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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大猫儿的TT奋斗史》分享_百度宝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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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小说《大猫儿的TT奋斗史》分享
宝宝10个月LV.2
  做一个很牛的广告人是我最大的梦想,但我从没想到通往梦想的路会是安全套铺成的。
  说起来也是倒霉催的,在业务部混了三年,刚跨进创意部的门槛,就迎头撞上了一位不着四六的新客户——某保健用品公司的贺总。这位还不到40岁却具有高度前瞻性的老总认定安全套广告在中国的全面解禁指日可待,打算借着大好形势努力打造一个最新的国产安全套大品牌——TT牌。
  “我们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贺总以一种挥斥方遒的姿态这样说道,“等到真的解禁了再现花钱做广告,你会做别人就不会做吗?所以,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就是要敢为天下先,一定要抓住时机、勇于冒险!”
  当然,对我们公司来说,只要贺总肯掏钱,这广告就算十年八年解禁不了也不关我们什么事,自然是要对贺总的大无畏精神大吹法螺外加大力怂恿的。但是扭过脸,公司就把这种无关痛痒的case发给了我们刚进创意部的新人。
  这件事把我那帮狐朋狗友给乐坏了。晚上在街边排档吃烧烤的时候,大家像是找到了百年不遇的有趣话题,一个个兴奋得不能自已。
  “请明星代言啊!”色女小乔一说到明星就两眼放光,“比如说,古巨基热泪盈眶地拿着一盒安全套: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我能用的尺寸!TT牌,必有一款适合您!”
  在座的人集体笑喷,一向好为人师的林莽莽却反对道:“不行不行,明星多贵啊!再说了,这也容易让人误会,以为只有巨型尺寸的才能用这个牌儿呢。要我说还是得走经济实惠的大众化路线,听我这个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站在街边,手举一盒安全套,用倍儿专业、倍儿严肃的口气说道:‘TT牌安全套,戴比不戴更快乐。’这时,一个穿着破背心破裤衩的糙老爷们儿从他身边走过,斜楞着眼睛说:‘谁他妈信哪……’男士从容一笑:‘不信不要紧,试过就知道!’”
  我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其他人笑得东倒西歪。
  林莽莽愈发得意起来,挥舞着一串羊腰子口沫横飞:“我想的这个还能拍续集呢——下次换成那个糙老爷们儿出镜,手举一盒安全套,带着特实诚特满足的笑容说:‘以前,我真的不信;现在,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种感觉!TT牌安全套,试过就知道!’”
  大家全都快笑疯了,只有我欲哭无泪:“你们别毁我了成吗?我这么传统一女性……”
  林莽莽立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传统女性?你?”
  话音未落,大家异口同声地接道:“谁他妈信哪!”
  我在街边的玻璃窗上飞快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倒影,一个细瘦女子高高跷起一只光着的脚,另一只脚胡乱地踩在人字拖上,穿着刚能遮住屁股的短裤和露着半拉乳沟的小吊带,顶着一头短而蓬乱的黄毛,手里还擎着一大扎啤酒。
  我悻悻地翻了下白眼:“我是内在的传统,你们懂个屁!”
  “行,那我就给你编个内在传统的。”歇斯习惯性地捋了一下他额前的长发,“话说在一个浪漫的月夜,男的向女的求欢,女的羞涩地拿出一盒安全套:‘TT牌安全套,试试?’男的摇头:‘戴套不舒服,不试!’女的勃然大怒:‘不试打你丫挺的!’在女人的淫威之下,男人万分委屈地缓缓撕开了安全套的包装,这时镜头一转,男的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女的侧卧一旁笑咪咪地问道:‘感觉如何?’男的闭目不答,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说道:‘休息一会儿,再试一次!’”
  大家齐声鼓掌叫好,我算是彻底没了语言。小乔咯咯地笑道:“歇斯,这不会是你的亲身经历改编的吧?”
  “靠,我能有这经历吗?不过说实话啊,我最烦女的一做就非让戴套儿了,忒没情趣,体外多有技术含量啊!”歇斯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忘不了他的头发,手不停地在上面拂过来拂过去,“当然了,最好还是大力推广避孕药,我就一直有志于做个避孕药广告,专门播给男人看的,广告词儿我都想好了——戴套,她好我不好;吃药,只要我好,管她好不好!”
  一片嘘声中,在座的女士纷纷将竹签子、鸡骨头、毛豆壳等东西奋力掷向歇斯,男人们则呵呵地笑道:“歇斯,我们对于你在女人面前说真话的勇气一向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说真话的勇气?分明就是禽兽嘛!”小乔摇着头唉声叹气,“我算看出了,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哎,可别打击一大片啊!”一个朋友插话道,“其实你们女的要是狠起来可比我们男的绝!这不前两天我刚听一笑话么,说一女的去便利店里买套儿,非要买黑色的,别的颜色一概不要。老板觉得奇怪,就问她干吗非要黑的呀,结果那女的告诉老板:‘前夫刚死,给带个孝。’”
  大家又是一阵暴笑,小乔却只是冷冷地从竹签上咬下一块肉筋,小巧的下巴凛然抬了一下:“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等我哪天真的把齐江给弄死了,一定用这个方式好好祭奠祭奠他!”
  我们对她这种话早就见怪不怪了——自打小乔莫名其妙地从齐江的正室变成了偏房以后,动不动就说要把齐江给弄死。不过我们都知道,她只是想让齐江精尽人亡、死在温柔乡里,这种事儿连法律都不干涉,我们就更管不着了。
  眼看局面越来越难以控制,我用啤酒杯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我说,今儿请你们吃饭可是让你们来给我出主意的,你们可好,净顾着胡说八道自己高兴了。好歹得对的起我这顿饭啊,也该说点儿正格的了吧?”
  “胡说八道才最能激发灵感呢,你非整那么严肃干吗!”林莽莽漫不经心地剥着手里的毛豆,“不就是安全套嘛!要做安全套的广告,你就得先明白安全套的内涵是什么;要明白安全套的内涵是什么,你就得先明白性的内涵是什么。至于性的内涵到底是什么,在座的全都经验丰富啊,大家这不是正启发你嘛!”
  我冲大家抱了抱拳:“对不住啊,我脑子笨,实在没听出来。麻烦你们简明扼要点儿行么?”
  “嗨,本来就挺简单的呀,”小乔抢过了话头,“性,成人游戏而已,需要和被需要,满足和被满足,不就这么回事儿嘛!”
  “没错,我完全同意小乔的看法!”歇斯在旁边附和道,“性就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需求,什么灵肉合一根本就是扯淡。用道德来约束性,这本身就是最不道德的!”
  “歇斯,我发现你和小乔还真是绝配,你们俩没搞到一起实在太可惜了。”一个女孩揶揄道,“性怎么可能不受任何约束呢?它应该是爱的表达才对呀,否则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再说性这种事儿总是男人占便宜女人吃亏的,听过网上流传的一个比喻么?男人就像钉子,女人就像木板,把钉子钉进木板里再拔出来,钉子还是原来那颗钉子,木板可就不是原来那块木板了。”
  林莽莽“嗤”地轻笑了一声:“网上总有人吃饱了撑的喜欢散播些毒害思想的狗屁言论,还就真有你这种人乐意拿它当真理。你怎么就不想想,女人为什么就非得是木板?或者说谁规定没洞的木板就一定比有洞的木板要好了?再往深里说,把一件关系到复杂人性的事情跟没有生命的物件放在一起比,这本身就很荒谬吧?其实性这东西啊……我觉得你们说得都不对。”
  歇斯说:“那让我们也听听您的高论?”
  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林莽莽的脸上,林莽莽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啤酒,眯起眼睛很拽地说了一句:“我认为,性是一种时尚!”
  歇斯第一个不屑道:“就这啊?别故弄玄虚了,性跟时尚能扯上什么关系?从古至今几千年,再怎么玩儿花样也没跳出那几种姿势去。当然了,现在比起古时候可能会多点儿情趣用品啊、这药那油啥的,可一旦进入正题还不就是那一套,有什么可新鲜的呀?”
  大家全都轻声地笑了起来,林莽莽斜了歇斯一眼:“要么说你俗人一个呢!你说的那些都是形式,是表面上的东西;我说的是观念、是内涵。算了,跟你说这个你也不懂,咱们这么说吧,古时候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别的男人不小心碰一下都能寻了短见;可你再瞅瞅现在,要不是人们的性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这帮姑娘们能一个个露着小沟儿小肉儿的坐在大马路上跟咱们喝酒胡侃吗?”
  林莽莽边说边在我裸露着的腰上轻轻捏了一把,我触电般将身子闪开,扔掉了手里的筷子:“这饭算是彻底没法儿吃了!林莽莽,我说你深更半夜的倒都看得挺清楚啊,眼睛一会儿没闲着吧?行了,同志们吃差不多就撤吧,姐姐我回家找灵感去了。”
  十分钟后,我跟在林莽莽身后钻进了那个窄窄的、弥漫着炒菜味儿的楼道。爬到二层,林莽莽在他家门口停住了脚步,伸出手臂撑在门上笑嘻嘻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别闹啊,明儿一早还得上班儿呢,赶紧让我上去!”我不耐烦地想要赶走他。
  “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个‘性是一种时尚’的观点怎么样?”
  “就那样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哪儿成啊,怎么能没感觉呢?我非得让你找着感觉不可,这可是帮助你!这么着吧,你今儿晚上住我这儿,我让你好好体会体会。”
  出于一个广告人应有的职业素养,我用最言简意赅的语句回答道:“滚!”
  我推开林莽莽独自上了楼,爬到三层,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林莽莽的声音从下面悠悠地传了上来:“大猫儿,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我重重的摔门声。
  老爸老妈去郊区的亲戚家玩儿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今晚我倒是很乐意独处。
  匆匆忙忙地冲过澡便上了床,打开床头灯,从包里摸出一盒安全套,在灯下拆开了包装。
  这是贺总拿给公司的样品,公司又将这些样品分发给我们,大概有让我们亲身体验一下产品优越性的意思,可惜我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来配合这项工作,只能就表面特性进行一些研究。
  一枚红色的、柔软的小圈圈从银色的塑料封套里探出头来,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捏它,指尖触到一些湿滑的粘液,鼻子里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莓香。味觉的刺激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索性把它整个拽了出来,翻来覆去地把玩察看,这小东西摸起来凉凉的滑滑的,总感觉它在指间溜来溜去,好像很难捏得住;中间没有卷起的部分呈半透明状,可笑地形成了一个奶嘴似的小突起,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些细小的颗粒;我决定再好好观察一下它的弹性和长度,于是将翻卷着的边沿慢慢舒展了开来。
  这只套套终于完全露出了本来面目,看上去却是一副蔫头耷脑、疲疲塌塌的样子,就像一只缩了水、变了形的臭袜子,还周身散发着一种猥亵的意味,远不如它蜷缩成一团时的样子可爱。
  最初的好奇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嫌恶所取代,我皱着眉头将套套和包装袋一起扔进了床边的纸篓里。
  好吧,套套我可以不再去碰它,但是该做的创意要怎么交代?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对这个丝毫无法让我喜欢的小东西找不到任何灵感。
  林莽莽猜得没错——虽然我经常肆无忌惮地和朋友们大谈男女之事,实际上却根本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几乎对性所有的了解都来源于书本上的鸡零狗碎以及朋友间的私房话和相互调侃。实际上对于两性关系我一直有着条件反射般的抗拒,只要有异性对我流露出那方面的意思,甭管认真也好不认真也罢,我都会逃得比兔子还要快。
  我不愿意深究其中的原因,想得太多总让我又困惑又头疼;我也不愿意别人看穿我的不正常,所以我宁可伪装自己。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有时还是难免会遭遇到诱惑力超强的男人,能让我努力克制住想要逃离的本能,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去靠近。比如,裴格……
  一想到裴格意识就渐渐开始恍惚起来,没有多久便沉入了梦乡。梦里看到朦朦胧胧的一群孩子,每人手里举着一只安全套吹成的气球,一个孩子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气球硕大无朋,脸上满是天真纯朴的笑容……
  清晨的闹钟铃声是世界上最不可爱的一种声音,而且总是响得比你以为得要早。我就在这样尖利急促的铃声中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迷迷瞪瞪地走到卫生间,又借着方便的机会坐在马桶上小睡了一会儿,直到刷完牙洗完脸后才总算是精神了些,再看看表,离必须出门的时间又没剩下几分钟了。我匆匆忙忙地用禇哩膏将乱蓬蓬的头发打理成型,简单地扑了点儿粉、描了下口红,从衣橱里挑了一条浅灰色及膝裙和一件白衬衫换上,再套上薄薄的丝袜,对着镜子照了照,还算满意。
  晚上我可以是张牙舞爪的大猫儿,白天则必须变成温婉得体的Kitty,哪个更真实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时间胡思乱想了!我抓起挎包冲向门口,路过冰箱时顺手拿了杯酸奶,叼着吸管踩上门口的高跟鞋,刚拉开大门,就一口酸奶呛进了嗓子眼儿里,鼻涕眼泪地咳了起来。
  林莽莽跟没骨头似地歪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正笑眯眯地看着我,食指上一串车钥匙“嗖嗖”地转着圈儿:“你可真够磨蹭的,我都跟这儿站好半天了,就等着送你去上班呢!”
  “谁用你送了?别自作多情啊!”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向楼下走。
  林莽莽满不在乎地跟在我身后:“说真的大猫儿,我还是喜欢你穿职业装,特正点!就冲你这身打扮,我不光上班得送你,下班还得去接你……”
  我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脚步:“林莽莽,你有完没完?”
  千万别以为缠着我的这家伙是什么痴情种子,如果说歇斯是禽兽,那林莽莽简直就连禽兽都不如,说白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当然,如果平心而论,他长得倒是并不难看,或者应该说还算得上帅——瘦高的个子、微卷的头发、高鼻子深眼窝,有点儿像个异族。喜欢他的女孩貌似不少,但这个疯子却从没正经谈过恋爱,而是专以抢别人的女朋友为乐。不过他也不是谁的都抢,而是专门喜欢抢有钱人的,他不止一次对我们发誓:“只要有一个被钱蒙蔽了双眼的女孩能在我的挽救下弃暗投明,我就一定非她不娶!”
  为这个,小乔刚和齐江好上的时候曾经推心置腹地找林莽莽谈了次话,她说:“林莽莽,我小乔打生下来就是俗人一个,一心就想找个有车有房、事业有成的把自己给嫁了,二十多年了才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位,你就把弃暗投明的机会留给别人,由着我自个儿堕落去吧,千万别费力气救我,我求你了。”
  林莽莽当时还算爽快,冲小乔大手一挥:“行啊,最近等着我救的人比较多,再加上个你我还真有点儿顾不过来了,随你去吧!”
  可轮到我的时候就没小乔这么好命了。这会儿,林莽莽就居高临下地对我大摇其头:“没完,肯定没完!你想想,要不是我当年对小乔放任自流,她怎么能落到现在这么悲惨的境地?这些年我自责得吃不下睡不着的,如今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呢?大家都是朋友,我谁都不拉也得先拉你一把啊,对不对?”
  “我谢谢您了,您还是让我跳一回吧!我就喜欢火坑不行吗?我好奇心重不行吗?我好歹跳一回见识见识什么样儿,真烧死在里面我也不冤了。”
  “那哪儿成啊,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得对你负责任!”
  Faint!真是活见鬼!我咬牙切齿地向楼下走去——大早上起来实在没空跟他扯皮,怪只怪我不该嘴那么快,一不小心让他知道了裴格的事儿。穷人仇富倒是不新鲜,但变态到这种程度的就比较少见了。
  别看林莽莽也是大学毕业,却从来没见他有过正经工作,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瞎忙些什么。此人不光人穷而且还志短,脸皮之厚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据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孩儿成功地花过他腰包里的钱,就是在街上买根儿冰棍都得各掏各的,至于什么圣诞礼物、生日礼物、情人节鲜花就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我实在想象不出天底下有哪个女孩会甘愿放弃有钱男友,跑去跟这么一个穷光蛋加吝啬鬼,而林莽莽一无所获地忙了这么多年仍然初衷不改,我对他也着实佩服得紧。
  不过这年头开私家车早就不是有钱人的专利了。林莽莽的车就停在楼下,一辆东风微面还是二手的,被我们戏称为“东风破”。他坐在车里等人的时候经常会有人过来问:“师傅,中关村10块钱走不走?”
  林莽莽就一本正经地回答:“太堵,去不了!”
  “要不是不好意思抢别人生意,我还真拉,挣什么钱不是挣啊!”林莽莽一说起他的车就喋喋不休,“小面多实惠,没鼻子好拐弯儿、底盘儿高视野开阔、占地儿小好停车,刮了蹭了的也不用心疼,还倍儿能装东西。无非就是不能上长安街嘛,我一北京人,又不拿天安门城楼子当什么稀罕物儿,没事儿老去那儿溜达干吗?”
  虽然我对他的这套理论很是嗤之以鼻,但无论如何坐小面总比挤公共汽车强,所以我还是很给面子地上了他的车。
  正赶上上班高峰时间,马路上照例是堵得水泄不通,林莽莽只能带着我在居民楼之间的小街里七拐八绕地钻来钻去。
  穿出一条巷子,不远处就是小乔家楼下,齐江的黑色帕萨特正停在路边。半开着的车门旁,小乔踮着脚尖勾着齐江的脖子,嘴巴咬在齐江的耳边一脸娇蛮地说着什么。她的身体以夸张的角度后仰,弯成了一个饱满的弓形,长长的栗色卷发在阳光下弹性十足地跃动着。而齐江却似乎正急于离开,身体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后退姿势,脸上的笑容半是抚慰半是敷衍。
  林莽莽故意放慢了车速,我极为默契地拿起手机拨了小乔的号码。小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老大不情愿地放开了齐江,齐江如蒙大赦般钻进车里,一溜烟地开走了。小乔把手机贴到耳朵上,不耐烦地问道:“干吗?”
  我憋着笑说道:“没事儿,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在大马路上纠缠异性有碍市容,咱得注意点儿影响……”
  小乔满腹狐疑地回头张望,几乎就在同时,林莽莽猛地一踩油门,“东风破”从小乔面前呼啸而过,把小乔吓了一跳。反光镜里,小乔恨恨地向我们竖起中指,我和林莽莽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车子拐了个弯儿,林莽莽又开始大放厥词:“看见了吧,齐江这孙子肯定在小乔那儿过夜来着,这才刚下床就把小乔一人儿给撇下了。看他急得那样儿,肯定也是赶着要去接新女友上班呢。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典型的拔屌无情郎,有钱男人都这个德行!哎,我倒觉得你们应该专门为这种成功人士设计一广告:周旋于N个女人之间,怎么可以只有一盒TT?”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更适用于歇斯同志啊?”我笑道,“这就不是有钱没钱的事儿,纯粹是人品问题。没钱的就一定比有钱的好啊?软饭吃一溜够,吃完抹抹嘴儿就走的多了去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挑实惠的,好歹先占一头儿啊!”
  “那也总有个概率问题吧,要么怎么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呢。就你刚认识的那个什么格,就这种富家子弟都不能说是变坏,而是打从根儿上就坏了,彻彻底底地没法儿要!”
  “我说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啊?”我恼火地看着林莽莽,“你连见都没见过人家,凭什么随便下这种结论?”
  车在公司楼前停了下来,林莽莽笑笑地转过头:“看,急了吧?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我什么都不说你心里就踏实了?你不照样比谁都对这个人不放心吗,我说得没错儿吧?”
  我愣住了,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林莽莽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这算什么?还有很多关于你的事儿,都是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
  “比如……什么?”我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林莽莽探过身来推开了我这边的车门:“下车吧小姐,我虽然不上班但也有正事要办,你自己愿意迟到没关系,别连我的时间一块儿耽误!”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跳下车就向楼里狂奔而去。
  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和我并肩往楼里跑着,我边跑边扭头看了她一眼,禁不住笑了:“烟儿,你怎么今天也这么晚才来?”
  长发美女转过脸来看到我,立刻也笑了起来:“Kitty,咱俩都要迟到了,快走吧!”
  烟儿是个瓷娃娃一样细白精致的南方女孩,特别爱笑,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弧线,谁见了都喜欢,我也不例外。去年夏天她刚进业务部的时候,腼腆得不敢大声说话,我手把手地带了她一段时间,总算让她在公司站稳了脚跟。业务部是整个公司竞争最激烈的,同事之间不互相踩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烟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帮她。当然,烟儿也很是领我的情,跟我的关系比跟谁都要好。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17层,我和烟儿奋力挤出电梯里的人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公司,总算赶在最后剩下的几秒钟打好了卡。我们俩气喘吁吁地相视而笑,互相摆了摆手,分头向业务部和创意部走去。
  在座位上稍事休息了一下后,我便抱着一叠资料走向了创意总监的办公室。
  门开着,穆明端坐在气派的大班台后面翻阅着什么,在她身后的落地窗外,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阳光穿过楼群间的缝隙撒在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上,让她显得美丽而又庄重。
  我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穆明抬头看到我,颔首示意我进去。
  把资料放在桌上,刚想离开,穆明却叫住了我:“Kitty,今天晚上有约会吗?”
  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是啊,裴格约我吃饭。”
  “哦,”穆明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我约贺总中午过来好了,他需要跟创意部负责他这个case的人谈谈,我会带你们一起去。”
  如果你以为上司都能如此体贴下情,那你一定会大失所望,穆明之所以这样照顾我的个人安排,自然是有很特殊的原因的。
  先介绍一下我这个上司——简单地说,穆明是整个公司公认的最有魅力、最有才华的女性。三年前我初进公司业务部的时候还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小丫头,很偶然地旁听了一次穆明主持的策划会之后,便彻底被她的风采所折服,从此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方向。
  那之后我便经常跑去参加穆明主持的策划会,并刻意地寻找机会和穆明接近,“穆姐”、“穆姐”地叫个不停,而穆明似乎也很喜欢我的热情好学,主动教给了我不少东西。不过她一直以为我对她们的工作如此热心只是为了给拉业务提供些侧面的帮助,却不知道我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我把这个梦想在心底压了三年,一直到时机足够成熟,才向穆明说出了我想调进创意部的愿望。
  穆明对我的要求颇感到意外,因为我这几年一直在业务部做得顺风顺水,手里掌握着不少大客户,薪水加上提成收入颇为丰厚,并已有传言说公司马上就要再给我升职加薪了。而创意部和业务部比起来显然是个清水衙门,况且在这方面毫无资历的我必须一切从头做起,换了谁也很难理解我这个选择。
  然而我非常坚持,在我看来,用自己的头脑去为某种产品或某个品牌创造更大的价值与社会效应,要远比用嘴上功夫去说服一个个客户跟我们合作来得有魅力,虽然这不像拉业务那样可以直接与个人收入挂钩,但人这辈子追求的东西,总不能只有钱吧?
  穆明终于被我这种无知无畏的精神所感动,说只要业务部肯放我走,她这边没问题。有了她这句话,我就立刻跑去跟公司谈了,结果上头反对得很厉害。这也早在我意料之中——让一个本来能为公司拉来大宗业务的员工转去做她根本不在行的职位,这对公司来说是绝对不合理的人员安排。
  一番苦口婆心和固执己见的较量之后,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向公司摊了底牌:如果不让我去创意部,我就辞职去另一家广告公司,而我手里掌握的所有大客户,我都会一起带走。
  这就是我等了三年才提出要求的原因,在我羽毛尚未丰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资本胁迫公司答应我任何要求,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底牌一亮,上面立刻就乱了阵脚。最后,本着各让一步的原则,公司和我达成了如下协议:同意我进创意部试用三个月,但如果试用期间表现不够突出,就老老实实地回业务部上班。
  消息传出,公司上下无不议论纷纷,等着看我笑话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才顾不了那许多,匆匆交代完手头的事就乐颠颠地跑到穆明那里去报道了。坐在穆明的办公室里,我兴奋不已地表达着要跟她好好干的决心和自己的很多想法,穆明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最后直到我说累了,穆明才忽然冒出一句:“Kitty,你还没谈恋爱吧?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好不好?”
  我当时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要知道,穆明三十多岁了依然单身,虽然身边有无数的钻石王老五在追求,但无论攻势多么猛烈都不能让穆明有丝毫动心,我还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做媒这种事感兴趣的。穆明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向我解释说她也是受朋友之托。虽然我对相亲这种事从来都是想都不想就拒绝掉,但这次却不好得罪新上司,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反正只是见一面而已,见完我就说不合适,她总不能强迫我跟人家好吧?
  穆明介绍的这个人就是裴格,等我真的见了裴格之后,原本的打算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于是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穆明对此显得十分高兴,媒人当得很有成就感,这就是她对我的约会总给予特殊照顾的原因。
  中午,贺总应穆明的邀请来和我们共进午餐。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0个月LV.2
  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大多像贺总这样——健谈、精力充沛、谈吐间带着一点见多识广的优越感。几乎刚一入席,贺总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其实广告这方面我也懂一些,以前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很有意思啊这个行业,对你们年轻人很有挑战性。不瞒你们说,我自己还给我们的产品想过不少广告创意呢,不过隔行如隔山,到底是不够专业,你们年轻人的思维肯定比我活跃,想法肯定比我好。我们做的产品在中国实在是太特殊,国家一方面因为艾滋病的问题提倡使用,一方面又对这种涉及性问题的产品讳莫如深,每年只有到了艾滋病日才能搞一些活动让安全套露露脸,那都多少家品牌商盯着呢,没一定实力的根本别想抢上这块肉;剩下的364天,就是国际知名的大品牌商想在中国做宣传也是毫无办法,前段时间有个北欧的安全套品牌,在地铁里做了一个隐讳到不能再隐讳的广告,甚至广告里都看不出一点儿跟安全套有关的内容,就这样还没挂两天就被撤掉了,所以这种状况搞得我们这个行业非常尴尬。但我相信肯定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社会也在进步和发展嘛,有些事儿总不能老是捂着盖着,我希望的就是在机会到来的时候能够立刻抓住,抢在别人前面树立起自己的品牌形象。当然这跟一个好的广告创意是分不开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贺总在讲话的过程中一直没忘了给穆明添水夹菜,这并不奇怪,对穆明大献殷勤的男士到处都有,何况贺总据说也还是单身。
  穆明听了贺总的话后礼貌地回应道:“我非常赞同您的预见性和对企业发展的构想,不过想要成功地树立起一个品牌的形象,需要制定非常详细的方针,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策略,这些需要建立在对您的企业和产品有足够充分了解的基础上,而且很多工作需要公司各部门来配合完成。至于我们创意部,今天的谈话只是先跟您做一个初步的沟通,为以后的工作做一些准备,但具体的创意思路还是要等到完整的品牌方案出来之后才能够着手进行的,当然这个过程我们也会一直参与。”
  “这个我知道!”贺总点点头,“完整的品牌推广方案我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去做,不过上面可能没有跟你们交代清楚,我最近想先在东南亚投放一个电视广告,我们的产品也有出口到那边,一方面是做做宣传,另一方面也是提前试验一下广告的效果。虽然这个广告不是在国内播放,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按照TT牌日后在国内进行推广的思路来进行创意,也就是说这个广告不仅东南亚地区的人看了会印象,放在中国这个对性问题比较避讳的大环境里同样可以被人们乐于接受。毕竟我最看重的还是中国这个市场,如果你们这个广告创意足够好的话,我们就可以按照它的风格和思路来设计品牌正式推广后的全套广告。怎么样穆总,我想这个应该不用非要等到完整的品牌方案出来才可以做吧?”
  “我想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穆明微微一笑,“您是想先让我们做出一个具体的广告,您可以从中比较形象和直观地看出我们对您这个品牌的设计理念,这也可以算是对我们公司的一个前期考察吧?”
  贺总呵呵地笑了起来,看起来是默认了穆明的说法。穆明略微沉吟了一下,自信地说道:“这个应该没有问题,我们按照品牌的初期策略来设计这个广告就好了,初期策略的制定本来也是我们应该参与和负责的一项工作,正好可以把两者融合到一起。”
  “那太好了,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贺总显得很满意,又意犹未尽地转向了我们,“这个广告对于你们也是一个新的尝试吧?不知道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了没有?我倒是很想听听看,也算是调动一下大家的思路嘛!”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看了穆明一眼,因为和客户直接进行具体的创意讨论是不太符合业务流程的。穆明冲我们笑笑:“没关系,有想法就随便说说吧,反正都是初步设想,离正式提案还远着呢。”
  这次大家互相看了看,创意部的新人算上我一共四个,比较爱表现的小A第一个开口道:“既然是从中国国情的角度出发,那我觉得这种广告还是应该尽量做得隐晦点儿,不能太明太直白了。可以制造一个比较暧昧的氛围,比如在一间到处点着蜡烛的豪华卧室里,放着浪漫的轻音乐,一对男女在床边端着红酒窃窃私语,然后再打出与安全套品牌相关的广告语,比如:浪漫之夜,TT让你更轻松。成年人看了这个广告自然都明白什么意思的。”
  小B说:“这样是不是俗了点儿?我倒觉得应该更突出安全性,这也是和国家推广安全套的主要目的挂钩啊。可以放一些比较严肃和沉重的艾滋病人的图片,广告语就用:TT牌安全套,随时随地保护您的健康。这样既宣传了产品,又很公益。”
  小C说:“可是太沉重了也不行,这种说教型的宣传已经够多的了,很容易引起抵触情绪。不如搞怪一点儿怎么样?一对夫妻超生,遭到巨额罚款,两个人抱着孩子愁眉苦脸地说:都怪我们忘了用TT。”
  小A说:“这个不好吧?有违国策,再说不小心怀孕也可以人流啊……”
  他们讨论的时候我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脑子却一直在飞速地运转着:怎么办?怎么办?我可真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啊,到底该说些什么呢?
  穆明终于轻轻咳了一声:“Kitty,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也给大家说说啊!”
  我尴尬地抬起头,艰难地吞咽着满嘴的食物。五双眼睛齐刷刷盯在我的脸上,我感觉身上已经渗出冷汗来,用“没想法”来推托又心有不甘,忽然想起了头天晚上做过的梦,急病乱投医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呃……比如说……两个小孩比赛用套套吹气球,看谁吹得大……”
  大家的脸上全都浮现出了古怪的神情,我只好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一个小孩吹得比另一个小孩大无数倍,这时打出TT牌包装和广告语:别看我薄,就是罩得住!”
  贺总和穆明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小A、小B、小C似乎全都在强忍着笑意,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穆明帮我打了个圆场:“不管怎么说,有想法总是好的,不过你们刚才说的这些,我想离贺总的期望应该还有一定距离。”
  贺总点头:“是啊,穆总说得对,我刚才已经强调过了,我们主要是希望通过你们设计的广告为TT牌树立起良好的品牌形象和威信,但你们目前的这些创意都还不足以达到这个效果。另外,广告设计得奇特一点确实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还是要有起码的严肃性,就算抛开中国这个大环境,太儿戏了也是不行的!”
  贺总说到这里特意看了我一眼,我登时窘得手足无措,恨不得一头撞死。
  穆明无比及时地插话道:“关键是要突出品牌特点。你们的创意表达的只是安全套本身的特性,比如避孕、保护健康等等,但是TT这个品牌独有的特点在哪里?它的定位是什么?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其实作为安全套本身,也许都是大同小异,但一个品牌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是可以通过广告去塑造的,这也是广告最大的魅力之所在。说到这点就又回到了我们刚才提到过的初期品牌策略的制定上,我觉得大家可以先不用急着想广告,而应该先去好好地了解一下安全套市场,也可以对身边的人做做调查,这样才能更好地找准品牌的定位,您说是吗贺总?”
  “嗯,这也都是我想说的!”贺总看着穆明的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彩,“看来我没找错人,只要有穆总在,我对这个广告就有信心!”
  下班的时候我故意早走了几分钟,在楼下鬼鬼祟祟地溜出电梯,偷偷地扒在写字楼的玻璃门边向外张望了一番——还好,没发现林莽莽的“东风破”。我赶紧出了楼门奔到路边,匆匆地钻进一辆出租车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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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10个月LV.2
  今晚裴格约我在一家法式餐厅见面,他好像很喜欢西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家意大利餐馆。那天我去的时候完全心不在焉,甚至都懒得打扮一下。本来嘛,需要托人介绍对象的,无非都是些困难户,我打扮得太光鲜了,对方岂不自惭形秽?虽然我对相亲没兴趣,但基本的同情心还是要有的。
  没想到第一眼见到裴格,我惊讶得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该自惭形秽的绝对不是他,而是我。相亲居然能相到一个活脱从日本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大帅哥,这概率都让我赶上了,我真该去买彩票!
  那天我很没出息地傻看了他半天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需要相亲吗?不是耍我的吧?”
  裴格反倒被我逗乐了,他一笑我更是彻底晕菜,眼前唰唰唰地直冒小金星——没错,我抵触男女关系,但这并不耽误我见到帅哥的时候犯犯花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后来裴格告诉我他一直忙于事业,谈恋爱的事没怎么动过心思,可是家里人着急,就到处托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也是身不由己。
  我很八卦地刨根究底:“可是就算你不动心思,我就不信你身边的女孩也能不动心思。”
  裴格又笑:“她们动心思我就一定要喜欢吗?”
  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想来我也没戏,就当过了次眼瘾好了。其实他要真看上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倒也省了我不少事。于是我彻底放松下来,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盘子里的精致美食、欣赏着眼前的花样美男、随便跟他聊点儿有意思的话题。吃完饭他主动提出送我回家,宝马坐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好在我自认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否则我肯定会因为得不到这个男人而痛不欲生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下车的时候裴格竟然叫住了我:“留个电话吧,下次可以再约你出来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我的虚荣心以绝对优势压倒了一切。
  我就这样和裴格开始了不咸不淡的交往,尽管我的窃喜很快就变成了满腹疑虑,但裴格的约会我也确实很难拒绝。裴格一直对我表现得细心周到,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我却总觉得像是晕晕乎乎地行走在梦里,说不定哪天就会醒过来。
  出租车停在了餐厅门前,一身红制服的门卫殷勤地为我拉开了车门,系着白围裙的女服务生友好地将我引入店堂。餐馆里烛光摇曳、乐声舒缓,衣冠楚楚的人们捧着红酒低声交谈,这情景却让我突然联想起中午小A设计的那个广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路的小姐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裴格就坐在窗边,整个人慵懒地陷在宽大的沙发座里,半垂的长睫毛在烛火映照下微微颤动。他今天刚好也穿了白衬衫,是那种极轻极软的纯棉质地,衣角柔柔地散落在沙发边沿,宽松的长袖子遮住了手面,露出几根修长的手指缓缓地翻动着膝上的菜单。
  我一直觉得裴格和林莽莽有某些相似的地方,他们身上都带有一种懒散的气质,只不过裴格的懒是优雅的、贵族式的;而林莽莽的懒则是痞气十足的、无赖型的——靠,我这会儿想他做什么?
  裴格抬头顾盼间已经看见了我,微笑着向我招手致意,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大喇喇地说道:“今天咱俩穿得还真搭。”
  裴格凝神打量了我一下,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对于裴格,虽然我还没做好正式恋爱的准备,但有时候也会偷偷希望他能多少说些带有暧昧意味的玩笑话。我们见了这么多次面,彼此间的谈话一直是中规中矩,这让我不免怀疑他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就想约我出来解解闷。
  点过餐之后,裴格果然例行公事般地问道:“这些日子工作忙吗?到了新部门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我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刚接了个case,正忙这事呢。”
  “是吗?什么样的case?”
  我刚想回答,话到嘴边却突然发觉不妥,于是支吾着改口道:“呃……是一种……保健产品……”
  裴格点点头:“哦,那应该不算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虽然我现在做的是金融,但以前在欧洲的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广告设计。”
  这事我倒没听他说起过,不过我方才的扭捏心理不知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心里反而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把他吓走,但是无论如何,我实在不想再继续这种枯燥的谈话模式了。
  红酒送上来了,裴格替我斟了半杯,我端起杯子和他轻碰了一下。浅尝了一小口之后,我放下杯子说道:“说起这个case,我可能还真需要你帮点儿忙……”
  裴格温和地笑道:“好啊,非常乐意效劳!”
  “不过……在帮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裴格认真地看着我。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什么……你……是处男吗?”
  裴格一下愣住了,呆呆地看了我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你很介意这个?”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其实我希望你不是。”
  裴格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就像在看着一只怪物。
  我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刚才说的保健产品,其实就是……安全套。我们需要做一些用户调查,你要还是处男的话……那怎么帮我啊……”
  裴格恍然大悟,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我从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这倒让我感觉离他近了许多,我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暗自得意。
  但是很快地,裴格就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安安静静、略带忧郁的样子。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道:“Kitty,我下个月要去香港办点儿事,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尽管这句话问得相当突兀,但“香港”两个字还是让我条件发射般地联想到了花花绿绿的时装、皮包、化妆品……女人总有一些弱点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我的大脑瞬间短路,想都不想就兴奋地应道:“香港?好啊好啊!”
  “那好,你自己去办港澳通行证,机票和酒店我来订。”
  听裴格说到“酒店”我才骤然间清醒了过来——即使没谈过恋爱我也应该明白,当一个男人邀请你单独跟他去旅行,其所代表的意思显然不仅仅是旅行本身这么简单。难道说我刚才跟裴格说的话,让他误会成了我在暗示什么?天哪,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会不会把我看成一个特别随便的女孩?不行不行,这事一定得改口拒绝掉,反正我们女人有出尔反尔的权利。
  正想开口,侍者却刚好送来了头盘,看着裴格优雅地点头道谢,我又忽然间心软——谁能狠得下心对这么迷人的男子说拒绝的话呢?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掏出手机假装看短信,却偷偷调到了相机模式,关掉闪光灯,对着裴格的脸按下了快门。
  “My god!百年不遇的大帅哥啊,你还真是拣到宝了!”
  第二天傍晚,某洗浴中心的更衣室里,小乔色眯眯地看着我手机上裴格的照片,不停地啧啧称叹着。
  “所以才烦呀!”我愁眉苦脸地用钥匙开了柜子,“百年不遇的优良品种竟然能看上我?凭什么呀?合逻辑吗?”
  “爱情还需要什么逻辑啊?灰姑娘嫁王子的故事都白听了?何况他没那么尊贵你也没那么惨!”小乔将手机还给我,开始解衣服上的纽扣,“你想那么多累不累?既然运气都已经撞到你头上了,就先抓到手里再说呗!”
  “可是他让我下个月跟他去香港!”
  “去香港怎么了?谁不知道带女朋友去香港就等于是去烧钱的,这正说明他对你不错呀!”
  “哎呀,你怎么不明白啊?这可是我们俩单独出去旅行,那不得……住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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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10个月LV.2
  “嘁,你少跟我这儿装纯情少女啊,都是成年人了,住一起又怎么……”小乔忽然住了口,扭过头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而我恰在此时脱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
  “不是吧大姐?”小乔恍然大悟般指着我惊呼了起来,“您老人家整天跟我们聊那种事儿聊得比谁都欢,别告诉我你其实根本就没……”
  “你小声儿点儿!”我下意识地用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冲小乔又是摆手又是瞪眼。
  “唉!”小乔摇摇头,沮丧地叹了口气,“我这个朋友当得失职啊,居然到今天才发现。你上大专那几年都干吗去了?”
  “上大专就非得有这事儿啊?”我裹着浴巾和小乔一起向浴室走去,“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老古董,也不是非要守身如玉,不就是一直没碰上合适的嘛!”
  “那这回机会可是来了,还不赶紧着?落个老处女的名声倒在其次,关键是大好青春你就甘心这么白白浪费?亏不亏啊!”
  “可是……那我也不愿意第一次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说实话,我知道相亲这种事儿,互相看着顺眼就得了,我也没指望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甚至于他说不说爱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就是心里头老踏实不下来,总觉得这里边儿会不会有点儿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啊?”
  “嗯……比如说……他要是个专门骗女人上床的色狼呢?”
  “那你赶紧让他来骗我一回吧,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跟这么帅的男人上回床怎么看都是占便宜的事儿啊。”
  我顿时崩溃加无语——这就是典型的交友不慎啊,碰到这种好色女,除了认倒霉之外还能怎样?
  透明的玻璃蒸房里,我坐在潮湿温热的木头条椅上,透过浓重的雾气打量着仍在不远处淋浴的小乔。
  小乔的个子稍稍有些矮,身材却魔鬼得令女人看了都流口水——饱满而坚挺的胸、浑圆上翘的臀部和圆润修长的大腿无不撩人心扉,而纤细的腰肢和平坦的小腹上却找不到一丝赘肉,再加上一张下巴尖尖的俏脸和一双又细又长的媚眼,活脱一个小狐狸精胚子。
  小乔关了淋浴喷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迈着富有弹性的步子走进了蒸房里。我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看:“你丫真诱人!”
  “得了吧你,屁事儿没经过呢,就别学人家装色情了!”小乔满脸不屑地往椅子上铺了块毛巾,坐在了我旁边,“难怪你那天非得找我们商量那个避孕套广告的事呢,别说,也确实是够难为您的。现在进展得怎么样啦?”
  “头儿让做市场调查呢。对了,正好现场采访你一下,你跟齐江平常都用什么牌子的?”
  “杜蕾斯呗,有时候正好买不到也用用杰士邦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牌子。”
  “哦!”我点了点头。
  “就完了?”小乔诧异地扭头看了我一眼。
  “嗯……想不出还要再问点儿什么了!”
  “晕死,看来你在这方面还真有够白痴。至少你可以问问对方喜欢用什么类型的呀,你知道安全套都有哪些类型吗?”
  我迷惘地摇了摇头。
  “听好了啊,”小乔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般地说了起来,“首先有超薄型,这种是为了满足那些嫌戴套影响感觉却又不得不戴的人的,其实就算做得再薄,也绝对不可能跟没戴时一个样;然后有持久型,就是在套套的里面抹了药,男的戴了以后会麻痹神经所以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这种齐江也试过,结果是麻得他直接失去兴趣了,那是我俩唯一半途而废的一次,所以我一向把这种套儿视为洪水猛兽;还有五颜六色的果香型、花香型,大概是那些追求小情小调的女孩子才喜欢吧,我就不明白,也就刚拿出来那会儿能闻见点儿味道,真用起来谁还闻得见它啊?还有什么螺纹型啊、颗粒型啊之类的,号称是可以给女方增加快感,可我还真没觉出什么太大差别;再就是特异型了,比如周围带刺儿的呀、前面分岔儿的呀等等,这种我还是满感兴趣的,不过市面上很少能买得到。所以,说来说去,我个人认为要么就干脆不用,要用就用最普通的就行了,其他的都挺瞎掰的!”
  小乔这一大篇套套经听得我直犯晕,也只剩下了不停点头的份儿,脑子里反而更混乱了。
  小乔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唉,没经验就多上网查查资料吧,看看相关的话题什么的,多少能找到点儿感觉吧!最重要的是赶紧上香港亲身体验一回,比什么都强。”
  说到去香港,我向小乔身边凑了凑:“哎,跟你商量点儿别的事儿啊?你帮我个忙,去考验考验我那位帅哥怎么样?”
  “没事儿吧你?”小乔白了我一眼,“有什么好考验的?亏你想得出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跟有病了似地?”
  “没有,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想啊,裴格要真是我担心的那种人,见了你说什么也得转移目标,那不就很明显能看出来了?”
  小乔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觉得吧,如果他真是你想的那种人,他肯定会先搞定你,然后再来追我,一个也不放过,绝不会笨得像狗熊掰棒子一样。不信你问歇斯去!”
  “可他要真对你动了心,再怎么样也会露出点儿蛛丝马迹吧?就凭您老人家这么丰富的经验,还能看不出来?”
  “好吧,就假设说我看出来了,然后呢?”
  “然后?”我想了想,假装大方地说道,“然后你要真觉着好你就拿走用些日子,反正你也不觉得吃亏,我肯定不跟你抢!”
  小乔撇了撇嘴:“真的假的呀?到时候您万一要是急了,找我拼命我还真未必招架得住。”
  “为一男的我至于嘛!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既然有死缠齐江的本事,还不如去缠缠他呢,真弄到手不比齐江强多了?说真的,齐江也就那么回事儿,人品又不怎么样,你说你跟他耗个什么劲?我觉着你比我还浪费青春呢!”
  小乔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缠着齐江是因为多留恋他啊?还不是他自己犯贱!本来他变心了我也没说什么,大家一拍两散各过各的就完了。他倒好,分了没两天又巴巴地跑来找我重叙旧情,新的那边他又压根儿没打算断,那我还能饶得了他?反正我也没找着合适的下家呢,闲着也是闲着,玩儿呗!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舍不得下我的床,他在我这边儿折腾一溜够,到了新欢那边儿还得交公粮——不是喜欢占着俩吗?满足他,让他慢慢受着去吧,早晚累死算!”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行,算你狠!可他要是真的吃不消了,不再找你不就完了?”
  “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既然是他主动跑来自寻死路,可就没那么容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除非是我另寻新欢不要他,那是他的福气!”
  小乔舒展了下四肢,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在她身后追问道:“那我的忙儿你到底帮不帮啊?”
  “帮!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你那位要真看上我了我可真收着,到时候可别说姐们儿不仗义!”小乔回头冲我嫣然一笑,拉开蒸房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一股冷空气透进来,让我微微地打了个哆嗦,很快又被潮热的湿气给吞没了……
  洗完澡又和小乔在洗浴中心吃了顿自助餐、做了会儿按摩,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多了。外面刚刚下了一场阵雨,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扑进鼻腔里,显得格外清新。我踏着微凉的夜色向家中走去,刚到楼下,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头上,还有一些滚进了衣领里,顺着后背凉丝丝地一路滑了下去。
  我还以为雨又下起来了,抬起头却看不到一点雨丝,伸手到后背的衣服里摸了一把,拿出来看时,摊开的手掌中躺着几粒白白胖胖的大米。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对着林莽莽的门又踢又打:“林莽莽,你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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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10个月LV.2
  这原本是我小时候惯用的伎俩——那时林莽莽的爷爷奶奶住在我家楼下,老两口很喜欢我,经常叫我去家里玩儿。林莽莽自然也是时常会过来的,我每次在阳台上看见他从远远的地方一直走到楼下,想戏弄他一下又找不到什么东西时,就从阳台上放的米袋子里抓把大米,对准他的头撒下去。等他察觉到之后抬头看,我便会迅速地蹲下身子,偷笑个不停。
  当然,不管我藏得有多快,林莽莽也知道那是谁干的。
  几年后两位老人相继去世,不久林莽莽便自己搬了过来。那年我上初三,林莽莽上高二,我们几乎天天都能见面。情窦初开的那会儿,我应该也是喜欢过林莽莽的吧?但即使有过也一定是很快就无疾而终了,否则怎么会只剩下了这么模糊的一个印象?模糊得我根本就不能确定它是否真的发生过。
  当年林莽莽对我耍的所有小把戏全都不屑一顾,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居然无聊到开始拾人牙慧了。
  我“砰砰砰”地使劲敲着门,过了好半天,门里面才传出林莽莽懒洋洋的声音:“听见了,别敲了!”
  我越发生气起来:“你往楼下瞎扔什么东西啊?我刚洗完澡,你就弄我一头一身米袋子里的破粉,你多大了你?怎么这么招人烦啊!”
  “哟哟,几个米粒至于的吗?还弄你一头一身了!那怎么着?要不然我伺候你再洗一个?”
  我气乎乎地刚想在门上踢一脚,忽然灵机一动,偷偷地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吐在手心里,不动声色地说道:“行,我洗,你先把门打开!”
  我悄悄地做好了准备——只要林莽莽一开门,我就立刻把手里的口香糖抹在他头发上。可林莽莽却只是隔着门慢悠悠地说道:“想来我这儿洗澡我随时欢迎,不过你爸妈可回来了,刚才你妈上我这儿找过你,我觉得你是不是先回家看一眼再说?”
  听了林莽莽的话,我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显示着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家里打过来的。我忽然有些心慌起来——他们提前回家我倒不奇怪,但他们向来不多过问我行踪的,怎么今天会到处找我?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吧?
  想到这儿,我再也顾不上和林莽莽纠缠,慌慌张张地就上了楼。
  推开家门,老两口正和往常一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看电视,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又上哪儿野去了?打电话也不接!”见我进门,老妈极度不满地白了我一眼。
  “我洗澡去还能把手机带身上啊?再说我这么大人了,上哪儿还非得跟你们汇报?你们提前回来不是也没跟我打招呼嘛!”
  “嘿,我们回自己家还用打什么招呼?你这孩子怎么……”
  “行了,她都回来了你就别唠叨了。”老爸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吃饭了没有?没吃我给你做点儿去!”
  “甭做了,吃过了。”
  “那我去给你削点儿水果。”老爸到底还是进了厨房。
  “你就惯着她吧!”老妈没好气地冲着厨房的方向嚷了一句,然后又转向了我,“刚才是不是你在楼下大喊大叫的?你说你怎么就没点儿姑娘样儿呢?也不怕让街坊邻居听见了笑话!”
  “嘁,我还没说您呢,您有什么急事儿啊非得到处找我?我才晚回家几个小时啊,就弄得满城风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您就不怕让人家笑话啦?”
  “谁说我到处找你了?我不就是去林莽莽那儿问了一声儿吗?再说我当然是有事儿才找你了。”老妈往厨房里瞟了一眼,“你先换衣服去,我待会儿跟你说。”
  这会儿我对老妈要说的事情已经丝毫提不起兴趣了,看样子不过就是小题大做。我从从容容地换了衣服,去卫生间方便了一下,顺便翻了几页杂志。回到自己房间时,老爸已经把一碟去了皮、切成丁、上面还放了牙签的蜜桃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双腿跷到写字台上,捧着碟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爸确实很惯着我,我在家里是名副其实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记得他以前不这样,对我要求挺严格的,那时候我虽然有点儿怕他但也特别崇拜他。可后来……也许是上了岁数的缘故,他开始对我百依百顺起来,而我也渐渐变得心安理得、肆无忌惮,如果不是有老妈弹压着,我就真成家中一霸了。
  正吃着,老妈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一脸严肃地坐到了我旁边的床上。我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吃我的。
  “我问你,”老妈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我们不在家这几天,你带谁回来过?”
  “我带谁回来啊?”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您能不能别没事儿找事儿?整天都瞎琢磨点儿什么呀!”
  “你没带人回来,纸篓里的避孕套是怎么回事儿?”
  糟了,我竟然把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一下卡了壳,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呃……那是我们客户的样品,我拿回来……玩儿玩儿……”
  从业务部调到创意部的事我一直没告诉老妈。我追求的是理想,但理想这种东西在老妈眼里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她的人生哲学是:理想再崇高,也得先吃饱了肚子再说。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我放着好好的高薪职位不干,却宁愿跑去当一个每月只拿一千多块钱的试用工。我并不想费口舌说服她理解,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守口如瓶。
  听了我的解释,老妈怀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什么不好玩儿偏玩儿这个?你还是赶紧找人嫁了吧,再这么耗下去我看你都快不正常了。”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妈,我看你才不正常呢。就为这么点儿破事,就至于心急火燎地到处找我啊?”
  老妈辩解道:“不是说了嘛,没到处找,就是去了趟林莽莽那儿看你在不在。”
  “干吗?您怀疑我是跟他啊?那您可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他那号的,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唉,其实说起来林莽莽那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没个正经工作,怕你跟着他受委屈。你说他也是的,好好的名牌大学毕业,怎么就整天瞎晃不上班儿呢?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们俩还真是挺合适……”
  “行了行了,赶紧打住!”我挥了挥胳膊,“我现在见着他就烦,别说他没工作了,就算他是跨国集团总裁我也不嫁给他,您就别跟这儿乱点鸳鸯谱了!”
  老妈默然了半晌,又问道:“那别的男孩呢?就没有你喜欢的?”
  “嗯……”,我犹豫了一下,“暂时还没有!”
  我可不想让老妈空欢喜一场,裴格的事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就更不能急着告诉她了。
  “你呀,自己抓点儿紧吧!”老妈边说边站起了身,“女人一过了25,时间过得快着呢,再往后可就一年比一年不值钱了。给你安排多少回相亲了你也不去,再这么下去,有你着急的时候!”
  老妈拉开房门出去了,我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把吃光的果盘放在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按照小乔的指点上网查看跟安全套有关的内容。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百度上输入了“安全套”三个字之后,搜出来的网页有1000多万个,粗略地浏览了几页搜索出来的内容,还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除了各种安全套商家的网上宣传和网上销售外,还有关于安全套的各种知识、对于安全套是否能够百分之百避免感染艾滋病的探讨、未婚女孩对于男友从不肯使用安全套的控诉、已婚女性因为可疑的安全套而发现老公出轨的故事、甚至还有关于女性面对强暴时是否应该主动劝说罪犯使用安全套的大辩论……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0个月LV.2
  我挑了些自己觉得有用的内容打开看,重点对安全套的品牌做了下研究:目前的安全套市场,除了占据市场份额达40%以上的杜蕾斯和杰士邦这两大公认国际品牌之外,光是中国国产的安全套品牌就有上千个,看来贺总的TT牌想要杀出重围成为国产大品牌,还真不是件那么轻松的事情。再研究一下国际知名品牌和国产品牌安全套的区别,发现很多国产品牌在质量上并不比国际知名品牌差,主要的差距似乎还是在历史和品牌文化的积淀上——原来套套也是可以有自己的文化的,这倒似乎暗合了林莽莽那个“性是一种时尚”的说法……
  正看得聚精会神,手机忽然响了,我眼睛还盯在电脑屏幕上,随手摸过手机放到耳边。
  “亲爱的,不下来洗澡吗?热水都给你烧好了!”林莽莽无赖的声音轻飘飘、软绵绵地传进了耳朵里。
  真是活见鬼,怎么脑子刚转到他身上他就来电话?我没心思跟他废话,直接骂道:“洗你个头啊,去死!”
  “真没礼貌!”林莽莽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不洗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你脱光光,我不着急。”
  “流氓!”我恼火地嘟囔着挂了电话,继续上我的网。
  上网上到12点,关了电脑准备上床睡觉,换睡衣的时候,隐隐觉得卧室外的阳台上有些异样,抬头望去,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阴影在窗上晃来晃去。我警惕地关掉了屋里的灯,穿好睡衣推开阳台门,赫然看到一只巨大的、充满了气的粉红色安全套飘飘荡荡地浮在半空中,套套上面画了两只神情专注的眼睛,像是正在向屋内窥视着什么。
  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林莽莽在电话那头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正好赶上更衣时间吧?就知道你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嘿,没想到从哥们儿那儿顺来的氢气机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我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林莽莽哈哈大笑了起来:“今天先用气球意思意思,下次直接架梯子,你下来或者我上去,多么古典浪漫的爱情桥段啊!”
  “是挺浪漫的,可惜永远不会发生在咱俩之间,你就做梦去吧!”我冷笑一声挂了电话,顺手从桌上拈起一根大头针,走到阳台边向那个套套气球上戳去。
  气球啪地一声在半空中炸开,碎片坠着细绳直线下落,楼下传来林莽莽的惨叫:“啊,我的两块五毛钱!!!”
  也许是因为我老爸老妈回家了,也许是因为受了两块五毛钱损失的刺激,总之第二天早上林莽莽总算没再等在门口非要送我去上班了。
  可惜凡事皆有两面性,不忍受骚扰,就得忍受挤公共汽车的痛苦。一大早出了门,我就在各种啤酒肚、象腿、巨乳、肥臀的挤压下度过了苦不堪言的半个小时,好在我还有自己分散注意力打发时间的办法。
  耸立于大厦顶端的巨型广告牌上:一个阔步前进的女士剪影轮廓,仅仅清晰地突出了被绑在一起的脚踝和手腕——被束缚,谁都没乐趣,所以抬高一米。左岸公社,少数人的写字楼。
  掠过窗外的大公共车身上:一片黑压压的手臂丛林般翘着大拇指向上竖起,一只绿色的小猫腾跃其上——猫扑网,很好很弓虽大。
  中途停靠的车站灯箱上:玲珑浮凸的瓶子里,深褐色的液体从瓶口喷薄而出,挥洒成绚烂张扬的图案——可口可乐,畅爽开始。
  高高悬挂的车载电视上:一名运动员被人潮托起,又自高空中以优美的姿势翻腾着落入人潮之中——阿迪达斯,Nothing is impossible。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只要你一走出家门,就会立刻置身于广告的海洋。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早已经麻木甚至厌倦,但是当你对广告这门艺术产生了兴趣时,它就变成了无处不在的享受,就连挤公共汽车这么辛苦的事,都因此而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尽管如此,下车却依然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我不得不抱着豁出去变成相片儿的决心,一边高喊着“换一换、换一换”,一边瞅见缝隙就拼了命地往里钻,不管会被踩扁了脚、会蹭上一身臭汗还是会遭遇公车色狼的咸湿手,我都必须勇往直前。
  精神生活对现实世界的超越只能存在于有限的范围内,当身陷于这种狼狈中时,你就是精神世界再丰富再强大,也不会生出任何美好的想法。所以只有每天的这个时候,我才最倾向于接受老妈的现实主义论调。
  好不容易下了车,上班的漫漫征途却才刚刚走完了一半。走到换乘车站,远远地看见烟儿正安静地站在灯箱前,我悄悄地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等车啊?”
  烟儿表情错愕地回过头,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才松了口气笑道:“是你呀kitty!吓了我一跳!”
  我不是第一次在这个车站碰到烟儿了,只不过以往烟儿每天上班都有护花使者,今天却只有她一个人。我往烟儿的四周看了看,问道:“你们家陈鹏呢?怎么今天没送你?”
  “他出差了,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要我路上注意安全呢。”烟儿甜甜地笑着,只要一提起陈鹏,她就总是抑制不住满脸幸福的表情。
  烟儿的样子让我心里有些微酸,要是什么时候裴格也能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奢望,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烟儿,今天我们创意部要开点子大会,你要没别的事儿也过来参加吧,这种会可好玩儿了,你也可以帮我们出出主意呢!”
  “是什么产品的创意啊?”
  “TT牌安全套。”
  我刚说出安全套三个字,烟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这个……我……还从来没用过啊……”
  “啊?”我惊讶地看着烟儿:“你和陈鹏是不喜欢用还是……”
  “不是不喜欢!我们俩根本就……还没有过呢……”
  我更惊讶了:“不会吧?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么?”
  烟儿红着脸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大城市的人都比较开放,拿这种事不当什么,我们那边可不行。我从小就被我妈严格教育,说这种事一定要留到结婚以后才可以做,所以……”
  我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都说这年头处女比珍稀动物还难找,如果让人发现这儿肩并肩站着俩活的,会不会引起围观、堵塞交通啊?
  “不过……”烟儿接着说道,“我们下个星期就准备去领证了……”
  “啊?”我几乎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早点儿告诉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本来计划九月份领证,十一期间办酒席。可是我觉得陈鹏……”烟儿抿着嘴偷乐了一下,“他也实在熬得有点儿太难受了,所以就早点儿把证先领了,正式办事还是在国庆的时候。”
  车刚好在此时进站了,分散在四处的人呼啦一下拥了上来,我一边往车上挤一边盘算着在十一之前必须得勒紧裤腰带省出多少钱来给烟儿随份子……
  前俯后仰地挨了一站地,临近我和烟儿的一个位子终于空了出来,我手疾眼快地一把将烟儿按在了座位上,将臂上的挎包扔给她抱着,自己腾出手来继续左右支应。
  没过多会儿,我的手机就在包里凑趣地响了起来,其时我正被几个壮汉挤得整个人与地面呈45度角,全靠两只手拼命抓着车顶的扶手才得以保持平衡,只能示意烟儿先帮我接一下电话。
  烟儿接起了手机,斯斯文文地“喂”了一声。我的手机有点儿漏音,只听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便传出了歇斯拖着长腔的话音:“嗨,美女!”
  烟儿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电话解释道:“我不是Kitty,是她同事,她现在……”
  歇斯无比干脆地打断了烟儿的话:“美女,我就找你!Kitty是谁啊?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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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冒着被挤趴下的危险抢过了电话:“歇斯,你活腻了啊你?”
  歇斯嘿嘿地笑道:“别这么小气嘛,刚才接电话的是谁啊?声儿真甜!是你同事吗?给我介绍介绍呗?”
  “你给我一边儿歇着去,你是种马啊?怎么逮着谁都想往上扑?我们这同事可都快结婚了,你就死心吧。”
  “快结婚怎么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别说是快结婚的,就是已婚的咱们也照单全收啊!”
  歇斯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沙哑,电话里还隐隐听得到琴弦被碰和鼓架移动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丫又吼了一宿正high着呢吧?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歇斯的真名当然不叫歇斯,他是一个职业的自由摄影师和一个非职业的摇滚歌手,日常生活除了东跑西颠地到处拍照,就是和几个乐队的哥们儿一起煞有介事地写歌、排练,因为唱歌的时候总是声嘶力竭、歇斯底里,所以得了这么个雅号。
  这会儿,歇斯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告诉我:“正式通知你啊,下星期二晚上我们乐队在D-22酒吧演出,务必过来捧个场。”
  我故作惊讶道:“真的?我还以为我有生之年等不到这天了呢!”
  “少废话,到底去不去?”
  “您的演出我哪儿敢不去啊!”
  “这还差不多。还有,你那个同事我可订下了啊,费神帮我看着点儿,可别让人抢了先手……”
  “滚滚滚!”我骂了一句,恨恨地挂了电话。
  烟儿红着脸问道:“刚才那个……是你朋友啊?”
  “嗯!甭搭理他,色狼一个!”
  烟儿若有所思地笑笑:“你们北京人,有时候我可真弄不清楚……”
  第10章
  所谓点子大会,其实就是每个案子最初的创意讨论会,这种讨论会的参与者不仅仅限于负责该案子的人,甚至不仅仅限于创意部的人,整个公司谁有兴趣和时间都可以参加、都可以一起出谋划策,点子好坏与否没有关系,要的就是从大家七嘴八舌的主意中寻找和累积灵感。
  在业务部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这种讨论会很好玩儿,所以参加过多次,还曾经因为一些想法被采纳而沾沾自喜,而今天轮到大家来讨论我自己要做的case时,我的感觉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不过大家的热情倒是空前高涨,也许是安全套这种产品的特殊性,所有参加者的积极性都被充分调动了起来,在我参与过的所有讨论会里,还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么热烈:
  “这不是马上要开奥运会了么,咱们弄一个用五种颜色的避孕套拼出来的五环标志怎么样?主题就是健康迎奥运——本来嘛,弄一堆大肚子和得性病的还怎么奥运啊?”
  “做动画效果,做动画效果!比如说一群长得像精子似的小鱼在大海里游啊游,忽然,游在最前面的被一块透明的薄膜撞了一个大跟头,后面的也接二连三全被撞翻了,这时画面拉开,整个大海其实都包在一只套子里,被一只手拎着扔到了垃圾箱里。广告语:TT牌安全套,绝无漏网之鱼。”
  “用人不好表现的话,可以用动物啊。现在养狗的人那么多,可以设计成两个牵着狗的人在小区里碰面了,两条狗互相闻了又闻,然后就纠缠在一起怎么拉也拉不开,最后一个主人无奈地丢过去一只TT牌安全套。”
  “我看应该来一个回归自然的,现在的人都讲究这个。有的套套不是有好多种香味儿么?就演情侣们一边拆套套包装一边幻想着——青草地上、柑橘园里、苹果树下……有了TT,爱意无处不在。”
  “我想的是:一双光着的脚,在石子路上来回来去地走。画外音:足底需要按摩,其他部位同样需要,TT牌颗粒型,感觉就是不一样!”
  “什么?跟环保沾边儿?避孕套怎么跟环保扯到一起啊?TT牌,洗洗还能用?”
  讨论会开了整整一下午,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提议越发将我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小A、小B和小C在忙市场调查的事,我便独自承担了整理会议记录的任务。我听着会议录音,将大家在会议上的发言一条一条地进行了分门别类的归纳总结,并企图从中抓住些灵感。可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到太多感觉。
  晚上9点,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我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发现创意部的房间里已空无一人,只有总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拎了包走过去,想跟穆明说声再见,却看见穆明正坐在大班台后面,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神情专注地翻阅着文件,屋里的灯光映得她脸色有些发黄,眼睛四周好像也微微地有些浮肿,看上去比白天的时候显得憔悴了许多。
  我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穆明抬头看到我,有些意外的样子:“Kitty,你怎么也这么晚还没走?”
  “刚才整理会议记录来着。”我边说边走进了穆明的办公室,“穆姐,你怎么……晚上就吃这个?”
  “哦,反正一个人,随便凑合一下就行了,晚上吃太多也不好。你吃过了吗?”
  “还没,我回家吃。”
  穆明匆忙地吞下最后一口面包,把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理了理:“好吧,我今天的工作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咱们一块儿走吧!”
  我等着穆明收拾好东西、锁上办公室的门,和她一起走到楼道里等电梯。穆明随口问道:“怎么样?下午的会开得还好吗?我今天刚好有些别的事,也没能参加。”
  “还可以吧,大家都提了很多想法,不过我还得再消化消化。”
  “嗯,你们的市场调查做得怎么样了?”
  “一直在做着呢。”
  穆明点了点头:“总之做广告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准产品定位和目标人群。Kitty,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明,以你的头脑,设计出一个新颖有创意的广告不成问题。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做广告,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把产品卖给更多的人,而不是为了展示广告本身。有很多广告人特别容易犯这个毛病,就是过分注重广告的美伦美奂或新奇独特,却恰恰忽略了为产品效益最大化服务的核心内涵,我认为这样的广告人不管得多少奖也不能算是成功的。你现在才刚刚开始入门,热情肯定不缺,只是千万不要走进这个误区,明白吗?”
  “嗯!”我心悦诚服地点头。电梯门打开了,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站在狭小的空间内,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数字慢慢变化,穆明忽然转过头问我:“我一说起工作上的事就停不住嘴,有时候是不是也挺烦人的呀?”
  “那倒没有,其实我特别喜欢听你说这些。不过穆姐……你总是这么一个人,不会觉得太孤单吗?”
  穆明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只不过到了我这个岁数,和异性之间实在已经谈不上什么爱情了,跟男人交往纯粹就是为了结婚,就是拿着双方的条件在天平两头称,哪儿那么容易就刚好找到分量相等的呢?所以我现在对这种事早都没什么兴趣了,就这样过不是也挺好嘛。”
  穆明的话让我的心里有些酸酸的,想说些劝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电梯在一层停了下来,穆明边向外走边对我笑道:“所以啊,你看你们这个年纪多好,趁着还有恋爱的热情,赶紧找个喜欢的人把自己嫁掉,可千万别拖到我这把年纪!”
  “那我试试看好了!”我笑着说道,“不过,我不相信年龄大了就没有真感情,也许哪天你也会再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呢,这可说不定。”
  穆明难得顽皮地冲我挤了下眼睛:“好吧,那我也试试!”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走出大厦门口,穆明招手叫了辆TAXI。
  “你打车回去吧,别忘了留票,今天算加班,可以报的。”
  “那你呢?”
  “我住得离这儿很近,走回去就行了。快,上车吧,回去太晚家里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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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钻进车里,趴在车窗边向穆明挥手道别。车子缓缓开动,我看着穆明转身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背影显得异常孤单……
  第11章
  “这是我的好朋友小乔,著名服装设计师。”凯莱大酒店门口,我向裴格介绍道,“今天的内衣发布会就是她邀请我们来参加的!”
  “裴格是吧?久闻大名,真人比照片还要帅!”小乔风情万种地伸出手去,裴格微笑着握住了。
  今天小乔打扮得格外漂亮,穿着自己亲手裁剪的中式旗袍,身材越发被衬托得凸凹有致、曲线玲珑,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蓬松地掩映着妆容精致的脸,一双娇媚的眼睛流连在裴格英俊的脸上,悄悄地放送着勾魂的电波;而裴格也一如既往地炫人眼目,虽然只穿了简单的牛仔裤搭配柠檬黄T恤,却只有他这么明朗干净的男人才能把这种扎眼的颜色穿得这样好看。
  而站在他们俩旁边的我,却刚刚在下班高峰期挤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身汗臭,和正亲切握手的这对金童玉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虽然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出自我的授意,我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丝酸溜溜的醋意。
  正胡思乱想不自在,忽然感到手心一热,然后整只手被一片柔软的温暖包裹了起来。
  我的心狂跳不已——刚刚松开小乔手的裴格就这样无比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仿佛我们已经牵手过千百次一样。可实际上,这不仅是我第一次跟裴格牵手,甚至也是第一次跟男生牵手,我怎么也没想到它竟然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激动、慌乱、喜悦、窘迫……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不知所措。小乔笑笑地盯了我一眼,转身带着我们向酒店里走去。旋转玻璃门内的大堂一派金碧辉煌,门口立着“炫夜霓裳——200X年秋季新款内衣发布会”的大牌子。
  裴格拉着我的手向前走,边走边扭头看了我一眼,温柔地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我的头发:“挤公交车是不是很辛苦啊?这事是我疏忽了,以后每天早上我接你去上班吧,晚上不敢保证,只要不加班不应酬,我也去接你,好不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刚梦想过的事情今天就实现了?我开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啊……嗯……会不会……那个……有点儿太招摇了……”
  裴格对我暖暖地笑着:“没关系,你要是觉得宝马太惹眼,我还有一辆旧的本田。”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在体内迅速膨胀,我除了傻傻地点头之外什么都说不出了。
  内衣秀开始之前是一个小型的冷餐会,一群或衣冠楚楚或奇装异服的业内人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端着红酒或餐盘低声谈笑。小乔带着我和裴格走向餐区,不时向擦身而过的熟人点头致意。
  吃东西的时候小乔故意站得离裴格很近,仰起头以最迷人的角度对着裴格,笑语嫣然地说这说那,好几次假装站立不稳,都几乎快要贴到裴格身上了。我悄悄地站在一旁观察,发现裴格每次都不动声色地和小乔拉开一些距离,对小乔的态度也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
  裴格去帮我添水的时候,小乔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真不应该答应你来干这种破事,本小姐还从来没这么有挫败感过!”
  我抑制不住心头的得意咧嘴笑了起来,在这一刻感到无限的虚荣和满足,全然忘记了保持淑女形象,左右开弓地大吃大嚼起来。但紧接着,小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我再也吃不下去了。
  小乔说:“他要不是你男朋友,我肯定以为他是gay呢!”
  内衣秀开始很长时间了,我还在心神不宁地琢磨着小乔那句话——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很多“同志”为了掩人耳目都会随便找个人结婚,谁敢说裴格就不是这样?网上不是都总结过了吗?这年头好男人本来就少,难得遇上一个又英俊又优秀又温柔的男人,还十有八九都是gay!
  坐在身边的裴格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却感到手心里一阵接一阵地冒着冷汗;T形台上一个个艳妆模特款步而来,展示漂亮内衣的同时,也在聚光灯下展示着雪白的双腿、紧翘的臀部和波澜壮阔的胸脯。我悄悄扭头观察了一下,裴格望着那些模特的目光异常淡定,没有一丝兴奋;再看裴格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伸着脖子死盯着台上,两眼放射着贪婪的光芒,口水都快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一直在拿着个本子写写画画的小乔凑到我耳边:“你也发现了吧?这就是我请你们看内衣秀的原因,不好色的男人看的是衣服,好色的男人看的是女人,你家裴格显然是前者。这下你该放心了!”
  我要能放心才怪了——对女人没兴趣当然只看衣服了,这还不如好色呢!
  小乔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顺手把那个本子递给了我:“这些内衣都没什么意思,设计来设计去也还是老一套,一点儿新意都没有。给你看看我设计的!”
  我接过本子定睛看去,上面果然画着一幅内衣设计草图——边缘装饰着绒毛的胸罩和内裤由两条细细的带子连接成一个整体,胸罩的两个罩杯中央被掏空,只剩下了两个圆圈,内裤的底部则故意开了一道狭长的裂缝。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低声骂道:“淫魔啊你?我现在还真有点儿同情齐江了,犯在你手里还有活路么?”
  “哼,你还真说对了,明天我就做出来勾引他去!”小乔一脸得意的笑。
  裴格好奇地探过身来:“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我赶紧合上本子还给了小乔:“没什么没什么,好好看演出吧!”
  裴格满腹狐疑地看了看我们,又靠回了椅子上。我和小乔互相吐了吐舌头,缩进座位里偷笑个不停。
  第12章
  晚上9点多,裴格的车停在了我家楼下。
  “明早8点我来接你。”裴格湖水般的眼睛在暗夜中闪闪发亮,清冷的月光撒在他扶着方向盘的纤长手指上,看上去竟有几分妖娆的感觉。
  我微微打了个寒战,赶紧移开视线,向裴格告别道:“那我回家啦,明早见!”
  下了车向楼里走去,进楼门之前谨慎地四处观察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生怕引起林莽莽的注意又遭到暗算。还好,一直到了家门口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我松了口气,刚用钥匙打开家门,迎面闪出一个人,笑盈盈地站在我眼前:“回来啦?”
  我几乎背过气去:“林莽莽,你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当然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了,叔叔阿姨给我开的门!”
  客厅里,老妈在看电视,老爸在切西瓜,我气愤地冲他们嚷道:“谁让你们随便放这种人进家的?”
  老妈白了我一眼:“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个话儿啊!莽莽过来吃个饭怎么了,你整天野在外边儿不着家,还不许我们多个人热闹热闹?”
  林莽莽嘻嘻笑道:“就是,叔叔做的饭多好吃啊,自己不会享福还拦着别人!”
  “少跟这儿拍马屁啊!”我气哼哼地弯下腰去换鞋子,“饭吃完了吧?吃完赶紧走人!”
  “那可不行,我还没吃西瓜呢!”林莽莽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回客厅去了。
  “真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我咕哝了一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一听就知道又是他,不耐烦地问道:“干吗?”
  林莽莽推开门,手里举着一根双棒冰棍冲我摇了摇。
  尽管知道他是借花献佛,但我对冰棍雪糕一类的东西向来缺乏抵抗力,既然都送到眼前了当然不舍得拒绝。在我的默许下,林莽莽大喇喇地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桌子上,将冰棍递给了我。
  我撕开包装袋,把两根粘在一起的冰棒掰开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凉意让我的火气消了不少,我决定心平气和地跟林莽莽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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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嚼着冰棍一边对林莽莽说道:“我觉得吧,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整天招人不待见,主要原因就是闲得太无聊了。你说你也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好青年,总不能就甘心这么混吃等死吧?我知道爷爷奶奶给你留了点儿钱,那也有花完的一天啊,你怎么就没有点儿危机意识呢?未雨绸缪懂不懂?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懂不懂?就算你节衣缩食能靠这点儿钱活一辈子,那也总得有点儿社会责任感吧?总得有所追求有所贡献吧?”
  “嗯,说得对!”林莽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是我觉得我挺有追求挺有贡献的啊!”
  “你追求什么了?除了追姑娘你还追过什么啊?”
  “这就正是我的贡献之所在呀。我追的是一般的姑娘吗?我追的都是一心想嫁有钱人的姑娘。我就是要用实际行动让她们明白人间自有真情在,钱是换不来一切的。”
  “我承认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得明白两点:第一,有钱人也不一定就没真情;第二,正常点儿的姑娘就是不跟有钱人,也不会愿意跟一个混混、无赖。你不让人家享受现成的荣华富贵,那你也得给人家一个白手起家、共同奋斗的念想吧?你总不能让人家一辈子跟着你喝西北风吧?”
  一根冰棍下了肚,另一根稍微有点儿化了,我习惯性地放进嘴里吸吮着,吮了两下,正准备继续说教,忽然发现林莽莽正不错眼珠地死死盯着我看。
  我叼着冰棍疑惑地看着他,林莽莽赞许地点了点头:“动作很标准,表情再享受些就更好了!”
  我猛地醒悟过来,恼羞成怒地站起身,一把将林莽莽从桌子上拽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推出了门外:“林莽莽,我告诉你,你爱追谁追谁,就是别再来纠缠我!”
  我砰地一声摔上房门,客厅那边传来老爸老妈的声音:“怎么好好地又急了……这丫头现在什么脾气啊……”
  林莽莽还在外面讨好卖乖:“没事儿,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叔叔阿姨,我先回去了啊,谢谢你们请我吃饭。”
  防盗门哗啦哗啦地响了一阵后没了声音。我长吁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庆幸世界终于清静了。
  可是还没过一分钟,手机又响起了短信铃声,我抓过来看了一眼,立刻蹿了起来。
  短信是林莽莽发过来的:忘了告诉你,你回来之前我在你床上躺了一会儿。怎么样?感觉到我的体温了没有?
  我骂骂咧咧地跑到爸妈的卧室去拿扫炕笤帚,把我那张床里里外外扫了好几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让我摊上这么个邻居啊?!
  所幸我还是从别的方面得到了补偿,裴格真的开始每天早上准时接我上班了,下班的时候也会隔三差五地出现在公司楼下。我们的接触骤然间多了起来,亲昵感日胜一日,除了牵手之外,有时他也会吻吻我的脸和额头。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只是小乔的话让我始终无法释怀,我忐忑不安地留意着裴格的一举一动——他好像多看了路上的某个男人一眼、他吃饭的时候翘了一下小手指、他对拦下我们的警察叔叔说话似乎过分温柔了一些……但是仅凭这些就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吗?好像也不行吧?
  总之,因为心里的这点犹疑,我的港澳通行证迟迟没去办。
  第13章
  几天后的中午,快到吃饭时间的时候,我关掉了电脑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窗口,收拾了一下桌子准备下楼,一抬眼,忽然看见烟儿低着头从门口走了过去。
  我有些诧异地起身追了出去:“烟儿,烟儿!”
  烟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我笑嘻嘻地跑了过去:“你今天不是请了假去领证的吗,怎么领完又跑来上班啦?够积极的呀你!哎,我是不是得先恭喜你一下?”
  “别恭喜了,我们……没去成……”烟儿苦笑了一下,我这才看出她眼睛微肿,好像哭过。
  “怎么了烟儿?”我关切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为什么没去成?”
  烟儿犹豫了一下:“咱们先去吃饭吧,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楼下的快餐店里,我和烟儿相对而坐,烟儿面前的食物几乎一点儿都没动过,还没开口,眼泪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昨天,陈鹏在我那里待到很晚,我们一直在商量婚礼的事,还有买房子、蜜月旅行什么的。本来,都是聊得很开心的……”
  我点点头:“嗯,后来呢?”
  “后来……聊着聊着,陈鹏就开始跟我亲热,他想要跟我……那个,我想……反正今天就领证了,就没像往常那样拒绝。可是……”说到这儿,烟儿终于捂着嘴哭了出来。
  我虽然心急难耐,却也只能等着烟儿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好半天,烟儿才抽抽搭搭地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却一点儿都没见红。”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那怎么了?并不是每个女人第一次都会流血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有可能因为运动或摔跤造成破裂,甚至还有些女孩儿天生就没有那层膜呢,这是常识啊!现在的女孩子活动量这么大,整天蹦蹦跳跳的,谁能保证不会出点儿意外呢?”
  “我也知道,但我怎么能让陈鹏相信我确实是第一次呢?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什么?他竟然就因为这个怀疑你?”我登时愤怒起来,“这个王八蛋,你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吗?就因为第一次没见红他就不肯跟你结婚了?”
  “也没说不肯结婚,他只是说他脑子很乱,需要些时间好好想想!”
  “乱个屁呀他,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我气得只想骂人,“男人真他妈不是东西,纯粹身在福中不知福么,那么喜欢膜就买卷保鲜膜过一辈子去算了!”
  因为声音太大,引得旁边几桌纷纷看了过来,我这才讪讪地住了口。烟儿低下头擦着眼泪:“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唉!”我叹了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现在闹出来也是好事,要是结了婚以后再这样,那不是更麻烦吗?他要真的放不下这个事儿,我倒是觉得……你不如就干脆放手算了,要不然就算结了婚这也是个定时炸弹,以后他时不时拿这个出来跟你吵,你就不痛苦吗?你又不是真的欠他什么!不如趁着还没结婚再重新找一个心胸开阔点儿的男人,现在都什么年月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在乎这些。”
  “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放手……说起来简单,但我们俩毕竟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其实……我也理解他,这些年我一直死守着不肯给他,他肯定满心以为我是个好女孩,谁想到……”
  “你本来就是好女孩啊!”我急切地打断了烟儿的话,“见红不见红能说明什么问题?不管他怎么想,你自己首先应该问心无愧,是不是?”
  烟儿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不是错了……如果我早点给他,会不会反而好一些?”
  我想了想,认真地对烟儿说道:“我没觉得你有什么错,如果你认为把它留到婚后是对的,你就应该坚持。你的第一次是属于你自己的,不是拿来取悦别人的,对吧?所以,你只应该尊重自己的意愿,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我确实是在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但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呢?”
  “这个……感情到底是两个人的事,要是你选的那个人就错了,你自己做得再对也没有用呀。我现在也不想轻易给陈鹏下什么结论,你也看看他后面的反应再说。不过,我劝你这几天就先别去找他了,晾他一下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正好,今天晚上我一个朋友有演出,跟我一块儿散散心去吧,我那帮朋友都特能玩儿,大家一起闹闹你就不会老想着陈鹏了。你也该给自己留点儿空间,别整天围着他一个人转。他愿意瞎琢磨就让他一个人琢磨去吧,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凭什么陪着他发神经啊?是不是?”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0个月LV.2
  烟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我点了点头。
  第14章
  下班后,我先请烟儿吃了顿大餐,美食和购物对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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