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岩西斯德哥尔摩症下腐书网下

[黑社会势力漂白总是充满了陷阱背叛卧底无间道等等 狗血澎湃啊 老大x助手]
许言汐(一)  01 许言汐(一)    我终不能改变那个开始,但却预料不到那个结局。  ——————————————————————  叮当——  典型的大学下课铃声敲响。  一直从早上八点坚持到中午十二点的莘莘学子们,早已按捺不住要起身冲出教室直奔食堂的冲动,还不等讲台上仍在滔滔不绝的教授宣布下课,便纷纷七手八脚地开始收拾书本笔记起来,准备好随时落跑。  作为人人艳羡,得以进入这所国内顶尖学府求学深造的孩子们,头上都或多或少地被社会套上了类似于“天之骄子”或者“栋梁之材”的光环。不过,除去光鲜的学历外表,这群根子里就是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也并无不同。  至少,台上这位在这所大学里任教了二十多年的老教授是这样觉得的。    面对讲台下方的蠢蠢欲动,老教授推了推几乎要滑落鼻梁的眼镜架子,慢条斯理地拨正了话筒说道:“大家先别慌,布置一下作业。”  老教授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哀嚎一片。  “老头,有没有搞错,上次不是刚写了读书报告吗?”  “每次都有作业,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教授充耳不闻,只是径自将论文题目写在了身后的白板上。  大家无精打采地记录下各项要求之后,纷纷作鸟兽散了。    坐在偌大的讲堂中不起眼的边上的一个人却不为所动。  清瘦,又略有些苍白。  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犹如一副恬静的静物画卷。  即使鼻梁上故意架了一副厚大的黑框眼镜,即使只是穿着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但丝毫无损他五官的精致。    许言汐,17岁,B大法律系2008级入学,在挂科如同吃饭一般正常的T大法学教授的凶狠魔掌下,竟然能以所有科目全优并且排名第一的成绩结束了第一学年的学习。  许言汐的话不多,或者说根本就是没有。  朝夕相处的室友尚且和他搭不上什么话,那就更不用提班上的其他同学了。  不参加任何社团,也不参加班上组织的任何活动,独来独往,自成一派。  在被向来因眼高于顶而被社会评价为“孤傲”一族的B大学子中,许言汐在这方面无疑是更胜一筹。    显然,在这种偏僻角落的位置上,许言汐也并不会特别抢眼。  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他在摆酷,不屑于与大伙儿挤着出那窄小的门,但其实,他此刻正在发呆。  他低着头,藏于桌面下的手指,正因剧烈的心理活动而紧握着。  但却在此时,背上忽然被人用书给拍了一下。  许言汐回过神来,看到了一张在他面前笑得灿烂的脸。    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许言汐清咳了一声,但还是没有说话。  来人似乎也并不在意许言汐冷漠的态度,只是一屁 股坐在许言汐身前的桌子上道:“言汐,一起吃饭去吧!”  许言汐略微有点尴尬,但在那张长期缺乏表情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只见他撇过脸去,以飞快的速度收拾了书包。  “不吃了,我有事。”  站起身来刚要离开,许言汐的手臂却被岑聿给握住了。  “你最近怎么了?瘦了很多,脸色也很难看。”  岑聿将那张令无数B大女生疯狂的篮球王子的阳光脸蛋凑了过来,小声地在许言汐耳边道:“听说你妈妈身体不好又入院了?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  岑聿话还未说完,手便被许言汐给甩开了。    “关你什么事。”  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  “以后,少来调查我的事。”  许言汐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教室。    时值七月盛夏,屋外的阳光晃得人眼晕。  特别是许言汐这种刚从空调教室里出来的人,更是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走在烈日之下,许言汐却觉得体内像被置放了一座巨大的冰山,冻得他直打哆嗦。    前几日,母亲又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脆弱的心脏就像身体里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夺走他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  最好的治疗办法是心脏移植,但就连最基本的手术费用,许言汐都凑不出来。  难道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  在挽救生命面前,尊严是不是可以被放弃?  刚才上课之时,许言汐没听进一个字,脑海中一直思索着这个艰难的问题。    一边走着,一边从书包中翻出了一张名片。  许言汐捏着它的手指紧了紧,名片上被掐出了数道细痕。  咬了咬下唇,许言汐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将那差点被撕碎的名片重新展平了放进裤袋里,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小哥,上哪去?”  出租车司机热络地招呼着。  “东区,莲华国际。”    一听到这个地点,出租车司机眼神里闪过一抹玩味的光。  在B市混的人,还没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压下“空车”的牌子,司机也不再多说,油门一踩,车就开了出去。    东区是B市夜生活的最高殿堂,其中以莲华国际会所最富盛名。  若是平日里在晚上过来,这儿的门前肯定是宝马香车遍地,中午的交通状况要好得多了。  付了车钱,许言汐站在几乎仰望不到顶端的高层建筑下,再次握紧了双拳。    正午阳光的直射,让这岿然巨物只是在华丽的旋转门前投下了不多的阴影。但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一旦跨进这个地方,便注定了要与某些不光彩的事情相伴。  但现在,许言汐明白,他再没有任何选择。  有些艰难地迈开了步子,许言汐最终还是踏进了莲华国际。    刚过旋转门,许言汐过于朴素的衣着立刻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许言汐从裤袋中拿出那张有些走样的名片递给拦着他保安,什么也没说。  保安接过名片一看,脸上即刻变了神色,就连刚才带着的一丝丝轻蔑也没了踪影。  只见那保安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小声地说了不知什么,许言汐听不到,也没什么心情知道。  中央空调开得太强了,本就单薄的身子在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大堂中更显得格格不入。    ?莲华国际 36层?  内线响起,在室内相谈甚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岚罄抬起那双曾经一度征服东区夜店的丹凤眼,看了看在意大利定制的Icomklie真皮沙发上慵懒而坐的男子。  男人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合身剪裁的三件式西装不用看便知价值不菲。  男人将手中的威士忌杯子微微转动着角度,双目低垂,让人看不出神色。  流光的玻璃杯折射出男人中指上的Visemsle指环。  这个指环,男人自成年之后就未曾离身。经过了这几年,这个指环俨然已经成了他的标志。    “雷少,我可不可以……”  雷啸用食指敲了敲杯沿,笑道:“吃过午餐之后你就一直不停地看表,不就是在等他吗?”  岚罄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  毕竟是在风月场上爬到现在这个地位的人,岚罄的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摆脱不了那种魅惑人心的气色。  “雷少,我有预感,这小子能红,甚至,可能可以超过我当年……”  雷啸听罢挑起了眉。  “能让你这十二街未曾有人超越过的红牌说出这种话,这几年来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岚罄双指夹着烟蒂在烟灰缸上弹了弹,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让保全把大堂的图像传上来,我倒要见识见识让你岚罄失态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岚罄听言,拿着烟的手微微颤了颤,但还是立刻按照雷啸的命令用内线电话吩咐了下去。  刚放下电话,大堂里的图像便出现在经理室内的巨大投影屏幕上。  依旧是清瘦的人影,典型的学生打扮,如果没猜错,那身后的包包里装的就是教科书吧。    站在大堂内的许言汐见过了这么久也没个人来接待,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有时候,他也是个有些神经质、直觉很灵的人,在那么一瞬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环视四周。    许言汐的动作让他的脸完全暴露在了雷啸的视线中。  貌似无心地扫了屏幕两眼,雷啸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很有趣,我来会会他。”  岚罄一惊,烟头上的烟灰被弹落到地来。  “这种验收新人的事,怎能麻烦雷少你……”  还未说完,岚罄的话便被雷啸微蹙的眉头给吓了回去。    岚罄无奈,只得再次拨通了内线电话。  “让他上36层经理室来。”  说罢,又交代了一句:“先搜身,雷少在这。”许言汐(二)  02 许言汐(二)  经理室的门被身着黑色西装的保全人员敲开。  莲华国际自二十层起,保全的制服就有了明显的不同。  大堂的保安充其量就是设在这里的第一道关卡,而真正拥有黑道背景甚至是受过专业枪械训练的,是这些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强悍的男人们。  雷啸示意门外来人可以进来,保全这才侧开了身子将许言汐放进了室内,略微躬身之后便退了出去。  室内环绕着本应该能让人精神舒缓的悦耳曲子,但在因门锁合上而发出的声音响起时,许言汐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眼角微红,即使是被允许乘坐直达电梯上来的,仍旧无法避免地有些呼吸紊乱。估计是在刚才的搜身过程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给急的亦或是给气的。  许言汐进了经理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坐于主位上的人并非是上一次接待他并给他名片的岚罄。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用一种对待猎物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算两人之间没有做过任何交谈,许言汐还是直觉地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存在。  而且,这种气息,很浓,甚至产生了一种让人想立刻夺门而逃的冲动。    但是,许言汐仍旧是坚持住了。  双腿没有发抖,眼神没有回避。  对于早已没有了后路的他,除了那仍在医院卧病的母亲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呢?  想到这里,刚才那一刻产生的些许动摇又消失殆尽了。  许言汐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在这里,他只是一只待宰的猎物,只需要乖乖地听候发落就可以了。多余的言行,无论适当与否,在这种地方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在这一刻,许言汐的头脑正如他法学菁英的称号一般理智和冷静,但,总有一些突发事件是他预料不到的。  至少,雷啸的出现就是其中之一。    两人对峙了一会,雷啸首先打破僵局。  他状似友好地扯了扯嘴角,说了一个字“坐”。  许言汐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了过来。  坐在触感良好的真皮沙发上,许言汐没有靠背,他的双手手放在膝盖上,十指紧握着。  “不介意的话,自报一下家门如何?”  这句话,本来对任何应征面试的人来说都再正常不过,但许言汐明白,眼前的这个危险男人,一开始就给了他一个不小的下马威。  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许言汐并非第一次来莲华国际,关于他的各种详细资料,包括年龄学历身高体重三围等等早就被搜集成一叠不算薄的资料好整以暇地摆在雷啸面前了,但即使是这样,雷啸仍旧让他自报家门,摆明了就是要人难堪。    许言汐将视线微微下垂,道:“许言汐,男,B大法律系08级学生。”  简单到几乎等同于废话的回答,似乎夹带着一些并不明显的挑衅。  没有表露满意或是不满意的情绪,雷啸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立刻给予了回应。  “那么,你倒说说看,你觉得你的卖点在哪里?”  总算是直切主题了,但却刁钻得让人滴汗。  许言汐咬咬牙,道:“年轻、干净、高材生。”  至于相貌好这一点,能来这里混的,皮相都不会差到哪去。    听到许言汐的回答,雷啸嗤笑一声,十指交叉而握,双手撑在下巴下。  “许大才子,你的回答似乎很容易被驳倒。”  “第一,你今年十七岁,虽说法律上是未成年,但在我这里,却已经不算孩子了。十三、四岁就出道的大有人在,年轻?我看未必。”  “第二,干净。确实是干净。但,你要明白,只要有了第一次,再干净的也不干净了。这点在我这,也就只有一次的利用价值而已。”  “第三,高材生。对,是有很多有特殊癖好的人喜欢你这种聪明的类型,但是,高材生几乎就是“顽劣”的代名词——仗着自己有些头脑就妄图玩弄客人于股掌之中,时常会因为莫名其妙爆发的自尊心而惹怒客人的也不在少数。说起来,来我这的客人,无外乎就是要放放松找找乐子,在我看来,你就是容易惹麻烦的那种。所以这点,似乎也站不住脚。”    听言,许言汐的一滴冷汗从额际滑落。  “请问,你是专门负责砍价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雷啸不顾形象地大笑不止。  “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  许言汐的脸色在雷啸的笑声中越发苍白。  等雷啸好不容易止了笑,他终于又发了话。  “你来莲华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给你妈妈筹钱治病。但莲华不是慈善机构,如果看不到你的决心,以后给我们生了乱子,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  许言汐抬起头来,迎上雷啸带着戏谑的眼神。  “为了妈妈,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多年后,雷啸仍然清晰地记得许言汐当时的那个眼神——坚定、清澈,就像一头面对着雄狮的捕猎也毫不畏惧地挡在受伤母鹿身前的小鹿。    雷啸愣了愣,数秒过后,便翻开了摆在他前面的那个文件夹。  看来,许言汐是过了这关了。  “你需要多少钱?”  许言汐报了个数。  雷啸抬起头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越快越好。”  “那么。”雷啸笑了笑,“就只有男宾场的初 夜拍卖、特殊场的现场show和接待有名的VIP怪癖客人这三项同时进行了。你觉得,这样折腾,筹够钱之后还有命在吗?”  许言汐的脸色苍白如纸,室内顿时一片沉默。    半晌之后,雷啸又将文件夹合了起来。  迥异于许言汐的低哑磁性的声音轻响而起,正如撒旦蛊惑人心的奏鸣曲。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雷啸撑起上身,越过宽大的办公桌,将性感的薄唇附到许言汐耳边。  “不用服侍别人,不用低三下四。”  “只要,加入东堂。”    东堂,又名东堂集团。  东区十二街乃至B市绝大部分的风化产业都在它的管辖之下,与其同名的东堂集团,两个牌子一个机构,至今仍旧以见不得光的黑道收入为其主要的经济来源。  莲华国际只不过是东堂集团的一个小分支,虽然年利润的绝对总额大得惊人,但对于整个集团的全部净利润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东堂?!”  听到这个名号,就是再冷静的许言汐也不由得惊诧地抬起了头。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是在对我发出加入东堂的邀约吗?”  雷啸坐回老板椅上。  “没错,能让我亲自邀约的,你是第一个。”  许言汐发了半晌呆,才说道:“我,可以拒绝吗?”  雷啸听言,没有接话,只是依旧保持着脸上的邪吝笑意。  “可以。”  雷啸的话一出,许言汐莫名地松了口气。  “不过,我也可以拒绝你进入莲华国际。”  “为什么!”  许言汐拍案而起,眼神中却是与气势完全不符的惊惧。  雷啸抬眼,吐出了冰冷的话语。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得不到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嫌碍眼罢了。”    许言汐被雷啸的一番话气得身体微微颤抖,但他明白,任何时候,他都不具备与眼前这个狂肆男人平等对话的条件。  “那,告辞。”  许言汐后退两步,与雷啸拉开了一段距离。  雷啸对许言汐这种小兽般的防御姿态感到好笑。  只见雷啸随意地摆摆手道:“慢走,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哇塞,好冷清啊,555~~~我亲爱的读者们,你们都到哪去了?许言汐(三)  03 许言汐(三)  许言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莲华国际的,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看着高耸蔽日的建筑,那圈光晕,照得人膝盖发软。  雷啸站在36层的巨幅落地玻璃前,向下俯视着夹杂在各色人群中几乎微如蝼蚁的许言汐的身影。  从精致的盒子中取出一支古巴雪茄,岚罄立刻燃起了打火机,凑到雷啸旁边。    雷啸道:“吩咐下去,让东堂旗下的店都拒收他。”  “雷少,我不明白……”  雷啸吐出一口烟雾,两人的距离太近,岚罄被雪茄的气味呛了一下。  “那小子,很聪明。”  岚罄抿抿嘴没有接话,只是等雷啸继续下去。  “他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只是进了莲华当个MB,虽然是下贱一点,但只要筹足了钱,就可以从此与这边划清界限,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东堂不同。一旦进了东堂,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岚罄道:“那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雷啸点头道:“没错,即使等他的钱筹够了不想干了,莲华也多得是办法让他走不了。”  “不过……”  对于雷啸的话中有话,岚罄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慌。  “那小子,眼神很好。”  “如果他能下决心进东堂,我罩着他,能成好苗子。你知道,这种打小培养起来的,我才信得过。”  “那,如果他还是不愿意进呢?”  “那就别让他淌莲华这摊水,至于他母亲,人老了总是要死的,没必要拖累他。”  岚罄听言苦涩地笑了笑:“雷少,我还没见过你这么……”    “心软?”  雷啸如鹰般的眼睛盯着岚罄,岚罄赶紧低下头。  “我没这个意思……”  雷啸捏过岚罄的下巴,那古巴雪茄的气息随着对接的双唇侵入了岚罄的口腔。  “今晚没约吧?”  暧昧的指数急剧上升,岚罄腰一软,整个人都挂在了雷啸手臂上。  “没,没有……”  “那就好。”    是夜。  此时此刻的许言汐,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从走出莲华国际到现在,已经走了不下十条街,也进了数十间店子。  所有的店老板,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便立刻脸色发青,态度也由之前的殷勤招呼转向拒人于千里之外。  吃过鳖的许言汐,在之后的应征里甚至隐瞒了自己的本名,虽说一开始确实能蒙过一些老板,但到了最后签约的阶段,不知道那些老板去哪查的资料,忽然又转口说不能收他了。  许言汐想了想,估计是他的照片信息也被莲华传了过来。  看来今天他遇到的那个男人,来头定是不小。得罪了东堂,想在夜店混,那是痴心妄想吧!    拖着疲累得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许言汐走在纸醉金迷的十二街上。  迥异于擦身而过的衣香鬓影,许言汐翻开了包包,取出了一瓶矿泉水。  瓶中的水早已所剩无几,许言汐倒了倒,还是有几滴水落在了他干涸的唇上。  许言汐回想到了今日与雷啸的会面,莫名地生出一阵愤怒。不自觉地,手中的水瓶已经被他捏得面目全非。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他站的位置正好堵住了进入停车场的道。  许言汐侧过身,看着价值几百万的名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仿若泄恨般地将手中的空瓶甩在地下,许言汐蹲在路边,将脸捂进双掌之中。  虽然,他明白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有公平这个词的存在。  虽然,他明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事从古至今没有少过。  但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愤恨,如此无助。  偏就在此时,许言汐包里的手机响起。  他用手背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深吸了几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本以为是母亲打过来的,但许言汐还来得及说话,便被电话另一头急促的声音给吓到了。  那是他为母亲请的临时看护工黄阿姨打来的电话。  “言汐,你快过来!你妈妈忽然出现严重的房颤,已经被送进抢救室了!”  “什么!”  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  “言汐,别发呆了,赶快过来啊!”  黄阿姨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了。  “万一,万一……你还要见你妈妈一面哪!”  听到这话,许言汐顾不上其他,赶紧拦了一部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下了车,一路狂奔到抢救室,许言汐看到了在急救室门前候着的黄阿姨。  “阿姨,我妈妈怎样了?”  黄阿姨握着他的手道:“还不知道……进去一段时间了。”  许言汐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的红灯,心跳莫名地加快起来。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许言汐弓着背,冷汗一滴滴地滴落地来。    许言汐让黄阿姨离开了,自己守在医院里。  他已经欠着黄阿姨一个月的工钱了,实在没脸再让阿姨替母亲守夜。  等到差不多凌晨三点,抢救室的灯才灭了。  许言汐立刻站起身来。  “医生,我妈妈她……”  医生看了眼眼前这个面色惨白的瘦弱孩子,叹了口气道:“孩子,如果再不动手术,这么抢救下去,倒不是浪费不浪费钱的问题。你妈妈她,也辛苦不是……”  “不,医生!”许言汐就差没给医生跪下了,“不要放弃我妈妈,花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救救她!”  还没等医生答话,情绪过于激动的许言汐便急道:“我知道我们现在欠着医院的钱,但是,我可以还的,你等着,等着!”  “我马上去拿钱来!”  看着许言汐跑远的身影,依旧是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的医生摇了摇头。  虽然在医院这么多年,早就看多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无奈,但这次,还真是心酸。    ?东区十二街?  莲华国际门口,忽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门前进出的客人频频注目,不知道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东堂的地头闹事。  几个保安将妄图冲入莲华国际的许言汐给挡在了门外。  此时此刻的许言汐,早就不是往日那副冷静睿智的法学菁英模样,他只是想再见一次今天早上的那个男人。  只是,他手中握着的相当于通行证的名片在早上就被收走了,而离开莲华的时候,又因为他神情恍惚,根本就忘了要拿回名片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件事。  没了名片,保安又换了班,根本没有人记得他。而凭借会员身份才能进入的莲华,又如何会轻易地放他进去。    百般哀求不得,许言汐竟然想要硬闯。  试想他一副营养不良的小胳膊小腿,又如何能敌过那些五大三粗的保安。  没三两下子,许言汐就被打趴了,头还被狠狠地往地上压。  “有个小子闹事,叫李哥下来看一眼。”  保安拿着对讲机请示上级,看看要如何处理许言汐这落魄小子。  那叫李哥的身着黑色西服的保全下了楼来,许言汐眼尖,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就是今天领他进经理室的人。    “大哥,大哥!”  许言汐急道:“我是今天早上那个。拜托你带我去见你们老板!拜托你!”  被人这么一喊,本是一脸不耐烦的李哥这才蹲下身来看着那张狼狈的脸。  “是你?”  霓虹灯的光线忽明忽暗,也难怪李哥一开始没认出许言汐来。  “嗯!大哥,我有急事,行个方便吧!”  李哥为难了一下,他明白,许言汐口中所说的老板指的正是东堂太子爷雷啸。  但雷啸,是随便说见就能见的么?    “但,这个时候……”  雷啸虽然没有离开莲华,但估计现在也正是沉醉于温柔乡中,如果冒然打电话过去,很可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明天再来行不?”  许言汐给李哥跪下了:“大哥,人命关天,我给你磕头……”  李哥一是看许言汐可怜,二是想到这小子可是能得到雷少亲自接见的主,若是真是因为今晚拦着而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人命,他也担待不起。  想了一下,李哥拿出了手机。  “我只能帮你问问,若是雷少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    许言汐感激地点点头,看着李哥回避到一旁通话的身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过了一会,李哥走了过来。  “小子,你运气不错,跟我来吧。”  许言汐赶紧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跟在李哥身后。    这次去的地点和早上不一样,从装潢来看,根本就不是今天的经理室。  许言汐有些狐疑,但也精明地选择没有开口询问。  李哥毕竟是在莲华混久的人,径自交待道:“小子,待会别大惊小怪,得罪雷少的下场可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许言汐点了点头。  李哥在莲华内附属的总统套房前停下,按了门铃。听到屋内的应许声之后,只是推开了门,自己并没有进去,而是侧开身来,示意许言汐进去。  许言汐咬了咬牙,低着头就跨进去了。    屋内,只是亮着两盏床头灯,光线有些晦暗。  空气中,满是情 欲欢 好之后的气味。  许言汐直觉得有些尴尬,更是不敢抬头看。  此刻,雷啸只是随意扯了被单盖住了下 身的重点部位,但躺在他身侧的岚罄,确是一丝 不 挂的。    看到许言汐进来,雷啸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岚罄点了一根雪茄。  “怎么,想通了?”  咬着的下唇差点滴出血来,许言汐点了点头。  雷啸搂着岚罄光 裸的肩膀,笑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许言汐一时语塞,不知道应如何回应。    许言汐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雷啸倒也不急,只是先在岚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岚罄听言,有些吃惊地抬头看了眼雷啸。  雷啸安抚道:“乖,听话,先出去。”  不敢忤逆雷啸,岚罄没辙,只得下床,找了件浴衣披了,出了门去。    偌大的套房内,只剩下雷啸和许言汐两人。  许言汐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如果不是硬撑着,那膝盖恐怕是要软了的。  雷啸灭了手中的雪茄,慢条斯理道:“我倒想看看,你的决心下到了什么程度。”  许言汐抬起头,对上雷啸的眼:“您要我怎么做?”  雷啸斜靠在软枕上,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许言汐喘了几口大气,便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他很感激这昏暗的光线,否则,他现在红得可以媲美番茄的脸一定会被雷啸嘲笑得更彻底。  光线暗淡,但打在青涩美好的躯体上,那一瞬间,却也像艺术家手下琢磨出来的雕像。    看到这样的许言汐,雷啸瞳孔的颜色不自觉地深了深。  “过来。”  雷啸命令道。  这次,许言汐没有犹豫,几步就走到了雷啸身边。  用戏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许言汐几遍,雷啸道:“吃苦头了吧?”  听到这句话,莫名地,许言汐眼眶酸了一下,不过,眼泪又被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雷啸忽然起身下了床,明显的身高优势给许言汐造成了很大的压迫感。  他不由得后退两步,但手臂却被雷啸抓住。    “啊……”  由于方才被几个保安殴打,手臂上也有不少伤,雷啸这么一抓,许言汐不由得发出一阵痛呼。  雷啸啧了一声,换了个没伤的位置,将许言汐扯进了浴室。  “洗洗干净,好好睡一觉,不许再去医院了。我立刻让人安排你母亲进行手术。”  许言汐听言,诧异地抬起了头。  “等她情况稳定些之后,就送她到美国接受心脏移植。”    “我,我……”  雷啸看到许言汐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不觉得有些好笑。  他很久没这样耍着人玩了吧?  揉了揉许言汐的头,雷啸道:“乖乖洗澡睡觉。以后,你是东堂的人,也就是我自家兄弟。出什么事,哥我罩着你。”  听到雷啸的话的那一瞬间,许言汐确实有股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呆若木鸡地看着雷啸披了浴衣离去,许言汐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匆匆地洗了个澡,许言汐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前情交代完了,后面,还会有很多优质男人出现哦~烙印(一)  04 烙印(一)  成长的日子,撕了皮连着肉。  ————————————————  雷啸没有食言,许妈妈转进了B市最好的医院,单人VIP病房,手术主刀医师是全国有名的心血管外科专家。  第一次手术很成功,许妈妈的身体在各种进口药物的支撑和各色高档补品的滋养下有了明显的起色,待到医生确诊其能够承受长途飞行的负担之后,许妈妈被送到了美国。  许言汐陪着妈妈到了美国,也陪着妈妈熬过了心脏移植手术的难关,为此,他休学了一年。  许妈妈是个明白人,从来没有问儿子给自己治病的钱是哪来的。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在守着自己在一旁的陪护床上入睡的儿子,总忍不住泪流满面。    虽然手术成功了,但许妈妈的身体对新的心脏总是有些轻微的排斥反应,在医生的建议下,许妈妈被留在美国做长期疗养。  而许言汐则被许妈妈遣回国去完成学业。  许言汐清楚,他们这个由孤儿寡母组成的家庭一直被身边的人看不起,若不是他争气考进了B大法学院,这房东邻里的口气绝非会这样委婉。  让许言汐顺利毕业,甚至是拿到B大法学的博士学位,那是许妈妈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许言汐就算不为自己打算,就是为了许妈妈,他也得回国去。    但其实,许言汐的内心并非是不挣扎的。  在美国的这些日子过得很舒心,许言汐知道完全是托了雷啸的福,但无论如何,这里远离国内,自然也就远离了东堂这个是非之地。  一旦回国,他要面临的就绝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许言汐只是庆幸着母亲没有在他身边。  若将来的哪日,他注定要在那片江湖中喋血,那他也希望,至少母亲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于是,许言汐仍旧赶在秋季学期开学前回国了。  雷啸很忙,只是派了车来机场接他。而没有见到雷啸,许言汐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一年前,雷啸给他造成的压迫感依旧清晰,对于他这种心气极高的人,雷啸绝对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比猎豹更能洞悉猎物的心理,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完全将你击毙在掌下,或者,又可以选择让你生不如死方法——将你身上名为“反抗”的刺,一根根慢慢拔掉。  虽说,在雷啸手上,许言汐吃的苦头实在是不能算多的,但许言汐是个聪明人,举一反三,自然可以猜出雷啸能狠绝到什么程度。  所谓的未来,他是看不到了。许言汐清楚,他只能按着雷啸指定的路走下去,那估计,是没有尽头的吧?    复学的手续根本用不着许言汐操心,东堂的人全都给他打点好了。  以前和母亲一起租住的小套间,早在他们去美国之前就给退掉了,这次回国没了住的地方,许言汐竟然被安排住进了雷啸的豪宅中去。  雷啸的别墅,光是一层就有十八个房间,许言汐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不禁怀疑,雷啸用得了这么多建筑面积么?  管家领着许言汐到了他的房间里,安顿好了便交代道:“你不必操心,雷少说了,你住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你物色到了合心意的房子,随时可以搬出去。”  许言汐心里清楚,管家虽这么说,但如果他雷啸心情不好不放人,他也到不了哪儿去。  “还有。”管家补充道:“今晚雷少有应酬,不能回来给你接风洗尘,来日再补上吧!”  许言汐无言地点了点头。    习惯了许言汐的清冷,管家也没放在心上。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就是开学第一天了,还要起早床的。”  把管家送走,许言汐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脑子里清醒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  时差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倒过来?  胡思乱想了一番,许言汐索性爬了起来,认真看了看自己房间的各个角落。  书桌上有新置的名牌背包,单肩斜跨的,和许言汐之前用的那个风格很接近,只是价格差了很多罢了。  许言汐不禁感叹,东堂的事业能做得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的,光是雷啸在事隔一年之后还能清楚记得他惯用背包样式这种小细节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之高了。    将背包提了起来,发现里头竟然不是空的。  许言汐打开来看,包里装的是这学期要上的课的指定教材,而且连笔记本和笔袋文具都一应俱全。  许言汐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背包,打开了一旁的实木书柜。  入目的是满柜的法律原文书。  许言汐不禁想到,当时他在美国陪伴母亲的时候,为了消磨时间,闲暇之余曾抽空办了附近图书馆的证,借了不少原文书回来看。  要知道,这种第一手资料在国内是非常难得的,不仅仅是因为价格昂贵那么简单。  而现下柜中的书,除了他曾借阅过的,还多了很多他尚未来得及看的相关书目。  叹了口气,许言汐在众多书籍中挑了一本,躺回床上,一页页地慢慢翻着。  不自觉间,竟也觉得困意有些上来了,书便落到了枕边,人也渐渐睡去。    ***  清晨的闹钟响起。  许言汐早上有低血压的毛病,每次起床都异常艰难。  原本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只有十四平米、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小单间里。  许言汐只需要向床头略微伸手,就能拍到吵闹不休的闹钟,这样一来,至少还能再赖个十来分钟的床。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拍,那闹钟也不停。  许言汐气极,眼没睁开,手臂却不耐烦地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挥去。    哐当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许言汐扫到了地上。  许言汐吓了一跳,赶紧撑开艰涩的眼睑,发现床头柜上摆着的精致台灯被他弄倒到了地上不说,全手工石雕的灯座也因此碎裂开来。  完蛋了。  许言汐的瞌睡虫跑了大半。  许言汐掀开被子下床,蹲到地上,拾起灯座的碎片,想着要怎么才能将它们拼起来,但却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说,你起床的代价还真大,一下就把法国Fionssit的限量灯具给报销了。”  “雷……”  许言汐迅速转身,发现雷啸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房间,现下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一脸揶揄地看着刚才慌乱的一幕。  “雷少。”  短暂的慌乱之后,许言汐立刻恢复了正常。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朝雷啸微微鞠躬。  雷啸站了起来,长臂一伸,把许言汐捞了过来。    “我说,你还未成年吧?像刚才那样可爱一点不好吗?非要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的?”  谈话间,许言汐又闻到了雷啸身上散发的那股淡淡的古龙水混着雪茄的气味。  “回雷少的话,我今年七月六日已经满十八周岁了。”  “怎么,你是在提醒我你的生日吗?我会记住的。”  许言汐无奈道:“雷少,我没这个意思。”  雷啸看了看腕表,道:“昨晚抽不开身,本来应该去接你的。今天为了补偿,送你去学校吧。”    许言汐听言,不禁皱紧了眉头。  “雷少……”  雷啸停住了出门的步子,淡笑着转身。  “你对你的兄弟们,都这么好吗?”  听言,雷啸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回道:“好是当然好,不过你确实是特别了一些。”  许言汐握紧了双拳,犹豫了半晌。  “雷少,其实你不必这样。我既然决定加入东堂,就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  许言汐话未说完,就被雷啸给打断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雷啸这个人,很多人都说我怪。放一句大话:别人想要我对他好的,我未必给,不稀罕我对他好的,还从来没有存在过。”  雷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许言汐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周旋的余地了。    “快点洗漱,想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吗?”  那一瞬间,雷啸又恢复了那副带着和煦笑容的脸。  许言汐依言走进盥洗室洗漱,吃了早餐,坐到了车上。  黑色Manbarch轿车在上班高峰期的汽车长龙中依旧抢眼,依许言汐对汽车的认识,奔驰宝马已经是很好的车了,但他现下坐着的这辆,牌子却是他完全没见过的。不过,傻子也知道这定是天价的名车。  许言汐看着学校大门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他转过头道:“雷少,在这停车可以吗?我自己走进去就好。”  这个车,走在菁菁校园里,实在太扎眼了。  雷啸没看许言汐,只是吩咐司机道:“照直开,到教学楼底下停。”  许言汐咬咬牙,忽然,又只能泄了气,将身体靠回皮椅上。    时近八点,校道上,学生们的身影来回穿梭。  汽车避让行人缓慢前行着,抢眼的车型果不其然马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司机将车开到雷啸指定的地点停下,先行下车为许言汐开了门。  学生们的八卦心理旺盛,自然想知道今年又是什么太子党公子哥入了学,排场弄得这么大。  谁知,从车上下来的人竟是休学一年的许言汐。    同级的法学院学生立刻有人认出了他。  虽说许言汐向来清冷低调,但他过于出色的成绩让他成为了校园的风云人物,再加上一年前忽然莫名其妙地休学,曾一度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从来没听说过许言汐是公子哥这一传闻,今日却忽然看到他坐着千万名车出现在校园里,说不奇怪是不可能的。  许言汐刚跨出车门,就已经有人用笔记本挡着嘴巴在低声窃语了。    受到众人的关注,许言汐颇感尴尬,本想低着头赶紧走进教室去,却被雷啸给叫住了。  “言汐。”  见到雷啸跟着自己下车,许言汐也吓了一跳。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到雷啸两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领。  身着手工裁制的雅痞西服,拥有修长的身形和近乎完美的脸孔,雷啸的出现让无数B大女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有这么帅这么有型的男人!  完全不同于现下流行的偏于中性雌雄莫辨的小偶像,雷啸这样的类型在女性眼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男人。  狂肆而又不失沉稳,奢贵而又不显浮华。    下意识地,许言汐没有多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挥开了雷啸的手。  在一旁候着的司机诧异了一下,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忤逆雷啸的缘故。  “对不起……”  许言汐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来吐出这样一句话。  雷啸笑笑,拍了拍许言汐的肩膀。  “进去吧。”  许言汐没说话,转身便走了。    不顾众人的注目,雷啸坐回车里。  汽车平稳地行驶,开车的司机老张,也是堂里的老资格了,放在以前,那就是御用车夫。  “雷少,不是我多嘴,这次,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雷啸按下了车窗,手肘搭在车门上。  外面的风,吹得有点急。  “说到底,他还是对东堂心生抵触。”  “迟早要打上东堂的烙印,早些适应,对他来说只有好处。”  老张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接话。  烙印(二)  05 烙印(二)  重返校园的日子,如果没有雷啸的出现,以许言汐低调的性格是不会觉得难熬的,但偏偏,雷啸不仅出现了,而且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制造了一个旋窝,将原本处于平静外围的许言汐给卷进了风暴中央去。  虽说许言汐刻意去忽视周围不断投射而来的有意无意的探视目光,但这仍旧让他觉得如芒在背,全身上下都别扭得不是滋味。  如果许言汐背后长了眼睛的话,一定还会发现更多的事实——那就是坐在他身后位置不远处的岑聿,正用一种接近于阴霾的眼神看着他。    终于捱到下课,许言汐收拾了书本笔记,第一次有了那种要随着第一批冲出教室的人群一起逃离这个教室的冲动。  刚移开脚步,许言汐的右肩便被人握住。  许言汐回头,看到神色不渝的岑聿。  “有事吗?”  不喜欢他人的触碰,许言汐不着痕迹地避开岑聿的手问道。  “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许言汐道了句“多谢好意,心领了”,便想离开。  对于岑聿这个同窗,许言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亲近感的。毕竟在他刚入学的时候,因为母亲身体向来不好,家里经济拮据,学费住宿费什么的一时间凑不齐,当时,也正是作为班长的岑聿二话不说给自己垫上的。  许言汐并非不感恩,换作以前,这个面子他是怎么也要给岑聿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已和东堂扯上关系。他相信,没有哪个身家清白的孩子在知道真相之后还会愿意与他交往的。  况且,现今已经当上学生会主席的岑聿前途无量,许言汐没理由要拖累这样一个好人。    听到许言汐毫不犹豫的拒绝,岑聿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显难看。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许言汐自嘲地笑笑:“岑主席,我不敢高攀。”  “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消失了一年?这一年,你去哪了?”  这个问句刺到了许言汐的底线,虽说他对岑聿的印象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忍受岑聿那如同审问罪犯一般的语气。  “我想,我还没有向你报告私生活的义务吧?”  许言汐语气极差,没有再理会岑聿,转身便随着人流离开。  许言汐背过身去,没再回头,自然没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岑聿双拳紧握,一副如同在隐忍滔天怒气般的模样。    ***  雷啸是个大忙人,自然不会有时间如同开学那日一般亲自接送许言汐上学。但在他的坚持下,最后依旧是在雷家众多的私家车中特拨出来一辆并配备了司机,专门负责接送许言汐这件事。  既然事已至此,许言汐再拒绝,除了显得矫情之外无任何益处,也只得默认了。  接下来的数日里,开学那天所引起的话题经过时间的洗礼似乎渐渐平息了下来,许言汐一度天真的以为,他的生活已经回归到了正常的轨道中去,便也没多做他想,只是跟一般的大学生一样,专心于学业,每日重复着单调的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小小的平静没持续多久,而打破这个假象的人,正是岑聿。  那日,许言汐整个上午都没课,但还是早早地就去了校图书馆,打算在馆里查查资料看看书。  时间甚早,图书馆中的学生并不太多。  许言汐按着馆藏检索目录在众多书架中寻览着,浑然未觉身后有人在向他靠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被岑聿捂着嘴架到一旁无人的洗手间中去了。    许言汐先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了一跳,但在被拖入洗手间,看到钳制他的人是岑聿的时候,莫名地安了点心。  不知为何,许言汐有种奇怪的直觉——岑聿,应该不会伤害他。  看着卫生间的门被从里反锁上,许言汐停止了挣扎,瞪着眼睛看着岑聿。  岑聿将他放开。  “我可以问问,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吗?”许言汐揉了揉被岑聿拧痛的手腕道。  岑聿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向许言汐逼近。    许言汐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到了盥洗台才不得已停住了脚步。  岑聿修长而结实的手臂撑在许言汐身后的盥洗台面上,用体型的优势禁锢住了许言汐的活动范围。  “言汐,你老实告诉我。”岑聿向来阳光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凝重,“你和雷啸,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句,许言汐的脑袋被嗡地一声炸开了。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恼羞成怒地道:“岑聿,你又调查我?”  岑聿抓住了许言汐打算推开他的双手,将它们反拧到许言汐身后。  “还用得着我去调查吗?”  “开学那天,送你来学校的那个人,只要见过点世面的人都不会不认识!”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和东堂的人扯上关系?!”    许言汐的身高本就不如岑聿,再加上岑聿不像他一般缺乏锻炼,所以虽然二人同岁,但在力度上却不是一个等级的。  见挣不开岑聿,许言汐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沉了个脸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替我费心。”  见许言汐默认了和东堂有牵连的事,岑聿激动地握住了许言汐的双肩道:“你这样,迟早会毁了自己的!”  许言汐不是不明白岑聿话中的道理,但木已成舟,对于这件事,他不想再回头,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看到许言汐沉默不语,岑聿痛心疾首地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是不是为了给你妈妈治病才这么做的?”  “没关系,你欠他们多少钱?我帮你还,反正,赶快跟他们撇清关系就对了。”  听言,许言汐惊诧地抬起头道:“你帮我还?你和我一样都是学生,你去哪来那么多钱?”  “再说了,你和我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关系,我们甚至连朋友都还算不上,你为什么要帮我?”    岑聿咬牙道:“我为什么要帮你,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许言汐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敲响,估计是有人想用厕所。  话题被打断,岑聿只得压低音量在许言汐耳边道:“听我的话,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许言汐最受不了别人的威胁,即使这种威胁在某种程度上是带着善意的。  “我再说一次,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岑聿想不到自己的好心竟然会被许言汐如此践踏,顿时气极攻心,说起话来也顾不上轻重了。  “你就这么贱,宁愿被别人包养也不愿我帮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岑聿的脸被打歪到一边。  数秒之后,许言汐才放下有些发麻的手掌,握紧了五指。  “滚开。”  看到许言汐眼中隐约不明的泪雾,岑聿不自觉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等在洗手间门外的人断然想不到会差点被猛然打开的门砸扁鼻梁,险险避过吓了一跳后刚想开骂,却看到一脸怒意的许言汐冲了出来。  看着许言汐如风一般从一旁的楼道跑下了楼去,那些遭鱼池之殃的学生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后脑。  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看到学生会主席岑聿在洗手间里站着。  那学生朝岑聿打了声招呼,而岑聿却像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了看这阵势,实在是,太—奇—怪—了—    ***  许言汐在校道上一路狂奔,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放着岑聿刚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我没有!  我没有!!  我没有做下贱的事,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  只是,这些话,许言汐说不出口,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解释,更不允许他软弱。    直到体力不支再也跑不动之后,许言汐弯下腰来,双手撑着膝盖上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心脏仿佛随时都能从口中蹦出来,肺也疼得厉害。  缓了一下劲,许言汐这才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学校少有人来的宽阔草坪,许言汐随便找了棵大树靠着,一屁股坐在了树下。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阳光澄亮得让人嫉妒。  许言汐知道,只要有光,就必定会有阴影。  正如此刻的自己,不也正是坐在这树荫下享受着所谓阴凉的庇护么?  风吹树叶,发出婆娑的声响。  许言汐索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遗忘一些东西。    “同学,你还好吗?”  一阵柔柔的女性嗓音在许言汐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来,看到了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一个女孩,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见许言汐睁开了眼睛,那女孩子道:“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见你喘得厉害,又一身冷汗,需要我替你叫校医来吗?”  许言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确定你没事?”  女孩子从包包里拿出了包纸巾,递给许言汐。  “不介意地话,请用。”  许言汐愣愣地接过了纸巾。    之后的几日里,许言汐似乎与那个热心的女孩很有缘分,因为他们总是会在学校的某个地方不期而遇。  女孩开朗大方,也不介意主动上前与许言汐打招呼。  许言汐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拒绝眼前这个女孩的好意,起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他才隐约发现,那女孩子笑起来,那神韵有几份像远在美国的母亲。  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而且,女孩的名字叫做程晴晴,和母亲一样,名字里也有个“晴”字。    事情似乎就是这样顺理成章地继续着。  在多次碰到许言汐和程晴晴结伴而行后,又有一些谣言开始传播起来。  程晴晴性格很好,朋友自然也多。  终于,被途中遇见的朋友再一次调侃说出“小两口一起去上课啊”之类的话后,程晴晴再也没有解释,而许言汐,竟也没有否认。  对于许言汐的态度,程晴晴在心中也是暗喜的。  能得到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许言汐的垂青,不是随便哪个女孩子都能做到的。  如果进展的顺利的话,或许,他们就真的能像传闻中说的一样,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  至少,这个想法,在程晴晴心中是一直存在的。    而对于此事,许言汐是一直处于一种懵懂状态中的。  虽说他已经十八岁,但在感情问题上,可能还比不上现下的某些初中生。  他个子不算高,也就只有174公分,这种高度在北方男孩子中算是一般偏低的。这估计也跟许言汐家中的经济情况有关系。毕竟,在其他孩子一顿就吃下近百元的肯德基大餐的时候,他也只能在妈妈省吃俭用的前提下才能喝到一顿鲜浓的骨头汤。  所以,许言汐在这方面缺乏情商也是可以理解的。  许言汐根本无法弄清他对程晴晴抱有的究竟是种怎样的情感,而之所以没有否认别人的调侃,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女孩子的尊重,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这种做法会引起某些误会。  所以,不仅程晴晴误会了,很多除了程晴晴以外的人,也误会了。    恰逢一日,程晴晴在体育课上崴伤了脚踝,脚肿得跟个馒头般大。  好管闲事的姐妹淘自然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通知了许言汐。  脚肿成这样,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是骑自行车回家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尽说些“你许言汐家里不是有车么,把女朋友送回家去总行吧”之类的话。  许言汐为难了一下。  虽说他每日确实是有车接送,但那是东堂的车。  但看到程晴晴因为脚踝受伤,动一下便疼得眼泪直流的模样,拒绝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当负责接送许言汐的司机看到他背着一个女孩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惊得险些连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只是,司机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替许言汐和程晴晴打开了车门。  接连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接送程晴晴上下学的事都落在了许言汐身上。  许言汐起初还担心雷啸对此会有什么意见,但过了数日依旧风平浪静,他连雷啸的面都没碰上过一次。  许言汐渐渐安了心,便也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花花啊啊啊~~大家多撒点嘛,蹭蹭~烙印(三)  06 烙印(三)  程晴晴的伤势痊愈,心中对许言汐的态度越发确信起来,她觉得,如果这样的关系还不是男女朋友的话,也太没天理了。  不明真相的她,在看到许言汐极端奢华的住所和用车后,她原本满满的自信心稍微受到了一些冲击,有时候,还会有种觉得自己配不上许言汐的错觉。于是,她对许言汐也变得更加依赖起来。  无知者向来是幸福的,以为自己已经成为许言汐女朋友的程晴晴也一度这么觉得。直到那天,她们班上组织了一个小聚会。  虽说是女孩子,但高兴起来也是会喝上两杯的。  几杯黄汤下肚,人的话也多了起来,整个场面就更加热闹了。  有人挑起了八卦的话题。    “晴晴,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啊,搞定了那个清高王子,过程很辛苦吧?”  “对啊对啊,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真羡慕你!”  程晴晴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被人起哄给闹的。  没有什么比能和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交往更幸福的事了,看着不断冒出粉红泡泡的程晴晴,自然也有嫉妒她之人。  一个女生没和大多数人一样凑过去竖着耳朵听那些所谓的罗曼蒂克,只是自个儿喝着闷酒。  不理会那边的热火朝天,只听她不算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有什么好得意的,踩到狗屎还当捡到宝了,切!”    程晴晴本就很注意那个与大家反应迥异的女生,后来又听到她说出了这样诋毁许言汐的话,顿时生气地拍桌站了起来。  “王晓梦,你说什么呢!有胆你再说一次!”  没料到向来好说话的程晴晴会忽然发飙,整个场面的气氛顿时僵滞起来,大家都不再说话,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王晓梦也不客气,看也不看程晴晴就道:“我说,你把捡到的狗屎当宝了,怎么样?你有意见?!”  程晴晴被王晓梦的无赖行径气得浑身发抖。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你这分明是在嫉妒我!”    王晓梦嗤笑一句,反唇相讥道:“嫉妒你?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来路不正不说,而且还为了钱甘心被黑道大哥包养。男人和男人,真有够恶心的!”  听到这话,程晴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无凭无据的事,你不要瞎说!”  “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只是你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已。我有个师兄以前是负责协助老师处理助学贷款的,你那个男朋友,大一的时候一入学就提交了贷款申请,而且也拿出了贫困证明!”  “之前他莫名其妙地休学了一年,回来之后,一个所谓的贫苦生就坐上了名车住进了豪宅,这可能吗?这么好的事,你倒也去找找啊!”  “再说了,开学那天送他来上学的那个男人,听说就是个道上的厉害人物,搞不好就是包养他的人。你难道不觉得,你男朋友长得比你更漂亮,更讨男人喜欢吗?”    “你混蛋!”  程晴晴不顾三七二十一,扑过去朝着王晓梦扇了一个耳光。  王晓梦自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反抓住程晴晴的衣服,两人扭打在一块。  场面顿时混乱一片,后来还是其他桌的男生过来将出离愤怒的两人拉扯开,这掐架才稍微消停了下来。  其实在刚开始吵架的时候,就有认识许言汐的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赶快过来,没多做解释,只是说程晴晴出事了。  许言汐接到这通莫名其妙又没说清来龙去脉就挂断的电话,只得赶紧出门,赶到了程晴晴聚会的地方去。    许言汐赶到的时候,两个女孩的架刚打完,本来应该都是淑女的二人均披头散发,两眼通红,恨不得要将对方撕了扯了。  看到许言汐走了进来,程晴晴哭着扑到他怀里。  “言汐,你跟大家说,说你跟那什么道上的大哥没关系,你没有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听到程晴晴的话,许言汐眼神一凛,握着她肩膀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起来。  程晴晴吃痛,又见许言汐那边许久没有回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抬起了头。    瞪着如兔儿般通红的双眼,程晴晴颇为失态地大叫道:“你说啊,你解释啊许言汐!”  “你随便说什么都好,你说话啊!”  许言汐抬起视线,看到了满地的碎片狼藉,看到了眼泪哭泣,更看到了一干众人不敢置信而又带着些许轻蔑的眼神。  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许言汐终于说话了。  “晴晴,对不起。”  对不起。    程晴晴忽然大哭起来,如果不是许言汐扯着,估计已经哭坐到地上去了。  哭了半晌,程晴晴发起疯来,一个耳光就朝许言汐扇过去。  许言汐也不躲,生生接下了这掌。  嘴角磕出血来,许言汐没有理会,只是对程晴晴说了一句:“别闹了,我先送你回去。”  程晴晴尖叫道:“谁要你送!许言汐,你真恶心!”  “我恨你!”  而事实上,程晴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也并非是不挣扎的。  但是,在世俗道德观的支配下,即使她对许言汐再有好感也罢,她对于他所默认的那些事是完全无法接受的,而在公众的见证下和许言汐彻底划清关系,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始终没有办法和这样的许言汐走在一起。  她没有勇气挑战底线,更没有勇气承受日后流言蜚语的指指点点。    “好吧。”  许言汐放开握着程晴晴手臂的手。  “那么,再见了。”  许言汐最后看了程晴晴一眼,转身离开。  程晴晴看着许言汐离去的背影,哭倒在一旁好友的怀里。    许言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雷家的,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雷家的大门已经在他眼前了。  按了门铃,管家为他打开了有着西式繁复镂空雕花的遥控大门。  许言汐如行尸走肉般地走进主屋去,却在大厅碰到了许久不曾见面的雷啸。  此时的雷啸,正坐在厅内设的吧台上,喝着法国庄园产的1986年份的Barsakilio红酒。  见到许言汐回来,雷啸从酒柜中多取了一个高脚玻璃杯。  “喝一杯?”雷啸问道。    今天的许言汐没有拒绝,只是径直坐到高脚椅上,将那珍藏多年的红酒牛饮入肚。  “怎么?在学校惹麻烦了?”  许言汐笑笑,没说话。  麻烦,有什么能比你雷少更麻烦的?  当然,许言汐还没有傻到把这句腹诽的话说出口来。  雷啸看了许言汐古怪的表情一眼,笑道:“怎么,在埋怨我吗?”  许言汐没理会雷啸的调侃,只是将他手中的酒瓶抢了过来,给自己的空杯子满上。  “需要我出面吗?”雷啸问道。  许言汐摇摇头。  要你出头,还嫌这世界不够乱吗?    雷啸看着异常安静的许言汐,抬起大掌揉了揉他的脑袋。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恶心的。”  许言汐听言,微眯起眼,继续灌下一杯酒。  雷啸也不阻止,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许言汐这是第一次喝酒。  红酒的后劲很大,没两下,许言汐的脸便涨得如同猪肝了。  看着醉趴在吧台上的许言汐,雷啸笑了笑,用手中的红杯碰了碰许言汐脸旁的空杯子。  “Cheers!”    烙印(四)  07 烙印(四)  次日,许言汐果不其然地宿醉难醒,翘了一天的课呆在家里醒酒。  等第三日返回学校的时候,许言汐已经可以不再去理会那些怪异的眼神和众人在自己背后窃窃私语的模样了。  毕竟是在一个学校,许言汐有时候也是会在校道上碰到程晴晴的。  程晴晴却是一直摆出一副被蒙骗的受害者的可怜模样,一见到许言汐就委屈地闪躲在姐妹淘身后。而程晴晴的朋友们,没有哪个是不对许言汐横眉竖目的。  许言汐唯一能做的就是目视前方,旁若无人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其实在他内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呢?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路走到一半,许言汐又被人拦下了。  抬头看到岑聿,许言汐郁闷了一下,今天遇到的熟人可真多。  “有时间谈谈吗?”  始终是避不开岑聿那关,况且上次他和程晴晴的事已经在学校里被传得沸沸扬扬,许言汐早就料到岑聿定不会坐视不管。  两人选了个校园僻静的角落,确定了四周无人才开始说话。    “我早说过让你和东堂划清界限,现在弄成这样,你开心了?”  许言汐咬牙道:“不是我不愿意划清界限,很多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岑聿皱眉道:“没关系,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你欠东堂多少钱,我们加倍还回去。我家里还是有点能说得上话的关系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从东堂拉出来。”  许言汐吃惊道:“你才疯了吧,东堂是能让你轻易谈条件的地方吗?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像程晴晴这样果断地和我撇清关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岑聿一拳砸在许言汐身后的墙壁上:“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可以做得到。”  看着许言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岑聿忍着心痛道:“我喜欢你,你就当是我想为你做一些事,拜托你配合一点可以吗?”  “无论你信不信,我自从开学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听到岑聿的话,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许言汐到目前为止只进行了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被同性示爱的情况,而他没有表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样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两人间沉默了半晌,许言汐终于在短暂的脑筋短路中恢复了正常。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更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听到这话,岑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为什么?我知道我说的话或许会造成你的困扰,但你有必要拒绝得如此干净利落吗?”  因为在许言汐的脸上,岑聿没有看到一点内心挣扎的痕迹。  许言汐抬起头看着岑聿,笑得云淡风轻。  “我听说,程晴晴之前也很喜欢我。”  “所以现在,我不打算再相信任何跟我说‘喜欢’这个词的人了。”  岑聿急道:“你怎么能将我和程晴晴那种女人相提并论,我和她是不一样的!”  甩开岑聿握着自己的手,许言汐冷笑道:“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不想再和岑聿继续这个话题,许言汐转身便走,只留下岑聿一人,在烈日下紧握双拳。    自岑聿向许言汐表白后,时间又过了数日。  许言汐刻意去忘记这些繁琐的事情,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学业上,每日呆在学校图书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负责接送许言汐的司机是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许言汐每晚都要熬到十一点之后才返回,着实给司机大哥增添了许多麻烦。  为此,许言汐在雷啸的卧室里留了张字条,说明了原由,打算以后晚上他自己回去,不麻烦司机接送了。  留了纸条的第二日,没见雷啸的回音,许言汐就当是雷啸默许了。    那日,许言汐如往常一般走出校门。  时间已晚,路灯昏暗,行人寥寥无几。  秋季的夜晚,风明显地有些凉了,许言汐拢了拢衣服,加快了脚步。  一旁的小酒馆传来一阵喧哗,估计是酒馆打烊了,几个喝了酒的混混一脸痞气地从酒馆里走了出来。  许言汐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怒吼。  “小子,没长眼睛啊?敢撞你大爷我?!”    许言汐向上推了推快滑落鼻梁的镜框道:“分明是你撞的我。”  听许言汐这般一说,混混们便将他围了起来。  “你小子,嘴挺硬啊。”  其中一个混混伸手往许言汐胸前一推,许言汐向后踉跄两步,眼镜摔到地上,碎裂开来。  虽说是深夜,B市的街上也还是有人的,这边一闹,多少还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混混们滑头得很,将许言汐扣住便拖到了酒馆后门偏僻的巷子里。  那些人本打算教训许言汐一顿,顺便抢些钱就了事。  混混中有一个貌似喝得不多还算清醒的,盯着许言汐的脸瞧好一阵子,忽然叫到:“我说这小白脸我看着面熟,前段时间在酒馆里,哥们还记得不?”  那些醉醺醺的人大着舌头嚷嚷道:“什么啊,快说!”  那人干笑了两声,道:“这小子,前些天不是让他那小女朋友给甩了吗?还被别人说,他好像是为了钱卖屁 股来着,那天你们在一旁看戏不是看得很过瘾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混混们顿时骚动起来,立刻有人对许言汐动手动脚起来。  有人捏着许言汐的脸道:“这小子,长得比女人还水灵,难怪有人喜欢,哈哈!”  听言,许言汐忍无可忍,猛地一拳砸到口吐污言的混混脸上。  “我卖你二大爷!”  看到许言汐发狠,那群混混也不客气,架着许言汐就打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许言汐只是个学生,而对方可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街头混混。    “你小子,骨气全放这了,卖屁 股的时候,怎么不硬气点?!我靠!”  貌似是领头的混混朝许言汐的腹部揍了两拳,下手不轻,许言汐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蜷缩着。  在方才的殴斗中,许言汐的上衣被扯破,露出了曲线优美的腹部和肩背。  混混头子擦去被许言汐反抗而打出来的嘴角的血,“我今天倒要试试看,你这兔儿爷是个什么滋味!”  扯起许言汐的头发,其他人即刻心领神会地扣住他挣扎的四肢。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撕扯开,许言汐疯狂地挣动着。  “你们别他妈碰我,滚开!滚开!!”    鲜血和酒精的混合更激发了男性暴虐的征服欲望。  在简陋的街头巷尾,昏暗灯光下闪烁出玉质般光润的躯体散发出魅惑人心的味道。  带着浓重酒臭味的嘴吻上了许言汐的身体。  此刻的许言汐早已顾不上什么自尊的问题,打算开口呼救。  谁知刚喊了一声,便被其他混混给捂住了嘴,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感觉到下身的皮带被拉扯着解开,求救无门,许言汐这次是真的慌了。    忽然,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许言汐抬眼一看,便看到岑聿正和那群混混纠缠着扭打在一块。  惊魂未定的许言汐还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楞在那儿。  同时与数个混混缠斗着的岑聿朝许言汐喊道:“报警啊!傻在那干什么!”  许言汐这才慌忙地跑到被摔在一旁的书包边,掏出了手机。  见许言汐报了警,而眼前的岑聿似乎是练过的人,不像许言汐这般容易对付,混混们不想把事情惹大,放了几句狠话便作鸟兽散了。    许言汐看着那群人的身影终于在视线中消失,这才跑到岑聿身边将他撑着。  “你,你还好吧?”  岑聿抹去嘴角的血:“没事,以前不生性的时候没少打过架。”  岑聿说得云淡风轻,但身上的伤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许言汐扶着他,招了辆出租车便往医院去了。    处理完两人身上的伤,许言汐回到雷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小心翼翼地走进主屋,没在大厅看到雷啸的人,许言汐松了口气。  方才在主宅外面看到雷啸的房间是熄了灯的,看来他是睡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回来。  蹑手蹑脚地打开自己的房门,许言汐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到了雷啸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舍得回来了?”  手中的书包摔在地上,看到雷啸,许言汐难得地有些结巴。  “雷,雷少……”  雷啸看着许言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眼神有些凌厉。  “身上披的衣服,谁的?”  许言汐想了想,回道:“同学的。”  雷啸点点头道:“很不错,私自决定不让司机去接你,没过几天就给我惹事,许言汐,你很有能耐。”    感受到雷啸的怒气,许言汐不敢辩解,只得低着头站在原地。  “把那件外套脱了。”  许言汐听言,抬头看了看雷啸,把岑聿借给他的外套给脱了,露出里面被撕扯得面目全非的衬衫。  雷啸甚至懒得多看狼狈的许言汐一眼。  “扔掉。”  许言汐抓着刚脱下的外套的手紧了紧。  “雷少,这是别人的衣服……”  “扔—掉—”  许言汐身体一震,将岑聿的外套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雷啸从沙发上站起来,将几乎要燃尽的烟头撵进了烟灰缸里。  “跟那个叫岑聿的,保持距离。”  听到这话,许言汐紧咬下唇,在雷啸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可是,他是我的朋友。”  雷啸止住了脚步。  “朋友?”  嗤笑了一声,雷啸在离开前说了这样一句话:“有些话,我跟你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清脆的关门声响起,许言汐呆呆地站在门旁,看着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岑聿的衣服,许久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抽得厉害,没撒花的亲们记得给我补上啊,泪奔~青涩(一)  08 青涩(一)  我们都太年轻,以致于不知道以后的时光竟然还有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足够让我重新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一样。  ————————————————————————  还好第二日是星期六,许言汐庆幸自己不必顶着一张被人打得青青肿肿的脸去学校上课。那日在雷啸走后,许言汐想了半天,还是从垃圾桶里把岑聿的外套取回来洗干净了,偷偷晾在自己的浴室里。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许言汐被肚子饿得叽咕直叫的声音闹醒,迷迷糊糊地荡进盥洗室刷牙洗脸。  直往脸上扑了好几次冷水他的意识才稍微清醒过来,眼前的镜子映照出晾在身后的那件运动外套,许言汐咬着牙刷和一口泡沫,不自觉地走过去摸了摸。  秋天气候干燥,一个晚上衣服就干了。许言汐转回身去,以飞快的速度完成了剩余的洗漱动作。    嘴里咬着一块方包,许言汐的大半个身体躺在床上,小腿耷拉在床边,看着眼前的手机发呆。  用拇指摩挲了接通键好一阵,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通讯录里岑聿的名字。  终于,许言汐还是按下了那个按钮。  手机传来显示已接通对方的长音,但长音只响了一声,甚至没有时间让许言汐考虑是不是还来得及将通话掐断,听筒里立刻传来了岑聿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  “言汐!”  许言汐愣了一下,直到另一头的岑聿叫唤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嗯……”    岑聿的手机号码是许言汐留存下来的班上少数几个同学的联系方式之一。岑聿毕竟是班干,有时候要催交一些作业或者组织班级活动,手机通讯是必不可少的。但向来都是岑聿给许言汐打的电话,就算是想假借公事之名多聊些别的,也会被许言汐毫不犹豫地挂断。  这次接到许言汐主动打来的电话,岑聿觉得今天的太阳就算是从西边升起的也不奇怪。  “言汐,你还好吧?身上的伤还疼吗?”  其实,昨日留下的伤今天开始显现出严重的淤青,许言汐根本不敢碰一下。  “我,我没什么事。”  忽然记起自己拨通电话的目的,许言汐道:“你的外套,我拿去还你。”  岑聿立刻答应了:“别去学校了,我俩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刚惹了事,到外边去吧。”  许言汐觉得岑聿说得挺对,便在一个小咖啡馆里约了见面。    许言汐将岑聿的外套塞进包里,打开门缝看到外边没人便闪了出去。  来到小咖啡馆,岑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许言汐进来,立刻挥手招呼许言汐过来。  岑聿招来咖啡馆的待应,打算给许言汐也点些什么,但许言汐似乎连坐下的意愿都没有,只是从背包中取出岑聿的外套递给他。  岑聿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伸手将外套接了过来。  许言汐呆了一下,生硬地挤出一句“昨天谢谢你了”便打算转身离开。    岑聿站起身将许言汐的手腕扯住。  “如果是真心要谢我,就坐下陪我喝杯咖啡。”  许言汐转回身来看了看岑聿,眼神有些躲闪。  岑聿安慰道:“没事的,你进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了,没人跟踪你。”  许言汐咬了咬下唇,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顾许言汐的清冷,岑聿在一旁自顾自地说着话,许言汐一边听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咖啡杯中的奶精。  看着许言汐心不在焉,岑聿叫人结了帐,扯起许言汐的手。    “你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岑聿不肯放开,硬把许言汐给拽出了咖啡馆。  “我拜托你,你只有十八岁,不是八十八岁!是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许言汐话还没说完,就被岑聿给塞进了出租车里。  岑聿跟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名,转回头跟许言汐说道:“带你去我以前混的地方,好玩,你一定喜欢。”    下了车,岑聿继续扯着许言汐进了一个发出巨大噪音的电玩城,里面穿梭着身着各色奇装异服的年轻人。  许言汐这辈子第一次踏进这种地方,耳朵有些不能适应。  岑聿凑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我先去兑换游戏币,你想玩哪种?”  许言汐有些局促:“我,我不会……”  岑聿大笑。  “没事,我知道你不会,待会我教你。”    岑聿从最简单的打地鼠开始,带着许言汐开始玩。  “敲这个啊!起来了,快快!”  “傻啊,都下去了你还敲!砸那个新的啊!!靠!”  “投篮不用我教了吧?把球扔进框里。”  看着岑聿几乎是百发百中,许言汐有些羡慕。  “玩腻了,过这边过这边。”  兴奋得满面通红的岑聿扯着许言汐在各种游戏机间穿梭,两个脸带伤痕却依旧帅气的男生引来了无数少女的注目。    许言汐刚开始确实是放不开,后来跟着岑聿辗转了几台机器,倒也慢慢放松了下来,熟悉了游戏规则后,也开始疯玩起来。  “要不要试一个更刺激的?”  许言汐没回答,但眼神却露出期待的神色。  “过来!”  岑聿把许言汐带到拳击测力的游戏机前,取下了挂在上面的拳击手套递给许言汐。  “戴上,看着这个目标,想着你的仇人,用力砸下去。”  许言汐看着鲜红的拳击手套,脑海中浮现了那日巷子中的混混们,又进而想到雷啸,脑门一热,一拳就给挥了出去。  拳头砸在测力杆上,机器当当两声,给了个中量级的评价。  岑聿笑道:“不错啊,我还以为测不出力道呢,想不到还是个中量。”  许言汐撇了岑聿一眼,将拳击手套脱下递给他。  岑聿挥挥手:“我不用这个。你瞪大眼看清楚了,千万别眨啊!”  投了币,岑聿做了准备动作,在许言汐尚未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岑聿出手了。  哐地一声,许言汐瞪大了双眼。  因为那个测力杆,被岑聿硬生生地打断了。    被打坏的机器发出哔哔的报警声。  岑聿扯了一把许言汐:“还呆在这干嘛,快跑!”  等游戏机店的老板追出来的时候,岑聿已经拉着许言汐跑在两条街以外了。  “啊哈哈,好久没这么疯过了。”  探出头去确定后无追兵之后,岑聿和许言汐靠在巷子边的墙上一边笑一边喘着粗气。  “怎么样,够刺激吧!”  许言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你能打断测力杆,你太坏了。”  “我高中的时候就打断过,那家游戏机店一度把我列为拒绝来往户。这次隔了两年,老板没认出我来,哈哈。”  许言汐第一次看到岑聿如此顽皮的模样,也禁不住淡淡笑了起来。    在露出笑容的下一刻,许言汐就被岑聿一把推到了墙边。  背部贴着墙面,许言汐抬头看着双手撑在自己脸颊旁的岑聿。  “你如果能经常这样笑笑,该有多好。”  幸而因为刚才的跑动许言汐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晕,但此刻,他却莫名地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些。  岑聿的脸渐渐靠近,许言汐有些尴尬,赶紧低下了头。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许言汐的额上。  许言汐下意识地想推开岑聿,但下一刻,却被岑聿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我喜欢你,言汐。”  “我喜欢你。”    许言汐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耳边不断地响起岑聿低哑地、又饱含着情感的声音。  许言汐觉得自己的心紧紧的,有些难受,除了紧紧地抓住岑聿背后的衣服,许言汐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一刻,他的脑袋空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雷宅的,好像是岑聿打的车。在他下车准备离开前,岑聿握住了他的手。  “言汐,别怕,我会帮你的,相信我。”  许言汐下了车,往尚有一些距离的雷宅走去。  岑聿很聪明,没有在雷宅的监视系统能看到的地方停车。  许言汐走过马路,回过身来,看到依旧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的岑聿。  看到许言汐回头,岑聿朝他摆了摆手。  许言汐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慌忙转过身去,加快脚步走回了雷宅。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青涩(二)  09 青涩(二)  不知道是仍处于青春期的叛逆心理或者还是有其他的因素作祟,许言汐完全听不进雷啸的话。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些并没有带任何严厉词句的警告,在别人听来或许会被吓得胆战心惊,但在许言汐这里,却可以选择暂时将它遗忘到一边去。  即使被岑聿表白,许言汐的内心也并未因此而对这个人感到反感。想到那日在巷子里被混混们围困的时候,是岑聿挡在了自己前面。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甚至,许言汐觉得他对岑聿,可能也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吧?  当然,只是很小的一点而已,许言汐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他不再拒绝岑聿对他发出的各种邀约。岑聿是个聪明人,知道对许言汐只能用和平演变的方法,急不得,所以两人也就像是普通的好朋友一般,在学校一起吃个饭,上个自习,或者下课后在林荫校道上散散步。  从小到大,许言汐身边就没有什么朋友,更何况是像岑聿这种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类型。  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岑聿对着许言汐也越来越大胆,原本相处中的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了。    在图书馆角落的自习室里,有一张只容得下两人坐的桌子被巨大的盆栽挡住,路过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书桌前的人影。那里成了岑聿和许言汐最常报到的地方。  许言汐除了完成课业之外,闲暇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呆在角落里安静地看书,而岑聿正好相反,除非是非交不可的任务,否则他是不愿意多翻一页书的。  所以在图书馆更多的时间,是许言汐看着书,而岑聿看着许言汐。  有时候岑聿呆得无聊了,就会伸出脚去碰碰许言汐的鞋子。  起初,许言汐还以为是岑聿腿长,不小心给碰上的,还特意把自己的脚缩了一些回去。  谁知过了没一小会,岑聿的脚又碰过来了。  避让了几次无果,许言汐终于知道岑聿是故意而为之,一个发狠,一脚踩在了岑聿的鞋上。  岑聿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将脚缩了回去。    许言汐本以为这样便安生了,但岑聿显然没有死心,脚不动了就开始动手。  只见岑聿趴在桌子上,手指慢慢地越过堆在两人之间高高的书本,轻轻地碰到了许言汐的手指。  许言汐下意识地敲了岑聿的手背一下,岑聿吃痛,将手缩了回去。  又过了一小会,许言汐感觉到岑聿的手扶到了自己的腰上。  终于,许言汐忍无可忍,狠狠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突兀的响声在幽静的图书馆中引来周围学生的纷纷注目。  岑聿这才双手合十对着许言汐露出哀求的神情,嘴里无声地说着对不起。许言汐看着岑聿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深吸了几口气,才又在原位坐了下来。    到了最后,岑聿终于无聊到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时间依旧安静地流动着,而唯一不同的是,书桌底下,有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许言汐和岑聿都非常小心,除了平日上学的时间,其他时间基本就再没有跑出来单独见过面。就算偶尔真的想见面了,许言汐也是打着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借口先让司机送到学校,两人在学校碰了面才出去。  更多的时间里,他们两人就是这样默默地相处着,似乎仅凭着对方存在的这个事实就能给自己提供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时间过了几个月,许言汐发现,自从和岑聿在一起之后,岑聿似乎再没提到过东堂的事了,但他还是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安。    那日,两人逃了一堂无聊的课,跑到大草坪去晒太阳。  岑聿把头枕在许言汐的腿上,许言汐则拿了本书,靠坐在大树旁随意翻着。  秋风还算和煦,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了。  岑聿醒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许言汐手中虽拿着书,但眼神却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让人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岑聿望着晴空问道:“言汐,有想过未来吗?”  许言汐低下视线,看了看岑聿。  “未来?没有……”  也许,他并不配谈论“未来”这两个字。    岑聿笑笑,道:“没关系,你要是没考虑过那正好,我都帮你想好了。”  “等解决了东堂那边的事,我和你出国去。B大学生毕业之后申请国外的学校很容易,我家里有点钱,把你一起弄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许言汐明白岑聿的想法。  国内的环境并不适合他们这种类型的人发展,况且,他还和东堂扯上了关系。  许言汐之所以选择和岑聿在一起,也许只是想自欺欺人地让自己产生一种他许言汐还是一个普通人、正在过一种平凡的日子的错觉,但他从来未曾奢望过能和谁一直维持一种长久而稳定的关系。  许言汐只当自己是在做梦,等时钟敲响了,也就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许言汐用书角轻轻地敲了一下岑聿的额头。  “岑聿,答应我一件事。”  “嗯?”  岑聿握着许言汐的手,感受手心里那团暖暖的温度,闭上眼睛。  “别去找东堂麻烦,毕业了,你就出国去,别理我了。”  说完这句话,许言汐感到心脏的地方有些痛。  岑聿没回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岑聿?岑……”  许言汐移开盖在岑聿脸上的书。  “睡着了?真是的……”  许言汐摸了摸岑聿的头发,索性也闭上眼睛一同睡了去。  秋风依旧轻轻地扫过那时候还有些过长的刘海,拂过脸颊,痒痒的,许言汐打了个喷嚏。  也许,这就是青涩的青春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雷Boss要出现了……青涩(三)  10 青涩(三)  如果说,是某一个人的出现或者某一件事的发生让许言汐早早地结束了所谓的学生时代的青涩,转而进入一个准成人的世界的话,那么,雷啸绝对要在这上面记上一功。  自从许言汐阳奉阴违地和岑聿秘密交往后,一直以来,许言汐都自认为将这件事掩盖得很好,但实际上,雷啸从他们第一次牵手开始到最近进展到什么阶段都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雷啸对人的观察力远比许言汐所想的来得更高明,虽然许言汐回到雷宅多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但就算只是在夜晚偶尔的几个擦肩时的眼神或者不得不交谈的几句简短话语中,所有细微的端倪都可以让他随意便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岑聿。  雷啸随意翻了几页属下新递上来的调查报告,抬眼问道:“那几个人,找着了没?”  在办公桌前低首挺立的属下回答道:“回雷少的话,人已经抓到了。”  雷啸勾了勾唇角,站起身,将手中的烟蒂碾进烟灰缸里。  那下属见雷啸有所行动,立刻上前将衣架上挂着的西装外套取了下来,服侍雷啸穿上。  “雷少,这是要去……”  未等那下属说完,雷啸拉拢了外套,道:“没错,去B大,接许言汐放学。”    时至夜晚十一点。  在B大图书馆打扫清洁卫生的阿姨的催促下,许言汐和岑聿才慢腾腾地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其实十点半左右,图书馆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到了这个时候,走道上也没个人影了。  走出了图书馆,岑聿习惯性地拉起许言汐的手。  图书馆外路灯昏暗,一部分灯光还被道路两旁树木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就算这样牵着手,也很难被别人看见。    许言汐和岑聿正有说有笑地走着,忽然,却发现原本停在路边的数辆车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几乎是同时亮起了灯。  许言汐下意识地抬手挡着那直射入眼的刺目灯光,却在隐约中,看到了熟悉的车头标志和车牌号码。  许言汐心中一惊,立刻将岑聿的手给甩开。  但他也知道这么做为时已晚,因为那数辆车的车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许言汐尽可能地稳住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  “李哥,今天怎么那么多人来,出什么事了吗?”  “言汐,雷少放话了,想请你这位朋友过去谈一谈。”  果然!  许言汐站在岑聿身前:“有什么事让我和雷少说就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哥皱眉:“雷少的话,我们还没有置喙的余地,如果你朋友不配合,我们不排除采用非常手段。”    岑聿撇了跟前来势汹汹的众人几眼,再度握住许言汐微微发冷的手。  “那正好,我也想和你们雷少谈谈关于言汐的事。”  这小子,有点胆量。  李哥等人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上前为岑聿打开了其中一辆车的门。    许言汐坐在岑聿身旁,手心却不断冒出冷汗。  他不知道雷啸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自然也不懂得应该如何应对。  抬头看了看岑聿,向来爱嬉皮笑脸的岑聿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即使他们的手此刻正紧紧相扣。  两旁飞快后退的景色显示他们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荒凉,许言汐脑海中的反应就是凶杀、灭口、弃尸这样的字眼。  以前只会在犯罪学教科书和案例教学中看到的事情,今晚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许言汐的心狂跳着,他开始后悔,后悔不应该和岑聿在一起,后悔不应该将一个无关的人卷进东堂这滩浑水里。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辆在一处貌似是B市郊外的废弃仓库前停下。  许言汐下车的时候,看到雷啸正站在那仓库的大门前,对着犹如废墟般破旧的地方皱了皱眉。  看到许言汐,雷啸转过身来,朝许言汐微笑了一下。  “很久没有来这种地方了,真是有些不习惯。”  听到雷啸低沉的嗓音,许言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还在发着愣的许言汐踉跄一步进了仓库。  岑聿赶紧将他搀着,这才将差点摔倒的许言汐给拉了回来。  身后,仓库早已生锈的铁门在发出吱呀的噪音后被人关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门外已有东堂的人将所有的退路封死。  许言汐咬咬牙,趁着雷啸还没发话,先踏出一步道:“雷少,所有事都是我的错,岑聿他……”    “嘘——”  雷啸将修长的食指立在唇边,发出了一个气音。  “许言汐,现在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看这架势,岑聿自然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堂太子爷今天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从他下定决心要将许言汐拉出火坑的那天起,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没料到会这么早,早到以至于很多计划中的事情都还来不及完成。    “岑聿,是吧?”  岑聿上前一步,伸出手道:“东堂集团的雷少,久仰大名。”  雷啸颇有风度地回握,笑道:“B市市委岑书记的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年轻有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乃父之风。”  许言汐有些吃惊地看了岑聿一眼。  虽然他早就知道岑聿的家境不错,但没想到他竟是高官之子。B市虽名为“市”,但在建制上却属于直辖市,B市的市委书记就是属于省部一级的高官。  难怪岑聿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处惊不变,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身后有靠山的缘故吧。    “原本,东堂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生意,也不想得罪岑书记,有句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是吧?”  “不过——”  雷啸话音一转,接过了身边属下递来的一份材料。  “我听说岑公子最近正热衷于收集东堂走私贵重金属和莲华国际洗钱的资料?岑公子这么不给面子又这么有能力,东堂可不敢坐视不理啊。”  听雷啸一说,岑聿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陈律师在你手上?你把他怎样了?”  雷啸道:“他现在很好,但将来好不好,还要看岑公子你的态度。”    既然原本应该是秘密进行的事情已经败露,岑聿也没有了再隐瞒的必要,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开门见山跟雷啸把牌给摊了。  “我本也不想与东堂为敌,只是,我想把言汐从东堂里弄出来,手上没点东西,怕雷少不肯放人而已。”  雷啸将手中的资料如同垃圾一样扔在地上,一脚踏了上去。  岑聿看着自己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到的那些证据被人如此踩在脚下,眼皮跳了一下。  雷啸道:“既然岑公子把话挑明了,我也不妨实话实说。”  “就算你将这份材料递交出去,东堂大不了就丢了莲花国际这个小卒,想要撼动整个集团,凭这些东西估计还是有点困难吧?”  “而且,你做这事的时候,知会过你父亲吗?”  岑聿抬起头道:“这事是我自己背着我老爸干的,和他无关。”    “啧啧——”  雷啸摇了摇头,接着道:“说到岑书记,就急了不是?”  “正好,我也有一些东西想给岑公子你过过目。”  雷啸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立刻有人将一份厚厚的材料递给了岑聿。  岑聿接过手来翻了一下,越翻脸色越难看。    “材料太多,看不过来是吧?”  “不过你也是学法律的,应该清楚你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岑聿手上拿着的,正是东堂集团以莲华国际的名义每年给政府高官,即包括岑聿父亲在内的巨额贿赂明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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