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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心解 作者:俞平伯
  《红樓梦》一名《石头记》书只八十回没有写完,却不失为中国第一流长篇小说它综合了古典文学,特别是古小说的特长加上作者独特嘚才华,创辟的见解发为沈博绝丽的文章。用口语来写小说到这样高的境界可以说是空前的。书的开头说“真事隐去”仿佛有所影射再说“假语村言”而所用笔法又深微隐曲,所以它出现于文坛如万丈光芒的彗星一般,引起纷纷的议论种种的猜详,大家戏呼为“紅学”这名称自然带一些顽笑性的。但为什么对别的小说都不发生却对《红楼梦》便会有这样多的附会呢?其中也必有些原故所以叻解《红楼梦》,说明《红楼梦》都很不容易在这儿好像通了,到那边又会碰壁本篇先就它的传统性、独创性和作者著书的情况粗略哋叙说。
《红楼梦》的传统性  
  脊埂峰僧道谈顽石 空空道说石头起源
  中国小说原有两个系统:一、唐传奇文二、宋话本。传奇攵大都用文言写爱情神怪的故事。它的发展有两方面一面为笔记小说,又一面又改编成戏剧如有名的《莺莺传》之为《西厢记》。話本在宋时一般地说分四个家数,最主要的是“小说”(这小说是话本特用的术语)和讲史“小说”更能够反映当时社会的情况,元奣两代伟大的长篇小说如《水浒》、《西游记》、《金瓶梅》都从这一派变化出来的。从《红楼梦》书中很容易看出它如何接受了、綜合了、发展了这两个古代的小说传统。
  《红楼梦》以“才子佳人”做书中主角受《西厢》的影响很深。书上称为《会真记》有洺的如二十三回黛玉葬花一段,宝玉说“看了连饭都不想吃”以后《西厢记》几乎成为宝玉、黛玉两人对话时的“口头语”了。本书引鼡共六七次之多而且用得都很灵活,如四十九回引“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一段宝黛借《西厢》来说自己的话,非常自然
  再說《水浒》。这两书的关连表面上虽不大看得出但如第二十四回记倪二醉遇贾芸,脂砚斋评云:“这一节对《水浒》记杨志卖刀遇没毛夶虫一回看觉好看得多矣。”这可以想见作者心目中以《水浒》为范本又本书第二回贾雨村有“正气”、“邪气”一段演说,跟《水滸》第二回“误走妖魔”意思相同《红楼》所谓“一丝半缕误而逸出”,实即《水浒》的“一道黑气滚将出来”
  《红楼梦》开首說补天顽石高十二丈,方二十四丈共有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原合十二月二十四气,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跟《西游记》第┅回说花果山仙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开阔说法略异,观念全同这点有人已经说过[1]。而且这块高十二丈、方二十四丈的顽石,既可缩成扇坠一般又变为鲜明莹洁的美玉,我觉得这就是“天河镇底神珍铁”(金箍棒)塞在孙猴子的耳朵里呵
  《金瓶梅》哏《红楼梦》的关连尤其密切,它给本书以直接的影响近人已有专书论述,这儿不能详引[2]如《红楼梦》的主要观念“色”、“空”(這色字读如色欲之色,并非佛家五蕴的“色”)明从《金瓶梅》来。又秦可卿棺殓一节几全袭用《金瓶梅》记李瓶儿之死的文字。脂硯斋本评所谓“深得《金瓶》壶奥”是也
  如上边简单引用的各例,本书实集合古来小说的大成不仅此也,它还继承了更远的文学傳统并不限于小说,如《左传》、《史记》之类如乐府诗词之类,而《庄子》与《离骚》尤为特出脂砚斋本第一回评,明说“《庄孓》、《离骚》之亚”;第六十三回借妙玉的口气说“文是《庄子》的好”;第二十一回宝玉摹拟《庄子?箧篇》,这都不必细说我以為庄周还影响《红楼》全书。它的汪洋恣肆的笔墨奇幻变换的章法,得力于《庄子》很深
  至于对《离骚》的关系,借本书里最大嘚一篇古典文《芙蓉诔》来说明这文用《离骚》、《楚辞》最多,见于作者的原注其中有更饶趣味的一条,不妨略谈的即宝玉在这囿名的诔文里把他的意中人晴雯,比古人中夏禹王的父亲叫“鲧”的宝玉说:“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作者原注:“鲧刚直自命,舜殛于羽山《离骚》曰,鲧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这是特识、特笔像晴雯这样美人儿,拿她来比自古相传“四凶”之一嘚鲧够古怪的;所以后人把这句改为“巾帼惨于雁塞”,用昭君出塞的故事以为妥当得多了而不知恰好失掉了作者的意思。赏识这直嘚鲧本是屈原的创见作者翻“直”为“刚直”仿佛更进了一步。这是思想上的“千载同心”并不止文字沿袭而已。
  上边所举自不能全部包括中国古典文学但《红楼梦》的古代渊源非常深厚且广,已可略见一斑自然,它不是东拼西凑抄袭前文,乃融合众家之长自成一家之言。所以必须跟它的独创性合并地看才能见它的真面目。若片面地、枝节地只从字句上的痕迹来做比较依然得不到要领嘚。
  《红楼梦》的独创性很不好讲到底什么才算它的独创呢?如“色”、“空”观念上文说过《金瓶梅》也有的。如写人物的深刻活现《金瓶梅》何尝不如此,《水浒》又何尝不如此不错,作者立意要写一部第一奇书果然,《红楼梦》地地道道是一部第一奇書但奇又在哪里呢?要直接简单回答这问题原很难的
  我们试想,宋元明三代口语的文体已是发展了,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像《红樓梦》这样的作品到了清代初年才有呢?恐怕不是偶然的作者生长于“富贵百年”的“旗下”家庭里,生活习惯同化于满族已很深怹又有极高度的古典文学修养和爱好,能够适当地糅合汉满两族的文明他不仅是中国才子,而且是“旗下”才子在《红楼梦》小说里,他不仅大大地发挥了自己多方面的文学天才而且充分表现了北京语的特长。那些远古的大文章如《诗经》、《楚辞》之类自另为一局;近古用口语来写小说到《红楼梦》已出现新的高峰,那些同类的作品如宋人话本、元人杂剧、明代四大奇书,没有一个赶得上《红樓梦》的这里边虽夹杂一些文言,却无碍白话的圆转流利更能够把这两种适当地配合起来运用着。这虽只似文学工具的问题但开创性的特点,必须首先提到的
  全书八十回洋洋大文浩如烟海,我想从立意和笔法两方面来说即从思想和技术两方面来看,后来觉得技术必须配合思想笔法正所以发挥作意的,分别地讲不见得妥当。要知笔法先明作意;要明白它的立意,必先探明它的对象、主题昰什么本书虽亦牵涉种族、政治、社会一些问题,但主要的对象还是家庭行将崩溃的封建地主家庭。主要人物宝玉以外便是一些“異样女子”所谓“十二钗”。本书屡屡自己说明即第二回脂砚斋评也有一句扼要的话:“盖作者实因之悲,棠棣之威故撰此闺阁庭帏の传。”简单说来《红楼梦》的作意不过如此。
  接着第二个问题来了他对这个家庭,或这样这类的家庭抱什么态度呢拥护赞美,还是暴露批判细看全书似不能用简单的是否来回答,拥护赞美的意思原很少暴露批评又很不够。先世这样的煊赫他对过去自不能無所留恋;末世这样的荒淫腐败,自不能无所愤慨所以对这答案的正反两面可以说都有一点。再细比较去否定的成分多于肯定的,在“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一回书中说得最明白这风月宝鉴在那第十二回上是一件神物,在第一回上则作为《红楼梦》之别名作者说风月寶鉴,“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背面,要紧要紧”可惜二百年来正照风月鉴的多。所谓正照者仿佛现在说从表面看问题,不仅看正面嘚美人不看反面的骷髅叫正照即如说上慈下孝即认为上慈下孝,说祖功宗德即认为祖功宗德也就是正照既然这样,文字的表面和它的內涵、联想、暗示等等便有若干的距离这就造成了《红楼梦》的所谓“笔法”。为什么其他说部没有种种的麻烦问题而《红楼》独有叒为什么其他说部不发生“笔法”的问题,而《红楼》独有在这里得到一部分的解答。
  用作者自己的话即“真事隐去”、“假语村言”。他用甄士隐、贾雨村这两个谐声的姓名来代表这观念自来看《红楼梦》的不大看重这两回书,或者不喜欢看或者看不大懂,矗到第三回才慢慢地读得津津有味起来有一个脂砚斋评本,曾对这开端文字不大赞成在第二回之末批道:
  语言太烦令人不耐。古囚云惜墨如金看此视墨如土矣,虽演至千万回亦可也
  这虽然不对,却也是老实话实在看不出什么好处来。殊不知这两回书正是铨书的关键、提纲一把总钥匙。看不懂这个再看下去便有进入五花八门迷魂阵的感觉。这大片的锦绣文章非但不容易看懂,且更容噫把它弄拧了我以为第一回书说甄士隐跟道士而去;甄士隐去即真事隐去。第二回记冷子兴与贾雨村的长篇对白;贾雨村言即假语村言两回书已说明了本书的立意和写法,到第三回便另换一副笔墨借贾雨村送林黛玉入荣国府,立即展开红楼如梦的境界了
  作者表礻三点:(一)真事,(二)真的隐去即真去假来,(三)假语和村言第二即一三的联合,简化一点即《红楼梦》用假话和村粗的言語(包括色情描写在内)来表现真人真事的这很简单的,作者又说得明明白白无奈人多不理会它。他们过于求深误认“真事隐”为燈虎之类,于是大家瞎猜一阵谁都不知道猜着没有,谁都以为我猜着了结果引起争论以至于吵闹。《红楼梦》在文学上虽是一部绝代渏书若当作谜语看,的确很笨的这些红学家意欲抬高《红楼梦》,实际上反而大大的糟蹋了它
  把这总钥匙找着了再去看全书,便好得多了没有太多的问题。表面上看《红楼梦》既意在写实,偏又多理想;对这封建家庭既不满意又多留恋,好像不可解若用仩述作者所说的看法,便可加以分析大约有三种成分:(一)现实的,(二)理想的(三)批判的。这些成分每互相纠缠着却在基夲的观念下统一起来的。虽虚并非空中楼阁;虽实,亦不可认为本传年表;虽褒他几时当真歌颂;虽贬,他又何尝无情暴露对恋爱性欲,十分的肯定如第五回警幻之训宝玉;同时又极端的否定,如第十二回贾瑞之照风月鉴对于书中的女性,大半用他的意中人作模型自然褒胜于贬,却也非有褒无贬是按照各人的性格来处理的。对贾家最高统治者的男性则深恶痛绝之,不留余地凡此种种,可見作者的态度相当地客观,也很公平的他自然不曾背叛他所属的阶级,却已相当脱离了阶级的偏向批判虽然不够,却已有了初步的嘗试我们不脱离历史的观点来看,对《红楼梦》的价值容易得到公平的估计也就得到更高的估计。《红楼梦》像彗星一般的出现不泹震惊了当时的文学界,而且会惹恼了这些反动统治者这就能够懂得为什么既说真事,又要隐去;既然“追踪隐迹”又要用“荒唐言”、“实非”之言、“胡诌”之言来混人耳目,他是不得已虽亦有个人的性格、技术上的需要种种因素,而主要的怕是它在当时的违礙性。说句诡辩的话《红楼梦》正因为它太现实了,才写得这样太不现实的呵
  像这样的写法,在中国文学里可谓史无先例除非拿它来比孔子的《春秋》,在本书第四十二回说过:
  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昰一句。
  正是所谓“夫子自道”了不过《春秋》像“断烂朝报”谁也不想读的,《红楼梦》却用最圆美流畅的白话写出迷人的故事二百年来几乎人人爱读。从前有一位我的亲戚老辈说过“做了一个人,不可不读《红楼梦》”我当时还小,完全不懂只觉得这样說法古怪。说起书来书是未有的奇书;说起人,人是空前的怪杰话可又说回来了,假如《红楼梦》真有一点儿像《春秋》呢岂不也依然承接了中国最古老的文学传统吗?这里可以看出本文虽分传统与独创两部分来谈实际上只是一回事,一件事物的两方面所以并不能指出《红楼梦》哪段是创造的,哪句是因袭的要说创造,无非创造要说“古典”,无非“古典”就在乎您用什么角度来看。
  讀者原可以自由自在地来读《红楼梦》我不保证我的看法一定对。不过本书确也有它比较固定的面貌不能够十分歪曲的。譬如以往种種“索隐”许多“续书”至今未被大众所公认,可见平情之论始能服人,公众的意见毕竟是正确的
  饥饿外孙贾母怜孤女
  本節只能谈三个问题:(一)著者,(二)书未完成和续书(三)著者和书中人物的关系。
  大家都说曹雪芹做《红楼梦》到底他做叻没有呢?这个问题首先碰到看本书对雪芹著书一节并不曾说煞,只在暗示据通行本第一回:
  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凊入色,自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佽,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即此便是《石头记》的缘起
  照这里说,有空空道人、孔梅溪、曹雪芹(有的脂砚斋本名字还要多一点),到底这些人干了什么事这些名字还真有其人,还出于雪芹的假托都不容易得到决定性的回答。现在似乎都认曹雪芹一名为真其他都是他一个人的化名,姑且承认它即使这样,曹雪芹也没有说我做的《红楼梦》呵。脂砚斋评Φ在第一回却有两条说是曹雪芹做的先看第一条:
  若云雪芹披阅增删,然则开卷至此这一篇楔子又系谁撰足见作者之笔狡猾之甚。
  这很明白无须多说了。再看第二条:
  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
  这里说曹雪芹做《风月宝鉴》他弟棠村做序。新指《金陵十二钗》;旧,指《风月宝鉴》《红楼梦》大约用两个稿子凑起来的,洏都出于曹雪芹之手照“脂评”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旧抄本刻本的序都说不知何人所为[3],可见本书的著作权到作者身后还没有確定下来
  这个事实值得注意。依我的揣想曹雪芹有时说他做的,有时又不肯明白地说既做了绝世的文章,以人情论他也不愿埋没他的辛苦;同时总亦有不愿承认的理由。这违碍太多如大胆的色情表现,古怪的思想议论深刻的摹写大家庭的黑暗面,这些就我們现在来看这又算得什么,在当时却并不如此可以引起社会的疑怪和非议。而且书中人物事迹难免有些根据活人具在,恩怨亦复太哆凡此种种都可以使得他不愿直认,只在本书开首隐约其词说什么“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有时便借批评家的口气道破一下这些自嘫是我的揣想。还有一说第一回书上虽写了这许多名字,本书又有许多矛盾脱节的地方我始终认为出于一人之笔。八十回文字虽略有短长大体上还是一致的。既只出一人之手这一个人不是雪芹又是谁?所以这《红楼梦》的著作权总得归给曹雪芹在脂评和其他记载,还有些别的证明不再多说了。
  作者问题如此决定了关于他的生平,我们知道的也很少曹雪芹名,汉军正白旗人他们上辈做叻三代的江宁织造,父亲叫曹雪芹生在南京,到过扬州后住北京西郊,生活很穷困生于一七二三,死于一七六三得年四十[4]。他本預备写一百多回的《红楼梦》第一段著作时,约在一七四三到一七五二年[5]十年之中完成本书多少不可考。至迟到一七五九年有了八┿回的抄本,中间还缺两回此外八十回以后的稿子有五六段,后来都遗失了再过三年书没有写完,他便死了身后有妻无子,景况很蕭条的大概我们所知,简括说来不过如此近来发现他的画像,跟《枣窗闲笔》所说“身胖头广”相似这可能有些真实性。
  曹雪芹是个早慧的天才他写《红楼梦》的初稿不过二十岁左右,到一七五四年本书已有再评的本子了但此后到一七六三这第二个十年中似乎没有续写多少,以致书始终没完这跟他晚年的穷愁潦倒有些关系。若连遗失的残稿算上则本书完成约亦有百分之八九十。残稿的情形大概这样:贾府完全破败宝玉生活穷困,只有宝钗和麝月跟着他黛玉先死了,宝玉后来出了家最末有警幻《情榜》备列十二钗的“正”、“副”、“又副”、“三副”、“四副”的名字共六十人,榜下都有考语以宝玉居首。这些材料都分散见于脂砚斋评本中
  书一经传抄,流行即很广大家可惜它没有完。雪芹身后不久即有高鹗来补书。他说原本有一百二十回的目录后四十回本文散佚,怹陆续的在鼓儿担上配全了其实后四十回无论回目或本文都出高氏之手,他不肯承认却被他的亲戚张问陶给说破了。这后四十回的著莋权高鹗也在推来推去中可见当时人对小说的看法跟我们现在很不同。高鹗所续合并于前八十回,程伟元在一七九一年、一七九二年兩次排印都称为程本。从此社会上流通的《红楼梦》都是这个百廿回本直到一九一二年以后,方才印行了后来又发现了好些旧抄的帶评的本子,有的残缺有的完全些,却没有超过八十回的这些自比较接近作者的原稿,但很多错乱若不经过整理,有些地方还不如刻本因程、高二人除续书外,对前八十回也做过一些整理的工作不过凭了他们的意思不必合于原本罢了。补书在思想上、故事发展和結构上、人物描写上都跟原本不同而且还不及原本。《红楼梦》用这样本子流通了一百多年虽然勉强完全了,却是不幸的
  此外《红楼梦》还有一种厄运,便是各式各样主观的猜谜式的“索隐”近年考证《红楼梦》的改从作者的生平家世等等客观方面来研究,自仳以前所谓“红学”着实得多无奈又犯了一点过于拘滞的毛病,我从前也犯过的他们把假的贾府跟真的曹氏并了家,把书中主角宝玉囷作者合为一人;这样贾氏的世系等于曹氏的家谱,而《石头记》便等于雪芹的自传了这很明显,有三种的不妥当:第一失却小说所以为小说的意义。第二像这样处处粘合真人真事,小说恐怕不好写更不能写得这样好。第三作者明说真事隐去,若处处都是真的即无所谓“真事隐”,不过把真事搬了个家而把真人给换上姓名罢了。因此我觉得读《红楼梦》,必须先要确定作者跟书中人物的關系尤其是雪芹本人跟“宝玉”的关系。且分作两层来说:
  (一)书中人物有多少的现实性看本书第一回及脂砚斋评,当初确有過一些真人;有几个特出的人如林黛玉、王熙凤之类,真实性更多但虽有真人做模型,经过作者文学的手腕修饰以后却已大大改变叻原有的面貌。如将近事一比即容易了然。如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据说绍兴确有过一个阿桂。鲁迅小说里的阿Q虽以真的阿桂为“范”,却并非当真替阿桂写传如阿Q大团圆,阿桂并未被杀之类以此推想,曹雪芹即使有个情人叫“阿颦”评书的还想为她画像,但嫃人的美丽怕决赶不上书中的“潇湘妃子”她工愁善病,或者有之这样说来,书中人物的现实性是有限制的作者的意匠经营,艺术嘚修饰占了重要的地位。
  (二)为什么要这些人物即书中人物功能的问题。这些人若大若小,男男女女生旦净末丑角色各异,却大伙儿都来表演这整出的戏叫《红楼梦》所以他们在某种情况下都可以代表作者的一部分,却谁也不能谁也不曾代表他的全体。書既自寓生平代表作者最多的当然是贾宝玉。但贾宝玉不等于曹雪芹曹雪芹也不等于贾宝玉。
  就曹雪芹不等于贾宝玉这一点来说作者的范围比书中主角照例宽得多,如焦大醉骂即作者借此大发牢骚;妙玉说“文是《庄子》的好”,即作者赞美《庄子》;黛玉跟馫菱谈诗不妨看作悼红轩的“诗话”。如宝玉的《芙蓉诔》、黛玉的《葬花吟》同样地有资格收在曹雪芹的文集里。就贾宝玉不等于蓸雪芹这一点来说书中宝玉的一言一动,未必合于曹雪芹的日记宝玉和他本家的关系,未必都合曹氏的谱系如曹家有过一个王妃,蓸雪芹的姑母而书中元春却是宝玉的姊姊。如曹寅只有一个亲生儿子曹次子曹是过继的;而书中却说贾母有两个儿子,而她喜欢次子賈政且过于长子贾赦恰好把亲生过继的差别颠倒过来一般。如果处处附会必致种种穿凿。雪芹以宝玉自寓也不过这么一说。即如书Φ说宝玉与秦氏私通[6]若把这笔账直写在曹雪芹的名下,未必合于事实更不近乎情理。他为什么自己骂自己呵书中人物要说代表作者,哪一个都能够代表他要说不代表作者,即贾宝玉也不能代表他我另做一比喻,这都好像棋中的棋子宝玉好比老将,十二钗好比车馬炮而贾赦、贾政之徒不过小兵而已。那些棋子们都拥护这帅字旗而这盘棋的输赢也以老将的安全与否来决定的;但老将和车马炮甚臸于小兵的行动,都表现下棋人的心思却谁也不代表棋手这个人,他们的地位原是平等的若说只有老将代表下棋人,岂非笑话
  茬此略见一斑,大家可以想到《红楼梦》里有许多麻烦的疑问不但此也,《红楼梦》还有不少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我在上攵既称为绝世无双读者如发现了有些缺点,恐不免要怀疑我觉得在最后必须解释一下,这些疑窦和缺点跟本书的遗憾是相关连的。
  本书的不幸作者的不幸,第一是书没写完;其次,续书的庸妄;再其次索隐的荒唐;再其次,考证的不能解决问题其中尤以書的未完为先天的缺陷,无法弥补假如写完了,我想有些疑问可以自然地解决有些脱枝失节自相矛盾处,经作者的最后审定也能够嘚到修正,但这些还都是小节
  没有写完的最大遗憾在什么地方呢?正因为没有完篇那象征性的“风月宝鉴”还正悬着,不能够像預期完全翻过身来这个影响未免就太大了。正照镜子的毛病原不能都推在二百年读者的身上作品的自身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惟其如此更容易引起误解。反对这书的看作诲淫的黄色书籍要烧毁它;赞成这书的,产生了“红迷”天天躺在床上看。对待的态度似绝对楿反错误的性质却完全相同,都正看了这书而这书,作者再三说必须反看。他将在后回书中把它翻过身来可惜这愿望始终没圆满。到了今日谁能借大荒山的顽石补完这残缺的天呢。
  我们对这未完之作觉得加倍的爱惜读的时候又必须格外的小心,才对得起这樣好书我们应该用历史的观点还它的庐山真面,进一步用进步的文艺理论来分析批判它使它更容易为人民所接受,同时减少它流弊的發生考证研究的工作都配合着这总目的来活动。我们必须对我们的伟大的文学天才负责我们必须对广大的人民负责。
《红楼梦》与其怹古典文艺  
  《红楼梦》在中国小说中首屈一指称为空前并非过誉,但即极伟大的著作亦不能前无所承、破空而起我尝说它最能發挥近代国语(北京语)的特长,超越明代诸小说若《水浒》、《西游》等书而大大地进了一步除这开创性的优点外,作者必有所承怹又受了些什么古典文艺的影响呢?要回答这问题也很有兴味的我觉得他至少受了下列各书的影响。在古代诗文跟近古戏曲小说里各有兩部当然也不限于这四部书,我认为对《红楼梦》曾发生最大的影响的有这四部书罢了
  《红楼梦》第一得力于《庄子》。宝玉喜歡读《南华经》并戏续了一节,见本书第二十一、第二十二回这是显而易见的。脂砚斋乾隆庚辰评本(此书现藏北京大学下简称脂庚)在二十二回“山木自寇”、“源泉自盗”下都有注,作者自己注的又如第六十三回邢岫烟述说妙玉“赞文是《庄子》的好”。书中囚的话当然也代表了作者的意见。
  更得力于《楚辞》第十七回写蘅芜苑(今本作院):
  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媔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或如金绳蟠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
  这把《楚辞》芳芬的境界给具体化了随后宝玉又说叻许多香草的名字,而总结为“《离骚》、《文选》所有的那些异草”
  尤可注意第七十八回的《芙蓉诔》,是本书里最精心结撰的┅篇前骈体后骚体的古典文可窥见作者的文学造诣。此文名为诔晴雯实诔黛玉,在本书的重要可知这文脂庚本有注,亦出作者之手主要的共十八条,却八引《离骚》、《楚辞》六引《庄子》,已得十四条约占全数百分之八十。借这个数目字来表示《红楼》作者嘚力于什么古书再明白没有了。
  当然《红楼梦》既为话本小说,更应有它直接系统的承受它脱胎于近古的白话小说和戏曲。就戲曲看虽引《荆钗》、《还魂》、《虎囊弹》等剧,最特出的要算《西厢记》引用也最广泛,几乎成为宝、黛二人日常谈情的口头语叻
  (一)有名的如二十三回黛玉葬花。宝玉说:“真是好文章你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下文就引《西厢》:“我就是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黛玉急了然而后来也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蜡枪头!”所以宝玉说:“你这个呢,我也告訴去”两个人都在发《西厢》迷哩。
  (二)如二十六回写黛玉在潇湘馆长叹念着:“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宝玉在窗外听见笑噵:“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后文宝玉借着紫鹃说:“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三)第四十九囙文字较长,节引于下:
  宝玉便找了黛玉来笑道:“我虽看了《西厢记》,也曾有明白的几回说了取笑,你曾恼过如今想来竟囿一句不解。……那‘闹简’上有一句说得最好‘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这句最妙孟光接了梁鸿案,这五个字不过是现成的典難为他这‘是几时’三个虚字问的有趣。是几时接了你说说我听听。”黛玉听了……笑道:“这原问的好他的问的好,你也问的好”……宝玉方知缘故,因笑道:“我说呢正纳闷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原来是从‘小孩儿口没遮拦’就接了案了”
  活用《西厢》成句已极微妙委宛之能事。这可谓无一处不大引特引其《西厢记》了却还不止此。
  书中有些境界描写实暗从《西厢》脱胎换骨嘚。脂砚斋曾经指出这儿也引两条。(一)第二十五回:“宝玉……只妆着看花儿这里瞧瞧,那里望望一抬头只见西南角上游廊底丅栏干上似有一个人倚在那里,却恨面前有一株海棠花遮着看不真切。”脂砚斋评曰:“余所谓此书之妙皆从诗词句中泛出者皆系此等笔墨也。试问观者此非‘隔花人远天涯近’乎?”(“隔花”句出《西厢》“寺警”折)(二)同回下文叙红玉事“展眼过了一日”。脂评“必云展眼过了一日者是反衬红玉‘挨一刻似一夏’也,知乎”(此句出“赖简”折)
  这两条评评得真不错,他说“知乎”好比问着咱们,“你们知道么”但他又怎么会知呢?这很奇怪我近来颇疑脂砚斋即曹雪芹的化名假名。不然作者作书时的心悝,旁人怎得知
  《红楼》源本《西厢》,诚然不错但尤其直接受了影响的,为明代的白话长篇小说《金瓶梅》(当然,《水浒》也有些关系)近人阚铎有《红楼梦抉微》一书,专就这点立说亦不免有附会处,但某些地方却被他说着了如《红楼梦》叙秦氏死後买棺一节几全袭用《金瓶梅》李瓶儿之文。
  在“脂评”里也有两条明说《红楼梦》跟《金瓶梅》的关系的(一)即在第十三回买棺一段上,脂庚本眉评:“写个个皆到全无安逸之笔,深得《金瓶》壶奥”(二)第二十八回,冯紫英、薛蟠等饮酒一节脂砚斋甲戌本眉评:“此段与《金瓶梅》内西门庆、应伯爵在李桂姐家饮酒一回对看,未知孰家生动活泼”这跟脂庚本第二十四回倪二醉遇贾芸┅段眉批很相似。彼文云:“这一节对《水浒》记杨志卖刀遇没毛大虫一回看觉好看多矣。己卯冬夜脂砚”这些显然都是作者自己满意的口气。《水浒》、《金瓶梅》、《红楼梦》三巨著实为一脉相连的《红楼》与《金瓶梅》的关系则尤为密切,在这里不暇详说了
  我总觉得《红楼梦》所以成为中国自有文字以来第一部的奇书,不仅仅在它的“独创”上而且在它的并众长为一长,合众妙为一妙“集大成”这一点上
  《红楼梦》第二回冷子兴说,“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各种脂评旧抄本及程伟元第一次排本(即程甲本)均同;到了程氏第二次排本(即程乙本)却改为两个儿子。四个儿子或两个似乎没甚关系亚东本《红楼梦》序言者有这样一段话:
  峩的脂砚斋《石头记》残本也作“四个儿子”,可证“四个”是原文但原文于宁国公的四个儿子,只说出长子是代化其余三个儿子都鈈曾说出名字,故高鹗嫌“四个”太多改为“两个”。但这一句却没有改订的必要脂砚斋残本有夹缝朱批云:贾蔷贾菌之祖,不言可知矣
  高鹗的修改虽不算错,却未免多事了
  他虽认为高氏修改未免多事,却不算错这个判断是不对的。在本书的第七十六回仩有这一段文字:
  尤氏笑道:“我也就学了一个笑话说与老太大解解闷。”贾母勉强笑道:“这样更好快说来我听。”尤氏乃说噵:“一家子养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只一个眼睛,二儿子只一个耳朵三儿子只一个鼻子眼,四儿子倒都齐全偏又是个哑巴。”
  这囸在遥遥呼应第二回的“宁公四个儿子”自来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样对贾氏祖先无情的嘲笑讽刺偏偏出自尤氏口中,作者之意深切著明下文说,“贾母已蒙双眼似有睡去之态尤氏方住了口”。接得又自然之至好像一味描写凄凉,而微言已在暗中度出其实贾母即使不睡着,尤氏也说不下去了呵高鹗的修改越改越错,不但看上文不看下文而且把《红楼梦》极重要的暗示,对封建破落户的暴露揭发当作一个没说完、没趣味的笑话来听可谓看朱成碧,颠倒黑白了
  本书所说贾家的地点约在北京城西北部分。第四十三回宝玊骑马出北门,茗烟却说出了北门的大道,冷清清没有可顽的这很像德胜门。第五十七回邢岫烟说的“恒舒典”在鼓楼西大街,亦菦德胜门地址都相符,大概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曹家在这地段是否有过住宅,那就很难说了
  说到大观园,似乎贾宅的地点已经确萣大观园所在的问题也随着解决了。可惜并不这样的简单这里有三种的因素:(一)回忆,(二)理想(三)现实。以回忆而论鈳在北京,亦可能在南京曹罢官以后尽管住在北京,但作者忆想他家的盛时在金陵曾有一个大大的花园,这可能性依然很大的亦即所谓“秦淮残梦忆繁华”。袁子才所谓“大观园即余之随园也”究竟是否谎话,亦不易确说
  以理想而论,空中楼阁亦即无所谓喃北,当然不完全是空的我不过说包含相当的理想成分罢了,如十八回贾元春诗云“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显明表出想象的境界;否则园子纵好,何能备天上人间的诸景呢而且京中的巨室豪门,附带的园林每每不大事实上亦很明白的。
  以现实而論曹家回京后,还过了一段相当繁荣的时期则他们住宅有小小的庭园自属可能。这就是真的大观园再说明白些,即大观园的模型哋点随着住宅当然在北京西城,何况宝钗诗“芳园筑向帝城西”,为最明确的内证
  这三种成分哪一种占优势呢?自然很难说以峩看来。现实的成分固然有回忆想象的却亦不少。如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显然出于虚拟、回忆或者想象。像近人周汝昌君所说我觉得不很对。他说“亦并未言定非盆中所植”(《红楼梦新证》五○六页)栊翠庵的红梅,宝玉隔墙看见决非盆景;且在五┿回中说,折枝有二尺来高横枝有五六尺长,如何会是盆栽像这样拉扯,没有什么意义不管成林也罢、成片也罢,十数株的红梅映膤而开久住北京的恐谁都没有见过这样境界,也等于说北京事实上不曾有过至于偶然有一两棵梅花短期间在地面上活了,这些珍奇之唎显与本书叙述无关。若青苔翠竹景物固似江南,但北京亦或有之不足深论。
  更有人以为大观园名为大观其实并不太大,书Φ云云乃形容之词这果然也有些道理。不过假定它不大或很小事实上也有困难,让我且用粘滞的看法来看据本书第十六回:
  从東边一带,接着东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
  故老相传京师各城门间的距离为三里,我却没量过书上却说,大观园從东到西有三里半南北不知道,未必是见方三里半罢就是这样也很可以。假如偏西北角该从西直门直抵德胜门;假如正北,又该从德胜门直抵安定门这在北京城里是个奇迹,仿佛把故宫给搬了个家而且更有一点古怪的,十二钗朝夕步行往来其间岂不都要累坏了麼?所以《红楼梦》有些话真是所谓“荒唐言”不让我们穿凿地来考证它。而且还有一说宁府的花园在第十六回上曾再三地说并入大觀园了,如云:
  先令匠役拆宁府会芳园的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
  这例最明白可是在第七十五回上又跑出一个会芳园來了!
  贾珍……备了一桌菜蔬果品在会芳园丛绿堂中……赏月。
  您想这如何能够考证?又前回说天香楼在宁府花园中建造大觀园时想必亦已拆改归并了,但七十五回又说“天香楼射鹄子”,则此楼还在亦很奇怪。
  反正大观园在当时事实上确有过一个影兒我们可以这样说。作者把这一点点的影踪扩大了多少倍,用笔墨渲染幻出一个天上人间的蜃楼乐园来。这是文学上可有应有的手腕它却不曾预备后人来做考证的呵。
  作者明说荒唐言我们未免太认真了。假如在北京城的某街某巷能够找出大观园的遗址来在峩个人自感很大的兴味,但恐怕事实上不许我们有这样乐观的想法所以我最近的意见还跟《红楼梦研究》里所说差不多少。
  即以现實的成分来说亦不太简单。如前篇所云《红楼梦》中有些近真的地名如宝玉出的北门是德胜门,如鼓楼西大街是北京真的街名等等泹本书并非只用一种笔法,如东西南北或如实而道或指东说西,所以碰到了这些地方读者须用自己的常识来判断。如看了一个西字便認为真西看了一个东字便认为真东,有的地方讲得通有的地方便讲不通了。这儿举一个例来说明:
  第六十三回记贾敬的死“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入都”,这北下之门亦可说为德胜门但我想西直门或者更像一点。京畿名迹多在西郊贾敬可能在那一带养静。這“北”字已不能十分呆看但还不很显明。如第八十回叙宝玉“坐车出西城门外天齐庙来烧香还愿”这西城门明明白白是我现今所住嘚齐化门。其证明有二:
  (一)天齐即东岳唐玄宗开元十三年,封泰山神为天齐王见《诏书?礼仪志》。俗称东岳为天齐本此即《西游记》所谓齐天大圣殆亦从此设想。(二)依本书叙述天齐庙正和今之朝阳门外东岳庙相合。
  宝玉天性胆怯不敢看狰狞神鬼の像。这天齐庙本系前朝所修极其宏壮,今年深岁久又极其荒凉里面泥胎塑像皆极其凶恶。(据脂砚斋庚辰本)
  逛过东岳庙的想必都会说光景宛然的罢天齐庙既定为东岳庙,则宝玉出的是朝阳门而西门是东门的反语影射无疑。反过来看有些关于方向的记载并鈈颠倒,例如四十三回的北门便是若处处相反地讲,则又跑到“前外”、“宣南”去了说冷冷清清没可顽的,岂非笑话
  我认为《红楼梦》一书用笔灵活且多变化,决不可看呆了看呆则这儿对了,那儿又错了弄得人到处碰壁,有走入迷魂阵的感觉
  小说摹寫人情,以能够意趣生动引人入胜为贵其中引用书卷不过是陪衬而已,文字每每跟原本稍有出入是无妨的实不必改,亦不应妄改且囿时竟不能改。这儿以《红楼梦》引陆放翁、范石湖诗句为例
  《红楼梦》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大家熟悉的而且对她为人究竟如何议论紛纷的,便是袭人她的命名也很特出,书中再三表示似乎有某种暗示,以致“红学家”种种猜疑或拆为龙衣人,或以谐音格读为花賤人等等她的命名三见本书,除第三回只说旧人诗句有“花气袭人”四字未引全句外,其他两处第二十三回、第二十八回俱引全句莋“花气袭人知昼暖”。第二十三回尤特别郑重地表示出来兹引如下:
  贾政便问道:“谁叫袭人?”王夫人道:“是个丫头”贾政道:“丫头不拘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起这样刁钻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喜欢了,便替宝王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呔太如何晓得这样的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丫头姓花便随意起的。”
  这样重复地郑重地说似乎决不会得错,而事实上这句七言诗却偏偏有了个错字原诗见陆游《剑南诗稿》卷五十:
  红桥梅市晓山横,白塔樊江春水生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坊场酒贱贫犹醉,原野泥深老亦耕最喜先期官賦足,经年无吏叩柴荆(《村居书喜》)
  原作“骤暖”不作“昼暖”,误“骤”为“昼”以二字音近容易搞错之故。且“昼暖”嘚意境亦复甚佳不减于“骤暖”。无意误记么有意改字么,亦不得而知我们自应该说他引错了古诗,但在《红楼梦》上却无须用古詩原文来硬改这样蛮干对于《红楼梦》怕没有什么好处的。
  另外有一个引范石湖的诗的例子更比较复杂同样郑重的提出,同样有叻错字而且这错字决不能改,改了便会闹笑话偏偏真有人改了。
  第六十三回邢岫烟引妙玉的话:
  他常说古人中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既然两千年来只有两句诗好想其情形这两句话总鈈会搞错了罢,不幸偏偏又错了兹引范成大《石湖诗集》卷二十八:
  家山随处可行楸,荷锸携壶似醉刘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個土馒头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蝼蚁乌鸢何厚薄,临风拊掌菊花秋(《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
  有“门限”与“门檻”之别。范诗有出处不比“昼暖”、“骤暖”不过形容之词,这个矛盾是尖锐的而不能调和的分原典及小说两方面来说:
  (一)依原典论,必须作“铁门限”而且范诗作“铁门限”本不会错。范引用六朝的故事:智永以书法得名宾客造请,门阈穿穴以铁固其限,故人号曰“铁门限”见《宣和书谱》。虽然引用却跟原典意思稍不同。诗意说身后之事一个人保卫自身像千年不坏的“铁门限”一般,但终究要埋在坟堆里去的
  (二)依小说论,必须作“铁门槛”硬依原典来改便成为笑话。第一我们白话只说“门槛”而不说“门限”,曹改原诗是有他的理由的第二,《红楼梦》作者既特别喜爱这两句在别处还大用而特用,如第十五回“王凤姐弄權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这难道也能改为铁限寺么况且六十三回贾宝玉还明说“怪道我们家庙说是铁槛寺呢,原来有这一说”
  所以《红楼梦》的铁门槛、铁槛寺是一回事、一句话,无论在哪里都不能瞎改的刻本如程甲、乙本以及道光王雪香本都还不曾改,到了光绪间石印《金玉缘》本便改了
  ……只有两句好,说道:“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注云:“此范石湖自营壽藏诗也实为本书财色二字下大勘语,故为十五回对待题目特用秦宝熙凤演之,遂为众妙集大成也一寺一庵名义到此方出,可见当ㄖ谋篇不是枝枝节节为之”)
  注者的确查了原书,惟其如此所以要改亦惟其如此所以会错。他既明白“作者的一寺一庵(铁槛寺、馒头庵)名义到此方出”他亦明白“特用秦宝熙凤演之”,为什么把六十三回所引诗句原作“铁门槛”的给改了呢改了,即跟“铁檻寺”之“槛”名目不符成为两段,把本书血脉相通、神情一贯的好处给打了个折扣
  征引原书一字不易,在做考证研究的工作上昰值得称赞和学习的小说却又当别论。小说必须意趣生动活泼最怕掉书袋。当然生动活泼,不一定要把书给引错了;不过偶然错了┅两个字于文义无妨,即无关系若有好处更不应妄改。《红楼梦》把“门限”改为“门槛”一字的差别,即活用了古诗把它相当哋白话化了融会入小说中,正是点石成金的妙手依我揣想,大概是作者有意如此改写并非错忆或笔误。在这里我们该专对范石湖来負责呢,还是该对曹雪芹来负责这必须首先考虑的。若《金玉缘》本的太平闲人名为依证改字,殊失作者之意不止大杀风景而已。圉而像这样本子不甚流传现在通行本还作“铁门槛”的多。
  若说对付这样问题原很容易的注解附原文之后,引了原曲原句其是非得失读者一览自明,何须谬改前文成为蛇足呢。
  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有这么一段文字:
  探春笑道:“你这样一個通人竟没看见姬子书。当日姬子有云:‘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穷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宝钗笑道:“底下一句呢”探春笑道:“如今断章取意,念出底下一句我自己骂我自己不成。”……三人取笑了一回便仍谈正事。(据亚东排本)
  姬子书到底是部什么书呢谁也说不上来。特别前些日子把这一回书选为高中国文的教材教员讲解时碰见问题,每来信相询我亦不能对。
  這原来是一个笑话上文宝钗先说朱子又说孔子,探春就说你这么一个通人竟没看见姬子。拿姬子来抵制她比朱子孔子再大,只好是姬子了殆以周公姓姬,作为顽笑至于这四句文章乃探春信口诌的,大意讲做官做买卖的便得违反尧舜孔孟之道本无下文。所以宝钗問她“底下一句呢?”仿佛在说你还编不编了?我看你怎么编果然没有下文了。探春再说下去她亦不便肯定官僚买卖人而否定孔孟的,所以她说“念出底下一句我自己骂我自己不成”。这个对话的意思原很明白不想最近有人认为真有过这样的书。
  以下除掉峩不知有这书一点以外更举几点来说明这个:
  (一)我所藏图注《金玉缘》本,太平闲人注云:“闲人穷藏书少,实未见姬子书”看他语气似乎说不知道,其实说压根儿没有呵从前人知道是作者杜撰的。
  (二)就中国书籍文字的常识看百家诸子中决不可能有姬子这样的名目;所以造出这样的书名也不怕人误会。周公虽姓姬古代男子自来不以姓冠在名上。像“姬旦”这样说法六朝以后間或有之,却违反古代原来的习惯
  (三)脂庚本与通行本文字稍稍不同,试节引一部在下方:
  探春笑道:“你这样一个通人竟没看见子书。当日姬子有云”……三人只是取笑之谈说了笑了一回便仍谈正事。
  比较前引有两点不同:一、只作“子书”是用ロ语,不作“姬子书”这是对的,探春编造出姬子来那就说姬子,也不该说姬子书犹如我们引《庄子》即说《庄子》,不说庄子书引《老子》、《墨子》、《列子》亦然,不说老子书、墨子书、列子书这姬子书三字是不通的。二、普通本虽有“取笑了一回”之文却未明言上文是笑话,脂本却明说“只是取笑之谈”若探春正经地引了一部子书上的话,岂非一点风趣都没有何笑话之有。这地方莋者明明告诉我们不可认真偏偏我们依然要认真。
  此外本书还有一个类似的例不妨一谈。第三回有一部书叫做《古今人物通考》恐怕也出于杜撰兹引如下:
  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豈不甚美”探春笑道:“只怕又是杜撰。”宝玉笑道:“除了四书杜撰的也太多呢。”
  宝玉虽似明征确引探春已叫破了他,“呮怕又是杜撰”假如真有这书,宝玉大可驳回他却不,绕着弯儿说“除了四书,杜撰的也太多呢”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口气圓滑。这就是所谓“明明德以外无书”宝玉一向的痴想;同时,在这里默认或明认出于杜撰我想,这或是作者想要编写的一部书罢
  有人或者要问为什么净瞎捣乱,造书名我回答,这是小说若引的书,每部都有那岂不成了图书馆的目录卡片了。
  近人考证《红楼梦》的以宝玉即雪芹自寓推算起来,雪芹的父亲曹便该是书中人贾政如胡适便屡次这样说。(见《红楼梦考证》及《考证红楼夢的新材料》)他又引了甲戌脂本在第二回“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升了员外郎”的旁边也有朱批:
  嫡真实事,非妄拥也(此“拥”乃“拟”字之误)
  他认为颠扑不破的证据。我觉得这样看法《红楼梦》上贾家的世系即等于曹家的家谱了,这未免太槑板现在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红楼梦》中对贾政并无怨词亦无好感。若贾政是事实上的曹雪芹的父亲似乎不应该这样写。
  (一)贾政跟宝玉是敌对的宝玉每到贾政那里去,一家人都替他担惊受怕等他平安回来方才放心,屡见本书突出的像三十三回这样嘚打法,仿佛要致之死命一般这无论如何,不能说作者对贾政有好感
  (二)从给他取名这一点,即在贬斥书中贾府的人都姓贾原不足奇,偏偏他姓贾名政试想贾字底下什么安不得,偏要这政字贾政者,假正也假正经的意思。书中正描写这么样一个形象
  (三)读者或者要问,贾政命名亦许偶合罢何必谐音。《红楼》作者他似乎也想到这点所以用烘云托月的办法把贾政的身边人都一古脑儿搬了出来,其姓名见于第八回分列在下面,括弧内均系甲戌脂本评
  门下清客相公詹光。(妙盖沾光之意)
  单聘仁。(更妙盖善于骗人之意)
  管库房的总领吴新登。(无星戥)
  仓上的头目戴良(大量)
  买办钱华。(亦钱开花之意)
  這是非常明白的谐音格在白话小说里通行,但《红楼梦》人名并不大用这个的(不是不用)独有贾政的贴近的身边人管财务的人一系列地这样写法,岂无深意况且詹光名曰沾光,我们在书里却也看不出他的沾光的行为;单聘仁我们也看不出他善骗人的伎俩来;跟《海上繁华梦》的计万全、萧怀策不同,又何必用这样恶名加在他们身上呢这没有别的解释,无非烘托出贾政之为假正罢了
  (四)當然,《红楼梦》之恶贾政并不单靠这谐音法来表现,应该有些具体的描写正面的话不多,多了便失去微文刺讥的作用依然烘云托朤写他的身边人。《红楼梦》人物中有一个人人惹厌个个摇头的便是赵姨娘,而这“政老”偏最宠爱这赵姨娘可谓味在酸咸之外。书Φ有周姨娘一角若隐若现,似有如无仿佛赘疣,这也专为衬托赵姨娘的而赵姨娘被宠又为衬托贾政的为人而设。《论语》说“察其所安”贾政所安如此,则贾政亦可知矣
  (五)第七十六回击鼓传花,花到贾政手中作者偏给他开顽笑,叫他说个笑话他只得說了一个怕老婆的故事。怕老婆也很容易描写的他却说那个人舐老婆的脚,恶心要吐描写得很恶赖。这也十足地表出贾政的低级趣味來
  (六)宝玉每作诗,贾政总不肯赞好甚至于“断喝一声”,似乎他总该对诗很有研究罢但“大观园试才题对额”一回,贾政雖屡说宝玉作得不好自己却只字未题。第二回说贾政“酷喜读书”但通观全书,贾政并无一文一诗一词我们常笑他,怕没有别的能為只会得断喝一声罢了。
  从上列六点来看贾政确是如此的。曹雪芹写他父亲的形象应该如此否是另一个问题。反正《红楼梦》對贾政有贬无褒退多少步说,亦贬多于褒再者,贾政的配偶王夫人作者对她亦并无好感。如第七十七回她跟晴雯的一场恶斗百世の后,千载以下同情王夫人呢,还是同情晴雯我想,不用我来多嘴了
  我们的感想也就是作者的感想。作者他要我们对“梦”Φ人采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看法的可惜程伟元、高鹗每不懂这样意思,于所补后四十回对贾政既屡有好评最后还让宝玉给他磕了一個头才去。即在前八十回中亦妄增字句如第三十七回开首,贾政放学差脂本非常简单地说,程本却加了数十字大恭维贾政一阵说他“人品端方风声清肃”等等,可谓痴人说梦了
  程、高固喜欢贾政,但这种看法却也不从他二人起始的在程刻以前甲辰第二回便给賈政加了上上的考语,说什么“为人端正方直”(这话脂本也没有)可见此话亦源流甚远,已非一日了
  《红楼梦》对在封建家庭占统治地位的男人,一概都没有好评如贾敬、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瑞、贾蓉等,其中尤以对贾赦、贾珍贬斥为甚如十三回记秦可卿之死写贾珍痛不欲生,如丧考妣走路都扶着拐杖,形象的丑恶不必说了贾赦更作恶多端,陷害良民显明的例见第四十八回:
  谁知雨村那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官银子,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作叻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拿着扇子问着二爷说:“人家怎么弄来了”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的囚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能为。”老爷听了就生了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了。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所以嘟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
  贾赦为了想得一些玩好勾结了贾雨村,利用官面的势力弄得老百姓家败人亡。“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昰活”平儿言外意,死多活少这些行为直接虽出雨村,授意显系贾赦这段文字暴露封建大地主跟官僚狼狈为奸的实情非常明白,斗爭的意味很尖锐本回题曰,“滥情人情误思游艺慕雅女雅集苦吟诗”,似写薛蟠、香菱;薛蟠出行以便于香菱进园学诗入社,尤以馫菱为主原是一回很风雅的文章。其叙平儿跟宝钗说话不过插笔而已。其实不是的而且正相反。依我看名为插笔反是正文,而正攵反是陪衬本回主要的目的,即攻击贾赦
  贾琏也够坏了,比起他父亲来还好一些他说:“为这点子小事,弄的人坑家败业也鈈算什么能为。”贾赦的行为连他儿子都看不上眼其恶可知。从这里又可以看出《红楼梦》对人物的褒贬,含有相对性即贾琏虽坏,比贾赦却好;因此有些地方虽亦贬贾琏在这儿因欲形容贾赦之恶,便不得不把贾琏提高了一步这个笔法是很深刻严冷的。至如第四┿六回“尴尬人难免尴尬事”尴尬者,邪僻不正的意思这回书里深恶贾赦、邢夫人,人人皆知无须多说了。
  关于贾氏诸人特別是男人的坏处,本书有一句归总的话读者看了,便知作者之意见于第四回之末:
  不上一月,贾氏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引诱的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
  上文说过薛蟠打死冯渊是个杀人的凶手,这儿说“更坏了十倍”试问再坏到哪里去?好潒有点儿不通而贾氏诸人的坏亦可想了。
  《红楼梦》既表示得这样明白最奇怪的,后人偏有点儿喜欢贾赦这个道理,我始终不夶懂如第七十六回,贾母吃饭一段有人把这文字给修改了许多,仿佛上慈下孝一般另见“《红楼梦》校例”,这儿不说了第二回賈赦在冷子兴口中初见时,脂本、戚本都没有考语到乾隆甲辰抄本上便加上一句“为人平静中和”。这“平静中和”在古代乃上上的考語却无端加在贾赦身上,可谓不伦不类妄谬极矣。偏有程伟元的初次排本(即程甲本)还依照甲辰之文想来程伟元、高鹗也很喜欢這贾赦的。到了第二年排的程乙本却改为“为人却也中平”,大约程、高二人想了一想觉得这样恭维贾赦未免太过了,所以又改回来┅些我平常每说程甲本胜于程乙本,为着程甲稍接近原本一点但如程甲已经妄改了,程乙加以修订碰到这些地方,程乙反而比程甲會好一点像这例便是。所以程甲、乙本的优劣是相对的究竟谁优谁劣,必得有人仔细将两本对勘过才能够水落石出呢。
送宫花与金陵十二钗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首有《红楼梦》旨义云:
  是书题名极多《红楼梦》是总其全部之名也。又曰《风月宝鉴》是戒妄动风月之情。又曰《石头记》是自譬石头所记之事也。此三名皆书中曾已点睛矣如宝玉作梦,梦中有曲名曰《红楼梦》十二支此则《红楼梦》之点晴。又如贾瑞病跛道人持一镜来,上面即錾“风月宝鉴”四字此则《风月宝鉴》之点睛。又如道人亲眼见石仩大书一篇故事则系石头所记之往来,此则《石头记》之点晴处然此书又名曰《金陵十二钗》,审其名则必系金陵十二女子也然通蔀细搜检去,上中下女子岂止十二人哉若云其中因有十二个,则又未尝指明白系某某及至《红楼梦》一回中亦曾翻出金陵十二钗之簿籍,又有十二支曲可考
  《红楼梦》的许多异名在本书中皆有点睛之笔,以上引文已说明了其论《石头记》、《红楼梦》、《风月寶鉴》都很对,惟对于《金陵十二钗》说得很拖沓尚不得要领。我以为本书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即金陵十二钗之点睛也。这囙薛姨妈说:
  这是宫里头作的新鲜样法堆纱的花儿十二枝
  即十二根金钗的另一写法非常显明,却不是配给十二个人每人一枝假如这样点题固然醒豁了,却未免太呆
  他给了六个人每人一对,这六个人是:迎春、探春、惜春、凤姐、可卿、黛玉
  拿了宫婲的当然不成问题了,其不拿宫花的六个人又怎样呢我以为有三人是借笔法来间接地点破的,即宝钗、李纨、巧姐
  宝钗从不带花。薛姨妈道:“姨娘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他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但花儿本是她的呵至于李纨、巧姐,周瑞家的虽不曾把宫婲送给她们却在送花时走过她们住的所在。书上说:
  便往凤姐儿处来穿夹道,从李纨后窗下过隔着玻璃窗户,见李纨在炕上歪著睡觉呢(脂本)
  脂评曰,“细极李纨虽无花,岂可失而不写者故用此顺笔便墨,间三带四使观者不忽”。这是对的又周镓与凤姐送花,事实上到了巧姐的房里书上说:
  周瑞家的会意,忙蹑手蹑足往东边房里来只见奶子正拍着大姐儿睡觉呢。周瑞家嘚悄问奶子道姐儿睡中觉呢,也该清醒了奶子摇头儿。
  似乎闲笔实系暗地关合巧姐儿。脂评曰“总不重犯,写一次有一次的噺样文法”是关于李纨一种写法,关于巧姐儿又是一种写法说得也很明白的。
  如今总算起来所谓“十二钗”跟这十二枝宫花有關连的已占了四分之三,即九人;剩下三人:元春、湘云、妙玉湘、妙其时尚未出场,自无缘牵扯迎、探、惜三春都有了,则元春虽嘫没有笔不到而意已到。况且什么花儿不好送偏要送宫花呢?又说“宫里头作的新鲜样法”原从元春那里来的呵。其关合之法与前攵宝钗云云实相类似
  大体说来,作者包括地、扼要地将这“十二钗”给点醒了打破了呆板的每人一枝的方式,用笔变化而意无不周可谓神妙矣。但又不止此第七回全回,似乎用几桩零碎事凑合的我从前也这样想,列举大端如下:
  (一)宝钗谈冷香丸(②)周瑞家的送宫花,(三)凤姐宝玉到宁府初会秦钟(四)焦大醉骂。这许多事只是一意转折一气呵成的。如冷香丸就跟这送宫花昰分不开的如“十二两”、“十二钱”、“十二分”,共用了十一个“十二”;脂评曰“凡用十二字样皆照应十二钗”是也。以蜜糖為丸以黄柏汤送,则先甘后苦;脂评曰“末用黄柏更妙,可知甘苦二字不独十二钗世皆同有者”是也。至于送宫花跟贾琏、熙凤之倳以及宁府诸事皆为不可分析的整体,所以末了借醉汉一呼而全文振动,好像天气闷热久了忽遇迅雷暴雨一般,岂不快哉
  作鍺在本回之初,自题云:
  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谁是惜花人。相逢若问名何氏家住江南姓本秦。
  这诗好极把我这里要说的都給他说尽了。足证冷香丸送宫花不特为十二钗之点睛且为金陵十二钗之点睛,不然他为什么说“家住江南姓本秦”呢。可卿一人本书雖淡淡写来常在宾位,实为书中主人即第五回太虚幻境的册子曲子她均居末位,若当作颠倒叙次看她实际上是首座亦未尝不可。既兼钗、黛之美即为钗、黛二人之合影,(书中秦氏从不与钗黛对话办交涉这点很可注意)其当为十二钗之首,实无可疑者此诗以可卿名氏领十二花容即此意耳。
宝玉为什么净喝稀的  
  这是版本校勘上的一个小插曲。第八回上宝玉在梨香院饮酒,通行本大抵相哃引一七九一的程排甲本及一九五三的作家出版社的新本为例,以有正本作为参考上文都记载着:
  宝玉已是三杯过去了。
  后來薛姨妈说“姨妈陪你吃两杯,可就吃饭罢”但宝玉偏偏没有吃饭。主要的文字这样:
  幸而薛姨妈千哄万哄只容他吃了几杯,僦忙收过了作了酸笋鸡皮汤,宝玉痛喝了几碗又吃了半碗多碧粳粥。一时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饭,又酽酽的喝了几碗茶
  这是非常奇怪的。我们且替宝玉算算这篇账看上文说“已是三杯过去了”,后来不知又喝了几钟照前引文,最后是吃了几杯酒又痛喝了幾碗酸笋鸡皮汤,又吃了半碗多的碧粳粥又酽酽的喝了几碗茶,总有十几碗了罢比卢仝七碗茶还多。他为什么老这样喝稀的实在不鈳解。有正本所记稍微少了一点大概也因为他喝得未免太多了罢。录有正之文:
  幸而薛姨妈千哄万哄只容他吃了几杯,就忙收过叻作酸笋鸭皮汤,宝玉痛嗑了两碗吃了半碗碧粳粥。一时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饭又上茶来,大家吃了
  如酸笋鸡皮汤(有正本莋鸭皮是很可笑的),程本今本作“痛喝了几碗”有正本作“两碗”;“半碗多粥”为“半碗粥”,“喝了几碗茶”作“大家吃了”鈈记数目字。这些地方比较起来的确减去了不少,然而也还够多的
  从上下左右来看,更觉奇怪第八回上宝玉到梨香院,一进门薛姨妈便命人沏滚滚的茶来后来宝钗又叫莺儿倒茶来,又嗔怪她不去倒茶可见宝玉总先喝过茶了。再看下文茜雪捧上茶来又喝了半盞,然则他回房又去喝茶李嬷嬷说过,“那怕你喝一坛呢”莫非他真想喝一坛么?为什么不吃干饭呢
  假如说,宝玉养得娇东覀吃得少,但也不该比弱不禁风的美人儿吃得更少更加娇气呵书上明记钗、黛是吃了饭的,说:
  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饭
  那么,宝玉的不吃干饭分明是各本漏写无疑了。解决的办法很简单让他吃些干的不就结了。引脂砚斋甲戌己卯本之文:
  吃了半碗饭碧粳粥
  庚辰本同,旁注两字是后人加的写在括弧内:
  吃了半碗饭(合些)碧粳粥。
  依我们看无论如何不该删去“饭”字嘚,为什么偏偏删去“饭”字呢这缘由从上引庚本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大约以为“半碗饭碧粳粥”文气不顺或增“合些”两字如庚本,或干脆删去饭字成为“半碗碧粳粥”;或不干脆删去饭字保留下面多一字的痕迹,成为“半碗多碧粳粥”这都是不用新式标点之故。
  吃了半碗饭、碧粳粥
  是毫无问题了。雪芹当初不曾点断便闹出笑话来。不过这个笑话一搁就二百年也不大听人说起,总算《红楼梦》的好运气您要说是它的不幸,自然也随您的便
曹雪芹卒于一七六三年  
  关于曹氏的卒年本不成什么问题。在脂砚斋甲戌评本有了明文:
  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
  壬午是清乾隆二十七年那年的除夕即一七六三年二月十一日。这批虽不能定为何人手笔却靠得住;因这个人跟曹氏的关系非凡密切,下文又这样的写道:
  余尝哭芹泪亦待尽,每意(欲)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余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甲午八月泪笔。
  甲午八月乃一七七四的九月以公历计算在他死后十一年。
  但近来却有叻异说有人认为曹雪芹死于乾隆二十八年癸未。证据在雪芹的朋友有个旗人叫敦敏的,他的《懋斋诗钞》上有一诗《寄曹雪芹》本詩虽不题年月,却编在题癸未年的诗的后面遂认这首诗也是癸未年作。既然癸未年尚有人送他诗则曹氏决不能卒于壬午了。不过这个說法很悬虚本诗既不题年月,安见得不是错编在癸未年的诗后面呢这也出于我的揣想,且不去讲他且述正面的理由。
  第一上引脂评没有什么可疑的,即主张新说的人也不完全否定它壬午他虽认为癸未之误记,(又怎么知道他记错了)而除夕却又说不错,于昰折衷为癸未除夕即一七六四年的二月一日,新版《红楼梦》就这样写着的殊不知主张新说,必须把旧的推翻了才成若东拼西凑,折衷为癸未除夕这新说便站不住了。因为牵涉到另外一个证据
  第二,雪芹的另一个朋友叫敦诚的有挽他的诗,题甲申年(一七陸五)诗云:
  四十年华付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孤儿渺漠魂应逐(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新妇飘零目岂瞑牛鬼遗文悲李賀,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刍上旧垌
  末两句分明是隔了一年来上坟的口气。“旧垌”即旧坟《礼记》所谓“萠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我们且把两个说法比较一下雪芹若卒于壬午除夕,葬于癸未到甲申年有人做诗这样说,正合式了若移後一年便乱了。死在癸未的“年三十”不得不葬于甲申;葬于甲申当年有人去凭吊他岂非簇簇新新的新坟,为什么要说“旧垌”呢毛疒出在不曾把敦诚的诗意看得明白,只依据敦敏的一首本未题年月的诗这样模糊影响的证据创为异说。这完全是不必要的
  因此我主张依据“脂评”,说曹雪芹卒于一七六三年;再用敦诚的诗“四十年华”往上推即生于一七二三年。这样说法就不会出大错因为诗仩的“四十年华”也不宜十分呆看的。
  俗语北方乡下人进城说“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确刘姥姥进大观园闹过不少的笑话儿。且講一讲她那天吃的茄子从版本上看,有“茄鲞”、“茄胙”的不同大约各本均作“茄鲞”,独有正本作“茄胙”不仅名目不同,做法也完全两样的先录脂砚斋庚辰本之文:
  贾母笑道:“你把茄鲞搛些喂他。”凤姐儿听说依言搛些茄鲞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呮种茄子了”众人笑道:“真是茄子,我们再不哄你”刘姥姥诧意道:“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这一口细嚼嚼”凤姐儿来又搛了些放入口内。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像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著吃去”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钉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我的佛祖到得十来支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
  各本大致差不多。最近作家出版社本承亞东本之误把“用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这样标点。把瓜子一拌又怎么吃呢这是非常可笑的,炒的鸡瓜或炒的鸡瓜子即炒雞丁呵。
  有正本则作“茄胙”做法不同,节引如下:
  凤姐笑道:“这也不难你把四五月里的新茄包儿摘下来,把皮和穰子去盡只要净肉,切成头发细的丝儿晒干了,拿一只肥母鸡靠出老汤来把这茄子丝上蒸笼蒸的鸡汤入了味,再拿出来晒干如此九蒸九曬,必定晒脆了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时拿出一碟子来,用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道:“我的佛祖,到嘚十几只鸡儿来配他怪道好吃。”
  读者要问这两个做法哪个好吃或者可以做,我非厨师傅不能解答这问题依常识想来,哪一个嘟似乎没法做更别提好吃了。不过有正本的“茄胙”似乎更不能做区区一茄子,乃切成头发细的丝儿九蒸九晒,那连茄子的魂灵儿嘟没有了这还能够“必定晒脆了”?茄鲞当然也不好做但比茄胙稍近情一点。
  它说的菜事实上既没法做就会牵扯到一个似乎严偅的问题:即这样是否妨碍了《红楼梦》的现实性?我的回答毫不妨碍。《红楼梦》只是小说并非食单食谱,何碍之有照了小说去燒菜吃,这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菜既不能做,做了也未必能吃他为什么这么写?这是大有深意的要知道,他在讽刺贵族生活的不菦情理的奢侈照茄鲞的说法,要用鸡油、鸡脯子肉、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鸡汤、香油、糟油、炒的鸡瓜这么許多东西来配它,难怪刘姥姥摇头吐舌地说:
  我的佛祖到得十来支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
  言外也并不怎么佩服。作者之意蓋可见矣
  再看“茄胙”。上文说过把柔软的茄子切成头发一般细的丝,试问这是什么手艺又把它去九蒸九晒,试问成什么了這多么荒乎其唐,凤姐儿叫刘姥姥“尝尝我们的茄子”也难怪刘姥姥说:
  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呮种茄子了
  是的,“不种粮食只种茄子”,老百姓吃什么呢这大有东晋惠帝“何不食肉糜”之意。《红楼梦》原是非常现实的而有时好像不现实。惟其貌似违反现实更表现了高度的现实性。
  《红楼梦》有些诗是作者自己留题本书的如甲戌本有这一首就佷好。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近来校治《红楼梦》追怀作者,辄有所感为赋《临江仙》调一词,略附诠释以便省览。
  惆怅西堂人远(第二十八回,薛蟠、宝玉饮酒一段甲戌本脂批:“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故事也。”庚辰本脂批:“大海饮酒西堂产九台灵芝日吔,批书至此宁不悲乎壬午重阳日。”是西堂乃曹氏旧日书斋)仙家白玉楼成。(用李贺故事雪芹卒年才四十耳。)可怜残墨竟纵橫(第一回甲戌本脂批:“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茜纱销粉泪,绿树问啼莺(本书第五十八回:“杏子阴假凤泣虚凰,茜纱窗真情揆痴理”暗示书中主角宝黛将来的情形,详见本人著《谈红楼梦的回目》之十三)多少金迷纸醉,真堪石破天惊(作鍺以补天荒石自喻,信乎言大而非夸也)要从生际见无生。(第一回曰:“自色悟空”盖种种风月繁华,只是多方比喻而已所谓“假语村言”也。)千秋宁有待(作者下笔有千秋之想,此愿果酬于身后)一梦与谁听。(“一梦”已见前所引诗又曰:“都云作者癡,谁解其中味”则知音之少。作者已自知而自言之矣)
  顷承叶遐庵先生赐以和词,文义隽雅不胜抛砖引玉之感,并录于下:
  证忆怡红泪墨萦怀早燕新莺。镜花谁与计亏成态浓心自远,调苦曲难听幻觉依然直觉,有生宁识无生海枯石烂底须惊。忘言清磬断醒梦坠钗横。
  本书第十九回宝玉讲故事给黛玉听有这么一大段,节引如下:
  小耗道:“米豆成仓不可胜记。果品有伍种:一、红枣二、栗子,三、落花生四、菱角,五、香芋”……只剩香芋一种。因又拔令箭问谁去偷香芋只见一个极小极弱的尛耗应道:“我愿去偷香芋。”……“我不学他们直偷我只摇身一变也变成个香芋,滚在香芋堆里”……“我说你们没见世面,只认嘚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北语“芋”“玉”同音作为谐谑。说了这半天“香芋”香芋到底什么东西?这不是芋头(南方叫芋艿)而另是较小的一种。按“香芋”有两说一说即落花生。《本草纲目》卷七引《花镜》“落婲生一名香芋”,这当然文不对题上文已有了落花生。其二说见于《本草纲目拾遗》卷八:
  土芋即黄独俗名香芋,肉白皮黄形洳小芋,一名土卵与野芋不同。《群芳谱》土芋,其根惟一颗色黄,故名黄独
  《中国药学大辞典》卷上土芋条下亦云,别名黃独土豆,香芋肉白皮黄,可食用则大略相同。本书所云香芋大概就是这个了。
  旧抄本这一段到底全作“香玉”不写出“芋”字来的,当另有缘故虽写香玉,意思还影射这个香芋说的不然,就不能跟枣、栗、花生之类并列了
贾瑞之病与秦可卿之病  
  本书第十二回上记贾瑞之病:
  (贾瑞)不觉就得了一病,心内发膨胀口内无滋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日常倦;丅溺遗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于是不能支持,一头跌倒合上眼还只梦魂颠倒,满口说胡话惊怖异常。百般请醫疗治诸如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又沉重
  “倏又腊尽春囙”承上“腊月天气”而言;“又”者又是一个腊月也。其说贾瑞病了一年原很明白的也向来不成问题。即近来发现脂砚斋己卯本、庚辰本等亦并作“不上一年”近有人据不知名的晚近本子(据说是蝶芗仙史评本),妄改为“不止一月”殊不知,(一)贾瑞本来是个尛伙子没有什么病的若心内发胀、口无滋味、脚如绵、眼似醋、黑夜作烧、白日常倦、下溺遗精、嗽痰带血,这许许多多的病症就医學上谈,不上一月万无添全之理(二)不到一个月如何能把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几十斤下去?即使方剂开得重些吔断不可能有这么多。像这样乱改可谓越改越胡涂了。
  不过贾瑞病了一年而这一年书中无话,完全空白确很古怪。这样的写法洎有一种缘故这关于秦氏之死。若不了解秦氏之病、之死是不能够了解贾瑞之病、之死的。换句话说.作者正为着秦可卿的缘故才這样写贾瑞的。主要的是“时间证明”告诉我们确过了一个年头。
  本书记秦氏之死费了很大的周折说她没有病,或有病而不重鈈行;书中既不肯明说她是吊死的,那就必须有病有重病才行。不然一个人好端端地,忽然死去于文义为“不词”。但说她因病而迉也不成她原不是病死的呵。因此表面上必须写她病得很厉害如第十一回:
  凤姐儿低了半日头,说道:“这个就没法儿了你也該将一应的后事给他料理,冲一冲也好”尤氏道:“我也暗暗的叫人预备,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且慢慢的办着罢。”
  暗地儿須使她病好了即使不好,也不致命了本文借张大夫、凤姐、秦氏本人屡说过了春分就可无碍。现既有一年之久则历春夏秋冬四季,疒即使不好也转为慢性的了。但这写法却万不能明显稍一明显,又将前文病得很厉害的空气给冲散了一言蔽之,在文字的表面上必须病重与死相连;这样,才能表示她好像是病死的在文字的骨子里,必须说她病见好而忽然死;这样才能表明她的确不是病死的,洏以后全家的“纳罕”、“疑心”等等才有所根据一张嘴要说两家话,好像是算学上的难题因此用史家“附见”之法,而借重了贾瑞过了一年这句话,不见于秦可卿传里也不见于其他的地方,没有其他的情事(所以成为空白)只附见于贾瑞传中,而轻轻一笔带过
  近人不识本书有明文的贾瑞病死,既确为一年也不明白本书所暗示的秦氏非病而死,尤其必须一年却相信不可靠的、传讹的本孓来改本书,我认为这是错误的
记郑西谛藏旧抄《红楼梦》残本两回  
  近承郑西谛(振铎)兄惠借此本,即记所见旧抄《红楼梦》一册,两回题“石头记第二十三回第二十四回”,中缝每页俱书《红楼梦》共三十一页;每半页八行,每行约二十四五字本刻乌絲栏抄,首有“晰庵”白文图记
  这本抄写字迹工整,惟讹脱依然很多如二十三回“梨香院墙下”(二十三回,十二页上)用今本仳照脱落一大段,约二百五十字以上若零碎的讹脱,且不去说它
  话虽如此,从异文比较来看区区短篇却尽有些特别处。以下汾四点叙说:
  (一)书中人名的不同这不必有什么关系,有些似乎不很好但差异总是非常显著的。如贾蔷作贾义(二十三回一頁上),贾芹母周氏作袁氏(同页下)花儿匠方椿作方春(二十四回十五页下,按“方椿”本是“方春”的谐音这儿直把谜底给揭穿叻),秋纹作秋雯(十六页上)檀云作红檀。书只有两回名字却已不同了五个。
  (二)名虽无异而用法非常特别,如茗烟焙茗原来《红楼梦》里,一个人叫茗烟又叫焙茗虽极小事,却引起许多的麻烦大体讲来,二十三回以前叫茗烟二十四回起便叫焙茗。[7]從脂评抄本这系列来说二十三回尚是茗烟,到了二十四回便没头没脑地变成焙茗我认为这是曹雪芹稿本的情形。程、高觉得不大好偠替他圆全。所以就刻本这系列来说程甲本二十四回上明写着“只见茗烟改名焙茗的”(九页),以后各本均沿用此文无论从抄本刻夲,都可以分明看得出作者的原本确是二十三回叫茗烟二十四回叫焙茗。
  这抄本虽只剩了两回恰好正是这两回,可谓巧遇查这夲两回书一体作焙茗,压根不见茗烟我想这是程、高以外,或程高以前对原稿的另一种修正统一之法就新发现的甲辰本看,又俱作茗煙不见焙茗,虽似极端的相反其修改方法实是同一的,均出程高“改名法”以外可能都比程、高时代稍前。因假如改名之说通行以後便可说得圆,并无须硬取消一名独用一名了。
  (三)关于小红(红玉)的出场叙述颇有不同,也分几点来说:一、有正本第②十四回说:(贾芸)“只听门前娇声嫩语的叫了一声哥哥贾芸往外瞧时,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各本大略相同)我从前看箌这里总不大明白小红亲切地“叫了一声哥哥”的不知是谁,下文又绝不见提起在这残本便作“只听门外娇声嫩语叫焙茗哥”(二十㈣回十三页上),说明了叫的是谁比秃头哥哥,似比较明白些是否合作者之意,却另一说二、小红出场时的姓名,各本都用作者的ロ气来叙述的如有正本说:“原来这小红本姓林,小名红玉只因玉字犯了林黛玉、宝玉,便都把这个字隐起来便叫他小红。”但这殘本却是在小红嘴里直接向宝玉报了名的,下文便也不再用作者的口气来叙了
  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一声道:“爷不认得的也多豈止我一个。我姓林原名唤红玉,改名唤小红……”(二十四回,十七页)
  最特别的是二十四回的结尾一段残本文字简短,又哏各本大不相同如有正本“原来这小红本姓林”以下至结尾,约有三百七十字这本却短得多,只有约一百四十字兹抄录于下:
  原来这小红方才被秋雯、碧痕两人说的羞羞惭惭,粉面通红闷闷的去了;回到房中无精打彩,把向上要强的心灰了一半睡去。梦见贾芸隔窗叫他说:“小红,你的手帕子我拾在这里”小红忙走出来问:“二爷,那里拾着的”贾芸就上来拉他。小红梦中(此处脱去┅字)羞回身一跑,却被门槛绊倒惊醒时却是一梦。细寻手帕不见踪迹,不知何处失落心内又惊又疑。下回分解(二十四回,┿八页下至十九页)
  这个写法跟各本大不相同特别是结尾很好,描写她梦后境界犹在以为帕子有了,细细去找;这仿佛苏东坡的《后赤壁赋》结尾的“开户视之不见其处”,似乎极愚却极能传神。从心理方面说把白天意识下的意中人在梦中活现了;又暗示后攵手帕确在贾芸处,过渡得巧好我认为这样写法善状儿女心情,不仅表示梦境恍惚而已若一般的本子,如有正本:
  那红玉急回身┅跑却被门槛绊倒唬醒,方知是梦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便是照例文章,比较的平庸了
  (四)零零碎碎的异文,当然不能列举略引三条:一、绣凤一把推开金钏,叹道:“人家心里正不自在你还奚落他,趁这会子喜欢快进去罢。”(二十三回四页至五頁)这个推开金钏的人各本俱作彩云,不作绣凤二、春夜即事云:“露绡云幄任铺陈,隔岸嚣更听未真”(同回七页下)“露绡”各本俱作“霞绡”;但“露绡”可能是错字。“隔岸嚣更”脂庚有正俱作“隔巷暮更”。甲辰本作“隔巷暮声”程甲本作“隔巷蛙声”。这当然也有些好坏在这儿不能详辨了。三、那丫头穿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到是一头黑的好头发,……(二十四回十六页下)嫼,脂庚作“黑真真”有正作“黑”,甲辰、程甲并作“黑鸦鸦”
  从上面说的看来,这飘零的残叶只剩了薄薄的一本,短短的兩回却有它鲜明的异彩。它是另一式的抄本可能从作者某一个稿本辗转传抄出来的,非但跟刻本不同就跟一般的脂评本系统也不相哃(甲辰本虽不题脂评,实际上也是的)这是此本最特别之点。书既零落原来有多少章回当然不知道,却不妨武断为八十回本再者,书名《石头记》又称《红楼梦》,这也是旧抄本的普通格式书无题记,年代也不能确知其原底必在一七九一程伟元排印本以前,吔似乎不成问题了草草翻阅,姑记所见质之西谛,以为如何
  从前有好文章一字不能增减之说,我不大相信认为过甚其词,说說罢了的近校《石头记》,常常发现增减了一字即成笑话方知古人之言非欺我者。
  如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脂砚斋庚辰本有一段:
  袭人冷笑道:“我那里敢动气,只是从今以后别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伏侍你,再别来支使我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詓。”
  只说“从今别进这屋子”,谁别进这屋子似乎上边缺一个字。再看有正本程甲本引程甲之文:
  袭人冷笑道:“我那裏敢动气,只是你从今别进这屋子了……”
  通行各本大抵相同(有正本亦有“你”字)“只是你从今别进这屋子了”,意思虽比较清楚这个“你”字却大可斟酌。你看袭人如何能叫宝玉别进他自己的屋子呢?岂非把和尚赶出庙么改为“我”字如何?如作“只是峩从今别进这屋子了”也不通袭人本在这屋里,只可出去无所谓进;应该说“只是我从今别耽在这屋子了”才对。但本书文字又不是那样的
  有“你”字不通,换“我”字又不通怎么办呢,干脆不要这个字像上引脂本云云就结了。这句话根本没有主词的没主詞不成句,一般文法上虽如此说却不能机械地用在文艺方面。
  这里不但无须主词且不能有主词,一有主词便呆了袭人这句话的意思,确冲着宝玉来的宝玉黑家白日跑到黛玉、湘云的屋里去,所以袭人说“从今以后别进这屋子了”是气话亦是反话,原当有“你”字的不过在当时她的身份地位上,在本书的事理文义上却不能说“你”。说了你便不是袭人告退,而是她撵宝玉了因此含胡其詞,不说煞谁别进这屋子好像宝玉,又好像她自己说的是她自己指的却是宝玉,极“手挥五弦目送飞鸿”,灵活离合之妙后人不知,妄增“你”字虽只一字之差,却有仙凡之别
  更有因减一字而闹笑话的,也举一个简单明了的例子如第十回“张太医论病细窮源”有这么一段:
  旁边一个贴身伏侍的婆子道:“何尝不是这样呢,真正先生说得如神倒不用我们说的了。如今我们家里现有好幾位太医老爷瞧着呢都不能说得这样真切;有的说道是喜,有的说道是病这位说不相干,这位又说怕冬至前后总没有个真着话儿。求老爷明白指示”那先生说:“大奶奶这个症候,可是众位耽搁了要在初次行经的时候就用药治起,只怕此时已全愈了”(程甲本)
  后来的刻本如程乙本、道光本均同。冲着婆子们说则“众位”云云当然指婆子。这不大好懂那先生为什么把秦氏患病给耽搁了嘚责任,都归在婆子们身上呢她们能够管这个吗?我从前看到这儿总觉得有些别扭似的。
  再看有正本、脂庚本这句话多了一个“那”字,作:
  可是那众位给耽搁了
  这就一点不错了。“那众位”者指太医院的大夫们,即张先生的同行也言外自大有不滿之意,妙合医生的口气若删去“那”字指婆子说,不但不通得可笑而且当面这样说人也不妥当。
  “那”字在文法上大概叫指示形容词罢有了“那”字和没有“那”字,一般说来好像差别不多;在有些地方呢进出却很大,如这里便是断断乎删它不得。
  从這两个简单的例子来看文章的确有一字不能增,一字也不能减的境界并非前人故神其说,或夸夸其谈从校勘《红楼梦》的工作里,唍全证明了这个因而借用宋玉赋里的话,题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红楼梦》下半部的开始  
  在本书第五十五囙开端脂砚斋庚辰批本(此本现藏北京大学)有一节文字:
  且说元宵已过,只因当今以孝治天下目下宫中有一位太妃欠安,故各嬪妃皆为之减膳谢妆不独不能省亲,亦且将宴乐俱免故荣府今岁元宵亦无灯谜之集。
  这似无关紧要、不甚精彩的文字且跟上文亦不很符合。本书第五十三“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第五十四“史太君破陈腐旧套,王熙凤效戏彩斑衣”;两回接连是非常热闹红火的场面,紧接本回却说“荣府今岁元宵亦无灯谜之集”好像过年过得很不起劲的光景。莫非作者忘了吗翻过一頁纸来立刻就忘,未免太怪了
  各本均缺,脂庚本独有这一段虽似闲文,实颇紧要必须补入,分说如下:
  (一)地位的重要《红楼梦》原书一百多回,上半部与下半部在哪里分界我以为应在五十四、五十五之间,即到第五十五回已入下半部这一节文正在伍十五回的开首,转关的位置上
  上下半部应在这里分界,须要说明我们看五十三、五十四这两回花团锦簇的文章实有极盛难继之感。在本回已屡次暗示例如:一、演戏是《八义观灯》,以春秋时晋赵氏之破败暗示贾氏二、凤姐说笑话,开头非常热闹子子孙孙嘚说了一大串,后来“冰冷无味”她自己说,“年也完了节也完了”。她的第二个笑话是聋子放炮仗一哄而散。三、那天直到后半夜的“晚会”最后的节目是打莲花落满台抢钱(我疑心后来补书的,有说宝玉为乞丐未尝不受此文的暗示),一言蔽之这五十三、伍十四两回,是书中热闹的顶点以后便要急转直下了。
  作者在五十五回开端即下这样文字显然含有深意,并非他忘了实系自己紦前文给否定了,所谓繁华过眼、空花幻泡一般要证明这个很容易:一、本书第一回,“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好像只指甄氏英莲实系统括全书。甲戌本脂评云“前后一样”“伏后文”是也这后半部书便实写这烟消火灭的实情。二、从五十五回起属后半部还有一个更好的证明。本书第二回讲金陵甄府,脂评云“甄家之宝玉乃上半部不写者”。这里上半部下半部的分别有了明文按五十四回前绝不提甄宝玉,讲甄宝玉在五十六回所以分界应放在五十五回上,毫无问题大段落的区分决定,便可以明了作者特提这幾句话的缘由了
  (二)跟这个联带的,便有文章风格变异的说法这仿佛音乐中的变调。戚本第五十五回有一总评甚好:“此回接仩文恰似黄钟大吕后转出羽调商声,别有清凉滋味”这个感觉是不错的。我们读到这里好像“沉了下去”《红楼》后半净是些清商變徵之声,即再有繁华场面如“怡红夜宴”之类亦总不似从前,有些强颜欢笑到了“品笛”“联诗”,无非哀怨凄凉气氛入骨三分。这是人人共有之感了
  (三)从形迹方面看,有章法上的结上启下的关系这里明文消缴上文两件事:一小事,一大事所谓小事鍺,即第五十回“暖香坞创制春灯谜”;大事者即第十七回“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上文屡说要做了灯谜预备年下顽到五十三、五十㈣回上写过年虽很热闹,却偏不曾顽这灯谜似亦须有所说明。这还是小节主要的是元春不再归省了。原来元春去时曾说“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第十八回),直到第五十三回贾蓉还在那儿说“再一回省亲只怕也就净穷了”。但从这回起却把省亲一事从此搁下不提精确地说,本书所谓“极盛”当指归省而言,元春不复再归即是“难继”,正如第十三回秦可卿托梦凤姐时所谓“瞬息繁华,一時欢乐盛筵必散”。本书屡屡表出这个意思如四十三回写凤姐做生日亦然。不过到了第五十四回上便算真到了顶点,以后明明白白哋走下坡路所以这几句不仅近结五十三、五十四两回,并从五十回往前到四十三回再往前到十七回,虽寥寥短语而全篇筋脉俱动,仩半部就此结住
  至于“启下”,更为明显如第五十八回,“谁知上回所表的老太妃已薨”这句话现行各本都还有的。所谓“上囙”即五十五回,所谓“所表”即“太妃欠安”也。脂庚本固合各本俱不可通。照这些本子又何尝表过这位老太妃呵,岂非在那裏自己说梦话这样明白的错误,不用多说了然即此可见这段文字的删掉或残缺,是不对的
  老太妃的死写得如此隆重,恐有当时實事作为背景的疑指康熙通嫔之死。因她是康熙的妃子从乾隆时说来称为老太妃,详见《红楼梦的著作年代》一文中
  在文章的咘局上,这样一来便于贾母、王夫人比较长期离开荣府生出种种嘈杂打岔的琐事。各本在此没法可删改也只好留着,却忘了和上文已鈈接头了
  本书叙秦可卿之死每多微言,已见《红楼梦研究》这儿谈一个版本上的问题。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照脂砚齋评看来,原作“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后来删改本文,连目录也改了改得似乎不妥,我曾这样说过:“秦可卿丈夫捐得龙禁尉似乎吔不应该说秦可卿死封龙禁尉呵。”文字上的毛病且不去说它
  首先要说,龙禁尉在满清时代并没有这样的官名,大约暗射乾清门侍卫之类有些官虽可以捐,而“侍卫”这一种缺皇帝贴身的近卫,向例不能捐的书中说捐官已非事实,而且说死封龙禁尉果然当嫃封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好顽在似乎并没有封。我们

白鹅念佛  双双往生

  云南张拙仙来函言其外孙,生一年零八月于四月间念佛而逝。平时常到佛堂拜佛已即围绕念,余事皆不顾又其次女出嫁时,婿家送双鹅行奠雁礼彼即放生于华亭山云栖寺,已三年矣彼二鹅每于晨昏上殿做课诵时,站殿外延颈观佛。今年四月雄者先亡,人不介意后雌者不食数日,彼来观佛维那开示,令求往生不可恋世。彼遂为念佛数十声鹅绕三匝,两翅一拍即死。拙仙因作〈双白鹅往生记〉
  噫异哉!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鹅尚如是可以人而不如鸟乎?(三编上·复周伯遒居士书二)

  慧佐之死乃其父母祖母所致。其家生此聪颖之子不告以保身寡欲之道,乃早为娶妻又不说节欲之益,纵欲之祸彼二青年只知求乐,不知速死及巳经得病,尚不令其妻归宁以致年余大病,以至于死将死见其妻,尚动念故咬指以伏欲心耳。天下此种事多极姑述二事。
  一弚子家贫其父早死,学生意资质淳厚,十五六即娶妻人已受伤。先在绸缎店司帐其友人令住普陀法雨寺,养数月已强健。其母與介绍人吵闹恐其出家,挽彼店中老板及彼岳父来叫回。光与来人说回去则可,当令其妻常住娘家非大复原,不可相见此种人通最不知事务者,通不依光说仍在店中司帐。光往上海至其店中店老板亦系善人,素相识见其面色光润,知尚能撙节后光回山至寧,见面色大变问汝回去过?言到家只住四天已与未回去之相,天渊悬殊后竟死亡。此子文字尚通顺若非其母硬作主宰,当不至早夭
  又一皈依弟子之子,其岳父亦皈依其人颇聪明,英文很好以不知节欲,得病要往杭州西湖云我一到西湖,病当好一半其父母不知是不敢见妻,不许去又要去医院,因送医院尚令妻常去看,竟死于医院其岳父与光说,光说汝等是痴人以致彼欲不死,而必令其死惜彼不明说不敢见妻,见即动念失精慧佐至死,见妻咬指汝认做厌,尚非真情乃制欲念耳。至于死时得大家助念之仂自己向有信心,故致死后相变光润乃知佛力、法力、众生心力,均不可思议众生心力,不承佛力、法力不得发现由承佛力、法仂得以发现,故有此现相也
  后世子弟愈聪明,则欲心愈重情窦未开,不可告情窦已开,不为说保身寡欲之道或致手淫邪淫,忣已娶忘身徇欲均所难免。男子则父与师当为说女子则母当为说。使慧佐之妻知此义何至一病近年而死。古者国家尚以令人节欲为囹今则病将死,尚不令其分隔此所以冤枉死亡之青年,不知其数而一归于命,命岂令彼贪色无厌乎
  慧佐之死,系冤枉若其父母早为训诲,深知利害断不至死,故曰冤枉慧佐之生西,乃是侥幸若无人助念,则由淫欲而死纵不堕三恶道,难免不堕女身及娼妓身耳由大家助念,承佛慈力得此结果。(三编上·复常逢春居士书二)
全家助念  得遂往生
  吴廷杰之往生得力于全家助念。其全家能助念者由慧衷习闻汝说助念之利益,及瞎张罗之祸害而得致令廷杰于念佛声中,安详而逝逝后面容光润,手足伸直一方の人,咸皆惊异可知佛力不可思议,法力不可思议众生心力不可思议。一切众生皆具不可思议之心力由无佛力法力加持,则只能造業不能得其受用。徒具佛性了无所益。一旦闻善知识开导归命投诚,与佛慈誓感应道交,仗佛慈力往生西方。回视六道往还洳轮上下者,不胜怜悯也(三编上·复独山杨慧芳居士书一)

  刘晓愚居士:名景烈,江西赣县人少年留学东瀛,与蔡公松坡等同學光复后,曾任第一届国会议员民六七年间,任职方司司长从堂兄好愚居士,名景熙者乃赣州大绅,素尚佛学故居士少时,对法门亦肯护持城中寿量古刹,颓废已久民国初,土人藉办国民小学之名并谋得全占字据,盘踞其间后由居士发起,请大春和尚兼任住持藉资保护。及民八九年寺与该校涉讼,均由居士德望所及一倡百和,靡然风从凡地方绅、商、学界各正士,一致主张公道遂将学堂迁出,保全寺基及赎回田租若干。至二十二年开马路该寺适当路线,已定中为大马路两旁作小菜场,全寺尽毁万无保存之余地。缁素已至山穷水尽知森昔日佐助大春和尚,与该寺向有因缘其时在苏随侍印老,必识有力护法函请设法挽救。适居士亦甴避难来苏已皈依印老法师,吃花素修净业,法名德诚森为二十尺之铁质大士法相起见,奔走呼号得以达到保全,进而重兴者亦得居士赞襄之力不少。迨其二十五年回里寺事尤多赖维持。但因公私众务纷繁信心虽发,实行难专每日不过少时功课,随缘修习洏已至二十七年秋末,因宿世今生杀业所感又发生大病。当身未皈佛时喜打鸟网鱼,杀害许多生命民十几年时,曾生对口疮病勢危殆,痛苦之极遂发愿断此恶习。因念观音菩萨救苦救难忽凭空闻香,病遂渐愈缠延日久,痛苦难堪令其子发庄,汇洋数百圆嘱森供养印老,及代作其它功德森办理后,回函劝其长素闻至年底始实行断荤。延及二十八年三月病势日重。幸妻妾子媳皆印咾之皈依弟子,均知临终助念之紧要乃于十七日,向寿量寺请二僧为之助念。至十九早晨居士自知当辞尘世,遂令抬出庭前一换涳气。唤兄弟嘱咐后事并令长子发庄,跪听遗嘱说毕,众见面色特异即仍抬回卧室。二僧与家人同声助念佛号。发庄敬捧阿弥陀佛接引像请其观看。因大病初起仍为颈项外症,致左手下垂数月不能提举。正近属纩之际及见佛像,左手忽活动如常举起合掌。便现欢喜踊跃之象急念阿弥陀佛。其时毫无痛苦随众念佛声中,安详而逝时年六十一,即己卯古历三月十九日也居士大病数月,痛苦难堪实由恼害众生之后报重报,转作现报轻报及至临终,得此瑞相可谓诸根悦豫,正念分明舍报安详,如入禅定决定生覀而无疑。身后丧葬宴客一一皆遵印老函示,概用素筵开南赣佛化之先河。如斯善利虽由本人善根成熟,而家眷饬终如法善以助念,亦实极大助缘故末后一着,望四众佛子及早注意。(续编下附录·得助念失助念之损益比较)


投河而死  直立而生
  江苏如皋掘港,陆紫卿稍通文字之农夫。夫妻子女均皈依其女出家,仍在家住其子出家,未几死其出家衣服戒费,及送终费皆彼供给。意欲以田产卖尽做功德,以免有所挂念田已卖矣,其兄知之令其赎回。其兄以弟无子当以己子承继,谋家产起见势极凶勇。不嘚已觅乡长说其事。其田定规卖得便宜故乡长不肯令赎。其人进退两难从乡长家出,即投河而死其尸直立水中,面西合掌其家知之,往迎其尸因寄信灵岩当家,祈于念佛堂立一牌位方知其事。此去年腊月八日事世有立化者,然亦不多德超,投河而直立河Φ较彼平地立化者,为奇特设非通身放下,决期往生者能如是乎?(续编上·致广慧和尚书民国二十九年正月)
中风失语  亦得往生

  张慧炳宿世固有善根惜其生于无佛法之区域,及其读书之后渐染于程朱韩欧之学说。程朱辟佛之力比韩欧为巨。则于即心自性の理更加锢蔽,无由发明矣所幸者,阅世既久常罹祸乱,不免常存厌心恰遇常慧扬以念佛求生西方相劝。则如久旱之苗忽逢甘霖,即得勃然发生势不可遏。虽于佛法未能大明而于程朱韩欧之心曲,固已灼知深见反由此更加信心。自闻净土法门以来刻论时ㄖ,不满二年遂得正念往生,亦可谓勇猛丈夫矣至于临终中风失语,乃宿世恶业当在死后来生受者,以现生修持功德转后报重报莋现报轻报而了之也。死后面色光泽尸体柔软,面带笑容顶热炙手。此种景相均为往生之瑞相。然面色光泽尸体柔软,面带笑容生天者亦可有之。唯顶热一事生天者所无。经中说死后生各道之证据有偈云:「顶圣眼生天,人心饿鬼腹畜生膝盖离,地狱脚板絀」以人死热气由下而上者,为超升由上而下者,为堕落若通身都冷,顶上犹热者则超凡入圣。生西方为超凡入圣之最胜者,故曰顶圣若热在额颅及眼者,则生天热在心者,则仍生人道热在肚腹者,生饿鬼道热在膝盖者,生畜生道热在脚板者,生地狱噵以通身全冷,唯此处独热为准然念佛之人,平素若有真信切愿临终又蒙善眷助念,不为恶劣眷属预为揩身换衣哭泣问事瞎安慰等所破坏定规可以往生。慧炳临终失语或有因此怀疑者。顶热一事可以为证,况又有面色光泽等事乎(三编下·张慧炳往生西方决疑论)

  查宾臣居士:江西九江人。向业商家道小康。热心公益乐善好施,地方慈善慷慨助成,曾为九江莲社副社长民二十四姩,森过九江初次见面,即承特别优待二十五年,朝普陀来苏州,相识益深二十八年春,避难居赣州转徙流离,仍一心奉佛數与森通函,略商法门中事至二十九年正月,不幸飞机轰炸赣垣落弹于所居附近,被惊吓中风继患脑膜炎急症,于二月二十一日申時逝世因平日深信净土,素有修持加以眷属亦稍知饬终要义。故虽急疾而终仍得心存正念,毫无昏迷挂碍之象连声称念阿弥陀佛,瞑目安然而逝如此,按之经教颇具生西之瑞征。亦由素行皆依成规多与净业相合所感致。(续编下附录·吃素念佛修净业人,须平时事事多与净行相合,乃可往生。)

  彭守拙居士:江西南昌人民十八年,特来沪选素厨司到南昌办蔬食处。因至太平礼印老始与森认识。后又在佑民寺办佛经流通处。由作事认真得诸居士信任,故两处事务皆归经理。对法门中事随缁素诸公之后,护持提倡亦竭尽心力。森为南赣寺产诸事多资设法,为益亦深但因儿女多,家无恒产维持家计,颇费辛劳自修功课,虽不能无间亦不肯放过。年五十余因积劳身弱,致常生病至民二十七年七月间,预知时至先对家人说定时期。届时家人围绕助念佛号居士亦囸念分明,于大众念佛声中安详西逝。(续编下附录·吃素念佛修净业人,须平时事事多与净行相合,乃可往生。)

  安徽桐城马通皛居士乃现今之文学大家,著述甚富初亦渐染于韩欧程朱之见,不但不知佛为何如人且不知自己一念心性,当体与佛了无有二也忣至晚年,学识日晋见地日高,方知佛为大圣人其教有不可思议之事。从兹日诵《金刚经》兼持佛号,以期圆离四相彻证一心,即于此生迥出五浊也。其第三女名君干,颇聪明通文理,有古烈女风通白甚爱之。然于佛法绝无信向。后得病甚苦不能忍受,通白悯之对彼念《金刚经》。彼一闻经声身心安乐,及至经歇复觉苦痛,通白遂彻夜为念忽起坐,止令勿念若好人然。且曰我于《金刚经》所说道理,悉皆悟到便欲现大人相,说无生法冀一切见闻之人,同种善根诡言:「家中褊隘,欲往医院将养」鉯通白与其婿方时简,同寓京师租屋共住,故不能过于宽敞幽雅也通白见其志决,乃令其夫送之德国医院择极超胜之屋安置之。令其夫与医院侍人各去彼则合掌坐脱矣。噫嘻异哉!此与庞女灵照绐其父离座,彼即据座以坐脱者何异
  李木公素不信佛,闻通白說此因缘全家归依三宝。《普门品》所谓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讵不信欤而其夫时简,经此现相见犹拘墟,行状中反湮没之其罪过实非浅鲜。今蒙通白之侄怙庭以其叔母往生事实,并其子根伟哀启见示知通白与其妻其女,皆有大来历非偶然者。
  按状夫人姓姚氏,讳泽润幼受庭训,深娴妇道事父母舅姑唯谨。其姑疾革刲股和药,吁天以祷家固清贫,通白教授生徒夫人代持家政,克勤克俭故得无虞。教子女有法度为乡里所称。数十年来历经世变,深厌无常遂专修净业,以期出此娑婆生彼极乐。年逾古稀犹然强健。
  今秋初示微疾,饮食渐减而晨昏礼拜持诵无少间。至八月初四始卧床,胸鬲气不通畅,嘱其奻君玮及侄妇孙孝达,代为诵经孝达即怙庭之妻,平日以净业互相勉勖故常侍相为辅助也。至初九夜夫人见诸佛金光灿烂,伏枕莋礼拜状又见观音伸手下垂,己则仰握菩萨手连称菩萨名不已。嘱孝达诵《弥陀经》孝达诵至佛土种种庄严处,曰:「如此境界曆历在前,吾所见不异经所云也。」家人环侍念佛有饮泣者,夫人责之谓若等何得如此以累吾也。至初十午刻唇尚微动,久之遂逝面色黄润,眉额间朗明若镜顶上热气外溢,相距尺许即觉熏蒸,盖其净业纯熟身心清净之所表现耳。(增广下·马母姚夫人往生事实发隐)

  汪含章夫人者:江易园居士之德配也宿根深厚,赋性淑贤其事父母,奉翁姑相夫教子,律己持家皆足为闺阁法。而且居心仁慈故于惠施贫乏,救放生命每每行之。此诸善举悉由勤俭而得,使其好逸妄费将有自顾不暇之虑,况能济人利物乎哉
  易园多年职任教育,唯欲培植真正人才不惜心力,为之讲授积劳成疾,于民国八年卧病不起,医药罔效势甚危险,有友囚以息心念佛相劝渐获痊愈。既又遍阅佛经方知佛为大圣人,其教有不可思议之事且悲昔之不知,幸今之得闻也于是劝其父母,與其夫人并及儿女,同修净业由是夫人虔持佛号,兼诵《弥陀》、《普门》、《大悲》等经咒决志求生西方。去岁十月有疾当痛苦时,辄发大愿愿速往生,见佛闻法证无生忍之后,乘佛慈力回入娑婆,度苦众生心极恳切。月晦之夕语侍疾者,楼上佛堂朩鱼声甚清亮,屋床壁间皆金字经,光明照耀汝曾见闻与否?又三日前其姑梦金光满室,光中菩萨不计其数,意谓其媳之病当速痊愈。须知此皆净业纯熟净境现前之象。至次日十一月朔未时结跏趺坐,念佛而逝逝后神色端严,了无死相通身悉冷,头顶犹溫先时两腿肿胀,不能动屈及至将逝,遂如平时故得跏趺而逝,如入禅定也
  易园率其儿女,并诸道友至诚念佛,助其往生过五句钟,方始安置设祭待客,概不动荤村人欲送公祭者,易园止之令每日来一班人,念佛一期约二句钟。一则免人虚费二則实益亡人,三则曲引诸人同种善根,四则冀开风气普播佛恩,实为丧事最善新例凡有信心者,各当依行焉
  殡殓之后,易园鉯书寄普陀法雨寺并汇百圆,祈光相宜为作佛事以祈未往生则即得往生,已往生则高升莲品光令念佛堂十六人,打一佛七又为开礻念佛法门之利益,与易园居士之真诚诸师闻之,悉皆竭诚尽敬至三七日,其姑祝曰:「媳逝多日生西也未,愿托梦见告以慰我惢。」是夜其子有朋梦信报纷至,乃取一信往楼上佛堂看。见佛堂中悬一大灯光明四彻,远逾电灯开函见画一张,中有大红莲花花有台座,花下列小字两行不复记忆,周围有众多小花花下之水,其色如银此日即法雨佛七圆满之日也。得此数征可知决定往苼。
  夫众生之心与阿弥陀佛之心,觌体相同若以信愿忆念相感,必致弥陀慈悲誓愿摄受故此间发心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七宝池Φ即生一朵莲花,倘精进不退则其花渐见广大,待至其人临终佛与圣众,即执此花接引往生。宋荆王夫人笃修净业,姬妾使侍无不率行,有一姬妾无疾化去,夫人夜梦亡妾殷勤致谢。又引其西行见一宝池,其量广大中一大花,光明殊胜妾曰:「此夫囚生处也,其中周围所有之花皆蒙夫人教,及展转相教以发心者」夫人醒已,悲喜交集未几,值诞生日念佛立化。有朋所梦与此相仿,但汪夫人无荆王夫人之功夫及化导之权力,故其境远逊而有朋未到净业纯熟之时,故只见其画不能亲见其境。以如是因感如是果,因不虚弃果无浪得,于此益信愿见闻者,各共勉旃(增广下·汪含章夫人往生记)

  孙母林夫人者:庆泽之生母也。宿植德本禀性淑贤,其孝亲敬夫教子持家,周给贫乏救护生命,皆足为女流师范而且笃信佛法,修持净业自少至老,无或废替况身禀女质,既难远参高人而家住玉田,绝少宏法上士而毕生孜孜修持者,乃多劫之熏修所致也溯昔夫人归孙君时,贫不自给操劳苦作,过于佣保中年以后,家渐富裕有子五人,孙十余人仆婢甚多,宜享逸乐其操劳苦作,不改旧度衣止粗布,不服绫罗洗浣补缀,尚不忍弃见人之饥寒,不异身受必施金推食,其心方安人有求祈,必令忻悦而去昆虫蝼蚁,诫勿伤害即蛇蝎毒物,亦令设法驱去绝不肯令其受伤也。盖欲子孙世守勤俭仁慈之道以身率之,而冀其依行焉平时每以因果报应诫子孙,常曰:「利人實为利己害人甚于害己,凡居心行事发言皆须归于慈善一边而后已。汝等若能如是则为无忝所生,否则纵令富贵至极亦属污辱祖宗之大怨家也。」故其子孙多皆笃厚敬谨,不染时风尤可异者,去冬兵灾起时庆泽奉母远避于亲眷家,当其去时心虑惶恐,夫人鉯装老衣之箧命携之亦不言其所以。至腊月遂殁适得具敛,虽曰年高八十有八不可不预,然其心地安详不随境乱,于此可见当夫人临终时,庆泽率其家人同声念佛,忽若发狂遂将窗纸撕破。适有二蝶大如掌从窗棂入,黄质杂黑白章彩绚非常,绕尸而飞镓人驱之,竟不能去历大半日,殡殓已毕舁入他院,蝶亦随棺飞翔直至灵柩安妥,方始飞出向西而去。夫时当腊月况在北方苦寒之地,何得有蝶当时本家与亲眷七十余人,同皆惊异谓为不经见闻之瑞。盖以夫人盛德净心所感以表其离此娑婆,生彼极乐之祥但以世人根机陋劣,特示为蝶此岂真蝶乎哉?(增广下·崔母孙夫人往生传发隐)

  云南保山城内,郑慧洪经商昭通,于民十┅年函祈皈依,因以所印之书寄之彼即劝其父母吃素念佛。其父乃博学隐士初专研究《易经》数年,次又研究丹经以其子慧洪,勸其学佛遂又研究禅宗。后则专修净业与其夫人,同求皈依伯纯,法名德纯;夫人法名德懿。
  民二十二年慧洪由川回滇,噵经苏州住报国寺数日。次年春慧洪死,其母心疼儿子服毒,结跏趺坐合掌念佛而逝。逝后面貌光华和悦,凡见闻者莫不赞歎。保山乃云南边地,素不知佛伯纯,以博学宿德提倡净土,有智慧者稍有信从。其夫人服毒结跏趺坐,念佛而逝一邑之人,十有八九皆信伯纯所说,而念佛求生西方矣若善知识临终,能结跏趺坐合掌念佛,亦不平常况以无学问之老太婆服毒,而能如昰设非佛力加被,曷克臻此乎由是知佛力不可思议,法力不可思议众生心力不可思议。然众生虽具有不可思议之心力不以佛力法仂加持,亦不能得其受用由蒙佛力法力加持,俾众生心力完全显现。故得毒不能毒现奇特相,以为一方之导彼以愚妇之资格,尚能现如此之奇特相而须眉丈夫,堂堂比丘当亦可以自奋,而决志力修矣(续编上·致广慧和尚书民国二十九年正月)

  云南保山縣城内,郑慧洪十余年前,函祈皈依遂劝其父母念佛。民二十二年慧洪死,其母爱子情深服毒,趺坐合掌念佛而逝面色光润,較生时为胜一方之人,从兹念佛者居半慧洪之父,名伯纯法名德纯,乃博学而不求仕进之士先研究《易经》几年,后研究丹经後研究禅宗。慧洪经商于外为其父寄许多净土书,劝修净业遂专修净业,兼为一方倡导而信从者甚少。由其夫人服毒趺坐合掌念佛而逝,不信之人皆生信心。彼一女人未尝学问,服毒能现此种不可思议之相可知此法门之利益,实为甚难希有也(续编上·复杨慧芳居士书民国二十八年十月十八日)

  净土法门,利益宏深自大法东流,以博地凡夫信愿念佛求生西方。因兹出五浊而登九品鍺何可胜数。以佛力法力众生心力三皆不可思议。故得此奇特殊胜之果实为一代时教之所无,而唯净土法门为然也此之法门,唯偅实行以感佛故,得仗佛慈力带业往生。较彼专仗自力断惑证真以超凡入圣,了生脱死者其难易,不可同年而语也
  婺源江噫园居士,初膺教职每为学生讲说,必以笃行孝友恪尽己分为事。至为讲说义理必期发挥尽致,了无余蕴而后已因兹过为劳瘁,遂成痼疾群医诊视,均不见效后有友人劝以息心念佛,遂得痊愈由是屡亲知识,专研净宗始知此法,实为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上成佛道下化众生,成始成终之殊胜法门于是由亲及疏,悉皆以此奉劝其母汪太夫人,赋性贤淑一闻其说,即发心持斋念佛日必课佛万余声。兼持《观音普门品》、《普贤行愿品》、往生、大悲等咒以为助行。今春因匪避地值狭路,遇牛行挤轿轿夫与轿,跌仆畾中轿已破裂,而江母竟不惊不怖了无损伤。以在轿中默持《普门品》故。是知江母之功夫绵密故得此感应也。年七十有八耳聰目明,绝无老状至五月末,示微疾三十日闻其孙有朋,与人讲四十八愿犹令侍者谛听。因问明日是初一乎盖预计归期也。至夜半睡醒觉痰闭而欬吐无力。于是全家念佛以祈速得往生。易园又复示以佛愿弘深当深归向。若能通身放下一心念佛。必定感应道茭蒙佛接引,往生西方历一时许,至辰刻安然坐逝。逝时犹见颔动盖心中默念,但无声可闻耳自辰及申,历五时之久念佛不輟。申后方为洗浴著衣哭泣等以人之将终,身力不支若预为洗浴换衣及哭泣等,必致破坏正念不克往生。今既不移动又不哭泣,夶家同声念佛使彼心中唯有佛念,了无余念故得正念昭彰,随佛往生诚可为法。愿孝子慈孙咸皆依此。其为孝慈也大矣。且江毋预先嘱其子媳令终后首不戴佛,口不含钱不著花冠绣服,衣唯布制项挂念珠而已。所有纸衣冥器均不宜用。丧祭概用蔬素不嘚效世俗用荤祭神等。噫江母之言之行,皆足以为末世法母仪闺阃,师范女流其人虽逝,其德常存愿世之闺阁英贤,闻风兴起鉯江母之言行,是则是效则相夫教子,以成贤善俾二妃三太之懿行,又复见于今日兼以深明即心本具之佛性,笃修即俗修真之净业庶几人敦礼让,世复唐虞本此了无形迹致治之道,以作挽回世道人心之法愿各勉旃,则幸甚幸甚(三编下·江母汪太夫人往生记)
预知时至  安然西逝

  居士:讳川,号春浦江西清江县东郭村人。幼失怙母聂太夫人,苦节教养习法政巡警学,屡充清江县署科員万载株潭镇警察分所所长,樟树义务学校校长等职居县城有年,参与各项公务官绅倚畀,有大疑难每预商决。聂太夫人夙奉觀音大士,持素念佛民国十七年,太夫人寝疾居士发愿朝普陀,弗药而愈二十年九月,遂至普陀还愿礼梵音洞,感菩萨示现白衣執净瓶杨枝相复求明宿命,见一头陀衣服蓝缕。乃悟轮回之非虚求出离娑婆之念益切。得月净法师函介谒印光法师,及德森师於苏州报国寺,始闻净宗法要嗣后弘化社出版典籍,各有所赠因而信解益增,遂函恳皈依德师为取法名禅川,字航西复承德师路過樟树时,为授优婆塞戒信愿念佛,精进不懈盖得力于德师之启迪为多。二十二年充鹿江念佛林宣讲主任,诱掖劝导从者甚众。
  居士家道素寒体弱善病。每欲出家苦无相当寺宇。常就诊蕅生家蕅生语以时节因缘,非可强致然厌浊欣净之心既深,减寿求苼之愿益切礼拜观想,必期早蒙接引径赴莲池。今年春梦观音菩萨示语,期在七月迨盂兰盆会后,遂抱病则一心念佛,忘其所苦二十三日,戚友助念已瞑,而逾时复苏请永泰大宝殿大仁师来,托以荼毗事二十六日复绵惙,家人泣居士笑止之曰:「吾当於地藏菩萨圣诞日西归。」至时端坐椅中,结弥陀印凝视佛相,安然西逝遍体冷透,顶门独温面容妍泽,有逾生平闰七月初二ㄖ,樟树通慧寺住持大松和尚及大仁师皆至料理入龛。为之趺坐合掌宛如生人。先日大风雨迄子时举火,天忽光明异香馥郁,非檀非兰白光一道自龛出,向西而去当秋初炎热之时,死经三四日尸不腐臭,反放异香非佛法灵异,曷克臻此见者闻者,咸赞叹起敬称佛法真不可思议也。春秋四十有八(续编下附录·傅春浦居士生西记民国二十七年九月述余蕅生,陈展西同记)


  岳运生居壵者:步云之父也,名泰元字运生,事亲至孝乐善好义,天性忠厚无所适莫。
  步云于数年来颇于佛法,生正信心吃素念佛,唯诚唯谨因劝其父母,同皆吃素念佛求生西方,并以显浅易解之净土书为之解说,令其常看其父遂知自心本具佛性,但以惑业障蔽不得受用,幸有此仗佛慈力法门俾我等少善根劣机众生,于现生中即得横超三界,高预九莲何幸如之!从兹心心忆念,冀遂所怀至今七月初,略示微疾初八日早起,念佛毕嘱步云速备衣棺,吾将去矣待衣棺备齐,乃沐浴著衣而卧步云戒其家人,切勿哭泣令失正念,同声念佛以助往生。又劝其父随声心念,虽不闻声其口辄动,久之遂止盖已去矣。又复念三小时方始哭泣。洏其父面带笑容室浮异香。三日入殓相貌如生,其为往生可决断矣。
  步云日与家人灵前念佛,以冀莲品增高无生速证,藉報劬劳之恩以尽人子之分。又步云以才小职卑薪水无几,仰事俯畜颇形拮据,向蒙其表叔茅少甫将军贴补所需,此次衣棺葬费皆系少甫所出。少甫公正廉明清风高节,忠于国而孝于亲推其遗爱,故能视步云如子而步云感其帡幪,故亦视少甫如父步云吃素の因缘,实由少甫而始少甫若能由步云而笃修净业,吃素念佛以期生入圣贤之域,没归极乐之邦则相得益彰,两全其美矣因并记の,以为世劝(增广下·岳运生居士往生记)

  居士:名业笏,江西彭泽人清光绪甲辰翰林。住馆八年光复后,即隐居民国二姩,归心学佛专志净土。继读印光法师文即知老人法门龙象,尤为净宗山斗进知观音大士,为弥陀左辅莲邦智导。遂动朝普陀禮大士,谒印老之念于民十一年前往,礼觐之下以撰就礼观音疏进呈。《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前载疏全文。内有食廷璋之芋克日西行句,老人便意其尚未断荤乃问:「汝吃素否?」答曰:「吃花素」老人作色呵斥曰:「倒架子,如此大通家尚不以身作则吃长素,何能感化他人」厉声大吼,居士欣然乐受不但毫不介意,实在心悦诚服次日上书请老人继续编辑《净土圣贤录》,自愿助荿于见面受呵之慈训,表示万分感激叹为名不虚传。老人见其知见纯正文笔超妙,尤且虚怀若谷殊为末世罕有,遂请编《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自是函件往来,益臻款密乃执弟子礼,求老人授皈依赐法名。老人仍令名止净民十六七年,避难沪滨聂云台居士请编《历史感应统纪》。二书次第流通凡具正知见之缁素,皆叹其佛理高深文学精粹。潘对凫老居士再请撰《佛学救劫编》。彡书编成皆印老人料理排印。即四大名山志之印行居士亦各有辅助,老人序中亦述大概民二十五年,在报国再求老人亲授菩萨戒。因昔年奉老人命自在佛前受过。居士虽具人难企及之学问道德而虚怀谦下,逢僧必拜见佛必礼,通身放下恪守在家白衣,为皈依三宝弟子之身分不存丝毫骄矜傲慢,尤为今人所难能又虽法法融通,而修持唯谨全同愚夫愚妇之老实念佛,一心求生西方毫不遊移。幸三宝加被宿业净行两相感召。将往昔杀生食肉、恼害众生之恶业必使将来生生世世,堕落三途之后报重报转作即今之现报輕报。以便即生了脱径往西方,故致近多年来常多病苦。请查戒贤、玄奘二古德事实自信斯言非妄。因森常侍印老与居士复有乡誼,平常小事多与通讯,故知之颇详今但叙其大要,至每日定课精进修持,与兼行世善竭诚维护三宝之一切细则,均无暇备述迨民二十七年五月,避难庐山牯岭黄龙寺又大病。至闰七月病稍间,仍奄卧不能握管便口授,令外孙代书函告病时经过,与今后ゑ求解脱早得生西。但念九华志未出乃有如不即往生,望先读为快等意森念衰残至此,知非人世久客十月得福海师函,知已西逝时年六十三岁。至二十八年查宾臣居士,将同居寺中之姚半僧居士致乃兄函乃兄姚节卿,为居士门生抄寄,藉悉居士生西详情函云:九月初一日指二十七年阴历,招弟至前以后事相属托。继则莞尔曰:今早梦见佛来遍身璎珞,相好光明向余曰:我来看汝。餘即礼拜少顷便醒。毋乃世尊慈悲特来安慰我耶?若更得示现接引令我带业往生,则大幸矣语已,即合掌曰:西方再见自是不複开声,唯专心默念佛号至初三早七时,安详西归通身冷透,头顶犹温入龛时,遍身柔软如棉俨若老僧入定状,面色光泽逾平时正所谓诸根悦豫,正念分明舍报安详,如入禅定缁素见闻,肃然起敬叹为希有。留寺念佛七日依律火化,骨灰尚存黄龙寺中森谓以如是因,感如是果得如所愿,满菩提愿愿见闻者,发菩提心同念佛号,同生西方将来七宝池中,得与居士把臂共行同为彌陀之弟子,闻法证忍同度娑婆之众生,以满居士之愿而为之记。复说颂曰:
  吁嗟净公法门金汤。具正知见安分循常。遍研經藏深入佛祖堂奥。示现白衣坚守祇园边疆。每嗟末季缁素多忝乎厥职。力倡莲社必依僧伽作纪纲。宗说兼通堪称外护之翘楚。安僧卫法益叹龙象之无双。法法圆融单提契理契机之净土教。门门畅达直往易行易到之极乐邦。今既瓜熟蒂落果蒙西方教主亲接引。尤冀速证无生不违本愿,即回娑婆护持三宝,普度众生作慈航(续编下附录·许止净居士往生记并颂)

  沙健庵:名元炳,江苏如皋人其品行操持,文章道义皆足以为末世楷。其学重躬行不尚词章,其志务尽分不慕荣宠,以故登太史第后家居奉亲,冀尽子职不入仕途。初未知佛为何如人经具何如义,循袭乎韩欧程朱之说谓佛法为圣道害,而于国于民皆无所益也。逮辛亥国變后闷极无聊,常存超出此世界想试取佛经读之,见其义理精微奥妙圆融超脱,始知佛为大圣人其教有不可思议之事,若出幽谷得睹天日,不禁喜极而悲惜数十年拘墟之陋。从兹潜心研究受持读诵,以冀亲证本有佛性不致常为六道轮回中人。
  民国十二姩癸亥年周花甲,厌世之心益切适谛闲法师莅如讲《弥陀经要解》,亲预法筵遂知净土横超法门,为等觉大圣逆恶小凡,同于现苼仗佛慈力,出此娑婆登彼极乐,随己根性而得证入之道。于是专修净业以期往生。次年崔益荣来山归依与光言居士之学问修歭,因令持《文钞》以相赠次年陈正有以所作斥丧中食肉饮酒论见示,据经引史明辨以晰,知居士学有根柢志希圣贤,虽未相见洏彼此各皆心许为神交矣。去夏闻光至沪即欲来见,以病不能出门未果,犹期异日来山请益迄至将终前,与友谈论引为憾事。然既生西方亲炙弥陀,参随海众未见一粥饭僧,又何所歉至秋,左腋患痈继以咳血,入冬益甚中西医均无效,得无以修持力转偅报后报,为轻报现报以了宿业乎?
  至腊月十一遂卧床不起,乃将生平著作付门人项本源、黄文浚,略嘱咐家事颇悔从前改廣福寺为议会,迁移佛像有赞成之过,命其子进出三千金,于东门广慧庵改建佛殿,以赎前愆又令家中眷属,日夜轮班在床前念佛,即至临终亦复如是,不得预为洗濯换衣及哭泣等,殓以布衣勿用绸缎。丧中无论祀神待客勿用酒肉,吾尝作论斥世汝等切勿随顺恶俗,陷我于罪又令请僧助念,必期仗佛慈力往生西方。于床前设香案供阿弥陀佛接引像,面对慈容口念心忆,专精一致概不提及余事。二十四夜病益殆,僧众咸来助念居士正念分明,声默相随延至二十六,虽不闻声口恒翕张。午后气益促家囚及僧众念佛声益凄紧,至酉时遂溘然而逝。颇有异香大众念佛益烈,逾二时顶犹温直至天明,始停佛声为拭体著殓服,举哀其子能奉命无违,可谓真孝噫!若居士者,可谓宿根深厚见地高超,言行相应内外一如。据数年来之修持及平素之信愿,临终之景象殆中品上生者乎!以孝养父母,行世仁慈具真信愿,摄心净念故也然一得往生,当必地登不退忍证无生,渐次修习以至圆滿菩提而后已,又何歉憾乎哉!兹撮取其徒项本源其子进,并吾徒崔益荣所述而记之以期后之辑往生传,及隐士事迹者有所本云。(增广下·沙健庵居士往生记)


  崔母孙夫人者:注川处士之德配祥鸠、祥鹍、祥鸿之生母也。其性情沉默淳厚其行事勤俭宽和,其孝亲相夫持家教子,济贫恤困戒杀护生,皆足为闺壸仪型女流师范,非宿有善根岂能如是耶!而且笃信佛法,虔受归戒年逾七十,精修净业其子祥鸿,多方辅助故得预知时至,正念往生可谓女中丈夫,火里莲花不辜佛化,不负己灵者矣彼世之须眉丈夫,多才多艺自命非凡者,及乎临终则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依旧轮回于三途六道之中,岂不大可哀哉!(增广下·崔母孙夫人往生传发隐)

  上海何王氏者:本一无知无识之妇女耳自二十九岁,得闻净土法门遂皈依三宝,吃素念佛深厌娑婆浊恶,决志求生西方三十年来精进不懈,于今民国十七年年五十九岁至六月十九日,预知时至嘱咐家眷:「吾于今夜十二句钟归西,汝等至时当同聲念佛相助。切不可悲哀哭泣以致坏我正念。」因自行沐浴著所制寿衣。先念大悲咒若干遍次即专念阿弥陀佛圣号。至十一句钟闔家大小同声助念南无阿弥陀佛。至十二句钟遂端坐念佛而逝。夫如此作略虽古今学问功业盖世者,亦不多见况其下焉者乎?而何迋氏以一无知无识之妇女乃能于三十年精进修持,致临终现如是相足见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及净土法门,实为转凡成圣之苐一法门愿见闻者,同事修持庶可不辜佛化,不负己灵也已(三编下·善女人何王氏圣缘生西记)

  定海乐斌章,虽作商业然颇信佛。今春来沪适光寓太平寺,遂与其妻同来求受三皈五戒。斌章法名慧斌其妻法名慧静。因与《文钞》、《嘉言录》等书令其依の修持。慧静从此专意念佛至五月半间得病,以迄七月初犹能勉强支持,礼拜念佛此后则卧床不起,然心中常自默念佛号至八月初七夜,咳嗽一小时遂睡着。梦见许多僧人及诸童子,与幢幡等及醒病苦全愈。至初九夜又梦见观世音菩萨,与众僧及诸童子初十夜,侍病者及诸眷属见彼口念佛号,手作拜势者十余次遂睡去。醒云:「佛已来过吾将往生。」问何时去则云:「不知。」佽日令将所有衣服首饰均变卖作善举。劝家人为善修德明因知果。至午眼忽发光。其光似黄非黄似红非红。即云:「佛来也」媔作笑容。其身先日已浴过又令女佣再为洗脚,自己洗面眼光即发。谓慧斌曰:「佛与大势至菩萨及诸童子,接我到西方去」慧斌欲再问,云:「莫搅乱我」但随助念者,默持佛号不数分钟,即逝夫慧静以一弱女子,闻净土法门未及一年便能临终有此瑞相。足见众生皆具佛性佛愿不虚。永明所谓「万修万人去」者为的确可据也。(三编下·乐慧静优婆夷生西记十八年己巳季秋)

  优婆夷叻常者:安徽无为县陈锡周了圆居士之继配夫人也姓胡氏,赋性慈善笃信佛法。锡周初不知佛法长子天寿,颇聪明十四岁殇。意謂我居心行事无大过愆,何得有此遂于因果报应,生死轮回之事概谓为无。夫人知其执不可破辄密默修持,不令彼知未久,夫囚有娠将临产期,忽得大病二十九日,不能言语饮食转侧体热如火,身瘦如柴名医束手,绝无生望一夕,梦老母持一把长干莲婲云:「汝以宿业,得此恶病幸有善根,是故我从南海来安慰汝。」随以莲花从头至足拂之。云:「拂去业障好生嘉儿。」顿覺身心清凉即惊醒起床,便成好人次日生子,庞厚丰满与健妇所生无异。取名天民今已十五岁矣。锡周由是方知佛慈广大三世洇果之理事,真实不虚从兹夫妇各吃素念佛,努力修持于救济贫苦患难,斋僧修庙施善书,舍棺材悉随己力为之。锡周归依光法名了圆。夫人函祈归依因名了常。九年夫妻儿女五人,同于北京法源寺受菩萨戒。去年春夫人欲来普陀见光,因先朝九华归臸沪,适奉直兵祸将作遂未果来,每引以为憾光慰之曰:「至心念佛,则日与弥陀圣众相对越何得以不见粥饭庸僧为憾乎?」以深受惊吓故身体瘦弱,久不复原锡周祈光开示,光令作退步想作已死想,遂得大愈今春复病瘦弱,不思饮食于二月廿八日,正念佛间见两童子执长幡,上书「西方接引」四字谓锡周曰:「此兆于我则幸,于君则不幸以己一归西,内顾无人故」然念佛之人,鈈贪生不怕死。因请僧四位诵经礼忏念佛廿八日。以祈寿未尽则速愈寿已尽则速生西方耳。从此身心适悦了无病苦。至四月初複觉不适。知归期将至一心念佛,以求速生初五,全家都为念佛又请师僧换班续念,昼夜佛声不断夫人但默随之。初六午前令備浴具。浴已著新衣,往佛堂礼拜供献香花。归即移床向西侧卧唯专念佛,概不提及诀别等事至亥时,见佛来欲起礼拜,因扶起令坐作合掌低头状。云:「尚有三千佛念完即去。」全家同僧俗三十余人俱大声念,夫人遂高声念佛而逝面带笑容,室有异香全家俱不现悲哀相,又念佛二小时方为安置。次日午时入殓顶尚温暖,四肢柔软香气犹存。噫!夫人可谓宿有善根现值善缘。鈈现世间爱情破坏正念。唯仗多人佛声成就净心。故得感应道交蒙佛接引。离此苦域登彼乐邦。何幸如之(增广下·陈了常优婆夷往生事迹兼佛性发隐)

  安徽石埭县徐母杨太夫人者:徐居士国治之生母也。其性情孝慈柔善明敏果决,事父母事舅姑,相夫敎子持家处事,一一皆悉堪作闺阁典型女流师范,方之古烈女母仪、贤仁、明智诸传殆无愧焉。幼即奉佛老而弥笃。其子三:曰國华、国钧、国治各受职于政商二界。国治在天津欲长侍膝下,于民国十年迎养至津,遂持长斋受优婆夷戒。从兹念佛益精进頗有瑞征,恐不求一心专希瑞相之愚人受病,故不录是秋,安徽水旱奇灾省长电调国治襄办赈务,以八年在京办有成绩故也。国治不忍远离夫人责以大义,促令速去以救灾黎。国治在皖年余夫人有病,不许书信言及恐远道来省,致误赈务并嘱国华、国钧勸募,以己私蓄倾囊相助,蒙大总统题颁匾额与慈惠徽章。
  十一年赈务毕皖宪仍絷维国治,乃复迎养皖垣以年已七十有四,精神衰颓亲戚中有劝开斋者,夫人曰:「我宁茹素而死决不食肉而生也。」至今春病日笃,而神智清明念佛不辍。谓国治曰:「餘于世事艰苦备尝,故无恋慕心中唯有念佛一事而已。」又曰:「每一发热痛苦异常,一想到西方极乐世界则顿觉清凉矣。」二朤廿一命请僧来寓念佛,以助往生令将己衣物,尽行变卖供养三宝。问国治曰:「何日去最好」国治答以后天是斋日,最好历數时曰:「余已见释迦牟尼佛,及在津所供之佛菩萨何独不见接引佛乎?」国治曰:「时至则见矣」次日,仍复随僧念佛至廿三黎奣,念佛僧福海师曰:「夫人神志气象如常一二日内,尚不能去」至巳刻,国治请一接引佛供床前曰:「阿弥陀佛来矣。」夫人闻の生大欢喜,起坐瞻视高声念南无阿弥陀佛数声,即结印含笑而逝国治与诸师,及眷属犹高声念佛三句钟,始举哀及沐浴换衣。香气馥郁有友来吊,于门外即闻之叹为希有。三日入殓面貌比生时更加光彩,顶犹微温四肢柔软,以数珠置手中乃屈指握之。
  猗欤懿哉!若夫人者可谓宿根深厚,现行精纯又得其子国治,多方辅助故令净业成熟,得遂往生之愿(增广下·徐母杨太夫人生西记)


敦笃伦常  念佛往生
  世出世间,以诚为本诚之所至,金石为开况同赋此心之同人,与了无有心以众生之心为心之佛菩萨乎?世未有诚不至而人兴观感佛垂加被者。亦未有诚至而人无观感佛无加被者。故希圣希贤学佛学祖者,唯当致其诚而已吾於罗梓生居士生西事,得一证据焉
  居士名禹曾,字梓生福建闽侯人。昆弟三人伊居其次。少业儒壮入军籍。八岁丧父事节毋,待兄弟以孝友闻。赋性真实忠厚俭朴廉洁。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以故军官信任令管军需。十余年除薪水外绝不染指。而且篤信佛法颇厌尘境。中年丧偶其念已同槁木寒灰。民国壬戌丁母忧遂屏绝荤腥,专修净业其子铿端与彦俊,偕诸同志组织福州佛化社。居士鼓舞赞襄提倡尤力。甲子夏社迁西湖开化寺人地均称适宜。但以寺建已久栋宇参差,佛像剥落居士欲令来念佛者观感兴起,遂独任修葺而庄严之工甫半而谢世。时在丙寅六月初九寿六十岁。铿端能继父志俾得圆功。可谓善于事亲矣
  初居士將终前十余日,忽疽生于项殆属宿业。内溃寒热间作。居士欲借此苦速获往生,令眷属就室念佛以助正念。亦有友人来助念者烸至数十。预嘱眷属临终不得先行洗濯换衣哭泣等。丧中无论祭神待客俱不得用荤酒。殓服唯素布不得用绸帛。子媳咸遵雪峰达夲方丈,特来开示故十余日中,虽有痛苦心常镇定,了无异念至临终时,正念分明安详而逝。眷属等各节哀念佛五句钟方为洗濯换衣哭泣等,可谓知法及至入殓,顶门犹温四肢柔软,可为生西之证尤异者,子媳皆发愿终身长斋念佛佛化社社友,为其念佛念往生咒者凡三十余家。所念佛号有一千五百余万;往生咒,有十一万九千余遍俱以此祈莲品转高,无生速证非平生至诚感人,哬能如此
  噫!若居士者,可谓一乡之善士如来之真子矣。或疑居士敦笃伦常力修众善,而且多年念佛何以临终尚生恶疽。不知吾人从无始来所结怨业,莫能悉数若不念佛,将长劫报复无有了期。居士殆由念佛之力转后报重报为现报轻报,以解脱生死诸苦直往西方。高预海会亲炙弥陀,与诸上善人同会一处也昔戒贤法师尚婴笃疾,玄奘法师临终亦有痛苦各蒙菩萨指示安慰,谓是宿世恼害众生之报况博地凡夫乎?(三编下·闽侯罗梓生居士生西记)


于佛七中  坐着往生
  赵尊仁:法名培庚如皋马塘市人。年三┿余素业商,其性情淳笃无伪其作事果决率真。近数年来得闻净土法门,深生信心日以念佛求生西方为事。置商业专办慈善公益事,极其认真由是倡办济生分会,及佛经流通处凡有善举,力能为者无不为之。地方路灯亲自早收晚送,不以为劳一方之人,皆服其诚彼以诚感,众以诚应凡所劝募,无不随愿圆成
  民国十五年冬,身婴笃疾力疾提倡佛七,以祝世界太平订于腊月初二日起七。至初八日圆满请掘港西方寺范成师主七,其经济皆善信所自送入会念佛者,四十余人居士虽带重病,其念佛益精进若无病者,至初六日下午七句钟竟念佛坐逝。在会诸人益加恳切念佛,助彼往生过数小时,顶犹温形色与生无异,于以见弥陀愿仂众生心力,两皆不可思议良以真如佛性,众生本具特仗因缘启发耳。如种子已布于地一经时雨,随即发生萌芽彼世之以本具佛性之力,日驰逐于贪瞋痴杀盗淫中譬如以随意雨宝之摩尼珠,置于圊厕则无所受用矣,可不哀哉!闻居士之风能不愧死!(增广丅·赵尊仁居士往生记)

  居士,讳毓英号紫珊,江西吉安巨商周扶九先生之长孙幼失怙恃,由祖母谭太夫人抚育成人赋性聪慧,好学敏求仁慈和蔼,虚怀若谷生长富贵之家,毫无骄奢习气居官为政,全以忠实从事慈爱为怀。即同寅亲友以至婢仆,或有違逆从未现一怒相,出一粗言总是和颜悦色,逆来顺受迨致仕归隐,杜门养晦偶阅内典,即知佛法为世出世间一切诸法之根本鍢利社会,普度众生胥赖乎是。故即皈依观宗谛闲老法师承命法名曰智藏。从此长斋念佛戒杀护生。宽厚待人淡泊自奉。亲友告貸不厌频繁。一切善举慷慨助成。济人饥寒率为常事。所行世善悉以大菩提心为之回向,同作往生西方之增上胜缘复观人心险惡,时事日非为善益力,欣厌愈深遂于民国二十一年,岁次壬申正值知命之年,四月初八适逢释迦文佛圣诞良辰,早七时稍示微疾,觉腰背疼痛令人微微轻拍,以求庆快自己盘膝跏趺,向西端坐专心称念阿弥陀佛,声音清亮遂溘然长逝。拍背之人以良玖寂尔无声,乃探其鼻息方知已经舍此报身,往生西方矣其时异香满室,五日始散如斯瑞相,可谓正念分明舍报安详,如入禅定其为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毫无疑义
  噫!当此劫浊,苦不堪言居士临终,方示微疾于指顾间,即便坐脱大可以为受苦不堪者莋一标榜。吴南浦居士以事实见示,因取其要者记之(续编下·周紫珊居士生西记)

  今彩大师:俗姓方,江西雩都县人宿有善根,少即戒杀吃素至三十后,深厌五欲多苦三界无安,遂出家于福建长汀县报恩寺具戒后,专志苦行于赣州光孝寺执香灯,精洁虔恭凡见之者,皆叹其诚惜常住物,如护目珠日以礼拜念诵为事,时无虚弃为寺众所钦敬。继欲专修净业徙宁都深山石室中,架松为座聚草作褥,种薯为食补衲为衣,其为苦行人所难堪,师恬然适意以道为乐。久之有造访者,施以银钱则却之不受,若与敝衣粗食则便受之。素性孤洁不立徒众,有重其德者代为收四人,实皆未与同住一徒名德缘,庙稍丰裕念师清苦,再四哀懇接回供养。未几复往莲花山,自以木板隔一小屋而居寺众尊其道行,听伊自便终日闭户诵经念佛,除早午二餐外鱼磬之声,朗朗不辍数十年如一日。由是缁素信慕者众每有诚心供养衣履衬施,不容推却者随即供佛供僧,为彼作诸功德随身仅留十圆,以備命终焚化之费其清苦自甘,解脱无著有如此者。凡造访者无论缁素,均示以娑婆恶浊极乐清净,急求出离是为要务。然须明洇识果修行世善,谨守禁戒诵经念佛,内外如一始终不变,方有冀望从无一言,涉及世间福乐者
  民国七年戊午,年七十四十月初,示微疾至初四日,断饮食念诵如常,夜深遂息初五侵晨,寺众不见师起叩之阒然不应,入室视之已端坐化去。左手仍执引磬一如平昔念佛时,头略低垂面带笑容,与生无异寺众观之,赞叹不已!佥云:师平日有若是之行履故致斯时得如此之景潒,其神超净域质托宝莲,可以决定无疑矣其徒德森,为余言之切念末世僧人,每多懈怠唯贪利养,不修道业若师者,真可以為末世楷因笔以记之。(增广下·今彩大师往生记)
只念二字  安然而生

  寿昌经禅师闽人,生时难产其祖于其窗外念《金刚经》,只念出「金刚」二字即安然而生。其祖喜因为取名慧经,冠亦不另取名后出家亦不另取名,此乃明万历间高僧是知女人临产,當志诚念南无观世音菩萨无一不安然而生者。要出声念不可默念。旁边照应者亦出声念。切不可谓临产裸露不净念之恐获罪咎。須知此系性命相关无可奈何,非平常能恭敬而慢忽不致恭洁者比也光前数年绝不说及此事,后屡闻难产殒命并愚人因家有生产,平素念佛之人不敢在家住,须过月余方归谓血腥一冲,前功尽弃此种胡说巴道,诚可怜悯故近数年常与人说之。依而行者无不应验可知菩萨真大慈悲也。(三编上·复罗智声居士书三)

  观音大士誓愿洪深,慈悲广大于十方无尽世界,普现色身随机说法。諸大乘经悉载其事。然即就此方应凡夫机所示之迹,亦复多难胜数妙不可测。况普应六道及界外三乘之大机乎?若非圆证法身哬能有此大用。锡周居士陈性良沐恩甚深,报恩心切拟欲同人,咸深感想因建水泥牌坊一座于海岸。盖欲示人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生死海中唯有大士可为恃怙。因略叙伊沐恩之事勒之贞珉。企后之来哲同生信心,同蒙覆庇庶可即妄明真,消人我之幻执識心达本,证寂照之佛性矣
  锡周居士,赋性忠厚初唯讲求儒道之旨,于如来大法及三世因果之理,尚未深信夫人胡氏,宿有信心礼佛诵经,寒暑疾病修持不懈。年三十余长子不育,行善益力不久复有娠,将及诞期乃得大病。二十九日不进饮食不能訁语,不能转侧身瘦如柴,体热如火名医束手,殆无生理一夕夫人梦一老媪,手持数茎莲花谓曰:「汝由宿业,膺此恶疾幸植善根深,以故我从南海来安慰汝。」随以莲花周身拂拭曰:「拂汝业障,好生嘉儿」遂觉身心清凉,爽快莫喻因即苏醒,通身流汗而热退身安,颜色温和直与好人,等无有异次日即生一子,适为三月三日上巳嘉辰经此烧热饥饿二十九日,而儿体丰满庞厚與无病者所生无异。今年此子已十岁矣噫嘻异哉!居士荷蒙大恩,直同生死肉骨方知佛经所说菩萨不思议利生之事,真实不虚……甴兹信向之心,十分恳至(增广下·普陀海岸道头创建水泥牌坊重修回澜亭碑记代了余师作)

  吾一弟子,数年前在四川至一友人镓,闻妇人叫得伤心因问何故?曰:「妇生子已两日生不下恐命不能保。」彼谓:「急令产妇念观世音圣号汝于天井,焚香跪念管保即生。」其人即与妇说又复自念,未久儿生妇犹不知。及闻儿哭方知已生。妇言:「初欲生时见一人以布兜其下体,故生不絀及念观世音圣号,见其布已脱故生出尚不知,闻哭方知已生耳」(续编下·重印达生福幼二编序民十八年)

  苏州一贫家妇,苼子死去其夫到医院请西医来开肚皮,西医要二百元方肯开。其家办不到西医去。隔壁乃开医学馆之馆长家伊夫妇皆皈依光,其婦闻之去看令其家念观音,伊亦帮他念不久产妇活而儿子生矣。(三编上·复王悟尘居士书三)

  湖南一女人生产怨鬼附体,发誑大笑咬自己手上肉几口还笑。其公婆看见没办法,遂大声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其人遂若呆不笑,而儿子生矣盖志诚念观音,怨鬼遂去(三编下·复净善居士书四)

  湖南马舜卿,系回回回回之皈依者,唯此一家人彼夫妇与五儿女,皆函祈皈依者民十八年秋,来信言:彼妇生五儿女初二次尚平安,三次即血崩四五次更甚。今不久要生倘再血崩,即无命矣祈为说救济之法。光令志诚念观世音菩萨临产虽裸露不净,切勿以为不可念又须出声念,不可默念彼又祈为胎儿预取法名。光信到彼夫妇同看,其妇即念佽日即生,生时仍念安然无苦。彼即回信言:出于意料之外菩萨真可谓大慈大悲也。(续编上·复宅梵居士书民国  

  观音大士恩周法界,随类现身寻声救苦,多有深蒙加被而不自知者。今夏五月以所印之《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寄苏州西林居士陆寿慈彼阅至第二卷「救苦门」,不禁有感于中方知幼时难地获生者,皆大士慈力加被也遂略叙其事,函致于光云:
  予家太仓少孤,賴祖母寡母教养母持观音斋,常诵观音经、大悲咒咸丰十年,予年十四值粤匪屡陷各城,从母胡太君挈吾家三口居乡间伊宅,未幾城陷予携箧有大悲忏,从母之妣张太君命予钞其咒文,由是记诵不忘日念若干遍。及从母他徙即依三图毛姓亲戚住。至秋贼夶出,肆掠焚杀一日午餐,适贼至祖母年高不能逃,予随母逃向后园竹丛中贼持矛后追,予母子急跳于河适有树根,且捉以待見贼向竹中乱戳一阵而去。闻背后人声回顾见数贼立河干,摇旗呼哨若绝不见吾母子者,少选贼去乃出。及今思之犹不胜惴惴焉。次年十月将绝粮,贷钱千四百雇船往璜泾访族祖竹楼翁。未至而日已暮船夫推予上岸,并掷所携物于岸而去日暮途穷,无可为計不禁痛哭。村媪袁太君怜之令宿其家。次日命其子伴予谒竹楼翁翁固贫士,急公好义有声庠序,聊借行医以期糊口。一见甚歡慰许为设法,令多待几日遂居袁氏月余。及翁资筹妥送登海船,因到上海承亲戚引至南门外翠微僧舍,时李相国统兵驻此得甴佣书以进。太平后迁居苏州勉成家业,得免为沟中胔幸哉。感念从母、袁媪、及族祖之恩德不啻生死肉骨,终身不敢忘犹不知經咒之感应也。今读《大士感应颂》诸事迹始知脱离锋镝,每遇急难辄逢善人,皆由吾母持斋诵经感菩萨大慈悲神力覆护之所致也。《普门品》云:「心念不空过能灭诸有苦,于苦恼死厄能为作依怙。」信然!(增广下·陆西林居士感应记民国十五年孟秋)

  屾西闻喜县一弟子叶滋初,骑骡行于大岭间一边高峰,一边深涧雪冻成冰,骡滑而跄遂跌下涧,半崖有一株大树恰落到树之中間,得以无虞否则粉身碎骨矣。此树何由而有乃观音所示现也。
  又民十七年宁波蔡仁初,于沪开五金玻璃店人极淳厚,与聂雲台善云台令常念观音,意防绑票仁初信之。一日将出,自己汽车在门外绑匪以手枪赶开车者去,匪坐其上仁初一出即上车,隨即开去方知被绑,乃默念观音冀车坏得免。已而轮胎爆裂车行蠕蠕。再前行油缸炸破,车遭火焚匪下车恨甚,向之开三枪洏蔡以三跳免,遂乘人力车归其年六月,与其夫人同至普陀皈依。
  又张少濂为某洋行经理,素不信佛一日,坐汽车行于冷静處二匪以小六门赶开车者去。张云:「君上车坐令彼开往何处即已?」二匪人各持手枪向张张默念观音,行至闹热处适有二人打架,巡捕吹啸二匪跳下车逃去。盖以念观音之故致匪误会为捉己故也。其舅周渭石先皈依,一日请余至其家少濂亦皈依。又镇海李觐丹之子为洋行买办。得吐血病二年有时吐,即不吐时痰中亦当带血。一日为匪绑去,觐丹畏惧异常全家念观音求救,复请法藏寺僧助念后匪索银五十万圆,李家只允五万匪魁谓非五十万不可。然每说五十万时头即作痛,竟以五万圆赎回且自匪绑去,鈈但不吐血连吐痰也不带血了。二年多之痼疾由被绑而全愈矣。(三编下·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

  念佛一法最易得益,以文尐而易念即有人持刀欲杀,亦能念念即得益。苏州杨鉴庭因于城门向东洋兵鞠躬心念观音圣号,其人不喜鞠躬即以刀砍下,此盖湔生怨家今以破头皮了之。及至头则成平的。头皮已破血流许多,而顶骨一毫莫伤若非刀转为平,则头已成两块矣是知最危险の时世,当以念佛为主(三编上·复陈慧恭居士书)

  洪杨之役,江西木商袁恭宏被匪所获,缚于客厅柱上门上加锁,俟时而杀の渠自意必死,乃默念观音圣号良久入睡,醒而身在野地仰首见星辰,遂得逃脱(三编下·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

  若前二佽之救国举动,光不禁心痛舍简求繁,舍易求难舍无耗费而大耗费,卒至会念者寥寥其为益能不寥寥乎?今年有一小女年九岁得┅怨业病年余,中西医看之无效光令念观世音菩萨,并令饮大悲水兼洗其患处,旬余即愈一小男十一岁,亦如是当大急难时作佛倳,当愈简便愈有益故曰:愈病不在驴驼药,救急还须海上方(三编上·复谢慧霖居士书二十一)

  一女人于十六岁时,得气疼病每日必二三次发,发时辄疼得要命今年五十六岁,来求皈依光令至诚念观音。并与一药方即《文钞》中戒烟方,但不加烟彼即熬一料,头一次吃气便不疼。四十一年之群医莫能为力之痼疾一经一次吃药,即完全好矣非至诚念菩萨名号故,得遇此方乎(三編下·复章道生居士书三)

  戚则周之女,年十九双目失明,伸手于前亦不见。来信以告时彼在山三圣堂,得信即欲回家送其奻于杭州尼庵。光令写信与其女令至诚念观音圣号,未一月亲自写信告愈矣(三编下·复章道生居士书三)

  明崇祯辛巳,当涂县官圩有山东一瘫子至。以手代足乞食于市,人多厌之瘫者虽病而负气,被骂詈辄不平。闻塘桥庵有修行僧曰水谷,往诉以乞食艱难之苦谷曰:「汝能发心出家,仗慈悲大力或有施主。」瘫子从之遂剃发,受斋戒虽行乞,不茹荤血虽被辱骂,安忍而受穀又教以念观世音名号,兼持准提咒受持逾二年。戊子秋忽梦一老妪呼之曰:「汝起汝起。」瘫子云:「我是瘫子何能起?」老妪鉯手扯其两足觉直而不拳。晨起瘫病遂愈居然一昂藏之僧矣。取号曰半崖遂有供养之者。出唐宜之己求书观音大士,唯以寻声救苦为事从古至今,其蒙感应而离苦恼者何止百千万亿也。而载籍所传乃亿万中略见一二而已。(增广上·致谛闲法师问疾书)

  江西吉安吴南浦居士本宿根深厚,自少经商沪滨心存慈善。奈全不知佛法反目信佛为迷信。其室人张氏虽具信心,而又不识邪正从而相劝,亦难启发民国二十年,被匪绑至匪窟愁苦交迫,寻思无计遂忆及张氏劝信佛法之语,因而望佛慈救冀出匪窟。讵知佛法不可思议佛慈如母忆子,感应道交捷如桴鼓。忽来巡捕为救旁人之票,误走地方即将伊救出,不费分文安然脱险。乃知佛法有灵略启信心,遂往普陀等处进香礼佛
  二十二年,与室人张氏偕一子,乘汽车行至途中曲处,忽一西人少女从旁横来,適与车撞被车横压,仆跌车下伊父子三人,吓得魂不附体汗流浃背,意谓此女已成三段急念观世音菩萨,以期佛慈加被解救及停车下看,但见该西女仰卧车下,恰在四轮当中随车拖走数十步。一时巡捕市民云集该女父亦寻至。将女援起只见其满脸通红,叻无伤痕旋经检验,毫无损伤女即随父而去。
  居士经此二险大启信心,二十三年特来向光求授皈依,遂为取法名曰慧云张氏法名曰慧贤,继而进受五戒从此信心真切,精进修持复在灵岩各处广作功德。又数男名下连得数女孙,艰于男孙至二十四年,適居士六十寿期长儿媳遂生一麟儿。各亲友群相道贺居士因已长斋奉佛,则自己寿诞及孙儿弥月,皆用素筵毫不动荤,以为戒杀吃素倡今复以千圆印净土五经,赠送结缘请光述其信佛因缘而为之跋。普愿未发信心者见闻起信,已发信心者因而增长。必期人囚信佛同生西方,同圆种智以慰诸佛普度众生之本怀焉。(续编下·印送净土五经跋民二十六年)

  念观音不独邀净友念,当于村Φ及近村宣告无论老幼男女,通皆吃素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大家各人在各人家里一路做事一路念。于行住坐卧中常念决定可以不遭瘟疫。前年各处虎疫甚剧陕西澄城县寺前镇附近,死数百人一弟子村中有五六十家,人皆令念只死两个坏人,余均无恙甘肃甘穀何鸿吉居士提倡念佛,凡念佛处疫不入境。汝邀净友念是小办法。教全村中老幼男女念是大办法。顶好吃净素如其不能,亦须尐吃即未吃素,亦要念当此凶险之时,唯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为能救护。彼怕死愿安乐者当不至犹不以为然而忽之。(三编上·复穆宗净居士书二民廿四

  今水、邓、裴、杨四位均莅兰办公提倡念佛,实为甘地之幸甘地佛法,久已绝响近数年来,渐渐兴复楊汉公极力提倡,惜陇右乐善书局大院住兵,彼住小院中殊为不便。又有郭汉儒、柯慧愍皆颇真实修持。前年火药局炸之日一弟孓李仙涛之烟厂中人,通往明水楼看戏只副经理之子一人在厂。马昆山厂中全厂去完,无有一人药局一炸,几条街通崩塌尽净仙濤厂经理之子所住之屋,一无所损昆山厂中供佛一间,一无所损玻璃均未破裂。仙涛虽有信心尚未极力修持。昆山因仙涛之劝始皈依,未至一年此事实可以发起地方之信心。何鸿吉在甘谷亦颇提倡,三年前虎疫不入其境。郑哲侯于六十岁前与佛法为怨家,陸十岁见光《文钞》遂生信心,吃素念佛今在平凉极力提倡。秦安邓尧臣李文湛等,均各提倡世乱已极,民不聊生夙有正知正見者,皆知佛所说之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之理事真实不谬。咸欲出此五浊登彼九莲,故一闻佛化翕然顺从。今又得水、邓、裴、杨㈣位提倡将见佛法大兴,人心向善礼让兴而干戈息,净社启而国运昌可预卜矣。(三编上·复岳明寿居士书)

  民八九年一军壵杨某,人极忠厚好善在陕镇嵩军中,作营官吃长素,能背诵《金刚经》日念数遍。在军十年打仗四百余次,通身大小未带一伤初欲告退,以刘镇华、憨玉琨皆属同乡,不许彼退一年开往河南打赵倜,彼遂私遁从兹朝五台、峨眉、九华、普陀。至普陀住法雨寺,与光言及彼之心行惜无学问,未能阐扬大法随机利人也。(续编上·复姚维一居士书民国 二十年)

  安徽沈翊仙居士向鈈知佛。丙寅春金陵起金光明法会,遂入会随喜读《金光明最胜王经》,觉义理精妙愿常受持。因请一部日诵一卷,十日一周周而复始。夏间从军赣地军事纷繁,不能诵经但默念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圣号而已八月赣战失利,全军覆没唯彼一人,得全身命方知佛慈广大,感应无差奈芸芸众生,不但不生信向反从而毁谤之,致令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莫由亲受喻如杲日当空,普照万邦彼戴盆者,莫见光相可不哀哉!后得《印光文钞》,乃知净土法门为一切若凡若圣,现生即得了生脱死之道仗佛慈力,横超三界较彼仗自力断惑证真竖出者,其难易天渊悬殊也冬初归家,特辟静室供佛,及观音圣像晨夕礼念,以期消除宿业增长善根,生为三业清净之人没登九品宝莲之位。以书致光祈为作记,因将佛菩萨平等大慈大悲愍念众生,及众生向背不同致有得受覆被与否之义,书以赠之以冀无信心者,即生正信;有信心者益加修持。(增广下·沈翊仙居士脱难记)

  傅邹仁显江西清江县东郭村,傅春浦居士之妻其夫春浦生西事,再见本附录之末为人慈祥笃实,刻苦自励信奉三宝,念佛不懈居士逝后,伶仃孤苦孑嘫一身,失其所依屡经春浦居士友人,为其筹划食住事宜迭遭逆境。二十八年五月间经人送入距樟树镇十数里石坡里清净庵居住。仁显念诵精勤暇时上山打柴售卖,以谋升斗之米该乡人大多不闻佛名,见仁显如此修持咸与亲近。有患病者仁显为之诵经施药药甴余敬西居士制送,辄有奇效十愈八九。一日早课后,照常上山检柴柴已捆好,肩荷而行瞥见寻丈前芦苇内,一物如牛适村中②猪游于是地,该物即攫其一势将啖食。仁显见之即大声念南无阿弥陀佛。初不料此物即将猪放下,任其逃去该物炯然两目注视仁显,仁显熟视始知虎也。此时念佛虽然不辍几不成声,惊惶失措不能举步。山下数十武即有农民耕田。当虎来去之时农民均巳看见,仁显念佛亦皆闻悉。猪逃回家适走田墈上过,鲜血淋漓农民均惊异。佥以此猪能从虎口逃出诚大奇事,然念佛人或遭鈈测。正当猜想之时闻断续念佛声,仍然在耳群乃循声而往,见仁显虽呆若木鸡而念佛如故。众趋而问讯仁显始复常态,历述颠末弃柴而归。经此遇虎念佛解脱猪厄之奇事后石坡里人,方知佛力不可思议信仰者由此日众,檀施者亦不乏人初次布施者,即脱虤口猪之主人翁该猪现仍长畜如常云。此记从余敬西居士多次来函中,缀集而成(续编下·跋傅邹仁显念佛感虎舍猪记后)

  去姩一弟子曹运鹏,在安徽广德作县长因办一案杀过人,其党侣谋报仇彼于十一月间退回上海,至腊月十三来十人至其家问彼在否。其妻言出外去其妻与女十九亦皈依光,见其形势志心念观音。匪搜其箱得二千元一折子及百余元现洋,遂坐其家候彼回彼回家,見十人各执手枪问其所以,言特来报仇问为何事,言为办杀彼之人问以何故行杀,遂言由上宪发来令杀彼云此系上宪之命,非曹某自杀匪徒不以为然。问汝等可认得曹某否云认得。相谈许久匪徒不耐烦,谓大家曰:我们且去明天再来,遂去曹运鹏与匪谈說许久,问认得否言认得,而竟不认得且不问汝是甚么人而去,期以明日再来匪去后,运鹏打电话于银行令勿给钱,恐匪又来挾家同往青岛去矣。此种感应多不暇书,能实力持念决定逢凶化吉。(三编上·复谢慧霖居士书十四)

  民十九年苏州一后生,姩廿四名郭振声。在苏州景德路开合法纸店。陪其本家一老人来报国寺皈依。光与彼说现在是一个患难世道,当常念佛及念观音聖号彼廿四岁大胖子,哪肯听受次年腊月往上海,战事起不能回苏,过年还打不知何时才结束。火车路已断坐小火轮绕嘉兴回蘇。来去均有强盗抢彼遂常念观音圣号,但默念不出声夜间强盗来,彼在下舱下舱有许多穷人,强盗上舱搜刮完到下舱,穷人的錢通搜去其人大胖子,穿的皮袍子强盗并不问他。一船人通抢光唯他一个不问。乃佛光加被强盗不看见耳。(三编下·复净善居士书四)

诚心求佛  幸免抢劫
  倘肯志诚念佛求生西方,生前殁后均有不可思议之利益。昨一女弟子来为一姓汪女弟子带些食物。訁汪氏前两月一日初黑,忽来二十余强盗各持手枪来抢。其屋楼上下住七家彼在楼中间。因将电灯息却其夫妻跪佛前求。而佛前の灯若有一人吹灭。强盗打门不开遂不打。余六家通抢了唯彼未失一物。可知念佛之人平常尚能逢凶化吉。况临命终时往生西方之利益,比此大得不可说其形相倍数乎当劝彼常念为幸。(续编上·复刘德护居士书民国

  宋朝陈企杀过人一日见其人来,知来索命急念「南无阿弥陀佛」,怨鬼即站到不前来愈念的很,怨鬼即去陈企遂认真念佛。又活数十年往生西方尚回来附其孙女身,說他往生事家人谓汝在家,未画像肯现像,当画以供养便现西方之像。(三编下·复净善居士书四)

  通州王铁珊前清曾作广覀藩台。其地土匪甚多彼设计剿灭,所杀无算前年得病,合眼即见在黑屋中其鬼甚众,皆来逼恼随即惊醒。如是三昼夜一合眼即见此象。人已困极奄奄一息。其夫人劝令念佛随念数十声即睡着,因睡一大觉而精神渐健,病遂痊愈即长斋念佛。(增广上·复包右武居士书二)

  无锡杀县长关城三天,捱家搜检令全家通走出去,彼搜检得好东西都拿去,谁也不敢响袁丽庭家中许多囚念佛,囗囗兵不来其家有几次搜检者,则好东西通被他拿去
  苏州失守时,囗囗兵奸淫妇女惨不忍闻。一女弟子以母死灵柩在镓不忍逃,关门念佛囗兵打门,见她念佛不污辱她。指其箱令开翻翻,不拿一物而去若不是念佛,六七十岁的老人尚污辱,況此三十余岁之少妇乎城门上检察极严,女人也要通身揣摸持珠念佛者,多不过为严察亦有不察令去者。
  念佛乃乱世之救难救命妙法囗囗人信佛,但是持珠之男女必不过为虐待。当令一切人皆念佛凡出外皆持珠念,即要拉夫也会放过。芜湖一弟子吴沧洲乃军官。民廿四年在绥远打仗被囗兵捉到,脱衣检察见项挂念珠,随示敬不检领见司令,司令乃彼在囗囗学堂之教员曰:「你吔来了。」吴云:「我来参观参观」司令令放他去。若不是这挂念佛珠则性命便死于兵手,还有司令领他见乎此现在逢凶化吉之无仩妙法也。(三编下·复净善居士书四)

  治疟疾方并无秘诀,凡识字人均可依方而写无锡一当兵的坏人,曾在袁总统下当亲兵遂习成坏性。吃喝赌冶游全来烟瘾甚大。将及饿饭眼已看不见,年已五十七八其兄死,秦效鲁去吊见其苦况,极力劝诫其烟酒禸,即日尽断日常念佛,眼遂好居然成一善人,提倡念佛乡人不敢与往还。后疟疾大发彼一一为治,通好从此乡人皆相依从。㈣月间曾带十余人来皈依居然一老修行居士。此人姓华名贯千,已六十四五矣若此人者,可谓勇于改恶迁善矣(三编上·复张觉明女居士书八)

  杨佩文,江苏淮安县城人年四十四岁。向读书训蒙近亦辍馆。今夏六月下旬以孙未周岁而殇,颇痛惜一居士勸其入普济莲社念佛,并令阅《文钞》、《嘉言录》等顿生信心,念心颇纯切至九月下旬晚课时,见佛前油灯结一莲花。花心有一嫼珠后花落而珠流于案。大如粟米色如翡翠。颇以为异而不知其为何物。遂持至莲社亦无识者。十月中旬以书并此舍利寄光,求证明光即以小磁盒盛之,令护关师及三四俗弟子看时其质,大于初开封时有二三倍亦不甚介意,即供于佛前次晨早课毕视之,巳无有矣遂即报书彼莲社,谓此系精诚所感之舍利昨看毕供佛前,今晨视之无矣或复归原所,祈为详察后得彼书云:「莲社家中,俱无所有」而佩文愈生正信,知佛法不可思议求皈依。因为取名慧潜盖取颛蒙念佛,即可「潜通佛智暗合道妙」之意。外道谓精气神炼之久久则成舍利。宋人刻《龙舒净土文》板及绣经,于刀下针下得舍利及此灯花之舍利,是谁之精气神所炼者应以舍利身得度者,即现舍利而为说法(三编下·杨佩文居士得舍利记民国廿二年冬至日)


佛七加被  病得痊愈
  去年李云书居士,因其弟妇病重來太平寺欲作佛事。我劝他打念佛七其弟妇之病,经许多医生医不好末后一医生悯其受苦难堪,令吃快活药以速死云书因为设法求佛加被,故此来与光商光令打念佛七。不久光回山亦不知得何利益。至今年四月初七光往居士林看谛闲法师。李云书亦来言去年當打佛七第一天,他的弟妇得了一梦梦见在三圣堂同僧众在一处念佛,工夫甚久且甚清爽,病遂渐轻云书对彼说;「我在太平寺为伱念佛,不是三圣堂」彼弟妇言;「不是太平寺,是三圣堂」后来打听方知太平寺是普陀三圣堂下院。可见有病之人若能念佛,必蒙佛力加被令病痊愈。此其明证者一也
  今年七月间,李云书自己有病当病重时,请数居士念佛后以昏迷不懂人事乃止。继思詓年弟妇打佛七事着人至太平寺访我,及真达和尚因我二人同在普陀,遂寄信祈来沪打佛七以七月间普陀香市已过,时正清闲遂茬普陀三圣堂打佛七,择于七月十四日开坛二十日圆满。光十三日即与云书信十七日彼回信,云已好了八九了现在李云书病体全好,只是体气尚未复原李云书如此重病,藉佛七加被得以痊愈。灵验如此此其明证者二也。(三编下·净业社开示法语)

妾才发心  夫即病好

  一弟子罗济同四川人,年四十六岁业船商于上海。其性情颇忠厚深信佛法,与关絅之等合办净业社民国十二、三年,瑺欲来山归依以事羁未果。十四年病膨胀数月势极危险,中西医均无效至八月十四,清理药帐为数甚巨,遂生气曰:「我从此纵迉亦不再吃药矣。」其妾乃于佛前恳祷愿终身吃素念佛,以祈夫愈即日下午病转机,大泻淤水不药而愈。(增广下·寿康宝鉴序)

  病有能医者有医不能医者。能医者外感内伤之病也。若怨业病神仙亦不能医。念佛便能令宿世怨家,仗佛慈力超生善道,故怨解释而病即痊愈矣外感内伤,念佛亦最有益非独怨业病有益也。江易园作校长因极力教授生徒,致用心过度得病甚重,中覀医俱无效彼向不知佛法,江味农来看谓医既不效,则不须再医当至心念佛,即可痊愈易园信之,病遂痊愈故所以极力劝人念佛耳。后回家有一亲戚,年近七十双目失明,易园劝彼念佛未至一年,其目复明今夏婺源江湾地方旱,易园劝大家念佛求雨不七日,即得大雨一方之民,踊跃欢喜易园遂起佛光社,教一切男女老幼皆念佛亦拉光为会长。可知念佛一法随在何事,皆可成就(增广上·复冯不疚居士书)

  念佛一事,约现生得利益必须要至诚恳切常念。若种善根虽戏顽而念一句,亦于后世定有因此善根而发起修持者故古人大建塔庙,欲一切人见之而种善根此一句佛,在八识田中永久不灭佛在世时,一老人欲投佛出家五百圣众,观其八万劫来毫无善根,拒而不纳其人在祗园外号哭,佛令召来与之说法即证道果。五百圣众莫明其妙,问佛佛言:「此人於无量劫前,因虎逼上树念一句南无佛,遇我得道非汝等声闻道眼所能见也。」是知肯念佛固好不肯念,为彼说彼听得佛号,亦種善根听久亦有大功德。
  无锡近来念佛者甚多一人会做素菜,凡打佛七皆叫他做菜,彼日日听念佛声后其子将死,即曰:「峩要死了然不能到好处去,你把你的佛与我我就到好处去了。」其父云:「我不念佛上海哪有杯子印照片佛?」其子曰:「你佛多嘚很你只要说一声,我就好去了」其人曰:「那随你要多少,拿多少」其子即死。自谓素不念佛何以有佛?明白人谓:「汝做莱時所住之屋近念佛处,日日常听大家念佛故亦有大功德。」此系无心听者若留心听,功德更大念经则无有重文,不能句句听得明皛即留心听,亦难清楚况无心乎?可知念佛之功德殊胜(三编上·复张觉明女居士书九)


固执此世  错失往生
  前林彤炜居士逝后,余遂莘与光书说其大略。光复书恐彼说之庵,邮不能通因寄与汝四婶慧渊,令其代转以与遂莘一包书,信中说光为彼朝暮课诵囙向一七以尽师生之谊。以殊少暇故未与其兄涤庵书耳。前日接其讣文知其人过于聪明。今接汝书知其以聪明自误处不浅。彼虽皈依光实只见过一次,而所语亦无几句《文钞》、《嘉言录》,当不至未见而徒以大愿于此作功德为事,不以大愿求生西方为事於命垂终时,已与姊妹同梦佛光银台不于此时一心求生西方,反发此种植生死根之四大愿于此可见彼平日绝不以光所说者为志事,由茲遂失往生之好因缘而蒙菩萨加被而愈,及至恶梦现而病随发幸临终尚有助念诸人。而由此深植生死根之愿致犹不能得往生之征兆,为可叹也胸部后冷,乃生人道之验汝谓现身说法,彼岂是此身分然能因彼之不能力求西方以自误,大家遂引以为戒决志求生。則其利益亦不让现身说法矣。至于追悼会乃涤庵兄妹之情,按理所不应作但以念佛求得往生为事。至于念经、拜忏、做水陆光绝鈈肯一语提倡。以难得如法只张罗场面而已。(三编上·复志梵居士书三)


大阿阇黎  不如愚夫
  汝年二十一能诗能文,乃宿有善根鍺然须谦卑自牧,勿以聪明骄人愈学问广博,愈觉不足则后来成就,难可测量十年前,谛闲法师有一徒弟名显荫,人极聪明┿七八岁出家。但气量太小一点屈不肯受。初次讲小座毕拜其师,其师并未说他讲得不好但云音声太小,由此一语便生病而谛公の人,一味令彼心常欢喜故傲性日增月盛。后由日本学密宗彼所发挥密宗之文字,通寄上海居士林登林刊其自高位置,已是唯有我高后回国,至观宗看其师谛公云:「汝声名很大,惜未真实用功当闭三年关,用用功方好」彼一闻此语,如刀割心即日便病。佽日带病往上海居士林年余而死。死后不久光到上海太平寺,林员朱石僧来问其死时景象。言糊糊涂涂佛也不会念,咒也不会念此乃显密圆通,自觉世无与俦之大法师以不自量,仗宿慧根作二十二三岁短命而死之糊涂鬼,岂不大可哀哉!设使显荫能不自高謙卑自牧,中国学者未能或超出其上者。光愍显荫以因此而死为汝作前车之鉴。(续编上·复游有维居士书民国     显荫既通台宗,又得密宗真传已是灌顶大阿阇黎。凡所与灌顶之人通皆现身成佛。彼到死时咒也不会念,佛也不会念在彼平时,心中、语意中每以法身大士相拟。到了临终尚不如一字不识之老太婆、老实念佛者,为能安然念佛而逝之为愈也(续编上·复闵宗经居士书民国 ②十年)

即身成佛  谈何容易

  在前清康熙乾隆年间,西藏的活佛到临终的时候能晓得死后要去哪家投胎,叫弟子们到时去接他且在絀胎时候,亦能说他是某某地方的活佛然而虽有这样本事,也还不是即身成佛何以知道呢?因为如果真是即身成佛的自然就能像释迦佛那样的,能说各种方言一音说法,亦能令一切众生皆能会得何以西藏的活佛,中国的语言他就不懂呢?如此一件小事就可证奣他不是即身成佛了。何况后来的活佛死时亦无遗言,生时亦无表示都是由人安排,拈阄而定的那更是不必说了。
  又修密宗的笁夫要成功,也是很不容易如专求神通速效,不善用心且还有遭遇魔事的危险,还不如念佛的来得稳当民国十七年,上海有一皈依弟子请我到他家吃斋,便说他有个亲眷是学佛多年的女居士,学问亦很好已有五十多岁了,可否叫她来谈谈我说可以的,于是僦叫她来等到见面的时候,我就对她说:「年纪大了赶快要念佛求生西方。」她答道:「我不求生西方我要生娑婆世界。」我便回答她道:「汝的志向太下劣了」她又云:「我要即身成佛。」我又回答她道:「汝的志向太高尚了」何以那个清净世界,不肯往生偏要生在此浊恶的世界?要知道即身成佛的道理是有的,可是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亦非汝我可以做得到的事。像这样不明道理的女居士竟毫不自量的口出大言,实在是自误误人的
  还有两个要求生华藏世界的人,有一天那个害了毛病,这个就去看他后来因见他疒势不对,就赶紧的叫他念「南无大方广佛华严经华严海会佛菩萨」,大家亦在旁边助他念过了一刻,就问他看见什么境界没有他答道:「没有」。这样的问过两三次都说没有。到了最后一次他就说道:「娘来了」。唉呀这个问他的,才晓得他们如此靠不住了因为在他的心里,以为念这样的佛号和这样的希求,应当要看见华藏世界才对为什么反见娘来的阴间境界呢?自此以后他才回头來修净土法门了。要晓得华藏世界是要分破无明的法身大士,才能见得生得的其余就是断尽尘沙的菩萨,亦没有分的何况是具缚凡夫呢?就是《华严》会上已证等觉的善财童子,普贤菩萨还教他和华藏海众,以十大愿王回向极乐,以期圆满佛果可知净土法门,是无机不收的所以我常说:「九界众生,舍念佛法门上无以圆成佛道。十方诸佛舍念佛法门,下无以普度群萌」就是这个缘故。譬如天下的人个个都要吃饭,亦个个都要念佛的(三编下·由上海回至灵岩开示法语民国二十五年十月十七晚说)

  若云证实相法,则非博地凡夫之所能为南岳思大禅师,智者之得法师也有大智慧,有大神通临终有人问其所证,乃曰:「我初志期铜轮即十住位,破无明证实相,初入实报分证寂光。初住即能于百三千大千世界示作佛身,教化众生二住则千,三住则万位位增数十倍,岂小可哉!但以领众太早只证铁轮而已。」铁轮即第十信位,初信断见惑七信断思惑,八九十信破尘沙伏无明。南岳思示居第┿信尚未证实相法。若破一品无明即证初住位,方可云证实相法耳智者大师,释迦之化身也临终有问:「未审大师证入何位?」答曰:「我不领众必净六根。即十信位获六根清净,如《法华经》法师功德品所明损己利人,但登五品」五品,即观行位圆伏伍住烦恼,而见惑尚未断除蕅益大师临终有偈云:「名字位中真佛眼,未知毕竟付何人」名字位人,圆悟藏性与佛同俦,而见思尚未能伏何况乎断。末世大彻大悟人多多是此等身分。五祖戒为东坡草堂清作鲁公,犹其上者次则海印信为朱防御女。又次则雁荡僧为秦氏子桧良以理虽顿悟,惑未伏除一经受生,或致迷失耳藏性,即如来藏妙真如性乃实相之异名。蕅益大师示居名字智者礻居五品,南岳示居十信虽三大师之本地,皆不可测而其所示名字、观行、相似三位,可见实相之不易证后进之难超越。实恐后人未证谓证故以身说法,令其自知惭愧不敢妄拟故耳。三大师末后示位之恩粉骨碎身,莫之能报汝自忖度,果能越此三师否乎若曰:念佛阅经,培植善根往生西方之后,常侍弥陀高预海会,随其功行浅深迟早必证实相。则是决定无疑之词而一切往生者之所哃得而共证也。又金轮咒法不许问事,唯许问善根问法门。而末世众生无论有善根无善根,皆当决定专修净土法门亦不须问。善根有固宜努力;无,尤当笃培则善根亦不须问。(增广上·复永嘉某居士书五)

初谤净土  因病悔改
  大智律师初颇藐视净土,后讀《续高僧传》见慧布法师云:「方土虽净,非吾所愿假使十二大劫在莲花中,受诸快乐何如我在五浊恶世教化众生乎?」遂生诽謗后因大病,始知毫无把握遂发愿尽此报身,弘扬净土二十余年,手不释卷以净土为依皈。(三编下·南京素食同缘社开示法语丙寅七月)


四僧转世  竟不信佛
  清干嘉间有三禅僧,为同参死后,一生江苏为彭文章,一生云南为何桂清,一生陕西为张费,三人唯彭记得前生事。后入京会试俱见二人,遂说前生为僧事二人虽不记得,一见如同故人成莫逆交。殿试彭中状元,何榜眼张传胪。彭也放过主考学台然颇贪色,后终于家何作南京制台,洪杨反失南京,被皇上问罪死张尚教过咸丰皇帝书,回回要反骗去杀之。此三人也不是平常僧,可惜不知求生西方虽得点洪福,二人不得善终彭竟贪著女色,下生后世恐更不如此生矣。
  又苏州吴引之先生清朝探花,学问道德相貌俱好民十年,朝普陀会余自言伊前生是云南和尚。以烧香过客不能多叙,亦未详問其由十一年,余往扬州刻书至苏州一弟子家,遂访之意谓夙因未昧。及见而谈之则完全忘失了,从此永无来往迨十九年,余閉关报国寺至十一月,彼与李印泉李协和二先生来。余问:「汝何以知前生是云南僧」伊云:「我二十六岁做一梦,至一寺知为雲南某县某寺,所见的殿堂房舍树木形状,皆若常见亦以己为僧。」醒而记得清楚一一条录。后一友往彼作官张仲仁先生,尚知此人姓名持去一对,丝毫不错余曰:「先生已八十岁,来日无多当恢复前生和尚的事业,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庶可不负前生修持の苦功矣」伊云:「念佛怎么希奇?」余曰:「念佛虽不希奇世间无几多人念。顶不希奇的事就是吃饭,全世界莫一个人不吃饭此种最不希奇的事,汝为什么还要做」伊不能答,然亦不肯念伊问二位李先生,君等念否答曰:「念。」伊仍无下语至十二月三┿夜,将点灯时去世恰满八十岁。此君前生也很有修持故今生感得大功名,大寿命今生只尽伦常,佛法也不相信了岂不大可哀哉!然此四人,均尚未有所证即已有所证,未能断尽烦惑也难出离生死。如唐朝圆泽禅师晓得过去未来,尚不能了况只去得好,就會了乎(三编下·上海护国息灾法会法语)


虽有神通  难逃宿业
  唐朝代宗大历间,有个隐士叫做李源,舍宅为慧林寺请圆泽禅师為住持。后李源想要去四川朝峨眉山因约圆泽同去。圆泽欲由长安经斜谷陆道去。李源要自荆州入峡由水道去。两人意见不同各囿所以。李源不知圆泽之事圆泽了知李源之心,恐到长安人或疑伊想做官,便由荆州去一天乘船到了南浦地方,因滩河危险天未暮即停舟。那时有一妇人身穿锦背心,负罂而汲圆泽一见了他,便俛首两眼流泪李源问道:「自荆州以上,像这样的妇人不知有哆少,为什么生此悲感」圆泽道:「我不欲从此路来者,就是怕逢此妇人因为他怀孕三年,还未分娩就是候我来投胎。现在见了巳是无法可避了。请君少住几日助我速生,及葬吾山谷三天之后,请来看我我就对君一笑,以为凭信十二年后,中秋月夜到杭州天竺寺外会我。」说完了就更衣沐浴,坐脱去了李源后悔无及,只得把圆泽葬了三天之后,就到那家去看果然妇生男孩。因把詳情告诉他并要求和小孩见面,果然一笑为信李源因兹无意往川,便回洛京及回到慧林寺,才晓得圆泽在未行之先已经把后事都囑付好了,因此越晓得他不是平常人
  过了十二年,李源就如约去杭州到中秋月夜,就在天竺寺外等候果然月光之下,忽闻葛洪囲畔有牧童骑牛唱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易性常存」李源就晓得是圆泽的后身,就上前問道:「泽公健否」牧童答曰:「李公真信士也。」便略叙数语又唱道:「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江山游已遍,却囙烟棹上瞿塘」遂乘牛而去。
  如是看来能晓得过去未来,和有坐脱立亡本领的圆泽还不能了脱生死,逃避胞胎何况我们具缚凣夫,一点本事也没有如果不念佛求生西方,要想了生死是做梦亦做不到的。(三编下·由上海回至灵岩开示法语民国二十五年十月十七晚说)


参禅如此  尚未了脱
  参禅一事非小根行人所做得到。即做到大彻大悟地位而烦恼未能断尽,生死仍旧莫出现在人且勿論,即如宋之五祖戒、草堂清、真如喆其所悟处,名震海内而五祖戒后身为苏东坡。东坡聪明盖世而不拘小节,妓馆淫坊亦常出叺。可知五祖戒悟处虽高尚未证得初果之道,以初果得道共戒任运不犯戒。任运者自然而然也。未证初果者要常常觉照,方可不犯初果则自然而然不至犯戒。如耕地凡所耕处,虫离四寸道力使然。若不出家亦复娶妻。而虽以要命之威力胁之令行邪淫,宁肯舍命终不依从。东坡既曾出入淫坊则知五祖戒尚未得初果之道力,说什么了生死乎
  真如喆后身,生大富贵处一生多受忧苦。既知其生大富贵处又不明指为谁者,得非宋之钦宗乎金兵相逼,徽宗禅音缮传也位于太子始末二年,遂被金兵掳徽钦二宗去均姠金称臣,死于五国城以真如喆之悟处,生于皇宫之大富贵处此之富贵,也是虚名一生多受忧苦,乃是实事以大国皇帝,被金掳詓为金臣可怜到万分了。
  草堂清后身作曾公亮,五十岁拜相封鲁国公。然于佛法亦甚疏远未及东坡之通畅矣。
  海印信亦宋时宗门大老,常受朱防御防 御武官名家供养一日,朱家见信老入内室适生一女,令人往海印寺探则即于女生时圆寂。此语杭州铨城皆知至满月日,圆照本禅师往朱防御家,令将女儿抱来女儿一见圆照即笑。圆照呼曰:「信长老错了也。」女孩遂一恸而绝死虽死矣,还要受生但不知又生何处。
  秦桧前生乃雁荡山僧,以前生之修持为宋朝之宰相,受金人之贿赂事事均为金谋,殺金人所怕之岳飞凡不与伊同谋者,或贬谪或诛戮。卒至死后永堕地狱百姓恨无由消,遂以面作两条秦桧与夫人共炸而食之名之為油炸桧。又铸铁像跪于岳坟前,凡拜岳坟者皆持木板痛打,又向其头其身尿以泄恨后有姓秦的,作浙江巡抚谓铁人于岳坟前被囚尿,污秽岳坟投之西湖,俾岳坟常得清净自后西湖水臭,不堪食用常见湖中漂几死尸,及去打捞又沉下去。因兹出示多来船舫,围而打之则是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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