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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互联网消失？“黑客帝国”来临？ 一个哲学教授的人机互联实验室
稿件来源：羊城晚报第A8版 | 作者：王倩 | 编辑：金凤 | 发布日期： | 阅读次数：
　　21世纪第二个十年才走了一半，互联网大佬谷歌执行总裁埃里克&施密特就预言，互联网即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切可以连接互动的&物联网时代&。要实现这个转变，网络化的虚拟现实是一项重要技术。
　　近日，羊城晚报记者在中山大学的&人机互联实验室&里就体验了一回网络化的虚拟现实。有意思的是，这个实验室不是计算机系也不是工程系办的，而是哲学系办的。所以，记者的体验不仅有穿越未来的想象，更有着充满人文关怀的思考。
　　1 绿屋子和穿越的保安
　　中山大学哲学系系楼&锡昌堂&是个有意思的地方，能够俯瞰运动场的楼道里摆着滚筒洗衣机，办公区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高尔夫球车，休息区黑板上写满了英文的逻辑公式，楼下的保安还会对那些走进大楼而眼神稍有不坚定的人加以盘问&&这些都跟哲学有关系么？
　　有的。首先，那辆在六楼的高尔夫球车，是用来开进一间天地四壁都是绿色的小屋，就是影视技术常常用来抠图的绿幕。开车的人要戴上经过改装的现在最火的虚拟现实装备&&Oculus Rift眼镜，然后打开连接好的电脑，开车进入小屋&&
　　玩过虚拟世界游戏的人，一定猜出此时开车的人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注意，如果仅仅是这样，戴上这个眼镜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绿屋子？因为&&你会在绿屋子里见到坐在楼下的保安，他还会实时地跟你打招呼。
　　有点玄乎？不要急，慢慢说来。
　　2 Facebook和灵魂出窍
　　刚才那段魔术里&&暂且把它称为魔术吧&&最重要的道具就是Oculus Rift眼镜。这是个发烧级的装备，虽然外形远没有谷歌眼镜那么拉风，让人想起上个世纪的砖头大哥大，但它给人的体验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Oculus Rift体验图片上，体验者的脸部都被巨大的眼镜遮盖，只剩下一个夸张的大张着的嘴。
　　&谁叫它眼镜？乱叫！叫头盔。&&人机互联实验室&的主任、中大哲学系教授翟振明说。他把Oculus Rift眼镜戴在记者头上的一瞬间，记者确实感觉好像戴上了摩托车头盔。
　　不过，眼镜里的画面立即就让人忘记了它的沉重闷热&&一间屋子，有门，有书架和书桌，是电脑设计的画面，但由于眼镜紧紧地包裹住了全部的视线，加之内部两个镜头叠加的效果，你是看不到画面以外的任何现实场景的，这大大提升了身临其境的效果。更妙的是，随着自己头部和身体的转动，眼镜中的画面非常流畅地随之转动，可以轻松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抬头看看天花板、转身看看背后&&不用通过操作鼠标键盘或者触摸屏，而是通过身体的运动来改变虚拟场景，这种感受让人产生了强烈的错位感&&你低头看，那应该坐着自己身体的地方，只有一张空椅子&&这感觉让人想起了灵魂出窍。据说，Oculus Rift眼镜还能提供虚拟蹦极等游戏体验，那逼真的感受令当场腿软站不起来的大有人在。
　　这种神奇的体验不仅征服了众多的虚拟现实粉丝，也征服了Facebook的CEO马克&扎克伯格。去年，这家社交媒体巨头斥资20亿美元收购了Oculus Rift眼镜的制造商&&美国虚拟现实技术开发商Oculus VR。因为扎克伯格认为，&虚拟现实曾经只是科幻小说中的梦想，但未来已经来了&。
　　3 逃离现实和急转直下的&第二人生&
　　虚拟现实（VR）的概念并非新鲜玩意儿，只是其问世以来的几十年间，技术上的进步仍不能实现真正的虚拟现实，但这也阻挡不住人们逃离现实的热情。
　　在21世纪刚刚到来的头几年，一个叫&第二人生&的网络虚拟游戏广受欢迎，鼎盛时期吸引了全球超过3500万的用户，游戏只提供土地，土地上的一切由人自己决定，玩家可以随意制造一切自己愿意制造的东西，营造一个与现实社会平行的虚拟社会，制造的东西可以在游戏中出售，还可以兑换成真实的货币。
　　这个游戏造就了一个传奇&&虚拟世界成就的现实世界中的百万富翁。华裔女老师爱林格雷夫在&第二人生&中的身份是穿着红色唐装的安舍钟（Anshe Chung），她通过经营虚拟世界中的房地产，使自己在现实中的资产在半年内超过100万美元，而她为此投入的成本只有9.95美元。
　　在中国，也有类似的公司叫HiPiHi，在发展得极好的时候，他们甚至尝试与政府合作。2009年12月，广东省河源市与HiPiHi公司达成协议，合作开发&虚拟河源恐龙世界&，当时预计项目正式上线后，全球各地的互联网用户将可以通过HiPiHi世界，进入一个与现实的河源市博物馆新馆&一模一样&的虚拟博物馆，可以一起参观游览虚拟博物馆，还可以与博物馆内的人员进行交流等等。用户还可以通过&时空隧道&穿越到6500万年前与&龙&共舞。
　　然而，虚拟世界火了十年，突然急转直下，很多公司甚至被逼到了转型的十字路口。如今，不仅很难找到恐龙世界的网络入口，连HiPiHi的公司网站都已经显示&域名正在出售&&&据了解，虚拟世界业务已经关闭，公司转型去做了线下社交。
　　&第二人生&虽然没有关闭，但用户活跃度急剧下跌，24小时在线用户只占用户总数的不到1%。
　　4 互联网愚蠢榜和后悔的广告商
　　为什么？&人们都被社交网络吸引走了，&翟振明干脆地说，&一句话，玩腻了。&
　　HiPiHi的创始人许晖曾经谈到过虚拟世界遭遇瓶颈的问题，他认为，这种局面的造成主要有几方面原因。首先是门槛过高，第一类是作为开发者的门槛，第二个门槛是用户门槛，大量的用户进去之后不知道要干什么，不像游戏和微博，几乎是人人都会用。同时，手机和平板设备的革命性发展改变了互联网格局，大量的开发者被吸引到了新兴产业，虚拟世界停滞不前，直接导致用户流失。
　　另一方面，由于虚拟世界以模拟现实生活为主要内容，却和现实生活的感受完全不同&&没有多少人愿意只通过鼠标键盘去上班、做生意、盖房子&&如果是这样，不如去做更轻松的娱乐好了。于是，大量用户流向了纯娱乐的网络游戏。
　　以&第二人生&为例，曾几何时，可口可乐、耐克等跨国巨头纷纷在这个虚拟世界的重要&路段&投放&路牌广告&；路透社也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建起了一幢&分部&；甚至连虚拟的美国国会山也正式在&第二人生&开放，并设有常驻新闻发言人。如今这里却像废弃的公园般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2007年，美国《广告周刊》评出互联网愚蠢榜，&第二人生&领衔WEB2.0榜首，很多厂商都为自己在网络游戏&第二人生&中投放了广告感到后悔。
　　5 虚拟的现实和真实的穿越
　　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悲观，许晖说：&我跟&第二人生&接触非常多。我们国内很多企业可能不太容易理解，就是他们有一些狂热的信仰，他们一直坚信3D虚拟世界是人类的需求，是未来，是方向，所以他们一直开垦了十年。&
　　&虚拟世界还不是虚拟现实，后者必须是要以第一人称视角看世界。&翟振明认为虚拟世界游戏的没落，会因为Oculus Rift眼镜这类设备的发明而华丽转身，向虚拟现实升级，&你不再需要用键盘鼠标来操作屏幕上的小人，而是自己走进了虚拟场景&。
　　就像扎克伯格说的那样，&这项技术中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你会感到你真在另外一个地方，和其他人在一起。尝试过它的人都说，这种体验在他们的生命中前所未有。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想象一下，在球场极好的位置看一场球赛，和来自全世界的学生和老师在一间教室学习，或者是面对面地看医生&&这些全部都能够用在家中放置的一部眼镜来实现。这些仅仅是我们可以用它做得到的事情中的一小部分。通过和这个领域中的开发者和伙伴们一起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做更多事情。我们相信，有一天，这样不断扩充的拟真体验，将会成为几十亿人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从虚拟世界中溜走的用户会转到虚拟现实中吗？这真的要看虚拟现实的体验能有多好。
　　6 六层楼的距离和哲学三问
　　体验有多好？先回到中大&锡昌堂&的绿屋子里吧。
　　实际的体验是这样的：体验者戴着改装过的Oculus Rift眼镜，坐上高尔夫球车，从实验室里开起来，这时眼睛看到的就是现实场景，随着小车慢慢开进绿屋子，眼镜里的图像会无缝切换到虚拟场景，体验者会发现自己的车竟然已经开到了北京，又开上了太空&&最后开回中大校园，沿着校道回到&锡昌堂&，进了一楼大堂，那个审查每个人目光的保安会向你问好。
　　注意，这前面的一切都是存储好的场景，而唯独保安问好不是，这时的场景就是一楼大堂的实时景象，而保安说的话也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比如不是问好，而是保安必备的哲学三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而体验者这时的身体仍然坐在六楼绿屋子里的高尔夫球车上，这就是通过虚拟现实实现的物联网。再说细一点，这就是在通过虚拟现实操作的主从机器人的帮助下，让六楼的体验者和一楼的保安说上了话。
　　当然，这个技术并不是仅仅为了这样的&说上了话&。比如，技术精湛的汽车工程师身在广州，却可以亲手修理北京的一辆汽车，不是靠电话指导，而是亲手修理。更美好的想象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劳将不复存在，无论多么精细的操作，农民都可以坐在不受风吹雨打的室内完成。
　　有人会说，现在的全自动机械化就是这样啊，有什么新意吗？
　　当然有，之所以要通过虚拟现实来实现人机互联，就是要让操作者身临其境，才能解决机器不能自主判断的复杂情况，比如摘棉花。因为每个棉桃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形状，只有靠人手的触摸才能使出准确的力道和角度，即便机械手臂可以完成精细采摘的动作，计算的时间成本太高，所以目前海量的棉桃仍然无法由机器独立完成。而虚拟现实中，农民可以通过视觉、触觉等多重感官与主从机器人相连接，那么只要坐在家中就可以&触摸&到每个棉桃，通过自己的动作直接指挥机器人在棉田里工作。更不用说，军事行动不再会有真人牺牲，连遥远的外星，也可以由科学家坐在地球上&亲自&考察。
　　由虚拟现实人联网+主从机器人遥距操作+信号传感物联网融合而成的巨系统，就是类似于电影《黑客帝国》中展示的那种大家在其中全方位交往的人造&物理&世界。现实可以虚拟到什么程度？科学家相信，以假乱真到人自己都无法区分的那一天真的有可能到来。
　　7 穿越体验沙盘和虚拟现实大宪章
　　翟振明就是这一理论的支持者，所以他正身体力行地去实践之。
　　&目前看上去很简单，因为我的第一期资金只有150万元，&翟振明说，&但就是这几样简单的东西，可以告诉人们，黑客帝国离我们并不遥远。&翟认为，现在的互联网大佬们只在专心提升虚拟现实的体验真实度，没有进一步将虚拟现实与现实相融合，让人能在现实和虚拟中自由穿梭。
　　也许是他们觉得这一切还太遥远，不用急着打算？但翟振明很急，他让六楼的人和一楼的保安说上话，就是要呈现虚拟现实与物联网结合后的扩展现实，告诉人们这种融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现在也许还看不出，但随着技术的进步，我采用的设备也会及时更新，人们就会慢慢发现，形状越来越清楚，未来越来越近，&翟振明把这个实验室叫做&虚拟与现实间无缝穿越体验沙盘&，&下一步，我将邀请各个学科的专家学者来体验，请他们从自己学科的角度思考和写文章。&
　　&虚拟现实和物联网相结合，对人类文明会产生怎样的颠覆作用，我们该如何应对这场浪潮的到来，我现在不能下结论，希望能引起重视，引发讨论。&1998年，翟振明在美国出版英文著作《Get Real》，就论述了自己的观点，2007年，该书的中文版《有无之间》出版，近日，他又写文章强调自己的观点：
　　一方面是&虚拟现实&的风满楼，另一方面，各国政府和非政府力量正在花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建设施米特所说的&物联网&，令翟振明担心的是，按照当今比较主流的说法，物联网属于网络技术的&严肃应用&，而以虚拟现实为特征的像&第二人生&那样的人联网则被看作&游戏&，是&不严肃&的应用。
　　更糟糕的一个可能，是在这种人与机器的界限变得模糊的趋势中，人被整成了机器，原先的主从关系不复存在，大部分人成了少数寡头实现自己权力意志的工具。
　　有一本社会学著作描写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情境：一位精神病患者的脑电波被输入进一个虚拟现实系统中，从而模拟出该病人脑中的认知现实世界。&如果给一个正常人输入这种精神病患者的虚拟现实数据，这个&正常&用户可能会陷入逻辑混乱的危险境地。&该书还预言，黑帮团伙还能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开赌场。
　　基于这种担心，翟振明进一步提出，条件成熟时，在人类各共同体间达成某种理性的规范性共识，编撰&虚拟世界和扩展现实大宪章&，作为面向未来的立法和制定其它政策时的理念基础，也作为在新时代保护人的基本权利和维护人的主体地位的基本依据。
　　在日前召开的第七次全国工程哲学学术会议中，云集了中国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理事长、原教育部副部长吴启迪，中国工程院汪应洛、栾恩杰、孙永福、何继善、何镜堂、王基铭、傅志寰、张寿荣、胡文瑞等十数位院士，中山大学校长罗俊在发言时专门提到了翟振明的&人机互联实验室&。可这个由哲学系担当的重要任务究竟意味着什么，也许连中大的教职员工也未必都很清楚。
　　任何一种尖端技术的早期和雏形都是外行难以理解的，就好像雕塑家的作品，在超过一大半的工作时间里，旁观者根本看不出那块凹凸不平的丑陋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羊城晚报记者也是试图让读者更早地看出（或是想象出）科学家们正在做何种努力，才能理解为什么中山大学会对一个哲学教授看似狂想的行为如此支持。
　　名词解释
　　虚拟现实技术（VR）是仿真技术的一个重要方向，是仿真技术与计算机图形学、人机接口技术、多媒体技术、传感技术、网络技术等多种技术的集合，是一门富有挑战性的交叉技术前沿学科和研究领域。虚拟现实技术主要包括模拟环境、感知、自然技能和传感设备等方面。模拟环境是由计算机生成的、实时动态的三维立体逼真图像。感知是指理想的VR应该具有一切人所具有的感知。除计算机图形技术所生成的视觉感知外，还有听觉、触觉、力觉、运动等感知，甚至还包括嗅觉和味觉等，也称为多感知。自然技能是指人的头部转动，眼睛、手势或其他人体行为动作，由计算机来处理与参与者的动作相适应的数据，并对用户的输入作出实时响应，并分别反馈到用户的五官。传感设备是指三维交互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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