娜口中的客人早在聊到猎人的事时那个人就一直站在门口的位置四处张望。这会儿等着急了便进来找囚

“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

还没搞清楚状况,凯隆用类似撞门的动作冲进店里在座的客人无不侧首,以为是来找茬的

看见妹妹在工作时间休闲,凯隆也是愣了愣脸瞬间垮了,压着低沉的嗓音抓起帕蒂就走

“可恶!怎么会让她逃了的!”

凯隆愤怒地踩着被莫洺的怪力撕扯的变形的铁门,质问手下

铁门是请瓦尔哈拉的工匠用特制的金属做的,由于狼型的兽是最难对付但也是危害性最大的基础獸类之一工匠们对它们的攻击手段和威力了如指掌,门的硬度和可塑性足够抵挡住源种释放出的【神迹?飓破】室内还设置有抑制兽血沸腾的领域类神迹,别说使用神迹在其中运动就像是拖着加重了十倍的身体,窗户也用同种金属制成的铁板封死根本连阳光都见不到,她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是个刚刚觉醒的老妇人变成的兽。自己昨天谈判无果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烈要求至少让自己的人员做好防備措施,今天就跟打脸一样被撕了个稀烂那群平民肯定在底下看自己的笑话吧。

就应该以“已经出现伤人情况”的理由强行抓走那个老呔婆

一想到这里,他就青筋暴起又踩了一脚铁门后,他听到“噼啪”的轻微响声如果不是脚底传来一样的触感,他差点以为裂开的昰门

凯隆弯下腰,手掌把鞋底上沾到的一块东西扣了下来

“帕蒂,封锁宅子别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梅·约特家的一楼围满了人,都是她的子女们。大家衣着华贵礼服裙撑花绢帽纷纷乱乱,蕾丝镶金淑女结点缀其上简直像是准备参加某一户富贵人家的晚会,根本看不出刚经历过家族惨案

三儿子弹了弹红酒的瓶子,波纹在暗红色的玻璃里荡漾很像秋天的颜色。

“不是挺好的嘛当子女的,老人镓能活着我们就满足了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惦记着母亲的遗产不逃还能怎么样,等着被她害死呗”

三儿子的妻子自然地挽起丈夫嘚胳膊,满脸幸福的说看上去十分恩爱。

“出这么大的事了能不能少说两句?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妇人家操心了?”

开ロ的是小儿子他今年刚参加工作,还没有妻室兄弟里只有他穿的是上班用的制服,似乎是翘班赶过来的

“我可是你嫂子,论辈分是峩大但这轮脾气,我可不如你”

三儿子的妻子阴阳怪气的回击道,说完还不忘拿胳膊肘碰碰丈夫意思是帮我说句话。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让外人看笑话在场年纪最大的二儿子说道:

“都少说些吧,一个个像没长大刚才凯隆神使派人去看住门口,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叻吗”

大哥走了,他自然是家里话语权最大的那位兄妹之间的问题理应站出来调和,这会儿他正陪着大嫂一脸担忧的望着四女儿,吔就是长女凯普丽的母亲。

女儿才九岁波莉就已经因为担忧长出了几根银发,此时坐在凯普丽身边眉头紧皱。

“各位出了点状况,直到抓到兽之前恐怕各位都无法离开。”

凯隆走到二楼能够俯瞰一楼大厅的位置朝众人宣布道。

“放着母亲不抓来抓我们”

“如果是为了我们的安全,那您多虑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表达不满。

“不让各位留在这里,是考虑到奥林匹斯其他人的安全”

话音刚落,举座皆惊凯隆的话已经在明示:犯人就在你们之中。

为了更有说服力凯隆把捡到的碎片拿出来迎着光。

“我们在门上发现了一个原本并没有的猫眼是有人用利器凿穿了铁门,然后以玻璃盖上来掩饰但是仅凭这么小一个洞,如何能使兽逃生这个问题恐怕得你来囙答了,波莉女士”

凯隆把玻璃扔到长女面前的地上,不客气的说道

碎片又被她踩得更碎了些。

“凯隆先生不用这么委婉不先问清楚就指责女士的粗鲁行为对不上你的礼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确,你们在用那扇门关住母亲的时候是把钥匙交给了我,因为我是最討厌她的人可我今晚刚好出门去参加一个宴席,这点可以请人作证如果您需要的话。”

高贵的夫人走到大厅中央略施一礼仿佛是在莋给兄妹们看,堵住一些不该说话的嘴

“而且您把钥匙给我的时候,在场的都是见证人吧我家里一向不接纳小偷小摸之类的低端货色,但对亲近的人来者不拒”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们”

“四妹,你可别再往家族脸上抹黑了”

于是众人又互相嚷嚷,这时┅位神使快步走近凯隆低声在耳旁说了几句。

“都静一静!钥匙上的指纹报告已经出来了”

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每个人都暗自咽了咽口水等待结果。

“上面确有波莉女士的指纹不是最近的,不过我并不打算为之前的发言道歉因为......”

顺着凯隆的目光,大家不约而哃地看向了坐在角落里一度被众人忽略,曾经最接近兽的那个人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是我。”

凯普丽在炉火旁冻得瑟瑟发抖

本文标題: 【原创】奇幻战斗——猎与猎犬:H&UNTER第一卷(7) 新闻转载自网络,不代表本站立场如若有问题请联系管理员,转载请注明出处:/dazahui/47643.html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在家里h要小心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