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和他是cp是啥在卫星上聊天说我想喝酒,他说他陪我,去他家的时候他说他有一瓶白酒问我要不要喝,我说我来大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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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打电话说喝酒,我说不让他喝酒,3人喝了一瓶白酒,回去他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请问我们用负责任吗?
朋友打电话说喝酒,我去另外一个朋友家,他说他也去,我们去了,他有脑梗,我说不让他喝酒,他说他自己身体自己知道,说没事,中间没劝酒,3人喝了一瓶白酒,回去他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说还是脑梗,请问我们用负责任吗?谢谢回答
河南 洛阳 发表时间: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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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我一本正经》好看的书哦~~
别跟我一本正经第一章“哦,我都知道了,你就直说吧,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陶大伟注视着前方,心不在焉地挠挠头发。天气很热,即使在夜晚,气温丝毫也没有下降的意思。在这种闷热的空气里,陶大伟多少有些烦躁,他开车兜了四五条街,仍然没看见一个客人。汗水从他的头发里流出来,顺着耳朵流进了脖子和汗衫的缝隙里,就流不动了。电话那边的女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陶大伟终于耐不住性子,敷衍地说:“好吧,你别说了,我过几天就把钱给你送过去。”陶大伟顺手将手机扔到方向盘下面的凹槽里,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这时,他看见前面路口有个女人在招手。他加了一脚油,把车子准确地停到了她的面前。女人大概三十岁吧,模样还算顺眼,皮肤白皙,胳膊上挎了一个奶白色的坤包,裙子很短。她跨进车里时,陶大伟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去哪?”陶大伟问。“大哥,我不是打车的。”女人媚眼一瞟,把脸蛋儿贴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陶大伟顿时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了。他瞪着眼睛,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盘,低吼:“操,下去!”
※在繁忙拥挤的路上,陶大伟的出租车每天都会搭载各种各样的客人,精明的商人、小报记者、公司职员、在政府工作的人、农民工,当然还有找不到家的酒鬼。他开出租车的时间已经快十年了,对这种工作十分厌倦,他曾经幻想找一份清闲的工作干干,然而那只是幻想罢了,他没有足够的能力改变自己平庸的生活。某天下午,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婆上了一台高级轿车,开车的胖子姓关,做地产生意的。从那天起,他内心残留的一点点自尊和信心彻底被毁掉了。于是,陶大伟开始自暴自弃。酗酒、赌钱,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睡觉。终于有一天,他不轨行为惹怒了不轨的老婆,老婆提出离婚,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离婚的过程很顺利,他终于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家。陶大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尽管老婆背叛了他,他还是把房子留给了她,他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生活了两年多,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如今虽然分道扬镳了,但是也不能亏欠她太多。然而,他的好心并没有感动前妻,在离婚半年后,前妻突然打电话找他要钱,说:“陶大伟你别装糊涂,你还欠我三千块钱呢。”陶大伟想起来了,当年结婚时正赶上过春节,岳母的确给过他三千块钱,说是给刚过门女婿的压兜钱。岳母是个好人,对他这个穷女婿一直很不错,可惜在半年前病故了。没想到,前妻连这个钱也追着屁股要。太无情无义了!陶大伟心里说,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样呢?!过几天,就把钱给她送去,不就是钱嘛,老子不欠!陶大伟的心情很烦。心情越烦躁,越拉不到活儿。开出租车这个营生很怪,心情越急躁越拉不到客人。刚才他让那个风骚的女人滚,可是那女人并非善类,慷慨激昂地问候了他的老母亲。陶大伟气坏了,停下车要揍她,刚开车门,那女人见势不妙像一头野驴似的跑掉了。在拐过一个街口后,陶大伟万般无奈地把车子停到了路边,探出头,对一个卖煎饼果子的老太太喊:“大娘,给我拿一个,不加香菜。”在他伸手递钱的工夫,从人行道那边走过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当她快走到车子旁边时,陶大伟忽然把手缩了回来——真是冤家路窄,怎么遇见她了!尽管陶大伟对前妻贾美丽很反感,甚至有些厌恶,但是他不能否认,自从他们离婚以后,前妻越来越漂亮了,就像一台二手捷达重新烤了漆,貌似全新了。陶大伟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前妻,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何况她的胳膊还挎在一个男人的胳膊上。这个男人,他也认识,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印象非常深刻。陶大伟和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个昏暗的房间里,当时这厮如同肉山一般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尖叫的女人——曾经属于陶大伟的一丝不挂的前妻。这个男人姓关,在他的地产公司里叫关总,在没发迹的1993年叫老关,在辽宁铁岭农村的火炕上叫小兔崽子。关总的老爹唱二人转出身,在他的童年时叫他小兔崽子,关总至今仍然耿耿于怀。他老爹淳朴没什么文化,后来听说儿子当了大公司的总经理,曾经和坐在炕头上看小品的老婆感叹道:这小兔崽子挺有福啊。陶大伟缩回手,发动车子想走。还没起步呢,就听见前妻贾美丽在叫他:“哎,姓陶的,你欠我的钱啥时候还啊?”按照正常人的逻辑,陶大伟不应该生气的,可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之下前妻的话听起来却分外刺耳。前妻的名字叫贾莉萍,外号贾美丽,陶大伟再生气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揭她的疮疤。他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说:“贾莉萍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啊?我说过我不还了吗?再等几天吧,我现在没钱!”“你说没钱就完了啊?少废话,最晚明天下午还钱,一个大老爷们儿说话不算数,你还是爷们儿吗?” 贾美丽仍然不依不饶。“我没时间和你吵,不就是钱吗?明天就还你!”陶大伟发动车子,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不想和贾美丽再说一句话。他觉得很恶心,还捎带着一些无奈和愤懑。虽然只和前妻在对话,可是陶大伟从眼睛的余光里看见了老关那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让他从心眼里想冲过去抽老关一个大耳光。这个死胖子每次和他见面都是这副欠揍的德行,虽然一言不发,但总让人感觉这家伙赚了很大的便宜。车子开出去五六米的时候,陶大伟听见了一句脏话。原来,贾美丽叉着腰在骂他傻逼。陶大伟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贾美丽的口型,即使没听见脏话,他也能猜出来她在说什么。陶大伟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伸出车窗,毫不客气地竖起了中指。他确信车屁股后面的老关和贾美丽都在看这个方向,他向他们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老关明白竖中指的意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摆出一副咸蛋超人的姿势作势欲追。贾莉萍不明白啥意思,拉住老关想问个究竟。他们正纠缠着呢,陶大伟心满意足地缩回左手,加油走了。他很欣慰,这个从外国电影里学来的手势很管用,把幸灾乐祸的关维国都给整愤怒了,他真的很欣慰。从老关愤怒的表情里,他得到了一丝久违的快乐,尽管这种快乐来得稍微晚了一些。突然,陶大伟的脑海里闪过一句朋友老钱说过的话。老钱也开夜班,读的闲书多,在后半夜没活三五个人吃盒饭等客人的时候常有惊人之语。老钱说的话是这样的,他说:对待牛×的人,你唯一抗衡的办法就是比他还牛×。
老钱个头稍矮,腿粗肚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出生于河南平顶山。老钱并不老,刚过四十,如果你不问他年龄,冷眼看起来顶多六十。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一肚子学问,属于性情中人,单位重组改制后,堕落成了一名优秀的出租车司机。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深圳的,周围的人只知道他是个光棍。在陶大伟和他的前妻纠结的时候,老钱正开车行驶在新港中路上。车里有一个女乘客,大概四十岁吧,说要上金瑞麟酒店。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老钱眼睛一搭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老钱问她你是来旅游的吧?女人说不是。老钱说你老家在哪儿啊?女人警觉地斜愣他一眼,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沈阳。老钱觉察到女人心存戒备,刚才高昂的兴致呱唧一声掉到了水坑里。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继续问,心里确实不太舒坦。临下车时,女人掏零钱付车费不够,少了一块钱,按理说老钱可以不要的,但是老钱说该多少就多少,少一块都不行,随后,他非常执著地找开了女人的一百块钱。女人当时很生气,下车时把车门摔得很响,拖着行李箱雄赳赳地进了酒店大堂。面对这个愤怒的女人,老钱很不以为然,他点了一根双喜,望着女人肥硕的背影叹了口气,把车开出了门厅。他并没有注意到,女人把一个黑色的包裹落在后备厢里了,那个包裹不太大,可是由此发生的麻烦事儿却让老钱的脑袋都大了。老钱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刚回到车上,电话就响了,打电话的人是陶大伟。“老钱,你在哪儿呢?中午啦,一起吃饭啊。”陶大伟的声音很大。电话里很嘈杂,好像是个卖场门口,一个广东女高音在喊挥泪大甩卖。老钱说:“你定地方吧,我在新港中路呢,到哪都方便。”陶大伟说:“吃包子吧,就是上次那个地方。”老钱说:“行,你先去。”陶大伟说:“你可快点啊,去晚了,牛肉馅的包子就卖没了。”“再快我也不能飞过去啊,这两天总他妈堵,你先点两屉晾着,我随后就到。”老钱放下电话,忽然想起来,前几天老乡捎给他的几罐酱菜还在后备厢呢,等一会儿吃饭时拿出来让陶大伟这家伙尝尝。白老头包子铺是一个姓白的东北老头和他儿子开的,他儿子是个混混,白天晚上都不在家,所以基本上是老白头在照顾生意。老白头花钱雇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工——安徽人,听话,还算勤快。包子铺的门前临街,门上没有牌匾,巴掌大的地方摆了四五张脏了吧唧的破桌子,一到了饭口,后来的人就被挤到了门外。经常来吃包子的人大部分是北方人,偶尔也有南方人开着奔驰过来买包子,但不是自己吃,是给老板买的。老白头的包子有两个特点,皮厚馅大,至于味道就不用说了,确实香,容易上瘾,吃过包子的人都知道。曾经有个不知道深浅的吃包子的,说包子馅可能放了大烟葫芦水,要不能这么香嘛。他想象力太丰富了,还说了不该说的话,第二天就没来吃包子。后来据说他的眼睛肿了,肋骨断了三根,还躺进了白云山医院。老白头的儿子小时侯和道人学过武当拳,半拉武术家的底子,打一般人跟玩似的。老钱和陶大伟在等出屉的包子。忽然,老钱想起来后备厢里的酱菜,他和陶大伟说:“我去取点咸菜,老乡带来的,你尝尝。”老钱打开后备厢拿酱菜,刚把酱菜拿到手里,同时就看见了那个黑色的包裹。他想起来了,是女乘客落在车里的。他很好奇,把酱菜放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裹外面的黑胶袋。他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老钱脸色吓得发白,声嘶力竭地高喊——“陶大伟!”听见老钱不是好动静叫他,陶大伟从包子铺里跑了出来,说:“咋的啦?你叫得跟头驴似的。”老钱哆哆嗦嗦地指着包裹说:“你,你看看这,这是啥?”“啥啊?”陶大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后脊梁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黑胶袋里装着一颗人头!“我操,老钱,这是你干的吗?” 陶大伟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砰地一声关上后备厢,一脸惊恐地问道。“不,不是我!““那是谁啊?”“我也不知道啊,是一个乘客落在车里的。对,是一个女的。” 老钱急得满头大汗,两眼发直。“得马上报警!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弄不好,咱俩都得进去。” 陶大伟从裤兜掏出手机。他刚要打电话,忽然想起什么,说:“老钱你别着急,这事情有点蹊跷,你想想,这个女人如果杀了人,还敢拎着这么个东西满大街走吗?”老钱一边擦汗一边说:“我觉得不,不好说。”陶大伟壮着胆子说:“要不我们再看看吧,如果真是,我们再报警也不迟,对吧?”老钱没了主意,说:“要看你看吧,我可不敢看了。”陶大伟心里也害怕得要命,可是他的胆子毕竟比老钱大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单手用力,轻轻掀开了后备厢。在仔细看了半天后,陶大伟乐了。他一伸手,把黑胶袋拎了出来。老钱被他的动作吓坏了,说:“大伟啊,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啥啊?”陶大伟不屑地说:“老钱啊老钱,看你吓得那个熊样,这个不是真的。”“你说啥?” 老钱以为陶大伟骗他,还是不敢看。“不是真的,像是个理发道具,不信你看!” 黑胶袋里的确装着一颗人头,不过并不是真的。老钱终于看清楚了,他夺过袋子,想扔掉。这么个晦气的东西装在车子里,换作谁都受不了。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老钱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认识,随后接通电话问:“谁啊?”电话里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你是钱晓生?”“是我,你谁啊?”“你别管我是谁?我的东西在你手上,我要拿回来。”“我不认识你,能有你什么东西啊?你打错电话了。” 老钱有些不耐烦,电话里是个男的,他不太喜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的人。“是一个人头道具。”“啊?”“今天下午三点,你把它送到深圳大学门口。”“我没时间,要取你自己来取吧。”“按照我说的办,等我拿到东西后,给你一万块钱。如果你不去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东西是个女人丢的,又不是你的。” 老钱忽然想起来失主是个女人,电话里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冒领啊。让他疑惑的是,这个家伙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奇怪。“信不信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喂!我还没说完呢。喂,喂!”老钱冲着手机一通狂喊。对方把电话挂断了,根本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陶大伟一直在旁边站着,一脑袋瓜子问号,没机会插话。“谁啊?”“我也不知道是谁,他妈的穷横穷横的。” 老钱把黑色胶袋扔进后备厢,愤愤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钱喘了口粗气,眨巴着小眼睛说:“一个家伙说这东西是他的,还说我把东西送过去,就给一万块钱。你信吗?”“哦,还有这好事?他不会骗子吧?就这个破玩意,批发市场满地都是,顶多二百。他给你一万,他是傻逼啊?” 陶大伟哈哈大笑。“我也不信啊,这东西根本不值一万块钱。” 老钱挠挠后脑勺,继续说,“大伟,要不这样吧,你和我去,如果他真的给钱,咱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陶大伟说:“你太能整了,这好事儿还是你自己去吧,万一他们是黑社会呢,咱俩加一块都惹不起。”“我自己更不敢去啊,你去给我壮胆。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责任。” 老钱说。陶大伟说:“滚犊子,我负啥责任啊?”老钱说:“你是我朋友吧?”“是啊。”“那就对了,我如果把命搭上,主要是由于你不去造成的。”“这有逻辑关系吗?”“当然有,我说有就有。”陶大伟掏出手机,说:“我看还是报警吧,咱们俩都不用去。”老钱按住陶大伟的手,小声说:“停!你千万别报警,干脆咱们去看看,万一真给一万块钱呢。你也不想想,开俩月出租车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你报警了,和警察也说不清楚,指认现场、做笔录这么一折腾,少说得两三天,咱们下午去跑一趟,就一万块。”“好好好,我陪你去一趟,谁让咱俩是朋友呢。” 陶大伟说完话,转身进了包子铺,和老白头结账后,上了出租车。其实陶大伟心里也有个小算盘——他还欠人家三千块钱呢,倘若真拿到钱,刚好还给贾美丽,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啊。
老钱个头稍矮,腿粗肚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出生于河南平顶山。老钱并不老,刚过四十,如果你不问他年龄,冷眼看起来顶多六十。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一肚子学问,属于性情中人,单位重组改制后,堕落成了一名优秀的出租车司机。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深圳的,周围的人只知道他是个光棍。在陶大伟和他的前妻纠结的时候,老钱正开车行驶在新港中路上。车里有一个女乘客,大概四十岁吧,说要上金瑞麟酒店。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老钱眼睛一搭就知道她不是本地人。老钱问她你是来旅游的吧?女人说不是。老钱说你老家在哪儿啊?女人警觉地斜愣他一眼,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沈阳。老钱觉察到女人心存戒备,刚才高昂的兴致呱唧一声掉到了水坑里。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继续问,心里确实不太舒坦。临下车时,女人掏零钱付车费不够,少了一块钱,按理说老钱可以不要的,但是老钱说该多少就多少,少一块都不行,随后,他非常执著地找开了女人的一百块钱。女人当时很生气,下车时把车门摔得很响,拖着行李箱雄赳赳地进了酒店大堂。面对这个愤怒的女人,老钱很不以为然,他点了一根双喜,望着女人肥硕的背影叹了口气,把车开出了门厅。他并没有注意到,女人把一个黑色的包裹落在后备厢里了,那个包裹不太大,可是由此发生的麻烦事儿却让老钱的脑袋都大了。老钱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刚回到车上,电话就响了,打电话的人是陶大伟。“老钱,你在哪儿呢?中午啦,一起吃饭啊。”陶大伟的声音很大。电话里很嘈杂,好像是个卖场门口,一个广东女高音在喊挥泪大甩卖。老钱说:“你定地方吧,我在新港中路呢,到哪都方便。”陶大伟说:“吃包子吧,就是上次那个地方。”老钱说:“行,你先去。”陶大伟说:“你可快点啊,去晚了,牛肉馅的包子就卖没了。”“再快我也不能飞过去啊,这两天总他妈堵,你先点两屉晾着,我随后就到。”老钱放下电话,忽然想起来,前几天老乡捎给他的几罐酱菜还在后备厢呢,等一会儿吃饭时拿出来让陶大伟这家伙尝尝。白老头包子铺是一个姓白的东北老头和他儿子开的,他儿子是个混混,白天晚上都不在家,所以基本上是老白头在照顾生意。老白头花钱雇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工——安徽人,听话,还算勤快。包子铺的门前临街,门上没有牌匾,巴掌大的地方摆了四五张脏了吧唧的破桌子,一到了饭口,后来的人就被挤到了门外。经常来吃包子的人大部分是北方人,偶尔也有南方人开着奔驰过来买包子,但不是自己吃,是给老板买的。老白头的包子有两个特点,皮厚馅大,至于味道就不用说了,确实香,容易上瘾,吃过包子的人都知道。曾经有个不知道深浅的吃包子的,说包子馅可能放了大烟葫芦水,要不能这么香嘛。他想象力太丰富了,还说了不该说的话,第二天就没来吃包子。后来据说他的眼睛肿了,肋骨断了三根,还躺进了白云山医院。老白头的儿子小时侯和道人学过武当拳,半拉武术家的底子,打一般人跟玩似的。老钱和陶大伟在等出屉的包子。忽然,老钱想起来后备厢里的酱菜,他和陶大伟说:“我去取点咸菜,老乡带来的,你尝尝。”老钱打开后备厢拿酱菜,刚把酱菜拿到手里,同时就看见了那个黑色的包裹。他想起来了,是女乘客落在车里的。他很好奇,把酱菜放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裹外面的黑胶袋。他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老钱脸色吓得发白,声嘶力竭地高喊——“陶大伟!”听见老钱不是好动静叫他,陶大伟从包子铺里跑了出来,说:“咋的啦?你叫得跟头驴似的。”老钱哆哆嗦嗦地指着包裹说:“你,你看看这,这是啥?”“啥啊?”陶大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后脊梁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黑胶袋里装着一颗人头!“我操,老钱,这是你干的吗?” 陶大伟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砰地一声关上后备厢,一脸惊恐地问道。“不,不是我!““那是谁啊?”“我也不知道啊,是一个乘客落在车里的。对,是一个女的。” 老钱急得满头大汗,两眼发直。“得马上报警!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啊,弄不好,咱俩都得进去。” 陶大伟从裤兜掏出手机。他刚要打电话,忽然想起什么,说:“老钱你别着急,这事情有点蹊跷,你想想,这个女人如果杀了人,还敢拎着这么个东西满大街走吗?”老钱一边擦汗一边说:“我觉得不,不好说。”陶大伟壮着胆子说:“要不我们再看看吧,如果真是,我们再报警也不迟,对吧?”老钱没了主意,说:“要看你看吧,我可不敢看了。”陶大伟心里也害怕得要命,可是他的胆子毕竟比老钱大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单手用力,轻轻掀开了后备厢。在仔细看了半天后,陶大伟乐了。他一伸手,把黑胶袋拎了出来。老钱被他的动作吓坏了,说:“大伟啊,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啥啊?”陶大伟不屑地说:“老钱啊老钱,看你吓得那个熊样,这个不是真的。”“你说啥?” 老钱以为陶大伟骗他,还是不敢看。“不是真的,像是个理发道具,不信你看!” 黑胶袋里的确装着一颗人头,不过并不是真的。老钱终于看清楚了,他夺过袋子,想扔掉。这么个晦气的东西装在车子里,换作谁都受不了。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老钱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认识,随后接通电话问:“谁啊?”电话里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你是钱晓生?”“是我,你谁啊?”“你别管我是谁?我的东西在你手上,我要拿回来。”“我不认识你,能有你什么东西啊?你打错电话了。” 老钱有些不耐烦,电话里是个男的,他不太喜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的人。“是一个人头道具。”“啊?”“今天下午三点,你把它送到深圳大学门口。”“我没时间,要取你自己来取吧。”“按照我说的办,等我拿到东西后,给你一万块钱。如果你不去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东西是个女人丢的,又不是你的。” 老钱忽然想起来失主是个女人,电话里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冒领啊。让他疑惑的是,这个家伙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奇怪。“信不信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喂!我还没说完呢。喂,喂!”老钱冲着手机一通狂喊。对方把电话挂断了,根本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陶大伟一直在旁边站着,一脑袋瓜子问号,没机会插话。“谁啊?”“我也不知道是谁,他妈的穷横穷横的。” 老钱把黑色胶袋扔进后备厢,愤愤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老钱喘了口粗气,眨巴着小眼睛说:“一个家伙说这东西是他的,还说我把东西送过去,就给一万块钱。你信吗?”“哦,还有这好事?他不会骗子吧?就这个破玩意,批发市场满地都是,顶多二百。他给你一万,他是傻逼啊?” 陶大伟哈哈大笑。“我也不信啊,这东西根本不值一万块钱。” 老钱挠挠后脑勺,继续说,“大伟,要不这样吧,你和我去,如果他真的给钱,咱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陶大伟说:“你太能整了,这好事儿还是你自己去吧,万一他们是黑社会呢,咱俩加一块都惹不起。”“我自己更不敢去啊,你去给我壮胆。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负责任。” 老钱说。陶大伟说:“滚犊子,我负啥责任啊?”老钱说:“你是我朋友吧?”“是啊。”“那就对了,我如果把命搭上,主要是由于你不去造成的。”“这有逻辑关系吗?”“当然有,我说有就有。”陶大伟掏出手机,说:“我看还是报警吧,咱们俩都不用去。”老钱按住陶大伟的手,小声说:“停!你千万别报警,干脆咱们去看看,万一真给一万块钱呢。你也不想想,开俩月出租车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你报警了,和警察也说不清楚,指认现场、做笔录这么一折腾,少说得两三天,咱们下午去跑一趟,就一万块。”“好好好,我陪你去一趟,谁让咱俩是朋友呢。” 陶大伟说完话,转身进了包子铺,和老白头结账后,上了出租车。其实陶大伟心里也有个小算盘——他还欠人家三千块钱呢,倘若真拿到钱,刚好还给贾美丽,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啊。
老钱和陶大伟没有开一台车去送东西。老钱说:“分头开车去,以免被对方发觉。”陶大伟嗤之以鼻,说:“你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吧?一起去怎么啊,他如果玩黑的,我们一起揍他,打不过一起跑呗。”老钱说:“你净胡扯,你在暗处,万一有事立即报警啊。”陶大伟说:“行行行,都听你的,出事你兜着。”老钱可没那么仗义,说:“你可拉倒吧,出了事儿只有人民警察能兜住,我也兜不了啊。”陶大伟翻了翻眼睛,愣没接上下句。深圳大学在外环西路边上,老钱等了半个多钟头,等来一个电话。对方说换地点了,接头地点改在中环东路的丽景宾馆。老钱气急败坏地关掉手机,骂骂咧咧地说:“这不是耍我吗?”回到车里,老钱用对讲机告诉陶大伟改在丽景宾馆了,陶大伟倒没抱怨,说:“你就快点去吧,我的油箱可快没油了。”丽景宾馆坐落在一栋高层的侧面,外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内部却乱七八糟的。估计大堂里的真皮沙发有八九年没换了,看上去就像犀牛的屁股,满是褶皱。总台里有两个女人,年轻的三十岁左右,奇瘦无比,宛如一根黄瓜;年长的超过了六十,稍胖一点,像个茄子。她们有两个共同点:都是女人,都趴在吧台上嗑瓜子。见有客人来,黄瓜女停下咀嚼动作,懒洋洋地问:“老板,住几天啊?”老钱问:“有钟点房吗?”黄瓜女答:“没有,这里没钟点房。标准间全天三百八,不过你可以订半天,二百。超过一小时加十块。”老钱诧异地问:“半天应该一百九啊?”黄瓜女:“就这个价,觉得吃亏,你就订整天吧。”老钱被她的话呛住了,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墙上的钟表说:“你这里的315房间空着吗?我就订这间。”黄瓜女翻开登记簿,说:“老板你还是换一间吧,客人刚走还没收拾呢。”老钱低头看看表说:“不用麻烦了,就这间吧。”这时,陶大伟刚从门外进来,长得像个茄子的老女人招呼他说:“老板,开房吗?”老钱连忙说:“我们是一起的。”他从黄瓜女手里接过钥匙,在前面急匆匆走,几步就跨入了电梯。陶大伟不明所以,在电梯里问老钱:“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被狗撵啦?”老钱正在气头上,说:“甭提了,又搭了二百!”取货的男人告诉他订315房间,晚上五点到。老钱躺在床上,心里直发毛,有些疑惑地问陶大伟:“哎,我说大伟,这家伙不是骗咱们吧?”陶大伟心里更没底,不过嘴巴很硬,他说:“人都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陶大伟嫌脏,没坐下来,在屋子里来回溜达。折腾几个来回之后,他抽了抽鼻子,对老钱说:“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什么味?”“香味。”“啥香味?”陶大伟转悠到门口,看见茶几下有个插着吸管的塑料瓶子,他恍然大悟地说:“我操,他妈的有人吸毒,刚走!”“你说啥?”“肯定没错,这房间里有人吸毒,刚走不大一会儿,不信你闻闻。”老钱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还没答话呢,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陶大伟趴在门镜上向外面看了看,缩回头低声和老钱说:“别害怕,是一群东北老乡,男男女女一大帮,估计是个旅行团。”他告诉老钱别怕,其实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刚才他还以为来了一帮黑社会呢。他刚转身往回走,突然听见有人敲门。“谁啊?”陶大伟问“是我。”“你是谁啊?”“我是牛二。”“牛二是谁啊?” 陶大伟和老钱脑袋直发蒙。这个市场经济的年代,居然还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冷不丁一听像个杀猪的。“我是来取东西的。”门外的人悄悄地说。听说是来取东西的,陶大伟打开了房门。让他和老钱感到惊奇的是,外面站着的一个人,小个不高,精瘦,细细的脖子上顶着一个大脑袋。从理论上讲,对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排骨男人,派老钱一个人就绰绰有余。老钱上下打量牛二一番,心里这个乐啊。绷着小脸说:“快进来、快进来,我们等你小半天了。”“钱带来了吗?”“带来了,派我来的人说,你们得先给我东西。” 牛二说。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口袋,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老钱二话没说,把黑色胶袋递给他,说:“你不说我也会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牛二倒很老实,接过袋子,就把钱给了老钱。“你不仔细看看啊?” 陶大伟插话说。“不用了,派我来的人说就是个黑口袋,里面是圆圆的东西,他没让我看。” 牛二说完话,回身要走。陶大伟说:“你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牛二很诧异,说:“钱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事吗?”陶大伟嘀咕道:“原来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啊。”牛二说:“啥一伙啊?我在楼下路过,被一个穿黑衬衣的大哥抓进面包车,要我上来取东西。他答应事后给我五百块钱,我也不认识他们。”陶大伟急忙问:“车上有多少人啊?”牛二翻了翻眼睛说:“我没数,大概有五六个吧。”陶大伟继续问:“他们现在在哪儿呢?”牛二不假思索地答:“大门口啊。”陶大伟心里说,坏了坏了。牛二说:“大哥,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陶大伟说:“先别走,你在这里待十分钟,我们先走。”牛二问:“为啥啊?”陶大伟说:“不为啥,你这么一走,我们可就出不去了。”说完话,他扑过去把牛二按到床上,牛二想喊,陶大伟抓起被单塞进他的嘴巴里。老钱问陶大伟:“你想干啥啊?”陶大伟说:“快帮忙吧,把他先捆了再说!”老钱没反应过来,说:“你这是干啥啊?”陶大伟气喘吁吁地解释说:“牛二拿东西下楼后,那群家伙在外面,我们还能跑出去吗?先把牛二扔这儿,咱们先走,等咱们离开后,你给那个取货的浑蛋打个电话,让他自己上楼找牛二和东西。”听他这么说,老钱也明白了。两人关上房门,从宾馆的消防楼梯下来,来到了大厦后面的停车场。他们一前一后开车拐出楼区,轻轻松松跑没影了。第二天,老钱找到陶大伟,塞给他五千块钱,说:“哥们儿辛苦了,要不是你头脑灵活,我自己去肯定拿不到钱,说好的,一人一半。”陶大伟也没推辞,把钱藏在座位下的暗盒里。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问老钱:“那帮家伙没再给你打电话吧?”老钱嘿嘿一笑,得意地说:“我把电话卡扔了,当初办电话卡时也不是我的名,上面的地址是假的。”陶大伟还是有些担心,说你:“还是小心点吧,他们知道你的名字,真想找你,就一定能找到你。”老钱觉得无所谓,说:“他们东西也拿到了,不会再找了,就算找也不怕,这钱是他们给的酬金,又不是抢的。”这个世界就这么公平,有占便宜的,就有吃亏的。在陶大伟和老钱离开丽景宾馆二十分钟后,派牛二取货的一帮人冲进了房间。为首的黑衬衣感到很欣慰,他要的东西就在房间里,深圳的出租司机真讲信誉啊。不过,牛二却没那么幸运了。黑衬衣把塞在他嘴巴里的床单拽下来,说:“你这个熊蛋,被人家捆了也不哼一声。”牛二愁眉苦脸地说:“大哥啊,你不知道,他们是俩人,我还没还手呢,就被绑起来了。帮我解开绳子,你的钱我不要了。”黑衬衣哈哈大笑,拍拍牛二的脸,幸灾乐祸地问:“东西是我自己取的,对吧?”牛二点头说:“这倒没错。”“不是我绑的你,对吧?”“哦,对,是他们绑的。”牛二又点点头。“那我为什么还管你啊?” 黑衬衣咧着大嘴笑了笑,回头和其他人说,“我们走。”牛二在床上扭动着,大喊大叫:“是你让我来的,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你们太不仗义了,我他妈的……”牛二喊到一半就停了,原来他被身后一个壮汉用刀卡在了脖子上。“别叫,再他妈叫,老子给你放血!” 壮汉恶狠狠地骂道。牛二没敢再继续叫,他目送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估计他们走到一楼后,才恨恨地骂道:“他妈的,太不仗义了,老子和你没完!”后来发生的事情就简单了。快到后半夜,牛二自己挣脱了绳子。那绳子本来也不结实,是陶大伟用床单撕成的布条,使劲儿一扯就松了。牛二也非善类,他是一个跑江湖的惯偷。牛二没走正门,从窗户旁边的排水管滑到一楼的112房间,趁着客人熟睡,偷了一个旅行袋,一纵身跳下窗台,七拐八拐,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人世间的种种际遇,经常冥冥之中暗藏说不清道不明的天意,包括艳遇。唐小丫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陶大伟的。公司前面的那条路上有工人在铺设天然气管道,她只好绕道去公司。陶大伟下车买早点,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台公交车疾驶而来,唐小丫低头看表没看见,全仗陶大伟在旁边拽了一把。那台公交车撞在路灯柱子上才停下来,风挡玻璃落了一地。司机满头大汗地从驾驶室跳下来,胆战心惊地问:“没碰到你吧?”陶大伟没和他客气,说:“你怎么开车的,是没撞到,被你吓到了!”那天一大早,如果不是陶大伟伸手拽了她一把,唐小丫很有可能就去见上帝去了。那台刹车失灵的汽车距离唐小丫不足三尺。因为这次意外的交通事故,陶大伟成为了唐小丫的救命恩人。唐小丫是个爽快人,为了感谢陶大伟的救命之恩,在惊魂稍定之后连声道谢,还给陶大伟留下了名片,说有机会一起吃饭。陶大伟在美女面前从不含糊,大义凛然地说:“这是一个普通市民应该做的。”小心翼翼地把名片装在衬衣口袋里。唐小丫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说句“再见吧以后再聊”,便急匆匆地走了。从此以后,唐小丫上班下班时,经常和陶大伟不期而遇,两个人见面仅仅打个招呼,不废话。其实,陶大伟每天在人行道边守株待兔,有活也不拉,他不为别的,就等着美女唐小丫请他吃饭呢。直到有一天,唐小丫邀请陶大伟一起吃晚饭,这种相对稳定的关系才第一次被打破了。其实,唐小丫请客的初衷仅仅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她不会料到因为这一次的接触,会这么轻易地造成两人关系的失衡。在赶往小饭馆之前,陶大伟特意去浴池洗了热水澡,并且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当他在唐小丫的面前出现时,唐小丫感到很惊讶,手里的菜单掉到了地板上。唐小丫捡起菜单,有些尴尬地说:“请坐,你喜欢吃什么菜,随便点。”陶大伟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点了两道小饭馆的招牌菜:精炸小排和蒜蓉金针蘑。之后,他开始和唐小丫面对面地交谈。随着进一步地交流,两个人发现彼此十分投缘,席间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你开出租车很久了吧?” 唐小丫好奇地问。“不到十年吧。”“这么多年?”“我也说不清,大概有八年多吧。” 陶大伟一头雾水,心里说,她问这个干什么啊?不是八年就是十年,他也说不清楚。唐小丫接着说:“像你这样的人开出租车,太可惜了。”“这也是一种活法。我觉得开出租没什么不好,每天都能逛大街。”陶大伟没听出来人家是恭维他。随后,他的话锋一转,“况且,这是我的业余工作。”“呵呵,你的主业是什么?”唐小丫问。“搞艺术的。”陶大伟回答道。他的回答十分模糊,一般人听起来肯定迷糊。艺术的门类有很多,在艺术前面加一个搞字,范围可就大了去啦。比如搞话剧的、搞国画的、搞电影的、搞舞蹈的、搞摄影的、搞音乐的、搞相声的、搞模特的、搞雕塑的、搞制片的、搞舞美的、搞编剧的、搞女演员的、搞书法的、搞京戏的、搞古玩的、搞文学的、搞二人转的、搞扯他妈蛋的行为艺术的,等等。“你是搞什么艺术的?”唐小丫故意把搞这个字说得很重。她自己心里憋不住乐,强忍住笑,所以面部表情有些滑稽。陶大伟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搞漫画的。”“画漫画的吧?听你说搞漫画咋这么别扭呢。” 唐小丫笑道。陶大伟一本正经地说:“真的那么好笑吗?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说搞。”“没什么,我就觉得这个词太好笑了。” 唐小丫喝了口水。菜上齐了,两个人边吃边聊。唐小丫了解到,陶大伟是西安美院大墙外一个民办艺术学校的毕业生,来深圳已经十年多了。他在白天开出租车,是为了积累创作素材,他在国内漫画圈子里有点名气。唐小丫不无惊奇地说:“真没想到,原来你不是职业司机!”“当然不是。两种角色,转换的角色不同而已。”陶大伟微笑说,“你信基督教吗?”这个问题很跳跃,唐小丫不假思索地答道:“还没有。没时间。”“没时间不是理由,宗教是一种信仰。没有信仰的人,在生活中遇到不快乐的事情常常无法排解。”“哦,也许吧。”唐小丫敷衍了一下。陶大伟继续说:“在《约翰福音》中有这样一句话。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好像很有道理啊。”唐小丫笑了笑。“这句话的道理很简单,信仰是人生之光。懂得大爱,一人就会拥有一个天堂。”陶大伟的嘴巴正咀嚼着一块排骨,油星四溅地说。“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唐小丫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唐小丫觉得关于宗教的话题扯得太远了。在她看来,一个人相信什么宗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宗教本身。拿面前这个肉食动物来说吧,嘴里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到底有没有理解基督教是两回事。吃过饭,两个人在小饭馆的门口分手了。他们都没有说再见,只是互相握了握手。唐小丫向左走,搭乘公交车回单身公寓,她想在博客里记录下今天所发生的故事。陶大伟向右走,步行去教堂作祈祷。陶大伟要去教堂感谢主,主是万能的,让他遇见了一个美女。陶大伟想再祷告一下,让这个美女爱上他。一遇见为难的事情,他总爱为难上帝,总祈祷上帝帮他干这干那,唐小丫爱不爱他,关上帝屁事!※ ※※“小唐,早上好啊,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嘛!”骆家明从房间里出来,迎面看见了花枝招展的唐小丫,故作亲切地打了声招呼。表面上看,他对下属像春天一般温暖,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眯着小眼睛,在唐小丫丰满的身体上打量一番,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口水。骆家明对唐小丫垂涎已久了,多次下手都没得逞。只要一看见她,这厮就眼睛冒绿光,心痒难熬。“早,骆总。”唐小丫对骆家明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她嘴巴上问骆家明好,心里可没这么想。她心里一阵嘀咕,这个流氓,又想吃老娘的豆腐了!对于老板骆家明心里想的什么歪主意,她早就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她了解骆家明的为人,平日里,故意和他若即若离,虽然工作接触比较多,但是让他占不到半点便宜。况且,自己在这家公司里上班,和老板投怀送抱的事情绝对不能做,否则的话,事情就要搞复杂了。骆家明的老婆是香港人,膝下有一对儿女,每到周末,经常来深圳巡察。骆家明老婆的脾气十分火爆,是一个上刀山下油锅都不眨眼的女魔头,唐小丫早有耳闻,她可惹不起。按理说,事情也不能都怪骆家明。唐小丫这个女人不仅脸蛋儿漂亮,而且在平日里的打扮分外招摇。就拿今天来说吧,她的上身穿着低胸小衫,丰满的乳房如朝阳一般喷薄欲出,下身穿了一件超短裙,薄薄的肉色丝袜裹着两条笔直白嫩的大腿,再配上黑色的细高跟凉拖鞋,一路行走过来,简直美丽不可方物。目送唐小丫婀娜的身体远去,骆家明忽然感觉胯下之物蠢蠢欲动。他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道貌岸然地轻咳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房间。骆家明必须回房间休息一下,裤子的中间部分已经凸了起来,如果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难免会闹出笑话。快到八点半钟,员工们陆续来到公司。估计业务员老赵又打了一宿的麻将,小脸煞白,手里拎着油条、豆浆,连连打着哈欠。在他的身后,客户部经理顾有才正在打卡机前刷卡,刷了几次都没刷过。他执著地重复着动作,两眼惊奇地望着打卡机,充满了对国产高科技设备由衷的愤怒。顾有才身材消瘦,脑袋有点秃,典型的人精,别看他貌似忠厚,其实心存狡诈,属于狐狸猴配的。他一年四季穿着白衬衫,脖子上有根红绳,悬挂着外祖母留给他的一块玉佩。这时,唐小丫走过去,把自己的卡插了进去:“顾经理,你的卡消磁了。”“谢谢,我说怎么不行呢,原来卡坏了。”顾有龇着两排参差不齐的小黑牙,不好意思地说道。唐小丫说:“不用客气。哦,对了,高科技产品展销会的刘主任说他们要购买十八只浪琴,周五要看样品。”顾有才问:“知道了,我上午就联系他。合同签了没有?”“还没呢,刘主任说,他要先看了样品再说。另外,骆总交待这批货要行货,价格方面由他最后来定。”“那好,我先提供两款样品给刘主任。老客户嘛,他要求的事情都好办。”顾有才摸摸稀疏的头发,摆出一副蛮有信心的样子。“就这样吧,顾经理。你那边把事情谈妥了,我安排人签合同。”唐小丫微笑着走开了。她心里很清楚顾有才与大客户私底下的交易规则,这批浪琴表的折扣不会少于六位数,顾有才这家伙聪明绝顶,早就应该有自己的盘算。顾有才和骆家明老婆沾点亲属关系,在这家经营世界名表的私企里,他说话的分量仅次于骆家明。不过,骆家明和顾有才的关系决非铁板一块,早想把这个人精赶出公司了,只是没有抓到把柄而已。骆家明怀疑半年前自己在东莞包二奶的事情就是顾有才透露给老婆大人的,弄得他很狼狈。暗地里,他对顾有才始终耿耿于怀,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人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往往在某些方面近乎呆傻。别看顾有才在社交上游刃有余,其实他也有弱项,也有难言之隐,心里也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说得通俗一点吧,他的男根很小,比例严重失调,这直接导致了男性生理机能无法正常发挥。四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没有结婚,而一遇到和女人在床上真刀真枪的时候,三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为这事儿,顾有才暗地里拜访过许多老中医,就差把华佗老爷从土里刨出来了。很可惜,他吃了几十包中药,那物件丝毫不为所动。到后来,顾有才彻底放弃了努力,给那物件放了长假,某些关键时刻,全靠吞服猛药来解决。还别说,他发觉猛药挺管用的,这么一来二去的,吃上瘾了。顾有才的难言之隐只有一个人知晓,当年他辞掉工职离开家乡到深圳闯天下,和这个人住在一个出租屋里,像亲兄弟一样。印象中,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联络了,这家伙的名字叫陶大伟,外号“人头马”。与他正相反,陶大伟称得上情场老手,身强体壮,像一匹发情的种马,非常讨女人们的喜欢。顾有才当初来深圳那会儿,还没到骆家明开办的普瑞达贸易公司上班。为了糊口,他跑到一个小广告公司当业务员,整天背个大帆布挎包,站在马路边散发传单。别看他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生活,可是精神世界挺充实的。他和陶大伟绝对是臭味相投,都爱饿着肚子写诗。共同的爱好让他和陶大伟肩并肩走到了一起,没头没脑地热爱文学艺术。他们都有崇高的理想:有朝一日发达了,天天在一个电饭锅里煮鲍鱼。陶大伟喜欢喝当地的珠江啤酒,经常就着半盘怪味花生,和顾有才天南海北地神聊。然而,他们的谈话经常被女房东中途打断,那个广东口音的老奶奶很瞧不起他们兴高采烈的热乎劲儿,说他们是白日做梦。上帝保佑,老奶奶天生不是预言家,否则,陶大伟和顾有才的锦绣前程就彻底让她的一句话给毁了。再怎么说,顾有才在公司里也属于元老级的人物。唐小丫到公司不到半年,就担任了营销部的经理,这让他心里不太舒服。漂亮又风骚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喜欢。私下里,顾有才对唐小丫也有过非分之想,只不过没写在脸上,不像骆家明那家伙明火执仗的。要把唐小丫这个风骚的小娘们儿弄到手,顾有才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况且唐小丫从没给过他机会,看着流口水也是白搭。在普瑞达贸易公司里,唐小丫可是个宝贝,人美嘴甜不说,浑身上下粉白水嫩,连周围的女人看见了,都想上去摸一把。试想,这样活蹦乱跳的红粉尤物走到哪儿,哪儿都会春光明媚的。作为下属,顾有才对总经理骆家明从来不抱任何幻想。在他眼里,骆家明除了寻花问柳的能耐之外,基本属于低智商动物。不过,下属对老板的态度必须毕恭毕敬,绝对不能让老板抓到任何把柄。顾有才琢磨过,骆家明的香港老婆虽然是自己的远房表妹,可是这层关系不远不近的,一旦动了真章,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所以,他始终在骆家明的面前表现得俯首帖耳的,不敢造次。和顾有才同在客户部的小张怂恿他将来有朝一日拉出去自己干,代理名牌手表这档生意,谁干谁赚钱。顾有才说放你妈的屁,以后这话不许再提,骆总知道了,咱俩一块完蛋。小张跟在顾有才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有两年多了,人还算听话,忠心耿耿的,就是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其实,顾有才很久以前就把自己创业的事情计划好了,可惜他手里没有启动资金,如果有的话,早跳槽不干了。他心里有两个打算,一方面趁着普瑞达贸易公司发展正红火,狠狠地捞上一笔;另一方面,他想摸清公司的进货渠道和客户清单,现在不讲人脉嘛,有了这东西,就是有了搂钱的耙子。一没钱二没人脉,自己跑出去单干,这不是傻逼吗?!顾有才不是傻逼,所以他没有跳槽。他仍然老老实实地待在公司里,骆家明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干活,从不发表反对意见。用当前一句时髦的话说,他这个人的执行力超强!随便扔给他一封鸡毛信,他肯定马不停蹄交给加西亚。实际上,唐小丫和顾有才都是聪明人,平时业务上有分有合,互不打扰。由于两人私下里的交情不深,平时从不往一块凑,所以也没有利益上的太多瓜葛。童年时,骆家明养过猪,他主张的管理方式是分圈管理。这法子高就高在这里,划清责任和分工,自己干自己的活,省得手下的员工们相处时间长了在一块起腻,容易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以骆家明的社会经验和阅历,掌握用人的火候绰绰有余。他经常大会小会地表扬唐小丫,说她有头脑善经营,前途不可限量。他的话,是说给公司里其他人听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唐小丫是他一手培养的人,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就是和他过不去!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公司是他开的,他对唐小丫心怀不轨很正常。谁敢动他的奶酪,那他妈的明摆着是不想在公司混了!俗话说,人间沧桑,世事难料。骆家明永远也不会料到,他苦心培养的这朵鲜花,有朝一日被一个外人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拔了。而这个人的出现,又是那么的巧合,令他始料不及,猝不及防。※ ※※星期六的下午,骆家明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趴在门口,向唐小丫所在的工作区张望了几眼,然后又喘着粗气转身回到板台后面,一屁股坐了下来。骆家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股邪火,头上直冒虚汗,像一个发高烧的重感冒患者。唐小丫在加班。在她的面前,摆着一杯速溶咖啡。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小手翻飞地敲打着键盘。过了一小会儿,她忽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脚底下升腾起来,这种滋味十分怪异,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四处奔跑。唐小丫疑惑地望了望咖啡杯子,心里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时,桌上的电话机响了。“你好!普瑞达公司。”唐小丫的神志忽然有些模糊,她吃惊地发现,自己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声音软绵绵的。“小唐啊,我是骆家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什么事?骆总。”“我们当面谈。你过来吧,呵呵。”骆家明的回答十分暧昧。唐小丫撂下电话,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的,浑身下上阵阵酥麻。直觉告诉她,骆家明的话里有话。听见他浑厚的声音,她忽然有种被控制的感觉。迟疑了几秒钟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拎起挎包,跑出了办公区。她摇摇晃晃地进入电梯,将脸部紧紧靠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希望给自己燥热的身体降降温,可是依然无济于事。她的心跳在飞速地加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这个时候,她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在她的咖啡里,一定被人下了春药!从大楼里跌跌撞撞跑出来,唐小丫沿着人行横道穿过了两个街口,虚弱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突然,她看见了一个人。陶大伟!陶大伟正在马路边等客人呢,他一抬头看见唐小丫,连忙打招呼:小丫,去哪儿?用不用我送你?唐小丫的脚下像踩着云雾一般,挣扎着奔到陶大伟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声说:“陶大伟,你要我吗?我都给你!”陶大伟吓了一大跳!唐小丫说的话很无厘头,把他着实吓了一大跳。他惊讶地抬头望了望唐小丫,迟疑地反问:“你说什么?”“别废话,你住在哪?”“不远,就在前面。”“快!去你家。”唐小丫两眼迷离,娇喘吁吁地说道。看着唐小丫春意盎然的样子,陶大伟完全明白过来。他发动汽车,拉着唐小丫调头就走。陶大伟是什么人啊,反应就是快!自从那次和唐小丫在小饭馆里见面后,他的心里就埋下了欲望的种子。他还没亲自动手呢,这个香喷喷的小美人突然自己送上门来,让他欢喜得快要抓狂了。陶大伟一边开车一边嘀咕:主啊,你可帮了大忙了……
大约五分钟后,两人到了陶大伟的家,看见一张双人床。陶大伟租住的这个房子不大,在三楼,有四十平方米左右,卧室里乱糟糟的,那张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双人床就摆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唐小丫喘着粗气,奋力拉上窗帘,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把目瞪口呆的陶大伟按在了床上。形容唐小丫在床上的动作,用如狼似虎这个成语一点都不过分。陶大伟头一次经历这种突如其来的艳福,紧张得要命,十几分钟过后就败下阵来。唐小丫并没有马上放过他,反复折腾了三次,才从他身上软绵绵地滑了下来。上帝啊,太刺激了!简直太神奇了!此时的陶大伟如同一根风干的黄瓜,彻底交枪投降了。他和唐小丫四目相对,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唐,唐小丫,你这是怎,怎么了?”“没怎么!”唐小丫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冷冰冰地说。“那你怎么这样呢?我不是在做梦吧?”陶大伟的问话纯属得便宜卖乖。今天唐小丫的行为如此反常,肯定有她的理由。“骆家明这个流氓,他在老娘的咖啡了下了药!”唐小丫咬着牙说道。她的乳房一起一伏的,看得出来,她愤怒到了极点。陶大伟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小眼睛问:“骆家明是谁啊?太卑鄙了!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去找他算账!”唐小丫在穿衣服,头也没抬,恨恨地说:“他是我们公司老板,不用你去,我会想办法对付他!”“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陶大伟的话是真心的。他觉得有责任帮唐小丫一把,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人把身体给了自己,如果自己当面不表个态,那也太不爷们儿了。“用不着,我要自己来处理。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唐小丫的表情仍然冷冰冰的。陶大伟觉得挺委屈的,辩解道:“不会吧?我对你可没别的想法。”“你没有?从当初看见我的时候,早就想下手了,对不对?说心里话,别嘴硬。”唐小丫很不屑地说道。“我那是喜欢你。而且……”“算了,别解释。便宜,你也占了,还想怎样?”“我想和你做朋友,是真心的。唐小丫,我对上帝发誓!”陶大伟信誓旦旦地说。唐小丫站在床边,像观赏一只濒临灭绝的世界级珍稀爬行动物似的望着陶大伟足足有半分钟。忽然,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陶大伟没有笑,傻乎乎地问:“你笑啥啊?”唐小丫擦掉眼角的泪水,抱住陶大伟的肩膀,缓缓地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啊。”“那当然!我会爱你一辈子。”陶大伟此时已经铁了心了。假如唐小丫现在让他去杀人放火,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唐小丫在陶大伟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不无感慨地说:“你们男人啊,总是喜新厌旧的,也许你是个例外。”“那当然。”“我的钱包没带。有零钱吗?我要坐车回公寓。”唐小丫翻了翻挎包,发现钱包不见了。陶大伟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堆零钞,忙不迭地说:“有,有,你要多少?我还有一百的,哦,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都给你吧。”他还没从幸福的感觉中清醒过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一张就够了。”唐小丫从那堆钱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转身走向门口。这时,她的内心里忽然有种挫败感,想想自己一个职业白领,竟然会上了这个出租司机的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鼻子一酸,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来。陶大伟在后面没有看见唐小丫在流泪,支支吾吾地问:“晚上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吃饭,好吗?”唐小丫头也没回,幽怨地回答道:“今天不行,以后再说吧。”※ ※※唐小丫和陶大伟在温柔乡里上下翻腾的时候,骆家明正在办公室里郁闷呢。两个小时前,他干等唐小丫不来,于是跑到她的工作区找人,发现大美人唐小丫已经逃之夭夭了。当时,骆家明很懊悔,他对自己下手太慢非常惋惜,不仅煮熟的鸭子飞了,而且他暗暗担心唐小丫万一察觉他下春药的话,这事情就可能不好收场。骆家明围着桌子转悠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计,索性夹起皮包,悄悄地离开了公司。走之前,他把唐小丫桌子上的咖啡杯子清洗干净,又故意倒了一点新冲的咖啡,照着原来的样子放好。他做得很小心,也很专业,手上还戴了一副雪白的小手套。他绝对不能留下指纹,万一唐小丫这个小娘们儿发神经报了警,这可是犯罪证据啊。骆家明很狡猾,然而他低估了唐小丫的智商。大美人唐小丫压根没想过报警,因为她已经猜到了是谁下的药,她将会采取更巧妙的办法对这个人进行报复。周一的早晨,骆家明惊奇地发现,唐小丫仍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公司上班了。她在电梯的出口遇见了骆家明,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还面带微笑地解释说周六突然发高烧先走了,没有来得及和老板请假,很不好意思。唐小丫正常的精神状态让骆家明感到十分诧异,难道她没有喝那杯咖啡?他心里犯嘀咕,嘴巴上却打着哈哈说没关系嘛,要注意身体啊。然后,他腆着大肚子,神态自若地走进了房间。骆家明的心中有鬼,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其实血压早已经升到了一百八。他习惯性地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说,哦,原来她以为发高烧啊,那还提心吊胆个屁啊。猪就是猪,以为别人也是猪。骆家明自以为聪明,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万万没有料到,唐小丫的心计更高一筹,这一次的危险经历为唐小丫将来对他痛下杀手埋下了伏笔。“老板,东西拿到了。”穿黑衬衣的男人弯腰把一块红布包裹的物件放在板台上,退后了一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到丽景宾馆取货的男人。这个男人很有特点,粗壮的脖子上托着一张肥胖的大脸。坐在板台里面的人在咳嗽。大热的天,房间里却没开空调,他在用一块雪白的手帕擦着汗,脸色苍白,泛着青光。“送货的人呢?”他取出一双白手套,不紧不慢地戴在手上。“那个沈阳女人昨天去了山西,剩余的货款我都打在她的账上了。她把东西丢在出租车上了,我刚拿回来。”胖脸答道,“这东西藏在一个人头道具里,真让人想不到。”“她是个老手,所以很特别。”被称为老板的男人淡淡地说。“呵呵,真没想到。” 胖脸笑得很幼稚。“不要为难那个司机,记住,做任何事不要节外生枝。”“是,我知道。”脸色苍白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打开了红布,一只碗状的青铜器物露了出来。这只青铜碗造型很普通,平口深底,有圈足,碗体素工无任何纹饰,口沿直径大约能有十四五厘米,薄胎,非常规整,铜质精良,无破无漏,通体浅锈,铸工一流。黑衬衣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他原以为这红布包裹里一定是个贵重的古董,否则老板不会用三百万买下来。谁想到,却是这个么个破东西。“你很失望,是不是?”沈总仿佛看出来他的心思。“不是,我没那么想。” 黑衬衣的心思被老板猜出来,多少有些尴尬。沈总没有看他,单手托起铜碗,冲着阳光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这只碗是西周时期的,名叫凤鸾铜雀金丝簋,是皇家御用的珍品,一共两只,一只叫凤鸾,另一只就叫铜雀。这种器物的铸造工艺已经失传了,所以价值连城。民国之初,有人同时见过两只。后来兵荒马乱的,都不知下落了。单就这一只凤鸾,何止三百万。如果能找到铜雀,凑成一对的话,家父的夙愿也算了了。”听老板在自言自语,黑衬衣没敢搭话。他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忽然想起老啊板收藏的一个酒杯,那个东西他也是见过的,比这个破铜碗强多了,在苏富比拍卖行的底价就六百多万美金呢。黑衬衣见过的那个酒杯属于高古艺术品,名叫西汉青玉嵌金银觚。其沿口镶以鎏金及镀银青铜,觚身纹饰精巧细致,形态优美,雕工超卓。西汉青玉嵌金银觚来自著名美国收藏家Stephen Junkunc的私人珍藏,是西汉时期传世孤品,全世界仅存五枚,非常罕见。“唉,另一只铜雀流落民间,这辈子如果能找得到,就要靠机缘了。” 沈总叹了口气。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颊,在他的眼睛里映射出一道泪光,转瞬而逝。
第二章俗话说,人不能太牛×,太牛×容易挨揍。阿鲁长海在早市里卖鱼少说也有七八年了,见过很多牛×的人,可是从来没看见这么牛×的人。他今天真的忍无可忍了,他挽起袖子,准备把面前这个人狠狠揍一顿!“你他妈的太牛×了!竟然敢骂我!” 鲁长海大吼一声,挥起醋钵般的拳头,直捣这个人的面门。在通常的情况下,人的胳膊没有腿长。假定两个人同样身高,又都是中国人,那么,胳膊的长度绝对不可能超过大腿。综合以上因素,可以论证出一个真理:鲁长海的胳膊绝对比对方的大腿要短一些。同理可证,胳膊永远干不过大腿!鲁长海做梦也没料到对方长得普普通通的,出手这么专业这么快这么狠。他的拳头刚到中途,小肚子就被对方重重踹了一脚。鲁长海的身体凌空飞出两米多远,只听扑通一声,摔在旁边放活鱼的铁皮槽子里,溅起一大片水花。那个人在踹飞鲁长海后,没有把腿立即收回去,故意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势,然后缓缓把腿放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人民群众都不傻,顿时看出来他是练过武术的,原本想借鲁长海的光打便宜的几个小伙子也吓得缩进了人群里。从水槽子里挣扎着爬起来,鲁长海骂骂咧咧地四处寻找剔骨刀。旁边的几个业主怕鲁长海真的豁出去,会闹出人命来。几个人围过去,拼命抱住他,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毁了生意,和谐社会不能动刀动枪。鲁长海在鱼市里大小也算个人物,哪受过这个委屈啊?他两眼瞪得溜圆,双拳紧握,昂起硕大的头颅,对那人破口大骂。那个人鄙夷地瞄了鲁长海几眼,说道:“你他妈的别叫唤了,有本事,可以去东吴路夜市找我。我姓郑,明天晚上在大门口等你。”“妈的,你卖的鱼不新鲜,还敢和我动手,欠揍!”说完话,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那人走到巷子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他始终没有回头看鲁长海一眼,他高傲的姿态把围观的群众都镇住了。鲁长海的近视眼老婆也在场,她张着大嘴,目送那个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心里说,简直太牛×了,真是天外有天啊。陶大伟那天早晨去市场买鱼,刚好看见了鲁长海挨踹的生动一幕。本来他想上去劝架来着,被电话给耽搁了。电话是唐小丫打的。唐小丫娇滴滴地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满口答应下来,差点笑成了一朵花儿。等陶大伟接完电话,郑老二早没影了。陶大伟认识这个人,而且有过接触。据他所知,郑老二的大名不详,小时候练过少林拳,十八岁获得过河北省沧州市武术大赛亚军。说老实话,他们能认识纯属偶然。有一天,陶大伟下夜班回家,被两个歹徒拦路抢劫。还没等陶大伟拼命反抗呢,郑老二只用几下子就把歹徒打跑了。郑老二当时把皮包递给陶大伟,这可把陶大伟吓了一大跳,陶大伟没被抢走东西,郑老二见义勇为把歹徒的皮包给抢了。郑老二为人很讲究,说既然是那个小蟊贼的皮包,肯定不是正路来的,别担心,抢了也白抢。郑老二的工作单位离陶大伟的出租屋不远,身为城管所的副所长,他每天在夜市里维持秩序,与众多无证商贩周旋。总的来说吧,这个人做事绝对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曾经有人看见过他为捉拿一个卖内裤的无证小商贩,狂奔了十几条街,这把人家追的,几乎当场吐血。那天晚上,为了感谢郑老二,陶大伟请他去吃饭,遭到郑老二的严词拒绝。郑老二委婉地说,见义勇为是应该的,请客吃饭太庸俗了。第二天,陶大伟买了一大张红纸、毛笔、墨汁,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人至深的长达近千字的表扬信,又请了个敲锣的,在众人的拥簇将表扬信贴在了城管所的大门口。借助表扬信的东风,郑老二顺利荣升为城管所的一把手,上任后的他特意请陶大伟吃了一顿饭。郑老二很能喝,陶大伟根本不是对手。两人分手后,陶大伟扶着墙狂喷,失足跌倒在花丛中,直到后半夜才被警察叔叔送回家。陶大伟不清楚鲁长海和郑老二为什么会打起来,照理说,就鲁长海那个熊样儿,还不至于达到欺行霸市的地步。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后,他特意在鲁长海的摊位上买了两条鱼,好心安慰了几句。在谈话中,他故意透露了郑老二的职业,委婉地告诫鲁长海,以后卖鱼悠着点,像郑老二那路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当初,在郑老二的地盘里有个弹棉花的,名叫王学东。他幼年丧母,十分命苦,随父亲在江浙一带走街串巷弹棉花,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在深圳定居,自食其力,基本温饱。他是街坊邻居公认的故事大王,十分擅长讲述明清时期的鬼故事。在围观的群众中,不乏老公在外地打工自己在家留守的漂亮小媳妇,女人越多他越兴奋,越滔滔不绝。倘若不是早年辍学,王学东现在肯定是做大学问的人,可惜造化弄人,他的美好前途毁于一旦。王学东走南闯北见识多,还读过很多杂书,深谙中庸之道,与人相处颇为谦卑。弹棉花的生意冷清时,他在城管所对面的巷子口摆象棋残局,以下棋为乐。下一盘棋,他赢了能挣五元钱,他绝对不能输,输了要给对手二十元。王学东下残局只输过三次:一次输给了收废品的江西老头,还有两次是输给了城管所的郑老二。陶大伟很好奇,问过他原因,他很拘谨地解释说,前者真的下不过,后者嘛,实在不敢赢。听了陶大伟对郑老二光辉历史的简要介绍后,鲁长海瞪着牛眼,仍然不服气地说:“操他大爷的,我明天去夜市见识见识。他也太牛×了,我他妈的就不信邪!”周围的熟人很多,鲁长海虽然被人家打了,可是嘴上不能服软。他的老家在辽宁阜新,是个地道的东北人,贼好面子。一不小心,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心里的郁闷程度可想而知。陶大伟笑了,对鲁长海的近视眼老婆说:“嫂子,你劝劝他吧,明天别去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鲁长海的老婆弯着水桶般的老蛮腰,在摊子后面捡拾散落在地上的鱼,溜圆的大胖脸在晨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的。听陶大伟对她说话,她硬挤出笑容说:“你不用管了,海子就这个脾气,说说就算啦,他不会上门找人家打架。”话又说回来了,那里是人家的地盘,主动上门去找挨揍,傻啊!老婆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鲁长海哼了哼,没再言语。※ ※※“大伟,这也太奢侈了吧?两人吃饭,你点鲍鱼干啥?”唐小丫歪着小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唐小丫像模像样地左手叉右手刀,美目顾盼,眼神迷离,说话还拿腔拿调的,把对面的陶大伟搞得晕头转向。“嘿嘿,这不显得我重视嘛。”陶大伟借坡下驴,满怀真诚地回答。陶大伟的话,让唐小丫听起来很舒服。实际上,他压根就没点鲍鱼,是服务小姐把事情搞错了。在设计精美的菜单上,鲍鱼一品羹和鲍汁猴头菇两个菜名紧挨着。十分钟前,陶大伟被唐小丫的眼神勾搭得乱七八糟的,手指在菜单上随便一指,服务小姐误以为他点了鲍鱼一品羹。这下可好,等到盛在金盅里的鲍鱼羹一端上来,他自己都吓傻了。他口袋里的钱不到三百块,等结账时不够,那可就惨了。陶大伟强忍住怒火,没有立即发作,故作潇洒地品味着鲍鱼羹,赞不绝口。吃到中途,陶大伟跑到洗手间找朋友求援。他蹲在下水道上给老钱打了三四遍电话,老钱没接。他又给其他几个开出租车的哥们打电话,不是手机关机,就是手里有活赶不过来。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很久没和这个哥们儿联系了,找他帮忙还真不一定行。但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陶大伟也想不起来谁能帮他忙了。“喂,是才哥吗?”“谁啊?”“我是陶大伟。”“我操,原来是你小子啊。”对方很惊奇。“大哥,我找你帮个忙。”陶大伟压低声音说。隔壁蹲位有位老兄在呱呱呕吐,浓烈的气息从脚下涌过来,把陶大伟恶心得够呛,胃里一阵翻腾。“什么事?你说吧。除了借钱,都好办。”电话那端的人说话倒很痛快。“大哥,我就是想和你借两千块钱。我在外面吃饭呢,陪一个重要客户,他妈的忘了带钱包。你放心,我明天肯定还你。”陶大伟急得双眼直冒火,还不忘撒了个弥天大谎。“妈的,你小子总在危难时刻想起我来。我没钱!”陶大伟急得快哭了:“才哥,你就救兄弟一把吧,明天我肯定还你钱,不还,我就是驴养的!”对方大概被他的话打动了,爽快地说:“好!我信你一回。说吧,在哪?”“王朝海鲜,地王大厦旁边那个,门口有个盘龙石柱,我在二楼的包房207。”“哦,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把账结喽,你不用管了。”“哥们儿,你真是活菩萨啊。”“去你大爷的!你小子总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好了,我挂了。”对方关掉电话,气哼哼地骂了一句。陶大伟提起裤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拖着麻木的大腿,拉开门闩,好嘛,门外站着三四位脸红脖子粗的客人,他们都憋得快失禁了。陶大伟轻咳了一声,放松地吹着口哨洗完手,回到了单间。唐小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有些不高兴地问他:“你刚才去哪儿了?服务小姐出出进进好几次,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陶大伟连忙赔笑说:“遇见一个老朋友,和他聊了聊,抱歉,我自罚一杯酒。”唐小丫瞪了他一眼,把他的酒杯倒满,坏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你喝吧,剩一滴酒就再罚你一杯。”俗话说,酒壮英雄胆。借着酒劲儿,陶大伟把椅子挪到唐小丫的身边,嘴里喷着酒气,和她天南地北瞎聊。别看唐小丫喝了半斤多五粮液,思维可比陶大伟正常。她推开陶大伟的大手,杏眼一翻,故意噘着嘴骂道:“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总想占人家的便宜!”陶大伟听她这么说,觉得很没面子:“我可没占过你的便宜啊,感情升华倒是可以理解的。你说对不对?”“哼,自圆自话。我不是小女孩,你就别拐弯抹角了。”“那好,我就直截了当吧,一会儿去我家,行吗?”“你想干什么?”唐小丫明知故问。陶大伟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他故意不说出来,和女人上床这种事情,要循循善诱才行,他倘若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就太不明智了。所以他不说,让唐小丫自己琢磨。唐小丫低头看看表,微笑着说道:”这几天不行,我的大姨妈来了。”“大姨妈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我明天去看看她。”陶大伟激动地说。他以为唐小丫的亲戚来深圳了,既然娘家人来了,他当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你真不懂,还是装傻啊?”唐小丫笑得花枝乱颤。“你不是说大姨妈来深圳了吗?”唐小丫止住笑,掐了他一把:“人家来事了,广东人把这东西叫大姨妈。”陶大伟恍然大悟,眼睛盯住唐小丫桌下那双丰腴的大腿,心里说,大姨妈真不是个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坏了我的好事!他心里正嘀咕着,服务小姐走进来告诉他,外面有朋友把他的账单结清了。陶大伟故意装糊涂,问:“小姐外面的人是谁啊?这多不好意思啊。”小姐说:“那人已经走了。”陶大伟潇洒地挥挥手说:“那就谢谢她了,真够哥儿们!”唐小丫问:“谁啊?”陶大伟答:“何嘉欣。”他在撒谎,顺口说了一个名字。唐小丫继续问:“男的女的?”陶大伟嘿嘿一笑说:“一个朋友的老婆,就认识,没太深的关系。”“真的?”唐小丫杏眼一翻。“当然是真的。”“主动为你结账,感情挺深啊。”唐小丫把餐巾丢在他头上,不无醋意地骂道,“小样,真没看出来,你这个熊样还挺风流倜傥呢!”陶大伟发觉唐小丫话语里的醋味,没敢吭声,端起酒杯喝酒。因为喝得太急,呛了一口,顿时满眼泪花,一阵猛咳。唐小丫是个明白人,没有继续追问何嘉欣与陶大伟之间的瓜葛,她觉得再问下去,就没意思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两人走出酒楼时,陶大伟真想在唐小丫丰满的大屁股上摸一把,可是周围人太多,他不好下手。于是,他像个英国绅士似的,为唐小丫喊了一台出租车,拉开车门,一本正经地道了晚安。因为没开车,陶大伟只能步行回家。一路上,经常有单身或结对的女人凑过来,问老板玩不玩?陶大伟没搭理她们,继续走自己的路。快进家门的时候,他悠然想起了吃饭时提到的何嘉欣。何嘉欣是陶大伟三年前认识的一个女朋友,货真价实的淑女,特区某小报记者。二十九年前的某个星期天晚上,她出生在北京郊区的一所平房里。陶大伟怀疑何嘉欣的爷爷的爸爸肯定是个清朝贵族,只要一喝酒,她的话题经常跑到戊戌变法那个年代,拉都拉不住。何嘉欣最爱研究康有为,还说康有为家的大门口有对石狮子,是她爷爷的表兄弟亲自刻的。陶大伟后来才弄明白了,她在帮她二表哥的大舅推销人造大理石。和所有美女一样,她总能在饭局上制造一些小女人的忧伤让身边的男人们动心,并以此为乐。生活中,何嘉欣一年四季穿超短裙,和她采写的文章一样短。在陶大伟的印象里,他和她约会过,顶多也就七八次吧。最后一次,他用了足足半车皮甜言蜜语,终于说服了保守派分子何嘉欣与他上床。很可惜,一个小时过后,他不仅没快乐起来,反而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完事之后,何嘉欣躺在床上说的一句话,差点没把陶大伟气死!她眼神幽怨地说:“伟哥,你也太快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哪。”从那以后,陶大伟彻底觉醒,对她再也提不起兴趣。何嘉欣的老公是做建材生意的,经常不在家。她曾经主动找过陶大伟,而陶大伟都要冥思苦想找个理由婉言推辞。他彻底怕了,与何嘉欣这样的女人做爱,那不是享受,简直就是个遭罪。用陶大伟的话说,他宁可憋死,也不能累死!当初陶大伟和顾有才在一起租房子住时,就着一袋咸水花生和三两白酒,回顾过自己与何嘉欣的那段感情,把顾有才听得肃然起敬,直吧嗒嘴。听完故事,顾有才非常感慨:“我操,天底下像何嘉欣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多,万里挑一,凤毛麟角。”陶大伟没好气地说:“呸!如果换作你这个塑料体格,不出半年,就把你折腾成一副骨架。”“太夸张了吧?”顾有才不信。陶大伟双手一摊:“不信你就试试喽,我把她电话号码给你。”当初,顾有才记下电话号码后没敢主动联系何嘉欣,他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没敢去印证。陶大伟说的是假的,他找人家肯定要挨骂;即使陶大伟说的是真的,他就更不敢去了,那个饥渴的女人真要看上他,就他这身板,几个回合就得玩儿完。顾有才深思熟虑之后,把记电话号码的纸条撕了,他选择了放弃。他是坚持原则的男人,他的原则就是:不能逮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按照相书上的说法,陶大伟的面相属于大福大贵之人。他的运气好,遇见自己圆不了的事情,经常有贵人相助。那天晚上,是顾有才亲自去王朝海鲜结的账。陶大伟说话算数,第二天上午就把饭钱汇到了顾有才的建行卡里。从建设银行大厅出来,陶大伟拨通顾有才的手机,说:“谢谢你啊大哥,有时间吗?明天一起吃顿饭。”顾有才说:“我在外地出差,等回深圳再说吧。”临到最后,他在电话里骂道:“陶大伟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窝边就那几根小草,老子还没舍得吃呢,都被你给啃了!”陶大伟没听明白,疑惑地问:“谁啃了你的草啊?”顾有才在电话里大声说:“去你大爷的,你就装糊涂吧。老子和唐小丫在一个公司上班!”陶大伟总算听明白了,用鼻子哼了一声。怪不得顾有才这么激动呢,原来自己一不留神,啃了人家的花花草草。可是转念一想,顾有才情绪激动纯属多余,唐小丫的屁股上又没贴标签,谁先追到就是谁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女人,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不是神经病吗?左思右想,陶大伟没觉得自己错了,倒觉得顾有才真他妈的有病。按理说,他和老顾是哥们儿,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翻脸;但唐小丫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啊,陶大伟下定决心,将来如果顾有才再拿唐小丫说事儿,坚决不能惯着他,一定和他翻脸。陶大伟揣好手机,钻进了车子。深圳的夏天是真的夏天,如果不躲到阴凉的地方,摸哪儿哪儿烫手。陶大伟在街上兜了几圈,也没拉到一个像样的客人,几个短程的客人,一脚油门就到了。整个上午的大部分时间,车里就陶大伟一个人,满世界空跑。深圳著名出租司机老钱说过,开出租车有时要靠运气,拉不到活儿的时候最好找个地方歇着,休息一会儿再上路。老钱的话有道理,开出租车不能急,越着急越拉不到活儿。“喂,你好。” 陶大伟的手机响起了《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的音乐,他接起电话,顺便看了看表。“大伟啊,你最近跑哪去了?总看不见你,忙啥呢?”原来是老钱。“没忙啥,啥事儿啊?”“邵冰这个周六结婚,你去吗?”“在哪儿啊?”“香格里拉。”“整那么大馆子干啥?这家伙发财啦?” 陶大伟很好奇。“我也不清楚,听人说他的女朋友嗷嗷有钱,老岳父是做煤炭生意的。”老钱的手机快没电了,电话里响起嘟嘟的声音。“煤老板,肯定是煤老板!”陶大伟说。“我手机又要没电了,见面再说吧。”“好,你忙你的,我一会给二狗打个电话。” 陶大伟伸个懒腰,随手点了根红双喜。邵冰是陶大伟的哥们,未婚,人长得精神,白白净净的,在开出租车的这帮兄弟里年纪最小。邵冰的老家在山西临汾,跑到深圳开出租车是三年前的事。刚来深圳那会儿,邵冰和陶大伟提起过,自己是逃婚逃到深圳的,他把山西一个煤老板的宝贝女儿肚子搞大了,煤老板让他和大肚子女儿结婚,他没答应,煤老板放出风声要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于是他就浪迹天涯了。一次喝酒时,邵冰喝多了,和陶大伟说了心里话:“我还没玩够呢,他老爹就让我结婚,那我能愿意吗?后来,他女儿把孩子生下来了,我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啊,你想想,她老爹是黑社会,还没下火车就得把我弄死。”陶大伟劝他:“别想太多,万一哪天孩子长大来深圳寻亲,那你还得认,男人嘛,要有责任感,别跟陈世美似的,偷个腥儿,好嘛,被老百姓骂了好几百年。”邵冰说:“那是那是。”陶大伟问他:“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啊?”邵冰说:“是男孩。”陶大伟又问:“他妈漂亮吗?”邵冰红头胀脸地说:“那是相当的漂亮。”陶大伟惊讶地望着邵冰,说:“你他妈傻啊?当初跑个屁啊?你老岳父是吓唬你呢!”邵冰的外号叫傻大个。他一点都不傻,自己偷偷跑回家看过孩子和孩子他妈,他就和老岳父怄着口气:你不是要追杀我吗?我就不回去,看谁他妈的急。大不了,我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了。不知道谁说过,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陶大伟怀疑自己全心全意爱上唐小丫了,而这种爱是发自内心的,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当初和贾美丽结婚时,他也有过这种想法,发誓一生就爱这一个人了,谁想到事过境迁,事情发展成为另一个样子。爱情诺言就像个气球,吹得越大,破灭得越快,制造出的动静越响。离婚后,陶大伟曾经回忆过以前和贾美丽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贾美丽长得很一般,体形很一般,品位也很一般,当初为什么和她结婚了呢?也许答案只有一个:鬼迷心窍而已。到后来,陶大伟忽然想起来了,当初和贾美丽结婚是因为觉得这个女人很一般,以为娶到家里让人放心。事实证明,这个表面上让他放心的女人,最终成为了最让他不放心的女人。其实陶大伟自己也纳闷儿,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可以说阅人无数,怎么会突然爱上风骚的唐小丫呢?古今中外的许多悲情故事证明,娶这样的女人当老婆是最不保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戴绿帽子的危险。可是,自己鬼使神差地爱上她,会不会是天意啊?躺在床上,陶大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忽然,他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五角硬币,心里默默嘀咕道:“是字就是天意,是荷花就是玩耍。”他把硬币高高抛起,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在地板上。这个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枚金色的硬币垂直落下,嵌在了地板缝里。趴在地板上,陶大伟直勾勾盯着硬币,显得手足无措,要多气馁有多气馁。心里说,我操,真他妈巧!原来既不是天意,也不是玩耍。这几天,陶大伟总是心神不宁的,给凡奇动画制作公司创作的活儿还没干完呢,有三组漫画头像的设计稿刚刚手绘出小样,没时间去修改。凡奇动画的老板打电话催他不下三次了,要求他最迟后天交稿,否则就让他好看。那个矮个子奸商向来说一不二,这活儿不按时干完,麻烦可就大了。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按时完工的话,不仅拿不到钱,这可能要倒贴钱。想到这里,他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打开电脑,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工作状态。好好活着乃人生第一大事,陶大伟很现实,他始终认为赚钱最为重要。现实社会如此残酷,倘若一个人两手空空,没吃没穿的,那还谈个狗屁爱情啊?深圳是个多元化的城市,生活节奏快,而且消费水平特别高。在这个城市里生存,口袋里没有钱,寸步难行。陶大伟刚来深圳那会儿,过了一年多的漂泊生活,知道没钱的苦处。不过,在那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峥嵘岁月里,他从来没闲着,感情生活依然丰富多彩。房东老奶奶有个外孙女,姓潘,身材短粗,屁股肥大,稍有几分姿色,在街口开了一家小饭馆。陶大伟经常利用顾有才外出撒传单的机会,穿着10元一条的短裤,趿拉着拖鞋,单独光顾潘大小姐的生意。一来二去的,两个同样空虚寂寞的人就勾搭到了一起。由于小饭馆地处三家服装厂的交汇处,前来吃饭的打工仔和打工妹特别多,从早到晚,生意十分红火。因此,潘大小姐和陶大伟之间的约会总在后半夜饭馆打烊之后进行,联络方式很简单,打个电话,三言两语,一拍即合。一般情况之下,潘大小姐说话超级简练,二人约会的时候,通话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秒。陶大伟接电话问:喂,哪位?潘大小姐答:是我,潘大。陶大伟问:干啥啊?潘大小姐答:别装了,快来吧,灭火!陶大伟与潘大小姐的情人关系保持了半年多,就被房东老奶奶意外发现了。事情都怪陶大伟自己太嚣张,大白天的,把潘大小姐领到出租屋里行鱼水之欢。那天下午,几乎没有任何铺垫,两人互相扒光衣服,跨马扬鞭,杀到一处。事有凑巧,房东老奶奶没按照惯例去邻居家打麻将,来到出租屋收房租。听见楼上有动静,老太太开始也没说什么,后来她感觉整个楼都在摇晃,就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善良的老太太上楼敲门制止,可是两个壮士正在里面大呼小叫挥汗如雨呢,没时间搭理她。老太太在门口转悠半天,一怒之下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门开了,老太太发现了生活的新大陆:欠她三个月房租赖着不给的陶大伟以及她的心肝宝贝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板上用无比惊讶的眼神望着她。愤怒的极点的老太太高呼一声上帝,白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这事情如果放在古代,完全属于穷秀才勾引深闺大小姐的故事范畴,遇见一个青天大老爷,那可是要砍头的。不过,房东老奶奶毕竟是有思想、有文化、有涵养、有心计的四有老太太,苏醒后,她没和陶大伟废话,当机立断把他赶走了。作为大家闺秀的外孙女尚未出阁,和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外地人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她可不管二人是否有情有分,来个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分手是铁定了,两个相约到香蜜湖举行告别仪式。估计潘大小姐看港台电视剧看多了,掉了三四滴眼泪后,发誓要和陶大伟做一辈子的鸳鸯。像这样的阵仗,陶大伟见多识广,早已经成竹在胸。站在香蜜湖岸边,他面对着水面上漂浮的几个安全套拍着胸脯发誓:“等将来赚了钱,肯定回来迎娶潘大小姐,香车烈女,洞房花烛;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事隔两年,陶大伟回过南头村一次。在小饭馆的对面,他扶着贴满小广告的路灯杆子反复张望,惊奇地发现,潘大小姐腆着怀孕至少九个月多的大肚子,正和一个猪头狗脑的老男人在打情骂俏。我操,这不是传说中的幸福家庭吗?陶大伟心里这个气啊,还没海枯石烂呢,这傻娘们儿已经和别人共渡爱河了。他把手中的玫瑰花丢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心如刀割,感慨万千。他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啊。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陶大伟突然想通了。潘大小姐本来就是一个性欲超强的主,让她等到海枯石烂,那不是为难人家嘛。当年,和他同时遭到驱逐的顾有才就大胆预言过,他和她是一对野鸳鸯,永远走不到一起。顾有才的原话是:呸!你们这对自私自利的狗男女,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你们能白头偕老,狗屁!由于受到陶大伟的株连,顾有才也遭到房东老奶奶的报复,同年同月同日被赶出出租屋。顾有才扛着破行李卷,手拎锅碗瓢盆走在马路上,汗流浃背地四处找房子,气愤到极点,以至于说话十分粗鲁。而且,他吃过潘大小姐做的炒河粉,标价十二块钱一盘,葱少肉少油更少,始终耿耿于怀。谁能想到,顾有才一语成谶。随便说说的一句气话居然应验了。
自从春药事件发生后,唐小丫对自己的饮食习惯做了彻底的调整。她改掉了在公司里喝咖啡的习惯,改喝纸盒包装的光明鲜奶,即开即饮,喝完就扔。她不再食用公司提供的免费午餐,自己去外面吃便当,理论上杜绝了被人再次下药的机会。原来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景泰蓝水杯,她送给了清扫员吴妈。吴妈头一回接受别人的馈赠,不禁惊喜交加。趁骆家明不在,吴妈从总经理办公室偷偷拿出来一小撮西湖龙井,泡了满满一大杯,躲在狭小的储物间里品味了整整一个上午。唐小丫负责的营销部超额完成了销售计划,按照公司的奖励规定,提前兑现了效益奖金。在表彰会议上,总经理骆家明站在非常高的高度,对唐小丫及其下属们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表扬。由于他初中没毕业就步入社会闯天下,学识并不高,讲话内容比较空泛。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骆家明在讲话中酷爱使用成语,但张冠李戴,经常闹出笑话。那天下午,他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又把大家折磨了一回。其中,最著名最搞笑的一句是:营销部就是我们公司的推销员,你们对公司的贡献简直太大了,真是罄竹难书啊。罄竹难书这个成语能用到这个地方,分明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创举。唐小丫表情如十进八的超级女生一样淡定地环顾四周,强忍住笑,心里暗骂,你干的坏事才罄竹难书呢,你们全家都罄竹难书。靠窗的位置,顾有才在慢吞吞地喝着浓茶,冷不丁飞过来一个罄竹难书,让他一口气没上来,被茶水呛到了。他难过地放下杯子,手捂大嘴,一通猛咳。正讲在兴头上的骆家明不知所以,眉头紧皱,狠狠瞪了他一眼。江湖传言,有“八大不懂事”之说。领导敬酒你不喝,领导小蜜你乱摸,领导开门你上车,领导讲话你唠嗑,领导私事你瞎说,领导洗澡你先脱,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听牌你自摸。现在,老总骆家明在讲话,你他妈的在台下咣咣地咳嗽,这不是故意搅局吗?骆家明看顾有才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之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本来顾有才不是故意咳嗽的,但他的理解就是故意的。顾有才强忍住咳嗽,憋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一瞬间,骆家明好像察觉到自己用词不当,简单说了几句,提前结束了讲话。余下的程序是发放红包,他道貌岸然地和每个获奖员工握手,在握唐小丫的手时故意比别人多出三两秒,笑容停滞,意味绵长。唐小丫很聪明,甜腻腻地说了声谢谢骆总,迅速把小手从他的猪蹄中抽了出来。会后,骆家明异想天开,盛情邀请众位员工去吃消夜,然后去KTV里K歌。表面上看,他是借机会与民同乐,其实目的并不单纯,多少有一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味道。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唐小丫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和几位姐妹上了公司门口的本田商务车。众人进入酒楼后,刚点过菜,还没来得及动手动嘴呢,一个意外的电话把骆家明叫走了。原来,电话是他老婆打来的。说自己刚过海关,让骆家明去接她。骆家明撂下电话,黑着脸,十分不情愿地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吃,我有急事先走,今天的消费都算我的账上。”骆家明匆忙上了奔驰轿车,车子刚开走,围坐在桌子旁边的人们不禁发出一阵欢呼。和老板骆家明在一起吃饭,大家都很拘谨,他一走,大家都彻底放松了。顾有才在这帮人里面年纪最大,他没有欢呼,不过他做了一件比欢呼更狠的事情。他挥挥手,把服务小姐叫过来,手指海鲜水柜中东张西望的一群羔蟹,努努嘴说,小姐,每人来两只,要最肥的!清蒸!花老板骆家明的钱吃海鲜,大家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这一顿饭下来,花了三千七百多块。结账时,顾有才随便扫了一眼账单,眼睛连眨都没眨。他递给服务小姐一张银联卡,让她去收银台刷卡。按照公司的财务计划,客户部每年有近百万的公关额度,既然骆家明临走时有话在先,顾有才也不含糊,出手阔绰,落落大方。在酒楼门口,以唐小丫为首的一帮人要去钱柜K歌,问顾有才去不去。顾有才眨巴半天小眼睛,推说自己还有事要办,招手拦下一台出租车。唐小丫只是和他客气一下,见他推辞,心中窃喜,亲自为他打开车门,把他推了进去。在唐小丫扶着他上车的刹那,顾有才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浑身不禁一阵酥麻。他心里十分后悔,刚才顺水推舟和他们一起去钱柜好了,有唐小丫这个风骚小娘们儿在场,今晚的聚会肯定是流光四溢,风情万种。送走了顾有才,众人直奔钱柜KTV。唐小丫坐在本田商务车副驾驶的位置,车窗外的微风吹进来,她身上的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车厢。司机小马夸张地抽了抽鼻子,在唐小丫前凸后撅的身上一顿打量,都没心思开车了。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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