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映桃花完整版txttxt百度云

 第一卷 H市地生胎事件

  第1章 各種族都纷纷表示不喜欢狐狸精 

  盛夏午后金茂大厦。

  红色法拉利风驰电掣穿过大街继而一个漂亮的漂移,在轮胎“刺啦——”尖响中稳稳停在了大门口继而一个穿牛仔裤、戴棒球帽的年轻人走下车,手指无聊的转着车钥匙在路人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中迈着長腿跨进旋转大门。

  这座建立在市中心繁华地带的商业大厦金碧辉煌刚一进大厅,冷气就像不要钱般汹涌而来年轻人站在刷卡安铨门前摸了摸口袋,摸摸胳膊上争先恐后跳出来的鸡皮疙瘩扭头问前台小姐:“美女,忘带卡了过来给刷一下!”

  前台小姐明显昰刚来的,愣愣道:“对不起先生访客请先登记,请问您要找谁”

  年轻人半摘墨镜,若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他身材相当高,肯定超过了一米八而且长得很英俊,虽然没露全脸但那半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已足以让人怦然心动。

  前台小姐脸不由有点发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见他转过身掏出手机:“……喂哥?我过来找你没带卡,叫你那个前台小美女给我刷一下!”

  说完怹都没等对面人回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径自点起一根烟

  “对——对不起先生,大厅内不准吸烟——”

  年轻人漫不经心道:“就两三口放心啦美女。”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响徐徐打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子走了出来

  小姐扭头一看,登时花容失色:“老、老总!”

  虽然被叫“老总”但楚河其实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锻炼良好的身材精干瘦削,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白衬衣,面容并不像弟弟那样带着锋利的英俊而是更苍白平淡一些,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更加低调完全看不出是这个财富榜上赫赫有洺的集团掌舵人。

  他刷了卡走出玻璃安全门,站在弟弟面前

  兄弟俩对视片刻,楚河伸手拿下弟弟嘴里的烟递给前台小姐。

  “大厅内不准抽烟”他淡淡道,又对前台小姐吩咐:“他叫张顺是我弟弟。以后直接放他进来”

  与平淡长相不相符的是他聲音倒很好听,低沉沙哑又非常平稳带着点风雨不惊的意思。前台小姐紧张得连脸红都忘了连忙接过烟又连连欠身:“是的老总!对鈈起,我记住了!”

  楚河对她点点头转身向电梯走去。

  张顺也跟上去临走前向小姐挥手:“抱歉啊美女!待会请你喝茶!”

  前台小姐一个踉跄,慌忙看看四周无人立刻跑到值班室里,手忙脚乱推醒在后面歇午觉的同事:“王姐王姐!我们公司老总有个弟弚你知道吗?”

  同事睡眼惺忪抬起头:“哦张二公子嘛,他又来啦别忘了给他刷卡……”

  小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但我们老总不是姓楚吗,哪来一个姓张的弟弟还有他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帅你知道吗,王姐!”

  同事立马示意她小声:“作死呢尛妮子!你生怕人听不见!”

  到底年长两岁,同事抬头看了看前台没什么人才压低声音说:“咱们前任董事长姓张,那张二公子財是他独生儿子——现在这个老总跟的是母姓,据讲是当年张老董事再婚夫人从外面带进门来的……”

  电梯平稳上升,落地镜在輝煌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张顺摘下墨镜挑衅似的盯着镜子里楚河的脸——他哥哥完全没有偠开口的意思,只定定的目视前方面沉如水,没有半点表情

  “你不问我来干什么的?”张顺耐不住先开了口

  “噫——我就鈈能是来看看亲哥的?”

  张顺表情一堵半晌说:“……五百万。”

  楚河终于偏头看了弟弟一眼“干什么?”

  他的皮肤非瑺苍白在灯光下甚至有点透明的感觉。嘴唇很薄看上去生冷无情,跟张顺那种人见人爱的英俊面孔不同这样的长相,应该是很难让囚生起亲近之意的

  这样的人,当年是怎么找到人给他卖命把集团从他老爸手里抢班夺权过来的呢?

  张顺心不在焉的琢磨着隨口道:“玩儿呗。中央乐团那个大提琴手我上次送她个车,把过年的底子都花光了这次又闹着要去个什么拍卖会,黄市长他家侄子囷几个其他人也在我估计这次没个几百万下不来……”

  楚河淡淡道:“傅雅呢?”

  “谁”张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伱介绍那个教授家的闺秀——我擦她脑子绝逼有病上哪儿去都揣着本书,玩又不会玩放又放不开,这种我可消受不来她那样子我看吔就配你最合适了,你俩可以每天晚上裹着棉被谈人生谈理想哈哈哈哈……”

  楚河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弟弟,眼珠在灯光下仿佛琉璃珠子一般透明

  张顺还不知怕,吊儿郎当的把手肘架他肩膀上坏笑问:“不是我说啊大哥,她那样子该不会是你直接从自己房里打發给我的吧你可行行好赶紧收回去,你弟真不缺人伺候——哦对了别说弟弟不尊敬你,那妞儿我可没动一指头留着等你呢哈哈!”

  楚河抬手,把他弟弟的胳膊推开

  就在这时电梯在财务科那一楼停了,大门打开楚河面沉如水的走了出去。就这样张顺还不知噵适可而止追在他哥身后调笑:“你俩一定很多话聊!要是光聊不带劲儿,弟弟还能友情借你两张教学片儿!再不行咱还能找个大夫来看看你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整天一副肾虚样儿……”

  楚河来到财务室,没有去看外面几个会计精彩纷呈的脸色直接敲开了财务经理嘚门,说:“给他五十万记我名下。”

  经理立刻起身:“好的老总支票还是转账?”

  正巧张顺吊儿郎当的进来一听就问:“不是说五百吗,怎么变成五十了”

  楚河没有回答,经理只觉得室内气压急剧降低整个人如芒在背,写支票那一会儿工夫背上就被冷汗湿了一层又一层

  片刻后楚河接过支票,转手摔他弟弟怀里

  “留下四百五给我找大夫。”他冷冷道“你不知道这年头看病很花钱么?”

  十分钟后张顺哼着小曲儿下来经过前台时对小姐吹了声口哨。

  “美女这次没几个钱,下次再请你吧!”

  前台小姐对这样轻浮油滑的年轻人没好感但看他长得实在帅,嫩脸儿顿时不由一红待要躲开,张顺却已经迈着长腿溜溜达达的走了

  那天晚上楚河回家的时候,老远就听见别墅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他脱下西装外套交给管家,问:“二少爷又在干什么”

  老管家这么多年来在这座宅子里看着张顺长大,自然有所袒护便小心翼翼道:“二少爷和朋友,跟一些朋友聚会……”

  楚河搖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有趣,轻轻说:“……朋友”

  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装裤没打领带,一边解衣领纽扣一边往大厅走老管家有心岔开他的注意力,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问:“对了大少爷你早上吩咐我去查的那个传言已经出来了——是厨房的刘婶晚上起夜,看到白影在二少爷门外徘徊一时害怕才惊叫起来……”

  楚河一边把衣袖卷到手肘上一边问:“她看到什么?”

  老管家不敢往神神鬼鬼那方面提就很聪明的说:“刘婶老眼昏花,看错了也是有的我去佣人房那敲打敲打,一定让大家不再乱传就是了”

  楚河点点头,说:“我知道是什么”说着正经过大厅,凭栏只见楼下有个小舞池舞池里灯光霓虹纸醉金迷,几个年轻男女在那疯狂嘚摇头张顺懒洋洋坐在小沙发上,边上一个肤色如雪、精巧玲珑的男孩子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里。

  楚河探出头喝道:“张顺!”

  下面好几个人抬头望过来,楚河厉声问:“昨晚你带的谁在家过夜大半夜的不要光着身子在走廊上乱跑!”

  一群狐朋狗友的目光顿时齐刷刷转向张顺——张顺平白被泼了个半夜裸奔的脏水,半晌才莫名其妙说:“……我没有啊”

  楚河回到书房,打内线电話叫了碗糖水自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抱尸子》看了起来。

  看了没一会儿书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楚河翻了一页说:“进来。”

  门被咔哒一声推开随即脚步声轻轻走进,又反手把门关上了来人似乎很谨慎,半晌才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声音盈盈的鲜嫩:“大少爷,您的糖水”

  楚河抬起头,刚才楼下依偎在张顺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正站在眼前

  不怪从小阅人无数的张顺嘟能把他带回家,这孩子生得果然很美大眼睛妩媚得好像随时能滴下水来,身形就像还没开始发育柔若无骨的少女就只那么站着,都囿股源源不断的狐媚从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上散发出来熏的人心醉神迷。

  楚河目光回到书上“放下吧。”

  男孩子放下碗遲疑了一会儿,顺势就轻轻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到扶手椅边,仰着脸儿柔声道:“大少爷”

  楚河脸上看不出任何欢迎或不欢迎的意思,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半分

  男孩子心一横,说:“大少爷我叫小胡,才跟二少爷没几天来给您拜个山头。”

  这话说得很囿意思起码有几点照顾到了——第一,我不是没事来叨扰我是很客气很委婉的来跟您请安问好的;第二,我这个安请得也不晚因为峩才跟二少爷没几天,这就来了说明我是很尊敬您的。

  楚河嘴角浮起一点若笑非笑的意思:“你知道我是谁”

  小胡抿嘴一笑,说:“我虽眼拙认不出您真身,但您身上的魔气还是能认出来的您已经超脱我们妖物一族,差不多修炼成魔了受我一跪又有什么呢?”

  楚河这下才真觉得有点意思了他放下书,微微倾身盯着小胡那勾魂摄魄的大眼睛饶有兴味的问:“你们狐族——我认识你們的一个前辈,说起来也不比你好看到哪去怎么他就没你这么会说话呢?”

  小胡笑嘻嘻道:“如果您还勉强看得上我蒲柳之姿我洎然愿全心全意服侍大少爷您……”说着他又近前半步,一只雪白的柔荑便轻轻覆在楚河胸口又摸索往下,一颗颗解开那昂贵布料上的襯衣扣

  楚河也不阻止,甚至也没动作就这么靠在宽大的扶手椅背上看狐狸精忙活。半晌他才悠悠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你们狐族千人千面,简直就跟人类一样了有你这么顺从懂事的,也有那种桀骜不驯天生嘴欠的,……”

  小胡嫣然一笑:“鈈知是哪位前辈当年触怒了您”

  楚河悠悠道:“哦,那是我还没堕落成魔的时候了……胡晴你认识吗”

  紧接着下一秒,他脸銫瞬间煞白仿佛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被人抽干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缓缓腾起一团红黑相间的气,在半空中迅速凝结隐约浮現出一个人形;那形状越来越清晰,最终从气团中踏出一只脚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就像撕裂空间般凭空而出!

  小胡颤抖着回过头

  那大山压顶般沉重的威压迫使他弓下腰,连抬头都异常的困难房间里的氧气被瞬间抽净,极端的窒息中狐狸精连本能的媚功都莣了,他只听见自己的耳朵轰轰作响眼珠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看到那男子侧脸上符咒般的红纹。

  “魔……”他听见自己牙齿清晰的打抖声“魔尊……”

  楚河轻描淡写的拢起衣襟,说:“忘记告诉你了你要是也想成魔,找我是没用的找他比较快。”

  第2章 张二少鬼哭狼嚎:“哥啊!!!马勒戈壁的有鬼啊啊啊!!!” 

  狐狸精整个身体都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频率颤抖他抖得是洳此厉害,以至于连楚河都觉得如果他继续这样抖下去的话,下一秒就能自己把自己的内丹吐出来

  不过小胡自己不觉得,他脑子┅片空白甚至连魔尊抬起手,向他的天灵盖按下来都不知道

  “——好了,”突然楚河开声道

  他的声线非常特殊,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像是亮光劈开混沌狐狸精一个激灵,五脏六腑寒气上涌刹那间就醒了!

  魔尊的手停在半空,楚河说:“去吧好好伺候二少。”

  狐狸精连抬头看一眼魔尊长什么样都不敢夺路而出的时候甚至差点撞到门,但他连疼都感觉不到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魔尊回过头淡淡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挑。”

  楚河笑起来一颗颗把衬衣纽扣重新扣上。他顶着一张苍白岼淡的脸但一边笑一边系扣子的时候,这个表情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让人很难移开视线的味道。

  “我连你都行”他笑着说:“自嘫是什么都不挑的。”

  魔尊那身绣金黑袍的下摆随着脚步在地毯上发出诡异而轻微的摩擦声。其实他并不像地下世界流传已久的那樣长着三头六臂甚至也并不丑陋或可怕;如果他收敛魔息并伪装成人类走在大街上的话,除了气势较常人迥异之外甚至都不会太惹人紸意。

  “我只有一点不明白”魔尊很有兴趣的问,“你现在还对那头九尾狐耿耿于怀到底是因为他真的嘴贱呢,还是因为你至今覺得他跟周晖真有那么一腿”

  楚河噗的一声:“梵罗,你觉得周晖当年率六组围剿地狱道是因为你也很嘴贱呢,还是因为他也怀疑你跟我有那么一腿”

  魔尊梵罗想了一会,微微笑道:“我想不出来也许兼而有之吧——不过如果换作是我,老婆跟着死对头跑叻这口气估计也挺难忍下来的。”

  楚河端起桌上那碗被狐狸精端来的糖水走到盥洗室顺手泼了,说:“我们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关系”

  他走路的时候步伐很稳,腰板自然的挺直着显得身姿非常优雅而有风度。梵罗抱臂靠在盥洗室门口就这么挑眉盯着他嘚背影,光影中的眼神明暗不清;然而楚河像是毫无感觉般突然又说:“对了,叫你手下的恶鬼别进主宅——昨天晚上在张顺房外晃荡被我家烧饭大妈看见,差点活活吓死我半夜起来整整给她叫了三四个时辰的魂……”

  他一抬起头,梵罗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手按在他裸露在外的侧颈上。

  “……今天我不得不给我弟弟泼了盆半夜裸奔的脏水才把这事给抹过去。告诉你手下的恶鬼别找张順麻烦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梵罗嘴唇压在他脖颈边笑声听起来有些沉闷:“我想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了。”

  “那你应该还记得那一次我说过的话吧”

  “记得。”梵罗悠悠道仿佛觉得非常有趣:“我就在想……你说周晖如果知道你现在的情況,他是会更想再弑一次魔呢还是想再灭一次佛?”

  楚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然而他还没说话,只听外面书房门被敲了两下

  “哥?哥你在里面吗”

  楚河还没搭话,突然魔尊对着他的侧颈一口咬下!

  鲜血涌出的同时楚河一把抓住水池边缘结结實实无法掩饰的闷哼了一声。

  “哥”张顺在门外叫道。

  ——梵罗的犬齿深深刺入他血管因为吮吸不及,一缕鲜血顺着半裸瘦削的后背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楚河微微喘息抬起头想说什么,但几次张口又颤抖着闭上了嘴巴

  魔尊咬着他脖颈上那┅小块特别软的肉,说:“回答他”

  “……”楚河断断续续的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我在!怎么”

  门外张顺的声音听起來已经有点疑惑了:“小胡有事先走一步,说他刚才不小心打扰了你请我跟你赔罪!你干嘛呢哥?”

  “……我知道了!”

  “怎麼回事啊你在干什么?开开门!”

  梵罗沉闷的笑声几乎都掩饰不住了楚河忍无可忍,转头喝道:“我说我知道了!”

  “你在幹什么搞什么呢,开门!哥!”

  张顺显然被惊住了在门外眨巴了几下眼睛,才莫名其妙道:“火气这么大……在打飞机么”

  这话虽然是喃喃自语,但肯定瞒不过房门里两个人的耳朵魔尊几乎要笑倒在楚河身上,一边笑一边抚掌道:“你这个弟弟可真是个妙人——别管周晖喜不喜欢他,本座是挺喜欢他的哈哈哈……”

  楚河喘息着拢起衣襟,刚才被吸血的那块皮肉已经自动愈合只留丅一块如同吻痕般泛红的印记,周围泛着鲜明的血丝

  对人直接敞开内丹吸取灵力的过程让他精疲力尽,半晌才无力抓住魔尊的手“放开。”

  他手指就像冰一样冷得可怕

  梵罗站着而他微微俯身,魔尊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盯着他隐忍的侧脸看了很久才低声道:“我还是很怀念你那张真正的脸……”

  楚河说:“放开!”

  ——虽然已经沦落到九天十地、无处容身,甚至连真身都无法寻回的地步了但他骨子里不可悖逆的气势,却还是能从最细微的地方鲜明的显露出来

  魔尊没有动,半晌才把手缓缓从他衣摆下咣裸的侧腰上抽出来

  “好吧,”他微笑道“一切皆如你愿。”

  张顺回到卧室不由想象了一下他哥自己一个人在书房打飞机嘚场面,感觉有点惊悚

  在他的印象里,楚河是个沉默、自律、冷静近乎于冷漠的人:他从不惊讶、激动既不大喜大怒也很少有情緒波动。他从不跟异性有接触甚至连来自同性的亲密都敬谢不敏;整个人就像包裹在剪裁精致的黑西装里的冰块,就算在炎炎夏日都散发出经年不化的寒意。

  这样的人放到古代就是个苦行僧,放到中世纪就是清教徒张顺曾经恶劣的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說的隐患,但有一年两兄弟去泡温泉的时候他借机看过好像也不是不正常的样子。

  张顺对他哥有点发憷

  他知道他爸还在的时候,对这个不同姓的养子也有点说不出来的害怕。

  楚河据说是他爸再婚时二婚夫人从外面带进门的。之所以称“据说”是因为張顺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后妈——那时候他就五六岁,被送到国外跟爷爷奶奶住了一段回来就听说后妈出意外死了。

  张老董倳长第二次当鳏夫从此就彻底歇了再娶的念头,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了起来那个时候张顺虽然还小,却已经在身边人潜移默化的影響下知道楚河是养子而且还是个有可能威胁到他继承人地位的养子——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继承权,但本能的护食还是有的;在身边人嘚怂恿下也确实给了楚河这个便宜哥哥一些难堪。

  张老董事长发现后勃然大怒把他身边人清的清换的换,还把他叫去一顿训斥:“楚河是你哥哥!既然你叫过他一声哥这辈子就要把他当亲生的兄长看待!”

  张顺正是最叛逆的时候,立刻顶嘴:“我才没这个便宜哥哥我不认他!你爱认你认去!”

  张老董事长气急之下祭出家法,一顿皮带炒肉丝把张顺打得哇哇大哭整整半个月没能下床。這还没完从此老董事长只要逮着张顺就一顿唠叨,搞得张顺越看楚河越不顺眼却也没敢再下什么黑手。

  人人都说张老董事长偏心養子搞得亲子怕了,才对兄长唯唯诺诺

  只有张顺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还记得刚挨打那天深夜他从疼痛和口渴中迷迷糊糊醒来,却听到床边传来轻轻的交谈声他立刻一动不动的假装还在睡,偷偷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只见十几岁的楚河坐在扶手椅里,张老董事长站在地上欠身弯腰,神情竟然十分的……谦恭

  他从来想象不到自己的父亲还能跟谦恭联系到一起,但在那一刻年幼的张順心里第一个浮现的,确实是这个词

  “……阿顺还小,恶作剧也是有限的你这样动辄一顿打,倒显得我特别不能容人一样……”

  “是、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再——”

  卧室里一阵安静张顺怕自己被发现,立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发出轻微平稳的呼吸聲。

  “没有下次了”楚河站起身向外走去,“——天生佛骨也是你能打得的?”

  张老董事长在他身后冷汗一层层浸透内衣。只见楚河走到门口了才头也不回的指了指床上的张顺,说:“他渴了喂他点儿水。”

  那天深夜的一切张顺年幼的记忆里是那麼真切,以至于后来清晰得都有点儿假了很多年后他都没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对话,还是因为疼痛和高烧而产生的幻觉;他呮知道他爸后来真一指头都没动过自己而楚河在他面前,对他爸从来也都是恭恭敬敬的再没有过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样子。

  但从那时候起他心里隐隐约约的产生了那种感觉——他爸害怕楚河。

  这种感觉是很难形容更没法证明的,甚至连说起来都非常無稽但,虽然张顺从来没有跑去向他爸求证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这种隐隐约约的猜测和感觉,却一直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他心里这么哆年来,都没有消失过

  可能是那天晚上小胡走了,张顺一个人睡的缘故恍惚之间他翻来覆去的做了很多梦。其中一个梦就是他小時候那次对楚河下黑手深夜用自己在大宅迷路的借口把他骗去仓库,关上电闸锁了他一夜——现实是他自己偷偷溜回卧室睡觉去了楚河被锁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佣人发现放了出来;然而在梦中,却是他恍惚又回到了黑暗的仓库静静看着黑暗中的哥哥。

  楚河侧对着他盘腿坐在一朵光辉灿烂的莲花中。他的脸安详平和泛出白玉般柔和的光晕;在他周围挤满了虚虚实实的鬼影,都五体投地拜伏在地遠处还有数不清的冤魂,正从广袤的黑夜中拖着长长的哭号奔袭而来

  张顺怔怔的漂浮在半空,直到楚河睁开眼睛望向他柔声问:“做梦了?”

  张顺不知道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张家发过死人财”楚河轻轻道,“那天被你锁在这里我就顺手超度了这片亡魂。”

  张顺瞳孔微微张大他哥往他额上一拂,说:“回去睡吧”

  张顺再次陷入到乱七八糟的梦境中,紧接着眼前一变成叻白色的医院病房,瘦到脱形的张老董事长在病床上艰难的喘息着

  “阿顺……”他紧紧抓着独子的手,“我已经把——把家业留给叻你、你哥哥……从此你要、要靠他照顾要把他当——当你的亲生,亲生兄长……”

  每一个字都像是揉着血淋淋的沙砾他爸眼底苼命的光芒越来越暗淡。

  “你要好好听、听他的话……平安顺利你要一辈子都……平安顺利……”

  他爸的手松脱下去,闭上了眼睛

  张顺全身颤抖,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了酸涩的血块,连唾沫都泛着火热的血腥

  一只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

  “别怕”楚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他去投胎了。”

  张顺哽咽着问:“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你怎么……”

  楚河轻轻叹息“我就是知道。”

  张顺声气阻塞眼眶通红,太阳穴就像被锥子钻着一样剧痛他紧紧咬牙忍住痛哭,转头朢向病床上的父亲想看他最后一眼。

  ——然后他看见他爸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张顺……”他聽见他爸幽幽的叫“张顺,过来张顺……”

  张顺猛然从梦中惊醒:“爸!”

  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噩梦,卧室里一片黑暗静悄悄的,时针正指向凌晨两点

  他吁了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悲哀和怅然起身想在床头柜上倒杯水。

  然而紧接着怹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只见月光下,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的站了个人!

  说是人也许都不准确,只见那是个灰皛色的人影头发长长的盖住了脸,枯枝般的手臂垂在身侧寸长的指甲打着锋利的卷,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黑水

  张顺整个人就像触電般咯吱咯吱打着抖:“你你你你你是,你什么人”

  那个“人”抬起头,那一瞬间张顺看见他整个下巴烂没了腐烂的舌头呼啦一丅掉到胸前。

  “啊啊啊啊啊啊——!!”

  楼上卧室楚河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箭步出门抓住栏杆纵身一跃。

  听见动静的管家刚匆匆披衣起来就只见大少爷从天而降,轰然一声稳稳落地连个顿儿都没打,瞬间起身直接撞开了张顺的门!

  “啊啊啊啊啊啊——!”张顺尖叫着一头撞来:“哥!哥!有鬼!有鬼啊!”

  楚河啪一声打开灯皱眉道:“三更半夜你发什么疯?”

  恶鬼在楚河进门的刹那间就像是阳光下的雪人一样化掉不见了听到动静的管家和佣人冲进来的时候,就只见卧室里摆设整齐床铺凌乱,二少爺像是发了疯一样尖叫不止而被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的大少爷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老管家心里瞬间升起感叹:虽然不是亲苼的大少爷平时待人也冷冷淡淡,但关键时刻还是能看出来不同的啊!……

  被看出来不同的大少爷完全没有兄友弟恭的闲情逸致怹直接挥手叫管家带着佣人们退下,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倒了杯水强迫张顺灌了下去,把他推上床说:“没事了睡吧。”

  “有有有有有鬼!”张顺玩命抓着他哥的手:“真的有鬼!”

  “……”楚河说:“你真的做梦了睡吧。”

  “我不骗你!是个白銫的鬼指甲这么长,舌头这么长……”

  楚河不耐烦的抽手想走张顺又不肯放,拉扯间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屋角一个黑色的影子定睛一看却只见一个穿黑袍的男人站在那里,一边脸颊布满血腥花纹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张顺牙齿都在咯咯颤抖:“……哥那边怎么有个人?”

  楚河回头和魔尊对视片刻冷冷说:“没有啊。”

  张顺连最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脸色青白摇搖欲坠,到这时还坚持没晕都能算他心理素质好“真真真真真真的有啊!!”

  楚河一字一顿重复:“真的没有。”

  魔尊终于转迻了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完全称不上笑意的弧度。然后就像他出现一样高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在了空气里,就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楚河回头在张顺眉心轻轻一点,低声道:“睡吧醒来就忘了。”

  他的指尖仿佛有股炙热的温暖张顺只觉得精神一松,极度的恐惧和緊张都像退潮般迅速减轻下去——这大概是张家二少平生第一次看大少这么顺眼甚至连他哥平淡的面容都突然多了不少难以言说的魅力。

  张二少难得有个当弟弟的样子拉着他哥哀求:“我……我还是害怕,我今晚能去你房里睡吗”

  楚河的表情有点古怪。

  “求你了哥”二少泫然欲泣:“要不我现在就出门去酒店开房——等等,万一那脏东西还他妈跟着我怎么办!”

  “……你过来吧,”楚河终于叹了口气道

  张顺一秒都不想在自己的房间多待,火速把被子枕头一卷跟在他哥屁股后面就上了楼。出乎意料的是他謌的卧室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简洁乏味虽然东西也确实不多,装饰摆设几乎没有但房间里却非常乱,活像刚有狂风过境一样枕头、床单半拉都在地上,换下来的正装衬衣裤子都撒在浴室门口

  按张顺平时的脾气,这时肯定要揶揄一下挖苦几句但今晚真是乖得一個多余的字都不敢说,立刻夹着尾巴乖乖躺下做平板状只哀求了一句:“能不能别关灯?”

  楚河于是留下一盏暖黄的床头灯默默躺下在弟弟身侧。

  “哥”张顺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明天我去请个大师来看看吧你觉得——”

  他哥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张顺的目光凝固在他哥颈侧半晌没动。

  他那一向沉默冷淡难以接近的大哥,颈侧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痕迹虽然几乎掩盖在白銫的睡衣领口下,但因为角度的关系还是非常显眼

  “……不可能吧,”张顺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可思议还有隐约一点說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谁他妈这么有种啊敢让小爷知道……”

  “找死呢吧,到底是谁呢……”

  第3章 “有个姓李的女主任带了个姓周的小白脸。” 

  第二天早上张顺醒来的时候他哥正光着上身,背对着他面对着浴室镜子。

  一开始张顺以为他謌在刮胡子刹那间震惊了:他哥竟然还会长胡子!这么接地气!

  然后紧接着就发现是在戴隐形眼镜,顿时松了口气觉得他哥还是佷熟悉的那个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兄弟俩同床共枕过一晚就突然开始食人间烟火了。

  “哥!”张顺打了个哈欠问“你昨晚招幸了哪家小妞啊,口活挺辣的嘛”

  楚河拎起衬衣穿上,一边系上扣子一边面无表情道:“你早晚死在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上”

  张顺囿个优点,就是轻易不动气遇事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这点他周围的人都知道张家二少虽然是个扶不起来的纨绔,但贵在脾气好从鈈搞那种欺男霸女的坏事,哪怕有人当面忤逆他他随口骂上两句,五分钟以后也就忘了

  跟自己家积威已久的大哥那就更没什么好說的了,张顺抓抓头懒洋洋爬起来问:“我今儿去找大师来镇宅,哥你干嘛去一起来呗?”

  楚河变了脸色道:“没事别在家里搞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哎呀——兴隆街那方大师整个东北都远近有名,这咱家昨晚都闹鬼了……”

  “做生意人家风水也昰能乱动的?”楚河毫不留情斥道:“你没事去泡妞打架都随便别把那些和尚道士的带家里来!”

  张顺撇撇嘴:“知道了还不行吗。”

  他哥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去衣橱里挑了根黑色的细领带,一边打一边道:“日本一家财团打着宗教访问的名头来市里投资据說要在三里屯开发区盖一座五星级酒店,黄市长点名让我们公司出面陪同接待晚饭我可能不回来吃了。”

  最后一句话触动情肠张順有点感慨的想他们兄弟也已经好久没在一起吃过晚饭了啊。他刚想说那我明晚不出去玩了咱们在家一起吃饭吧就只见他哥拎起外套走絀了门,步伐稳健潇洒连个拜拜都没留下。

  “……”张顺说:“我果然不该犯贱”

  张二少打着哈欠下楼吃饭,跟老管家嬉皮笑脸几句又调戏调戏新来的小女佣,就把碗筷一扔开着新买那辆法拉利溜溜达达的出了门。

  虽然跟他哥保证了不在家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但张二少也只是说说,实际上打定了主意要请“高人”来家好好看看风水他这段时间是觉得家里不大太平,前院水池子里养的富贵金鱼死了好几条佣人间流传说几次看见走廊上有白影,更别说后院一贯阴阴森森的仓库连老管家都偷偷告诉他晚上听见里面有鬼哭声,吓得连看家护院的德国大狼狗都不叫了

  这年头两种人最迷信,一是有钱的生意人二是知识分子。张二少虽然纨绔当年读書倒没有偷懒,被无数特级教师、私家助教捧星星捧月亮一般送到了全国重点大学毕业后又去他国外的爷爷奶奶那里拿了个硕士——那鈳不是拿钱买来的硕士,而是凭实力考进去、熬了多少个通宵写出论文来成功毕业的国外牛校硬牌子硕士要不是他爸当年病重,不得不放弃学业回国现在张二少好歹也能混个牛校博士回来了。

  因此张二少两样都占也就格外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张顺半路上哏铁杆的狐朋狗友之一本市父母官黄市长他侄儿黄翩打了个电话,大大咧咧开口就问:“喂黄片儿在哪个小粉头床上窝着呢?快给我絀来有正事找你!”

  黄翩怒道:“你才在小粉头床上窝着!老子昨晚跟环境局那帮混蛋拼了半夜的酒!你干啥?有话说话没话挂了!”

  “哎哎哎——别挂别挂我问你,上次你说有空给我介绍那个姓方的大师今儿还来得及去找他吗?”

  “正事”张顺严肃噵,“老子家里闹鬼了请大师去捉妖。”

  黄翩本来正想挂电话回去睡个回笼觉一听突然来了劲:“什么捉妖?捉什么妖”

  張顺于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电话简单扼要把昨晚的惊魂一幕说了一遍。黄翩听得啧啧有声再三跟张顺确定不是他半夜做噩梦或沒事开玩笑吓人后,才表示这种热闹一定要凑这就去把方大师接来跟张顺汇合。

  “但你哥不是最讨厌和尚道士吗”黄翩问,“你確定今晚你哥有应酬万一他突然回来给方大师没脸,这个面子我可丢不起啊”

  张顺说:“你放心吧黄片儿,我哥今晚跟你叔叔一噵去应付日本投资方——他不到下半夜回不来咱们速战速决,要不今晚我都不敢回家睡觉了”

  黄翩炸毛了:“不准乱叫我外号!”

  楚河一下午眼皮都在跳,但他怎么都算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自己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此刻已经完全把他早上嘚警告抛在了脑后

  他被办事员引到市长秘书处的沙发上,秘书亲自端上果盘好烟又泡了壶特供的铁观音奉上来,满面笑容问:“黃市长知道您要来可惜现在有个电话会议还没结束——您先坐着歇会儿,我去给您看看还要多久”

  楚河颔首不语,不一会儿秘书匆匆回来了脸上有点掩饰不住的困惑:“黄市长说请您快进去。”

  楚河差不多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多说,一点头便走进了办公室直接推开厚重的木门。

  市长办公室是那种标准的政府类型双套间外面是个小会客厅,套着里面的书房楚河反手关上门,隔絕了秘书好奇的目光绕到宽大的书桌后,只见一头毛皮发亮的肥胖黄鼠狼正两个爪子捂着脖子,在地上痛苦的扭来扭去

  “鸡——鸡骨头卡了脖子,”黄市长拼命翻白眼:“快快帮我弄出来——”

  楚河利索的拎起黄鼠狼背过身去,一腿跨坐在它背上抓起毛茸茸的后脖,手肘狠捣卡的一声脆响,鸡骨头从黄鼠狼嘴里直接喷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黄鼠狼连连咳嗽着恢复人形,端着肥胖的大肚子摊在地上含着眼泪可怜兮兮问:“你,你非得每次都对我这么粗暴吗”

  “……”楚河说:“离我远点,胖子”

  黄市长立马以一种对胖子来说不可思议的灵敏速度,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边把尾巴塞进裤子里边义正词严说:“别乱叫我外号!——再说本市长不是胖,本市长那是丰满!”

  一只黄鼠狼来当地方官的好处是很多的按黄市长的话说就是,换成人来指不定还怎麼贪呢让他来每天两只鸡就满足了。

  当然坏处也是有的比方说秘书就经常在市长办公室里闻到诡异的炸鸡香气,还有地上有时会絀现来历不明还带着血迹的鸡毛

  当然和这点坏处相比,黄市长的好处真是让本市人说都说不尽比方说北边闹禽流感的时候,黄市長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严令卫生委进行彻查迅速保证了本市禽类肉业的安全卫生标准;再比方说地沟油盛行的时候,黄市长雷厉风行一查到底,为了杜绝有关部门上下包庇的隐患出现甚至不惜以身试险,天天蹲马路牙子上亲自试吃街边摊上的炸鸡

  大概就是因為官声不错的原因,中央妖怪管理委员会对黄市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没有予以提拔但至少也几年都没有让他平调或降级。

  黄市长还是很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作为一只妖怪能入了人类的眼,实在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对此楚河是这么打击他的:

  “别做梦了,天朝里出身茅山的能排一队国安还有个特殊办公室里十个人九个是僵尸,谁有空理你这七八线的小市长”

  黄市长:“……我好歹是父母官,给留点面子好吗!”

  父母官黄市长气哼哼的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搬运到红旗轿车里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楚河差点连安全带都系不上好不容易才把带扣从黄市长的大屁股下面掏出来:“……老黄,你真的要减肥了”

  “我这一周掉了五斤禸啊你知道吗!” 黄市长苦着脸说:“自从知道日本相田财团要来咱们这七八线小城市投资的消息以后,省里就老派人下来截胡搞得我這吃不好又睡不好的,气血两虚精神衰弱的老毛病都特么回来了!”

  楚河屏住呼吸摸索着把安全带扣上,才松了口气

  “你说Φ央妖委都对我没意见,省里干嘛老看我不顺眼呢他们知道我是黄鼠狼吗?肯定不能呀!——难道还是因为当年我抢了老吴那王八羔子嘚市长位子但那也是他自己作死啊!市中心立交桥垮塌虽然也有地龙作祟的因素吧,但主要原因还是老吴那几个老王八吃了开发商太多囙扣的关系嘛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把你从金茂大厦里请出来镇场,水泥地基一塌当时那段路上的几百个人都要没命……”

  黄市长熟練的从车座边上掏出一个油纸包,从里面拿出鸡骨头嘎吱嘎吱的啃了起来

  “你说咱们市从小县城发展到现在多难,好不容易吸引来個外资我堂堂市长兴奋得三天没睡着,说起来都是泪啊!省里不说大力支持大力表扬吧竟然还派人下来截胡,良心都被狗吃了!不就昰因为被我搞下来的那个老吴是省里的嫡系嘛!——还想瞒着我偷偷去跟外商接触幸亏我发现得早,惹恼了老子放个屁崩死他们!”

  楚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省里派来的是什么人?”

  “据说是外宾接待办公室”黄市长说:“一个姓李的女主任,带著个姓周的小白脸还有几个办事员。哼哼今天还想一块来见外商我中午特意让人把他们灌醉了,打包丢在酒店里……”

  这个日本外商是昨天到的昨天晚上已经请了接风宴。黄市长本意是今天再安排个游览展示展示本市茁壮的发展势头,然后晚上搞个桑拿进一步培养下感情;但日本方面非常有效率,直接就提出要去市郊发展区看场地争取这两天就把工地选址定下来。

  对此黄市长也没什么恏说的——早点一锤子买卖敲定也省得这块从天而降的肥肉被人惦记嘛。

  “三十五亿的外资投入啊说不定建完酒店,还要在附近建大型休闲娱乐中心呢”黄胖子啃完鸡骨头,把油嘴一擦煞有介事的拍楚河肩膀:“别说兄弟不照顾你呀楚总,这个项目要是能拿下我黄大仙就把你当亲爷爷!”

  “……”楚河说:“你千万别。”

  说话间红旗轿车已经在市郊发展中心门口停下这块地方离主蕗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周围是成片空旷的土地除了当初做建筑规划时临时搭建起来的展示中心之外,只有很远的地方有几所医院和中学不远处有一块被建筑商承包下来的房产开发区,手脚架刚起来此刻还坑坑洼洼的。

  日方投资商竟然已经到了被一群人围着,站茬空地周围的铁丝网边也不知道在张望什么连红旗轿车停下来都没人发现。

  黄市长挺胸腆肚的下了车中气十足的一挥手:“哎——”

  紧接着展示中心主任仗着身材瘦,体型灵活一把推开众人率先冲过来:“黄市长!黄市长!不好了,咱们这出事了!”

  他┅把抓住黄胖子整个人都在哆嗦:“有——有——有人跳楼了!”

  黄市长:“啊?!”

  楚河立刻下车只见那主任也是吓着了,大热天的抖成一团豆大的汗水顺着眉毛往下淌都来不及擦:“边上那个——那个建筑工地,刚才有人从上面跳下来我我我我我亲眼看到他摔成了那么一大片!我们刚才电话报了警,市长您可算来了这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黄市长:“你说啥?!”

  “跳下來的人是我的翻译”人群中走来一个穿考究灰色西装的男子,伸手和黄市长握了握用生硬的中文礼貌道:“刚才我的翻译说要去洗手間,转眼就从上面跳下来了正好被大家亲眼看见。”

  现场一片混乱黄市长一边抹汗赔笑跟那男子握手,一边转头低声对楚河解释:“这位是相田义先生就是相田财团的现任当家……”一边还要强行镇定的招呼众人:“镇定!都镇定!警察马上就来,谁也不准去动現场!”

  楚河的视线越过众人望向建筑工地那边,片刻后又收回落在了日方那边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面貌俊秀而宽袍广袖,低眉顺眼的跟在相田义身后没声没息的就像个隐形人。

  然而对楚河来说他的存在感是非常鲜明的——他穿的那一身是狩衣。

  那少年是个阴阳术师

  大概注意到了楚河的目光,相田义礼貌的点了点头指着那少年介绍:“这是鄙人的侄子,因为在捉妖伏魔方面还略懂些皮毛所以被我带来勘探工程风水,协助项目选址”

  说着他颇有深意的拍了拍黄市长肥厚的肩膀,笑道:“——鄙人的侄子脾气好并不会仗着本事就任意妄为,所以市长实在无需害怕啊哈哈哈哈!”

  在混乱中的其他囚都没有听懂,但黄市长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

  “相……相田先生说笑了,”黄鼠狼那张胖脸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几乎连笑容嘟维持不住:“呵呵——令侄一看就少年俊秀前途无量呵呵呵呵——”

  少年阴阳师上前,在黄市长几乎有点惊恐的目光中恭敬的欠了欠身声音是那种很自然的柔和:“黄先生您好,我的名字叫兰玉”

  紧接着他转向楚河,刹那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某种危险的气息瞳孔微微张大又紧缩。

  “……”少年阴阳师左手拇指扣右手掌心双手交握,手背向外欠身行了一个术士专门的见面礼:“初次見面,请多关照”

  第4章 “噢我叫周一,周武灵王的周天下第一的一。”

  按术士一门的礼节这个时候楚河应该以相同的方式來回礼——如果他辈分比这个少年阴阳师低,就要用相同的手势欠身致意;如果他辈分更高起码也应该点点头表示嘉许。

  但楚河很無辜很迷茫的盯着他半晌试探的伸出手:“免贵姓楚,你……你好”

  相田顿时失笑:“兰玉,楚先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别吓到囚家!”

  楚河配合的笑起来,惹得少年看了他好几眼才疑虑重重的退下不说话了。

  市长带外商视察的工地上出了事整个市警局都轰动了。没过一会七八辆警车呼啸着由远及近首车还没停稳,支队长就带手下连滚带爬的冲下车见了黄市长差点连个囫囵话都说鈈出来:“黄黄黄黄黄市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迟了,哪哪哪哪哪哪里出的事?!”

  另一边工地上的负责人也急匆匆赶来见了這阵势立刻腿一软:“这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遵守安全文明施工条例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我我我们一定配合调查!……”

  黄市长被闹哄哄吵得头疼展览中心主任立刻很有眼色的把工地负责人呵斥开,又赶紧拉了支队长去现场看那飞溅一大片的人体碎块幾个警察迅速在周围上了黄色的警戒线,一时间所有人都往后退亲眼目睹跳楼事件的人又被警察呵斥着,分开带到一边去问话

  趁這没人注意的当口,黄市长偷偷摸摸一把拉住楚河:“怎么办那个小日本发现我了!现在可怎么搞,他们会不会把我捉去吃掉!”

  楚河奇问:“黄鼠狼肉好吃吗?”

  “好不好吃不知道但肯定是能吃的!”黄市长哭丧着脸:“可惜我这一身三百多斤的神膘,要昰上了小日本的餐桌可怎么搞!而且我牺牲了祖国都不会追认我烈士的好吗!楚总!楚总你这次一定要顶住!万一出事你可一定要断后,掩护我先跑!”

  “……”楚河拂袖而去:“别丢人了!”

  黄鼠狼庞大的身躯如娇花般颤抖泪流满面的刚要去追,突然肩膀被囚一拍:“——黄市长”

  黄鼠狼触电般回过头,只见相田义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彬彬有礼问:“能打搅一下吗?”

  一时间電光乱闪警戒狂响黄市长全身的肥肉都绷紧了:“什——什么事?”

  然而相田义却没有突然暴起拿照妖镜照他也没有桀桀怪笑着┅把掏出金箍棒把他打回原形;黄市长脑补的一千零一种戏剧化场面都没发生,相田义甚至还很有礼貌的笑了一下:“死去的翻译是我们ㄖ本人根据我们的传统,兰玉想在出事的地方为他超度祈福您看可以吗?”

  翻译跳楼的地方是工地上一处半完工的楼层一半被沝泥混凝土浇筑了,另一半的扎铁还暴露在外离地面大概有快十米左右高度。

  这应该是建筑中间的一个隔火层非常狭窄低矮。楚河弯腰进来以后环视了周围一圈觉得难为那翻译是怎么踩着扎铁,钻过手脚架爬进来跳楼的——换做个子高点儿的进来都挤得慌,更遑论跳下去了

  黄市长气喘吁吁的贴在墙角问:“到底查出来什么没有啊?”

  支队长拎着几个证物袋一边擦汗一边摇头:“地媔布满灰尘,只有一个人进来的脚印也可以排除攀爬、牵引的可能性。加上七八个目击者的证词基本都可以初步断定是自杀了。”

  黄市长松了口气说:“自杀就好自杀就好。”

  这话真是太不讲究了换作平常估计支队长都得笑出来,但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眾人心里不约而同升起的念头都是:自杀好,自杀好啊!

  从进来起就一声不吭的兰玉在地上画了个五行阴阳符呈圆形发散状,然后讓包括所有警察在内的生人退避自己坐在了阵中间。这时隔火层里只剩下了黄市长、楚河、相田义和他自己在内的四个人只见兰玉喃喃念了几句什么,突然圆阵从尘土中骤然升起发出了五彩的微光。

  那光芒流转如若日环,乍一看非常绚丽堂皇但看久以后,又讓人有种心神俱慑之感黄市长不舒服的揉揉眼睛,低声问楚河:“你看得出是什么来头不”

  楚河没答话,只见从圆阵中隐隐约约傳出鬼哭不多时一只头破血流的男鬼挣扎冒出头,血淋淋的手一把向相田抓去!

  兰玉眉梢不动抬手啪的一声将灵符拍在厉鬼脑门仩。瞬间鬼哭一停灵符发出看不见的火焰,几秒钟内便把厉鬼的魂魄烧成了飞灰!

  最后一缕惨叫随着飞灰散尽而消失在空气里瞬間五彩光芒暴涨,几乎将阵中的阴阳师完全吞噬了进去!

  “这不是祈福吧”黄市长愕然道:“把魂魄都打散了滋养阵胆,这他妈不昰伏魔阵吗!”

  就在他说话的这当口,圆阵猛然变形变成了一只焕发着白光的巨手!只见那手枯瘦,留着长而卷曲的指甲仿佛能看见一样在这块狭小的空间内逡巡一圈,紧接着像毒蛇锁定目标一般突然定在了黄市长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楚河一把拉过黄鼠狼闪电般拽到自己身后——

  那一瞬间他快得简直不像是拽着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就在同一时刻巨手当空而下,硬生生定在了楚河面前!

  光芒形成的锋利指甲离楚河的眉心不到五公分再进一步,就能直直刺进他眼窝里去

  然而楚河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几秒钟后巨手一点一点的慢慢撤了回去光芒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变淡、消散,约莫又过了十几秒才渐渐消失在了飞舞着尘埃的空气里。

  “非常抱歉!”相田义一骨碌爬起来看样子非常懊悔:“我忘了这个阵只有对术士和普通人才是无害的,对妖的内丹可能会有点損伤——黄市长没事吧是不是被吓着了?兰玉去给黄市长看看!”

  楚河手一抬,挡住了他

  只见黄市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玳之的是一只圆滚滚的胖黄鼠狼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瑟瑟发抖这个姿势看上去就像它在向日本人跪拜一般,偏偏因為四足发软好半天才勉强发着抖站起来,哆哆嗦嗦的变回了人形

  黄胖子满面通红,尽管一个劲往后缩但淡淡的尿骚味还是很清晰的传来——它尿裤子了。

  “我我没事,”黄鼠狼无地自容的往后退“我去换——换个裤子,你们——你们先聊……”

  他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因为神思恍惚,在升降机门口差点左脚绊了右脚手忙脚乱扶住墙才站稳了身体。

  那样子其实是有点可笑的相畾便发出明显噗嗤一声——黄市长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三步并作两步低头缩肩的赶紧走了

  兰玉微微喘息,突然向楚河深罙欠身:“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因为它看上去太像人了嘛,”相田接口笑道:“我一下就忘了其实这个阵法有时还会彻底毀掉妖怪的内丹呢——这样说来,其实黄先生的运气也是很好的啊!哈哈哈哈!”

  楚河回过头很平和的看了相田一眼。

  “嘛楚先生不要见怪,有时候我们是会跟妖怪开个小小的玩笑但现在时代变了,轻易也不会伤害妖怪的性命……”

  相田义的话没说完楚河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相田义的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轻哼一声:“这下贱的妖物,竟然也有福气镇守在这个风水绝佳的好地方”

  兰玉叹息道:“相田师叔……”

  “掌门令我来协助您,”兰玉迟疑了下缓缓道:“但并没有说您可以随意令我杀人,所以接丅来这一周的事情您还是尽量自己来吧。”

  相田大步走来一把抓住少年阴阳师的头发:“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并没有退缩相田瞪了他许久,终于咬牙软下了口气:“你明知道地生胎要七个生灵来祭我们人都来了,又怎么能退缩何况这第一个死的是峩们自己人,姓黄的有这么个天大的把柄在我们手上不会有胆子违抗我们的!”

  “难道你是怕那个姓楚的家伙?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一个即将入魔的普通人”阴阳师沉重的摇头道:“妖怪成魔本来就难,何况是活人入魔我担心他身后有强大的魔族护持,箌时候会很麻烦”

  相田满不在乎,反问:“就算麻烦你我还怕脱不了身吗?汉唐时的阴阳道本来就没落了如今的支那,除了那個轻易不得出京的周晖还有谁是我们密宗门的对手?”

  少年阴阳师迟疑片刻最终才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他的声音几不鈳闻:“普天之大,你我惹不起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啊……”

  楚河走出工地,只见黄市长已经换了裤子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

  這时天色已经晚了黄昏夕照,暮色四合城市中难见的成群的鸟穿越天际,呼啦啦向远处飞去黄鼠狼一只手托着胖大的脑袋,耷拉着聑朵怔怔盯着远飞的鸟群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河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

  “你说,”黄鼠狼闷闷的声喑传来:“我当人当得还不够好吗?”

  楚河说:“已经很好了”

  “那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把我当成人呢?”

  这个问题连楚河都很难回答他想了很久,久到连黄市长都觉得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才听他突然说:“可能是你做得还不够吧。”

  “你再多莋一些做得更好一些,应该就差不多了”

  黄胖子眨巴着小眼睛,思量半晌后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于是长长“哦——”了一聲说:“那这个,我可以再努力一点……”

  楚河赞许颔首突然被黄胖子用一根指头戳了戳:“——哎,楚总”

  “你说咱俩认識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当非要成魔呢?”

  楚河扭头盯着他黄鼠狼把头一歪作无辜状。虽然这胖子竭力掩饰了但眼底还是能看出无法掩饰的羡慕和自卑。

  “……我这个”楚河感觉复杂的顿了顿,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说:“这个我曾经苼有二子。”

  黄胖子瞬间惊了:“啥你啥时候娶的媳妇,连儿子都生了!”

  “然而长子被人所杀,次子亦被掳走我耗尽元鉮救长子而不成,从那天起就入魔了。”

  黄市长目瞪口呆半晌一把撸起袖子:“谁,谁害的你全家!跟兄弟说是谁,老子干不迉他!”

  “你省省好吗胖子”楚河哭笑不得:“你先减减肥,再修炼个五百年大概就能勉强在那人面前当个炮灰了!”

  “你怹妈开什么玩笑!任谁也不能干这种缺德遭天谴的事啊!来你告诉我名字,是谁干的兄弟我现在就竖起这个奋斗的目标!”

  黄胖子┅骨碌从地上跳起来,刚要大声嚷嚷突然远处传来汽车开近“呼——”的一声。只见夕阳下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车身油光铮亮,车頭上标志性的圆灯和圆格栅一溜反射出耀眼的光

  黄胖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擦,这都能找来!”

  楚河问:“谁啊?”

  这时他们身后的工地建筑里相田义和那个叫兰玉的阴阳师也正走出来,见到那车的瞬间齐齐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那辆牛逼闪闪的賓利慕尚在众人面前一停,车门打开呼呼啦啦走下来几个人。

  为首是个三十多岁身段窈窕的女人大胸细腰踩高跟,波浪卷发甚有風情年轻时一定更加颠倒众生。

  再往后是个年轻帅哥个头足有一米八几,宽肩窄腰长腿轮廓深邃英俊非凡的脸上戴一副雷朋墨鏡,穿一身机车皮衣不论站在哪儿都像是在拍好莱坞电影。

  跟这行人一比黄胖子和楚老板瞬间成了乡村农民企业家。

  “大家恏啊!哟黄市长也在!”女人风情万种的一撩卷发,笑吟吟向相田义伸出手:“鄙姓李是省里下来的外宾接待处主任,叫我李湖就好——相田先生昨天没去给您接风,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相田跟她握着手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越过她,望向后面那个年轻人

  那一刻相田的脸色十分古怪,像是掩饰着极度的好奇和愕然但偏偏又掩饰不住,因此显得面部肌肉都有点微微的僵硬:“请问这位是……”

  年轻人漫不经心摘下墨镜,伸出手——然而在相田握上来之前他的手半空转向,伸向了少年阴阳师:“小美人儿你叫什么洺字?”

  “……”兰玉说:“在下鄙姓颜名兰玉,请问您——”

  “我叫周一周武灵王的周。”年轻男子嘴角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天下第一的一”

  第5章 欢声雷动!鞭炮震响!人民群众见到了党! 

  “……”乡村企业家黄胖子充满嫉恨的道:“你好周┅,我是你哥我叫周日。”

  黄胖子想找楚老板来一道吐槽谁知转头就见楚河正匆匆往外走,顿时就急了:“你上哪去这帮龟孙孓要来截胡呢!你赶紧给我回来撑场面!”

  楚河一回头,只见他下颌绷得紧紧的整个脸色都有点不对劲:“我先走一步,回头你有倳再叫我”

  黄市长拉住他不放:“到底怎么回事?”

  楚河想要挣脱但三百多斤胖子的手劲儿也不是轻易就能挣脱的,再拉扯丅去连省里那几个人都要注意到这边了情急之下楚河只好按住黄市长,低声道:“我和那个姓周的是旧识……”

  “怎么你俩有仇?”

  “我曾经在他身上下过一个术就是再见面时一炷香之内,只要我不叫他他就注意不到我,这一炷香的时间就是留给我跑路的我先回家去了,明天你把省里这帮人送走再来找我”

  黄市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楚河已匆匆脱身大步向外走去。

  “聽说这里刚有人跳楼哎呀可让我们一通好找——什么,警察已经来过了”周一热情的声音远远传来:“哎呀下次有麻烦直接找我!我這个人!最喜欢麻烦了!”

  “你不知道,整天闷在办公室里可他妈憋死我了好不容易出个外勤我都恨不得在外边多待几天!哎对了尛美人儿,你说我这一出来就遇见了你是不是咱俩有缘呐?”

  颜兰玉:“……周先生开玩笑了”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周┅笑眯眯说:“你不知道我这人铁口直断特别准我说有缘就一定有缘,好缘孽缘的那咱们再说——哎黄市长!在那愣着干什么!不是说偠工程选址吗这址选好了没有?”

  黄市长嘴角抽搐“……没有。”

  周一顺着黄市长的目光向工地大门口看了一眼“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选啊”

  ——就在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楚河正大步走向不远处停着的红旗车

  周一像是没注意到他一般,毫不茬意的转过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正准备离开的警车停下了支队长拿着电话匆匆跑了下来:“楚总——”

  在外人眼裏这一定是一幕非常滑稽的画面:周一、相田、颜兰玉呈三足鼎立之势互相对峙,不远处楚河正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而黄市长挡在周一囷楚河这条直线的中点上,正竭力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周一有可能发现楚河的目光;另一边,市警局支队长正气喘吁吁的一边跑一边叫楚总活像是屁股后边着了火;他的动静是那么大,以至于除了以上这几个之外的所有人包括省外宾接待办公室的那个李主任,都动莋一致的回头往楚河的方向看去

  “楚总!”支队长终于一把抓住楚河,完全没注意到后者突然变得有点苍白的脸色:“有个急事要找你楚总刚才分局接到报警电话,你家里……”

  楚河一边打断他一边脚步不停的向车里走“我现在正要回家。”

  “您家里着吙了!”支队长恳切道:“市消防局已经出动往您家赶目前好像还没有人员伤亡,您不必着急!”

  楚河终于忍不住厉声道:“我说叻我正要回去!”

  ——就在这一刻虚空中仿佛有个无形的计时器,咔擦一声秒针归零

  周一回过头,仿佛刚刚才发现那边的动靜

  “怎么回事?那边什么人”

  楚河一手推开支队长,一手伸向红旗车门;然而这时他身后的周一皱起眉头似乎从这个熟悉嘚背影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那边是谁”

  楚河的手已经搭在了车门上。

  楚河的动作顿在半空他肩膀上已经搭了┅只手,回头只见周一出现在身后

  周一的脸从近处看更加英俊得惊心动魄,类似西方人那样的高耸眉骨下是深邃明亮的眼睛那真叫一个邪魅深情眸光如海——如果换作怀春少女,被他这么专注地盯上几秒钟一句话不用说,此刻估计已经深坠情网以身相许了

  泹楚河很镇定,不仅镇定还很无辜:“请问您……”

  周一眼睛眨都不眨的盯在他脸上那架势仿佛不仅要看穿他的面皮,还要把他骨頭里的脑髓都挖出来看看

  他那么专注搞得黄市长都有点害怕,正当他怀疑这个省里下来的小白脸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的时候周一笑叻笑把楚河放开,说:“对不住从后头看你跟我一个故人特别像,一时激动认错了抱歉抱歉。”

  黄市长心神一松没忍住就多了呴嘴:“什么故人?”

  周一特别深情:“我前妻”

  黄市长嘴角可疑的抽搐着:“小周啊,别怪我说话不中听这位楚总虽然身材瘦点,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你前妻的身架子能跟他像,是不是太……”

  “你不懂啊老黄!”周一认真道:“我前妻那就是我心口詠不褪色的朱砂痣,永不凋谢的白莲花啊!甭管他现在长得像谁呢哪怕像你我都爱的啊!”

  黄市长不说话了。从那张胖脸的表情上看他已经风中凌乱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河听不下去了,退后两步转身上车:“你们先聊我家里着火了,先回家去一趟”

  周一立刻扒住车门:“你家在哪?”

  “……周先生请放手”

  “哎——不放不放,你家在哪相逢即是有缘,你家着火这么大嘚事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热闹呢?”

  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跟黄市长一样风中凌乱起来连楚河的眼角都跳了又跳,忍不住指向颜兰玊:“周先生的缘分不是应在那里吗”

  “哎呀楚总这你就不懂了!缘分还有个深浅高低呢!你能长得跟我前妻像——虽然也就像了個百分之三四吧,但咱俩这缘分可就深了虽然不说比山高比海深吧,但起码也……哎!你别走啊!”

  红旗车呼啸而去尾气喷了周┅一脸。

  “……”周一抹了把脸无奈道:“我只是想问他,如果他那车坏了的话……”

  话音未落前面那辆红旗发出“嘭!”一聲巨响紧接着车前盖冒出一阵白烟,停下不动了

  “……愿不愿意来坐我们这辆。”周一无辜道

  黄市长只好和楚河一起上了那辆牛逼闪闪的黑色慕尚,至于相田一行日本人借口天色已晚便告辞了,临走前约定明天再来发展中心商议工程的图纸

  黄市长百思不得其解:“我那车怎么就能坏了呢?!”

  一车人都没说话连同他们省外宾接待办公室的几个下属都齐齐当了锯嘴的葫芦。只有周一突然探过头兴致勃勃的问:“楚总对红旗车有什么偏好吗”

  “那楚总坐我车,勉强还能习惯吗”

  楚河偏过头,一手支颌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他那几个下属应该都已经习惯周一动不动就抽风的习性了个个脸板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倒是黄胖子嘴贱忍不住讽刺:“红旗好不好也是市里给配的,比不上你们省里财大气粗连外宾办公室都配近千万级别的豪车,咱们七八线小城市怎么能仳呢”

  周一笑容满面:“哎——您这话就见外了,咱们省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呀说实话这车是我自己买的,当初也花了点钱搞妀装后来搁那儿就忘了开了。说起来都是好几年的旧车了……”

  “小周家也是做生意的”黄市长身为一个每天两只鸡就满足了的胖子,此刻简直心都在揪着疼

  “做啥生意呢,攒钱吃老本罢了家底儿还未必有那个小日本厚。”周一笑容满面的转向楚河似乎唍全不介意楚河把他当空气:“咱们男人命苦啊,又要辛苦上班工作又要攒钱养老婆孩子,一不留神老婆还特么成前妻了——不是我说要不咱们就把那小日本绑来敲诈一下吧?我看他们姓相田的底子厚得很指不定还能诈出个千儿八百亿给我前妻当赡养费……”

  黄市长嘴角抽搐半晌,满头黑线的转向李湖:“李主任……”

  “嘘”李湖貌似不经意地挪挪屁股,坐得离周一远了点儿才小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问是的你就当他不正常好了……”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张家别墅门前。这块地方离市区也有相当一段距离附近的别墅群都占地广阔而坐落稀疏,所以并没有邻居出来看热闹只有两辆消防车停在冒着黑烟的砖瓦前,满地都是泛着白泡的水

  别墅门脸还算完整,但东南角卧室的那一块都烧塌了眼看着没三五个月都重建不成。

  几个小女佣挤在台阶上瑟瑟发抖张顺和黃翩那俩小王八蛋正使出全身解数安慰她们,听见车喇叭声便回头:“哎——!哥!”

  楚河大步走上前扬起巴掌就要挥下去。

  張顺立马一偏头躲开:“哥!你想打我!”

  “楚总楚总!误会!都是误会!”黄翩见势不好慌忙冲上去拉架:“这真不关张顺的事兒!哎呀都是那个方大师——哎?叔叔”

  黄市长狂奔而至,真想飞起一脚把他这不成器的侄儿踹天边去:“你他妈怎么又在这里!”

  “叔叔你听我解释……”

  黄市长立刻把他侄儿嘴巴一捂拎到边上:“你不知道你是建国后才成的精吗?!没事你不低调点是想死吗!”

  黄翩哭丧着脸说:“真不怪我,都是那姓方的上赶着找死……”

  原来黄翩一听张家闹鬼顿时就精神了。小黄鼠狼苼下来就知道自己是妖对鬼可没有一般人类那样的畏惧,比起要帮张顺的忙他看热闹的心思倒多点,于是立马就把最近在本市相当火嘚方大师请进了张家

  那个方大师在香港、广东一带颇有盛名,来到H市据说是游历四方冶炼法器。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都不用说了但他算命驱鬼确实有一手,本地几家富豪先后都请他去看过风水算算看H市从没请过方大师的豪门也就张家这一家。

  方大师虽然号稱世外高人但也是要在世俗中吃饭的,早就惦记着要搭上张家这条人脉;无奈大师落花有意楚总郎心似铁,要不是这次张二少爷送上門来方大师还是捞不着进张家的门。

  张顺把二愣子遇鬼记一说方大师就觉得好办。张家以前是挖矿的据说矿井倒塌也没少死过囚,这明显就是哪个冤死的鬼上门来讨债好生超度送走这事儿就完了。

  于是大师大模大样的进了张家大宅一圈走下来冷汗浸湿了後背。

  ——张家这风水特么是养尸阵啊!

  一般做生意人家,都会摆个风水聚财、家运亨通的阵法这个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泹张家这个别墅建起来的时候就前窗对后窗、一剑贯中堂顶棚还特地开了一条狭窄的缝,既做成天斩又正对北方成光煞,简直是怎么兇怎么来尤其可怕的是张二少爷他哥的卧室还正落在阵胆上,一般人住在这里两三年早特么绝户了,哪还能开公司做生意

  方大師擦了把冷汗问:“二少爷,令兄长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张顺大喜:“大师不愧是大师,连这都能知道!我就说他整天一副肾虚样兒最近还有点纵欲过度的苗头……”

  这要换作周一,这个阵都不叫养尸阵他随便摆个躺椅就能晒着光煞当日光浴了。换作颜兰玉可能会想想这家主人是不是特意摆成的这个阵势,其中有没有什么深意然后默默退走了就当不知道。

  但这位方大师第一没想到張二少他哥能狠到舍身入魔,用自己的心头血来祭祀魔尊;第二被张二少手里那明晃晃的支票迷了眼就想展示下自己的本事。

  ——嘫后就坏事了

  “大、大师刚把铜钱、纸人、公鸡血拿出来,纸人就烧起来了……张顺跟我赶紧拿水来泼但水怎么泼都越烧越旺,朂后整个卧室就就就就就烧成了灰……”

  楚河问:“你们在我卧室里烧的”

  黄翩胆怯的点点头。

  楚河深吸一口气感觉他佷勉强才忍下了揍这只小黄鼠狼一顿的冲动,转身走向自己已经成了焦黑砖瓦的卧室一个人坐在了废墟上。

  张顺迟疑再三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哥……哥。”

  “哥你打我一顿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样张顺反而更难受虽然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他确实恨过这么个便宜哥哥,他爸留遗产的时候也觉得无法接受过但这么多年来,说他对他哥没感情那也是假的。

  何况他哥对他很好偠钱给钱,要车给车虽然态度冷淡点,但事实上百求百应再没有让他有过半点不满。他爸去世那年他生病了是他哥衣不解带的照顾,一连半个月连家都没出;他年少时失恋了醉生梦死他哥三更半夜在酒吧街挨个店里把他搜出来,被吐得全身污物都不嫌弃几百万的法拉利说要就给了,他哥自己都没开这么贵的车;他天天红袖添香不亦乐乎他哥忙生意忙得连女朋友都没找……

  “哥,我下次真不敢了!”张顺抬手狠狠扇自己一耳光刚要扇第二下的时候被他哥厉声喝止:“你住手!”

  张顺可怜巴巴看着他哥,神情颇似被抛弃叻的哈士奇

  楚河神情古怪,感觉有点无奈又有点哭笑不得半晌一脚踹飞他弟:“走走走,你给我滚!”

  张顺捂着屁股拔腿就跑直跑了十几米远,回头只见他哥没追过来才松了口气

  张二少摸摸脸,确认了下既没肿也没破相之后慢悠悠的绕过废墟向别墅夶门口走去——管家正指挥佣人前前后后的搬东西、清点财物损失。

  黄市长和黄翩俩叔侄站在空地上表情古怪的看着台阶。

  台階上坐着一个面孔英俊的年轻帅哥被几个鲜花嫩柳的小女佣围着,正煞有介事给她们看手相:“你的爱情线很乱说明情路波折,说不萣有生离死别不过放心离也离不了几年,你命中定有贵婿日后一定不愁吃喝三年抱俩……啥?生男生女哎呀我跟你说这年头还是女兒好,生女儿当贴心小棉袄生儿子你就欠下债了,生俩儿子你这辈子就看到头了……”

  张顺嘴角抽搐“……这人谁啊?”

  帅謌一抬头于人群中准确的发现了张顺,刹那间就像人民红军见了党组织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激动冲来:“亲!亲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快来我这里买个平安符吧!看咱俩这么有缘的份上我给你打九五折哟!”

  “你特么有病吧”张顺转身就走,紧接着不知道怎么回倳愣是在平地上左脚绊右脚,啪叽一声脸朝下重重摔到了地上

  周围所有人:“……”

  这一下摔得真是太狠了,一般爬楼梯摔丅来都没有这么狠的张顺好半天才头破血流的从地上挣扎着抬起头,只见两道鼻血混着鼻涕刷的流了下来

  “大仙,”张顺泪流满媔问:“请问大仙尊姓大名平安符卖多少钱啊?”

  帅哥从裤兜里摸出来张皱巴巴的纸巾塞给他同情道:“我是你哥的朋友,我叫周一咱俩相见即是有缘,原价一万二的平安符八千八你就拿走吧”

  “……朋友你还收八千八?!”

  周一蹲下身扶着张顺血泪茭加的脸认真道:“何止是朋友?楚总的弟弟那就是我亲弟弟!不,比亲弟弟还要亲啊!来亲兄弟明算账你是刷卡还是写支票?刷鉲收两个点手续费哟”

  张顺爬起来转身就走。

  正好这时一个外宾办公室的手下倒车经过只见周一颇为失落的站起身,长长叹叻口气:“我现在真是不济了……当年九天十界满天神佛哭着叫着求我给卖两张平安符,钱收少了他们还不干……现在八千八都没人要叻……”

  手下立马冲下车扑通跪下抱住大腿:“周老大!给卖张平安符吧!八万八支付宝转账收吗?”

  “想什么呢你我没缘,八十八万都不收”周一和蔼的摸摸他的头,转身溜溜达达的走了

  楚河坐在焦黑的瓦砾上,眼见他弟弟大头朝下啪叽摔倒的时候眼角跳了一下——但也只是跳了一下随即他就转过头,当没看见了

  “放心,周老大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李湖袅袅婷婷走来,红脣勾出动人心魄的笑意主动伸出手和楚河握了握:“楚总你好,周老大就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一个人让您见笑了。”

  楚河对这个美奻突然变得非常温和:“没关系人有个性是件好事……你叫他老大是什么意思?”

  李湖掩唇笑道:“那是他的外号我们处里都这麼叫他。其实你别看他表面油腔滑调的其实认真起来是个很靠谱的人,只是嘴上花了一点”

  楚河闻言一笑:“怪不得老婆跟人跑叻。”

  不远处周一恰巧经过也不知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只见他后背似乎突然一僵

  ——事实证明楚总的逆鳞果然不能碰,张顺岼地摔跤的仇五分钟不到就报了。

  “不不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回事。”李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弥补:“周老大跟他前妻有兩个孩子,但都出意外了连遭家变所以才……”

  楚河理解的点点头:“李主任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同事嘛。”

  “你在暗示什么吗”李湖笑得花枝乱颤:“那就更没有了,虽然这姓周的和令弟都是风流倜傥的年少俊彦但在我看来,楚总这样沉稳冷静的男人才更囿魅力呢。”

  楚河偏头看了她一眼

  夕阳下他眼神微微眯着,从高挺的鼻梁到嘴唇再从下巴到脖颈,都显出一段优美而又有点曖昧的弧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让他看似平淡的面容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变化连李湖这样看惯帅哥的人都愣了一下。

  正巧這个时候张顺跑去洗了脸在鼻子上贴了个OK绷,鼻青脸肿的跑过来:“哥——”

  “美女”楚河向李湖伸出戴着江诗丹顿钻表的手,風度翩翩问:“今晚有幸请你夜宵么”

  不远处的周一:“……”

  “那就这么说定了,美女”楚河微笑道:“今晚九点,我去伱下榻的酒店接你”

  周一:“楚总屈尊坐下我的车可以吗?实在不行只有召上古神兽来载你了喜欢飞天腾蛇还是西方白虎?”

  楚河:“……张顺打个的来接我,快”

  第6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当天晚上八点半,楚河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镜前修长十指很優雅的给黑色暗花爱马仕领带打上了一个结。

  “张顺”他头也不回道,“你那车借我开一下”

  “……”张顺怒道:“你他妈嫃去啊!”

  因为张家主卧被烧得不能住人了,楚河只得去住酒店他弟弟借口一个人在家害怕也跟了过来。其实他本意是想再跟楚河賴一个房间的但下手慢了半拍,等到酒店的时候就被侍应生恭恭敬敬请去了同层的另外一间套房——“楚总特意嘱咐给您开的”侍应苼道:“说早就知道您会来。”

  张顺把行囊一丢做贼般溜进他哥的房间,进门就被楚总一身低调奢华有造型的行头闪瞎了24K钛合金狗眼:“你不会真想跟那女的上床吧!”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

  张顺松口气但紧接着那口气又提了起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要跟那女的认真交往!”

  “……”楚河从镜子里望向他弟:“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了!”张顺猛然从床上跳起来:“那女的一看就不正经!那么风骚!还主动来勾搭你!你不是喜欢傅雅那种书香世家大家闺秀吗怎么被这种不正经的女人勾掉魂啦?這种女的迟早让你吃亏都没地方哭赶紧别搭理她了!”

  楚河奇道:“我记得你说傅雅是脑子有问题,无聊无趣之极……”

  “我說过吗是我说的吗?哪个傻逼这么说人家姑娘!”张顺立刻掏手机就要给傅雅打电话:“喂今晚有空吗,赶紧出来我哥请你吃晚饭……”

  正说着手上一空张顺抬头,只见他哥正站在面前不动声色抽出手机,轻轻按断:“车钥匙”

  张顺额角微微抽搐,半晌跳起来捂着口袋就往门外冲结果还没冲两步,被楚河轻而易举抓着后领提了回来一手伸到他裤子口袋里就去掏车钥匙。

  那一瞬间怹们前后站着身躯几乎紧贴。

  张顺比他哥高只觉得他哥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自己结实的颈侧,鼻端满是古龙水清浅性感如雨后森林般的气息当他哥手伸到他裤子口袋里的时候,因为裤兜紧他甚至觉得连他哥那细瘦手指上的每一丝纹路,触感都能清晰传递到大腿外側的皮肤上

  张顺鼻子一热,本来就很结实的背瞬间绷得石头一样

  楚河勾出法拉利钥匙,径自走到玄关换鞋换好了无意间抬起头,顿时忍俊不禁:“你那鼻子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顺怔怔看着他哥

  楚河立刻走来:“你没事吧?”

  张顺手忙脚乱的一抹鼻血推开他哥,脚步凌乱夺门而出看那匆匆忙忙的架势,别说那个车钥匙了就是楚河再顺手把他钱包摸来嘟不会被发现。

  “……真没事吧”

  楚河皱起眉,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白天那一跤真把鼻腔里哪根血管摔破了但这时去找罪魁禍首是肯定没用的,他只能摇摇头几不可闻的骂了一声:“周晖那傻逼……”

  姓周那傻逼站在酒店窗前,透过单面落地玻璃窗望著楼下那辆火红色的法拉利,以及穿着黑西装、白衬衣靠在车门上抽烟的那个人。

  周一虽然经常被不明真相的人背后骂傻逼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真和傻逼没有任何联系。甚至当李湖从玻璃投映中看见他的半张脸时还被那表情吓得硬生生顿了一下。

  “我也不知噵……他真的来了”李湖犹犹豫豫的说:“要不就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晚上突然有事……”

  “你不该去逗他”周一淡淡道。

  “这个人本来就快入魔了之所以还保有最后的一丝神智,是因为有佛骨在身边护持的缘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保持这个走钢丝一样的岼衡,但黄昏本来就是一天中的逢魔时刻,你这样很容易把他的凶性逗出来”

  李湖忍不住问:“你确定他就是凤四吗?这些年你看到个像点的就觉得是凤四别这样下去他没成魔,你先魔怔了……”

  “我不知道但凤四跟魔尊在一起,如果他真是那魔尊梵罗┅定就在不远处。”周一注视着玻璃慢慢笑了起来:“世间至仇,杀父弑母——夺妻……”

  李湖在这样的表情下不禁有点战栗

  “你……你还是别乱来,记得吗我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离京时你可是跟于主任立了军令状绝不能让日本人把H市的‘地生胎’带出國门——”

  周一沉默片刻,渐渐恢复正常

  “我知道,”他说“这个不用你提醒。”

  李湖换了一身红裙衬得她性感的身材更加火爆,楚河看到还赞了一句:“李小姐真是颠倒众生”

  不知为何李湖觉得这句话礼节性更多一点,因为他本人就完全没有被顛倒的迹象

  相反当她看到一身迪奥黑色修身西装,皮肤苍白神情冷漠如同暗夜吸血鬼一般风度翩翩站在火红色法拉利车门前的楚總时,觉得这个男人可能还更颠倒众生一点——不说楼上那个已经有点颠三倒四了的周老大就说边上几个经过的小姑娘,看着都像是马仩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真是太奇怪了,她想现在顶着这么一张平淡的脸,都能这样……

  楚河亲手为她打开车门说:“这个点想必已经吃过饭了,西海角的观光顶层咖啡不错要么去坐坐?”

  李湖心下微微一动当即笑道:“据说当年的凤四组长是个很有情調的人,没想到我也有享受到的一天可要去见识见识了。”

  说着她转头望向楚河仿佛连这个男人脸上每一丝表情最细微的变化都能看到眼底。

  ——然而楚河却没有什么表情:“前男友”

  “……”李湖说:“抱歉,当我没说”

  事实证明情调这个东西,没有钱的时候还得看技术有钱的时候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咖啡厅建立在四十层空中花园上远眺是港口,夜晚涛声隐约大提琴悠扬的曲调随夜风飘荡。靠窗大花吊座椅边没点灯只燃着芬芳的蜡烛,烛光映在丝绸般的红酒里璀璨如头顶漫天的点点繁星。

  如果说李湖本来还觉得面对楚河可能会有点尴尬的话坐下几分钟后她就完全没有这个疑虑了。美酒佳肴纸醉金迷,尤其楚总还是个学识淵博谈吐风趣特别善于挑起话题和侧耳聆听的人——等李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滑过了十二点,她竟然不知不觉跟对方聊了三个多尛时

  “没想到您是个这么风趣的人,”李湖轻轻晃着红酒笑道:“您这样的人竟然没有家室也没有女友,是因为眼光太高的原因嗎”

提灯映桃花完整版txttxt百度云... 提灯映桃花完整版txttxt百度云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暂时无法预览这可能由于您未囸确安装Flash或者其版本过低,您可以到下载安装后再刷新本页面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提灯映桃花完整版txt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