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苹果手机放电采暖炉 菲斯曼旁边吹一晚上!烫的拿不起来!吓死我了!我怕爆炸!

我的手机是iPhone5s,放在口袋里拿出来之后很烫,真的是超级烫!请问会出事吗?手机会爆炸吗?请_百度知道
我的手机是iPhone5s,放在口袋里拿出来之后很烫,真的是超级烫!请问会出事吗?手机会爆炸吗?请
我的手机是iPhone5s,放在口袋里拿出来之后很烫,真的是超级烫!请问会出事吗?手机会爆炸吗?请问我该怎么办?好怕怕
我有更好的答案求助知道网友
手机放入口袋里时,口袋内侧贴入肌肤,身体自身温度引响手机电池,一般没有事。温度高到烫手,应立即到销售点检测电池!
还是赶紧去售后检查一下吧!
无须检查,你每次使用手机后,记住按反回键,直按到待机状态,它就不会发烫了
快去检查一下吧,别自己下定论
可能是后台运行程序过多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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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会爆炸?!?谁和我的一样?收藏
昨晚充电的时候睡着了,半夜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好烫手。醒了一看屏幕上显示手机温度过高,充电器自动断开,我一看手机温度79度,真尼玛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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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要不要这么吓人?
我的手机也烫,今天早上发现挺烫的。
原生态系统默默飘过我是原来用os系统换回来的,,
确实发烧。表示还是原系统。
你是不是充电的时候把手机在被子里放着呢
我的升不了级啊
手机 太烫了
这夏天怎么办
我也出现过手机发烧的情况。
老师憋了半天语重心长告诉我:”你每到一个帖子就粘贴这句话,十五天就到了11级”...我彻底恍然大。悟!吧主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经验了。我是路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已经精秃了,假如你每天签到拿4经验,18级=75000天,如果从1岁开始签到,那100年=36500天,你差不多要活200年保持每天签到(谁知道200年后还有没有签到这玩意),如果你每天再水4经验,时间减半,但考虑现实,你不可能再活100年,取50年吧,你就要每天水16经验,可能你是个勤快的人,每天水32经验,那就需要25年!!!再如果你是个大水怪,每天水64经验,那就只要12.5年!!!还如果你个心急的人,每天水128经验,你只要6.25年!!!!假如你已经急不可耐了,每天水256经验,那你碉堡了,只要3.125年!!!当然,你会觉得3年还是太远了,每天你闲的蛋疼,忙忙碌碌的水512经验,碉堡了,你只需要1.5625年,只比1年半多一点!!!什么!!你还不满意,那你觉得你可能一天水1024经验吗,可能吗!!可能吗!!!据说回复100字或者一百字以上可以得到11~30经验,真的很棒。。。。那么,按照队形,点击复制,把我的话复制一片,拿经验妥妥的秘籍。老师憋了半天语重心长告诉我:”你每到一个帖子就粘贴这句话,十五天就到了11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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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过。。一直在床上放着,想玩了拿起来吓了我一大跳,直接烫手啊
真的,我觉得这手机哪都不差,就这散热让我无语
你确定?????
去售后检测一下吧
手机会爆炸的,所以还是别放身边啊
暖暖暖暖暖暖暖暖暖暖贴!我是小太阳!
大热天把你包在被子里你热不热?智商低的可怕。
我家有一个vivo充电的时候爆炸了,还好没不是用的,因为我习惯性的充电也玩手机,这要是爆炸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呀
以后注意一下吧,下就在天气太热了,在外面玩一会手机就烫的不行,在屋子里充电也比冬天烫的明显,现在我充电尽量不玩,摸着手机太热了就把充电器拔下来,等凉了再继续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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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暗红之路      清晨雾气氤氲,弥漫海上。明鲜的鸟鸣回绕森林,似远似近。  “哗啦——哗啦”  一座斑斑暗迹的木码头由岸边挖出的低地伸入散发白气的海面,木桩上牵着根粗绳,其另一头消失在独木舟扁平的船舷下。史蒂夫之前还不知道独木舟可以做这么大,在稳稳当当地装下三个人外,还有空间放置塞满了杂七杂八建筑材料的箱子,外加几桶奇怪的涂料。  '那些涂料是作什么用的?'史蒂夫在帮穆勒装船时问。'做旧建筑用的,摩西要是见着一处处崭新的建筑可不行。'  那一桶桶涂料都被铁盖密封着,但还是能闻到奇怪的恶臭。史蒂夫不愿去研究它是由什么原料所制,对其的关心也就到此为止。现在,这几个不起眼的铁桶孤零零地挤在船头,离穆勒,白泱和欧瑞金斯所在的有草盖的船尾远远的,中间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箱子。  “小心啊,史蒂夫。”欧瑞金斯从草盖下伸出头来想他道别,白泱也难得地朝他露出笑容,看起来怪怪的。而穆勒一如以往,把脸埋在兜帽里,简单地挥了下手,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蹲坐在箱子旁。  虚弱的庄与昴被曼茵和叶卡捷琳娜扶着,在向欧瑞金斯道别,试图用勉强的笑容遮住忧虑之情,柳眼眼角亮晶晶的,无声而言。小心翼翼挽着她右臂的叶卡捷琳娜没有说什么,眉毛颦蹙,嘴角上扬,目光平视独木舟。  “差不多到时候了。”她说。史蒂夫走到码头末端系绳的木桩那儿,解开绳子。欧瑞金斯撑起船桨,哼起调子轻快的歌谣(歌词恐怕是他自己填的,史蒂夫不记得这支曲调有词来着),独木舟摇摇晃晃地在浅湾里打了个转,连同他的歌声慢慢消失在雾中,留下转瞬即逝的波纹。  史蒂夫走回她们身边,曼茵隔着庄与昴和叶卡捷琳娜两人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询问他是否准备好了。史蒂夫会意点点头,心里却一直在打鼓,忐忑不安地走完从绿岗外湾码头到绿岗高崖上屋子的路。   “再清点一下要带的物品。”叶卡捷琳娜拿着张纸单说。眼下史蒂夫和曼茵都穿上了一整套铁盔甲,这玩意穿起来要比看起来重得多,腿部沉甸甸的像灌了铅,头发被大小不对的铁盔压得东倒西歪。过于小的胸甲直让他喘不过气来,而不合脚的铁靴松垮垮的,随时会掉落。更糟糕的是,他套上那一层又一层叠加的铁衬裙时,其粗糙的内侧带着的铁毛刮烂了他的牛仔裤,冰凉的金属直接贴着他的大腿,难受极了。   实际上他们现在穿着的盔甲已过相当的简化,史蒂夫不记得何时何地在哪本书里见过,真正厚实的盔甲没有两三个人帮忙,你是根本穿不进去的,且脱下来也要人帮忙。他现在穿的这一身除了会让胸闷一点,让背上传来一丝丝凉气,把大腿冻的麻木外也没什么大的缺点。  史蒂夫没有对这盔甲作任何评论,曼茵也没有,她穿着铁甲的样子别具风韵,几缕红发从头盔的边缘伸出,随着她头部的摆动一上一下地轻抖。 “火把,打火石,空水桶,木梯,土块,木板,石块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在下面自己挖,不过我还是放了几组进去。两把铁剑,铁镐,四块面包,猪排,地图。喝水的话地图上有标明可以饮用的地下河。”叶卡捷琳娜在他们身后走来走去,一样样点清了东西,一遍又一遍。  火把之类的工具都装在史蒂夫背着的大布包中,而食物则在曼茵腰间戴着的绿色挎包里,叶卡捷琳娜把自己的挎包借给了曼茵。  能把这么多的物品装进一个包里,全托神奇的“收起”。那土块木梯们通通被收成小小的立方体,如空中羽毛般轻盈,稳稳当当地躺在包里。所以东西虽多,史蒂夫并不觉得累。  但铁镐和铁剑就得收不起来了。沉重的镐子用牛皮带绑在包下,铁剑史蒂夫自己拿着。  日光照入起居室里,前两天聚集着的乌云虽然没有完全散去,但斑斑阳光已可以穿透其薄弱的地方照耀大地了。庄与昴坐在长椅上,两手撑在椅面上,打量着他们。曼茵身上的盔甲就是庄与昴的,洗干净血污后还比较合适。  向庄与昴道别后,三人走出了屋子。史蒂夫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穿着这么一身行头,如果你身上突然发痒的话,那真是堪比酷刑。刚走出门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头发搔痒,随便抚一抚就好了。等走到矿井边缘时,他背上不带一点征兆地突发奇痒,震得他鼓起嘴巴,强忍住没说话。  '这可怎么办,本以为那些亡灵会是我对付不了的的敌人,哪曾想一点痒觉就要让我受不了了。'史蒂夫心想,眼见一旁的曼茵表情也透露出难受之感,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用力踩着步子。  于是史蒂夫忍着。  大家步入矿井。  “曼茵,小心为上,明白了吗?”叶卡捷琳娜严肃地说,天蓝色的眸子一扫往日的恍惚缥缈。“下面不像暗林那般危险,但千万不要到地图上没标注的地方去!”  她转向史蒂夫:“史蒂夫,保护好她。”  “我会的。”他发自心底地说出这句话。  “不会有事的,我们按着地图走。”曼茵说完,和叶卡捷琳娜轻轻抱了一下,面带微笑地挥手道别。史蒂夫看看她,又看看眉毛微皱的银发少女,责任的重担落在肩头。  “我会带她回来的,我保证。”他拍拍她的小臂,跟在曼茵后面坐进了矿车。  直到绿岗消失在遥远的后方时,史蒂夫还能看见已成模糊小点叶卡捷琳娜。  从绿岗到地堡,按照白泱所绘的地图,要先坐矿车到2号主矿道末梢,再下车沿没有铺设铁轨的矿道走上半小时。而到了地堡旅途才刚开始,放置被封印的囚怪笼的房间离地堡边缘足有几公里远,且沿途分叉众多。由于其内部除了白泱插的红石火把外还有别人插的,史蒂夫和曼茵只能依靠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小心谨慎地走,万一走错了路就麻烦了。整趟往返路程算下来,估计要5个小时。  史蒂夫仔细读着地图,心想白泱该练练字了,要不是事先告知过,“囚卜圣龙”几个字他是看不懂的。好在白泱会标记重点,只画了到目的地的路线,每一个路口都有加重了的黑点标示。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注有'地下河'的一条黑色虚线上,与他们将要经过的路线有几处重叠。  穆勒和白泱再三告诉他,地底下鲜有怪物。可他从未弄明白为什么。万一,万一他应付不过来,一切就完了。史蒂夫愈加紧张,更糟糕的,背上的搔痒不知不觉间蔓延到了全身,自己像是和一堆跳蚤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他扭动身子,希望借由衣物与盔甲的摩擦缓解痒觉,但收效甚微。再看看坐在前面的曼茵,也在扭头耸肩,她估计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祈祷这恼人的盔甲在他与怪物搏斗时能尽忠职守。  不多时,矿车开始减速,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2号主矿道'这几个写在石壁上的字映入他眼帘。下车时,不习惯盔甲重量的史蒂夫被车框绊倒,砸在冰凉的石头地上,铁剑被甩到一边,而铁盔非但没有起着保护的作用,还落井下石硌着他直叫。  “啊…这破盔甲,我真想给它脱下来。”他勉强自己爬起来,想去捡起剑,却一个踉跄又扑倒在地。  “小心点啊。”曼茵向他伸出手。  “我自己可以起来。哎呦,不行我受不了了。”他说着,取下背包就准备脱下胸甲,可手还没够着绷绳,就被曼茵打断了。“不可以诶,要是有亡灵出来该怎么办?”她说着,眼珠子朝身后不安地瞟着。  “那先脱了盔甲休息一会吧,出发时再穿上。简直是在受酷刑。”他说,把胸甲和背甲一把扯下,解开腰间的衬裙。曼茵看起来没意见,取下了头盔,甩了甩头发。  “你不觉得痒吗?”史蒂夫像只猴子一样抓着身上,见她只摘下头盔便问道。  “哎,急什么。”曼茵说,慢条斯理地解开腋下的系绳,把胸背甲叠起放在地上,再脱下衬裙。“呼…”她见史蒂夫抓痒的样子,既像是嘲讽又像是不满地叹口气,双手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游走,动作轻柔缓慢,完全不能让人相信她刚经受过'铁盔的搔痒洗礼'。  史蒂夫觉得好笑“你这样好作怪啊。”他说:“明明很痒还这么拘束。”  她瞪他一眼,“我哪像你,整个人就像一只猿猴。”见史蒂夫侧过脸不说话了,她又腻腻地说:“这是矜持啦,真笨。”  就这么坐了快十分钟,寒气重了,史蒂夫便打算穿甲出发。衬裙他一个人就可以穿上,不过上身的盔甲——“曼茵,我帮你戴上胸甲,你再帮我戴上好了。”他手里提着乒乓作响的盔甲说  曼茵没说话,直接站起来接过史蒂夫的盔甲。“背过身去啊。”她说。  “哦,对。”  她有些笨拙地给他套上了前后胸背甲,史蒂夫感觉到她的手捏住了线头,要系急绷绳了。身上的盔甲几下被固定住,可还没完,他只觉自己像被两堵墙给压住了,胸越来越闷。  “哎,别系这么急…”  “知道啦。”  给他穿好盔甲后,曼茵也背过身等待史蒂夫帮她戴上。史蒂夫左手顶着胸甲,右手握着与胸甲靠左侧绷绳固定的背甲。他想了一下,身子贴近曼茵,隔了一点点距离,但也比其它任何时候与她挨得最近,他心跳有些加速。  “快戴啊,别吹我头发。”曼茵的声音有些带笑的颤音。  “哦,好的。”史蒂夫'唰'地一下把胸甲贴上曼茵的胸前,不巧的是,自己的左手也恰好在胸部的位置。一瞬间史蒂夫感觉像是隔着铁板拍了下刚出炉的面包,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移开,结果右臂由于承受不住胸甲与背甲两者的重量直往下掉,一下子放开了手,盔甲就这样砸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气氛尴尬万分,史蒂夫不知道说什么,吞吞吐吐地说:“呀,抱歉,你,我…”  “抱歉…”史蒂夫见曼茵既没回头也没说话,捡起有些沉重的胸背甲,说:“我这次小心一点。”  曼茵'嗯'了一声,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背对着他。自己笨手笨脚……  史蒂夫用右手手指使劲捏着胸甲的一角,左手扶着胸甲下方,贴紧她的前胸后他再用身子把背甲挨到她背上,左臂抵着胸甲往右挪了娜,两只手揪住绷绳开始打结。  麻烦只会越来越多,现在连打结他都搞不定了。史蒂夫的姿势几乎是要把曼茵揽入怀中,他吐着粗气,手上的动作越发僵硬。  “快点啊。”曼茵说。   ' 我倒是想快'史蒂夫想。由于视线被阻挡,他只能凭指尖的感觉抽拔打结,散发清新香气的红发点在他面上让人发痒。  成了。史蒂夫放开被捂热了的盔甲,大口喘着气,向后退了好几步。曼茵什么也没有说,戴上头盔,往下压了压。  “我们走吧。”史蒂夫说。  曼茵埋着头哼了声。史蒂夫打前,两人一道走向矿道深处,红石火把特有的如血暗光忽明忽暗,舔舐着灰蒙蒙的石壁,寂静,唯有踏踏的脚步声。  入口渐小,化而为无。史蒂夫回头看了一眼,头盔遮住大半的视野,看不见走在他后边不远的曼茵,不时有支矿道被丢在身后。  就这么走着,暗红的色调和不停歇的脚步声让史蒂夫心神不宁,被遮挡的视野更是使他心更加糟乱。“我们走了有多久了?”他问。  “才十分钟吧。   再忍耐二十分钟…不对,地堡里面好像也只有红石火把提供照明啊。他压声咒骂。  “怎么了?”曼茵像是听到了。  史蒂夫止步,脱下背包。“我要拿火把出来。”他说。  “看得清楚的呀。”  史蒂夫不想承认是这暗红的幽光迫使他拿火把照明,只说:“我看不大清楚,再说对付亡灵火把也有点用处。”  不过这个说法曼茵不大满意,“不要乌鸦嘴啊,不会有亡灵的。”  “难说。”他递给曼茵一只像大号火柴的火把,自己摸出个打火石。  噼喳。噼喳。噼喳。  曼茵笑着说:“哎呦,你会不会啊,让我来。”  “不用,我会用这玩意。”嘴上这么说,史蒂夫还真没有自己用打火石打出过火来。不想在曼茵面前丢面子,他告诉自己不要急,换个角度应该… “嗷呃……”  史蒂夫手上一滑点燃了火把。  “那是什么声音?”他和曼茵面面相觑。  “不是行尸就是……我不知道。”史蒂夫慌张地举起火把。  “是不是听错了?”曼茵左顾右盼说道。 “万一不是听错了呢?”  “嗷呃……”  史蒂夫弯腰掏出包里的铁剑,极力掩饰不住发抖的手。剑刃在火光下晃动,寒芒闪闪。  “嗷……”  “史蒂夫!”  “啊!”  视野里只有曼茵。  “呼……天,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曼茵贴着墙壁说。  “好吧,好吧,不要突然叫,好不好。”  “嗷呃……”  “那边传来的!噢,不……”  曼茵的嗓音因恐惧而变得极尖。 “嘘。”史蒂夫说,心慢慢冷静下来。  依声音而言,行尸的数量不多,且离这儿不远了。但是它们会从哪条支巷里冒出来呢?点燃的火把勉强驱走了不少诡异的暗红血光,但更深处的矿道就完全浸泡在暗光下了,直到颜色越来越深化为黑色。他们仿佛处在一头巨人的静脉血管里,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行尸像吞噬细胞般,寻找着他们两个入侵者。 “呜呃……” 声音离得更近了,就在前面的支巷里,估计只有一只行尸。影子,影子可以提供预警……  突然,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史蒂夫顿时寒毛竖立。  “啊!”  “啊!” “你搞什么?”  看着一脸惊恐的曼茵,史蒂夫气氛地说:“不要不出声就碰我好不好,差点砍到你了!”   这时他右肩又被什么玩意碰了下。  下意识地,史蒂夫右肘狠狠地往后一顶击打在来者阴冷的手臂上,转身,想也没想就朝它挥去一剑,正入这哀嚎着的亡灵脖颈内。  “呃呃呃!”  亡者与身子骨断皮接的脑袋一阵嘶叫,腐烂殆尽的面部肌肉抽搐着,让人猛然反胃。这次剑刃没有卡在腐肉里,至少没想上次那么严重。史蒂夫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用力拔剑,向后滑了两步,吸气再一剑劈下,砍在行尸红黑色的脑袋上,直将其打裂。  “嗷呃,呃…”  它重心不稳地晃了两下,向前扑倒,差点盖在史蒂夫身上。  一只而已?  环顾四周,只看见满脸惊恐地看着他,小手捂住嘴巴的曼茵。  “吓死我了。”史蒂夫松了口气,一股由心脏流向末梢的热流让他舒服了些。“行尸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曼茵吓得不轻,极微弱地哆嗦着,手还捂着嘴。她小步慢慢地走过来,瞟了眼行尸的尸体(这说法不大恰当,但还能用什么呢),再左察右探地把史蒂夫身上看了个遍才放下估计已经被呼出的气润湿的手,说:“天哪,我,呼…真的吓到我了。”她闭上眼吐了口气。   “嘘。”史蒂夫隐隐约约听见有叫声,屏息细听。   听错了?  他和慌张的曼茵对视一眼,她眼里疑虑重重,乌云密布。在下来之前,史蒂夫就预料到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等着自己和曼茵,可能会与亡灵正面相遇,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连地堡的边都够不到的地方会有行尸。  虽然他解决掉了这一只形单影只的行尸,但万一自己要对付的不只一只呢?万一在地面上施虐的亡灵风暴在地下世界同样上演呢?  “史蒂夫,对不起……我刚才不该一声不吭就过来的。”曼茵小声说。  “嗯,是我可能也这么做了,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想必曼茵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睫毛耷拉下来。“我们不能回去了。”她轻言道。   …  “大家把希望都放在我们身上了,当然叶卡捷琳娜他们也,嗯…我想,还是,史蒂夫…”曼茵说得吞吞吐吐,越说越模糊不清,手里的火把迸出火星。  …  心中忐忑纠结,史蒂夫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只静静听着。   “我用剑不熟练,才摸了一天,但,但我可以保…我…”她顿住,隔了一两秒,说:“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   …   史蒂夫再次和她四目相对,她黯淡的瞳目没有移开。“走吧。”他说:“你走我身后,留意一下有什么动静。”   “…嗯。”   他深吸一口气,握剑检查损伤,心缄默猛跳。“我相信你可以保护你自己,不过啊,曼茵,我不会希望你要自己用剑的。”说罢,他摸起打火石,放进起皱的包里,剑不离手地背起包。“曼茵,火把递给我吧。”  她递给他。  “那么,注意身后啊。”史蒂夫左手握着火光冉冉,星点四溢的火把,右手执剑,走在曼茵前头,面前是越来越黑暗的幽深矿道,通向未知的地堡。   起尘的石地,千百条支巷,缄默的红石火把,这些不讨人喜欢的景物一成不变,扰人心烦。右手手腕又不合时宜地酸痛起来,这也怪不得史蒂夫的手,这把铁剑有个特性,你头一次掂量它呢,会觉得有些分量。待你握着它走个十来分钟的话,这分量就有点太过了。   这还不算,他左手还擎着根燃烧的火把。炙热的火焰激得周围空气一通乱窜,叮咬着他的手。虽然一根火把没多重,但举着它走上一会儿疼痛感的增加是指数级别的。戴上盔甲没多久,搔痒感卷土从来,之前还好,虽然手掌够不着痒的部位,好歹手臂还可以蹭一蹭。现在他双手执物,最后抵抗的办法也没有了。  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才将过去一半,史蒂夫就要虚脱了。好几次他想提出再休息一下,但碍于面子没有说。此刻他铁衬裙下好几处地方也来凑热闹,如有万千油水滑过般痒。这下史蒂夫管不了面子了,只说:“曼茵,你渴了吗?”   “有点。”  “我们休息一下喝点水吧。”史蒂夫说完便停下脚步。   铁剑被放到地上,单手摘下头盔,史蒂夫冒着热气的头发接触到矿道里的空气一阵冰凉。曼茵取下墙上的一支红石火把,将其靠在墙上,再把光亮温暖正常的火把安在空出来的火把架里。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手掌一般大的棕红色的陶制罐子,几条细绳包住了它和在其罐口的盖子。  “你要喝吗?”她递过来罐子问道。
  史蒂夫一听心里微暖。  “你先喝吧”。  曼茵解开罐底的绳结,手抖了一下,水撒出来几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只有一个罐子吗?”  “这些够的呀,我们可以去白泱标注的…”她没说完,反应过来,撅着嘴巴说:“那…我不对着嘴喝好了。”  “那多难受啊,你再找找包里有没有杯子之类的东西。”史蒂夫依稀记得叶卡捷琳娜的包里原本有陶杯,但她有没有拿出来他就记不清楚了。像叶卡捷琳娜这样与红石打交道的聪明人,会想到目前他们的处境的吧。  果然。“哦,这里有两只杯子,就是有点小了。”曼茵说:“慢慢喝吧。”  杯子小了些,史蒂夫五根指头捏在一起中间剩余的空间足以装下,水入口不温不冷,太少的量让浑身搔痒的他十分不过瘾,虽然说喝水也解不了身上像是成了跳蚤中学毕业舞会举办场地一般的史蒂夫的痒。  他烦躁地给自己和曼茵倒满杯子,几巡下来,陶罐里的水也要见底了。他掏出地图摊开,借着火把的光寻找进入地堡后的第一个取水点。纸张材质很特殊,轻薄如蝉翼,却柔韧性很好,史蒂夫拿手稍稍扯了下,条条皱纹顺应而出,手上一松又全消失了,好像这些歪七歪八的字和线是画在和一片来自他上身衬衫的碎片一样。  这材质…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史蒂夫想了想,没有清晰的印象,大概是自己失忆之前看见过的东西吧。话说回来,同样是纸,曼茵在他养伤的时候给他的彩色册子所用的纸张却与这张纸摸上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当时曼茵对他说册子用的纸是他们自己做的,难不成绿岗这里的纸还会分两种工艺来做?  或者,这种纸是白泱或者穆勒从别的地方搞来的?可曼茵说过他们只和林子里的土匪发生过几次冲突。大概是从以前留宿过绿岗的人身上弄来的,又或者……  “史蒂夫,你在看什么呢?”曼茵问。  “哦,我在找什么地方可以填充水罐。”他说,纸的问题先不管它了。用黑色虚线表示的地下河与他们前进的路线最近的交叉口在进入地堡后10分钟路程的地方,然后——  ——咦?史蒂夫发现地图的背后好像还有字,刚才在矿车上时还没有的啊。他把地图翻了个面——原来那些字是墨水浸透纸张产生的。这个特性是那些册子所没有的,又或者说是用的墨水不同?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拿到囚怪笼,墨水和纸,等回了绿岗再说吧。  在这儿停留了有五六分钟,史蒂夫招呼曼茵收好水罐和杯子,背上包再次出发。这次他换成左手持剑右手举着火把,有情况的话,作为右撇子的他直接把火把递给身后的曼茵,再换手持剑就行了。  盔甲带来的瘙痒比之前好了些,应该是习惯了。但只要一想到没穿着这烦人的盔甲的时候自己是多么轻松,搔痒感就会卷土重来,甚至更加恶劣,在一些隐蔽的角落夸张地蠕动,让他走几步就要双腿互相摩擦一下。  想必曼茵现在的感觉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但他一路上都没有听见她哼过哪怕一声,她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偶尔说两句像'累了吗?你呼吸声好重','没事吧?要不走慢点'之类的话,仿佛她没套在一身铁皮里,走了半个小时似的,以前在绿岗可没看出来过她能忍受这些东西。  想到绿岗,史蒂夫心里念起那温暖的橙黄火光,微微摇晃,让人全身放松。而矿道里的红石火把放射出的血光让他如同置身于某个恐怖故事里,自己就是误入虎穴的主角,看不见书本外读者惊恐的脸,大踏步地走向未卜的黑暗。  每走一步,史蒂夫就知道自己回去的路又远了一步,绿岗离自己就远了一步。  身后穿来咔嚓一声,曼茵把一根红石火把扳了下来,装入包里  “拿着保险。”她说。  这里几乎是地堡的入口了,矿道尽头的黑暗里渐渐浮出一堆纠缠在一块的墨绿色藤蔓,长满疙瘩,枝干像献祭的蛇妖一样扭曲,百条藤爪扎进裂缝丛生而向外延伸的矿壁。白泱开凿的矿道到此为止。史蒂夫看了下两侧的石壁,古老起裂的石砖与未经打磨过的矿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好似一条钢丝线切开了双重口味的蛋糕。  史蒂夫说:“那么这里就是地堡了吧。”   “咿,这些藤蔓好恶心啊。”曼茵说:“白泱可没给我说过有这些黏糊糊的玩意。”   黏糊糊?史蒂夫走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藤蔓底下和两边的石砖都被不知哪里来的水浸泡多年,原本的颜色早就被洗刷掉了。再往里看,一丛又一丛的藤蔓歪歪斜斜彼此勾肩搭背,充斥了矿道十几米的长度,而不会贡献热量也不存在被水打湿的问题的红石火把们像蜘蛛眼一样盯着他。   确实有那么一点恶心,“白泱既然进去过,那应该清除过藤蔓,可以让我们不接触它们穿过去的。”史蒂夫说。  “我的意思是—它们在滴水啊。”   史蒂夫看她一眼,“你戴着头盔的啊。”  “但…想想都难受,而且我手上也没有戴东西。”她扶了抚肩甲,又说:“哎,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地堡在前,史蒂夫掏出地图去了解下一步的走向,白泱在地堡与绿岗矿道分处着重打了个黑点,一条黑线穿过它,在黄褐色的纸上然后与一条虚线相交,旁边写着'取水点,10分钟路程',然后经过好几个交叉口,最终止于标有'囚卜圣龙'的一点,旁边打了个括号:(两小时十分钟)。  两小时,算上回来的路程,他们还要在这光线昏暗的地下闷上那么久,唯二的光源一个犹如血光让人忐忑不安,一个正常的火把光又太过微弱。史蒂夫不得不佩服起每天都要在矿洞里工作半日的穆勒和白泱。满眼都是血红色,血红色……  还有这黑暗。  通道前方,漆黑一片,宛若暗夜汪洋。  “走么?”曼茵说。   “嗯。”  “史蒂夫,我们做得到。”  “我们做得到。”  红发少女向他嫣然一笑。不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准备好了。  他也是。
第六章:合成与剑  
   一根,两根木棒。  一块,两块,三块圆石。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工作台上,圆石与木棒像融化的蜡一样形状不再分明,缓慢而有目的地流动着,一把石镐的轮廓逐渐出现。  “这样看来,我给你的那张纸上的内容你还没有忘。”穆勒点点头说,他手边的木桌上稀稀拉拉摆放着木剑、石铲、短小的弓箭、铁桶等杂物,几个木板方块悬浮在他手心上,他手指轻拨,方块像在水中般翻了个跟头,轻灵肆意地扭摆转动,烛光昏昏,明暗不定。  除了那张纸,我还有什么能看的。史蒂夫心想。“嗯。”他看看眼前这堆东西,在10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被制造出来,真是神奇。“合成这么方便,手工制作无用武之地了吧。”他说。  穆勒不说话,只从背后摸出把木剑,平滑得可以反光,将其递给史蒂夫。他接过,一眼就发现两者的不同。合成出的木剑看上去干巴巴的,线条僵硬,手感如同握柴。而这把木剑不仅表面如涂油般鲜亮,剑刃也细如丝线,对于一把木造的物件来说实在是做工精湛。“这是你做的?”史蒂夫手掌摩擦着剑身问。  “嗯,花去我好几天功夫。最重要的是手制的质量很好。对你来说只要会合成就够了,暂时无需手工制作。”穆勒说:“我觉得你合成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么现在,我要教教你收纳方块与放置了。曼茵,你来试试。”  “…嗯?试什么?”她坐在一个俭朴的大箱子上问。自从三人迈进地下室旁的这间杂物仓库后,穆勒的注意力全在史蒂夫身上,也难怪,史蒂夫真是从未接触合成,还好其基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那张纸上的内容史蒂夫已经读了六七遍,穆勒面上表情平淡,不过史蒂夫感觉得出他是很满意的。  穆勒指指工作台,“把这个收起来。”  曼茵跳下箱子,捊好脖颈上的围巾,伸出右手,犹豫了一下。“我有一阵子没做这个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回。”  “只管做就是了。”穆勒说。  她五根修长的细指点向静止的工作台,蹙眉,让史蒂夫惊奇不已的事发生了:只见工作台像触电的耗子一样剧烈颤抖,并迅速而夸张地加快频率,其旁木桌上的工具杂物受影响纷纷落至地上,叮当乱响。曼茵手腕猛地往后一抽,工作台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  清脆的笑声,曼茵左手捂着嘴双眼开心地看着史蒂夫,摊开的右手手掌上悬浮着一个精致的小物件,准确地说,是工作台的模型。  一下子他反应过来了,刚才穆勒手上飘着的方块就是这么来的。“简直像魔术一样……” “我们不是膜法师,年轻人。”穆勒说。史蒂夫满腹疑惑地观察着曼茵手心上有节奏地沉浮着的'工作台'。铁锯,铁锤,还有其他原本挂在其台侧的工具原封不动地被按比例缩小了,每一处细节,就连台面上的刮痕都在。一霎那史蒂夫感觉自己像是个巨人在窥探小人国般。“哎,你接过去慢慢看好了,我这样子很累的呀。”曼茵才停住笑说,语气里还带有笑意。  “额,哦,好好。”他已是被震撼到语无伦次了。曼茵手贴过来盖住史蒂夫的手。他短促地吸口气,她的手冰冰的,相触只一瞬间,工具台就已经浮在自己的手心上了。他痴迷地看着这精致的模型悠哉悠哉地飘着,光影变幻,像在做梦一样。  肯定还有许多他不曾想象过的神奇事物。史蒂夫想。  “你来试试。”穆勒说:“先把工作台放置好。”  “这,这怎么放?”史蒂夫把手掌倒过来,方块只是翻身一抖,依然悬浮在空中,他手下方几厘米处。“哎,你别摊开手。把手指并直,大拇指压在中指上。”曼茵说。  “这样?”方块顺着他手指的移动轻飘飘地飞到中指指尖上。   “就可以了啊。” “可是它没有…哇!” 史蒂夫被什么东西给掀翻,撞在穆勒身上。“抱歉…我靠,不是吧?”   工作台稳稳当当地蹲在他几秒钟前站着的地方,手上的方块不知去向。曼茵毫不掩饰地弯腰放声大笑,弄得史蒂夫好生尴尬。“简直,简直是…我词穷了。”他说。   身旁的穆勒倒是没有笑,依旧用他那低哑的嗓音说:“你再试试收起和放置,要注意手指是指在你要放的位置(听到这曼茵本要平息的笑声又升高了几度),不是脚下。”  “明白了。”他抚摸工作台的台面,其与收起前毫无异处。  “快点,等下我们要学剑的用法。”  “收起与放置这项技能和打响指有几分相似,人人都可以学会。”穆勒监督着史蒂夫,后者对着这可怜的工作台挥舞手臂,腰酸背痛。但穆勒不容丝毫怠慢的站姿让他强忍继续着。  “速度还要再快,再快,再快。你这样到关键时刻怎么修起屏障,保护家人?”  家人。史蒂夫不确定自己对曼茵,穆勒还有其他人的感情。才认识一个月不到,称为家人也太早了吧。也许他平时就是这么对曼茵讲话的,顺口说的一句话。  收起,小方块又被甩出,“速度还是不够快。”穆勒淡淡地说。他突然觉得好孤单,练习的这段时间,曼茵被穆勒遣到楼上帮忙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  地下仓库阴冷冷的。  工作台凭空产生,又化为小方块飞回手里。          自己对曼茵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史蒂夫不确定。他也不知道曼茵的那些表现是她本性而已抑或是…   …诶,和她一起到地堡里找囚怪笼,如果抛去'地堡'二字,自己还是会很兴奋的。  收起,放置。 “保持这个速度。” 会有什么在等着他?愈发强烈地,史蒂夫感觉这个计划真是愚蠢无比。可笑,自己能在半天内就学会对付一打又一打的亡灵吗?是不是该提出异议才对。  放置,收起。  “很好。”  不行,必须要把这事说清楚了。  史蒂夫停下手上近乎飞舞的肘部运动,没空享受手臂缓解酸痛而爆发出的快意,急促地说:“穆勒,我不确定让我和曼茵去地堡是个好主意。” 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史蒂夫。  “我,我真的没有经验,在地堡里遇到什么情况我应付不过来…”  “不会有什么情况。”穆勒打断他:“地堡的方向与象牙宫墟是相反的。”  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啊。 “我的意思不是摩西会…”  “不,我明白。”再次被打断,史蒂夫满心郁闷地听穆勒解释。“白泱和我都去过地堡,在主要的通道,回廊,房间里都放有红石火把。”他打量着史蒂夫。“我们讨论时,你就在旁边吧。”  “啊,确实,但这真的,不能变下安排吗?”  “不能。”他不容置疑地回答。 史蒂夫心里明白没戏了,穆勒应是看出他内心的不满,又说道:“这件事早晚要发生,担起保护自己与他人的重担是必然要学会的事,不必苦恼。顺便通知你一下,晚上我要带你去栅栏外练手。”  “练手?” “对,话是这么说,但在你没有亲手弑杀怪物前,我是不会让你下去的。”穆勒扭头瞧眼木桌上的蜡烛,烛油滴堆积如乳色山丘。“你上去叫曼茵下来吧,自己也休息一下,晚上要练到半夜。”  练到半夜。史蒂夫答应了,只觉脑袋里如同乱麻,到地堡去寻物的任务是逃不掉了,晚上还要去户外和面目可怖的亡灵打交道。脚迈出仓库门栏时,他还犹豫着要不要再和穆勒谈谈。  倒是穆勒先说话了:“别磨蹭,去地堡算不了什么。”  不想去试探穆勒的耐心,史蒂夫出屋立马关上门。“唉。”情况不能再糟糕了。他一步一步挪上楼梯,心事重重。原本被他视为庇护所的绿岗不再安全,白泱与穆勒矛盾重重的关系又严重影响大家的团结。唯一让他暖心的曼茵态度又不明确,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而明天的此时,他已经在地堡深处,被上万吨黑暗的泥土岩石以及寄生其中的亡灵怪物包围,能依靠的就一把铁剑,顶多加上一身摆设式的皮甲,身边还有人要去保护。  糟糕透顶。  步子迈上起居室的木地板,屋里没人,清静销声。欧瑞金斯和庄与昴应该在楼上空出的房间里,白泱和叶卡捷琳娜大概在装船。不见日益熟悉的红发身影,史蒂夫第一反应不是怎么找到她向穆勒交差,失落感先裹住了他。 “曼茵?”他喊。 没人回答。  去哪了这是…他想着,无力地倒在铺垫长椅上。  糟糕透顶。  屋外丛林又在沙沙作响,那一晚的惊魂记浮现在史蒂夫脑海里。  事情…似乎还能接受。地堡和夜晚的丛林比起来,不会更糟吧。穆勒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史蒂夫仔细想想,之前自己所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呢?亡灵?地堡里要少得多,当然穆勒说他将经过的地方完全没有,史蒂夫还是持保留意见的。黑暗?红石火把的亮度是要比火把暗,但相比暗林,何者更漆黑呢。责任?可能是吧,要自己保护好曼茵…明明是她提出要…唉…但不论怎么说…  是未知?  自己一直在强调'没有经验',确实,在暗林里是迫不得已,何况只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一刻不停地奔跑)。而地堡则是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自己今天才听说,内部的情况也不了解,身边还要带着曼茵(当然要是不让曼茵一起去的话自己绝对不会干了,这点要承认)。未知的任务在前方,自己的恐惧自然而生。  应该找穆勒再问问地堡的情况才行,前提是要找到曼茵交差。  “曼茵!”  还是没人回答,白泱两人还没回来,真是尴尬。  如果自己是曼茵会去哪儿呢?  田里吧。她兴许忙着采萝卜呢。  史蒂夫起身,走到门口时又觉得内急,折回起居室,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厕所。绿岗的茅厕竟修在屋内,也多亏穆勒合成的芳香液,还有叶卡捷琳娜设计的下水道系统。  经过浴室时,他听见细微的泼水声。驻足,仔细一听,还真有,浴室里有人。他起初还不确定是谁在洗澡,等门边的一篮藏青色衣物映入眼中后,他才认定曼茵在里头。浴室其的门比别的房间的厚得多,离起居室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加上在水中泡着,难怪她听不见自己喊她。  门很厚,如夹了三层培根的三明治一般。即使什么声音也没有,史蒂夫也不能确定她洗完了。起斑的木门紧闭,自己站在其前不知所措。  嗒嗒嗒。    “曼茵?”  他又试了一遍,没有回应。'只开条缝没什么问题吧'他想,右手轻轻拂开门——   “别动,喂!”她急促的声音夹以水雾传出。史蒂夫有点后悔刚才的草率,虽然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对不起,那个。穆勒叫你洗完了下去。”  哗哗流水声,门由里面被拉开,曼茵裹在厚厚的浴巾里,用胳膊夹着。水汽朦胧的红发在脑袋后面扎成一小个圆子,脸蛋红润。毛巾角在她锁骨下包好,裸露的小臂沾满水滴。“真的是,突然就推门。”她愠怒地瞪着自己。   史蒂夫不知道怎么回答,耸耸肩,做出个无奈的表情,试图做些解释:“脑子一热,想到你差不多洗完了。”   浴巾松松垮垮的,她脖子上的水珠顺着颈下莹白的肌肤流进浴巾下面,直惹他眼睛不争气地乱瞟。   “看什么呢?”曼茵似笑非笑地说。指尖扯着浴巾。    他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啊,那个你,额,你听见了吧,穆勒要你下去。”史蒂夫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或许,自己可以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她。于是他盯着她的胸脯,加了一句:“和男的有什么区别。”   曼茵瞪圆眼睛,“什么?你再说一遍哈?”她一只手握紧拳头朝史蒂夫胸前用力打了一下,另一只手拉着浴巾。   怎么她小小的拳头打人这么痛? “诶,开个玩笑而已嘛。” 话音未落,史蒂夫就被她一拳推到在地。   “哎呦…” 这小姑娘哪来的这力气…他疼的直挤眼。“吓,你没事吧。”曼茵伸出手来:“推你一下就倒了。  她握住史蒂夫的手腕,想拉他起来,可怎么拉也拉不动。“喂,你是故意的吧?”当史蒂夫实在忍不住笑出来时,她才发现异样。   史蒂夫自己站了起来,说:“你力气蛮大的嘛。我差点就被你给拽起来了。”   “切,拿我开心。”曼茵又推他一把,这次的力气明显小得多。   “你快走,我衣服还没换。”她蹲下来在藤篮摸索着。   “好,好。”对明日地堡之行的担忧,全被他抛在脑后。  白日消磨在练习合成与“收起放置”上,昏暗的白昼,入夜悄无声息,黑压压的云层笼罩,唯有遥远的北方有夕阳本该具有的橙色。随着光照渐暗,史蒂夫本来放松下来的心再次绷紧。“哎呀,没什么的,就在林子外面打怪物,况且还有穆勒在呢?”曼茵拍拍他肩膀说。  “不是这个,是明天去地堡的事。”史蒂夫站在窗前,拉起窗帘的一角观察着四周,等怪物到达一定数量后他和穆勒便要出栅栏,让自己第一次体验手刃那些肮脏的亡灵。“我想我真的…没有准备好。”他转身盖上窗帘说。  曼茵眉毛一弯,眼神躲闪着史蒂夫的,吞吞吐吐地半天看不了口。“怎么了?”史蒂夫见她神态不自然,不明白她又在想什么。  “我…我提议的时候,有些冲动了,也没想到白泱竟然会同意…”  史蒂夫笑笑,起居室里就他们两人,穆勒在地下室里,白泱等人用过晚饭后统统窝在瞟楼上。“白泱那个表现可不叫同意。”  “但,但是…”曼茵闪烁的目光游离在地板上,“抱歉,史蒂夫,我把你拖进来。”  最后几个音节她像是含着水说完的,模糊不清。史蒂夫一时间不知到怎么回答,“这不存在吧,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出一份力的。只是你,我想问问穆勒能不能换个人。”  她直视史蒂夫,“为什么啊,我不会用剑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一个彻头彻尾的菜鸟怎么保护你?当然史蒂夫没有这么说,“还是太危险了,对你来说。”  似乎是戳到了她的软肋,曼茵眼睛一瞪,大声地说:“别来这一套,我以前多少相信这个,但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不学点东西,没了你们的保护,我…你知道的。”她摇摇头,闭上双眼。如果没有今天早晨曼茵向他诉说的一番话,史蒂夫不会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他暗忖昨晚的可怕经历影响了她多少。  “我很担心,地堡里会发生的事恐怕我们应付不来。变数太多了,而我,咳。”史蒂夫不想再讲下去,生怕无意间说出'我无法保护你'这几个字。曼茵抬起头打量着他,手扣在胸前。视线撞上史蒂夫的,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嗯…”曼茵喉咙轻哼,看向别处。  这时楼上的门响,“史蒂夫,我们可以走了。”是穆勒低沉的声音。  “那我…要出去了。”史蒂夫说,曼茵点点头,看着他的脸庞,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东西。  夜凉如水,史蒂夫迈出大门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有点想回屋去加件衣服。但看到穆勒头也不回地大步前进背影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嘶,真有点冷。”他说,手拿一把铁剑,小跑以跟上穆勒。亡灵的嚎叫如平常般恼人,'真是一群不知疲倦的怪物'他想。穆勒依旧头戴黑色兜帽,手腕包着黑棉护腕,背上斜拉着只短弓和箭囊,腰间系着铁剑和布包,再加上只头盔的话就算全副武装了。  短弓……原来穆勒也会弓箭。  “穆勒,你会多少种武器啊?”他问。  “没细数。”他的注意力全在远方的栅栏外。  “我还不知道你会用弓箭。”  “匕首,弓箭,长剑,还有双手剑,不过绿岗没有。我忘记太多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异样的惆怅。  两人继续走着。  经过畜栏,圈养的羊群朝他们咩咩直叫,用嘴巴去顶栅栏。史蒂夫来到绿岗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子里,对这些牲畜还比较陌生。不由得伸手想去摸摸羊头,可那只肥膘厚毛的畜牲毫不领情,张嘴作势要啃。他心里一惊,'唰'地收手。   “不要招惹它们,会咬掉手指的。”穆勒应该是听见身后的动静,也没看一眼就说道。史蒂夫尴尬地'哦'了一下,继续走下去。   不一会行至边缘处的栅栏,穆勒先取下背上背着的弓箭,几乎无声地射杀了距栅栏太近的几只行尸和爬行者。其他亡灵见同伴倒地丝毫反应也没有,像一尊尊会移动的雕塑。穆勒把短弓像背单肩包一样背在右肩上,右手拔出铁剑,示意史蒂夫跟上。他发觉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冷静,冷静。穆勒在这。”他对自己说。  两人伏下腰杆准备跨过栅栏。   可由于太紧张,史蒂夫还是弄出了岔子,这个岔子对于女同胞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放在现在的史蒂夫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他压低嗓音呼喊道,“等等,啊啊,我卡着…嗷!”  这下可好,周边五十米内的亡灵纷纷寻声而来,张牙舞爪。“抱歉,好痛…”史蒂夫挣扎爬起,惊恐地看着涌来的亡灵。  “穆勒,怎么办?!”  “安静!”穆勒依然压低嗓子说话,举起手里的铁剑,朝前一个冲刺顺砍放到了几只行尸,后者不甘心地倒下,发出沉闷的低吼。一梭子羽箭冲来,穆勒及时闪避,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完成了下蹲,蹬出扫堂腿踢翻一排行尸,再跳起的连续动作,如黑色旋风,看得史蒂夫瞪目结舌,仿佛自己置身事外,眼前不过是场武打戏。  “出剑!”穆勒一声大吼把他拉回了现实,好险,最近的一只行尸离他不过两米远。史蒂夫回忆下午教过的基本剑法,颤抖的剑头直击那怪物黑乎乎的脖子。  “呲吱……”金属切割腐肉,,发出令人作呕的怪声。  行尸根本不理会剑锋,丑陋的脸逼近了。  史蒂夫再一砍,头颅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落地,剑刃反而被其腐烂的血肉缠住,动弹不得。  “穆勒!”  他用力想拔出剑来,可此举只是让行尸暗绿的爪子一扑一扑地接近自己。又有几只怪物逼来,,骷髅射手毫不吝啬羽箭,一发发要人命的箭呼啸而来,擦肩而去,史蒂夫膝盖发软,胳膊像得了羊癫疯一样剧烈抽动,头昏脑花。 完蛋了。 他依稀望见穆勒被一堆行尸围住,血浆喷涌而出。谁的血……?他浑身战栗,只希望回到过去,拒绝穆勒的命令,舒舒服服地躲在栅栏后……  剑刃终于给它拔了出来,但那只该死的行尸还没死,丑陋的脑袋吊在脖子上,更加恐怖骇人。另外几只行尸离自己不到一米了,史蒂夫脑海一片空白,跌倒在地。  “小子!” 行尸了无生机的冰冷绿爪抓住了他的手臂,又在同时甩开,连同的还要一起包夹过来的其他几只行尸,它们被穆勒用剑打翻在地,结果了性命。死里逃生的史蒂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回栅栏里面去。  穆勒也没料想到怪物会有那么多,拉起史蒂夫要一道翻回去。箭矢疾啸,每一发都要扎进他们的背里。好不容易翻过让他蛋痛的栅栏,爬行者们就猛冲上来,几乎撞上他的脚后跟。  “啊!”  穆勒立马揪住他的衣领,往里面一甩。身后骇人的“嘶嘶”声消失了,爬行者空洞的眼窝呆愣愣地盯着他俩。  “呼……呼……”史蒂夫大口喘气,胸口一起一伏。“怎么会……这么多……这么多……”  “我们换个地方练习。”  “啥?可是……”  “走。”穆勒命令道。  “换哪不一样啊?”史蒂夫叫道。嗒多少觉得这么放弃太丢脸,但才将虎口脱险的经历实在可怕。他仿佛重回醒来的第一天,在暗林里苦苦挣扎。  穆勒并未理会,大步地走了。史蒂夫在原地踌躇,看看嘶吼不止的怪物,有看看手里的铁剑。微弱的月光下,剑刃闪耀寒光。  刚才……是不是……太怂了?  他快步跟上兜帽男。
第五章:暮云叆叇    一股寒气在史蒂夫拉开仓库门的瞬间涌出,混杂着干燥谷物的烟气,扑倒脸上。“拿着这个篮子。”曼茵说:“拿三,哦不,四条面包,靠里面的。” 她以一种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疲倦声音说,苍白的下巴上一道暗红的疤痕不协调地嵌在那儿。  拿面包并不困难,但史蒂夫的思绪如麻绳般或松或紧地捆着他,几次三番跌倒在黑乎乎的地窖里,还碰倒了一堆土豆,其中一颗落在面粉桶里,史蒂夫把它夹出来,也不知道放哪里,只往裤包里一揣。  递给曼茵硬梆梆的面包时,史蒂夫手上动作慢了些,为的是观察她的神色。她双眼耷拉,微微泛红的脸上,泪痕若隐若现。  唉……   曼茵接过面包,拿起不到一方大小的操作台上的木棒,有节奏地捶打起来,一层层白粉四下飘散,史蒂夫捂着口鼻退到厨房门口,不一会,她打开烤炉像是生锈了的活叶门,将有点皱的面包一条一条放入,向下层拉箱赛进几块木炭,打起火,麻利地抽手关箱,一气呵成。   烤炉慢慢泛出火光,映在曼茵的碧眼中,水光点点。    “曼茵?”    “嗯。”她呆呆地朝烤炉里温驯的火苗发愣。    “我只是想说…额…昨晚和山另一头的异象没有直接联系,真的,你想开点。”史蒂夫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几分。   曼茵侧过疲倦的脸,无神地看着他,说:“那又怎么样,他们伤了…叫什么来着?”    “庄与昴,欧瑞金斯的伴侣。”    “伤了她,又跑到绿岗来利用爬行者炸了房子,还劫持了我,你说这会让大家怎么想?”她叹口气,接着说:“我担心,搞出那些烟和响声的人要是发现了这里,只会更糟。”  “穆勒让我们不用担心。”  “他这么说的吗?”曼茵侧头看着他。“好吧……”  烤面包要好了,香气氤氲,曼茵打开橱柜挑出一根根胡萝卜。  “我觉得穆勒在撒谎。”她突然说:“那些卫兵,他们可是卫兵啊。我不知道穆勒有没有跟你提过他们。”  “没有,他没提过。昨天晚上我打算问的,但你知道……”史蒂夫刹住话头。  曼茵像没听见。“穆勒是从山那边来的,那地方叫风谷来着。唉,听他说是挺好的一个地方。”她拿出亮晃晃的小刀切起胡萝卜。“却被卫兵毁了。”  屋里突然暗了下来,遥望窗外,云雾遮挡了太阳。  “卫兵是大卫城里来的,山那边。他们从没有越过山的,我们以前从没有见过。现在却……”  “那土匪不是卫兵。”史蒂夫说:“你们以前遇到过土匪吧?”  “有,但是没到家里来过。从来,从来没有。”曼茵说着,揉了揉下巴。“穆勒和白泱在林子里遇到过不少。”  “他们没到绿岗来过吗?”  曼茵摇摇头,说:“我以为家很安全的……”  她睫毛低垂。史蒂夫似乎闻到点古怪的味道,但他无心去管。曼茵情绪低落,他得想想办法。  于是他用轻柔的语气说:“没事的,曼茵,那几个卫兵找不到这里来。而且穆勒也说他们衣服破破烂烂的,不会是大卫城的人。有穆勒和……有穆勒在,这里很安全。”  曼茵嘴角勾起,笑容没坚持多久,阴影再度覆盖她的脸蛋。  “绿岗一直都很安全。不算有两次怪物冲破栅栏的话。可现在……”语顿,她将切好的胡萝卜装盘,弯下腰从柜子里掏出几根莴苣。  “嗯?讲嘛。”   “我担心。那些卫兵,还有土匪。穆勒是能保护我们——也许加上白泱吧,他们会保护绿岗。可是他们要是不在了呢?”  “你要是觉得他们死……”  “不是!”  松绿色的瞳在愁云密布的眼眶里不安地晃动。“不不……我不是想说那个!是他们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万一坏人打来了,穆勒和白泱两个人能挡住吗?我们也得去,对吧……可是……我不会用剑,红石也不懂,白泱会耍箭,我连这个也不会。大家都在努力保护我们的家,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曼茵语间叹息,心不在焉。史蒂夫看在眼里,心里闷塞,想着说什么安慰话好。“你可以学用武器的,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会。如果没有你,我们吃什么呢?”  “说得好像我是储备粮一样。”曼茵微微噘嘴,接着说:“是啊,我可以去学。可我没时间呀!我每天要做饭,打理农场,还要被安排做各种杂活,时间……有一点吧,可是累都累死了。”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史蒂夫。“是不是觉得我太懒了,嗯?”  “没有……咦?什么味?”  小小的厨房里的焦糊味已经突破了能被感知的最小界限,史蒂夫视线越过曼茵,烤炉里的火还在燃着。“呀,真是的。”曼茵戴上厚厚的灰棕色棉手套,左手拉出煤箱,右手拾起张薄铁板盖灭了火苗。而上层放面包的屉子刚一被拉开,温度逼人的谷物气浪直扑史蒂夫面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烤糊了吗?”他问。  曼茵嘟起嘴,鼻子凑近一块暗棕色的面包仔细嗅嗅,撕下一小张面包皮尝了尝。“我想是糊了,不过对于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吧。”   “什么,我都闻到糊味了。”史蒂夫疑惑地说。曼茵把面包递给他,他不假思索地接过,被烫得立马甩开,掉到地上。她吐吐舌头,说:“这一屉都只好拿去喂猪仔了,咳。” 史蒂夫突然发现她吐舌头的样子和往常正常时给自己的感觉好不一样,是什么一下子又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   咚咚。响声自起居室来。  “是我,伙计,欧瑞金斯。我有急事!”  “你去开门吧,我得把这堆糊面包处理了,唉……”曼茵说。  他前去开门,咚咚声不停息。   “其他人都在哪,史蒂夫?” 欧瑞金斯披着盔甲挤进屋里,四处张望着。  “地下室。”史蒂夫说,又想了想,补充道:“麦考密克醒过来后他们就一直待在下面…”    “麦考密克?是那杂碎的名字吧。”欧瑞金斯不屑地说。  “嗯,穆勒在楼上屋里,他一直在被炸出来的洞口放哨,清晨才爬上床。” 史蒂夫说:“你有什么事?”    “等下人齐了我再说吧。嘿,曼茵,感觉还好吧?”欧瑞金斯见曼茵打厨房走过来,说道。   “我没事,咦,外面那个是…”   欧瑞金斯微笑着看向被几块长木板封住的破洞,但见庄与昴披着不合身的灰大衣,歪斜上身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这就是我想说的事。能让她先进来吗?” 他问史蒂夫。 “这,这我想没问题吧。”   大门再次被拉开,庄与昴弓着背慢慢挪了进来,喘息声间强间弱。“是这样,离她康复还有很久,这段时间我想借宿在这,但是小哥,我肯定是要帮助你们做些工作的,如果丢下她一个人在下面,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我就想问问吧,房子里还有没有空房间,没有也行,只要让她能有个在大家视线之内能休息的地方就好了。”说完,他扶着庄与昴坐到铺了层毛毯的长木凳上,静静等待史蒂夫的回答。    “这里不是我做主…”  史蒂夫话说一半就被曼茵打断。“你昨晚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白泱决对会同意的。我自己也要谢谢你。”   他爽朗地大笑:“哈哈,能有这样的一个宝地留宿,应是我们俩道谢在先吧。” 庄与昴靠着他宽厚的肩膀,也轻轻笑着。
  地下室的门这时嘎吱一声打开了,白泱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冒出,弯腰驼背。“什么情况?”他注意到了贴在一起的欧瑞金斯和庄与昴。  欧瑞金斯说:“还记得我吧?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白泱拖着弯曲的长腿一步步挪过来,双眼布满血丝。叶卡捷琳娜关上地下室门,向史蒂夫投向不解的眼神。   “说吧…橘哥?(Orange)”    “哈哈,橘哥?不不,是欧瑞金斯(Orijeans),白泱。”欧瑞金斯笑着说:“欧瑞金斯&史密斯。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愿意白住在这里,我可以帮上你们不少忙,但这样我就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下面,朋友,昨天只差那么一点,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们,能不能让我们住在地面上,没有空房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找处空地修个小木屋,完全不占地方。”
  “有是有,不过只有一张小床。”    “没事,我打地铺也行。”
  白泱迟疑了片刻,和叶卡捷琳娜交换眼神后点点头,对曼茵说:“你来安排。咦?”他看着史蒂夫:“你裤包里是什么?”   史蒂夫一摸,沾了一手面粉。原来刚才在仓库里慌忙收起的土豆忘给拿出来,他解释说:“我帮曼茵拿面包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忘记…”   “你'帮曼茵拿面包的时候',难不成你不是一直在墙边的洞那放哨的吗?”白泱生气地说,看不出来都累成这个样子还能有力气发脾气。“我当时在弄柴火,手是脏的。”曼茵想替他解围,却被白泱吼一句“你不知道先洗下手吗?天哪,都出了这种事还不提高警惕!”   曼茵小声地说:“抱歉。”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游走。   “兄弟你歇歇火,歇歇火。哪会有人大白天闯进来。曼茵再有松懈的地方,也情有可原嘛,可能没从昨天的危机里缓过神来~”欧瑞金斯急忙打圆场,白泱还是和往常一样,发完脾气脸上的怒气就很快地消退了。“算了,先吃早餐吧。”白泱径直往厨房里走。“什么味啊,你是把面包烤糊了?!”他震惊地说:“是不是你做的,史蒂夫?”   叶卡捷琳娜朝史蒂夫挤挤眼睛。“啊…是我想试试怎么做的, 对不起了,曼茵,还得麻烦你再…麻烦你自己做好了,我想我没这方面的天赋吧。”史蒂夫乱说一气,不过白泱像是接受了这个不大合乎逻辑的说法。   曼茵会意,朝史蒂夫笑笑。   “那个,你们还有很多土豆吗?”欧瑞金斯说:“庄与昴她想吃一点,可以吗,大厨?”   “早上吃土豆的话…”   “你的厨艺想必是可以让大家对一道作早餐的土豆菜欲罢不能的吧。”欧瑞金斯面色诚恳地说   曼茵一听,脸上或浓或淡一直弥漫着的乌云化开。“当然可以,我这就去。”&&&&&&& “白泱,那小子就在地下室里对吧。”欧瑞金斯说:“我想问他点事。” &&&&&&& “什么事你直接问我吧,我和叶卡捷琳娜听那货讲了一夜故事了。”白泱重重地坐下,垂着头面对着欧瑞金斯,语气疲倦地说。&&&&&&& 于是欧瑞金斯对庄与昴耳语两句,拍拍她消瘦的背,到地下室里去了。虽然昨晚他陪着大伙将洞口封上,把麦考密克拖下地下室才离开,但看起来却不显倦意。长期流浪在外相比使他比生活安逸的绿岗众人忍耐力强得多。想着,史蒂夫意识到对于麦考密克吐出的话自己基本上一无所知,“欧瑞金斯,等等。”他说:“我能和你一起下去吗,我正好也有东西想问,想必你想问的和我差不多吧?”&&&&&&& 他停在地下室被红石火把昏昏光芒所弄得阴森森的门口,蹙眉,想了一下,说:“不能说是同一件事吧,不过你也可以听听,到头来我也要和你们讲的。”&&&&&&& 与绿岗的地上建筑相比,地下室不仅装璜简陋,空间也小得多。走下几阶陡峭的石板,一间全由圆石包围的小房间呈现在眼前。最显眼的,不是墙壁上排列整齐的一把又一把奇形怪状的工具,不是堆满矿石和其他颜色灰暗的物件的小木桌,而是被捆在靠背椅上闷个头,斜瞪着对充满怨气的棕色眼瞳的麦考密克,他右手小臂绑上了一圈圈被血染黑的绷带,似乎还在流血。&&&&&& “他们都死了,是不是,黑鬼?”他声音低沉地说。&&&&&& “你还想吃刀子?喂爬行者的杂碎。没错,我不得不一下又一下把钝剑插进他们每个人的脑袋里,能怪谁呢?”欧瑞金斯找了把小木椅坐下。史蒂夫看看他臂上的伤明白过来,轻叹着。&&&&&&& 麦考密克毫无惧色地与欧瑞金斯对视,嘴唇蠕动,密密麻麻的唾沫泡泡冒出又破掉。“唉,我当时留给你们补给的时候,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何苦呢?这里的人,也是白手起家,自己一砖一瓦修起这庇护所的啊,是吧,史蒂夫?”&&&&&&& “额,我想是的。”&&&&&&& “然后啊,你们穷追不舍,一个月了,得什么,得什么?”欧瑞金斯激动地说。 &&&&&&&& 囚徒歪头吐出一口粘稠的液体,舔舔嘴,说:“呵,老子认得你。欧瑞金斯,你不是食粮署的人吗,我还一直以为他们不会动你这种人。”&&&&&&& “不是他们,不是。”&&&&&&&& 两人间的对话史蒂夫听得一头雾水,终于,房间里陷入持续良久的沉默,史蒂夫等了等,说:“你向白泱说什么了?”&&&&&&& “哼?”&&&&&&& “他们审了你一夜。”&&&&&&& “嘻,你可听说过大卫城的卫兵?” 麦考密克像是来了兴趣,语气比之前加快不少。“这位先生可对你讲过,摩西是谁?”&&&&&&& “摩西是大卫城的头儿,这我…”&&&&&&& 麦考密克大笑起来,史蒂夫莫名其妙地看看欧瑞金斯,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眼角却是挑起来的。史蒂夫想起来,好像是有个三角形的权力结构什么的,欧瑞金斯提到过。&&&&&&& “我给你讲吧,大卫城没有'头儿'这样的说法,摩西、伊藤谨、穆罕默德、被架空的勒博、食粮署、矿联、建协,每个人手下或多或少都有一拨兵,我以前就是先知卫队的,从属于伊藤谨。”麦考密克说。&&&&&& “奇怪的名字。”史蒂夫说。&&&&&& “还有更奇怪的,上万人,什么鸟名都有。长话短说,伊藤谨呢,和摩西还没有公开对立,但也快了。我离开那儿之后的事我不知道,但…”&&&&&&& 欧瑞金斯打断了兴致正高的麦考密克,“你的意思是,摩西对伊藤谨下手了?”&&&&&& “谁赢谁输,你又怎么知道?”&&&&&& “与其与伊藤谨那豺狼为伍,食粮署,建协,矿联更愿意投靠摩西吧。”欧瑞金斯翘起了腿。&&&&&&& “啧,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欧瑞金斯站起慢慢踱着步子。&&&&&&&& “你还对白泱说了些什么?”史蒂夫问道。&&&&&&&& “小事,也不过是,卫兵们有个去象牙宫废墟的行动计划罢了。”麦考密克含着笑说。&&&&&&&& “什么?”&&&&&&&& “象牙宫墟,摩西就要到这里来了,你个穿牛仔裤的娘炮。” 麦考密克冷笑着摇摇头,油兮兮黏在一块的金发黯淡无光。&&&&&&&   午后,乌云再次汇集在一起,密不透风,直叫人喘不过气来。采光良好的起居室也昏暗无光,曼茵临时点了几盏油灯,用融蜡固定在被长木椅包围的大木桌上。阴风不断,聚坐在一块的人们脸上的阴影也不断变化,明暗不定。  白泱将麦考密克昨夜所述重复了一遍,除了呼呼风声,入耳的,只有他语速缓慢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摩西离开了大卫城……”  坐在史蒂夫右边的曼茵低下脖子。抱住头,纤细的手指穿插在被桃红围巾盖住一半的柔顺红发里。  “……他们事先袭击了伊藤谨的卫队……”  穆勒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破天荒地没有戴上兜帽。额头上的皱纹越挤越多。  “……也许有上百人……”  叶卡捷琳娜肘部立在膝上,十指扣在嘴前,秀气的深蓝色眼焦虑地看着地板。  “……直扑象牙宫墟……”  欧瑞金斯脱下了铁甲,所着衣物系着纽扣,怀里抱着咪着眼睛的庄与昴,她胸前白色的绷带格外显眼。两人坐在靠窗的长椅上,前者不时回头看看窗外压抑的天色。  乌云蔽日,室外的亮度迅速降低,昏暗无光。田野上的群群灯柱保持缄默。叶卡捷琳娜拉上厚实的素色窗帘,屋子里给人的感觉与深夜无异了。 这时白泱刚好叙述完麦考密克带来的情报,一时间无人作声,人人都需要时间消化。  窗外一阵低哑的雷鸣。   “可是说不通啊,麦考密克明知摩西将至,还要冒险抢走绿岗?”曼茵激动地说,围巾的流苏在史蒂夫手背上摩擦,毛绒绒的让人发痒。  白泱叹口气,说:“你个丫头懂什么,像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夺取绿岗是最好的选择,与其在林子里徘徊挨饿,还不如在这儿胡吃海喝,况且—”他语气加重:“这里他们随时可以舍弃,一点损失都没有。况且,摩西一定会发现这吗?”他声音提高了些:“我们不一定有摩西想要的东西,我们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麦考密克的描述带有太多的,呃…”   “主观色彩。”叶卡捷琳娜帮他接上。  “对,主观色彩,我们不能就此对摩西下定论。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无论摩西是何种人,一旦绿岗的位置暴露,这里就不再安全了。”白泱停下了,向叶卡捷琳娜使了个手势,后者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卷纸,在矮木桌上摊平了。  她按住纸卷一角说道:“我们有两个对策。第一个,需要我们到象牙宫墟另一端建造码头,以此吸引摩西的注意力,使之将可能的探索重点放在东面,之前白泱对你们说过象牙宫墟的方位了,想必你们也能理解这条对策的意义。”  曼茵茫然地朝她眨巴眼睛。  “把摩西引开,离绿岗越远越好。”叶卡捷琳娜解释道。  “摩西要是已经到了象牙宫墟呢?”穆勒说,瞧着叶卡捷琳娜。  欧瑞金斯摆摆手说:“我想不会,麦考密克是一个月前和其他先知卫兵被放逐出大卫城的,摩西呢,我估摸着不用半个月是摆不定伊藤谨的。按最坏的情况,我们都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这又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像今儿这种天气,他们是不会挪窝的。”
叶卡捷琳娜点点头,说:“谢谢,欧瑞金斯。那么……”  “他来了。”  白泱不满地瞪视史蒂夫。“懂不懂礼貌,嗯?她在讲话,你不要插嘴……”  “白泱,他来了。”  曼茵左看右看,疑惑地史蒂夫:“谁来了?”  史蒂夫恍若置身昨日离奇的梦境里。“摩西。他在林子里。”  “疯话。你看见了?”白泱逼问。  “我昨天梦见的,他在……”  “梦?呵。呵呵。”高个子令人厌恶地干笑,一旁叶卡捷琳娜眼瞳里有道光一闪,问:“昨晚在矿车上的时候?”  他点点头。  穆勒开口道:“讲出来。把梦的内容讲出来。”  史蒂夫照做,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把他还记得的一串名词如先知、象牙宫墟、白盾,还有清澈的夜空和葡萄酒通通倒出。白泱一副“你这玩笑开得真烂”似的模样,穆勒表情严肃,墨绿色的瞳死死盯着他。  “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对不对?”白泱在他讲完后用嬉笑的口气说:“你老是做噩梦,大家都知道。”  穆勒侧头随意瞟了白泱一眼,后者不说话了,挂着勉勉强强的笑容。  “白盾?”欧瑞金斯的大手向他轻挥。“你打哪知道的白盾?”接着他转问穆勒:“你不是说这小子才失忆两三天吗?”  兜帽男摇头,说:“假设摩西在林子里,我们也得照计划行事。我们走水路去象牙宫墟,不会撞见他。麻烦的是第二条方案。”语毕,他示意叶卡捷琳娜接着解释。  “那我先解释下第二条对策,这个要求我们到地堡遗迹里取出囚怪笼,放置于绿岗与象牙宫墟之间的密林里,驱走摩西的人。”  “地堡遗迹?”  “在东北边,和象牙宫墟是反方向,史蒂夫。”她说。  “如果我们在密林里放置陷阱时遭遇摩西怎么办?”他又问道。  白泱说:“别考虑那种可能性,你这小子尽往坏处想。”  “摩西肯定带着一支军队,他们会先派斥候在行径的道路上巡逻,两翼也不会放过。白泱,他的担心不无根据。”  “那你说怎么办吧,不去了?”  “我们必须去。我和穆勒去放,安全一些。”  “不,我和你去。”白泱挺直腰杆。  “白泱,我们一起商量。” “开始派任务了吗?” 欧瑞金斯问,臂膀从庄与昴肩上放了下来。“在下愿意效劳。”而庄与昴也睁开了眼,无力地倚在他的肩旁。  “谢谢,我们会安排的。”  想必怎么派任务才是问题的关键,叶卡捷琳娜客套一番,却没有立刻回应,她看了看白泱,又扫了眼在场的各位,说:“ 我的建议是穆勒和去地堡,他熟悉那儿的结构,然后史蒂夫和欧瑞金斯—如果你愿意的话—”   “在下十分乐意。”  “—谢谢。然后史蒂夫,还有白泱留守绿岗,我和欧瑞金斯去修码头,曼茵来照顾庄与昴。你们认为呢?”  没有人提出异议,叶卡捷琳娜没有马上作决断,穆勒沉吟片刻后说:“不妥,修码头一事需抓紧,两人不够。我想,应叶卡捷琳娜,白泱,欧瑞金斯一道去方可。我一个人能拿回囚怪笼。绿岗暂时安全,史蒂夫,曼茵俩人留下…”  白泱打断说:“不行,有什么事他们俩应付不过来。”  “那你有何高见?”穆勒不动声色地说。  “你应该留下,欧瑞金斯和史蒂夫去找囚怪笼。”   “我说了,造码头要紧。”  “你想让欧瑞金斯一个人去?”   “不,我一个人去。”  “绿岗…”  “我相信史蒂夫。”穆勒朝史蒂夫看了一眼,点点头。   “那我也相信史蒂夫一个人能去地堡!”   “白泱,别耍小孩子脾气…”  “你个混账…”   “白泱,别说了。”叶卡捷琳娜劝到,但白泱已经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瞪着穆勒。   “我陪史蒂夫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曼茵身上。   她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腰板,双眼直视白泱,在明暗变幻的烛光下格外清澈。围巾滑落到大腿上,她目不转睛地将其叠好,等待其他人的反应。史蒂夫惊讶地看着曼茵,她碧眼闪烁,脸庞红扑扑的。  白泱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又明显地憋了下去。叶卡捷琳娜瞟他一眼,轻言道:“曼茵,我想你在绿岗能发挥的作用要大得多,我们需要你照顾庄与昴,需要你打理农田和畜栏,需要你发挥你的手艺为大家呈上鲜美的菜肴。”   曼茵噘噘嘴,没有作声,叶卡捷琳娜接着说道:“我们不是不尊重你的意见,只是要发挥我们各自的长处…”   “可是,可是我也要会自保吧!这么久了,我连剑柄都没有摸过,一点矿物的知识都不懂,要是摩西真的来了,我和你们走散,那时我该怎么办呢?”曼茵委屈地说:“而且,你们也决定不了谁去这谁去那,你们考虑下我说的话,或许可以解决不是吗?”  一番话后,白泱挑着眉毛瞧瞧曼茵,又瞧瞧叶卡捷琳娜,扶额无言。   如果大伙让自己和曼茵去地堡,会是怎么样一副情形史蒂夫已不敢想。不论曼茵对野外活动有多么陌生,都肯定比初来乍到的自己强啊。要是到时候是自己拖曼茵的后腿,岂不可笑?他又想,这个方案是肯定不会被同意的,倒不用担心——   “她都这么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欧瑞金斯说。  穆勒点点头,说:“到地堡放置囚怪笼的路线并不复杂,而地下的怪物普遍又要比地面上要少,白泱,你的意思呢?” 他用升调问到。  “今天是去不成了,那么正好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可以让他们两个练习下简单的对付亡灵的办法。但我还是不愿意他们去,这也是为他俩的安全着想。” 白泱认真地说。  对,我可不能保证曼茵的安全。史蒂夫想。   “不,让他们去正好,摩西的目标是象牙宫,并且随时会抵达海岸。去修建码头和人造建筑的必须尽量地多。我的想法是我和白泱,欧瑞金斯三人前去建筑,叶卡捷琳娜也会照料伤员,留守绿岗没有问题。一切顺利的话,曼茵和史蒂夫取回囚怪笼只要半天,地底的亡灵少得多,这项任务的技术要求也不高,按资源的最优配给来看,这么安排是最好的。”  白泱叱他一句:“资源的最优配置?你就这么把我们简简单单地当作资源?”  “只是个说法罢了。”  “穆勒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们经验真的不够。”叶卡捷琳娜说。   史蒂夫想到地下矿道的黑暗可怖,不由得插一句:“话说不能先去地堡再去象牙宫墟吗?也就半天时间罢了。”   “时间不够。”穆勒不容置疑地说。  “半天时间也不够?你以为摩西到哪儿了?也许现在他们还窝在山另一边吧。”白泱反驳道。  “他们就在林子里。史蒂夫做的不是普通的梦,我可从来没和他讲过白盾,他是怎么知道的?”穆勒扳回一局。白泱明显不服气,但也不说话了。   此刻史蒂夫真后悔自己提起那个该死的梦。没等他发问。 叶卡捷琳娜就走到他和曼茵面前,说:“你同意吗,史蒂夫?你和曼茵到地堡里取回囚怪笼。”  不同意。  “我,我想,我想这件事大家一起还要再商量商量。”  穆勒回他一句:“再商量连明天都走不了,我来教史蒂夫和曼茵用剑和合成,白泱你可以把路线图画一下。”  “等等,这件事还没有说定吧。”   “老兄,我看这么办没啥不行,虽然他俩是不大熟悉和亡灵打交道,但这地堡你既然已经去过,红石火把该是有不少的,亡灵是没几个的吧。”欧瑞金斯说。  “不是每条道都有红石火把,怎么可以说完全没有亡灵的危险?”  “那么就用你的方案,让我和史蒂夫去密林里安置好了囚怪笼再坐船赶到象牙宫,这下可以吧。”   白泱叹气说:“只有一条船。”   “为什么不走海边…哦,哦我懂了。”史蒂夫尴尬地摆摆手,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   穆勒先用坚定的语气说:“就这么定了。”转而和气地补充到:“白泱,我不是和你对着干,但只有这条方案最合理。”  “我没这个意思。”白泱恼怒地说,但没有再和穆勒争辩的意思,只是一对乌黑的眼睛气鼓鼓地扫来扫去。  就这样被安排去地堡,史蒂夫心里羊驼奔腾,才将询问我的意见,我还没决定就拍板?无奈,这里他没什么话语权,隐隐约约地,他有些明白曼茵被安排这样安排那样时的感受了。   “哎,那么先散了吧,叶卡捷琳娜你和我一起去准备建筑材料,等下装船。”白泱说。   “在下还有一事。”欧瑞金斯说:“那几个闯入者的尸体还在下面,我得要个伙计和我一起把他们弄上来埋了。”  “丢岩浆里。”穆勒说。   “这…”欧瑞金斯一脸骇异。   “哦对,白泱,我们该谈谈怎么处理麦考密克。”穆勒向楼上迈开步子。  欧瑞金斯叫住了他,“丢岩浆里也太随意了,不论他们做了什么起码留个全尸吧。”   穆勒头也不回地说:“这些土匪,不用怜惜。”
第十二幕:巴蒂斯特  
  这是个晴朗而清新的夏夜,百虫齐鸣,空气荡漾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大街小巷灯火辉煌,映亮灰蒙蒙的天空。沃腾堡准备迎接仲夏夜的到来,往各个路口和支巷口贴上一人高的大幅宣传画,画中星乐斯化为缪斯女神弹奏竖琴眼神迷离而满足。如非亲眼所见,巴蒂斯特不会相信高高在上的女王愿意拍这种东西。  人为了权力是可以忘记尊严的。他心想,捡起被人遗弃的一根“美滋味”牌浓缩果浆玻璃管。这条阴暗的小巷里到处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物品:塑料瓶、锡制包装袋、香蕉皮、一次性饭盒,还有剩饭剩菜,毫无疑问。论浪费,利尔河谷可以与海西安城争夺头名。物质生活的极度发达让人们忘记了资源的可贵,随意浪费,随意丢弃,反正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从来不懂得吸取教训。  巴蒂斯特的小皮鞋踩到一摊黏糊糊的东西,他凭气味判断出是什么,耸耸肩,向箱子的更深处走去,踏入前两天的霏雨形成的水塘,溅起水花。头顶一线夜空,两侧墙壁越来越窄,借住户质量奇差的电灯灯光能看出其画满了涂鸦。巴蒂斯特不反感这些街头艺术家,他们懂得物尽其用,从不往新建的大楼上乱涂乱画。当然,他们也没这个胆量,不过总归没这么做,这是最重要的。  巴蒂斯特走到小巷尾端,在一扇破旧且满是刀子印痕的木门前停下,用富有教养的节律敲了敲。  “咚,咚,咚。”  起先什么动静也没有,但过了几秒屋子里就传来混浊的咕哝和家具挪动声,巴蒂斯特将钐刀藏到背后,拉低礼帽,清了清嗓子。正好门开了,一张胖乎乎的脸蛋映入眼帘,两颗黑豆般的眼珠子警惕又疑惑地打量他。  “你谁啊?”  “啊,亲爱的罗伯茨先生,晚上好。多么迷人的夏夜呀,是不是?”  对方想把门关上,巴蒂斯特立马用脚将之卡住,动作轻盈又准确。“我不喜欢三种人。一是欺负花花草草的、二是杀戮成性的、三是没有礼貌的。而你——”他伸出套有白手套的右手拨开木门,男人试图抵抗,力气却太小,被掀翻在地,恐惧地呜咽。巴蒂斯特掏出钐刀,几缕幽魂般的紫色影子从外飘来裹住男人的鼻腔、嘴巴、耳朵,将之捆在地上。罗伯茨先生挣扎了一会儿,不再动弹,灵魂化为一股深紫色浓烟,让钐刀勾去。  “——都具备了。”  他温和一笑,脱帽致敬。带着影子们离开臭烘烘的小屋,不忘帮死者关上门。外边儿喧嚣依旧,小巷外传来孩子们激动的叫喊。今年秋天利奥纳要举办四年一度的洲际杯,利尔的铁锤工人俱乐部将代表海西安参赛。青年人热爱风暴竞技场的推塔游戏,小孩与成年人则更热衷于足球。那些疯玩的孩子说不定就是日后的球队主力。热爱一件事总归是好的。  小巷逐渐宽了,巴蒂斯特像用扁担一样将钐刀扛在肩上,吹着小曲儿,小心绕开垃圾堆和觅食的猫儿,迈上长街的砖石人行道。过往行人看到他无不注目回头,有的还掏出视讯拍照。星乐斯清楚他在哪儿,他也明晰星乐斯知道。海西安藏不住秘密,所有人都光明正大地说着谎言,左手祈祷、右手溅血。  他在人们的目光中向沃腾堡郊外走去,路过热闹的集市(他们在买什么呢?买来又能用多少呢)、半里长的河谷大桥(连桥上都有小贩摆摊,排水沟里堆满食物包装垃圾)、沉闷威严的工业区(这是一切浪费的来源)、垃圾填埋地(再过几个月就得寻找新的空地了)。三十年前,这座城市曾遭到反对党毁灭性的空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大半城区化为废墟。而今,仅一代人的时间,人们又重新建设好了这座工业重镇,将残砖败瓦深埋土地之下,以崭新的混凝土和玻璃建筑覆盖。  人类的建设能力有时真让人吃惊。  利尔河谷的人口分布相当集中,除了沃腾堡和矿区城镇,其他地方都是孤寂又安静的工业园,在晚上尤其如此。虽然明亮的白帜灯还点着,但赶不走山脉中的黑暗。巴蒂斯特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偶尔有小轿车狂飙而过,把乌龟似的载货卡车甩在后面。  胡乱浪费水晶能量。水晶是用以做研究的,不是拿来为消遣提供便利的。不过没人会听,他们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完全不顾大地与毁灭女神的呼唤。巴蒂斯特耸耸肩,继续走他的路,时不时地弯腰捡起被人丢弃的玻璃瓶收进钐刀尾端挂着的袋子里。当他起身时,瞟见几抹黑影从山脉方向跑来,隐没入工业园的围墙后。其中一只发现了他,两者对视,对方碧绿色的眸子燃烧着空洞的愤怒。巴蒂斯特皱皱眉,黑影很快消失不见,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野兽向城市迁徙,不详,十分不详。  他没再多想,走出工业区,爬上黑黢黢的蟒蛇山。叫它蟒蛇山不是因为上面有蟒蛇,也不是形状像蟒蛇。得这名号源于过去有个外号蟒蛇的异教信徒在山上修了座供奉庙。当时不少人信这个,还带孩子去加圣受礼。蟒蛇总是要求与小孩独处,小孩出来后总哭丧着脸。家长以为他们不喜欢受礼的气氛,直到后来大家才发现蟒蛇真的会掏出蟒蛇来对付小孩。愤怒的人们把他吊在半山腰空地的杆子上,砍断手脚,活活烧死。从那以后就没人敢独自靠近这儿。  普通人怕鬼。鬼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过飘散的灵魂,需要专业人士捡起回收。巴蒂斯特曾在蟒蛇殒命的空地转悠许久也没找见灵魂碎片,这座山连鬼魂都不愿意驻足。  所以格外适合他们落脚。  他在繁茂的灌木丛与低矮树枝枝丫间穿梭,沿若有若无的灵魂丝线前进。灵魂碎片用处多多,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落得如此下场再适合不过。蟋蟀们的演奏会比城镇里人类的还要吵闹,他将刚收集来的罗伯茨先生的灵魂撕为两瓣,捏成小球塞入耳中。好多了,像有人调低了广播音量。巴蒂斯特剩下的路程用来思考最近发生的事。他想到格兰卓和弗利克。  它已经在空地等他了,眺望城镇,小鬼们安静地散坐周围。见有人靠近,它们纷纷躁动起来,转圈乱跑,唧唧喳喳地叫,调皮的还会跳到巴蒂斯特的钐刀上试图掌握平衡,小短腿不输人类的职业体操运动员。  “别乱动,孩子们,别乱动。”佩兔挥舞着似橡皮泥捏的小胳膊。“是巴蒂斯特叔叔,快安静下来!”  小鬼们玩得正欢,听不进兔妈妈的话,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蹭,咬住裤脚,抓弄挂可回首物品的布袋,个别胆大的直接蹿上肩膀拿走礼帽自己戴上,结果尺寸太大,整个身子都被裹住,到处乱跑,撞翻欢叫蹦哒的其他伙伴。巴蒂斯特特别留意每一步,以免不小心踩中过度兴奋的小鬼。  佩兔生气了。“全部停下,不然我把你们变回种子!”  像有人按下暂停似的,小鬼们瞬间不闹了,原地坐下,安静地看着它们的兔妈妈。巴蒂斯特揪走扒在耳垂上的小家伙,递给佩兔。  “噢,真是让你受惊了,巴蒂。”她说,接过小鬼,使劲儿揉搓。后者发出尖尖的叫声,不满地挪腾四肢。  “它们很可爱。”  “呀,谢谢你。”佩兔笑了,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搞定了吗?”  “自然。”他从两耳中掏出揉成团的男人灵魂。向空中抛去。它们缓慢飘落,散开,化为原本的肮脏模样。佩兔见了厌恶地吐舌头,摆手道:“别让他靠近,巴蒂,我不喜欢。”  “好的。”他再度收好灵魂。放下钐刀,在佩兔身边坐下。小鬼们纷纷散开让位。佩兔抓着的小趁其不注意脱逃溜了,混入一模一样的兄弟姐妹当中。几十双明亮的黑色小眼珠盯着他俩。  “好啦,孩子们,听我说。欺负花草,破坏树野的坏蛋罗伯茨已经被我们的朋友巴蒂斯特干掉啦!”她欢快地拍起手来,小鬼们也跟着拍手,欢呼乱叫。  “我们成功惩罚了「破坏者」中的一员!”  小鬼们叫得更欢了。巴蒂斯特偷偷再次戴上罗伯茨灵魂做成的耳塞。  “明天,我们将前往山区,去寻找罪大恶极的邪恶科学家,我们将抓到它,把它做成甜肉酥!”  小鬼们兴奋地上窜下跳,互相扑倒,含糊不清地含着口号。他们像极了受别有用心者蛊惑的人民,太像了。  “蜜柯将统治葛兰格尔到蒙特利尔之间的丛林!”  它们手拉手挑起古怪的舞蹈。巴蒂斯特觉得与南方群岛的土著居民颇为相似。  “我们不会放过让大地枯萎的家伙!”  “枯萎!” “大地!”小鬼们用小嗓子高喊单个单词,绕着圈圈,跳得老高,几乎与乌云抚弄的月亮同高。  “你们是我的生命之光!”  “光!” “光!”  “我们祈祷日神的赐福!”  “赐福!”& “赐福!”  “我们将取得胜利!”  “胜利!!!”小鬼们直冲云霄,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像落雨般纷扬坠落。啪叽啪叽掉在地上,抖抖团子状的身体,接着狂欢。有几只掉在巴蒂斯特头上,他温柔地揪住其后颈取下,放到地上。小鬼眨眨眼睛看他,接着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加入大伙,一同乱舞。  花妖佩兔看起来像刚从领奖台上下来似的,对自己刚做的事又兴奋又难以置信。巴蒂斯特从口袋中抽出一条“度娘娘”牌薄荷口香糖递给她。  “哦,谢谢!”佩兔愉悦地收下,剥掉包装锡纸,塞进莲座中。她开心地嚼着口香糖,两颊红晕清晰可见。  “真可爱!谁会想伤害它们呢?只有不懂爱的「破坏者」才会。”  “是啊。”巴蒂斯特闭上眼睛,默念毁灭女神的赞词。
  他们要寻找比利科斯人弗利克。闪光精灵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行踪诡秘,大伙都不知道它去了哪儿。但巴蒂斯特有亡灵的帮助,眼线遍布日出大陆,生与死的秘密为他洞悉。利尔山区有英雄溅血,北方卡尔山峦则有人死而复生。离开的归来,没有人能永恒存在于世。  这是片茂密的榆木林,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下,犹如破碎镜面。花香味浓,虫蝇飞掠,隐约有怪味弥漫,或许是野兽没吃完的猎物腐烂的气息。笼罩山区的阴霾短暂消失,但要不了多久又会回来。积水塘随处可见,滋生蚊虫。队伍像行军一般前进。巫毒师和花妖走在后面,活泼好动的小鬼们打头前进,一路欢叫蹦哒。他们好似带幼儿园娃娃出来郊游,就差给每人发一顶小黄帽。  虽然天气宜人,花妖佩兔看起来却心事重重,抱手坐在莲座上。巴蒂斯特猜她对这次行动的成功性扔怀疑问,于是和她聊了起来。  “抓到弗利克后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们要审判它。把它带回我们蜜柯的营地。我们要把它绑在树妖身上,用带刺的荆棘花审问它,要它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花妖说着,用莲座的小触手弹飞了误入歧途的多毛蝇。  “比利科斯人。”巴蒂斯特自言自语。他向来不关系种族之间的纷争,但现在不一样。有些事他需要亲力亲为,袖手旁观是达不到目的的。  “它们干了太多坏事,巴蒂。你知道351年的卡巴诺兰惨案吗?就是比利科斯人干的。我们永远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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