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岁，台湾台北，176cm，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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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儿子和台湾爸爸的陌路情缘
本文话题：
环山的竹林里，有一座新的墓碑，朱捷把手中的骨灰盒放入墓穴，双手合十鞠躬拜拜。“杨伯伯，你安心地去吧，阿姨就在你身边。”养老送终本是身为儿女的职责，朱捷和这位杨伯伯却是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为他下葬？这其中有一段跨越了10年的故事。“上海儿子”和“台湾爸爸”的十年情缘从陌生人变成了客户2002年的一天，在上海工商银行曹杨二村支行，一对老夫妇和柜台的工作人员发生了矛盾。作为大堂经理的朱捷上前去了解情况。原来，这对老夫妇是前不久来上海定居的台胞，老先生名叫杨银岳，因为不了解政策，在银行存款的时候写了亲戚的名字，现在亲戚不愿意透露密码，老人拿着存折取不了钱，很着急。朱捷一边给他们解释银行的规定，一边安慰他们想想其他的办法。“可是我们完全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朱捷想想也是，老夫妇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这里的情况他们确实搞不清楚。出于同情，第二天，朱捷陪着两位老人去居委会，协商解决了和亲戚之间的矛盾，最终把这件事办妥了。杨银岳夫妇高兴极了，他们对朱捷说：“我们在国外银行还有十多万美金存款，不如你帮我们全都存到工商银行吧。”朱捷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小小的好事，却赢得了一个大客户。不过，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段泛泛之交在日后会延续10年之久&&为了感谢朱捷的帮忙，几天后，杨银岳夫妇特意来请他吃饭。朱捷起初不肯，推辞了一番。老人说：“我们是想跟你咨询点金融问题，你就当帮帮忙吧。”没办法，实在拗不过两位老人的一片热心，朱捷只得去赴约。到了吃饭的地方一看，朱捷就愣了，席开三桌，一共有几十个人，全是杨家的亲戚。杨银岳把朱捷拉到身边，和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在银行的朋友，他像我儿子一样。”听到此话，朱捷的心头一颤。十几年前，当他19岁时，父亲就因为一次事故突然去世了，没能好好和父亲告别，没能享受到父爱一直是他人生莫大的遗憾。再次听到有人称呼他儿子，让他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吃饭的过程中，朱捷对杨银岳夫妇的情况也有了更多了解。原来，杨银岳是一名退伍老兵，老家在浙江慈溪，现在的夫人施阿姨并不是他的原配，当初为了结婚，杨银岳和台湾的一双儿女断了联系。他的户口后来被儿子赶了出来，挂在一位名叫徐明的老朋友那。所以，在伤心之余，夫妇俩就决定搬到上海生活。那天，满满三桌亲戚都围绕着这位台湾来的老爷子，大家喜笑颜开，热闹得很。杨银岳为人豪迈，出手阔绰，在席间给每家每户都赠送了不少礼物。可惜，过了很多年，在杨银岳最后的晚年生活，甚至临终之时，这些亲戚无一人出现在他的身旁。中国人说礼尚往来，过了几天，朱捷特意买了水果去杨银岳家登门答谢。两位老人自然非常高兴，杨银岳拉着朱捷聊了好几个小时，兴致勃勃地说起他的当兵经历，以及退伍后当海员的那些英勇往事。朱捷听得也很过瘾。杨银岳有糖尿病，那天朱捷带去的水果，最后又被两位老人强行地退了回来。望着如此古道热肠的老夫妇，朱捷也挺感动的。过了几天，他买了个血糖仪送给杨银岳，并且嘱托他如何使用。因为之前在部队当过卫生兵，有段时间，朱捷每周有两三次下班后就赶到杨家，给老人打胰岛素。渐渐地，杨银岳夫妇就好像离不开朱捷了，他们会算好朱捷来的日子，然后就在家里等他。有一次，夫妇俩吵架了，施阿姨一个电话打给朱捷：“小朱，你把我接走吧，我去你那里住。”朱捷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而吵，施阿姨口中的杨银岳脾气有些暴躁，并不是很容易相处，所以她常常说日子过不下去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朱捷本不愿意掺合这事，但一想到两位古稀老人从台湾到上海来生活，身边无儿无女，这种劝架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了。没办法，很晚了他还是开着车子去给两位老人调解矛盾，或者就干脆把施阿姨接到自己家住两天。他是老人落难时唯一的依靠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2005年，杨银岳夫妇提出要把上海的房子卖了，回慈溪去养老。朱捷帮他们找了买家，办了所有的手续，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临别的时候，杨银岳握着朱捷的手说：“小朱，你是我在上海遇到的最好的人。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有儿女相当于没儿女，我现在有个请求，想让你做我们的干儿子。”朱捷笑了笑，拒绝说：“我最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了，我不要被人家说是贪图你的财产。我们这样的关系不是很好嘛，君子之交淡如水。”当时的朱捷在事业和家庭上都处于非常幸福的阶段，在银行工作，有一个当老师的太太，儿子上幼儿园。他一直把照顾杨银岳夫妇，当作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并不想把这件事变成自己的负担。此后的几年里，朱捷和杨银岳就偶尔通通电话。老人说他在慈溪花了60万买了套大房子，他有个外甥在当地开厂，各方面都有照顾。朱捷听了很放心，口头上总是答应说自己有空了就去看他们，不过一次也没去。其实，杨银岳夫妇离开后，朱捷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因为严重的心脏病而住院，之后还请了长病假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那时他的母亲患癌症，所以生活一下子变得忙乱无序。渐渐地，他和两位老人疏于联系，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杨银岳夫妇的情分可能就到此了。时光飞逝，2009年的一天，朱捷突然接到杨银岳的电话，“小朱，我回上海了，我有要紧事找你。”朱捷听了很吃惊，当天就赶到了杨银岳在浦东租的房子。几年不见，杨银岳的变化很大，以前他总是穿得光鲜整洁，一副老克勒的派头，现在却拄着拐杖，佝偻着背，一副很落魄的样子。见到朱捷后，他就唉声叹气地说：“小朱，我活不下去了&&”原来，施阿姨在几年前已经过世了，杨银岳独自在慈溪生活，先是被人骗了钱，后来又遇上了车祸，保险公司不愿意赔偿，好不容易他把房子卖了付清医药费，然后带着剩余的钱到上海投靠这里的亲戚。他租了亲戚的房子，可后来又是经济方面的原因，和亲戚闹翻，现在身边的钱所剩无几了，生活过得一点不如意。朱捷听得晕晕乎乎，凭着以往的经验，他觉得杨银岳是个神神叨叨的人，因此对他的叙述也有点将信将疑。不过，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施阿姨已经去世，杨银岳身边没有其他的亲人；老人的几百万都没有了，已经变成了穷光蛋。朱捷很了解杨银岳的脾气，知道他是个不希望被同情的老人，一生豪爽慷慨，从不求人。他对杨银岳说：“阿姨是身体原因去世的，那是没有办法。但你如果要自己去寻死的话，那不是要给别人添麻烦吗？”杨银岳觉得这话有道理，况且他也不是真的想死，只是说说赌气的话而已。“小朱，你以后常来我这玩。我现在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就这样，朱捷和杨银岳又恢复了来往。还是像以前那样，朱捷每周会去杨家两三次，给杨银岳打胰岛素，陪他聊天听京戏看体育比赛。因为工作换到了嘉定支行，所以朱捷来来回回路上要花两三个小时，到家都快要夜里12点了。妻子每次都担心他开车的安全，睡不好觉，抱怨地说：“你就不能少去两趟吗？”可是，朱捷不去杨家，杨银岳就会打电话来，两人一聊起来又是没完没了&&老人上了年纪，脾气会变得越加耿直，就好像我们说的老小孩一样。杨银岳是那种一开口就要提当年勇的人，加上他台胞的身份，所以在社会上是很容易遭人骗的。凡是和杨银岳之间有点经济往来的人，最终都会因为各种纠葛闹得不欢而散。朱捷在和老人的相处中，一直坚持原则：绝不拿老人的金钱和贵重礼物。每次去杨家，他都是挑吃过晚饭的时间。春节去拜年，他也从不带孩子。把客户接回家当成“爹”照顾杨银岳一个人生活，平时没人照顾，就请了个保姆来做家务。2011年夏天，杨银岳跟朱捷说，保姆要逼他结婚，如果不肯，就要讹他一笔钱。朱捷觉得挺奇怪，但是问来问去，杨银岳也解释不清。那段时间，杨银岳因为害怕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精神高度紧张。朱捷去看他的时候，大白天屋子里都是黑乎乎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茶几上摆了十几只声控的玩具鸟，杨银岳实在太孤单了，没事的时候就听听鸟叫。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过得如此可怜的生活，朱捷看着于心不忍。于是，他就提议说：“不如住到我那边去吧，这样也方便我照顾你。”杨银岳听了很高兴，期待着早点搬走。朱捷家住在6楼，杨银岳自从出了车祸以后腿脚不方便，爬不动楼梯。怎么办呢？朱捷想到底楼有户人家是出租的，于是就去找房东商量。起先房东不答应，因为有租约没结束，朱捷承诺说出比别人高一倍的价格租房。房东是老邻居了，知道朱捷是想替一个非亲非故的老人租房后，就劝他说：“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却要弄个&爹&回来，万一老人出了事，谁来负责？”朱捷诚恳地说：“我觉得你这套房子最合适了，你就帮帮我吧，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房东最终被打动了。就这样，朱捷一口气付了两年的房租。考虑到杨银岳对生活品质有要求，他还花了4万元把这套简配房装修了一下。杨银岳此时手中只剩下3万元，他给了朱捷1万元，“剩下的先欠着，以后我会还你的。”朱捷点点头，随老人的意思。其实，这些钱花出去的时候，他早就想好是不准备收回来的。杨银岳每次都说在台湾还有钱，徐明每年来上海吃蟹的时候都会把他当年的退休金带来。其实，朱捷知道这笔退休金是3万元，对杨银岳来说，根本就不够花一年的。自从住到朱捷家楼下后，杨银岳的心情好了很多，白天他会拄着拐杖去外面走走，晚上还自己煲汤喝。早上，朱捷去上班前就到窗口张望一下，和老人打个招呼。晚上下班也是如此。渐渐地习惯了，两人就好像约好了一样。杨银岳总在固定的时间站在窗口等着，有时晚上碰不到朱捷，他会打电话到楼上去问，知道朱捷加班，家里没人做饭，他还会做一大锅菜，让朱捷的儿子下来端。除夕的那晚，朱捷把烧好的菜端到楼下，一家四口和杨银岳围坐在一起，边吃晚饭边看春节联欢晚会。杨银岳感慨地说：“这次是我来大陆后过得最开心最热闹的一个春节。”从陌生人到客户，从客户到朋友，再从朋友到亲人，这种关系的递进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完成的。善始善终就是为老人送终时光无情，每当看到杨银岳越来越佝偻的背，朱捷的心里就很难过，他要为老人的今后考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和枕边的妻子悄悄地商量这个问题。“老人无儿无女，万一生病的话怎么办？”妻子很了解他的心思，一来家里没有人手照顾，二来也没有这个经济能力承担医药费。她提议说：“不如把杨伯伯送到养老院去吧。”朱捷想了想，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琢磨了半天，朱捷终于选了一天和杨银岳提出了这个问题。没想到，杨银岳完全理解他的想法，一口就答应了。与此同时，杨银岳也在担心一个问题。他认为自己现在给朱捷添了不少的麻烦，死后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杨银岳在上海有很多远房的亲戚，鉴于以往和他们交往的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他觉得有必要给朱捷做个公证，说明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朱捷起初并不明白老人的用意，心想，你只剩下这么点钱了，还有什么可公证的？可是杨银岳坚持要做这件事。“这样吧，就等我的老朋友徐明来了上海后，我们一起把这两件事做了。”天有不测之风云，杨银岳没能等到这个老朋友。2012年8月的一个早上，朱捷像往常一样在窗口张望，没有看到杨银岳的身影。他以为老人还在睡觉，直接开门进去，却看到老人趴在地板上，已经安然地离开了人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殡仪车来后，工作人员要他帮忙将老人抬上灵车：“你是儿子，你抬头，我抬脚。”朱捷也没法解释，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把老人已经僵硬的遗体抬了起来。因为和杨银岳非亲非故，老人的遗体暂时只能存放在冰柜里，没法处理。连着好几天，朱捷都是夜不能寐，除了一种失去亲人的伤痛之外，他还在为如何操办老人的后事而烦恼忧愁。朱捷一直觉得既然当初帮了杨银岳的忙，那就要善始善终，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终竟然是为老人送终。还好杨银岳当时留下过徐明的联系方式，经过一番周折之后，朱捷找到了远在台湾的徐明。盼了一个月，总算把八十多岁的徐明盼来了。遗体火化的那天，并没有追悼会，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朱捷按照习俗，像儿子一样捧着杨银岳的照片，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泪流不止。中国人的习俗要叶落归根。杨银岳曾带朱捷去过一趟老家的坟地，并且再三关照要葬在那里。时隔太久，朱捷已经想不起那个地方了。为了这事，他还特意两次开车去慈溪，始终没有找到。一天半夜，他做了个梦，醒来后脑子里就冒出“小桥头”三个字。他直觉可能跟坟地有关，于是马上下楼到车里打开了导航仪，一搜之下果然找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他就和徐明一起，将杨银岳的骨灰送到了慈溪。2012年11月，通过海基会，徐明最终联系上了杨银岳失联多年的在澳洲的亲生女儿。朱捷陪着他们一起做完死亡公证，并且把金戒指等贵重遗物都整理好转交给两位。在整理遗物的时候，他意外发现杨银岳生前记下的向自己借钱的账单。“借小朱3000元，1000元，500元&&”仅这张小纸条上记录的，朱捷给老人的生活费就已经有7000多元，这还不包括他给老人日常买的东西的费用。看到这一切，徐明也很感动，他对朱捷说：“杨银岳以前一直在我面前提到你，说什么事都不让我管，小朱会管。”杨银岳的女儿也很感慨，“我爸爸那么多年几乎和所有人闹翻了，但不知为何独独信任你。”朱捷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这一切好像很自然地就发生了。杨银岳之前曾经找朱捷帮了点忙，他也帮了点忙，帮着帮着，他们的关系就维持了10年&&最后，朱捷还帮他养老送终，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段让人称叹的缘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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