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明明知道网络游戏是错的 为什么不制止 难道国库空虚在 饮鸩止渴打一生肖

&&&怀念故乡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不管你曾经到过没有,当别人不断问起时,久了你也会思乡,成年後我才明白,人和鱼及海龟一样,天性要回游到自己的出生地终老的。& &                & & 生平第一次注意到我的籍贯,是在入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问我溆浦的溆怎麽念?我说有两种念法,一个念’叙’另一个念’居’,老师大约意外我的反应,很有兴趣的继续问你父亲念哪个音,我回答念第一个叙,老师说;睢睢溆鸠,在河之洲。应该念’居’才对。二十年後,当我回到溆浦,第一件事就是问清楚究竟念哪一个音,结果我又发现另外一件重要大事,故乡的话离开溆浦,连湖南人都听不懂。& &                & & 第二次注意到溆浦这个县治名,是当我开始学看地图的时候,我希望在不是很详尽的湖南省地图上找到溆浦,毕竟当时我已经知道父亲并不是来自大城市,很意外的我居然找到它了,因为有一条往湘西的铁路经过,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地图上连怀化都看不到。& &                & & 从小我住在眷村里,就是从内地到台湾的军眷住的宿舍,我住的’商协新村’是宋美龄亲自题字兴建的,座落在黄埔军校後山下,在搬进这个眷村之前,兄姊随父亲的调职住过台东,花莲,基隆没有固定的配房,打从我出生後,我的家才算在此固定下来。後来这个眷区发展到几万户的大社区,加上围绕黄浦军校的其他眷村,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军事大学社区。全台湾各地都有这种眷村,我相信这是全台湾最大的一个社区眷村,这个眷村社区容纳了来自内地各省的军人,起初由各个单位随意安插进住的,不考虑任何省籍因素,各家房舍大同小异的排屋,不仅没有选择能分配就不错了,终於形成一个巷子住着十几省的人,而且一住就是数十年,由於当时经济困难,家家只用竹篱巴围成院子,隔壁说话一清二楚,南腔北调好不热闹,其实言语不通加上人生地不熟,饮食不习惯,心中多半是寂寞的,如果水土不服病倒,那种凄凉悲情的感觉不是他人可以想像的。& &                & & 反过来,我的母亲来自重庆市,随着父亲回到湘西再赴苏州,然後从上海到达台湾,总算在南部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亲人没有不说,重庆市哪有老乡或者同乡会的热情,根本就不谈这一套。陆陆续续的到达台湾的溆浦同乡,都以我家当作聚餐聚会的地方,俨然因为父亲的好客,恢复了当年在重庆的情境,鉴於母亲在流离战乱的经验,她总是对父亲抱怨连连,「老乡老乡放个屁都香」母亲常挂在嘴边的顺口溜,比她烧的川菜还要顺口。& &                & & 由於所有的人经过数年迁徙,当时根本一无所有,思乡情绪空虚无助,老乡相遇格外的亲切,几经比较之下,我终於明白父亲来自偏僻的湘西,根本没有人知道的县治,当有一年流行僵电影,传说湘西是最流行赶的地方,这下才有人关心故乡坐落湘西的我,言中之意颇有我系落後民族的味道,於是我开始袒护地补充,我家乡有火车有飞机场。真的,就在桥江镇旁边,比芷江的机场还要坚固,是美国人协助抗战时兴的,我的祖父辈都出过力。第一次返乡探望祖父,经过这个机场,我透过车窗看到十数架米格机停在机坪上,不由德路出骄傲的说,真是好风好水的地方,马上有人告诉我我的姑姑就住在机场旁边,我立刻产生莫名的认同,脑中浮起在日机轰炸之下,我的亲族冒死修建机场的一幕。& &                & & 飞机从厦门起飞,天气意外的晴朗,可以从高空俯瞰正个长江流域,这片古老的大地从空中看已经没有任何森林了,稻田已经开发到山顶梯田,混浊的黄色河水和我印象中的长江风景相差太远,和美洲大陆绵密的森林难以并论,反而令我联想到中南半岛满目疮痍的破碎山河,难怪洪水每年威胁大地,难怪给人一种南方水患太多,不如把水引到乾旱的北方,这种幼稚无知的思维是危险的,游叁峡经过葛洲霸的水闸门,一个同行的老乡问我,这样浩大的工程你看过吗?我说在巴拿马一百年前就建了好几座,早该建啦。进入长沙新机场时,同机的人问我台湾有这样大的机场吗?我回答这不算很大,我的老家七十年前就有机场了。我不太同意过於简单的比较逻辑。& &                & & 今年我收到溆浦文艺寄来一份杂志,「溆浦文艺」除了向警予纪念馆,这是我接触到的唯一故乡文物。在武汉市的汉口,跨越长江的长江大桥头,隔长江黄鹤楼对面的龟山上,有一座向警予纪念馆,在溆浦的卢峰镇也有一座,这使我产生很大的兴趣,这位女性政治家为何受到这样的礼遇敬重?不久我收到溆浦摄影协会转来的讯息,故乡打算编一本当代溆浦人物的书,我感觉这就是地方人物志的编辑,从小而濡目染故乡情怀,立刻表示赞成,凭着一种直觉吧,将来地方志一定会风行起来。不知是否因此被列为跗庸风雅的人士,不过我倒是觉的故乡真的人才辈出,例如在广州第一个用环保行动剧推动生态保育的舒勇,还有担任两岸文化交流执行长的唐震寰,在此之前我只知道我的表哥戴围城是上海法制报的编辑,另外很意外的遇过一个从安徽来到溆浦的人,他是出身祖传做笔墨的家庭。应该也算是文物的一种吧?& &                & & 很难具体说究竟对故乡依恋的是什麽,第一次返乡是祖父九十大寿,连唱了叁天叁夜大戏,我因为采访过台湾的叁届「薪传奖」,所以特别对文武场有兴趣,并且注意到我家的祖屋是土家族的型式,第一次见面的祖父不理解什麽道理,第二天我想看看溆浦城的热闹和镇上的赶集,就顺便挑着剩馀吃不完的猪牛肉到城里抛售,想不到六叔垂头丧气的说,没有好价钱卖,我一听这有何问题?当场就在市集里肉案上喊起价来,同行挑肉的宗弟紧张的直拉我衣角,警告我说;哥!小心他们都是市场流氓,& &                & & 我说我知道你放心吧,然後开始喊价「拍卖」,只要开口出价的人,一律送一支香烟,不久价钱就喊到了最高成交,采办完毕六叔绕回市场打听行情,发现零卖的价比我们批出去的还低,买我肉的贩子直喊亏本啦,从此台湾佬卖猪肉的事传了开去。回到家和祖父喝洋酒,喝到一半他突然问这瓶XO多少钱,我说八百人币,他一看已经喝了一半,立刻不喝了。第二次回到溆浦乡下,是因为奶奶过世,爷爷告诉我家里有什麽东西我喜欢尽管拿,我说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爷爷帮我守着这老房,将来就是我的纪念宝贝,他瞪着我说不出他心中想些什麽,对我来说,破瓦破砖破井,他们哪知道这是无价之宝啊!& &                & & 许多老兵每年往返探亲,我为了生活并没有很多时间,所以我乾脆就申请留在老家的亲姐到台湾,没想到她却是全湖南最早到台湾的,而且台湾老乡又特别多,加上父亲的人际关系多,後来县里乾脆给她入选政协委员,我才开始注意到原来还有些福利政策,所以父亲死後我又将七叔接来台湾奔丧,反正我了解到整个社会背景和两岸生活差距,如果不给他们机会,永远就是个乡巴佬,因为日本人打到我的故乡,所以祖父那一代修机场抗日,父亲那一辈就是抽壮丁当兵,辗转到台湾的将近百多人,这个历史在我的印象统计中,可能是个挺特殊的例子,一般人总是认为湖南人喜欢当兵,所以军中出身的党棍很多,但是我的父亲是被抽壮丁上战场的,村中长辈到台湾的就十来个,战死的不计,我的家族被这场战争影响深远,叔公说:和他同一天牵出门当兵的有六个,如今只剩他一个活着,当年从军出征可是光荣又盛大的事,时代变迁,五十八年後回到故乡,欢迎他的是一些硕果仅存,历尽沧桑满头白发的老人,恍如隔世重生相逢,叔公的亲哥哥当过军官被送去新疆劳改十多年,就这样回到老家,受到打击後生活麻木了,两兄弟当初健壮硕勇的身影已经老迈,他两述说着和我的祖父一起学武功的往事,当年我家有百多支枪,山炮,还有哪些人进山打游击去了,说着说着就指着我说,你曾祖父有你这麽个子。& &                & & 叔公的儿子,出生仅八个月就失去叔公照顾,天生就变成了舌人,五十八年後重逢,母亲经改嫁又丧偶守寡中,一天之中悲喜莫名,把着我痛哭感谢,我知道这是我份内的事,总算他见到生父,有时痛哭有时欢欣,他的长孙子已经生了两个曾孙,四代人总算活着相逢了,我事先通知县政府,所以县里要村干事来关心一下,我受到深深的无穷的内心冲击,只有不断的为他一家拍照留念,忽然间我感觉自己像是霸占了别人家的亲情,不知不觉经过数十年,我又还给别人了,所以他儿子我的叔父很感谢我。& &                & & 曾祖父当年就是靠贩盐运盐起家的,最重视的就是江湖义气,曾祖母的父亲在镇上开了一间南北杂货店,叫做万顺祥的商号,曾祖父广结人缘努力经营,据说因为信用良好曾经印过票券发行到汉口,在地方上算是有脸面的人物,同时担任农社的代表,这在当时乡下算是举足轻重的士绅,庚子赔款时家中就曾经承担国债券,满清覆亡後,许多军阀在故乡称雄争霸,地方混乱不安,曾祖父救过一个潦倒的新化人,後来这人做了军阀,曾祖是当时桥江镇第一号共产党员,祖父也从贵州学军事返家保住平安,毛长征经过溆浦,祖父迎接长征,连毛泽东演讲的肥皂箱都是曾祖提供的,不料贺龙却批斗曾祖逼他戴「土豪劣绅」高帽游街,後来全乡担保才保回命来,当时父亲的同学都参加了共产党,跟毛长征去了,曾祖临死前交代我的祖父,不准参加共产党,家中穷困下来後,父亲辍学做学徒,日本人打到溆浦,父亲花钱贿乡公所顶大叔的名字当兵去,直到日本投降才返家乡。& &                & & 我的祖父在文革时饿死了。他终生没有参加共产党。父亲在离开上海四十年後返乡探亲,当然人事已非,当年的弟妹都已亡故,仅有略为记忆的姑姑还在,六叔七叔都只是听说有一大哥在台湾,当然祖母到死都盼望着父亲,我的亲姐则是父亲去上海时留在祖母身边,从小她就是听说父亲在台湾,所有乡人就称她台湾佬,像作梦一样他真的到过台湾,见到他在台湾的七个弟妹,她一生的委屈都得到报偿,她的四个儿女都成人了,他也做了祖母,不几年父亲也因为癌症过世了,& &                & & 在我的思想中,祖父是我的亲祖父,爷爷是我的养祖父,就是因为我的身世不同,我从小被过继给叔叔,所以我曾经五次返乡探亲奔丧修祠堂修坟,成就我和我父亲一家的却是我的养父,说起养父却是个出奇不凡的人,所以他死的时候,得到叁十个和尚念颂梁皇宝忏七日夜,由台湾高僧惟觉领百多和尚封棺火化,因为他是同门师兄弟。他的出生更是不凡,爷爷共娶了五任老婆,却只生他一个儿子,从小村中来个算命的,就说他将来必定当和尚,从此同侪就以和尚当作他的绰号,十八岁他从湖南国立八中毕业,就被国民党的特工头子戴雨农亲自点名,参加了政工班,就是中国最早的情报机构,抗战胜利後和父亲在溆浦重逢,父亲复员上海他也到了上海,当时戴润生和表姑武松翠都在上海,不久因为对日本占领取消,所以改派到台湾接收台湾,父亲立刻通知出差青岛的养父,两人在台湾会合後全身一无所有,南京政府迁台湾,蒋介石调动军队到台湾,养父得了肺结核,住了几年疗养院後,他皈依佛教病就好了,出院後他出家当和尚,应该和俗世脱离关系,却跑到家里要父亲兑现当初承诺,把我带到庙里同住,并劝我出家,当时我仅有八岁,师公非常疼我,我始终没有答应,不过在庙中生活的记忆从此影响我的一生。& & 二& & 加拿大西岸的溪流出产圭鱼,当春天降临,圭鱼顺溪流入大海洄游太平洋中觅食,到了隔年春天,再从太平洋回到河流溯溪而上,路途艰难而遥远,甚至要跳过无数的溪瀑湍流,这和许多淡水鱼类,在春天到出海口产卵的情况恰恰相反,这时候的鱼已经体积庞大,雌圭鱼肚子充满鱼卵,沿途部分圭鱼无法抵达鱼出生地,因为体力不济而累死,或者被熊捕食,通过这些考验的鱼,拥有最优良的基因,回到出生地後,一些留在原地的圭鱼体型依然细小,和这种洄游圭鱼根本不成比例,雌圭理都不理会它们,交配的机会微乎其微,但细小的滞留雄圭鱼并不放弃,趁着雌圭鱼排卵时也加入授精,终於得到一些机会,使得他的後代今年有机会出海,这时雄圭和雌圭一起死亡,鱼体分解成为新生小圭的食料,然後再度出发游向太平洋,年复一年,圭鱼成为加国的重要资产。& &                & & 蒋经国死之前,台湾开始「解严」,一口气开放了党禁报禁和出国观光大陆探亲外汇黄金买卖等限制,这些都在两叁年之内完成。在事前我已经预期可以离开台湾,到大陆探亲,并且提前办好了香港签证,父亲却以为我发神经病,把我的签证扣住了,过了四个多月後他自己跑来找我,他想回溆浦老家探亲,我笑着说早跟你说了你还不相信,赶快去办出国手续吧!他却说我是回家又不是出国,我说,当初你从上海过来是出差,但是今天回大陆却是出国了,他却流着泪说;「我没有钱怎麽回去。」我笑着说放心,你有钱的。他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我做老子会骗你吗?」父亲一双大眼特别是生气时怒目最凶,我知道他性格为人不容许拐弯抹角,马上陪着笑脸说;你有钱,只是不知道在哪而已。想不到这下正中他的疑惑,他忽然冷静下来缓缓吸口气说;在哪?& &                & & 父亲离家四十多年第一次返乡,身上有着台湾七个儿女给他的叁十万台币,以及许多的手表戒子等礼物,这是他一生中数次汇钱到老家,花钱最多的一次。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一路上香港广州长沙都有我的亲人照顾,他成为开放後第一批登陆的老兵,并且也是他最後一次回到故乡,二个月後他返回台湾,经过一年多,他的癌症後遗症开始了,为了有人照顾他,我接从小留在溆浦的大姐来台湾,父亲过世後,我又将七叔接来奔丧,这些过程中,许多人体验到我多年来对家庭的经营,也是基於当时返乡气氛的影响。出於二代人的遭遇,我终於明白了造成这场变迁的前因後果,出於叁代人的努力,终於使我和我的兄姐弟妹出生在台湾,他的成就,是赤手空拳打造自己的生命,从战争的夹缝中检回自己的生命,他不负父祖的期望,但是他回到故乡已见不到自己双亲了,後来养父同意和我一道返乡探望爷爷。& &                & & 原以为回到湘西乡下,见到的是父亲从小述说的高梁大屋,还有深山溪豁,在台湾的思乡情怀,故乡景物已经是他遥远的梦幻,在早些年我已经透过香港的养父转信,大略知道老家的变化,多数是谁死了谁还在,谁的健康如何?谁的亲人早就残废了,父亲完成他多年的心愿,给曾祖母修坟。他从小就不停告诉我,曾祖母的坟前太陡,所以我们子孙的脾气都太陡,胸襟太狭窄一定要加宽,他真的回去将这件事办好了。留在老家的大姐,从小就知道父母亲在台湾,所以外号就叫做台湾佬,这是因为父亲曾经提携一个到上海投靠他的老乡,父亲知道不久将要接收台湾,所以先给他安排到先遣单位,并且告诉他并不是不给他留在上海,将来还是可以在台湾碰头,想不到他先到台湾就碰到二二八事件,他又回到了内地,父亲随後到达台湾两人就阴错阳差分开了,他回到故乡就特地通知我的祖父母,这件是父亲非常的在意,回到故乡探亲还特地去探望他,人生的一念之间真是天壤之别。& &                & & 在台湾的亲人都是分别搭不同的船,和从大陆不同的地方前来台湾的。养父从青岛随东北败军撤退舟山,停留半年再到台湾,染患了严重的肺痨,叔公从广西走到海南岛,再从海南岛接收日本的高炮到金门,参加炮战後再到台湾,堂叔跟难民逃到香港经过两年和几个同乡一起抵达台湾,每一个人都有他不平凡的经过,我所知道最传奇的是一批驻守新疆的军人,绕过帕米尔高原,从中亚进入印度,再被印度遣返台湾。我则经过香港,循着从小就引为骄傲的火车轨道,搭上直通张家界的特快车,从广州经过长沙,经过一天一夜後,半夜在溆浦下车,就住进靠溆水边的旅店里。& &                & & 火车离开长沙後,原来的车头变成了车尾,火车换了一部机关车反方向行驶,当时川湘线还没有电气化,也许是上坡的关系吧,感觉火车越走越慢,我注意到沿途不仅没有森林大树,连麻雀也是几乎看不到,车上人的说法是因为农药用太多。在车上我和养父变成一对打扮奇特的怪物,明明说着北京腔的普通话,却绝对不卷舌,同车的人想不到中国话可以这麽说,一些经过车厢门口的人,莫不因为我的谈话声驻足,或是挤进来同坐,当时搭的是软卧,台湾是夜车才有的卧,而且因为汽车普及早就取消了,我当作回味怀古,却不知道白天变成公共座位的风气,即使有些拥挤,还是入境随俗吧。& &                & & 一对年轻女孩大方的坐在我身边,看他们当时的举止,我感觉简直是不敢领教的霸气,不过也知道过了溆浦有一个新兴城市怀化,後来在凤凰沈从文的文章中知道怀化的发展过程,因为当初我才过叁十岁吧,和这两个女孩聊得很投机,他们就邀请我一起到餐车去,我实在推不掉只有一起吃吧,但是餐车的景象令我坐立不安,许多没有能力付钱的乘客就挤在门口看我吃,这令我非常难以下,最後匆匆回到车厢,虽然我已经知道内地生活穷困,生平却还是第一次领教到贫富差异的冲击,脑中忽然想到了父亲说他没有钱的一幕。& &                & & 故乡对我来说还是一个新鲜的印象。火车站通过县城的南边山坡,清早有许多挑菜卖货的农民赶火车,秩序非常混乱,公安非常粗暴的对待他们,在我看来农民善良到不敢反抗,我在广州火车站,就亲眼见到端着冲锋枪武警,拿棍棒打流民,一个流民想要替同行的老兵提行李,却遭到一顿毒打,当时我急得高声制止,反而是武警一时不知怎办,当时台胞获得相当的礼遇,到达溆浦,我就决定不要打扰官方,反正这是自己的故乡,没有甚麽大不了的,但是却还是亲眼看着农民挨打,这时我和养父已经有了默契,决定绕过剪票口出站,以免武警为我们而维持秩序,这时我才看到溆浦车站空洞得可怜,而且停靠的车次其实有限的,就因为特快车不准无票搭乘,所以造成更多人铤而走险偷渡,走下一段水泥台阶和马路後,才进入县城住宿。& &                & & 溆水在县城附近绕一大圈,然後往北流去,在怀化幅奏之内,溆浦以水患出名,辰溪以产黄金水泥等出名,其实还有更大的更丰富的矿产,包括矽锰锑铀等稀有金属矿,朱基都曾亲自视察,如今正在兴第二个火车站,街道的路灯都是新的,黄昏则是远近驰名的小吃夜市,灯火兴旺营业到半夜。天亮後武叔的侄子就开着新车来送我们到桥江,再换卡车过溆水,桥江的桥断了好多年,一直没有修好,卡车涉水而过,再等车的时候,养父就和一些儿时的旧识寒喧起来,许多往事已经太老太久,甚至许多人物已经凋零,根本就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事,养父疲惫於感怀往日,看在眼中我一直不忍心和他提问,他所说故乡一切景物早已消失不见,石板路,丛树山,公塘,坊井,庭院,楼阁天井,茶山,磨坊桥都不见了。只有毛屎坑还是出去的样子,他说。& &                & & 从溆埔城到桥江镇约有二十华里,有巴士随招随停,途中经过桥江机场,目前是一个预备基地,桥江是赶集的典型商业小镇,有牛场猪场家禽场,它的规模在今天都是相当完整的,可以想像当年的盛况,如果不进入镇内,直接过桥江桥往右五华里就到老家,桥的两边近年增加很多店,桥下的水量充沛,桥上生意兴隆,过去有些木材黑市,如今已不复见,取代的是一些手工木制品,虽然商品相当廉价,种类也不多,总是民生必需品的交换市场。进入曹坡村之前,要经过一座磨坊桥,这是从前的水磨坊所在,如今仅有一座拱形石桥,过桥之後就是笔直的村路,两旁路树遮荫,过了村子正式进入雪峰山区,往新坪的十多公里山路上,宗族十一房的人都住在这里有几百年了,这里是我的故乡,不过溆浦话我仅听得懂叁四成。& &                & & 老家的房子是标准的土家族形式,爷有一段时间被扫地出门,不久,养父汇钱养家,立刻变成外汇家庭,房子被拆了一个厢房,再用支撑顶住,但结构已经松动,这才见识到「分家」的利害。爷爷拒绝翻修房子,只修建了一个新围墙,另外添置了两口高级寿棺放在院子,院中有一口水井,终年有水够好几家人使用,当然全都是我的亲戚,每一个不管比我小的也好,都可能辈分高我好一辈,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区处,反正我根本不要费心,到了家一切都有约定成俗的规矩,谁也不能改变,就算我要做甚麽事,一定有人先招呼好我这个远来的客人,多数习惯我都很熟悉,有时我突然冒出一句溆浦话,引得亲人小辈莞尔对笑。& &                & &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究竟返乡的目地,姐姐和爷爷在故乡,还有叔叔姑姑和堂表弟妹,以及一村子的亲人,这些在台湾我都没有,从小父亲说的话就是权威,没有谁让你告状撑腰,闯了祸自己去解决再回家,出了门自己找路找方向,没有人是你的亲戚你就会更独立,其次就是兄弟姊妹会更团结,反之,大姐因为没有父母照顾,从小就是爷爷奶奶教导抚养,当然比较懂事并且善良些,他到台湾我就安排轮流招待她,台湾她也走过一半,可惜他没有机会念书,嫁到了比曹坡村更偏穷的姐夫家,可以想像祖父母死後她被抛到何种境地,姐说,那年刚刚露一点缝,就收到我的信了,看到信以後她就偷偷的哭,发誓总有一天会看到亲生父母,结果愿望都达到了,看到我这弟弟的时候已经像从小就认识了一样,不过我第一次返乡,却是回到爷家住,她始终不能理解,一直到养父和爷爷相继过世,我再回溆浦时,姐才知道这个弟弟背负更大的阴影,两岸两代两家的纠葛都在我一人身上。& &                & & 前两次返乡都和爷爷同住,住在祖宗建的屋子里,我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爷爷过世了,我依照当初与他约定,将房子保存下来不再住人。我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旅行,若是陪行长者,我一样当自己是晚辈,该提东西该站着或该收拾桌椅,从来就是当作理所当然,看在故乡长辈眼中,当然好不奇怪,到我单独返乡我就是恢复跋涉的本色,他们更是好奇不已,以为我是一个神智不清的人,但是从小受父亲的管教,一直记得中国人自古和电视中搬演的礼教,并且对台湾人学会的日本风俗非常不以为然,甚至相当卑视,可是到了大陆我才发现中国人全都变了,虽然还没有到达无礼无行的地步,但是男女的傲慢和不文,令我感到非常的不屑,当然我清楚仍有教育程度的差异,不过某些好习性确实已经一去不返了,看到满街的简体字,看到粗鲁傲慢的年轻人,直冲着我说你承不承认你是中国人?我不忍心也不愿回答,以免伤害彼此的自尊,在我心中总是怀疑,心目中的中国已经消失了,很遗憾的,多数大陆人对台湾人的印象,并不是从我这种少数外省人得到,当然香港人又是另一回事,这些年因为九七回归,香港人开始比较放低姿态,至少他们的台面人物就是如此,台湾人也渐渐的变的谦虚起来,人总是怀古讽今吧。& &                & & 台湾人有吃槟榔和喝酒的习惯,这是南洋的南岛屿族,也就是台湾原住民的习惯,当初台湾原住民有一族住在平原上,他们是已经消失的平埔族,在平埔族的习惯中槟榔是一个重要的礼物,是拉近人际关系的媒介,比香菸更进一步有财富地位的象徵,同时他们传统也是母系社会的,当初漳州泉州移民希望取得土地,就娶了平埔族女子,平埔族没有文字,地契和买卖全用了汉字,强势文化就占尽优势,终於平埔族消失了,台湾人养成嗜吃槟榔。满清割让台湾於日本,日本人是一个悲情的民族,经常和原住民一样爱喝酒,而且一喝就醉,一醉就随地小便,终於台湾人也学会随地小便,等到内地「外省人」到台湾,他们才渐渐改过来,我回到了湖南忽然发现湖南人也吃槟榔,很快的我就领悟到一定是南方少数民族的习惯,回到溆浦後我也明白我家多多少少也有土家族的血统,几千年来,哪来的纯正汉人呢?& &                & & 南洋和南美洲仍有着许多部落民族,他们已经渐渐濒临绝种,但部落之间到今天依然从事着部落战争。在非洲班图人和布希曼人依旧受到其他部落的威胁,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非洲黑人部落间的奴役行为,非洲因为「文化」落後,到今天依然受困贫穷饥饿,距离地球上的「先进文化」人民所得相差将近四百倍,但非洲仅有六亿人口,比中国的十五亿少很多。提到文化的定义,埃及是已知最古老的文明,那是因为埃及法老时代留下了古迹,实际上埃及人也是源自中非洲,非洲有更古老的民族,不过没有「文化古迹」,尽管照目前的文化定义,非洲是落後的,非洲却拥有与地球相处最久的民族及生活方式,当西方人进入非洲,非洲才变成动物杀戮之地。& &                & & 非洲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贫穷,气候恶劣加上部落习性,使得同族封闭近亲通婚,平均寿命短造成文化传承不良,从前非洲被称黑暗大陆,澳洲被称作无人大陆,美洲被称新大陆,连印度都被英国人骄傲的视为殖民地,只因为欧洲国家因为文艺复兴後,开始向海外探索求证,这种开创冒险的精神固然可敬,我却不同意一个掠夺西班牙金币的海盗国家,自称文化进步,试问何谓进步呢?& &                & & 中国人重视传宗接代及教育,以有限的资源养了较多的人口,就是这种农业文化造成的。可惜人口过多仍比不上人口素质劣化来的严重,户口政策造成农村人口的劣化,一胎化是饮鸩止渴的政策,女人从一出生就变成累赘,是被送养的优先选择,出嫁又成为有价格的劳力,生不出儿子又成为埋怨的对象,真是注定的第二性别,从满清覆亡男人剪辩子,女人不缠足开始,很明显的中国人的社会还在调整结构,全因为人口太多,终於中国人直接向女人的子宫宣战,施行「一胎化」。我鼓励我的亲人用各种方法离开乡下,越远越好,虽然大城市有将来的隐忧,至少获得一个机会。& &                & & 大姐知道我鼓励她的儿女出门,於是讲出家中的典故;祖母告诉过她,曾祖母的坟就是一个旺後人的风水。当年曾祖父收留一个人住在家中,过了半年这人要走了,他告诉曾祖父,只有提供一个风水地报答曾祖父,就要曾祖买下来,他说这风水会使我家一代出一个发达儿孙,而且走越远越发。我宁可相信儿孙应当记取先人教悔,放诸四海通行无阻,而不要画地自限,当初父亲如果没有去台湾,今天就没有我的存在,如果祖母不留下大姐,就不会有这些後话,说穿了还是女人感性的智识,推衍成迷信,或者就是南方母系社会的馀绪。& &                                         & & 故乡之行亲眼看到许多探亲回去的家庭,因为争执钱财而斗争不已,老兵呕得一肚子气,再也不返乡的很多,也有各种奇怪的遭遇和悲喜故事,这种亲人反目冲突的情境,根本是和当初期待完全相反的,毕竟这场浩劫,撕裂了亲情,伤口要恢复实再不容易,在某些台胞家庭来说,需要更长的时间领悟这一切,而老兵已经领悟到,他们死命捍卫的法统,已经没有生存的空间,从来没有华侨这样不甘心汇款,但是另外一波接一波的打工浪潮,又搬演着同样的故事,很多人为中国人的前途忧心,即使眼前的发展一片光明,各地公共建设和开发纷纷而起,国家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当初不就是抗战胜利,国家安定发展之时吗?带着许多疑惑和好奇,我知道这就是复杂的乡愁。& &                & & 在武汉有一个朋友,听说我叁番两次到湘西的乡下去,每天蹲毛坑,不胜调侃的说佩服我,问我真的习惯吗?我说我是一个生活随和的人,我相信我的付出可以使我深入了解,越深入了解农村我的收获就更大。& & 三& & 怀化刚好在进入贵州高原的入口,经过贵州可以入川,相对於湖北湘樊是另一个南方的入川孔道,怀化北面沿着常德迤南,是包括张家界的湘西山地,东面就是被雪峰山阻挡的衡阳龙潭,龙潭经过新化到桥江仅有十数公里,曹坡村不过是溆水边缘一个普通农村,大房宗祠坐落公塘边上,其馀二房到十一房沿着溪水往山中延伸,一路延伸到新田十多公里山区,很少外姓人家,其馀就是少数民族,主要靠伐木烧炭种茶维生,也出产少量氧化金。怀着寻根的念头,我有义务将自己的生态之旅,回馈给故乡的後生,以及告诉他们,究竟当年日本人为何打进家园?为何影响一个宁静的湘西& & 小山村,使得数万农家子弟踏上征途,战死沙场,後来却又变成一场冤枉的战役,一些曾经担任国民党军队的祖宗前辈,出生入死打完抗战却被劳改批斗,抑郁颓老而终,究竟这是怎麽一回事?我的父亲却成为幸存者之一,而我又是最先返回故乡的第二代,我也想知道人世这个安排,究竟要我贡献出什麽见证。& & 曹坡村中有一所小学,所有村中的小孩必须接受教育,在学校的围墙上我找到一片石碑,是满清时代我的祖先刻立的,显然被老师令人感动的刻意保留下来,其中人名都是家谱上的第六七代,我则是排在第十二代。内容有些模糊并且被我忘记了,大意就是叙述创立这所学堂的经过,学校创立基金的来源,以及老师和经费的分摊方式,学田,还有规定公田的面积,由谁负责管理,历史就是这样清楚的交代了,为什麽今天有义务教育的原因。村塾,乡学,县学,省学,大学,这就是最直接的文化证据,我相信在中国一定到处都有,但这种普遍的简单的东西,在台湾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时间我有些舍不得离去。& & 在台湾,我所知道的满清时代很少人念得起书,多数人是垦荒的农民,读书只有从内地请老师到台湾教书,在分散的农村中,多半就是在农期间请老师,老师坐牛车或是轿子抬到家中,因为语言不同,最重视教育的反而是客家人,中国文化就这样在同样的文字不同的语言中绵延下去,在台南的孔庙,经历过明、清、日本、民国四朝,保持完整并且没有被破坏过,儒家思想本身没有错,子孙可能错了,日本同样是儒家文化,同样的文字,同样受到西方的殖民帝国压迫,却转而侵略同文同源的中国,这件历史一定要弄清楚。刘铭传时代开始新式学堂,基隆到台北修当时远东第一条铁路,我就是出生在这条铁路的起点基隆,台湾当时有着最开明的建设,这个刘铭传就是湖南人。& & 因为台湾属於新生纪地质,加上中国人的勤奋,很容易就得到温饱和积蓄,当时的台湾出口糖和珍贵的红桧木到苏州南京,台湾光复後第一批到台湾的就是上海人,父亲当年就是从苏州到上海再到台湾的,我的大姐出生在苏州日本大使馆中,然後被母亲带回老家,想不到一别就是四十年,这份亲情是我返乡最重要的目地。从李登辉的年纪到六十岁以上的台湾人,受的是日本教育,满清割台湾後,唐锦松以抗日为名,成为台湾独立的临时总统,宜兰辜家人引日本军阀从盐寮登陆,出卖了所有的抗日份子,到了国民政府迁台,辜家再度迎接国民党,就是今天的中国信托家族,而唐锦松也偷偷逃回唐山。慈禧的偏狭和贪官污吏,平白断送了当时最富足的台湾,因此促成日本轻视中国,加入列强蚕食中国的行列,与帝俄争夺东北叁省。& & 溆浦文史记载了日本人打到我家的经过,这本八七年出版的书,明明白白记载龙潭、雪峰山的惨烈战役,村中抽壮丁抗战的经过,明知送上战场死路一条,年轻人像牵牛一样被带走,以及当时国民政府领导抗战的经过,桥江机场十万民工构工,美国援助派遣技术人员,难民潮涌进溆浦的情形,虽然文章见识有限,反而更令我佩服故乡人的憨厚,家人补充的说,解放後那几年,还有游击队到家里来借粮食,十多年还在山中和解放军作战,着名的湘西剿匪记,应该多多少少就和这些典故有关,我从台湾了解到日本人侵略中国的动机,从故乡见识到日本人的强悍对手,我很骄傲日本人没有占领过溆浦,这也是台湾没有的事,我的父亲就是龙潭战役溃散後,到芷江投考宪兵学校,然後从贵州到重庆抗战,是接敌作战的士兵,但是除了亲人以外,他返乡没有得到应有的欢迎,这是中国的耻辱,去年我的叔公在离家五十八年後返乡,车上一个年轻人听说他抗日离家,立刻让出他的床位,我感觉年轻人才是未来希望。& & 葵花,油菜田,南瓜田,故乡的一切庄稼都不特别,南方的出产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辣椒的品种和数量可是令我大开眼界,家人第一次看到台湾来的湘巴佬,好奇的围着吃饭,看我一口接一口的吃辣椒,忽然有人问台湾人吃辣椒吗?我说以前比较少吃,湖南人去了之後就多吃了,他们开心的笑,看出来有些得意,忽然姐夫说他娘还是四川人哪怎麽不吃,又有人问我最喜欢吃什麽菜?我回答「牛巴子」,立刻引起一阵骚动,有人问台湾有牛巴子吗?我说别家没有,就我们家有,而且我还会熏呢!顿时小外甥女傻傻的问,舅不是台湾人吗?怎麽爱吃牛巴子?我说你不是曹坡人吗,怎麽有个台湾舅舅?听得满屋的人乐开了怀,我听过无数返乡探亲的故事,都比不上我自己亲身体验的经历。& & 尽管十年前第一次返乡,尽管我还有许多亲人,包括我的亲姊姊,我已经看出许多地方已经失真了,他们瞒不了我的眼睛,我当然知道亲人热情欢迎的背後,无缘无故的少了些什麽,我知道仅有一些可怜老人还是保持本真的,看在爷爷和长辈的份上,我不会计较也不会有一厢情愿的想法,也不问既往恩怨,照着双亲的交代,补偿几个老人一些恩情当作慰问,看在有心人眼中我像呆胞,但我根本不在乎眼前,我相信的是我给他们更大一个安慰,我希望尽量的弥补这一段四十年的空白,然後用亲情唤醒亲情,尽量扮演好作为浩劫後的种子,但是我对祠堂变成油坊这件事,始终无法释怀,爷爷主张每人分摊收回,我不想牵扯太多太久,就由台湾兄弟合出二千美金,一次「赎回」,不料钱交由七叔保管他却贪污了,我感觉他实在可笑,他住在老家又无处搬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早晚又要被算帐的。& & 大房祠堂已经变成一个榨油坊,不是采茶仔的季节多半是空置着没有用,门口是村子平常的集会中心,开大会在学校礼堂改建的会堂中,祠堂口可是做买卖和吵架的地方,当初祠堂「充公」了,又被另一个人承包去了,我说本来就是公的哪来的充公,既然已经充公又如何给承包了,怎样承包?多少钱承包?钱又给了谁?全部交代不清楚,究竟内情如何没有人详细告诉我,我知道一定是有什麽特权在其中作梗,有一种力量在挑战家族观念,而我的思乡之情,被当作另一个玩弄的对象,许多老兵已经不回去了,虽然他们依然怀念故乡,但故乡人口已经加速外移,这个趋势已经挡不住了。& & 我应该说留给故乡的是祖坟和祠堂。确实经过这些年,许多长辈都走了,我庆幸我已及时慰问老人,了无遗憾,但是看在大姊和晚辈的眼中,慢慢的已经产生了潜移默化,富足不难,难的是为富不仁招祸上身,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少人真的了解这句话,以为是说人会为钱拼命,鸟为争吃的打架,其实是错误的解释。生物的丛林法则就是弱肉强食,例如鳄鱼会守在池塘中,趁着牛羊来喝水的时候扑杀掠食,猫头鹰趁着老鼠夜间出来觅食的时候抓老鼠,飞鸟寻找树上或地面的昆吃,才会被树上的猴,地上的野兽狐狸或黄鼠狼抓住,成为食物,这个解释就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一样,如果鸟不贪吃就不会被抓到,人不贪财就不会招祸上身,我相信将来我的收获绝对更大。& & 这场战争造成父亲离家,因为父亲到重庆,所以造成母亲跟着父亲离开四川,出川可是严重的大事,巴蜀古称天府之国,百姓不从不轻易出川,历经千年开发战乱人口膨胀,已经面临资源保卫的战争,而战争造成我家的破产,父亲只有出走上海,到了上海的华洋世界,哪有他一个溆浦佬插足之地,只有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当别人绝望逃避之时,父亲勇敢的带着母亲前来台湾复员,到达东海岸面对太平洋的花莲台东,那种绝望和意志的天人交战,岂是天涯海角可以形容,受到莫须有罪名排挤的恐惧心情,这个经历在往後四十年,台湾经历国际上的诡诈风云,一波又一波的移民浪潮中,保守全家平安。& & 尽管一胎化政策,在农村中因为需要劳动力,所以第一胎生女儿後,还可以生下第二胎。其实多数城市人生了两胎之後已经不想再生,就是因为农民没有知识,将来会造成排挤的效应,所以在农村的人口政策宣导中,惩罚是很严格的,以我的眼光看法,已经生下的小孩最无辜,社会福利照顾这些人的权利最迫切,不必当作这些黑户子女是小麻烦,反而要不厌其烦教育他们,但是我看到的却是罚钱给贪官污吏,任意的弃置不管自生自灭。乡下的祖坟陆续开始修,将来的祠堂也会被恢复过来,还有其他更多的中国传统的民俗文化,经过一百年的文化冲击,我相信会有另一个光明的时代,同时彰显出这两代人的艰苦卓绝精神,而如今上下一心向钱看,引进的是西洋海盗式的巧取豪夺,这会造成无知农民走向迷信,虽然庙宇都是国营的,总有一天满地的私人庙宇包围了它,而这些「私人」背後就是贪官污吏,他们使任何文化都有价码,这是一个文化板荡的时代。& & 父亲小时的玩伴有一个侄子,住在桥江镇上,继续承父业开杂货店,最近几年温饱无虞,想不到他的思想见解相当独到,总是滔滔不绝的骂共产党,批评政治,时事,但是从来也没有任何不法行动,问他要不要写成文章,他也坚持不写下来,据说他已经思想改造叁次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见人就发表政治主张,好像天生就被录在脑中,就是停不住的要发表,问他从哪里学来的,他说自己想的,明明知道不见容於当局,可是就是忍不住要批评,实际上一切行为举止都正常,做生意也很成功,家人和气生财,跟自己的伯父很像,见到我和大姐因为上一辈的渊源世交,他就是当作见到恩人故旧一样热忱以待。我为何提起这个人物,并不是刻意强调什麽,而是我的家乡溆浦人,确实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率性,下次我一定要把这个人录影起来,保证非常的可观,中国地大物博真是无奇不有。& & 中国人传统的叁不政策你曾听过吗?一不作中,二不作保,叁不做媒,可是今天的社会拿回扣,做倒爷收介绍费变成天经地义的发财之道,保险公司和各种的管理公司大行其道,小的如停车管理费,社区管理费清洁管理费,大的如企管顾问和工程顾问,没有专业的素养只是假借公司名义,以便从中活动取得利益,社区被偷了保管的车被破坏,根本不用赔偿,工程顾问就是教你逃避法律的责任,以及怎样摆平事故,保险公司想尽办法规避理赔,一般的老百姓只有把脑筋动到做媒上来了,做媒的好处有哪些?你只要上网去看婚友的广告就知道了。最有利润的是跨国婚姻,可以透过结婚出国旅游,移民,还有就是取得合法的国籍,以便设立前述的空头公司,老祖宗的智慧早就说明了,偏偏我们生错了时代,这一切都是违背传统的,传统文化真的那麽不值得一顾吗?好的不见了,不好的全出头了。& & 在我多次回乡的途中发生过很多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我也听过溆浦人发生在苏州集体卖淫的社会事件,在湘西一听说溆浦人都会摇头,到怀化市更是对溆浦人感到非常歧视排斥,有一次在武汉碰到朋友的妹夫,他是一个解放军大校军官,朋友妹妹客气的介绍他是湖南怀化人,我礼貌的说我是溆浦,他一听说溆浦人就开始不停敬我喝酒,然後就提到武汉有个向警予纪念馆,虽然他没说出口,我已经感觉到他的强力成见,後来我回溆浦,半夜下了火车,许多叁轮车要兜我生意我一说往曹坡,立刻有人就掉头了,我抓住一个司机他老实的照行情算车钱,半路上他说听我讲普通话,还是听出来我是溆浦人没错,但是一定出远门回来,就问我打哪儿回来,我回答北京,他说曹坡还有谁在,我说还有爷爷,半夜里摸黑过了桥江,他才说他生在溆浦却从来没有到过曹坡,但是按照规矩不可以不载桥江人,而且不可以敲竹,他不会随便开价,但是这段路又远又烂又没有灯,绝对不只二里路,确定是这方向吗?如果走错要加钱,我说错不了的。他紧张的收了我的钱立刻掉头驶出村去。然後我已经明白,连溆浦人对桥江的曹坡人都感冒,说曹坡人野蛮。& & 只有一种思想的人是可敬的,也是可怕的。也许故乡的人单纯到根本不需要我的看法,也许我是基於自己的需要才去寻根,了解自己从哪里来,才会理解为什麽我在花花世界中被这样看待,或者我不需要太多的理解,但是我也不要其他的同乡迷失在社会的旋涡中,或者被社会淘汰,经过多次的返乡我已经不需要犹豫躅。& & 四& & 故乡既非以风景又非以古迹闻名湘西,而是以历史和人物出名,现在又多了一项,那就是学术思想。& &                & & 屈原曾经到过溆浦。有关屈原的典故,孩提时提出的证据仅仅根据古文观止中的注释,既不完整脆弱幼稚的可笑,却误打误撞的成为师长眼中的聪明孩子。不过事实上屈原不但到过叙浦而且停留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可惜距离今天已经太久远了,战国时代,一个不得志的能臣,一个忧国丧时的贤良,只因为他曾经到过叙浦,使一个异乡游子对叙浦充满憧憬也就罢了,为什麽永远给中国人一个神化的课题?& &                & & 端午节吃粽子,划龙舟,竖鸡蛋,插茱夷,喝雄黄酒,这些封建馀绪,每经历一次文化劫数,又会再恢复起来,假如这不算希奇,网路上的神童已经将这一段写成了神仙故事,算不算神化呢?当然在溆浦已找不到半点屈原的足踪履迹,即使在卢峰镇曾经有西汉时代的古墓,即使有中国最傲世的明朝画桥,即使拜电脑网路传播之赐得以世出,也会和西安的兵马俑一样的日渐斑剥凋敝。用儒家的观念,称屈原作屈子吧,我其实根本不知道当初屈原说的话,屈原听过孔孟没有?究竟楚国覆亡之前南方的民族文化风貌如何?屈原的政治立场是反对秦朝的,不希望楚怀王信任秦朝,也就是不信任中原统一这回事,所以他得到当时百姓的拥戴和崇敬,那麽翻成白话文秦朝统一中国是霸权,是违反当时民心的,结果历史却自己证明,历史往往背弃了民意。& &                & &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如果屈原在当时根本就是一个少数民族,或者说楚王根本就是南方蛮族,屈原得不到皇室的重用,因此作九歌九愤以明志,这些是愚忠也罢,不管怎样我总有权力搞清楚,我所崇拜的是精神历史还是文化吧,否则神化错了岂不腆?遗憾的是,就算我回到溆浦,这些都太久太远太模糊,美好的古代已经消失,却有人附会一个石灰岩溶洞白羊洞,屈原曾经伫足过!凡此种种没有证实不应该神化,否则眼前一切在未来都是一时虚构的。我不禁联想到父亲返乡的景况,父母都过世了,弟妹亡故了,剩下的皓首亲人也迟暮垂老,从小熟悉生长的祖宗家宅早已拆掉了,公塘被填平盖了公社,从小玩耍的阁楼也塌了,叔母问他当初同一日出门抗战的堂弟呢?天啊!她还在等她的儿子回家,当他握住双眼已瞎的婶娘,婶娘不相信的一再问,你是侄儿吗?那为甚麽没有带你弟弟回来啊?你们一块长大的啊!不是吗?故乡的一切对他们那一辈也是虚幻的。& &                & & 叔公今年七十八岁,参加过八二叁金门炮战,他担任高射炮的炮长,立功受伤得过叁个勋章,他从小听到乡西军阀土匪的种种事迹,当年真正为了打日本人离家当兵,说起从小向我祖父学武术的事,他的一生对我就像太平天国的老兵。不过关於曾祖父的事当时还小并不清楚,只知道村中父老到现在不敢提曾祖父的事,乡下人哪知国家大事?& &                & & 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抗战老兵,从遥远的湘西到了台湾,一直到他过世,他还不明白自己这一生的遭遇究竟代表什麽,从小给我一些片段的记忆,实质帮助并不大,最近却在网路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首先我相信了曾祖父是桥江的共产党员,有人见过他和贺龙的合照,但是抄家没收了。在当时并不知道他卷进了什麽浪潮之中,不过事实却是曾祖父被所有农社社员联名担保,留下了性命,这儿有一份资料却写着,在毛泽东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将农民运动称作「革命」,在红网的网页中,明明白白写着1935年11月……在溆浦辰溪期间,共建立了38支“抗日游击队”,有队员1700人,与此同时还建立了“职工联合会”,“工人纠察队”,“工人团”等组织,惩治土豪五百人,镇压重大劣绅50人,筹集了大量粮食和衣物,并且扩充红军近2000人……这是建党80周年中的记事内容。& &                & & 也许我叙述的这段故事,会令无数共产党员感觉幼稚可笑。曾祖热烈的迎接红军,却反被无情的翻倒在地,他承受着自己完全不理解的一个无情挫折,即使我的曾祖父临死前交代祖父,不可参加共产党,比起其他人後来在保护溆浦的战役中牺牲,比起後来祖父在文革时期活活饿死,他已经算是运气好的,而这篇文章里还有一个疑惑,日本在1937年才在北平卢沟桥发动侵略战争,当时在溆浦一带吸收的抗日义勇军2000人,打过日本人吗?到了1945年日本打到溆浦为止,七年之中长征根本就是内战。後来的文革也是一种中国式内战,不管艰苦的长征所为何来,也不管文革怎样的蒙受痛苦,这样继续宣扬一种错误的逻辑是可笑的。& &                & & 以下引述来自许向阳在小雅思想斋网站发表文章:& &                & & 「文革」……在这两种激情统治下,十亿的中国人民,终於变成穿一样的衣服,喊一样的口号,手挥红宝书而相互噬咬的蓝蚂蚁。& &                & & (翻身)後的农民,立刻本能的将中大土地拥有者为代表的有产者和有文化者,作为其专政对象,在一种愤怒和妒恨的目光下将其(妖化)为土豪劣绅,而革命中的农民对付其专政对象的手段,除了枪毙,关进监狱,罚款,逼其捐款之外……,大示威,率领大众……在他家里吃饭……,提出质问……,竟在乡村造成一种恐怖现象。这是引述毛泽东的语录。& &                & & 摘录这篇许向阳「从湖南农民运动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极左思潮探源」,包括……农会在乡下简直独裁一切,「顺之者存,逆之者灭。」曾祖当时也是农社的领导人,同样的也参加共产党,在当时对於改革中国社会和抵抗列强有着憧憬,却成为这场浩劫的第一批牲品,於是祖父终生对抗这股风潮,即使我的父亲曾瞒着祖父加入共产党,祖父依然告诫父亲远走高飞,父亲曾告诉我,他去台湾之时将共产党党证丢入黄浦江中,我质问他祖父知道这件事吗?他支吾好多次。& &                & & 父亲也曾经在我出远门时秘密教导我,「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敌进我走,敌退我进,敌停我扰。」,「没有横的联系,只有纵的关系。」是「六亲不认的组织」,父亲在台湾的思路历程;看不惯国民党贪污腐败的现象,要他的宪兵老乡抓一窝,当街制服拿着武士刀匕首的日本流氓,还曾冒险检举偷工减料的大厦建商,却一辈子被当权者排挤。我承认父亲出身农民,读书不多,因缘巧合跟蒋到台湾,但是父亲努力练字读书,报名参加芷江宪兵学校,到台湾再进入陆军步校,积极奋斗仅以少校退伍,我并不苟同他的军权思想,不过他的坚贞正直无人可比。当父亲回到溆浦,知道祖父怎样遭遇之後,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也不是任何人能体会的,他老年後和重庆出生的母亲不合,反覆的激烈争吵意见冲突,若非和儿女沟通还有些安慰,又给他一些他能接受的答案,他处在台湾相左的环境中,确实令他无地自容,从他身上对所谓“极左思想”的定义,我已与故乡溆浦及亲人叁者紧密的结合,然後尝试着抽丝剥茧的理出头绪。& &                & & 八国联军之战庚子赔款的噩耗传来,民生凋敝农民暴动,然後革命成功满清覆亡,军阀割据称霸,国共合作,分裂斗争,工人罢工抗争农民再度暴动,日本人侵略中国,湘西农民参加抗战,祖父继续承受工农兵无产阶级专政,抗美援朝鲜战场,文化大革命,父亲继续从抗战离家,复员上海接收台湾後,立刻遭逢两岸对立四十年,好长一段的窒息空气,这一家人叁代的命运,竟然就是来自湘西偏僻一禺的山城,而在我耳中从小听到的是外省猪,到了大陆听到的是台湾佬,骄傲的中国人,竟然在一百年来,依靠自我中心的意识形态过活,偏狭嫉恨就是极左思想吧,「只有两种激情允许尽情宣,那就是渴望摧毁他人的自我实现意志,和彻底击垮任何高贵意识的妒恨冲动。」,我相信我的这些祖宗一定有少数民族血统,土家族吧!管它呢?重要的是他们把子孙送到了台湾,「土豪劣绅头们,一等跑上海,二等的跑汉口,叁等跑长沙,四等的跑县城。」。恐怖份子已将战线拉到美国本土金融政治枢纽,父亲跑到台湾又算得了甚麽呢?& &                & & 不太清楚邓小平和毛之间的斗争,但是父亲和母亲之间恒久的争吵,我却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毛死後四人帮掌权,父亲说;还是江青利害,狗的,跟你妈一样。後来邓复出当权,父亲说;你看看,还是四川人利害,我好像一个大口袋,她(他)就是口袋上的那个洞。,後来大陆改革开放,包产到户。父亲说:你妈就是这种只顾自己的四川人,难怪毛泽东整他不死,乾脆自己死吧。台湾解严开放大陆探亲,父亲说;仗不打了,叫你们通通回老家。要我回家拿钱来。& &                & & 同乡张善光因为接受自由亚洲电台的采访,讲出湖南农民因为科捐杂税太多,游行抗议的事,地方政府以提供敌国情报为理由,判处他十年以上重刑,这事件上了纽约时报,张善光成了异议人士,今年华盛顿邮报又传出他在狱中遭受虐待。另外,香港明报;据了解在株六复线的开工地段,辰溪溆浦等地在当地领导干部的撑腰下……朱基怒斥当地土霸王,难道你们要湖南山区永远落後下去吗?& &                & & 不知道骨子里我是湘西人的思想多,还是四川人的思想多,在台湾这样的多元环境中生长,依然还是属於井蛙观天的人治思想,溆浦反正也不是世界的主流意识形态,您说是吧。& & 五& &               & & 湘西的洪江过去有「小重庆」的称呼,因为是附近会同黔阳溆浦的商务的中心,也成为贵州土匪的发祥地,如今却渐渐有被怀化取代的趋势。沈从文提到溆浦地方的文化水准特别高,读书人特别多,另外就是注重子女教育,向警予,出版家舒新城,史学家向达都是溆浦人。所以去年当摄影协会的魏荣光向我提出编辑「当代溆浦人物志」,我立刻表示支持「地方志」的宏观构想,乡县志是中国固有的文化基础,就像是家族的谱书一样重要,如果光是谈口号中国多麽伟大,一点文化建设根基都没有是行不通的。最近溆浦文联舒新宇寄来最新的杂志,我藉机会提出「文化的环保」应该从民俗文化做起,他回覆我将在十月笔会向省及怀化市文联提出,这是和地方志相辅相成的艺文活动,是对故乡的风土介绍作一种补充。& &                & & 四五年,经过川湘黔公路的艰难险路,母亲跟着父亲回到溆浦。据母亲告诉我,溆浦一带在抗战末期还是有鸦片买卖的,我的祖母嫁到曹坡就有烟瘾,造成父亲从小体弱多病,米仓中还有鸦片烟土的痕迹,当时祖父和大叔都厌恶反对加上卫生条件差,肺痨,气喘病,蛔,癞疮,都是一般人的通病,父亲受到母亲的影响照顾,身体才逐渐好转,在台湾他依然是因为鼻咽癌过世的,想来也有关连。母亲到达上海时,也染患了一肚子蛔,身体肿胀像个孕妇。这个教训到了台湾,母亲非常注意环境卫生,并且绝对不准儿女吃槟榔。& &                & & 槟榔在沈从文的纪录中似乎没有提过,到了大姐来到台湾,发现台湾槟榔好吃,要我给他带一些种苗回湘西去种植,我当下拒绝了,反过来给他一些故乡没有的菜种果种,台湾稀奇独特的水果多的是,能够适应环境的我都清楚,而且保证是优良又富有营养经济价值的,槟榔是边陲山区少数民族驱寒的嚼食文化,在几内亚印尼这些南岛屿族文化中常见,在新加坡的机场中,除常见禁止吸烟的警示牌,另外就是禁吃槟榔的警告牌。常年听说滇缅边区的金叁角地区,就是种植鸦片的国际知名地带,打心中就有着羞耻感,毕竟卫生建设改善後不再需要这种助亢剂,我所以说他是助亢剂,是因为在南洋这种东西是含在口中不是吸食的,就像迷幻药一样都是成瘾毒品,鸦片是背罪首恶。& &                & & 沈从文提到的湖南军人周则范、蔡钜猷、陈汉章,我从小听父亲和叔公们说过这些人,严格说来这些人不够资格称军人,更不用说当军阀都不够格了,我的定义中军人是保乡卫国的战士,对内发动战争就是「军阀」,有枪就搜括百姓商家的就是土匪,问题在「成王败寇」这个错误观念,如今许多人称蒋介石的部队是「蒋匪」,可笑的是在台湾人人称共产党是「共匪」,这件事我从小注意到,在我的同乡伯叔辈口中从来不这样称呼,而是以共产党代替,父亲生长的时代国共不分家,父亲抽壮丁离家也是国共联合抗日的时代,我很能理解「国画」的同乡作者王跃文,从小母训教诲不准多开口的环境。& &                & & 和我的曾祖父陈英祥有关的就是陈汉章,这个怀化人曾经被桥江人殴打成伤几乎没有命,是祖父看他有些出众救了他,後来这个人跑去当土匪,并且和一个匪头的姨太太搭上,也就当上了头目,因为有了枪就需要钱养兵,於是看上祖父的地方信誉,就以祖父商号万顺祥的名义发行钞票,使得百性不敢反抗只有接受,这种布票一度发行到汉口,上面还印有曾祖父的画像,後来这个陈汉章打输跑了,引起民众恐慌兑现,祖父讲义气承担下来因此破产了,票卷存在家中,母亲嫁到我家也都见过,每次母亲讲到此,父亲总是补充一句,家中还有庚子赔款的国库公债券。不久这人反败为胜又回到溆浦,还给曾祖不少钱,祖父商号却不能恢复,只好种茶种地加入地方「农协」,心想再也不受土匪的勒索,不料贺龙的「长征」队伍从常德下来,藉着打土豪劣绅名义扩张军队,因为曾祖的名气却将他戴上高帽游街示众,当时他已经参加共产党并加入农协,所以农民集体签名担保才平安回家,过两年曾祖父抑郁而死。& &                & & 在台湾每个男子成年时都必须服兵役,我从小住的眷村对门就有一户人家,就是山东军阀出身,据说他在大陆还留着大老婆,现在的夫人不知是第几任姨太,他从小特别欣赏我的体格外貌,总是对我父亲说我将来是一个当兵的料,这引起母亲绝大反感,严格不准儿子当军人,当然我打心里对军人不感兴趣,後来服兵役还亲自体验到虐待的事,最普遍的就是半夜拖到壕沟中毒打一顿,沈从文所提到的制裁军人,我也听大哥和老兵说过。& &                & & 特别是姐夫的父亲,他是贵州松桃人,经常告诉我他当兵的经历,当初日本人夸口叁个月灭亡中国,他的师长居然举手对蒋介石要求打第一线,部队从湘西浩浩荡荡直奔上海滩,经过叁个月师长升了军长,部队却少了叁分之二,日本人称松沪战役为「肉磨」。後来配备美式装备的广东部队接手补充,日军绕过上海从金山卫登陆,整个战事意外失败,他从上海徒步经苏州走到南京,听说中央迁都重庆,眼看情况混乱只好再搭火车往长沙,参加长沙会战,他的大儿子就出生在长沙迄今。後来日本人恼羞成怒制造南京大屠杀愤,他语带怨恨战略用兵的失败。基於某些对地缘同乡或晚辈的好感,他历数战场的点点滴滴,包括第一次使用重机枪的经验,抬体当沙包掩体的过程,以及日本军舰掩护登陆陆战队射击炮的间隔,他怎样算时间布置弹药转移阵地,然後出奇不意扫平登陆纵队,每次都放过叁两尖兵不打,留给弹药手用步枪狙击,他说日本人一群一群冲锋都很勇敢,一落单就像乌龟一样缩着等死,扫平团夥攻击後尖兵束手就擒,或乾脆拖进壕沟砍死都有,这些我不想听也难,即使如此他骂日本人还是骂日本军阀,言下之意他根本不把日本军阀看在眼中。这些典故令我想起英国福克兰战役以及波湾战争,总是用巴基斯坦的喀尔克族士兵打前锋,湘西人天生能战的吧,有一次刚好电视上播着秦朝古迹石像被砍了头,他指着电视说这就是日本军阀干的。沈从文说湘西是中国近叁十年的缩影,有意无意的像是在骂军阀,骂土匪,藉古讽今并不能看到全面,反倒是一点一滴的反映当时的「边城」民情。凡是边境都有走私和盗匪的猖獗,另一个经济活动就是「妓女」。其实在东京银座町以及上海都有妓女,在香港由於非法入境和谋生条件差,妓女会在街上公然搭揽恩客,在台湾某些行业根本就是妓女经营的掩护,贫穷并不是妓女文化的唯一成因,当然也不是边城的特色,美军在越南西贡买春,制造了有名的西贡玫瑰病毒,当兵期间我还见识过公营的妓女户,台湾最近两年才结束官妓,这是人类文化历史一部分。& &                & & 由於朋友一家住在怀化,所以两次趁返溆浦之便往访探视。火车现在是最方便安全的交通工具,快车一个半小时抵达怀化,但是在溆浦上车的秩序依旧混乱如昔,许多人都不买票上车,经过大江口,辰溪车在山洞中穿行,这条铁路建应该相当艰难的。到了怀化就在溆浦人开的小饭馆中打歇,然後招马达车访朋友,由於修路构工交通拥挤,连小车都要绕道而行。朋友对远道而来的我热情招呼,想不到一进门最吸引我的是墙上挂着一祯老照片,一个摆着芭蕾舞劈腿姿势的年轻舞者,头上绑着蕾丝花冠,他的神韵自信恬逸,眼神端庄秀美,脉脉观照着内心的一股纯洁,忍不住赞美说着是国宝级的艺人吧!一旁乡嫂子调侃的说,你喜欢吗?你看像谁?这时我才正眼看了五十开外的乡嫂一眼,我敏感的本能让我全身一震,很意外的我说这就是大嫂年轻时候吧?霎时间,第一次见面的人距离拉近了不少,屋子里的人通信一年多,这次可是第一回照面。& &                & & 饭後还结伴往市区参观游览,我看过许多新兴城市,怀化发展相当有潜力,这居然是沈从文笔下的边城,分手时,乡兄谆谆告诫地方的治安不佳,一定要注意出门安全,我带着外甥儿在身边,他可是很少进城的人,我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也不要当回事,我想起曾经托一个湘乡县的书记朋友,观照溆浦的县政府,他却回答我中国有很多地方没有法治,我明白了贪官污吏的可恶,只有从社会教化做起。& &                & & 还有一样东西是湘西的特产,那就是「磨芋豆腐」,不知道这种翻译是否正确,热水泡开冷却後类似一种洋菜冻的外观,日本人称作「」,父亲总是说日本人从我们家偷去的种子,这又和海菜不同,硬度比较高,因此也作为商家孱杂的成分,台湾山地出产一种珍贵的爱玉,是树上长的果实种子,颜色金黄。另外「仙草」则是黑色的浆果作成,在越南有一种鲜绿的草,也可以出汁液作成膏状,可惜因为生产技术不佳,磨芋豆腐看来黑灰有馀,而且口味变化太少,只是当菜吃也没有人发扬,反而一些调味洋菜果冻很多,太多色素令人望而生畏。& &                & & 当然乡下还有一些奇怪叫不出名字的物产,例如一种长在茶树上的厚茸,看来像是人的耳朵,滋味甜甜的像是莲雾,莲雾这种东西在跟台湾同纬度的海南岛就是没有,外形像一个铃铛,没有厚皮多汁松心内包种子,外表红的发黑叫黑珍珠。另外蕈菇种类就更多了,一种粉红色的上翻形最珍贵称做丛蕈,另外松露也是内山才有的,这些童食早晚会消失,其他就是头又大又肥,也有连茎炒来吃的幼,这在台湾没有例子。最近又发现「洛神花」在湘西也很多,这令我非常兴奋,洛神的名字非常特殊,洛神赋又是曹植引起讨论的一偏浪漫爱情故事。在台湾只有台东出产这种花,属於野生植物无法人工种植,晒乾後泡茶味酸水色鲜红,是花茶中的甘草,也属於一种染料,就像凤梨作为鸡尾酒的酒基。& &                & & 在溆浦街上,小吃摊档各种黄鳝泥鳅牛蛙,台湾也一样有,但是近年水质污染都是养殖的多,比较没有土味,另外田螺沙贝娲牛当然是炒来吃的小菜,由於溆浦属於山区,山珍当然少不了,毕竟在保育动物的立场这些东西不提也罢。饭馆中,吃到一种油炸马蜂,昆会因为环境的森林保持不良繁殖过度,因为昆的天敌不是人类,人雷其实还是坤从的恩人,蟑螂蚂蚁都会靠人的垃圾过活,另外鸟类因为人类的猎杀儿减少,昆恐怕是人类未来蛋白质的主要来源,非洲的布希曼族就是靠挖掘蛆卵为食的,大饭馆拿来卖钱真是聪明。& &                & & 水土保持最有效的一种植物是竹仔,中国人其实是竹的民族,因为开发牺牲竹子是最不智的举动,麻竹笋最甜桂竹最大最肥,剑竹笋在台湾最珍贵,从吃的角度看就够了。另外茶油最富营养成分,多吃头发不容易黑,腌泽食品最入味。桐油在今天依然是天然的珍贵油品,抗战时美军大量买回去做成防水布,这对寒带雨雪最有效果,也是制漆的原料,可惜今天都因为经济重心移转偏向而落後了。尤其是溆浦最大的罐头厂,居然可以经营到关门倒闭简直不可思议,这些传统产业是经济的栋梁,进可攻退可守,农业关键在财务结售和运销制度,一但破坏了很难恢复信心,堂弟在工商局上班,我听的一些情况和消息,都是经济管理负面的方法,如果这些人把对国家政治的理想用在工厂管理多好,只要把经营农业的精神当作政治事业,就相当不得了了,似乎沈从文看的出来,这些乡人总是当作与他无关似的。据母亲说,刚到台湾的时候比大陆情况还要差,山上的树被日本人砍光了,阿里山还有日本人为了砍树建的山路火车道,每一组砍树的工人叫做班,住在铁道边的宿舍叫做道班房。树砍光了山洪爆发把树根冲到河床上,老百姓检来当材烧,好一点的作家具刻神像,锯剩的木屑做成香纸钱,日本人因为怕百姓反抗没收所有铁器,连门扣都是木头做的。台湾不出产石油,煤也被挖空甚至挖到海底,地质层被破坏连分洪水的渠道都没法建设,最近还又造成台北很大的洪水。当时台湾还是以生食海产为主,粮食生产因为地主多,百姓宁可种地瓜当主食,台湾许多名人包括李登辉陈水扁到今天还在提吃地瓜稀饭的事,竹笋酸菜是客家人的主菜,因为他们後来台湾只有住在靠山地区。穿的是美军运面粉到台湾,丢掉的的面粉袋做成的裤子,百姓称做中美合作裤,因为当时面粉袋上就是印着这四个字,住的是土脚厝,因这种房子基础是用没有烧过的土砖砌成,墙壁就用泥土灌进用竹编的勒筋里,好一些人家基础用石块拼地基,以免下雨崩坏,屋瓦还算最好的材料,和今天溆浦的土瓦相比要好一些,也是晒过之後自然弯曲再经过乾草烧,因为温度有限只能烧瓦不够烧砖,後来因为火车改用柴油,有了煤球和红砖,苗栗又挖出天然气,瓦斯炉也有了,食衣住行方面和故乡的现况刚好可以对照。当时台湾经济就是靠出口甘蔗,香蕉,凤梨罐头,扇子是火鸡毛做的,蔗渣用来做马粪纸,水果相当多, 倒没有宣传说的吃香蕉皮这种事,当时台湾号称水果王国。& &                & & 爷爷九十大寿的当天,我和养父从广州搭往张家界的快车抵达溆浦,家里请来戏班的文武场唱大戏,连续叁天演奏,当天贺客盈门川流不息,杀猪宰牛放天炮,我就已经被吹奏的美妙音乐吸引了,由於是第一次返家,当作家家户户都是经常以唱大戏办喜庆,沉沁在表面的歌舞升平的气氛中,後来才知道这是偶然的特例,在当时还是村中多年来头一遭。後来才知道这是我家的地方特殊班子,叫做「辰河戏」。1989年辰河戏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重视,1992年日本的文化促进会录像保存《目连戏》,我仅仅拍了许多吹奏照片。目连是一个富家子弟,因为母亲死後下地狱受苦,他知道以後舍身当和尚修行,入地狱为母亲超度,是中国许多传统戏剧的题材,也是源自佛教故事。& &                & & 妓女吸毒军阀都一样是禁不绝的文化,时代只会改变这些外表型态,如今妓女叫鸡吸毒叫瞌药。戏曲文化也不会灭绝,一定有不同的型态再出发,而我们必须选择好的东西发扬光大,只要找出方法其实很容易的。在溆浦的停留期间,没有遇上节庆日所以也没有看过其他的民俗表演,非常令我失望,唯一最安慰的就是赶场。我家五日一场农民就是靠赶场交换自己的产品,牛场猪场木场真是一番不寻常的景象,在沈从文的另一篇中有些详细描述。& &                & & 父亲一生没有信教拜庙,我清楚记得他跟我传说故乡的「出米洞」,我本来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故事,出米洞神话中国各地都有,有一天父亲忽然说要去台东还愿,这个故事又被父亲重述一遍。父亲小时後跟曾祖母去拜一个有洞的庙,回程中曾祖母告诉他家乡附近还有一个洞更灵,古时候有先人住过里面,附近有人用米糠供养神仙,也看过神仙早晚出来练功,在山林间飘走来去,洞里深不见底有水流出洞口,後来遇到荒年百姓祭拜神仙,於是米谷洞从洞中流出,百姓用斗屉在接米池捞米煮食成粥,活人无算,有人以为神仙不吃米股种在洞里,越长越多,於是贪心进入洞里挖米,却有进无出,米也不再出洞来,过了不久有这些人跟着神仙出洞,不能说话亲人也不相认,留下空洞不准人接近,当地人传言不准告诉外地人,否则会出大乱。神仙离开不久又返回,过一阵子第二次又走便不再回洞,所以祖母一直相信他第一次出门一定会回来,第二次就回不来了。& &                & & 父亲少年时和同伴照着曾祖母所说,去找过这个洞,而且真的找到一个类似的洞,有水池有石像,但一直不晓得究竟是不是这个洞,进去很深里面很宽有神坛大殿,水一直流到洞口;他初到台湾当年在台东八仙洞就许下一个愿,事隔叁十年他想去还愿,但是八仙洞因为後来发现远古人类,已经变成观光胜地,他也找不到当初许愿的庙了。在前一次返乡,听说离故乡桥江不远有一个山洞,於是大小一夥就去一探究竟,到了洞口记忆忽然被唤醒似的,居然和父亲描述的一模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在我的记忆中,洞口仅有大人一般高,想不到却更大更宽,位在半山腰,管洞的人被我问得莫名其妙,还偷偷问同去的人我是不是不正常?不得要领之下,我游走一趟拍下洞口照片就离开了,想不到最近总编辑舒新宇来信,问父亲对明月洞的传说,真是岂有此理问到我这个台湾出生的人,而且据父亲所说另有一个有庙的洞,我也不确定明月洞就是我所探访的白洋洞,传说是缠小脚又没有到过的曾祖母所说,来信却附上溆浦是屈原放流地的考据,在此之前,我仅知屈原「到过」故乡,究竟如何还是要靠专家去考据的。& &                & & 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不同房「过继」的传统,我就是因为养父出家为僧前决定的继这在台湾法律已经不承认了,但是爷爷是前清时出生的人,哪有不承认的道理,他根本不理会台湾的法律,所以当天就大事张请来村中长辈见证我认祖归宗,我是晚辈当然没有选择馀地,从小我就是养父教养带大,1976年就开始和爷爷通信,他的屋里客厅都是挂满我的照片,这在我的故乡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所有人包括二个姑婆都承认这件事,後来爷爷养父相继过世後的遗产,被国民党的行政院退辅会夺去,并请来法律顾问对付我,我打了叁年两岸官司才拿回来,期间一气之下找到宋楚瑜转信给章孝严,质问章孝严的身分,章也写信找上退辅会,官司一拖再拖,法院判我胜诉後我却并不快乐,反而写信提醒章孝严,第一句就写「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过了叁天台湾世纪大地震就爆发了。後来宋楚瑜也被李登辉开除,去年章孝严返回大陆认祖归宗,我这件事在溆浦县很多人都听说过,我也对自己的顽强感到自负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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