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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 芥川龙之介&  冬天的一个夜晚,天色阴沉,我坐在横须贺发车的上行二等客车的角落里,呆呆地等待开车的笛声。车里的电灯早已亮了,难得的是,车厢里除我以外没 有别的乘 客。朝窗外一看,今天和往常不同,昏暗的站台上,不见一个送行的人,只有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小狗,不时地嗷嗷哀叫几声。这片景色同我当时的心境怪吻合一的。 我脑子里有说不出的疲劳和倦怠,就像这沉沉欲雪的天空那么阴郁。我一动不动地双手揣在大衣兜里,根本打不起精神把晚报掏出来看看。   
  不久,发车的笛声响了。我略觉舒展,将头靠在后面的窗框上,漫不经心地期待着眼前的车站慢慢地往后退去。但是车子还未移动,却听见检票口那边传来一阵 低齿 木屐的吧嗒吧嗒声;霎时,随着列车员的谩骂,我坐的二等车厢的门咯嗒一声拉开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同时,火车使劲颠簸了一下,并缓 缓地开动了。站台的廊柱一根根地从眼前掠过,送水车仿佛被遗忘在那里似的,戴红帽子的搬运夫正向车厢里给他小费的什么人致谢&&这一切都在往车窗上刮来的 煤烟之中依依不舍地向后倒去。我好容易松了口气,点上烟卷,这才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瞥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姑娘的脸。   
  那是个地道的乡下姑娘。没有油性的头发挽成银杏髻红得刺目的双颊上横着一道道皲裂的痕迹。一条肮脏的淡绿色毛线围巾一直耷拉到放着一个大包袱的膝头 上,捧 着包袱的满是冻疮的手里,小心翼翼地紧紧攥着一张红色的三等车票。我不喜欢姑娘那张俗气的脸相,那身邋遢的服装也使我不快。更让我生气的是,她竟蠢到连二 等车和三等车都分不清楚。因此,点上烟卷。
  之后,也是有意要忘掉姑娘这个人,我就把大衣兜里的晚报随便摊在膝盖上。这时,从窗外射到晚报上的光线突然由电灯光代替了,印刷质量不高的几栏铅字格外明显地映入眼帘。不用说,火车现在已经驶进横须贺线上很多隧道中的第一个隧道。      
  在灯光映照下,我溜了一眼晚报,上面刊登的净是人世间一些平凡的事情,媾和问题啦,新婚夫妇啦,读职事件啦,讣闻等等,都解不了闷儿&&进入隧道的那 一瞬 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火车在倒着开似的,同时,近乎机械地浏览着这一条条索然无味的消息。然而,这期间,我不得不始终意识到那姑娘正端坐在我面前, 脸上的神气俨然是这卑俗的现实的人格化。正在隧道里穿行着的火车,以及这个乡下姑娘,还有这份满是平凡消息的晚报&&这不是象征又是什么呢?不是这不可思 议的、庸碌而无聊的人生的象征,又是什么呢?我对一切都感到心灰意懒,就将还没读完的晚报撇在一边,又把头靠在窗框上,像死人一般阖上眼睛,打起吨儿来。
  过了几分钟,我觉得受到了骚扰,不由得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竟从对面的座位挪到我身边来了,并且一个劲儿 地想打开车窗。但笨重 的玻璃窗好像不大好打开。她那皲裂的腮帮子就更红了,一阵阵吸鼻涕的声音,随着微微的喘息声,不停地传进我的耳际。这当然足以引起我几分同情。暮色苍茫之 中,只有两旁山脊上的枯草清晰可辨,此刻直逼到窗前,可见火车就要开到隧道口了。我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特地要把关着的车窗打开。不,我只能认为,她这不过 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因此,我依然怀着悻悻的情绪,但愿她永远也打不开,冷眼望着姑娘用那双生着冻疮的手拼命要打开玻璃窗的情景。不久,火车发出凄厉的声响 冲进隧道;与此同时,姑娘想要打开的那扇窗终于咯噎一声落了下来。一股浓黑的空气,好像把煤烟融化了似的,忽然间变成令人窒息的烟屑,从方形的窗洞滚滚地 涌进车厢。我简直来不及用手绢蒙住脸,本来就在闹嗓子,这时喷了一脸的烟,咳嗽得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姑娘却对我毫不介意,把头伸到窗外,目不转睛地盯着 火车前进的方向,一任划破黑暗刮来的风吹拂她那挽着银杏譬的鬓发。她的形影浮现在煤烟和灯光当中。这时窗外眼看着亮起来了,泥土、枯草和水的气味凉飕飕地 扑了进来,我这才好容易止了咳,要不是这样,我准会没头没脑地把这姑娘骂上一通,让她把窗户照旧关好的。  
  但是,这当儿火车已经安然钻出隧道,正在经过夹在满是枯草的山岭当中那疲敝的镇郊的道岔。道岔附近,寒伧的茅草屋顶和瓦房顶鳞次栉比。大概是扳道夫在打信号吧,一面颜色暗淡的白旗孤零零地在薄暮中懒洋洋地摇曳着。
  火车刚刚驶出隧道,这当儿,我看见了在那寂寥的道岔的栅栏后边,三个红脸蛋的男孩子并肩站在一起。他们个个都很矮,仿佛是给阴沉的天空压的。穿的衣 服,颜 色跟镇郊那片景物一样凄惨。他们抬头望着火车经过,一齐举起手,扯起小小的喉咙拼命尖声喊着,听不懂喊的是什么意思。这一瞬间,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的那个 姑娘伸开生着冻疮的手,使劲地左右摆动,给温煦的阳光映照成令人喜爱的金色的五六个桔子,忽然从窗口朝送火车的孩子们头上落下去。我不由得屏住气,登时恍 然大悟。姑娘大概是前去当女佣,把揣在怀里的几个桔子从窗口扔出去,以犒劳特地到道岔来给她送行的弟弟们。   
  苍茫的暮色笼罩着镇郊的道岔,像小鸟般叫着的三个孩子,以及朝他们头上丢下来的桔子那鲜艳的颜色&&这一切一切,转瞬间就从车窗外掠过去了。但是这情 景却 深深地铭刻在我心中,使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我意识到自己由衷地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心情。我昂然仰起头,像看另一个人似地定睛望着那个姑娘。不知什么 时候,姑娘已回到我对面的座位上,淡绿色的毛线围巾仍旧裹着她那满是皲裂的双颊,捧着大包袱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三等车票。   
  直到这时我才聊以忘却那无法形容的疲劳和倦怠,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庸碌而无聊的人生。                        
  (一九一九年四月)&&
黎戈:鲍勃·迪伦,摇滚乐及其他我该保持沉默的东西
&鲍勃&迪伦,六十年代的民谣歌手,行吟诗人。打出这几个词,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对此保持缄默,因为我对民谣实在是概念模糊,约莫知道是一种叙事性歌曲,不像 纯粹的情歌那样扁平和干瘪,仅此而已。对诗我则是百分百的诗盲。而我相信,一个歌手的浓烈精神指数,一定是溶解在他的歌曲里的,就像一个演员的肢体语言, 一定大于千言万语一样。
前一阵子看乌兰诺娃传记。有一张照片是她肃立在雪意沉沉的窗口前的背影。后来看传记里写这个女人身上有股子安静的力量,她从不与任何人发生情绪上的对抗, 受到羞辱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等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表情如旧,你一个情绪的接缝口都看不到。能用沉默来表达愤怒的人,她骨子里承重的优雅,全 溶解在那张背影的照片里了。画传一般都是垃圾信息的杂烩,但是看演员的资料一定要看画传,就像赫本的一张笑到智齿,毫无杂质的照片,比一万句&上帝给你两 张手,是为了让你腾出一只来照顾别人&更加直指人心。
迪伦的照片,倒是看过的,太文青了,眼睛里有湿漉漉的诗情。声音也听过,奇异的向上浮的声音,好像要背弃时代似的。看他的传记,倒让我安心不少。眼睛里的 那水,全给挤出了,行文非常地干爽。我想激起我兴趣值的也许是这个人附着的年代。他出生在1941年,二战正在欧洲战场上打得如火如荼,混乱像拳头一样把 每个人的世界观都击得粉碎。好像星座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一样,那个时代出生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新旧时代的接逢处,被吞吐着。1951年他上小学,和数学语 文并列的课程是防空。上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练习在听到警报的时候躲到桌子下面。苏联空军随时会从天而降,怀着嗜血的杀性割断他们的小脖子。六十年代搞学运, 在街上筑起石头碉堡。爆炸的街道、燃烧的怒火、催泪瓦斯、无拘束的性爱、反金钱运动、原始公社、学生试图控制国立大学、反战等等等等。最好玩的是,这些元 素在他们的中国兄弟身上都能找到。五十年代对西方世界的被迫害妄想症,全民备战,六十年代的金水桥宣誓,上山下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毛主席语录、格瓦 拉手册、卡斯特罗传记&&连斗争工具都是一样的。
更好玩的是,迪伦本身作为一个浸润在这个时代中的人,却是个边缘清晰的自我主义者。一个人在青春和热血之中,最大角度地切入时代,又在被压缩成一个文化符 号之后,重新把自己撕扯下来。在这本十七万字的传记中,温文克己的迪伦只说了一句脏话&我操他&,就是在被别人称做&六十年代人的良心&的时候。他算是个 政治性敏感,阅世心活跃,与时共振的人,他连写歌都是在报纸上找题材。他并不是个对时事冷淡的人,可是他又时时与之保持距离。&等找到真相后,我就一屁股 坐在上面,把它压垮。&
《像一块滚石》之后,国内又引进了《放任自流的时光》,苏西&罗托洛写的。苏西是迪伦二十岁时的女友,在十七岁的她眼中,鲍勃已然是魅力四射的。&不管我 站在哪里,环顾四周,总能看到鲍勃就在不远处。虽然顽皮、随和,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强烈的气场,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苏西本人也是个艺术家,但是和《尼金 斯基手记》那种思路跳接过多的书相比,这本书线索清晰,信息落点准确,不蔓不枝,不偏不倚,淡定沉着。苏西的回忆录,让我想起塞林格女友的那本,看似是事 关名人的八卦书,其实涵盖面不止。塞林格女友那本是个犹太少女的心灵成长史,而鲍勃&迪伦女友的可以远观格林威治村成为摇滚基地的发展史以及六十年代的美 苏冷战氛围。看书时要深呼吸,两个叛逆年轻人恋爱中荷尔蒙满溢的青春体味,以及狂飙的时代气息。苏西是个安静爱思考的女孩,鲍勃则活跃多变,他们最后的分 手其实也非常简单,就是女方更喜欢沉浸于独自工作的喜悦之中,而男方天生就是做明星的料子,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角色。女方会被尖叫的粉丝吓坏,而男方则很 清楚怎么在追捧中划出边界,得到支持又不失自我。
他更喜欢做回他自己,他是个顽强的自我主义者,这就是我爱迪伦的地方,也只有一个自我主义者,才会这样行文。我喜欢他文字中那种不软不硬的交流欲。他既不 是站在理论和道德至高点上,带着真理在握的悍然表情,硬要撬开别人的小脑袋,把道理塞进去的那种粗暴,也不是《亨利与琼》那样一味喃喃自语,完全不顾读者 阅读节奏的自私写法,也不是步步煽情,意在渗透。他就是淡淡地表达他自己,简笔画似的,解释是件太无聊的事,我才不屑把自己交代得那么清楚。你懂多少,那 是你的事,反正我就这么大耐心了。
他让我想起契诃夫,后者是地摊杂志作者出身。彼时地摊杂志约稿时都要规定行数,一百二十行,一百行,也就是说,在动笔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倒记数,这种倒 计时训练,练就了契诃夫的短时爆发力,让他可以在十句话里处理完一个人的全貌。而迪伦呢?可能是他长期写民谣的缘故,所以他的文字压缩力很强,能在几句话 之内就交代完一件事。&这是一个书的洞穴,而到目前为止我都是在另外一个文化谱系里成长:白兰度、迪恩、梦露&&而这些名字在这些书面前都成了笑话。&只 有三个层次,却把一个小镇孩子,到了纽约,初见压顶书海的骇人阵势时,所受到的震撼描述得非常到位。非常漂亮的跳接动作,文字的连接缝口都找不到,让我想 起说故事时的费里尼。
也只有一个自我顽强的人,才会尊重和懂得爱护另外一个同质地的人。他和他妻子出去吃饭,让妻子点菜,后者拿过菜单径直就点。&她不是那种认为别人快乐自己 就快乐的人,她懂得自己内在的快乐,这是我一直喜欢她的地方。&也只有这样的太太,才会在迪伦出现情绪波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出来,默默准备好和他一起离 开。
他让我觉得是那种带着内心地图的人,怎么说呢?就是懂得在两点之间划出直线的人。所以,十八岁时,他就离开家,离开那个中西部小镇,离开冬天零下二十度的 苦寒,离开夏天隔着靴子都能咬人的大花脚蚊子,离开看一场电影都要全家盛大出动的困窘,离开所有人际关系都平面铺展在目下的小镇交际网,奔向大城市,大声 音,大动静。他背着吉他,推开一家又一家咖啡馆的大门,径直寻找与他相像的人。存够了钱他就去纽约。小酒馆里,酒气,恶臭的体味,帽子传来传去接小费的生 活不过是过渡,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外界喧嚣的声音模糊不了他的视线,他腿脚利落地奔向下一个目标,那是他在唱片上见到过的名字,一个、两个、三个&& &你愿意为我的酒吧做看门人么?&其中的一个问他。&不,不过我可以为你演奏。&二十岁时,他签约哥伦比亚唱片,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张玮玮:走失的主人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这是首在北方流传了很久的短歌,北方人在冬天用它来计算时令。从农历冬至起,每九天一轮,节气逐次变化直到开春。过去的北京人,会在这段时间画&九九消寒 图&。冬至前画一幅有八十一个花瓣的梅花图,但是只勾线不上色。从冬至起每天给一片花瓣上色,八十一天后,梅花图全部完成,春天也就来了。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冬天,我是在北京度过的。那时我住在城南一个胡同的大杂院里,这个大杂院和北京的很多四合院一样,曾经是一户人家的院落,如今住着七八 户人家。胡同外面看起来大树环抱灰瓦飞檐的院子,里面其实拥挤不堪。院子里所有能用的空间都盖起了房子,狭窄的过道里堆着半墙高的蜂窝煤和冻白菜。下班 后,自行车铃声,锅碗炒菜声在煤烟中此起彼伏。结着冰花的窗户里面,邻居们说着自己的家长里短,你想听不见都不行。
我住在院子最深处,一棵大树下面的小屋里。我的房东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哥,姓&那&。第一次听到这个姓我觉得挺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后来熟悉了才得知他的姓 就是&叶赫那拉&的简写。知道这个来历以后,我给家人打电话时对她们说:我在北京很好,现在住在慈禧太后的亲戚家里,你们可以放心了。
胡同里有些人说的北京话特别油,就像在嘴里加了块吉他效果器一样,很多词滑溜溜的,到了耳朵里还没反应过来它的意思就滑走了。但那哥说的北京话不太一样, 他话不多语速也很慢,嗓音好像是来自他体内很深的地方,沉沉的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每次在院里遇到那哥,他总是远远的就停下脚步打招呼。他站在那儿,神色 语气都平平的,但眼睛里却闪着某种光芒。我看着他心想,他肯定在家里藏着什么很值钱的玩意儿。
那哥不工作,也没有亲人,独身一人靠出租房屋过日子,和他最亲密的就是他的几十只鸽子。胡同里很多人都养鸽子,下午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听见鸽子在房顶咕咕 的叫声。那哥的鸽子在胡同里很有名气,因为它们都是来自荷兰的外国鸽子。每年开春以后,那哥就租车把这些国际来客们拉到西安,然后让它们自己飞回来。他说 他的鸽子飞得都很快,两三天就能飞回北京。当那哥在陕西的公路上返回时,鸽子们的鸽哨也在他头顶低鸣着,他们就像赛跑一样,奔向北京。
我也是从那个方向奔到北京的。整个九十年代我好像一直坐在火车上,追随着那个伟大的迁徙时代,直到北京。
那时我在北京西城区的一家琴行里上班。很多像我这样来到北京的音乐青年,都会找琴行里的工作。因为在琴行里除了工作,其余时间可以名正言顺地练琴。那家琴 行在琉璃厂,曾经老北京的色情业集散地&八大胡同&就在附近,著名的民国大将军蔡锷就是流连在这片胡同里,为小凤仙写下了:不信美人终薄命,古来侠女多风 尘。
曾经的勾栏巷子虽然早就烟消花散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遗风。我经常会碰见真想剪头发的老实人从胡同里的发廊走出来,边走边念叨:奇了怪了,不会剪头,你开什么发廊呀。
我上班的乐器店很小,生意也不太好,卖的都是些廉价的乐器。老板是个北京中年老炮,冬天午饭就开始喝二锅头,喝完便在店里来回溜达,溜着溜着就演讲起来 了。他每次说的内容都差不多,先感叹如今的年轻人多么不靠谱,再感叹他人生路上的各种曲折风雨,最后就沉浸到把店里那些破木板做成的劣质吉他卖到北京城每 个角落的美景里去了。
我比较喜欢听他的人生风雨那个环节,他当过空降兵,参加过对越南的那场战争。他说那时的降落伞质量很不好,平均四五个就有一个打不开,每回空降他们都要盯 紧另一位战友,一旦自己的伞打不开就拼命抱住那个战友,靠他的伞降落。而这个举动的结果就是,经常有倒霉的空降兵身上的伞拉着两个人落在地上,最后双双摔 成重伤。
那场战争的最后阶段变成了两个国家的口水战,双方士兵驻扎在中越边境的战线两侧僵持。时间久了,双方士兵就开始互相取乐。他们成天在战壕里比着喊口号,中 方的喊毛主席万岁,越方的喊胡志明万岁。有时喊累了又闲着没事儿就开始往对方阵营扔东西,刚开始是土块,后来变成互相扔压缩饼干和罐头,最后双方都喊着共 产主义万岁,各自准备晚餐睡觉去了。
琴行老板是那种标准的胡同老炮,说着一口没法再油的北京话,再掺上胃里那永不散去的二锅头,每次都越吹越兴奋,无法收拾。我遇着有意思的就听会儿,其余时候就抱着吉他不出声地练音阶,脑子里放空着四处神游。
北京有句老话: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眠夜。这家琴行的气质是注定走不到二十一世纪的,我和这些劣质吉他晒着二十世纪的最后一轮太阳,空气里弥漫着 一种很没出息的气氛。有时我会找借口躲在琴行的库房里睡觉,我把自己埋在一堆乐器包里面,谁喊我也不答应。我的随身听里放着那会儿还叫祖咒的左小祖咒的 歌:
清晨娇媚的阳光,囚起农场看报的杂工,前门的玉兰花香,粉着王老五的双唇。有一只狗用忧郁的眼光,在寻找他走失的主人。
因为这首歌,我去故宫的红墙边看了据说北方仅有的几棵玉兰树。玉兰树挺高,几乎和故宫墙上的琉璃瓦平齐,来年春天它就会开出传说中的玉兰花。目前它只能光秃秃的硬撑着富贵身段,大冷天的,立在长安街边。
从琴行回家我要走半个小时的路,北京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就像针扎一样。生活有时就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要的明明是一个笛子,可它给你的却是双筷子。但我喜欢北京冬天的寒风,因为这寒风是催人奋进的,能让我从八大胡同那没出息的气氛里醒过来。
大院里的邻居们都在说关于下雪的话题,空气干得四处起静电,大家的嗓子都开始发疼,所有人都在盼着大雪来安抚这个冬天。院子里只有那哥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不论下不下雪,还是新世纪如何。这个城市正在发生的一切,他好像都不在乎,他永远在自己不变的步调里溜达着。整个冬天他怀里都揣着一个葫芦,那个葫芦里面 有个内胆,内胆里住着一只蝈蝈。我路过他的屋子时,看见他坐在屋里炉子旁边,手捧着葫芦看那只蝈蝈。
那哥给我说,到了冬天人就得收敛,养精蓄锐,忍着劲儿等来年春天再撒欢儿。但自己一个人闷着也很没意思,就养个蝈蝈在怀里解闷。蝈蝈不能见冬天的风,所以 不能随便给人看。小心地照顾这个蝈蝈,其实就是照顾自己,养着自己的元气。蝈蝈没见着寒风,人肯定也没冻着。听他这么说完,我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家 里好像藏着什么宝贝。
二十世纪即将结束。我还在北京的琴行里上班,琴行老板还在用他那二锅头兑出来的北京话,给别人推销他那些破木板做成的劣质吉他。老板是个好人,战场上他一 枪都没有开过,也没遇着过打不开的降落伞。他依旧在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从他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眯着半醉的眼睛给观众打开,说:二等功呀,真真正正的新疆 英吉沙,北京兵还真没几个能拿着这套匕首回来的。
我只要有机会就还是躲在琴行库房的琴包里睡觉,我的随身听里换了胡吗个的歌:
人人都有个小板凳,我的不带到二十一世纪。
没出息得久了,人也会发疯。我的反应是,某天我在库房里睡觉,突然一个纸箱子飞过来砸着了我。我抬头一看,是琴行里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跟我开玩笑扔过来 的。我跳起来抓起手头能抓到的东西,朝他砸了过去,强壮的同事躲了几下,发现我不是开玩笑后,冲过来把我打了个鼻青脸肿。再然后,我借着自己惹出来的悲愤 之气,永远离开了那家琴行。
北京诗人尹丽川说:北京一下雪,就变成北平了。大雪终于来了,它覆盖了整个北京城,覆盖了那些日渐丑陋的房屋街道,也覆盖了世纪末愈演愈烈的残酷现实。后 海上面情侣在雪上漫步,大爷在凿冰冬泳。我坐在湖边上的石椅上,远处树林里传过来悠悠的京胡声。那声音带着百年来的抑扬顿挫,在灰色的天空中划出一道细长 的曲线。它提醒着我,在这个城市的深处,藏着某种和我心意相通的能量。它从千里之外把我吸引到这里,它会陪我度过这个冬天,直到大地回春,河开雁来。&
陈舒:夜行列车
当我终于把那个叫人讨厌的行李箱塞进行李架,安安稳稳地在车厢里坐下来,那个女孩便开始和我说话。而在此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即使软卧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开口同我说话之前,女孩似乎一直在看着窗外,她的白色毛衣和窗外站台上那些影影绰绰的褐色灯光构成了她所给予我的所有印象,哪怕在多年之后,当我想起她 的时候,也只能模模糊糊地回想起那个她和车站的昏暗灯光所叠加而成的形象,伴随着浓烈的钢铁气味和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茶叶的香气。即使我们在那个晚上匆忙地 做完爱后,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依旧不知道她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女孩转过头问我是不是在看列维&斯特劳斯的《忧郁的热带》,当她问我的时候,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此刻是不是正在读着这本书,尽管《忧郁的热带》我已读过数遍,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我总会随身带着它。 "是的。"我说。显然我的答案有些仓促和呆板,甚至显得不太友好。但我深知这些故事的结局,在大多数情况下无非也就如此,一张唱片,一本小说,一段难以消 耗的时光加上一个姑娘,随后便是如同一堆难以处理的脏衣服一样的热情、思念、欺骗和分离。我的未婚妻正在那座我必须在明天中午之前抵达的城市里等着我,这 也许是我在近三年里都不会感到厌恶的女人,她有着坚毅的性格和一颗温柔的心。也许,我想也许,在明天中午火车到站之前,我不想同任何人建立任何短暂的温情 脉脉的关系。 我的冷漠并没有让女孩感到沮丧,她继续向我提着一些彼此陌生的人们在相互接近时难以避免的问题。你去那儿干什么?去旅行还是回家?你来这里干什么?是工作 还是访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一直在低头看书,甚至在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也不愿意抬起头正视她的眼睛。女孩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令我无法揣摩的香气搞得 我有点心烦意乱。当然,在那个时候,她还并没有使我着迷。 "那么,你也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女孩惊奇地,几乎就要喊起来了。 "是的。"我皱了皱眉头,因为她把我所工作的地方草率地称作"那个学校"而感到生气。&&"那个",好像她提及的是某个不体面的或者说充满了暧昧色彩的地方,就像每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提及生殖器官,总是不愿言明,而是习惯用一些古怪而又愚蠢的词语一带而过一样。 "那么,你认识夕何吗?"女孩问。 直到现在,我才把自己的眼睛从书上慢慢移开,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女孩很漂亮,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睛和头发都出奇地黑,显得她身上的那件毛衣白得格外刺目,就像突然出现在夜晚的一种疾病。 "你认识他吗?夕何,他也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我怔怔地看着她,并在脑袋里迅速寻找着她的脸,她是谁,我并不记得。在所有我所结识的姑娘中,并没有这样的一张脸。难道我们曾经在黑暗中礼节性地相爱过? 又或者我喝醉了,并在酒醒之前就离开了她?也有可能只是一面之缘,在某次聚会上,有人曾把她介绍给我认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女孩也同样怔怔地看着 我,激动而又困惑。她难道一点也不知道?我就是夕何。 "你认识夕何?"这次是我问她。 "是啊,她是我的男朋友。"女孩在说到"男朋友"这个词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再一次核实了那个"夕何"的工作单位,和我同在一所大学,同在一个系,甚至同教一个专业,那几乎就是我了。我立即意识到这也许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 笑,我的某个精力过剩的朋友,在泡妞的时候借用了我的名字和身份,这极有可能,我十分了解那些家伙,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了,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女孩说。 "对。"我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对"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件麻烦而冗长的事件之中。 "呵呵,从你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肯定存在着某些牵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感觉我们应该是一类人,是那种应该早就认识或者迟早都会认 识的人。我看见你在看《忧郁的热带》,夕何也很喜欢这本书,出门总是带着,当时我就觉得,反正,感觉很古怪。"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他好像没有怎么提到过你,当然,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我狡黠地看着女孩,想从她那里获得一些线索。毕竟,这样奇怪的巧合总免不了会让人产生疑惑并不由自主地开始提高警惕。 "你现在一定不太见得到他,他已经快有一年没去上班了。"女孩说道,"以前还每周去一次,现在根本就不去,但是学校依然保留了他的教职。"女孩停顿了一 下,像是在下某个决心似的。她抿了抿嘴角,随后便用一种平静地却又极端痛苦的语调说道,"他疯了,他要写一本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书,现在已经疯了。"
我看见她胡乱地整理着自己的刘海,先是把中间的分到左边,又把右边的再分到中间,她一定意识到此刻我正盯着她看,于是便抬起头,友好地对我微笑。 火车犹如一条狡猾的蛇,平滑而又优雅地在大地上移动,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前进的,我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另一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火车,那 里灯火通明,里面的陈设同这里完全相同,那里面的乘客们就像我们一样,麻木而又略带惊奇地注视着对面这辆交错而过的火车。有时候你甚至都无法分辨究竟是谁 在移动,谁在静止,尤其是身在这样一个巨大的永远都在滚滚向前的东西里面,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分辨这个问题。 我试图将话题引向夕何,但其实我并不愿意这么做,那是一个我无法了解并且也无需了解的人,一个已经疯癫的人。唯一的区别在于,他和我同名同姓,并且和我在 同一个地方上班。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想拿起书继续读下去,但又不愿就此放弃这个年轻的姑娘,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胖乎乎 的老人,他不由分说地坐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便开始不停地用手帕擦汗。 "隔壁的人在打扑克,只能到这里来清静清静啦。"老人笑呵呵的,车厢里的的暖气使他汗流浃背,即使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但仍在不停地流着汗。老人看了看手 表,对我们说:"还早呢,十点还没到。"然后他又说,"隔壁包厢实在太热了,许多人都在那里,还是你们这里凉快些。我猜他们一定把暖气调到了二十八度,但 的确是有些太热了。" 老人的出现使我和女孩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亲密关系,我们就像两个木讷的主人正在接待一位友善却又异常乏味的不速之客。所以在老人问起我们是不是新婚 夫妇时,我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否认。我偷偷地看她,发现她并未表现出局促不安,依旧是盘腿而坐,细眯着眼睛,像个孩子似地认真地听老人说话,但我知道她肯定 什么也没听进去。除了谈论自己的退休生活,老人说的最多的便是儿子,就在他那位卓尔不群的儿子终于晋升为公司高级主管,并成功地买下了人生中第一所住宅的 时候,女孩终于从自己的床铺上站了起来,礼貌地对我们点了点头,表示她想出去透透气。 我随即便跟了出去。
我站在过道的吸烟区里抽烟,从这里可以看见她。那个"夕何"所带给我的诸多不愉快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使我觉得沮丧、愤怒,胃里一阵阵地泛起酸意,而这种 不快又极其自然地转嫁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上。我看见她站在狭窄的过道尽头,双手撑在隔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完全不值得欣赏的世界。有 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快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上几句下流话,狠狠地羞辱她一番,但我知道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出于我的欲望和恐惧,直到如今,我 依旧不肯承认她的美丽,她应该是美丽的,就在那个瞬间,甚至非常美。 现在她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的列车员聊天,列车员把她逗得哈哈大笑。我又点上一根烟,想等列车员离开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走到她的身边去。然而女孩忽然朝我转过身,随后便慢慢地向我走来,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羞涩,就好像她早就知道我等在那里,并且早已做出了向我走来的决定。 "要不要去餐车坐一会儿?"我问她,"去吃点什么?" "好。"她说,她的眼睛就像一个还未圆满的故事,等着我用某些我不愿付出的东西去将它们变得充盈和完整。
餐车位于十号车厢,当我们来到那里的时候,餐厅里还有三四对客人。这里的环境算不上雅致,但无疑已是整辆火车上最叫人赏心悦目的地方了。软座沙发,适度的 光线,铺着格子台布的餐桌以及墙上挂着的黑白老照片很容易叫人产生一种恍惚和优越,认为自己已经永远地脱离了紧张而又脏乱的旅途生活。音乐是那种庸俗但又 美好的欧美怀旧歌曲,我记得这张专辑,那是94年的格莱美合辑,我最早听它的时候还是磁带,我记得那个夏天我和一个姑娘在闷热的出租房里没日没夜地谈话、 看电视、做爱。筋疲力尽之后我们就会赤裸裸地躺在地上听这些情歌,磁带应该是她带来的,封套上用大红色的宋体字写着"爱之小屋"。每天早晨我都会把她送回 学校,在离开她的时候,我总是悲伤得难以附加。像这样的经历在我的生活中只此一次,等到博士毕业之后,我已经彻底忘记那个姑娘的名字了。 我们在一个临近通风口的地方坐了下来,服务员笑脸盈盈地递上了菜单。为了表现自己的慷慨,我点了很多菜,还要了一瓶最贵的红酒,女孩平静地看着我,在我点菜的时候她一直没有说话。 餐车让我感到神清气爽,我一点也不后悔来到这里。菜很快就上齐了,我们吃着被淀粉和糖包裹着的不怎么新鲜的鱼,喝着不知道在哪里储存的葡萄酒,那酒在进入喉咙的时候,甚至有些温热。 女孩谈到了那位始终在流汗的老人,我们很想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依然坐在我们的包厢里抱怨着车厢里的暖气,我们用一种近乎刻薄的语气谈论着老人的儿子,并为此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那么&&"我说,试图掩盖自己那微妙的慌张和不安,"你说的那个夕何,他确实是疯了?" 女孩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哭,又像是要微笑。这通常是一个人在陷入回忆之前必然会表现出的一种伤感情绪,她直直地看着我,对我说:"有时候我觉得,如果他爱我,他是不会疯的,可是他不爱。" 我请求她和我讲讲"夕何"的事,那种感觉十分奇怪,就如同你急于想知道别人对你的评价,这种想法简直就叫我发狂,但我竭力掩饰住了。女孩的语速很慢,她是 一个讲故事的好手,所有的一切在她那温柔、清悦的嗓音的抚摸下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柔情,但这份柔情毫无缘由,叫人厌倦。 我惊奇地发现,那个"夕何"同我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同样傲慢而又笨拙的父母,同样无聊的少年时代以及对于这个世界同样的失望情绪。他住的公寓和我现在的家 只相隔三条街,他常去的电影院也是我经常去的(尽管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去了,现在我对看电影这件事已经越来越厌烦),他所喜欢的书籍全都是我曾反复阅读过 的。我们打发周末的方式也十分相像:散步、睡觉、开车远行或是和女人睡觉。在对待爱情的问题上,我们具有同样的观点:必须保持清醒的自我,享受情爱,但决 不深陷其中。 我开始竭力在自己周遭的朋友圈里捕捉这个"夕何"的影子,如果女孩所说的一切属实,那我几乎就应该认识这个家伙,我确信无疑,我一定认识他!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让我又开始感到不安,我问女孩,有没有他的照片。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随即便喝了一大口红酒,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那种笑容在我看来多少有些挑衅的意味,"和你差不多。" "是啊,现在要找到两个相似的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因为大家的生活看上去都差不多。"我说,并为自己的这番精辟见解而感到满意。 "朝九晚五,上班下班,每周和老婆做爱一次,热爱生活但憎恶隔壁邻居。"女孩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也并不完全正确,那个"夕何"并不是我,不,准确地说,他和我并不相似,许多我想要去干却终究没干的事情,他全部干成了。比如大大方方地接受一个大一 女生的挑逗,顺利地同她上了床并摆脱了她,比如喝醉之后就决不刷牙,就算自己最中意的姑娘在一旁百般劝慰,也丝毫不为其所动,比如拒绝给那些没完没了的基 金会捐款,比如收集世界地图,然后最终放弃生活。在这一点上,他完完全全地战胜了我,甚至叫我羞愧难当。只有在一个方面我做了他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他想 养条狗伴他终老,但合适的狗迟迟未曾出现,而我现在家里养着一只傻头傻脑的雪纳瑞,那是我的未婚妻的小宝贝,这是我一生中所做出过的最大的牺牲。 "你在打拍子,是什么节奏?"女孩忽然问我,她的眼睛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什么拍子?"我问。 "你的手指,你一直在打拍子。"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一直在餐桌上神经质地敲打着,听上去很像一首节奏明快的进行曲。我马上停了下来。 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几个民工模样的人和餐车的服务员们发生了争执。他们买的是站票,然而硬座车厢人满为患,他们便想到餐车里来休息。服务员态度生硬地 表示餐车从不接待不在此处消费的客人,请他们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其中的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和颜悦色地说他们可以不坐沙发,只是在地毯上坐上一会儿,而且 绝对不会堵住过道。服务员显然不会同意,他到值班室去叫来了乘警。 其中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孩子,被一个中年妇女抱在手中,他向我们伸出双手,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些什么。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一种形象,一个脏兮兮的拖着鼻涕的 丑陋的孩子,最麻烦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闹,他马上就要哭了,双手还一直伸向我们,我猜他是想要桌上的水果。 女孩挑出几片西瓜,又拿了半个橙子和几颗葡萄,盛在一个干净的碟子里。她蹦蹦跳跳地向那个孩子走过去,可就在她即将把碟子递到孩子手中的时候,几个穿着制 服的乘警手脚麻利地将那伙人赶了出去,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狭长的车厢里,听上去刺耳并且诡异。 当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有些尴尬。 "再来一瓶红酒?"我试探性地看着她,她的脸已有些微微的红了。 "好的。"她说。 服务员微笑地送来了一瓶价格不菲的劣质红酒,并为刚才发生的"突发事件"向表示我们表示歉意,我们不知该如何回答,在那一刻我真想告诉他其实大家都是混蛋。 车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餐车还是明亮的。如果此刻有一个流浪汉站在远方的田野里,他一定会看见这个光斑,就像黑色大地上的一道细小却刺眼的伤疤,随着一 声轰鸣急驰而过。他一定会狠狠地诅咒我们,诅咒那些在深夜仍在疲于奔命的人,而且是坐在一片光明之中,漫无目的地驶向前方。 我已暗暗下了决心,决不告诉她我就是夕何。但我对那个我从未谋面的"夕何"却产生了无限的好奇,我知道现在我必须和眼前的姑娘调情,但我是不会放弃继续打听关于"夕何"的所有事情的。 我点燃一支烟,想平稳自己的情绪,好让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下自如地发生。女孩轻声地问我是不是也可以给她点上一根,我点点头,把手中的烟递给了她。 "你刚才说,他是为了写一本书而疯掉的?"我问。 "是啊,听起来有点怪。"女孩笑了笑,但眼中却没有笑意。她使劲地吸了口烟,像在跟谁赌气似的,然后继续说道,"从去年开始,他决定要写一本伟大的书,他说他要通过这本书来解决人类所有的问题,这是他从18岁开始就一直在琢磨的事情,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不禁心头一怔,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这个想法也正是我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愿望,写一部伟大的书,解决人类最本质的问题。 我感到一阵眩晕,为了摆脱这种眩晕,我又喝了一大口酒。 "呵呵,真巧,我在十八岁的时候也想写一部这样的书。"我说。 "对,就像你说的,说不定每一个喜欢阅读和思考的男孩子,在那样的岁月里,总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但是没有人真正会去做,我的意思是,其实从去年他决定放弃学校工作,开始埋头写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注定是要疯的。" "现在呢?他写得怎么样了?"我感到喉咙一阵阵地发涩,嘴唇干得厉害,我又喝了一口酒。 "他曾经一度写到了一千六百多页了,但还是没有写完,有一天他把所有的手稿都烧掉,然后又重头开始写。" 我记得在多年以前,我提起笔,颤颤巍巍地在稿纸上写下了第一章的名字&&《论人类幸福的根源》,但是这个名字使我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无法决定是先 写幸福还是先写苦难,我想用短篇小说的形式开始这一伟大的论述,之后又决定从物理学角度先就一些始终被人们忽略的却又至关重要的问题做一番深刻的解析,随 后再做文学性的阐述。在经过了一番痛苦的自我搏斗之后,我决定放弃这部书的写作。现在这些稿纸依旧留在我书房的某个角落里,它们就像一堆过时的散发着恶臭 的袜子一样叫我深感恐惧和厌恶。 "他为了这本书付出了很多心血,尽管在别人看来这是一项十分可笑的工作。"女孩并不看我,她的目光掠过我的头顶,落在一处我并不了解的地方,"呵呵,说来 也可笑,他起先想把第一章命名为"颜色",他认为世界的奥秘就隐藏在所有不尽相同的色彩之中,他根据颜色将所有的事物分门别类,描述他们的品性、特点和命 运。但是后来他又改主意了,他开始醉心于对数字的研究,1和2在他看来不仅仅是量上的差异,它们代表着完全不同的信息量以至于最后彻底规范并制约了这个世 界。" "这个论点已经不新鲜了,毕达哥拉斯早就这么说了。"我说。 "不,那是完全不同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带着明显的不友善。 "因为他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让我鼓起勇气继续同她进行这番怪异的交谈,"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每次我到他家去的时候他都在写那部书,而我是他所有女朋友当中唯一一个可以在他写作的时候不离开的人。" "他有很多女友?" "是啊,应该有很多吧,虽然我从未真正见过她们,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有一段时间,他还试图专门辟出一章来写写'性',他说那是许多世俗问题的根源。" "我也曾这么想过。"我说,"但是现在已经完全被我推翻了,那样的想法是偏执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当时我只是觉得他有些过于沉迷了。" "然后呢?他还想写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女孩停住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把它吐了出来,这一次呼吸在我看来极度漫长,好像她在做一种高深的游戏,目的就是让我败下阵来,立即承认我就是那个叫"夕何"的人。 在那一刻我真想拽住她的头发对她大喊,命令她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我去学校门口等他,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情况不妙。他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去赴一个约会,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回到公寓之后,他告诉我他不想再 去那个鬼学校了,那里的一切都叫他讨厌,他要专心写书。然后我们就开始做爱,这是他第一次把我放在书桌上,以前他从来不让我靠近那个地方。他轻轻地,几乎 从来就没有那么温柔过,把我放在上面,然后亲吻我的脖子,我看见他哭了,但是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眼泪,是汗珠。那个晚上我们一直在做爱,完全都绝望了。到 了第二天中午,他叫我滚出去,他说从此以后他都不愿再看见我。" 我在等着她哭,然而她却没有哭泣,这多少叫我有些失望。我想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我应该默默地握住她的手,我琢磨了一会儿,发现她的手一直交叉在胸前,这是一个带有某种防御性暗示的动作,我知道我们之间永远也无法相互理解,这个想法在当时的确让我觉得有些沮丧。 "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女孩继续说道,声音听上去就像她在一座遥远的山上和我讲话,"他只不过是想通过写这部书来放弃生活罢了,他早就厌倦了。" "可是&&"我说,"这也不能证明他疯了啊?" "这还不疯?他都不愿意去生活了。" "是啊,也算是疯了吧。" 之后,我们便长时间地望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由于火车的过道过于狭窄,根本就无法同时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我们只能一前一后地走着。车厢里寂静一片,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和充满了美好愿望的鼾声。 她走在我的前面,就像一朵单薄的云在慢慢向前飘着,我清楚地知道接下去将要发生什么。如果那个不请自来的老人已经离开的话,一切都将进行得十分迅速。从女 孩的步态来看,她也早已明白这个夜晚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她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看我,脸上带着疲倦和温柔,这叫我十分动心。 于是在回到包厢之后,我们很自然地躺在了一起,当我终于脱去了她的那件白毛衣的时候,一列火车从我们对面飞驰而过,在快速闪过的灯光下我看见她苍白的脸, 似乎带着一个我们都不愿启齿的疑问,我刚想要吻她,她便闭上了眼睛,于是我只能非常简洁而迅速地开始并结束了这场相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并不在包厢里,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化成了叫人略感不适的酒精沉淀在我的胃里。她也许去洗漱间了,过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包厢。她 依然微笑地看着我,就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车厢里传来了列车员甜美的嗓音,她说早餐有白粥、面条和年糕。女孩盘腿而坐,我所熟悉的城市如同布景一样在她身 后慢慢展开,她看着我,然后忽然对我说道:"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了,我和夕何就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说完,她又对我微笑起来。
女孩下车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和我挥手道别,也许我希望她能那样做,又或者我并不奢望这种无用的礼节。我独自坐在车厢里,现在还不想动弹。我忽然想到昨天夜里我们都在试图不发出一点声响,黑暗中只能听见火车那笨重而有序的轰隆声,她的身上有一股被雨淋湿后的青草的香气。 我有些后悔没有抱着她一起入睡,火车上的床铺倒底是过于狭窄了,她一定是在后半夜偷偷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肯定,并且应当为此而感到庆幸&&我并不是那个"夕何",我和那个疯子没有任何关系。一想到这点,我就感到无比幸福。
里尔克: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
  亲爱的、尊敬的先生,你复活节的来信给我许多欢喜;因为它告诉我许多关于你的好消息,并且像你对于雅阔布生伟大而可爱的艺术所抒发的意见也可以证明,我把你的生活和生活上的许多问题引到这丰富的世界里来,我并没有做错。
  现在你该读《尼尔&律内》了,那是一部壮丽而深刻的书;越读越好像一切都在书中,从生命最轻妙的芬芳到它沉重的果实的厚味。这里没有一件事不能被我们 去理解、领会、经验,以及在回忆的余韵中亲切地认识;没有一种体验是过于渺小的,就是很小的事件的开展都像是一个大的命运,并且这运命本身像是一块奇异的 广大的织物,每条线都被一只无限温柔的手引来,排在另一条线的旁边,千百条互相持衡。你将要得到首次读这本书时的大幸福,通过无数意料不到的惊奇仿佛在一 个新的梦里。可是我能够向你说,往后我们读这些书时永远是个惊讶者,它们永不能失去它们的魅力,连它们首次给予读者的童话的境界也不会失掉。
  我们只在那些书中享受日深,感激日笃,观察更为明确而单纯,对于生的信仰更为深沉,在生活里也更幸福博大。&&
  往后你要读那部叙述马丽&葛鲁伯夫人的运命与渴望的奇书,还有雅阔布生的信札、日记、片断,最后还有他的诗(纵使是平庸的德文翻译),也自有不能磨灭 的声韵(这时我要劝告你,遇机会时可以去买一部雅阔布生的全集,一切都在里边。共三册,译文很好,莱比锡外根&笛得利许Eugen Diederichs书店出版,每册据我所知只卖五六个马克)。
  关于那篇非常细腻而精练的短篇小说《这里该有蔷薇&&》,你对于作序者不同的意见实在很对。顺便我劝你尽可能少读审美批评的文字,&&它们多半是一偏 之见,已经枯僵在没有生命的硬化中,毫无意义;不然就是乖巧的卖弄笔墨,今天这派得势,明天又是相反的那派。艺术品都是源于无穷的寂寞,没有比批评更难望 其边际的了。只有爱能够理解它们,把住它们,认识它们的价值。&&面对每个这样的说明、评论或导言,你要想念你自己和你的感觉;万一你错误了,你内在的生 命自然的成长会慢慢地随时使你认识你的错误,把你引到另外一条路上。让你的判断力静静地发展,发展跟每个进步一样,是深深地从内心出来,既不能强迫,也不 能催促。一切都是时至才能产生。让每个印象与一种情感的萌芽在自身里、在暗中、在不能言说、不知不觉、个人理解所不能达到的地方完成。以深深的谦虚与忍耐 去期待一个新的豁然贯通的时刻:这才是艺术地生活,无论是理解或是创造,都一样。
  不能计算时间,年月都无效,就是十年有时也等于虚无。艺术家是:不算,不数;像树木似地的成熟,不勉强挤它的汁液,满怀信心地立在春日的暴风雨中,也 不担心后边没有夏天来到。夏天终归是会来的。但它只向着忍耐的人们走来;他们在这里,好像永恒总在他们面前,无忧无虑地寂静而广大。我天天学习,在我所感 谢的痛苦中学习:&忍耐&是一切!
  谈到理洽特&德美尔:他的书(同时也可以说他这个人,我泛泛地认识他),我觉得是这样,每逢我读到他的一页好诗时,我常常怕读到第二页,又把前边的一 切破坏,将可爱之处变得索然无味。你把他的性格刻画得很对:&情欲地生活,情欲地创作。&&&其实艺术家的体验是这样不可思议地接近于性的体验,接近于它 的痛苦与它的快乐,这两种现象本来只是同一渴望与幸福的不同的形式。若是可以不说是&情欲&,&&而说是&性&,是博大的、纯洁的、没有被教会的谬误所诋 毁的意义中的&性&,那么他的艺术或者会很博大而永久地重要。他诗人的力是博大的,坚强似一种原始的冲动,在他自身内有勇往直前的韵律爆发出来像是从雄浑 的山中。
  但我觉得,这企图并不永远是完全直率的,不无装腔作态(这对于创造者实在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他必须永远不曾意识到、不曾预感到他最好的美德,如果他要 保持住那美德的自然而混元的境地)。现在这个鼓动着他的本性的力向性的方面进发,但是它却没有找到它所需要的那个纯洁的人。那里没有一个成熟而纯洁的性的 世界,只有一个缺乏广泛的&人性&,而只限于&男性&的世界,充满了情欲、迷醉与不安,为男人旧日的成见与傲慢的心所累,使爱失却了本来的面目。因为他只 是作为男人去爱,不是作为人去爱,所以在他的情的感觉中有一些狭窄、粗糙、仇恨、无常,没有永久性的成分存在,减低艺术的价值,使艺术支离晦涩。这样的艺 术不会没有污点,它被时代与情欲所渲染,很少能持续存在(多数的艺术却都是这样)。虽然,我们也可以享受其中一些卓绝的地方,可是不要沉溺失迷,变成德美 尔世界中的信徒;他的世界是这样无穷地烦恼,充满了奸情、迷乱,同真实的命运距离太远了;真实的命运比起这些暂时的忧郁使人更多地担受痛苦,但也给人以更 多的机会走向伟大,更多的勇气向着永恒。
  最后关于我的书,我很愿意送你一整份你所喜欢的。但我很穷,并且我的书一出版就不属于我了。我自己不能买,虽然我常常想赠给能够对于我的书表示爱好的人们。&  所以我在另纸上写给你我最近出版的书名和出版的书局(只限于最近的;若是算上从前的共有十二三种),亲爱的先生,我把这书单给你,遇机会时你任意订购好了。
  我愿意我的书在你的身边。
  珍重!
  你的:     莱内&马利亚&里尔克
    ;
    意大利,皮萨,危阿雷觉&&
一山昙华——选自张晓风《细数那些叫思念的羊》
&你们来晚了!&
我老是听到这句话。
旅行世界各地,总是有热心的朋友跑来告诉你这句话。
于是,我知道,如果我去年就来,我可以赶上一场六十年来仅见的瑞雪。或者如果一个月前来,丁香花开如一片香海,或者十天以前来,有一场热闹的庙会,一星期以前来,正逢热气球大赛,三天以前是啤酒节&&。
开头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跌足叹息,自伤命苦,久了,也就认了。知道有些好事情,是上天赏给当地居民的。旅客如果碰上了,是万幸,碰不上,是理所当然。凭什么你把&花枝春满&&天心月圆&的好景都碰上了?&&
因此,我到夏威夷,听朋友说:&满山昙花都开了&&好像是上个礼拜某个夜里。&心里也只觉坦然,一面促他带我们仍去看看,毕竟花谢了山还在。
到得山边,不禁目瞪口呆,果真是满满一山仙人掌,果真每棵仙人掌都垂下一朵大大的枯萎的花苞。遥想上个礼拜千朵万朵深夜竞芳时,不知是如何热闹熙攘的局面。而此刻,我彷彿面对三千位后宫美女&&三千位垂垂老去的美女,努力揣想她们当年如何风华正茂&&。
如果不是事先听友人说明,此刻我也未必能发现那些残花。花朵开时,如敲锣如打鼓,腾腾烈烈,声振数里,你想不发现也难。但花朵一旦萎谢,则枝柯间忽然幽阒如墓地,你只能从模糊的字迹里去辨认昔日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
此时此刻,说不憾恨是假的,我与这一山昙华,还未见面,就已诀别。&&
但对这种憾恨我却早已经&习惯&了,人本来就不是有权利看到每一道彩虹的。王羲之的兰亭雅集我没赶上,李白宴于春夜桃李园我也没赶上。就算我能逆时光隧道赶回一千多年去参加,他们也必然因为我的女性身分而将我峻拒门外。是啊,不是所有的好事都是我可以碰上的,哥伦布去新大陆没带我同行,莎士比亚李尔王的首演日我没接到招待券。而地球的启动典礼上帝也没让我剪彩&&反正,是好事,而被我错过的,可多着哪!这一山白灿灿的昙花又算什么!
我呆呆站在山前,久久不忍离去,这一山残花虽成往事,但面对它却可以容我驰无穷之想象,想一周前的某个深夜,满山花开如素烛千盏,整座山燃烧如月下的烛台,那夜可有人是知花之人?可有心是惜香之心?
凡眼睛无福看见的,只好用想象去追踪揣摩。凡鼻子不及嗅闻的,只好用想象去填充臆测。凡手指无缘接触的,也只得用想象去弥补假设&&想象使我们无远弗届。
我曾淡忘无数亲眼目睹的美景,反而牢牢记住了夏威夷岛上不曾见识过的一山昙华。这世间,究竟什么才叫拥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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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的投稿
世界很美好,值得你为之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
心理导读:无论这个世界好与坏,我都要为之奋斗,无论是公平还是不公平,无论是付诸东流还是终有回报,无论是残酷现实还是温暖美好。因为我的奋斗,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与这个世界怎样没有任何关系。我他妈就是要去奋斗。 && &
&&致每一个曾因为这个世界感到迷茫,因为这个世界差一点放弃自己的你。&
小学二年级时,有天我穿了一双新鞋来上学,鞋子不贵只是因为是一双新鞋所以显得很光鲜。小的时候,我们很容易满足,因为一件新衣服,一个新玩具,老师和叔叔阿姨们的一个微笑,就会感到心里甜甜的,觉得树很绿天很蓝,这个世界真美好。&同桌是一个小女孩,那天她穿着一双很旧的白色网球鞋,鞋子布满了污渍和灰尘,这双鞋从我坐在她旁边时她便一直没换过,来到教室的时候她看着我脚下的鞋对我说,鞋子真好看。下课时一些小伙伴来看我的新鞋子,我心里开心又骄傲。可我注意到同桌的小女孩一整天总是在把自己的脚往椅子后面缩,她显得很不自在。&晚上回到家,我把鞋子脱下来对妈妈说,&这双鞋我不穿了,有点挤脚&妈妈诧异的过来问我&怎么会挤脚呢,你今天早上穿的时候不是很合适吗&我把鞋子踢一边,&就是不合脚,明天我要穿那双旧球鞋&,妈妈拗不过也没再说什么。&晚上我跑到妈妈身边问&为什么我有新鞋子,可同桌的小女孩总是穿同一双鞋。&&妈妈豁然开朗的看着我,好像明白了我的小心思,摸了摸我的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很多人有你没有的东西,也有很多人没有你有的东西。&&我一下很伤感&这个世界真差劲 &我冷冷的说。&妈妈问&那你想些做什么呢?&&&我想做一个好孩子,起码给这个差劲的世界带去一点点美好。&&&谢谢你。&妈妈突然很认真的对我说。&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我才知道当时那个小屁孩的自己吹了一个多大的牛皮,也明白了妈妈那句认真的谢谢。&
童年和少年时代,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那个小小的世界里总是快乐大于悲伤,因为天真的我们总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快乐,单纯的我们总是自然的过滤和忘记那些不快乐。而外面那个大大的世界,那个阴暗,现实,复杂,光怪陆离的世界好像总与我们无关紧要,遥不可及。&我们曾经都相信过这个世界很美好,即便看到新闻里说那些非洲的孩子们每天光溜着身子饿的像一根树枝,即便看到邻居家的孩子每天都穿着靓丽的新衣服,用着最精美的文具。因为不公平和现实这个东西,往往只有真正砸到自己身上我们才会切肤的感受到它的疼痛。因为不谙世事的我们,心里总隐约着怀有一个信念,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好像只要有梦和汗水,我们就可以拥抱全世界。&可是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如今我们的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份自己的答案,一份和过去不同的答案。&长大后的我们都无法逃避的被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的中伤,它总要摧枯拉朽般的打破我们曾经相信的所有美好,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推翻我们过去所有倔强的信仰。然后,重建我们对人生和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很多人,重建之后的价值观都被阴暗和现实占领的片甲不留。我们无奈,失落,彷徨,我们不敢直面,更不知该如何反抗。&上周一个学弟给我打来电话,话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哥,我实习转正被淘汰了。被录用的全是有背景的,我们这些人就是当炮灰的,做牛做马的干了半年结果就是给人家当廉价劳动力,给那些二代当垫脚石,这个社会太黑暗了。&&我脑子一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手头上又还有事要忙,只能在电话这头做一个认真的倾听者。&后来他在电话里一直重复着&这个社会太现实了,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去拼了,结果都他妈是一样。&挂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有些竭斯底里。&
上个月网上有一篇传的很火的帖子《》,内容是一个年过中旬的人在尝尽社会现实后的一番感慨,五万字的内容,就是用自己看到过的不同的事例来阐述一件事,这个社会是由无数种残酷和现实编织而成的,一个家境一般身无背景的青年最终都会被打击的一无是处,大多的结局就是像命运和现实低头,做好成为一辈子小人物的准备,然后生活在对二代们的羡慕和自己惨淡人生的唏嘘中。&一些读者和朋友在网上@我这篇文章,问我看完了之后的想法,我一直没有回应。&我知道他们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比如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糟糕,这个社会还没有现实到一无是处,比如只要拼劲全力,我们还是可以像年少时坚信的那般,拥抱自己的未来。&我知道,他们只是想给自己找一点这个世界还值得我们奋斗下去的理由。&可我不想像那些青春励志文章作者一样,挥手写上一两句充满爱的话语让你再次对这个世界寄予无限期望。那些短暂的鸡血言语经不起探究,更抵挡不住一点现实的冲击。&
这个世界美好吗?远远不够美好,这个世界很现实吗?非常的现实。
即将大学毕业的那段时间就像是现实和美好的分水岭,仿佛身边每天都在上演着血淋林的电视剧,现实的一刀刀戳进心里。同宿舍的W,四年里从不敢落下一节课,每天小心翼翼全力以赴的学习成长自己,生怕因为一时懒惰葬送了未来,可结果只找到了一份得过且过的工作,廉价的劳动力,底层的工作环境,交了房租后连饭钱都要精打细算,每天扛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为了面子又好像是安慰自己的笑着说&其实还不错&,而同宿舍的G,挥霍了全部四年时光的人,除了泡在不同的游戏里就是躺床上睡觉,却早早靠家里的条件定下了一份优越的工作,无忧无虑的拥抱着自己光鲜的未来。&W有天喝多回来,搂着我哭了很久,他看着我说&我以前总热血的告诉自己,毫不费力的背后一定是非常努力,可现实告诉你,毫不费力的背后也许就是毫不费力。&&当这讽刺现实的一幕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时,我们谁都无法再像年少时那般对这个世界充满热爱和希望,逐渐走出那个年少时小小的世界的你,一定也亲眼目睹过身边这些现实的一幕幕,也许比我看到的还要残酷,还要让人对这个世界感到茫然。&可这不过是刚刚拉开序幕而已,当我们还在感叹他人的人生时,自己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一把拽入了这部叫做现实的影剧,充当着下一个被这个世界中伤的角色,而后你经历过的和即将要经历的,也许远远要比这些残忍的多。&
就像我在文章前面写的,曾经我们都以为那个现实和残酷的世界还离自己很远很远,可当有一天它就发生在眼前,当它真的猛地砸到自己身上时我们才知道它有多痛,才知道在它面前自己渺小的有多么不堪一击。&很多人,就是从一出生就拥有你用一生的努力都无法抵达的起跑线,无论你再拼命的优秀都会遇见一个比你更优秀的爹。这个世界,有太多赤裸裸的不公平,那些黑幕下的权力金钱的交易,那些在靠背景,算计,虚与委蛇获得成功的人就这样不加遮掩的在一旁得意的看着你。&你一直行走在太阳下,他们一直活在阴影中,可最后他们却拥抱了太阳,而你被一脚踢进了黑暗的角落。&靠梦想和汗水,真的能拥抱未来吗?你咬着牙告诉自己,能。可心里却一边又一边的盘问着自己,真的能吗。&这个世界对我们,有时残酷的太过直白。&我把这些话写在前面,并不是想像那些所谓的过来人来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让你提早放下那些幼稚的梦想。&只是长大后的我们,已经和即将踏入社会,第一次走进这个世界的我们,都要先有勇气直面所有的黑暗和现实。&如果还像年少时那般坚信这个世界充满爱和希望,只会让不够强大的自己越来越脆弱,那些热血青春文就像一杯暂时的鸡血,喝的多了就会变成自我麻痹的毒药,让人沉浸了自己勾画的美好未来中,逐渐失去了正视黑暗和现实的勇气,更何谈拥有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也许我们都做不到看清这世界然后继续热爱它,但我们起码能做到不躲闪,不逃避,去接受它的所有不美好,然后再去寻找与它抗衡的力量。&我知道当每一个你经历那些现实和残酷时心中的痛苦和无助,有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一个弃儿。可是悲伤,失落,痛哭,这些其实都是好事,因为你还没有麻木,你内心还在挣扎和想要抵抗,你的内心深处还没有被黑暗侵蚀。如果有一天你遭受着不公平的迫害,看到这世间妖怪横行,心中却再无波澜,这才是最可悲的,痛和疼,都证明我们还活着。&很多朋友和读者都曾向我倾诉抱怨过,这个社会是多么的现实,生活是多么的残酷,人心是多么的险恶,这个世界太黑暗了,完全不是曾经以为的样子,我不想再努力了,就算去努力又能怎样。&现在,我想和打开这篇日记的你,和所有向我倾诉抱怨过的朋友读者,真诚的谈谈我的内心是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的,也许仍然不能给你们的迷茫带来解脱,但希望你们依然能去寻找自己继续下去的理由,只要还在挣扎,还没有妥协已经足够。&
和每一个你一样,我也曾对这个世界厌恶憎恨,甚至感到绝望。那个年少时所有老师和长辈告诉我们充满希望和爱,只要靠努力和汗水就能拥抱未来的世界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太黑暗现实了,无论我如何奋斗结局也许都是一样,我不想再去拼搏了。&&像曾经对我倾诉抱怨过的每个人一样,我也曾想对这个世界低头,物质条件,家庭背景,人脉关系,还有那些看不到数不清的阴影下的交易,现实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根本就抵抗不了,在它们面前我简直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只能站在一个角落任它宰割。&可在那段被这个世界打击的体无完肤,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想要放弃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童年和年少时的自己,那个还不曾直面过这个世界的自己,曾经我怀有梦想,相信努力,像个战士一样去不停的奋战。我总是问自己,你过去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就是因为曾经心中的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你为它奋斗吗?&不是,你,我,每一个曾经拥有热血喷张,策马奔腾的青春的我们,都不是。&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们喜欢挥洒汗水,喜欢怀有信念,喜欢把所有遥不可及的梦想一个个实现,因为我们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我们可以在黑暗中继续微笑着前行,曾经我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未来不知疲倦的奔跑,曾经我们可以在这个从来就不美好的世界一路奋战,为什么现在不能了?&就因为我们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吗,就因为它远没有我们曾经以为的美好吗?&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将自己的人生交给这个世界来决断?为什么我们要让自己的未来取决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好与坏是这个世界的事,你该如何生活,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是你自己的事。&
它美好也罢,它阴暗也好,它充满希望就充满希望,它让人绝望就让人绝望。可世界是世界,你是你,这个世界从来不会为你改变,你又凭什么被它改变?
很多读者和朋友问过我,你每天对这个世界哪来的那么多正能量,为什么那些现实残酷的事物在都会被你变成温暖和力量。&我坦诚的回答,长大后的我对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多少正能量,它阴暗,现实,虚假,肮脏,残忍,冷漠,充满了负能量,越长大越与它靠近,越感到它就像一把铡刀,想要不停砍杀掉你曾经心中的每一份光明和美好,它就像一个大冰窟,想要慢慢冷却掉你身上曾经所有的温度,它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恨不得一口将你吞噬。&可是我依然愿意像那个幼稚的少年时一样相信梦想,相信感情,相信善良,相信真诚,相信努力,相信所有美好的事物,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想成为一个这样的人,这个世界它可以挫折我,伤害我,甚至毁灭我,但绝对别想改变我。&我的身体活在它的领土下,可我的灵魂绝不会对它臣服。&电影《七宗罪》里有一句台词:&
World is a fine place and worth&fighting for. I agree with the second part.
&&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为之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 。&&我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无论这个世界好与坏,我都要为之奋斗,无论是公平还是不公平,无论是付诸东流还是终有回报,无论是残酷现实还是温暖美好,我都要为之奋斗。
我从来找不到允许自己堕落和放弃的理由。
因为我的奋斗,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与这个世界怎样没有任何关系。&
我他妈就是要去奋斗。
现在我把这句话分享给你们,分享给每一个曾因为这个世界感到迷茫,因为这个世界差一点放弃自己的你。&
在这里想和你们讲一段自己求职时的经历,在之前那篇求职文章中没有提到。&大学毕业前我曾为了孝顺答应父母去考公务员,笔试125分入围,当时在那个单位的所有入围的十五人里排在第五,他们最终要录取总分的前三名。因为父母和我都对自己的面试很自信,只要正常发挥,考上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就在面试的前几天这个单位突然增加了第二轮笔试,如果有了解的朋友会知道一般只有法院和检察院相关的单位会单独设立一项司法知识的笔试,所以它单独设立第二轮笔试是不符合常规的,当时我去询问工作人员大概会考什么内容时他们一直在模棱两可,迟迟不愿说清楚相关考点,后来只能硬着头皮去考,拿到试卷的时候发现考的完全和它们单位的职能没有多少关系,就是一些关于政治历史的常识选择题和一些对国家政策看法的作文题。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些常识和写作方面有多大的优势,但考到一个中流水平不给自己之前笔试的排名拽太多后腿不算难。&可当成绩出来时,我看到自己第二轮笔试的分数是最后一名,第一轮笔试靠前的一些人考的分数也不高,总之名单上的总排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当时也已经拿到了一些不错的offer,自己也对公务员没多大兴趣,心里并没有太难受,但爸妈非常生气,在家里骂了这帮混蛋一晚上,爸爸还像个孩子似的准备第二天去举报他们。虽然总成绩跌到了最后几名,想靠面试翻盘几率很渺茫,可我还是继续去认真准备了面试。&我知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多少真正的公平,我只是想试试一个从来不会对它妥协的人究竟能不能和它抗衡一下。&后来面试成绩出来,我考取了全区的最高分,总排名翻盘升到了第三,被通知录用。&在通过了体检和政审后他们准备签约时我告诉他们我不想去了,去签了现在工作的单位,然后回到家傻笑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脑残的剪刀手手势(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坏,毕竟那些工作人员都是无辜的)。&晚上便写了之前《心中有光的人,终会冲破一切荆棘和黑暗》文章里的这段话:&&我想用事实证明给你们无论是不公平待遇还是黑幕操作,无论是条件制度还是规定准则,对于努力奔跑的人是阻挡不了任何的。我更希望你们相信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那么美好,可也没那么糟糕,向着太阳奔跑,它自会照耀你,别管阴霾继续向前走,心中有光的人终会冲破一切黑暗和荆棘。&&
如果没有翅膀,那就要努力奔跑。&我的朋友,这个世界太大,有太多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布满了灰暗和阴影。渺小的我们永远无法能改变它什么,可是如果你心中怀有一片光明的小世界,起码我们可以努力把自己眼前的这片世界变成自己心中的那个洒满阳光的世界。&这不是冠冕堂皇的为这个世界做什么,只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自己能够永远被自己的太阳照射到。&我一直厌恶那些只会抱着告知真相的高尚传播负能量的人,他们以自己那些所谓的人生经验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现实,你无力抵抗只得低下头对它俯首称臣,然后便在一旁得意的看着你茫然和绝望。他们找不到继续奋斗下去的理由,便要告诉你从来没有值得你奋斗的理由。&他们杀死了那个曾经倔强的自己,也不许别人继续活着。他们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人生,还要拉上别人和他们陪葬。&即便跌跌撞撞,即便一次次摔的全身是血,可起码我们一直走在路上,,得过且过。起码我们还在努力活着,总要好过变成一副任人宰割不知痛痒的皮囊。&&躺下就永远不会再跌到,可谁让我们都喜欢站着。&&就让这个世界用现实的高墙将你一次次拦下,让你撞的头破血流,就让它用残酷的刺刀刺透你的脊梁,就让它用黑暗的爪牙中伤你,你可以被挫折 被打击 被伤害,可绝不能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他来决定,不能因为它杀死曾经的自己。&可以厌恶 憎恨 抱怨,可以悲伤失落,抱头痛哭,但绝不能向它低头,不能因为它放弃自己的未来。&《这个杀手不太冷》里有一段对话,小女孩雷诺问里昂:&&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 ? "里昂说:&Always like this. "&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们处于人生的岔路口,第一次走出温床的庇护独自直面这个世界,我们都会感到这段日子艰难无比对未来茫然彷徨,我们总以为眼前的这次打击和磨难会决定了自己的一生,可后来我们都会发现曾经以为根本就不可能迈过去的坎最终还是迈过去了,虽然这一路磕磕绊绊,荆棘不断,可我们还是摇摇晃晃的走下去了。&我们一直以为最艰难的是当下,到头来却发现人生从来不曾有最艰难,只有更艰难。&可只要走下去,那些走过的坎坷受过的伤,都会在日后化成我们的盔甲,成为我们身体最强壮的地方,心里的伤口也会磨出厚厚的茧。&一句俗话,&那些没能杀死你的都会使你变的更强&,你更要相信,就算那些能打倒你的也并不能将你彻底击垮。&人生真正最艰难的时刻,是等你像一副皮囊得过且过的走过了人生大半,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才开始后悔曾经为何要放弃自己,因为那个时候,你的希望,你的可能,你的变数,已经不多了。&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你放弃自己的那一刻,因为从这一刻起,你的人生只有更灰暗,再也不会有光明。&我的朋友,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就不会走到最灰暗的时刻,只要你一路奋战,就总要好过走完人生大半才觉醒的最艰难时刻。&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会在你满心欢喜时突然毫无防备的给你伤心和失望,可又会在你难过灰心想要放弃时给你开心感动和坚持下去的理由,你会有很多失望,却也会看到很多希望,无论怎样 痛过恼过恨过哭过之后,你还是要选择继续,让自己变的更强大,是你与这个世界对抗的唯一途径。&
我以前说,16岁时我相信这个世界只要努力一切都会有希望,22岁时我依然相信,即便很多人说这是幼稚的倔强。&
因为我的相信与这个世界无关,因为我就是想成为这样一个幼稚而倔强的人。我是为了自己而相信。
&我想做一个好孩子,起码给这个差劲的世界带去一点点美好。&这是那个小学二年级小屁孩时的自己对妈妈说过的大话。&我知道,每一个天真单纯小屁孩时的你,一定也和我一样说过很多幼稚又温暖的话,我们都曾对这个世界寄予最深的希望和爱。我也知道,即便经历了再多的打击和挫折,尝尽了再多冷漠和伤害,可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一定还藏着那个倔强温暖的少年,不要丢下他,不要让他被这个世界抹杀。&留下那个心里的孩子和少年,已经是在为这个不够美好的世界带去一点点美好。&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后来对这个世界妥协,向它低头。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变成曾经自己最厌恶的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阴暗力量和光怪陆离,与其说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能不被这个世界改变已是不易。每一个你,无论走了多远,经历了怎样的苦痛,都要记得自己出发时的模样。
如果你想要自己的未来,想要有一天保护好自己爱的人,想有一天不让自己再被这个世界轻易伤害,你就要去奋斗,这个世界它再不美好,但你依然有太多继续下去的理由。何况,世界是世界,你是你,你的奋斗从来就不应需要它给你任何理由。&成长之后的我们,都需要正视这个世界所有的现实和残酷,更要继续感知它的美好,但要记得你永远是独立的个体,你的未来,你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你要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都要由自己决定,不要让这个世界成为你放弃自己的理由。&在那个被黑幕淘汰掉的学弟给我打来电话的晚上,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这个世界一直都是现实残酷的,我们谁都没有权利选择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社会,但是我们能选择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你不能放弃这唯一的一点权利。&&我们都不能放弃这唯一属于自己的一点权利。&每个人都是不断的在阴暗和光明中交替,人前逞强人后舔伤,我们都会突然被负面情绪包围的喘不过气,不要对自己太苛刻,悲伤失落的时候就允许自己在阴影中停留一阵,只要心一直在向着有光的方向前进就好,只要还走在路上就好。&&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你为之奋斗。& 你只需同意后半句,一定要永远同意后半句。
文/& (微博:)(微信:心理学与生活,xinlishe)&
心理延伸心理测试:心理FM:DIG心理讲座(11):原文链接:/info/5975/
一人,一心窗,一世界
推开一扇窗,我看到了世界,也看到了自己的心!  &&&&&&&&&&&&&&&&&&&&&&&&&&&&&&&&&&&&&&&&&&&&&&&&&&&&&&&&&&&&&&&&&&&&&&&&&&&&&&&&&&&&&&&&&& &&&&巴山夜雨&  窗外,是另一个世界。  一枚秋叶,在不经意间飘落,揉碎了季节的忧伤;一缕月光,在静静的深夜,婆娑着我的心房;一粒尘埃,在岁月的深处,涌动着诸多情愫,吟唱着几多诗篇。不必慌乱,闭上眼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必太累,停下脚步,会看到风的徜徉,雨的美丽;不必叹息,伸出手来,温暖其实一直在身旁!  抚摸着窗台,感受时间的律动。时间,有时候是一种宽恕。无法释怀的,放逐时间,就是一段经历;不能割舍的,赋予时间,就是一个记忆一声叹息;难以解释的,融入时间,就是一种结局一抹微笑。  时间,是距离是宽恕,让一些东西更清晰,让一些感情更明白,让一切都趋于平静。  窗外,是另一种人生。&  有时候,我们会深深的爱上一个人,没有原因,也没有道理,更没有所谓的约定和所谓的缘分。这个人,也许不在身边,也许永远遥远;这个人,也许不会爱你,也许只能在梦里;这个人,也许你会放弃,也许一直默默驻在你的心里。  有时候,会出现许许多多的意外。时而惊喜,让人措手不及;时而无奈,让人难以启齿;时而痛苦,让人猝不及防,生不如死。惊喜也好,痛苦也罢,只是一种历练,不要让心情毁了一生;得到也好,失去也罢,只是一个意外,不要迷失方向,更不要迷失自己。意外,是另一种美丽,坦然地面对,默默地撑起,因为下一个路口也许就是奇迹,因为苦难的尽头,其实就是一种幸福的开启!&  有时候,感觉人生是一本书。曾经的天真和梦想,如同一篇篇斑斓的童话,有湛蓝的思绪,有无垠的雪地,也有凄美的记忆;曾经的美好和渴望,好似一首首隽永的小诗,有平仄的韵律,有激荡的情怀,更有沉默的空白;曾经的不舍和纠结,好像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标点,反反复复,是是非非,起起落落,其实就是一种标注,一个符号而已。  也许一生,就是一句话;也许一段经历,就是一个章节;也许的也许,就是一次叹息一种结局。这本书,其实只有自己能读懂!  打开的窗户,其实是一扇心窗。&  越来越明白:活得简单,才能活得自由。觅一片草地,静静躺下,感受大地的柔软,阳光的微笑,蓝天的辽阔;掬一捧泉水,一饮而尽,感受岁月的平静,生命的清澈,灵魂的净然;撷一片秋叶,默默聆听,感受风的旋律,雨的呢喃,感受这个人生,这个世界的美丽情怀。心简单,活着就简单;心自由,活着才自由。让心简单,让心透明,让心轻松,活着,其实就是一种自由,一种幸福!  越来越明白:越聪明的人,其实越累。在乎的多,割舍就难,往往失去的也就越多;追求的苦,心事就重,往往美好的也就越少。人生中,有些东西,只是数字,不必太刻意;有些人,只是过客,不必太留恋;有些事情,也只是事情,不必太奢望。  打开一扇心窗,拥有一份美丽的心情,一个简单的心境,一种幸福的感觉,即使不完美,也是最美!&&
挽回男友全攻略,一步步教你挽回
(文章较长,但对想要挽回男友的MM们相当实用,请耐下心来看完)
首先我们看看你跟他是为了怎样的原因分手(而你还想挽回来):
一.他偷吃或出轨被你抓包,你愤而分手但是后来又舍不得没有他的生活。二.不论是因为价值观还是习惯或个性不合,总之,他受不了你而提出分手。三.你大小姐脾气发作觉得他不够尽责而提分手,没想到他老兄欣然同意。四.在一起越来越没感觉,你想要试试别的对象又不想落上劈腿恶名,因此与他分手,但是在比较一轮后发现还是旧人好。以上是我遇过的案例汇整,情节相近都算数唷,我是觉得女方想要挽回几乎不出这几种剧情啦。这四种剧情里面,除了「一.他偷吃或是出轨被你抓包,你愤而分手但是后来又舍不得没有他的生活。」很容易搞到丧权辱国之外,其它三种都不难解决。
第一种情形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你要认了,他都这样对你你还要回去,无异是告诉他你能接受他花天酒地。但是你如果真的少不了他、就是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或是你愿意以真爱跟他赌浪子回头,那么愿赌服输;既然你都知道他改不掉处处留情,与其一天到晚为此争执、搞得大家都不开心,你还不如就稳稳的做他的避风港。一般来说,要是原配不吵不闹,男人都很愿意回来的;因为第三者通常做久了都会想窜位,对方想取而代之时手段就会激进,那时你的风度会决定男人的取舍。
第二种情形选择是,你可以留着他当备胎,因为你之所以舍不得可能是过渡期的禁断症状;但是有更好更珍惜你的对象出现时,甩掉他也会是很痛快的&感受。那么这段期间你就要对他的拈花惹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告诉自己:「先把你顶着用,但我值得更好的。」跟他维持轻松愉悦的互动,心里随时保持警戒,观察他的表现同时把感情慢慢收回,同时向外界散布恢复单身的讯息,与其它的可能对象试着约会。咦?你说我没有写到,要是这个花心前男友指天指地发誓会痛改前非求你回去呢?是不是能够相信他?因为本篇探讨的是「女方希望复合」不是男方,所以你想想吧,他都这样了你还愿意主动回去那肯定是不平等条约啊!既然是你想要这段关系而不是他想要,那你当然只能摸摸鼻子,而没筹码谈任何条件啰。况且,遇到一的情况你还要回去,那么也不需要什么技巧了,但是你如果希望将情势扭转成「花心前男友指天指地发誓会痛改前非求你回去」,那么照着下面剧情二、三、四的方法做吧。
情节二、三、四的做法基本上大同小异,你自己必须做非常大的改变;但是改变的代价是,最后要是他没有遇到更好的,他会主动回来求合。
首先以成功机率来说:
(1)&当初他对你几乎是一见钟情、费尽心思追求你。(2)&他很痛苦下这个分手的决定,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你。(3)&你们性生活完美无缺,只是个性不合或问题太多。以上三个指标任一都有加权,这表示你的男人内心深处会有遗憾不舍;这也提升了他日后想与你重修旧好的机率。(性生活和-谐与否对男人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至于作法我分为四阶段,每个阶段所需时间依个案会不尽相同,所以你必须有耐心及信心,还有就是别灰心,这三心你要放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切记别因为一时忍不住而功亏一篑。
第一阶段:有尊严的离开(第一个月)
不论你跟他在分手一事上搅和多久,你来来去去了多少回,但只要你希望下一次是他主动回来求复合,这一次你就要干净利落的断然离开。所谓断然离开,是不能狂哭,但可以眼角含泪让他知道你心里也舍不得;安静的收拾细软不要边看他有没有挽留的意思,也不要边收边摸还细数回忆,这样只会让他觉得你很烦;尽快把东西收好,离开时客气的谢谢他给你一段美好回忆(就算你心里干到翻,也要记得谢谢他,这很有用)。不要跟个老妈子一样提醒他要起床要吃饭要洗衣服,他都要跟你ㄘㄟ了,关你屁事啊!让他耳根清静,也让自己潇洒的退场。你可以回家后每天哭成泪人儿、把每一个认识的朋友都烦遍(要确定是信得过的朋友,否则传到他耳边会毁了一切),但是从分手的这一刻起,你绝对再也不能不准以任何一种形式主动联系他!至少一个月!绝对!绝绝对对不准!我会这样强调,是因为很多水水都是在这里破功。回家后左思右想好舍不得啦、「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啦、或是玩那种不讲话,拨了他电话听声音就挂断的无聊戏码、请朋友帮你打听他的近况&以上行为一概禁止!!&Msn、实时通当然也不可以,拜托啊?你今天是希望乖乖照做取回一线生机,还是跟我钻法律漏洞?没必要吧?你把关系搞砸了伤痛后悔的是你,所以不要玩文字游戏,任何一种你主动去联络他的方式都是禁止的,但是你放心,撑到他主动联络机率开始频繁就好。(至少第一个月你要ㄍ稳住小算盘:离开时可以的话,把一件值得纪念的你的私人物品放在他不会马上发现但是有一天会翻到的地方(我称为灰姑娘技巧),那样他日后看到时会想起你,也会是一个他想跟你复合时的好借口。还有,走出大门时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不要哭到睫毛膏都花了或是看起来狼狈不堪;先去厕所打点一下,让他心目中你最后的形象是美丽的,这也会成为他日后想到你就不舍而不是觉得逃过一劫的关键。
第二阶段:完全切断联系(三个月到数年,因人而异)
很多水水会在这个阶段跟我谈条件,我在第一阶段也说了,要跟我讨价还价说:「真的都不能联络吗?连问候一下都不行吗?」很没有意义,我又不是那个你们想复合的前任;就算我答应了也很!我所知道最有效最准确的方法就是「完全不要联络」,要是你硬是要主动联系他然后问些没营养的问题,就算被你拗到复合,对方也不会觉得是捡到宝而会觉得是做善事。因为第一阶段你潇洒离开会让他诧异,因此他主动联络你是有可能的;切记,他在刚分手时打来关心你是想知道你好不好,但是不是要跟你复合,所以你的态度不能欢欣雀跃,要「客气但冷漠」的回应。如果你们在公事上有联络需求,那么前述的不能主动联络他不在此限,只是你也要公事公办,该交代的交代清楚就好,私事他不问,你一句也不要提。范例如下:他「喂,是我啦,那个&副理叫我问你一下周表做好没?」你「请你帮我问他明天早上做好可以吗?谢谢。还有别的事吗?」他「ㄟ&你这几天还好吗?只是关心一下&」你「恩,你知道多少需要时间调适的,毕竟我是真心对你,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男友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太冲动了?)你「总之我不会责怪你做这个决定,或许长远看对我们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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