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到底有多少国际内衣品牌牌在贴吧混的,进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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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威尼斯。
大大小小的运河贯穿全城,紧密地连结幢幢有历史的建筑、小桥、教堂,浪漫的贡都拉船是威尼斯的基调,再加上教堂的钟声、船夫的吆喝,令这个水都有如一幅用紫色渲染开来的画。
这里是位于威尼斯岛旁边的丽都岛,也就是威尼斯影展举办的地方。附近还有几座小岛,彼此间往来都得乘船,因此这里的水上交通相当发达,有很多不同的路线,其繁忙程度跟陆地上的公车不相上下。船上载有游客、买菜的阿婆、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在这里,搭船出门是家常便饭。
为什么胡蝶儿会选择住在这悠悠的水上之都──威尼斯?
不为什么,只因为她非常喜欢船。
往窗外循着河道望去,坐在岸上的意大利男子正吹奏着萨克斯风。她听见一首熟悉的曲子,恍惚中,彷佛引领着她回到过去的某一段时光,她静静地聆听,静静地感受那段时光里的欢乐与悲伤……而「他」正在那里。
「我无法理解,现代科技这么进步,物质这么充裕,为什么却同时花大量时间、金钱与人才,去制造强大的毁灭性武器,互相威胁攻击?到底人类是在进化,还是在退化?科学是帮助文明提升,还是加速其野蛮化?」坐在蝶儿身后的路琪塔正读到一篇战争报导,有感而发地拿着报纸在她面前挥舞。
蝶儿笑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为什么妳不能安静地坐着,集中注意力,去感受整个宇宙和自己之间的互相依存?一切都是这么完美,人类所能做的,只有感恩与珍惜,而不是破坏或制造混乱。」
「哦!我哪有妳超越常人的毅力啊!」路琪塔索性丢下报纸不看,瘫软在懒人椅上。「我已经连续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了耶!累死我了!」
「没办法,我们一定要在明天以前完成这次的秋季内衣发表会作品,因为我就要去度假了。」胡蝶儿以温柔的嗓音安抚并威胁她。
「哎哟!」路琪塔望着散落一地的设计图、剪裁样本、凌凌乱乱的布料,还有缝制好的女性内衣胸罩。「都是妳害的啦!本来打样部分早就完成了,谁知道妳的完美主义作祟,硬是不满意,又要重新设计,连带我也必须要重新打样!是妳自己自找苦吃,还硬拖我下水,害我跟妳一起遭殃……」
她是蝶儿的专任服装打样师,而胡蝶儿正是当今赫赫有名的世界级内衣设计大师。蝶儿主导设计理念,而意大利籍的路琪塔负责手工缝制原始的样品,接着再发放给工厂生产线。两人天衣无缝的合作创造了「Poppy」──当今国际最知名的内衣品牌之一。
「别这样嘛……」蝶儿虽然嘴里在答话,眼睛却依然黏在屏幕上,一动也不动。
望着蝶儿前面计算机屏幕上闪烁着的胸罩设计图,路琪塔佩服地说道:「我觉得妳的点子真好,就是嘛!内衣为何不用豹皮、麂皮,一定要死板板地只用一大堆蕾丝呢?」
「是吗?」蝶儿打趣道:「那我看不如用貂皮当内衣衬里好了!」
「不!什么都不穿最好了!妳干脆设计一套『国王的新衣』嘛,这样我打样也很轻松啊!」路琪塔一边说笑,一边随意捡起地上其中一件胸衣。「我好喜欢妳设计的这套手染复古风胸罩喔,我敢说,这套内衣铁定会成为今年流行款。」她拿起胸罩,对着镜子搔首弄姿,刺绣的玫瑰图案是这套内衣的设计重点,风格既优雅又狂野。「都会女性的喜好和风格虽然各异其趣,但总是不出性感和风情万种两大要求!」
胡蝶儿频频点头。「嗯,其实我自己喜欢粉色系,不过那太柔、太矫情了,今年秋天应该流行带点野性的……」
路琪塔大笑。「是啊,正好符合女人在床上撒野的形象……」
她望望蝶儿,只见蝶儿一听到这话题就双颊嫣红,根本就不像已经结婚的女人「应该」很明了夫妻闺房的乐趣。「妳的确很适合粉红色,就像粉红色一样温柔。自从认识妳以后,我就领悟到──即使再强大的力量,也会被温柔给驯服!」路琪塔自认怎么都学不来蝶儿的娇柔气质。
「温柔?」蝶儿故意做出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此刻她一点都不温柔,像只母老虎。「别转移话题,休息够了就快点工作!」
路琪塔不以为意,笑嘻嘻的。「说实在的,穿上妳设计的『Poppy』内衣,依不同款式、不同花样、不同颜色,就会有不同的心情!」她随手又拿了缇花布的紫色郁金香胸罩在身上比划,配上她蜜金色的肌肤,更显得性感高贵。「这些内衣拍成型录一定会更诱人,可惜一直还找不到拍照的模特儿……」
「那就快点找啊!」蝶儿算算时间。「等我度假回来就有一连串的内衣发表会,所以我们今天非要把型录搞定不可!今天不送去印刷就来不及了!」
「临时去哪里找模特儿啊?何况今天是周末,大家都出门吃喝玩乐了……」路琪塔摇摇头。
「那个我来想办法!专业打样师,妳今天一定要做完,不然我跟妳没完没了!」蝶儿板起脸孔凶巴巴地说。
「拜托!妳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模特儿吧!」路琪塔瞪着蝶儿,忽然灵光一闪,夸张地惊呼起来──
「天啊!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没看到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天生尤物!」路琪塔指着蝶儿。「妳很适合当模特儿嘛!妳看妳,天生就是模特儿的料啊!」
享誉国际的服装设计天才胡蝶儿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美貌──她有水汪汪的双眼、丰润鲜红的唇瓣,姣好白皙的面容拥有西方人望尘莫及的灵气与古典气质。而披肩的柔顺长发、玲珑有致的身材,令她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逸并且出尘,那股柔弱和忧郁的气息,更让男人不禁想保护她。
路琪塔插起腰来命令道:「这次就由妳来当模特儿吧!换上妳自己设计的胸罩,快点!我去准备相机!」
「什么?」蝶儿张口结舌。「我……?」
路琪塔的摄影功力不输给专业级大师,她们两个住的这间公寓内也有一间专门拍照用的摄影棚,有时候临时抽换款式或是像这次时间太赶了,就由路琪塔直接一手搞定,不用浪费时间和外面的摄影师沟通。
「想乖乖去度假,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妳的班机不是明天吗?」这下换成路琪塔威胁她了。「妳不换上我就不打样!反正也没其它模特儿可以拍!」
「但是……我真的要牺牲色相吗?」蝶儿一个头两个大,可是碍于这个节骨眼根本找不到模特儿,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好乖乖地把自己当实验品,进了更衣间,换上主打的设计款胸罩。
当她走出更衣间时,那宛如处子般的青涩模样令路琪塔不禁看傻了眼,还对着她猛吹口哨。「天哪!这内衣简直就是为妳设计的嘛!」美丽的熏衣草紫色加上缎带设计,看着蝶儿柔美的模样,路琪塔的心情不禁跟着飞扬起来。「太迷人了,太诱惑人了!连身为女人的我也不禁要为妳怦然心动!」
路琪塔说完,立刻拖着蝶儿到拍照用的纯白色小房间里,正前方放置相机,左边是卤素灯和其它摄影器具。
「要照可以,但是不能让我的脸曝光……」蝶儿大叫。
「好啦!好啦!」路琪塔瞪她一眼。「真是啰唆又别扭的东方女人,怎么那么放不开……露个脸会死吗?」
「就是会要我的命,怎样?」蝶儿坚持得很,她义正辞严地警告道:「妳要是没有遵照我的要求,我绝对、绝对、绝对会跟妳翻脸!」
「好好好,我怕了妳行吧?」
路琪塔举双手投降,不过她可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很有品味,就算不拍蝶儿的脸,她一样能拍出完美无瑕的旷世性感照片。
蝶儿在路琪塔的要求下,摆出各种性感的姿势,经过好一番折腾,现有的样品终于都拍完了。
「好喽!」路琪塔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毕竟作品已经完成了大半,又解决了拍照的问题,她马上乖乖地坐在缝纫机前,继续剩下没完成的打样。
「大、师,妳心情变好啦?」蝶儿还特别奉上香浓的冰咖啡巴结她。
「是啊!」路琪塔斜眼睨着蝶儿白嫩的小腹和美腿。「妳也真是的,为什么从来不肯在媒体前曝光呢?这些年来妳神秘得要命,充满传奇色彩,根本没有人知道有名的『Poppy』天才设计师是个美若天仙的可人儿……如果妳肯曝光,铁定成为上流社交界的宠儿!」
蝶儿浅笑,把手伸到她眼前晃了几下,现出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耸耸肩道:「拜托妳,我已经结婚了耶!妳又不是不知道。」
「妳……」真的结婚了吗?
路琪塔从来没见过蝶儿口里的丈夫,听蝶儿说丈夫是个忙碌的商业人士,经常在国外跑,调任各处,因此两人并没有住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感受到蝶儿身旁有男人的踪迹,连电话也没接过。蝶儿独来独往,始终都是单身一人,说真的,很难想象她会有「丈夫」!
琪塔吞了吞口水,咽下疑惑,笑着问道:「那你们这次庆祝结婚周年要到哪里度假啊?」
「嗯,卖个关子,不告诉妳!」蝶儿连换衣服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随意拿外套套上,又在计算机椅前坐下,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设计稿上,而路琪塔也回到工作岗位上,两人一边工作,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想想,幸好妳没曝光……」路琪塔道。
「喔?怎么说?」
「像妳这种美貌与气质兼具的东方美人,一定会被拉去当模特儿,在舞台上大放异彩。一旦出名了,光靠美丽赚钱,铁定赚得比当设计师多好几倍!」
「然后呢?」蝶儿不以为然地响应。
「妳知道模特儿的世界是很黑暗的,妳抢人家的饭碗,人家可不会给妳好脸色看。不过妳天生就是属于艳光四射的人物啊,理当站在舞台上,偏偏妳却把自己给藏起来,这样未免太可惜了!」
「这个话题太无聊了吧,我可不想靠美色,我靠我的设计头脑!」蝶儿眼睛眨也不眨。「拜托,继续工作吧!」
夏季午后,闷热的空气沉滞得令人懒得移动。
她们持续工作着,肚子饿了也只随意叫Pizza果腹,就算是在用餐时,手动、嘴动,眼睛也依然不曾自屏幕移开过,她们熬夜赶工,直到黎明破晓,两人已经双眼红肿,还有很深的黑眼圈,可是她们仍然继续努力,终于……
当天傍晚,路琪塔倒在满是泡泡的大浴缸里一动也不动,因为她已经累到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透过落地窗看出去,天空中飞过一架飞机,蝶儿现在一定正在飞机上呼呼大睡吧?想到这里,路琪塔不由得会心一笑。
蝶儿真是精力过人,竟然能精神奕奕地准时赶上飞机,谁能想象她几乎七十二个小时未曾合眼,谁又能想象「Poppy」内衣的天才设计师,竟只是个区区二十五岁的东方妙龄女子?
胡蝶儿真是真是个谜样的女人。
望著窗外的威尼斯运河,那潺潺的水流诱使路琪塔慢慢地掉入了回忆的漩涡……
十六岁那一年,胡蝶儿申请到意大利顶尖的服装设计职业学校就读,当她这样一个东方女孩出现在校园里时,立刻引起了一阵大骚动。因为她那亮丽、清新的美貌,以及傲人出色的表现,实在教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中文、英文、意大利文的听说读写都不成问题的她,拥有敏锐的流行触觉,能精准地捕捉欣赏者的喜好和目光。她简洁优美的设计稿中所展露出的创意点子和设计,都是上上之作,因此她很快就崭露头角,更被师长们喻为服装设计界的未来天才。她顺利地以高分毕业,直接进入服装设计学院就读,并且在那里遇见了路琪塔。
蝶儿很有设计的点子,却无法静下来好好地「忍耐」做完一件衣服,而路琪塔的作品风格偏保守、了无新意,却十分擅于裁缝、打样,可以把版子做得完美无瑕,因此她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兼室友,也是合作作业的好伙伴,更在毕业之后一起创业,成为事业拍档。
她们对彼此无话不谈,除了蝶儿不爱提起自己的身世以外。
在学校时,路琪塔有回半开玩笑地对蝶儿说:「蝶儿,妳怎么都是一个人?该交个男朋友了吧!很多又帅又有才气的学长都在追妳,意大利的男人既热情又浪漫,妳不好好挑一个的话,将会是妳的损失……」
没想到蝶儿竟然淡淡地答道:「我早就有男朋友了!」
「真的?」路琪塔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哪一号幸运人物会是她的男朋友。
「对啊!妳看,这就是他送我的戒指!」蝶儿把戒指show给她看,那是当路琪塔认识蝶儿时,蝶儿就一直戴在手上不曾离身的小钻戒。
「这是……所以妳早就有男朋友了?」路琪塔一脸大惊小怪。
「是啊!」蝶儿甜滋滋地笑着。
过了几个月,蝶儿二十岁了,那年的暑假结束,她们各自从家乡回来后,蝶儿喜上眉梢地对路琪塔宣布订婚的消息。当时,校园里那些追她的一拖拉库仰慕者都心碎了,而当她二十二岁放完寒假回来时,蝶儿更大声宣布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
往后的日子,她们一起创业,也选在威尼斯落地而居,可是路琪塔从来没见过蝶儿嘴里的「他」。
「他」……究竟是谁?
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掳获蝶儿的芳心?
这么多年下来,路琪塔敢发誓自己跟蝶儿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还要亲密,但她却从没见过蝶儿的「丈夫」。有一阵子,她还疑神疑鬼,怀疑蝶儿挂在嘴上的丈夫其实根本是鬼魂,但她随即又笑自己神经兮兮想太多了。不过每隔一阵子,蝶儿就会说要跟丈夫一起去度假旅行……就像这次,蝶儿日夜不停地赶工,就是为了和丈夫一起庆祝结婚纪念日。
其实多年来,路琪塔对蝶儿的婚姻一直很好奇,心里头的疑惑也越来越大。毕竟蝶儿的言行举止真的有很多矛盾点,比如她的丈夫为什么从来没打过电话给她?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能忍受长期两地相思?可是,蝶儿每次一说起丈夫那副甜蜜的模样,又让她不忍心提出这些质疑。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让路琪塔如坠入五里云雾之中,尽管如此,她仍决定要当蝶儿最好的朋友,永远站在蝶儿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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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旅游,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关岛──就是把自己「关」在「岛」上,就像此刻她的心境。
「他」曾经对她承诺──因为她喜欢岛屿,所以他要带她玩遍世界上每一座岛。而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的承诺,每一年到不同的岛屿度假。她假装自己结婚了,欺骗周围每个认识她的人,事实上,每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岛上。
关岛是座位于大洋洲的美丽岛屿,是马里亚纳群岛中位置最南端且面积最大的。岛上沙滩处处,气候温和,几乎每天都是艳阳高照。海域相当平静,海水总是呈现一片湛蓝清澈,几乎只要把头浸入海面下,就可以看到热带鱼在水中的曼妙舞姿;鱼类的数量与种类相当多,色彩丰富而美丽,是一圆与鱼同游的梦想之地。
放眼望去,情侣、夫妻成双成对,不是在白色沙滩上散步,就是尽情地在碧蓝的大海中潜水,享受与大自然完全结合的真正解放,只有她形单影只。
蝶儿走到沙滩最偏僻的地带,这一段海岸线只见几间零星的小木屋和两、三间中型旅馆,附近除了流动小贩外没有任何商店和餐厅,美丽的椰子树后面是一片稀疏的防风林。宁静是这里最大的特色,只有偶尔几艘小渔船经过,划破沉静的空气。
她什么都没做,只静静地坐着,渴了,就随意向摊贩买杯咖啡,浓浓的咖啡香像水面的涟漪,一波波地漾开,她不自觉地陷入出神的状态,往昔所有悲欢离合的情景,渐渐地回升出她的脑海。
蝶儿自创的品牌「Poppy」翻译成中文就是罂粟花,她自认是罂粟花的翻版,罂粟花虽美,却拥有罪恶的果实。
美丽与危险共存,就像她一样,她是个充满罪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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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儿十六岁时,从居住多年的纽西兰飞回了台湾。
那时候,她也是单独一个人。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爸爸呢?妈妈说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爸爸就过世了。妈妈一直都很忙,为了要赚钱养她、养整个家。其实蝶儿的母亲胡笙是华人界颇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和唯一的女儿隐居在纽西兰,靠设计中国旗袍服饰过活。
蝶儿从小就很独立,从来不会吵闹,念幼儿园时就开始帮忙做家事,当胡笙废寝忘食地工作时,她还会提醒妈妈吃饭,甚至还会煮宵夜给妈妈吃。胡笙尽管工作很忙碌,但仍是每晚会抽空陪女儿上床睡觉,说故事给她听。
母女两个相互扶持、照顾,无话不谈。蝶儿十六岁时,胡笙却发现自己得了癌症,而且已经是末期。临终前,她并不担心女儿的未来,这么多年来的教育,她相信蝶儿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而且,她早就规划好蝶儿的未来,从小就替蝶儿补习意大利文,省吃俭用地存下每一分钱,教蝶儿画画,认识颜色、不同布料的差异,还替蝶儿申请好意大利的服装设计职业学校,她希望女儿能继承衣钵,成为比自己更出色的华人设计师。
而蝶儿也真如母亲所认定的,是一个才华洋溢的女孩儿!
从小她的表现就很杰出,心思细密而专注,做起事来都认真以赴,对事物的思考深入而踏实,但她的心又是那么柔软、敏锐,也容易受伤,然而她自我疗伤的能力又是那么强,她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母亲深知蝶儿的本性是个很温柔的女孩,「温柔」可以让她轻易达成任何目标,拿到她想要的,往后她更可以利用这份温柔,成为她人生中无往不利的利器。
胡笙临终前对蝶儿说:「我可以去找妳爸爸了!其实妳爸爸死后,如果不是因为妳,我也不想活了,蝶儿,妳是我活下去的力量……」
终于,妈妈把藏在心底十六年的秘密告诉了女儿,蝶儿顿然领悟,原来母亲为了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强颜欢笑地过了十六年,她实在很替母亲所受的苦觉得不值……
办完了丧事,蝶儿花了很多时间上网查「那人」的资料。
不愧是台湾颇有知名度的企业家,她在网站上以他的名字搜寻,一下就列出好几千笔关于他的新闻,藉由一点「技巧」,她甚至也进入台湾地政网站,找到他的户籍地址,还有他家的成员,然后,她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台湾的土地。
她必须要回台湾一趟,因为她要亲眼目睹,当年那个不放过她母亲的男人,陷害她父亲的男人,现在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毕竟过了十七年了,是该由她来对「他」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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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
台湾,阳明山。
下了公车,远山绿林、蓝天白云尽入眼帘,商店和住宅依山傍水而建,蝶儿沿着马路漫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在山坡道路上。远方红砖白墙的花园洋宅矗立在半山腰,只要朝着山的方向去,不多久就能从林荫山径进入。
「好热!」好闷热的台北盆地啊!一点也感受不到任何凉风。
蝶儿沿路寻找路标,朝着住址的方向前进。
好不容易走进巷子里,才感到清凉许多,家家户户的墙边全种植五颜六色的花儿,粉紫的牵牛花、桃红色的九重葛、大邓伯花的曼妙风情,把整条巷子衬托得更加诗情画意。
蝶儿的视线只顾着追逐花的倩影,却忽略了已经乌云密布的上空。
很快地,豆大的雨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盆而下。
「糟糕!下大雨了!」
没有带伞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到眼前宅邸的门口躲雨,她浑身湿漉漉的,连布鞋也湿透了,只能眼巴巴望着天空,祈求这场雷阵雨赶快停歇。
过了好一会儿,雨势始终没有要减缓的意思,蝶儿只好认命地收回目光,无聊地瞧瞧所站之处,没想到仔细一看,大理石门牌上雕刻着的正是中规中矩的「凌邸」两个字!
她错愕地瞪大眼睛。
怎么这么巧?她竟然就站在要找的房子门前!
那么,下一步她该怎么走呢?
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她开始感觉到寒意,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此时,一台亮眼的红色跑车安静而快速地驶近,停在凌邸大门旁边的车库前。
凌宇风驾着爱车远远驶来,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大门口前手足无措的可人儿。
说也奇怪,他向来是个冷漠孤僻的人,此刻却升起无法自拔的同情心,光看到蝶儿站在那里淋雨,竟然就莫名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按下车窗,无视于雨滴斜打进宝贝爱车,淡淡地问道──
「妳……找谁?」
「喔不,我没有找谁,我是自己来玩,却碰到下雨,只好在这里躲一会儿……」真倒霉!竟然让眼前这个大酷哥见到她最落魄潦倒的模样。
他点点头,关上车窗,激活车库铁门,直到他把车开进去,蝶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大酷哥也是这家的人啊!那他该不会是……
没几秒,蝶儿背后的大门竟然开了,她回头,刚刚那个大男孩也正冷淡地盯着淋成落汤鸡的她。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
「这是我家度假的别墅,我叫凌宇风,妳这样继续淋雨也不是办法,感冒了怎么办?请进吧!」
「你……」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妳不用担心妳的人身安全,因为第一,我对女人很没兴趣,我同学都取笑我是冷感少爷。如果妳还是不放心,那还有第二点,这栋房子的安全警戒设备相当灵敏,处处都有与警方实时联机的监控录像,以防有不良份子闯入,另外还有两个菲佣,她们奉命监视我,因为我老爸很不信任我这个儿子,想充分掌握我的一言一行。」
他的幽默方式有点酷,又实在有些怪,蝶儿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会进去,这不就是她的绝佳机会吗?
原本她来台湾就是要找机会混进凌家,只是苦无对策,如今天外飞来好运,竟让她一下子就见到了凌宇风。
她调查过,凌宇风就是凌夏远的儿子,没想到她第一个碰到的凌家人竟是他。
蝶儿佯装一脸胆怯地走进镂花铁门。
里头有着如她臆测般的大花园,纯中国庭园风格,有亭子、假山流水,以及幽曲的小径和繁茂的花木,池子里浮着盛开的莲花。
他们一进门,凌宇风便唤来菲佣交代道:「苏菲,我有客人,去准备一些食物和毛巾。」
然后他转头对蝶儿说:「妳可以先使用那边的浴室梳洗一下,我先上楼整理东西,三十分钟后再下来。」他撇下她,自顾自地上楼去了,此时蝶儿注意到他手上提着大行李。
蝶儿动作很快,她换上行李箱中的宽松南洋风衣服,接着再把湿透的衣物拿给菲佣清洗,她稍微整理仪容,用吹风机吹干头发后走到客厅,发现桌上已经摆着一壶姜母茶,还有一些小点心。
凌宇风还没下楼,蝶儿把握机会细细观察里面的一切,这栋宅子外观是北欧式建筑,里面的布置却是中国风,百鸟朝凤图高悬在墙壁上,精致的清代家具是以白玉石雕刻而成,茶几上还放着景德镇的花瓶,上面绘着牡丹的艳丽容颜。这栋宅子处处散发出富贵的气味,但不是蝶儿的喜好。
打量完一圈,她正好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凌宇风下楼来了。
他依旧是那冷淡的一号表情。「妳好了。」
「嗯!」她落落大方地点头。
凌宇风在她面前坐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蝶儿,从小住在纽西兰,这是第一次来台湾玩……」她简单的自我介绍。
胡蝶儿?「蝴蝶」儿?这名字真有趣。她很喜欢蝴蝶吗?还是有着什么深意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因此他没多问。
「我今天刚好从学校宿舍打包行李回来过暑假,没想到就在门口捡到妳。」他摸摸自己的头发,敏锐的蝶儿发现他其实颇不自在的,借着摸头这动作来遮掩自己赧然的一面,看样子,他还真是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呢!
凭良心讲,凌宇风长得真帅,是属于阳刚的英俊。他的轮廓很深,有浓密而整齐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坚毅的下巴和宽广的额头。他的头发很浓密,皮肤很平滑,眼睛很亮,炯然有神,像剑一样犀利。
「妳一个人来玩,真的很有勇气。妳的父母能放得下心,证明妳是个不让父母担忧的孩子。」他难得的赞美女孩子。
「这在国外是很普遍的事啊!很多年轻人小小年纪就周游列国了。」蝶儿习以为常地回答。「这真的没什么。」
「噢。」他点点头。向来都习惯独自行动的他,首次碰到如此开朗又有脑袋的女孩子,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他望着外面逐渐暗去的天色问道:「那妳晚上住哪里?」
「不晓得,可能找家便宜的旅馆吧!」她一脸无助的模样。
「我看这样吧!」他也颇错愕自己的决定,彷佛就在那一瞬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再也收不回来了。「妳就住在这里吧,直到妳回纽西兰。」他私心企盼她能留下来,好让他多认识她一点。
「什么?」她惊讶地杏眼圆睁。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赧红的面颊透露出他的忐忑不安。「我只是想多多认识妳,我相信我的同学也是。」他赶紧胡乱掰起要她留下的理由。
「你的同学?」
「是这样的……」他顿了顿,解释着:「这是我家的度假别墅,而我爸爸长年在外经商,很少回台湾,我这次放假会回来这里住是有原因的,因为周末我的一些朋友要来这里开狂欢舞会,庆祝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
「这样子好象越解释越模糊。」他咒骂自己怎么这么不擅言辞,然后才又说道:「我的生日舞会不是重点,是我那些死党都成双成对,除了一个叫阿新的男生。他们都很喜欢交朋友,所以我想介绍妳让他们认识,就是这样……」
她沉默不语。
「会很糟糕吗?」他再一次责备自己口拙,亏他还是全校辩论比赛的冠军,面对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却全乱了手脚。「我的要求,会让妳很难堪吗?」
她摇摇头。「可是我要付多少食宿费用给你呢?我没什么钱……」
「当然由我全部包办啊!连三餐也由我全权负责!」
「太好了!我正愁没有时间去找民宿呢!」她欣喜道:「好,我住下来。」
「太棒了!」他脱口说出,随即发现自己过度泄漏情绪,连忙冷静下来。「我叫佣人准备晚餐!」
他带她到楼上的客房,蝶儿并不怎么喜欢里面的装潢,这个房间有着钱能买到的最好一切,漂亮得像是杂志上的展示屋,席梦思大床、贵重的梳妆台,还有独立的卫浴设备。
「还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好,只是有点成熟。」这是客气的说法,事实上她最讨厌这种财大气粗的装潢风格了。
「我了解。」她一定还是个爱作梦的小女孩。「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找我。」他对她挥挥手。「七点用晚餐,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她带上门。
长廊上,夕阳迤逦出一道深思的影子,凌宇风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他怎么会留下她呢?
他很少主动和异性接触,学校里追他的学妹有如过江之鲫,他都相应不理,除了死去的妈妈,他从不让任何人触及心扉,现在却因为她……
为什么呢?
说不出原因,但她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觉得好象早就见过她了,彷佛早就知道她的长相,并习惯跟她在一起,所以执意留下陌生人。
就只是因为这样吗?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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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局的气氛非常和谐。
没想到他们在颇多方面都如此契合,例如:他们都爱好旅行,一讲起旅行,话匣子顿时就打开了,两人都口沫横飞,侃侃而谈。
这是凌宇风第一次不讨厌跟女孩子聊天,第一次觉得跟女孩子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蝶儿的见闻很广,她告诉他关于纽西兰的风土民情,这个人口不到四百万的国家有着遗世独立的壮丽山水,以及友善又带着疯狂灵感的居民……
他听得津津有味,也告诉她自己在上海、北京、纽约、旧金山、东京等城市的经历,他博学多闻的谈吐令她十分向往。
在进一步的自我介绍后,他们更深入地了解对方。凌宇风今年二十二岁,刚从大学毕业,九月要到美国留学。面对只有十六岁的她,他感觉好象多了一个妹妹般的亲近。
他也惊讶于自己的多话,这和平常的自己不一样。
这顿饭直到很晚才结束,蝶儿一回到客房,疲惫的她很快就入眠。但到了深夜时分,沉睡中的蝶儿突然醒来,恍惚中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咆哮声──
「你不回来就算了,你以为我稀罕你吗?」凌宇风大吼着。「反正你眼底只有你那些情妇……从头到尾就没有妈妈,也没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
蝶儿随即听到「砰!」的一声,应该是电话被摔掉了。
凌宇风说他的父亲凌夏远人在国外,以时差来说,半夜跟他爸爸通电话是很正常的,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显然两人的父子关系糟透了。
听凌宇风的语气,凌夏远在外面有很多女人……这种花心的男人,绝不能轻饶,只是该怎么给予严厉的处罚呢?
美丽的粉嫩唇瓣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笑。
一开始,她只想到台湾来「看看」凌夏远,看他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不好,她相信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冥冥之中的报应,但她没料到凌夏远的生活过得是该死的好,别墅、富裕、女人抱不完,还有个高大英挺优秀的儿子……这还有天理吗?
她当场就决定要由自己来当那个赏罚分明的判官,她要凌夏远赎罪!
只是,她没料到会先遇上凌夏远的儿子凌宇风,她对他……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深沉,秀眉微皱。
尽管他们才刚认识,她却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凌宇风太特别、太好,也太独一无二了,那份过人的气质……对她来说,似乎不是好事。
她的年纪虽小,但也明白爱情没什么道理,发生就发生了,要去控制自己的心和满怀的情愫,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她不能有任何不忍之心,更不能爱上仇人的儿子!
她的目标是为了整垮凌夏远,凌宇风只是她利用的棋子而已,她要先让凌宇风爱上她,藉由他来认识他父亲,再去勾引他的父亲,她要成为这对父子的宠儿,离间他们父子的感情,制造对立和冲突,然后再揭发真相,随后一走了之,让他们父子悔恨痛苦一辈子……
她很清楚女人所拥有的武器,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可以让男人为她们生、为她们死,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魅力,只要她愿意,任何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是,在这个复仇计划里,她千千万万绝不能爱上凌宇风!
蝶儿再度闭上眼睛,努力地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做。
清晨的阳光自淡烟波绿色的窗帘中透进来。
有那么一下子,蝶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看看时钟,快九点了,她立刻起床,简单地梳洗一番后便赶紧下楼。
餐桌上迟迟没见到凌宇风的影子。
菲佣苏菲显然一大早就起来打扫了,这么大的宅子,要保持干净是很不容易的。看到她下楼,苏菲对她露齿微笑,马上就端出早餐,她微笑接过,边吃着烤吐司边喝牛奶。
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凌宇风的身影,她忍不住询问道:「苏菲,你们少爷呢?」
苏菲用着很不标准的发音说:「少爷心情不好,在房里用早餐……」
看样子,凌宇风一定还是很在乎他父亲凌夏远,不然心情怎会因此而沮丧、深受影响呢?
这是个下手的好时机,要顺利侵入一个人的心,在对方最低潮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只是,她该如何接近凌宇风呢?
用完早餐,她百无聊赖地走到花园里,园中花木扶疏,让人赏心悦目。
这座园子真的很漂亮,还种着几株日本红柿。此时已是夏天尾声,柿子开始成熟了,橘红色的柿子与万里无云的蓝空相互辉映,橘蓝两色强烈对比,煞是美丽。
蝶儿一边欣赏着眼前美景,一边思索着有什么好点子可以接近凌宇风,突然背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嗓音──
「妳没出去玩?」
她吓了一跳,赶紧镇定下来,回头露出微笑。「你怎么偷偷摸摸出现在我后面?好象在玩抓鬼游戏!」她给了他一个灿若云霞的美丽微笑,让他看傻了眼。
「妳怎么没有出去?」他又问了一次,随意躺在躺椅上。
「是啊……」此时灵光一现,她立刻答道:「因为我在等你啊!」
「等我?」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啊!这宅子还挺冷清的,你出现了真好,多个人就多点热闹!」她露出孩子似的无邪微笑。
凌宇风沉默。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等」过他──他都是一个人上课、吃饭、睡觉……妈妈一直都等不到爸爸,绝望地与他永别了,而父亲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
蝶儿一句简单的话令他第一次感受到关怀,胸口有着难以言喻的冲击。
「你怎么了?」她以关切的口气问着。
「没什么。」他急急撇过头。「只是……」
「只是什么?你看起来太闷了,好象全世界都得罪了你一样。说出来听听吧!」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一个大男生,应该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这句话彷佛也意味他该当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
沉思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妳会讨厌妳的父亲吗?」
她机灵地反问道:「你很讨厌你的父亲吗?」
「嗯!我很讨厌他,非常讨厌他……」他苦笑着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孝子?每次都要在痛恨父亲和遵从传统孝顺观念之间挣扎,我真是快疯了!」
「孝顺跟讨厌扯不上关系!」她一针见血地说:「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你也不必说服其它人一定要和你有一样的想法。谁喜欢谁、谁讨厌谁,全属个人自由。我想你和你父亲应该是太少沟通了,多多沟通就没事了。」
凌宇风听完,不禁愣愣地直望着她。
她实在是个相当独特的女孩,非但没有拿出教条要他容忍,多听父亲的话,反而站在他这边设身处地的着想,认同他讨厌父母、对父母的复杂心情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心情不好是常有的事情,世界上不顺心的事很多,但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也不是办法,坏情绪对你的杀伤力很大,它们会占据你的身体,攻击你的健康,所以你得设法消灭它们。」她的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相当老成。
「嗯,的确……」他的心情的确很烦躁。「每到这时候,我就觉得我像是被囚在一栋空空的房子里,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那就让自己尽情发泄吧!」她提议着。
「是吗?妳有什么方法?」他疑惑地问道。
「简单!」她的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来吹气球吧!」
「吹气球?」
「是啊!」像是变魔术似的,她从口袋里拿出好几个气球。「来,用力吹,把你所有的火气狠很吹进手中这个气球,看看气球能吹得多大,也看看你心里的气有多少。」
他觉得很新鲜,也真的这么做了。
男孩子的肺活量大,很快地,他就把气球吹涨起来。
「气消了吗?」她淘气地问。
他用力摇头。
「那就再吹!」
他照做,最后砰的一声,气球破了。
瞬间爆破的气球,让他顿时明白,一旦他心里的气积得愈多,多到他不堪负荷的时候,也会像气球一样爆炸。
气球爆炸后,丢了就算了,但是他爆炸后,该如何收拾后果呢?
聪慧的蝶儿话中有话地说道:「好了,你现在已经吹破了一个灌满坏心情的气球,筋疲力竭的你气不起来了吧?」
他终于绽露笑靥说:「谢谢妳。」
「为什么。」眼见接近他的伎俩奏效,蝶儿又试着进一步暗示他。「今天天气好热,可是我是特地来台湾旅行的,真想出去走走,偏偏又人生地不熟……」
「走吧,我陪妳出去走走!」他从来不跟女孩子出去玩的,却乐意破例成为她的导游。
「好啊!」她高兴地跟在他身后。
他很自然地要去车库开车,却被她制止──
「不要开车嘛!我们坐公车去玩好不好?好象很有意思呢!」
「坐公车?」他一脸呆愣,彷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是啊,坐公车才有意思嘛!」她拉着他往公车站牌走去。
凌宇风又再次感受到蝶儿的与众不同。多少女孩子梦想坐在帅哥的跑车里出去玩,既轻松又拉风,还会成为路人欣羡的目标,但她不像时下一般世俗的女孩子,既不虚荣,更不矫情,只有自然和朴实。
公车来了,他们一跳上车,就发现大事不妙──冷气竟然坏掉了!
「运气真不好,冷气竟然坏了……」酷热的艳阳天,车窗外吹进热热的风,蝶儿耸耸肩,无奈地道:「可是这条路线的公车不好等,好不容易来了一班,如果不坐,又要等好久,会损失玩的时间。」
「我知道,没关系。」凌宇风体贴地说道。但他向来是大少爷,吹冷气吹惯了,现在待在闷热的车厢里,他很快就满头大汗、汗水淋漓。
蝶儿看到汗珠由他的太阳穴滑下,立刻从背包里取出扇子。「来!我帮你搧搧风吧!」
「妳……」蝶儿窝心的举止,让他心底滑过一丝暖意。她居然想到要带扇子,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我自己来就好,还要很久才到,妳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啦!我想看风景。」她将视线转往窗外,四周山峦环抱,彷佛能听到翠绿的世界正发出一种召唤……
在车子的摇晃下,她开始感到疲倦,加上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不久,车子一个急转弯,蝶儿顿时失去重心,直接歪倒在凌宇风的大腿上,而她竟然没有知觉地继续沉睡,让他尴尬极了。
这个女孩子让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感受,甚至隐隐兴起一股爱怜。
终于,公车到站了,他眷恋不舍地唤醒她,蝶儿一惊醒,发现自己竟以如此亲密的姿态靠着他睡,立刻羞红了脸,连忙冲下车。
「对不起!」走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还是红得像颗诱人的苹果。
「没关系,其实这样看着一个女孩睡觉……」凌宇风难得调侃人。「还满新鲜的。」
蝶儿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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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此时正逢花季盛会,万紫千红的花朵争奇斗艳,热情的阳光轻触着来自各地的游客。
「我们来散步吧!」她提议。
「散步!有什么好散步的?不就是走路吗?」他颇不以为然。
「哎哟!你怎么一点诗情画意的浪漫因子都没有啊?」她不甘心地嚷嚷。「我的散步绝对和你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撇着嘴角,不相信走路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的是倒着走的散步啦!」
「倒着走的散步?」
「对啊!像这样……」她竟开始倒着往回走。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眼见她离他越来越远。
「快点倒着走过来啊!」
「喔!」他也只好跟着倒着走过去。
她斜睨着他,眼里都是笑意。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望着天空,悠悠地说起深具禅意的话来──
「倒着散步,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因为向前走的时候,我们总是在赶路,但当你向后退着走的时候,你突然变得与世无争,这时你抬起头来,就会看到真正应该看到的……」
「倒着走也有这么深刻的大道理吗?」他抬头望着与浓密枝叶相衬的洁白云朵,有那么一剎那,彷佛升起一种梭罗闲行林野的感触。
「别走那么快,放慢你的脚步!」
「喔。」他赶紧放慢速度。
脚步一旦放慢下来,似乎整个心就跟着宽松下来。
「对!放慢我们的步伐,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我们放慢脚步,又转过身来,像刚刚那样倒退着走,那感觉就更特别!」她说到做到。「你看我们慢下来后,原先没有留意到的景致与韵味通通都出来了。」她举高手指着前方。
「是吗?在哪里?」他怎么看不到啊!
看着凌宇风困惑但努力想去体会的认真模样,蝶儿心念一动,孩子的玩心顿起,不自觉地收掉戒备。
「你看到了吗?树的姿势,是直、是弯、或是摆动,以及它跟别棵树之间的关系,虽然看不到其中的流动,却可以感觉到它们之间在交流呢!」
听她生动的叙述,他彷佛真的看到这些树木之间的流动。瞬间,树下的草茎活了,树上的枝叶也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其实,更吸引他的是蝶儿说话时,眼睛里的淘气光彩和轻轻软软的语调。
蝶儿是他沉闷生活里首见的「活生生」的人,在她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限制和牢笼。
「在纽西兰,散步是很享受的事情。」她微笑地说:「满眼的绿意、清新空气,以及宽广的环境,会让人很自然的喜欢走路。我很喜欢走路上学,因为很多美好的事物,是在匆忙走过的时候不会被注意到的。当我放慢脚步时,会真正听到鸟儿的好听歌声,会看到天空的湛蓝,看到树梢在微风下轻轻摇动,会真正看到每一朵花都是活生生的。」
看着蝶儿梦幻般的笑容,他不禁微笑。「我从来不觉得这些树有多好看,我就像一般人匆匆忙忙地从它们身旁经过,一天又一天的忙碌着,然而,如何去体会一棵树的美,如何去加以领会,会将这个视为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之一,应该只有妳而已吧!」
「散步的最大特色,就是让我们的心放假,爱想什么就想什么,爱看什么就看什么,也可以心不在焉。」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们继续倒走散步吧!」得到共识后,两人玩得更起劲、更愉快。
他们看到飞舞的蝶踪,每一棵树都活了起来,阳光更加灿烂,总之,一切景物似乎都在呢喃诉说着什么,而开满山谷的海芋衬着傍晚的霞光,显得更加浪漫了。
这一天,是他们共同的难忘回忆。
晚上,躺在被窝里,凌宇风的脑海里都是蝶儿的倩影,她真是个独树一格的女孩,思想又好豁达,既奇妙又美好,无论是自然大方的态度,或是很有内涵的谈吐,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更不是他那些女同学、学妹所能比拟的,很难教人不为她动心!
另一边,蝶儿则是在悔恨中度过。
她不是只跟他玩玩吗?那些心情不是都假装出来的吗?怎么会违背原先的计划,和他相处愉快,玩得如此开心呢?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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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他们都在非常愉快的气氛中度过,很快地就到了周末。
天色一暗,几部机车带来男女嘻笑的声音,准时地聚集在凌邸门外。
「大家进来吧!」凌宇风亲自打开大门。
跟在他后方的蝶儿,好奇地瞄着那五部机车,除了一个男生落单以外,其它都是成双成对。
男孩们一看见美丽的蝶儿,立刻开始起哄──
「好漂亮的女孩啊!妳是谁?」
「我是……」蝶儿原想自我介绍,却被打断。
「先不要说,让我们来玩猜谜游戏。」
其中一名叫阿献的男生先猜道:「妳是宇风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蝶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棒了!」这个欣喜大叫的男生叫宪哥。「只要不是死会,那我就有机会了……」话没说完,就被女朋友小美狠狠地往手臂捏下去,他立刻痛得哇哇大叫。
这些男生一看到美丽的蝶儿,纷纷将女友拋在一旁,难怪会遭惩罚。
「等一下,」有人大声打岔,他就是落单的那个男生,大家都叫他阿新。「既然猜不出来,那就先暂停,我们先来表决,如果猜对的人,奖赏是什么?」
「对啊!有什么好的主意吗?」绰号冬瓜的男生兴致勃勃地问。
「请这位美女献一个吻,怎么样?」阿新说出大家的期待。
原本不动声色的凌宇风,闻言顿时大喝出声:「大家别太过分了!有什么好猜的?她是我表妹,名字叫胡蝶儿,十六岁,一直住在纽西兰,这次放假特别来台湾玩,所以住在我家!」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蝶儿,似乎对于自己编的谎言一点也没有罪恶感。而蝶儿对大家微笑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猛犯嘀咕──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表妹了?
不过,望向那些对她猛流口水的「猪兄猪弟」,她还颇开心凌宇风说她是他的表妹,他分明是想保护她。
「大家好,请多指教。」蝶儿露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
「原来如此。」众家兄弟恍然大悟。「可是怎么都没听说过你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小表妹呢?」
他们对于蝶儿的来历和相关信息,简直好奇死了。
「我为什么要每件事都跟你们交代?」凌宇风瞄他们一眼,不想说太多。
「你有不正常的保护欲喔!」阿新以一副相当了解的神情说着。「难怪了,像妳这样的小美女,表哥想要把妳藏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他目光灼热地望着蝶儿。
蝶儿赶紧开口,语气婉转地说:「我之前本来要去南部玩,是表哥留我下来的,他说要把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她这声「表哥」叫得还真顺口,听在凌宇风耳中,不知怎的却是刺耳极了。
阿新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对凌宇风感谢得五体投地。「我就说嘛!你果然没有辜负我,无时无刻不在帮我物色女友,我们真是哥俩好,实在太感谢你了!」
道谢归道谢,他的眼睛可是一点都没停在好友身上,反而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蝶儿──
「蝶儿,妳好,我叫周仲新,小名阿新,我念书都第二名,只比宇风差,宇风都第一名……妳以后可别叫我小名,那是给同学叫的,以后妳直接叫我仲新,这样比较亲密。」
「你好,仲……新。」蝶儿别扭地喊道。
「喔~~耶~~安可!安可!」顿时,大家又是一阵拍手叫好瞎起哄。
大家在欢闹间,完全忽略了一脸不悦的凌宇风,他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无礼地制止众人──
「好了!太晚了,大家去睡觉吧!明天晚上不是要办生日Party吗?你们好好想想要给我什么惊喜吧!如果让我觉得无趣,你们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现场立即鸦雀无声,大伙儿非常听话,立刻一哄而散。
瞧瞧这些人服从他的程度,真令蝶儿叹为观止,显然凌宇风是这群狐群狗党的领袖,大家才会这么遵从他,只是,他又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让他们这么服他呢?
现场只有周仲新留下,他似乎真的不是这么好打发。
「我会上楼,」他懒洋洋地说:「不过我要陪蝶儿一起上楼。」
「你……」凌宇风脸色凝重。
眼见烟硝味又起,蝶儿赶紧站起来灭火。「仲新,我们一起上楼吧!」
「万岁!」周仲新拥着蝶儿,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楼。
凌宇风愠火的视线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楼梯口。
其实蝶儿并不乐意跟周仲新一起上楼,不过她当然有其目的,她想从周仲新嘴里得到关于凌宇风的诸多消息。
周仲新故意放慢脚步,延迟让蝶儿回房的时间,想要跟她多独处一会儿,蝶儿也立刻慧黠地问道:「今夜月亮很美,我们晚点睡觉,到阳台去聊天好不好?」
「当然好。」周仲新乐得猛点头。
在阳台上,星光美景都不在她的眼底,她单刀直入地问:「为什么你们这么怕我表哥呢?」
「怕?妳怎么用这个字眼?」
「难道不是?刚刚他叫你们上楼睡觉,你们一个个跑得真快,没有不从的!」她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宇风是个很特别的人,威柔并济,温和又专制,低调却又跋扈,所有的矛盾都集于一身。」周仲新有些讽刺地说。
「怎么说?」
「他家很有钱,他也从来不在乎钱,常常帮穷困的同学缴学费、免费帮助同学付房租,或是请没钱吃好料的同学吃大餐。他真的很凯,为人也很正直,尤其是热心公益。学校计算机旧了没钱换,他大费周章地以凌伯父的名义替所有计算机教室换新计算机;他很优秀,课业成绩都是第一名,也是篮球高手,长相英俊自是不在话下,风度翩翩,说起话来就事论事、精辟入里、有条不紊,找他排解纠纷的人一堆,大家对他都有很高的评价,荣登学校四年的学生会长,只是……」
「只是什么?」蝶儿挑高秀眉问道。
「他要所有人服从他,听他的话,对他忠心,如果有人敢不从他,他会要大家不跟那个人做朋友,他会给对方苦头吃,所有违反他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周仲新似笑非笑地说:「跟着他可以生也可以死,妳以为大家是笨蛋不会衡量吗?所以我们大家都把他奉为太上皇,听他的话有吃有喝,何乐而不为?」
「原来……」在蝶儿眼底,她十分嫌恶这种用钱淹死人的偏差行为。「他根本就是用钱收买同学的心,你们到底是他的好朋友,还是酒肉朋友?」
周仲新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好一会儿他才疑惑地说:「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宇风不是妳的表哥吗,妳竟然怀疑他对同学付出的善行?」
她连忙挥挥手撇清地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为我表哥感到可悲。用钱收买人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有用真心付出,赢得的感情才是真感情。」
显然,凌宇风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又急于追求完美的人,他老是怕自己表现得不好,他要追求第一,他要什么都是最好的,才不断收买同学,让同学都站在他这边。
想到这里,她应该要很唾弃凌宇风,偏偏此刻却是好心疼他。
「好了。」周仲新忽然意识到他们的话题一直绕在凌宇风身上打转。「我们来谈谈妳,好不好?妳是在纽西兰出生吗?还是在台湾出生……」
「对不起,」她故意打个呵欠。「可能时差还没调回来,我累了,想睡了。」周仲新此刻对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这样啊!」他一脸十分惋惜的表情。「那我们有空再聊吧!」
「好啊!」蝶儿点点头。「晚安!」她走得很快。
蝶儿和周仲新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凌宇风。
他双举紧握,面色铁青地紧盯着他们两人不放。
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行为,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他们不过是在聊天罢了,可是看到他们聊得很开心的模样,心里却有好几把火在闷烧着。
蝶儿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只是一个迷路的过客而已。为什么他对她会有着想要紧握在手心的强烈欲望,无法放手呢?
他不懂,此刻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他解答……
蝶儿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个名词的意义,而且非常深刻。
她遭到那群男生的女朋友们严重排斥。
早上九点,大家吃完早餐,凌宇风宣布要和男生去打篮球,中午还要带他们吃喝玩乐,而留下来的女生就利用这个空档,计划和安排今晚凌宇风的生日舞会。
蝶儿理所当然也要留下来一起帮忙,可是,女生们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发起人是个叫桃子的女孩,她负责分配谁准备蛋糕、某某负责摆饰、谁又负责饮料……轮到蝶儿时,她发给她一个超级「简单」的任务──
「蝶儿,妳负责杯子和冰块。」
「好轻松的工作喔!」小美假装不平地喊道:「杯子和冰块有什么好搞的?」
蝶儿没有拒绝,反而欣然接受。「好,我知道了。」
她明白是女人善妒的心理作祟,她们因为蝶儿是凌宇风的表妹,又长得美若天仙,一下子就成为那些男同学的焦点,自然很不是滋味,所以才会给蝶儿没什么好发挥的工作,想让她出糗。
「接下来我们必须要『扮装』才能参加舞会,我们可以扮成白雪公主与小矮人……歪妹,妳就扮白雪公主,小豆子扮爱哭鬼,乐子扮演魔镜……」轮到蝶儿的时候,桃子命令她:「蝶儿,妳就扮成白雪公主的后母皇后。」
蓦地,大家的脸上有着讥诮的意味。
蝶儿依旧没有异议。「好,我扮邪恶的皇后。」
她很有信心,她绝对不会出丑,反而会在舞会上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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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男生们回来了。
望进屋内,豪华的大厅里绑缀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各种图案都有,爱心、小熊维尼……还有七彩缎带,充满朝气与活力。
但才走到玄关,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纸杯子立刻吸引了男孩们的注意,大家纷纷发出惊叹──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种杯子,原来杯子还有那么多变化!」
门口贴着几个大字──进门前请把杯子戴上,挑选你喜欢的样式!
「好新的点子,没想到杯子还可以变成帽子?」
这些男生们觉得相当新鲜,看到喜欢的帽子,还抢成一团。
将帽子戴好后,大家走进大厅,灯光立即一暗,四周倏地黑漆漆一片,这时,女生们排排站好,手拿着燃烧的仙女棒,大声唱着生日快乐歌。
大灯亮了,眼前赫然出现三层高的生日蛋糕。
「切生日蛋糕了!」
女孩们欢呼大叫,然而男孩们却把目光转向桌上不同颜色的冰块。
「好多种冰块喔!」
「雪花冰、绿豆冰、芒果冰、鲜奶冰……哇,太棒了,大热天吃冰最爽了!」
蝶儿露齿微笑。「这是我花好多时间到附近商店为寿星和大家精心准备的喔!希望你们喜欢。」
其余的女孩子心都凉了半截,她们花了一个下午烤的蛋糕、手工饼干,竟然敌不过蝶儿的冰块!可想而知,那一桶一桶的冰块是今天最热门的食物了。
「喔~~原来是蝶儿准备的,那我就要多吃一点!」周仲新抢先说了这句话。
凌宇风不悦地皱起眉头,愠怒于阿新的「喧宾夺主」。
生日舞会很热闹,压轴好戏也跟着上场。女生们扮成童话里的人物,依次出现在男生面前,热烈的鼓掌声也连续不断。
男生一律都是王子,不过,王子也有分很多不同版本,除了白雪公主里的王子以外,还有睡美人、灰姑娘版本的王子……
各种不同的角色依序登场,真是精彩绝伦!
现场喧哗笑语不断,一片闹哄哄,但蝶儿的「邪恶皇后」一登场,所有声音立刻静了下来,现场鸦雀无声。
蝶儿披着租来的黑白图案披风,里面穿一件黑色镶银线的欧式礼服,手里拿了根棒子──典型的邪恶皇后装扮,这部分倒是没有大问题。
问题在于她那像花一般的容貌。
粉嫩白皙并充满弹性的小脸蛋,洋溢着青春的光彩;长而弯的眉毛,水亮的眼睛彷佛快滴出水来,挺直的鼻子既可爱又秀气,配上樱桃小嘴显得娇媚诱人。她将头发全梳向左边,用银色蝴蝶发圈束起来,素净的脸蛋有着脂粉妆点不出来的柔嫩和红润。
她轻易地就抢了白雪公主的风采。
「大家怎么了?」她微微笑着。「希望不是因为我太丑吓到大家了。」
「不……妳很美!美得过火!」阿献抢过一面大镜子。「就由我来扮演魔镜吧!魔镜说:『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妳比白雪公主还漂亮!』」
蝶儿噗哧一笑。「阿献,你在改写童话吗?」
大家当场又笑成一堆。
阿新顺势极力表白自己的真心。「那我也要改写童话!我要当国王,国王要和皇后结婚!」
凌宇风面无表情地望着蝶儿,她的脸已经红得像颗熟西红柿。
有人马上以口哨吹起结婚进行曲,大家拚命拍手吆喝,蝶儿百般不愿意,却碍于形势比人强,不能拒绝,她直望着凌宇风的方向,向他求助,尴尬地直想钻进地洞。
突然间,凌宇风语气严厉地说:「够了!这是我的庆生会,举办什么婚礼?有没有搞错啊?」
高昂的气氛骤然跌到谷底,大家都不敢吭声。
「我不高兴,」他老大不爽的直接坐在椅子上。「我很不高兴!」他板起脸,挥着手说:「我的舞会被你们搞砸,一点兴致都没有了!我会叫菲佣来收拾残局,不用整理了,你们快滚吧!」
大伙儿面面相觑,只能脱下道具服装,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出房子,尽快离开这个暴风圈。
阿新纵有不舍,此时也不敢冒犯凌宇风了,他小声地对蝶儿说:「下次见。」
当室内又恢复空荡的寂静,蝶儿怯怯地对凌宇风说:「谢谢你。」
「不用道谢,是我心情不好,妳快点回房吧!」面对着凌乱不堪的大厅,他有一股落寞。
「嗯!」她一点都没耽搁,毫不迟疑地上楼。
因为她明白,此刻凌宇风需要独处,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整理自己的矛盾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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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一夜睡不安稳的凌宇风,心情异常低落。他睡得很不好,梦里一直都是同一个情景──阿新是国王,蝶儿是皇后,国王娶了皇后……他在后面一直追,怎么都追不到蝶儿,他吓出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他究竟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在乎刚认识没几天的蝶儿呢?
叩!叩!有人在敲门。
他不想理会,顿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这次声音更大了,但他只是皱起眉,继续赖在被窝里。
敲门声停了,没多久,窗户玻璃竟传来「喀」地一声,他连忙爬下床检查,玻璃完好如初,上面有着些微的痕迹,刚刚应该有人拿石头丢窗户玻璃。
他打开窗户,那个困扰他心思的人儿正站在他房间的正下方。
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彷佛在黑夜中看见整条街的街灯倏地亮起,魔法般的喜悦充斥着他的胸口。
「妳……在干么?」他的语气有些不自在。
「已经中午了,怎么还不见你出来?」她一副光明磊落的态度。「我等你好久了,去敲你房门,再怎么用力敲也没人应声,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原来刚刚是她来找他,他的心顿时飞扬起来,不过他的表情依旧是酷酷的──
「我的心情不好。」
「又心情不好?好好睡一觉也没让你有好心情吗?」她仰起头,努力放大娇柔的嗓声和他对话。
「妳的心情很好?」那是表示昨夜庆生会里男生们的倾慕令她很开心喽?皇后要嫁给国王……想到此,他更是妒火中烧。
「是啊!」蝶儿开心地说:「新的一天是新的开始,无论任何事都可以从头来过,那种新生的感觉很好,不是吗?」
她的天真和坦白,令他为自己旺盛的想象力感到好笑。
「你什么时候才要下来?我这样跟你讲话很累耶!脖子都酸了。」蝶儿已经不耐烦两人的隔空喊话。
「那要看妳有没有办法让我的心情好起来!」他故意出考题为难她。「不过我不要吹气球喔!那又累又没意思。」
「没问题。」嘿嘿!她的鬼点子特别多,要满足他这位难搞的大少爷并不难。「我还有其它的法宝。」
「真的吗?」老实说,他不太相信。
「别怀疑,快下来吧!」
艳阳高照,太阳的火焰像个滚烫的火球,大地恍如被大火焚烧过似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烫的。
「好热喔!我不要出门,我只要待在家里!」他又设下一道限制。
「就算待在家里,我也可以让你的心情变好。」鬼灵精怪的她,一脸俏皮。
「妳要怎么做?听摇滚音乐,大吃一顿,还是看录像带?我先说好,这些都不吸引我,太乏味了。」他故意又列出一大堆禁忌,想看看她有什么点子好想。
「去准备帆布和塑料地毯,等会儿我们要用。」她不以为意,兀自笑嘻嘻地说:「你顺道去穿一条泳裤出来。」
「干么?」
「我们去庭院晒太阳,做日光浴!」
「什么?」这分明是自讨苦吃。
「很有趣的,你先试试看嘛,不要先说『不』!」
好奇心让他起了新鲜感,也许蝶儿的「晒太阳」会让他摆脱糟糕的心情。
温暖的阳光像金沙似的洒在他原本冷寂、冻僵的心,蒸发了他体内因压抑太久而释放不出的泪水,将泪水转为汗水,也算是一种发泄吗?
「你把你自己封闭成惨淡的雨天,这么潮湿的心情确实需要晒晒太阳。」蝶儿的声音比阳光更加温暖。
凌宇风无言。她究竟是如何知道他心烦意乱的呢?
「当然喽,虽然未必能马上赶走你目前的烦恼,但至少你可以把心情还原成晴天。」她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入他的心坎里。
阳光下,他感觉天地之间的慈悲与美好,突然,他觉得身边有她陪伴是件多么棒的事,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有她在,小事都变得有趣。
做了一下午的日光浴,他晒出一身古铜色,心情也真的放晴了!
蝶儿的白皙肌肤也变成小麦色,整张脸红咚咚的,煞是可爱。
「妳一定会脱皮。」他心疼地说。
「不打紧。我的皮肤晒不黑,就算想晒黑,脱完皮就又白回来了,大不了多几颗雀斑罢了。」
「谢谢妳陪我!」他首次低声下气对一个女孩子道谢。「我的心情好很多了。」
「那就好,我放心了。」她绽露轻松自在的笑靥。
「那明天……」他欲言又止。
「明天?」她立即敏感地问道:「你要约你那群朋友来吗?」
「不!」她担心的神情令他笑了出来。「我只约妳。明天上山去闻茶香,好吗?」
「难得你这么诗情画意,我当然要赴约!」她爽快地答应。
「好,明天同一时间见!」
订下约会后,他冲上楼淋浴冲澡。
他在浴室里开心地唱起歌来,镜子里映出一张莲蓬头下淋湿的脸孔,他正像个呆瓜似的不断傻笑。
蝶儿就不同了,她坐在正对着窗户的圆形沙发上,愁容满面。
情不自禁啊!她发现自己好象有一点点爱上他了……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就在不知不觉中……
在这次的复仇计划中,她怎么忘了「玩火自焚」这句话呢?
她利用凌宇风,却也栽进自己的网中,付出的代价太昂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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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一起床,凌宇风迅速地梳洗后就冲下楼。
今天的天气与昨天差不多,但他的感觉就是不同。今天是充满了鸟语花香的一天。
蝶儿睡晚了,迟了半个小时,原以为他会生气,她拚命地道歉,哪知他根本不以为意,光是看到她出现,他的心情立刻大好,笑容满面。
他们步行上山,沿路看到好多采茶女子,肩上挑着扁担,担着一袋袋茶叶。
新茶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山间,他们进入其中一间小木屋喝茶,临高远眺,尽是满山遍野的青绿与浓翠。
「好好闻的茶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以前从不觉得茶有什么香味,此刻他却完全认同她的说法。
蝶儿好奇地检视一篓篓茶叶,她还有模有样的开始试茶,抓了一小撮茶叶放入茶壶之中,再倒入开水,在滚烫的开水中,一片片茶叶开始舒展开来,释放出清香的味道,先闻香后,再啜饮一口,刚入口的清新到了喉头转成温润,让她口中生津。
金色的午后,和阳光同是金黄色的茶汤,冒着股股不断的香气。口中喝着甘润的茶,同时鼻子闻到萦绕满屋不散的茶香,他们全身上下都浸濡在茶的氛围当中。
蝶儿倾城的笑容,满室的茶香,以及杯中金黄的流光,竟让凌宇风感到前所未有的美丽和幸福。
「在嗅觉这方面,我特别敏锐。」他自我夸耀,一点都不客气。
「是吗?你比得过我吗?」她扬起眉,一点都不给他面子。「花的香气、书的味道、树木、草叶,以及刚洗好的衣物香气,我都可以很敏感的分辨,并且很喜欢那种沉浸在美好气味中的感觉。」
「我也是啊!」他极为不服气。
「是吗?那我们来比赛吧!」她丢下挑战书。
「什么比赛?」
「我们到茶园里玩捉迷藏……」她又有新点子了。
「这有什么难的呢?我一定会抓到妳!」
他们立刻付诸行动,跑到翠绿的茶园里。
「我相信你一定抓得到我……」她调皮地笑着。「不过这是在你看得到我的情况下,如果你看不到我,只能用嗅觉的时候,那可就不一定了。」她取出手帕,说道:「我要蒙住你的眼睛,你要用嗅觉找到我。」
「喔,妳想考我?」他恍然大悟,这跟传统的捉迷藏不同。
「玩玩嘛!别太正经。」她大笑。「我身上的味道跟这条手帕一样,是熏衣草喔!不管是洗澡、洗头、洗脸全都是用熏衣草系列,连洗衣精也是熏衣草味道,你要仔细闻,才找得到我喔!」她边说边用手帕蒙住他的眼睛。
从没有人敢这样跟他玩,所有同学都畏于他的权威,女孩子就算爱慕他,也不敢如此大胆地跟他挑衅、玩游戏。
就只有胡蝶儿例外!
「我数到十……开始喽!」在银铃似的笑声中,她立刻跑得不见踪影。
「别以为我捉不到妳!」他赌气地大声喊道,但其实还真没把握能捉到她。
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只能依凭蝶儿的提示,寻找她的方向。
「来啊!我在这边,我在这边……」
他感觉到眼前有一阵风,随即伸手一抓,只听到她大声尖叫。「啊!你差点就抓到我了!」
「下次妳一定逃不掉!」他信誓旦旦。
「快!再一次。」她玩得不亦乐乎。「对,就是这边。」
狡猾的他,发现白色的蕾丝手帕会透阳光,让他能隐约看到眼前物体的移动,他朝着阳光的方向,寻找若隐若现、隐隐约约的她。
她就像精灵般地无声无息,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三百六十度大转一圈,发现茶叶丛中有剧烈的摇动,他故意绕过去后方,冷不防地,把她压倒在茶园的泥地上,压倒在他身下。
「啊──」她笑着尖叫。
午后流泄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她的身上弥漫着沁鼻的熏衣草香气,那香味恍如繁花盛开,从鼻端逐渐沁入鼻内,又沁入体肤之中,让他感到甜美与舒适。
也许,她就在他的感官中,早已通过视觉、嗅觉、味觉、听觉和触觉,让生活、生命起了变化,产生意义。
「真好玩。」她格格直笑。
他拉开手帕,见她笑得花枝招展,爬不起身来。
他该说些什么话呢?
应该要给她脸色看,让她明白以后不许再跟他挑衅,不许如此大胆无礼……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爱妳!」
风儿轻轻吹着,吹起空气中的茶香,和着惑人的淡淡熏衣草香,在他们心中撩起轻轻的骚动……
「你……」她张口结舌地呆望着他,随即迅速推开他。
他竟然真心对她做爱的告白!这令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见蝶儿迟迟没有反应,凌宇风的心立刻蒙上一层灰暗,他垂头丧气地坐起身来──
「我……我一直都没说过『爱』这个字。」他十分落寞地说道:「从小到大,我只有恨,我恨妈妈为什么拋下我走了,我恨父亲为什么周旋在众多女人之间,对家庭没有尽到半点责任,我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父亲的心里没有我,却仍然在意他对我的观感和看法,我更恨自己为什么用钱去巩固『王位』,我心知肚明那些同学是看在钱的分上才和我在一起,我根本没有所请的朋友!可是,当妳一出现,我却被妳慢慢吸引,在意妳的一举一动!」
蝶儿已经分不清心中的感动到底为何,他的告白让她充满喜悦,但也冲击得她无法言语。
这整件事都按照她的计划走,但是,好象又乱了。
「现在,每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妳曾说过的话,怀念跟妳相处的每一刻,我便会自问,当我在想念妳的时候,妳又在想着什么?妳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我……妳是第一个让我这样牵肠挂肚的女孩子!」
他眼神灼热地注视她。「妳居然轻而易举地让我喜欢上妳,让我不由自主地陷入爱河,我一直在忍耐,是要继续隐瞒对妳的感情,或是排除心防承认?天啊!那会是怎样的结果?我不敢想象,但是此刻我排除顾虑,我想告诉妳,我对妳动了心。」
蝶儿依旧说不出话来。
的确,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不就是要让他爱上她吗?在她的计划里,凌宇风注定是个牺牲者。
只是,她却迟疑了,无法马上推一把,让他更加迷恋自己。
他定定看着她,眼神中却有着不安。「妳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对我……是我一厢情愿吗?」她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他觉得好陌生。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该来的,真的来了!
她轻易地让凌宇风爱上她,可是,她却无法如愿地潇洒退场,她做错了吗?在他深情眼神的凝视下,她走不开了……
复仇和爱情,她该如何抉择?两者都要,她要替父亲报仇,但也不愿意拋弃爱情,太贪心了。
唯一算错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不该让自己爱上凌宇风。
爱上了,就是爱了!
就算她的爱情有如火花一样短暂,一闪即逝,她也要抓住光亮的一剎那,绽放最美丽的光彩!她要放纵这一回,好好地爱一次,享受被爱的滋味,即使短暂,也了无遗憾!
「嘿……」心结打开了,她微笑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担心,你不理睬我,我担心皇后真的被阿新国王娶走了,那怎么办?」
「妳……」蓦地,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惊喜若狂。
「你的世界里只有你拥有开门的钥匙,谢绝其它人拜访,因此你总是陷入不开心的情绪中,甚至紧闭心窗,躲起来不想理会任何人,你用你独特的疗伤法和自己相处,但是这是不对的。」她专注地看着他。「我很高兴你接纳了我,从此以后你不会孤单了,你有我。」
「妳爱我吗?」他的脸部线条异常紧绷。
略红了脸,她无法给予他未来的承诺,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现下的心情。
「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她羞答答地承认了。「也许以后会从喜欢变成爱!」
一阵狂喜涌上胸口,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我明白。这样就够了,我很满足了。妳可以叫我的名字吗?我可以叫妳的名字吗?」
「宇风。」她害羞地叫唤。
「蝶儿……」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可以抱妳吗?」
「当然。」她把娇小的身子顺势埋在他宽阔的怀里。「这是我第一次躺在男人的怀里,我是遗腹子,爸爸在我还没出生就过世了。」
「这样啊!我从来没听妳说过,不过妳放心,我会代替妳爸爸好好照顾妳、保护妳。」他更加揽紧她。
「我相信你绝对有这个本事,你可以撑住我的天空,让我躲在你的羽翼下。」
「在妳心中,我像什么动物?」他拨开她的头发。
「我觉得你像大象。」她毫不迟疑地说道。
「大象?」
「大象是全世界最大的动物,大得连狮子都不敢惹牠,可是大象很有老大哥的风范,牠从来不会以大欺人,也不会去欺负弱小的动物喔!」
「听妳这么说,我好象对大象又多了一些尊敬呢!」凌宇风的心情好极了。
「那你知道我希望自己像什么动物呢?你猜猜看。」她故意眨了眨眼,模样十分可爱。
他们边聊边走下山,临走前还买了一大堆茶叶。
「我猜猜,是属于可爱的吗?」
「算是吧,很高喔。」
「长颈鹿!」
「答对了。我很喜欢长颈鹿,撇开牠是世界上最高的动物不说,你知道牠们的个性很温驯吗?因为牠们没有声带,所以不能说话,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有科学家研究,因为牠们很温柔,吃草时根本抢不过地上的草食动物,只好衍生往空中发展,所以脖子就越长越长,吃树上的叶子过活。」
「听妳对动物这么有研究,明天我们就去动物园。」他在心底提醒自己,明天可不要忘记买一只长颈鹿玩偶送给她。
「好啊!」她开心地转起圈圈,有如一只美丽的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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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天,蝶儿感觉十分疲累。
「想上楼休息了吗?」
他却挡在门口,耍赖地赖着她。
「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好啊。」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他面颊上给了一个深情的吻。
「我会想妳,连睡觉也都梦见妳!」他又伸手环住她,下颚磨蹭她的秀发,拚命呼吸着熏衣草发香。
「嗯,你不会寂寞的,这个可以陪伴你。」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今天买的茶叶。
「做什么?」
「把这个放在你的床头柜旁边,你只要闻到茶香,就好象我在你身边。」
蝶儿的蕙质兰心已经深深迷住了凌宇风,他实在想不出任何词句可以形容她的美好。
他露出今天的第N次笑容。「谢谢妳的用心,我收到了!」
今天晚上,蝶儿房里的空气变得特别不一样,他的阳刚气息一直在她鼻间流窜,和着新茶的香气陪她入眠。
凌宇风的房内也飘散着茶叶的清香,渗入墙壁、梁柱的每一道缝隙中。
夜里的山风沁凉吹拂着,月光洒落小窗,留连在宇风英挺的脸庞上,在空气中幽幽飘浮的茶香,也随着月光的触角缓缓地在他的呼吸间逗留,进入梦乡。
清晨,凌宇风一清醒,依旧嗅闻到茶叶飘香,令他不禁微笑起来,这股茶香彷佛蝶儿的美丽和甘醇。如果得到蝶儿是幸福的话,那他如今正站在幸福的顶端。
蝶儿教他懂得生命应该用来体会美好事物,而非在意那些难过处。
眼角余光扫过桌旁的手机,他沉思了一会儿,毅然拿起手机发简讯给他的父亲──凌夏远。
这是他这辈子首次主动和父亲联系,心平气和,少了叛逆──
「爸爸,我交了女朋友,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希望她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想介绍她给您认识,您有空回来看看她吧!我不在身边,希望您保重身体!祝 好!」
发完简讯,他又懒洋洋地倒回床上,像个小男孩似的傻笑,藉由茶香,回味和蝶儿相处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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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大早凌宇风就单独出门去了,至于去哪里,蝶儿也没多问。
一来是不想管东管西,二来是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自他的生命中离开……
虽然如此,但只是一想起即将会离开他,她的心就莫名地一阵苦涩。
她怀里抱着造型可爱的长颈鹿玩偶,嘴角不由得泛着甜蜜笑容,这几天里,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四处游玩,真是快乐的时光!
这只长颈鹿玩偶是他们去动物园时,他买来送她的,她非常非常高兴,这几天一直抱着长颈鹿玩偶睡觉。
偶尔,她会上网闲逛,找的都是旅游网站,他注意到了,便问她:「妳怎么都找岛屿的观光网站呢?」
「我喜欢岛屿。」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像峇里岛、欧胡岛、帛琉、马尔代夫、关岛、卡儿哈甘岛……每一座岛屿,都是一个度假天堂,我希望有朝一日能玩遍每一座岛屿!」
没想到,隔天他就特别花了时间制作一张长长的表格,上面列着一连串的年份、日期,还有世界各地的岛屿位置和风情。
「来,我计划好了,以后每一年带妳去一座岛屿玩,我会带妳玩遍全世界的岛屿!」
她仔细看了那份表格。他辛苦地上网找逼世界各地的岛屿,有好多岛她连名字都没听过,像是加勒比海的开曼岛、维京群岛的圣汤玛士岛……他会每一年轮流带她去不同的岛屿玩,他已经安排好他们未来二十年的旅游规划了。
想到他,她的嘴角不禁流露出无比的幸福。
这就是爱啊!
爱情带给她奇妙的快乐感觉,就像火焰般的剧烈燃烧,温度快速升高到足以将她融化。
这时,大厅外面传来声响,是他回来了!
蝶儿掩不住内心的欢喜,碍于女孩子的矜持,直到他的笑脸就在眼前,她才略带羞涩地浅浅一笑。
「蝶儿,我买了妳喜欢的披萨和彩色爆米花,我们一起吃午餐吧!」
「好啊!那我去准备可乐,你先去换衣服洗手。」她接过他手里的披萨和爆米花,蹦蹦跳跳地进厨房。
光是望着她的倩影,他的心底就充满无比的柔情。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愉快地开始享用起披萨。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披萨?」她好奇地问道。
「妳曾经说过啊!妳说妳以后会去意大利念服装设计,而且适应方面不成问题,尤其是吃的方面,因为妳很喜欢吃披萨。」
「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她面色一沉,怪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有时会忘我,不小心说溜嘴,暴露太多不该说的身世背景。
「妳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得意地说:「而且,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今天是妳的生日。」
蝶儿不由得惊呼一声。「天啊!你怎么会知道?」
「有一次妳把护照放在桌上……对不起,因为我很想多了解妳,所以翻开来看,就看到妳的生日。没想到妳是夏天出生的,听说夏天出生的孩子最乐观,也活得最长寿!」
这种事她不会去计较的。「然后呢?」
「我当然要帮妳庆祝啊!吃蛋糕太普通、乏味了,所以我买妳爱吃的披萨来庆祝,而且还要送妳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原来你是出门买礼物啊?」自从妈妈死后,她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闭上眼睛吧!」凌宇风故作神秘地要求。
爱玩又好奇的她,马上照做。
感觉到冷冰冰的物品套在她的手腕和中指时,她立刻错愕地瞪大眼睛。
只见自己的腕上配戴着一只香奈儿的顶级珠宝腕表,这件珠宝是用白色K金和钻石打造出恍若缎带缠绕的视觉效果,在缎带中设计了一个可以隐藏的表身,淡淡的粉红表面,和粉红钻石相呼应。
「这是香奈儿的腕表和……」她傻傻望着璀璨发光的钻戒。
「两克拉的钻戒,作为我们的定情之物!」
她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这颗钻戒的价值不菲,以前妈妈有很多设计界的朋友,包括珠宝设计师,像这样两克拉的钻戒行情价大约要三十万台币。
「这么贵重……我收下不太好。」
「才不会呢。早送晚送不都一样,我只是早点送给妳罢了。」他柔情似水地注视着她说道:「生日快乐,蝶儿。」
「谢谢你……」她再也控制下住内心的激动,伸手抚触他的面颊。
他叹了口气说道:「爱上妳就像吃了药一样,非得看到妳才会心安,这种药,绝对比时下流行的摇头丸更刺激,它会让我上瘾,想戒都很难。我真的很希望妳赶快长大,才能赶快娶妳。」
「万一,我们将来……」顿了顿,她仍说不出口,他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不会变心的!而且我也有把握,不会让妳变心!」凌宇风自信满满,伸手握住她的纤纤小手。「我会非常宠妳,宠到妳离不开我!」
一朵美丽的笑靥浮在蝶儿的粉颊上,她也羞涩地说出心中的感受──
「爱上你就像玩高空弹跳,跳下去很刺激,弹上来又回味无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人都说一定要恋爱过一次,因为恋爱真的会让人很快乐!」
「那妳现在快乐吗?」他立刻问道。
「嗯,非比寻常的快乐,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你……」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澎湃。「宇风,我爱你。」
「真的吗?」闻言,他激动得难以自己。
「我可以坐在你的腿上吗?」她柔声请求。
「当然。」他求之不得。
她略带羞涩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把头倚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安心地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我是冷血动物,对人和事都无动于衷,直到妳的出现……我真高兴自己是个有感觉的人。」他抚摸她的秀发,有感而发地说:「有感觉的人,是幸福的,拥有幸福感觉的人,则是最高的幸福。」
「我也很高兴有你守护我的生命,你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守候着浩瀚人海中的我。」她真心挚意地说道。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抬高她的下巴,一不小心,擦过她的嘴唇,顿时浑身有如遭到电击一般。
他粗嗄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我的表现跟个傻瓜没两样!」
「不,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个英雄!」彷佛想验证这句话,她的脸更往前靠近,碰上他的唇。
短暂的一吻,两个年轻人的嘴唇轻触了一下,又急急分开。
蝶儿感觉自己好象快融化了,她连忙退开,困难地吞咽着口水,并将视线移向别处。「呃……那只是轻碰一下,对吧!」
他的防卫完全瓦解了,全身像在燃烧且僵硬。「嗯。」他的感觉从未如此尖锐。「可是……可以不只如此。」
「什么……」
他的头压了下来,她欣然启开双唇迎接,这个吻是轻柔、充满试探的,他们的唇在彼此的唇上移动,身体也紧贴在一起。
「我爱妳,蝶儿。」
「我也爱你,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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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夏远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几乎是个大半年不回家的人,不对,应该说是他根本就不关心身在台湾的儿子,他在世界各地有很多住所,那都是他的藏娇之所。
照理说,依他的预定行程,他现在应该要前往越南视察工厂,不过他此刻却特意绕回台湾的家。
不为什么,而是儿子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没想到儿子会有女朋友,而且还特地发简讯告诉他这个「天大的消息」。
儿子长大了啊!二十二岁了,交女朋友当然不为过吧!
只是,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有着什么本性──凌宇风是他的种,身上应该流着他的血,流着冷酷无情的基因。
他这辈子除了年轻时「自作多情」地爱上不该爱的已婚少妇外,从此后,他就再也没有爱上任何女人。会娶凌宇风的妈妈,无非是看在钱的分上,他根本一点也不爱她,婚后,他在无数女人的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却不肯正视妻子的需要,一场永无止境的家庭风暴由此展开。
凌宇风从小到大,经常看到父母争吵的画面,最后母亲精神崩溃,几近发疯,他也看到父亲外面那些情妇食髓知味的贪心丑态,自甘堕落的势利模样,这让他对女人有了憎恶之心,除了母亲以外,他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势利的。
凌夏远知道这个观念在宇风脑海中就像烙印似的难以抹去,是什么样的女孩会驯服宇风,会让宇风相信有爱呢?那位女孩,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魅力。
扪心自问,他回来探望儿子的欲望少得可怜,他是想瞧瞧宇风的女朋友有何特别之处。
「老爷,你回来了!」菲佣立即向前招呼主人。
「少爷呢?」
「在楼上的视听室看影片。」
「不用通知他,我直接上楼去看看他。」
「是的。」
他片刻也没休息,连菲佣准备的茶水都没喝,就急忙上楼了。
视听室的门半掩着,里头一片漆黑,正放映着影片,他眼尖地瞄到沙发上的宝贝儿子和女朋友正在卿卿我我,显然那两人的注意力并不在精彩的影片上。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该做的事,不过就是亲吻。
然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升起一股不悦。
他在门板上敲了几下。「宇风……是我。」
在沙发上几乎黏成一团的两人,急急忙忙地分开。
「爸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宇风大为惊讶,两人迅速站起身。
「回来看看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啊!」凌夏远瞇着眼,想看清楚蝶儿的长相。「我可以开灯吗?」
「当然。」宇风和蝶儿异口同声地回答。
虽然他们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只不过是接吻,但是当场被长辈撞见,还是有点糗、有点尴尬。
灯光一亮,剎那间,凌夏远以为眼前看到的美景是幻觉,他差点忘记呼吸,好象……实在是太像了。
「她」美丽非凡,而眼前女孩的气质却是开朗、纯真,充满欢笑。
「爸,我来介绍一下,她叫胡蝶儿,十六岁,住在纽西兰,暑假顺道来台湾旅游。」宇风一副保护欲很强烈的模样,不忘伸手紧紧搂住她。
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以及蝶儿手上的戒指和腕表,都逃不过在商场打滚多年的凌夏远的利眼。
这对小俩口的感情十分亲密!
「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啊!」他肆无忌惮地上下仔细打量着蝶儿。
「伯父好。」蝶儿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妳好,我可以直接叫妳蝶儿吗?」
「当然可以。」蝶儿的表现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她的目光直视凌夏远,完全不畏惧凌夏远的威严,但在转身面对宇风时,神态举止又转变为温柔可人。
「吃过饭了吗?我去叫她们准备几样小菜!」这个女孩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特别,更让凌夏远想好好认识她。
「好啊!」难得父亲有此兴致,凌宇风没有说不的理由。
「我觉得不太好。」蝶儿突然直截了当地冒出这句话,让这对父子当场目瞪口呆。
「宇风,伯父已经很累了。他的年纪大了,长途奔波会耗尽体力,哪像我们能撑呢?如果你真的孝顺,应该让伯父先好好回房休息,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多,不急于一时啊!」
「说得也是。」义正辞严的一番话,让宇风没得辩解,也乖乖认同。「爸爸,你先去歇息吧!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
凌夏远瞇起了眼睛,重新审视眼前的小女孩。
她的话是该死的对,也大大伤了他的自尊心,曾几何时,「年纪大」已成为他的弱点,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当然听出蝶儿话里的嘲笑。
「走吧!我们去院子里散步。」蝶儿丢给凌夏远一个微笑后,就拉着宇风跑了,连一句「待会儿见」都没有,让凌夏远悻幸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一整个下午都睡不好,又听到阳台下方传来儿子和女朋友的对话,忍不住凝神倾听。
原来阳台下方有一张摇椅,而蝶儿也是故意坐在那里和宇风聊天谈笑,她早就把房子布局调查好了,知道凌夏远的房间就在二楼,别有居心地故意大声说笑──
「我不想和你父亲吃饭,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爸爸特别回来看我们……」凌宇风有些讶异蝶儿的大胆示爱,她今天似乎特别热情。
「他不是看过我了吗?看过就好了嘛!我比较喜欢和你在一起。」
「嗯,妳说的都对。」宇风捏捏她的鼻子,极尽宠溺地说。
越听,凌夏远越咬牙切齿,忿恨不平。
他看得出来,他们彼此间非常相爱,他嫉妒自己的儿子竟然拥有爱情,这是他一辈子的奢望啊!
就算他有钱,可以买很多女人陪他上床,但却买不到「那个女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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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刻,凌夏远见不惯小俩口纯真的爱情,于是在和蝶儿的言语上,经常有着不合时宜的逗弄。蝶儿倒是一概天真、活泼地应对,而且话里有意无意地隐含着揶揄和嘲讽。
宇风不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一再地提醒着凌夏远对蝶儿不要太轻浮。
「哦!爸,你不要这样,她是我的女朋友。」对于父亲自命风流的态度,他十分感冒,尤其现在又有心上人在座,更令他觉得生气和难堪。
蝶儿则是冷睇着凌夏远眼神里浓厚的兴趣和邪念,明白自己又朝着计划前进了一大步。
善恶终须有报,而凌夏远的报应即将来临……
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洗涤了这座城市。蝶儿望着地面上的灰尘被雨水冲走,内心彷佛也被涤净了,她深深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整理内心混乱的思绪。
趁着宇风在睡午觉,蝶儿不动声色地经过长廊,来到了凌夏远的房间门口。她没有半点犹豫,打开门走进房里。
凌夏远打着赤膊躺在床上休憩,看到陌生人闯入,他立刻把被单往上拉。
「妳……」
「啊,对不起!」蝶儿故意露出惊慌的表情。「我走错房间了,我对这里还不太熟……」
说是这样说,但她的眼睛却明显地紧盯着他松垮的肌肉,凌夏远的心不禁紧绷了一下!
「衣服下的你还不难看嘛!」难堪褪去,蝶儿的语调开始带着大胆的意味。
「妳……」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被这个看似纯真的女孩有意无意的挑逗给弄乱了心跳。
「没想到脱下衣服的你仍是英姿焕发,比你的儿子更有魅力,看样子我错了,我应该选择你才对。」
「妳……」强烈的震惊席卷了他,好半晌,他才吐出这句话:「妳是宇风的女朋友……」
「少来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我有特别的『意思』吗?」
看她神色自若地走到床沿坐下,凌夏远竟有种自己又变成小伙子的感觉,一颗心怦怦乱跳。
「你是碍于我是你儿子的女朋友,才迟迟不敢下手吧!若不是这层父子关系,恐怕你早已经横刀夺爱了。」她贴近他,大胆地伸出手搓摩着他的手臂。
「妳……」原来她是个因为凌家产业而来的势利女孩啊!
「这又没什么,我向来不喜欢太嫩的小子,宇风还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我欣赏你的成熟与老练,又有什么错呢?」
她在勾引他?
「妳……」毕竟姜是老的辣,凌夏远重新在心里盘算着现今的局面,刻意先压抑住渴望。
「别装了!我看得出你早就想要我,不是吗?」蝶儿的眼神深不见底。「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在纽西兰,三岁就开始性教育了。」
「这么做是不对的!」他佯装努力抗拒诱惑的模样。
「我『做』了什么吗?是你在想入非非吧!」
她的单刀直入,让他这个老江湖有些挂不住面子。「我猜猜看,妳想玩危险游戏吧?」她绝非只有十六岁,她老成的程度几乎比实际年龄还多十岁。
「如果我给你,你会给我什么『酬劳』?」
「妳是为了钱?」凌夏远剩余的顾虑都远离了。
如果只要钱,那一切就好办了,这变成一场单纯的金钱交易,更何况,一开始,他就跟宇风一样,深深被蝶儿吸引了!
「就看你要不要接受我的挑战书了!」她迎上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彷佛看到那双明亮的水眸有着一闪而逝的恨意,想必是室内光线太暗让他看错了。
「既然女士都开口了,绅士当然要满足女士的要求。」他露出真面目,色迷迷地望着她。
「很好,」蝶儿故意媚笑。「时间、地点由我决定,等着接我的电话喔!」
语毕,她忍住心里的厌恶,优雅地离开。
她静悄悄地来到宇风的房间,房内很暗,她没有开灯,蹑手蹑脚的坐在床沿,看着沉睡的他微带稚气的脸庞。
轻抚着他的睡脸,她的内心充满挣扎。
宇风,我的爱,我真的好爱你!我若是伤害了你,请不要恨我,求你不要恨我……
「原来妳会偷看我睡觉啊!」蓦地,他睁开眼睛,伸手抓住她,害她重心不稳,跌到他的怀里。
「你醒了?怎么醒了也不告诉我?」在他怀里是那么的安稳和祥和。「害我被你逮个正着!」
他用食指轻点她的鼻尖。「我刚刚作了可怕的恶梦,被吓醒了。」
「什么恶梦?」
「我梦到妳弃我而去!」
蝶儿一愣,赶紧强笑道:「傻瓜,怎么可能?」
「我一睁开眼睛,看到妳就坐在我身旁,才放下心来,那一定是我对妳太没有安全感的缘故。」他轻抚蝶儿的嫩颊。「妳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可是这种感觉太过美好,令人害怕会一瞬即逝,我好怕……妳会消失不见。」
蝶儿是他好不容易才突破对人的心防,初尝爱情滋味的初恋,他的患得患失也因此来得比较重。
「你这么好,已经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怎么可能离开你,让其它女人乘虚而入呢?」蝶儿勉强自己笑着说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丑陋,怎么能欺骗他的一片真心呢?
「蝶儿,我们一起先把未来计划好。暑假快结束了,我要到纽约留学,妳跟我一起去好吗?当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妳妈妈不答应,我可以跟妳一起去纽西兰,跟妳妈妈见面沟通。」他着急地握住她的手,继续说着。「我知道妳原本要去意大利念书,可是我舍不得跟妳分开,纽约也有一家举世闻名的设计学院,也是妳不错的选择……」
蝶儿并没有告诉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好。」她连忙摀住他的嘴巴,堵住他的滔滔不绝。「好,可是我肚子好饿,这些事可以慢慢讨论,先解决民生问题好吗?」
蝶儿将他拖下床,拉着他到楼下的厨房,准备大展身手、亲手做羹汤,好教他刮目相看。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无法更改,那就让她把握相处的每一分一秒,也好留待漫长的未来聊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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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夏远微微心惊地望着眼前的金豪,自从十七年前的那一夜,在此处发生那桩意外之后,他就不曾再踏入这家饭店……
万万没想到,蝶儿竟然选了这家让他痛恨并且胆颤的金豪饭店,连约定的房间号码也是相同的「505」,是巧合吗?
他本想掉头就走,可是又固执得不信邪。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那时他故布疑阵,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在房里等了约五分钟,蝶儿也依约到来──
「宇风去办留学证件,我只有今天有空。」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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