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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暴走姐姐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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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前世相知的人,今世若相遇总要回眸相望。我常常会无意间回过头,却总看到人们漠然和迷茫的面孔。我不渴求上天让我看到天使,但行走的路上总会不时往回看,如同信仰一般,使我甘心这样持之以恒的去做。  6月4日天气炎热,屋里屋外都很闷。  和往常一样,我得从公司坐公交车到市第一中学附属小学接杨兮回家。进入BRT的时候,我掏出黑皮夹子在刷卡机上来回晃动好几次,嘟噜噜的响声,大概是快节奏的都市生活过得太久,我早已失去了对各种声音的辨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仍在晃动着。  “你的卡可能没有钱了,或者是打卡机出故障,让我试一试?”后面有人说道。  我回头的时候,身后只有一个人,白色的吊带上衣,黑色的长裤,衣服上挂着镶嵌碎钻的勋章一样的饰品,垂在凸出的胸前,微微舞动。长裤大概经常熨,一眼望去条理分明,轮廓清晰。我来不及看她的脸,转身站到一边,她从狭窄的通道进来,从肩膀上挂着的方形包里掏出坐车卡,按在打卡机上。通道打开了。  走进通道后,那个穿黑色长裤的女孩并没有急着去等车,站在通道旁边,打开她的方形肩包,将卡放了进去。这个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乌黑修长的睫毛,两轮眼睛如同刚出水的明珠,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俄罗斯人一样高耸的鼻梁,像翠绿山峰,让人不禁倍感清爽。  “是你的卡出问题了。”她冲我笑了笑,说道。我能猜出她不是南方人,浑厚的嗓音和独特的西北口音,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  我尴尬的笑了,转身到现金投币处,打开皮夹子。我的天,我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我把最后剩下的三块五毛钱给杨兮买果冻和彩笔了。  “可不可以……”我对玻璃窗里面的BRT售票员说。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站在车站里,她在仰望挂在半空的电子信息牌,没有注意到我。我故作镇定的翻找散钱,打算让那个女孩子离开视线再和售票员商量,以免在她面前出丑。  “我有两枚硬币,你需要么?”那个女孩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两枚硬币,在面前眼前晃动了一下。  把硬币递给我的时候她的那一路公车恰好进站,我还没有来得及投币,她就上车走了。在我等车的时候,我懊恼没有问清她的名字,怨愤那该死的公车来得太不是时候,也因从小缺乏良好的交际能力而自惭形秽。我鼓起勇气凑近BRT收费员,问刚才给我钱那个女孩上的是哪一路车,得不到答案。  走到一中门卫亭的时候,门卫提着锥形路障走来,大声对我说:“林笑,又来接杨兮,你林静刚来,还在里面呢。”  我回头四下看看,黑色的别克就停在学校大门前的树下,我走到车子旁边,把脚踩到轮胎上拍拍裤脚的尘土。这时放学的铃声响起来。  紧凑的叮铃铃声之后,孩子们活蹦乱跳的出了校门,高中的大孩子拥簇着出了校门。好一阵子之后附小的学生才陆陆续续出来。附小的教务主任张惠媛来到校门口和家长们交接孩子,并把还未接走的同学聚在校门口一侧,准备送孩子们过马路。  一中附小规模很小,但是做得很卓越,上一任校长调任市教育局基础教育办公室主任,目前还没有校长,所有事情都是教务主任张惠媛来负责。  我姐姐林静从校园里走出来,在张主任身边停下,和她攀谈起来。杨兮早已看到我,用力拖着他妈妈的手,大声的喊“舅舅”。姐姐一把将杨兮拉回,然后才放开他的手,继续跟张主任攀谈,杨兮朝我飞奔过来,书包在他背后左摆右晃。  杨兮抱着足球跟我一起到小区的足球场运动。早已有人占用球场,人数不够,他们远远招手叫我加入,我摇了摇头,跟杨兮在球场旁边的跑道上玩。  杨兮在浴盆里用温水洗澡,一直闹着要跟我一起洗冷水。我很快就收拾停当出了浴室,他也被拖出来。中央电视台少儿频道的动画片准备播放,杨兮早已控制客厅,牢牢掌控了遥控器。  林静在茶几上玩牌,我走近的时候发现她是在用扑克牌算命。我准备进房间上网。  “不来算一把?”林静说着,她还在入神的发牌,揭牌……  我坐在她对面的软沙发上,她叫我说出七个人的名字,我想了很久才找出六个,死活找不到第七个合适的人选,那六个人中包括我的大学书法老师,儿时就一直跟我睡的难兄难弟余力,我和余力在乡下共同的邻居高晴云,我的好同事小安,我曾经暗恋过的大学书法班的女生蓝心颐。还有似乎正在恋爱中的肖菲菲。  扑克牌算命的游戏没法玩下去,林静接着一个人玩。我一直上网到晚8点,然后一如既往的把已经疲劳的杨兮拉到书房,给他辅导功课,为保持他的兴趣,期间还会手把手教他写毛笔字,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的这点专长全部拿来糊弄小朋友。  最近杨兮已经不喜欢用毛笔涂涂抹抹了,帮我磨墨的兴趣也消失殆尽,我正纠结如保持他的注意力和学习的兴趣。  熬夜已成习惯,一个小时的功课辅导之后我又开始上网。试图找人聊天,长期隐身的QQ也一直静默着,校园网,人人网也都翻遍,还是不知道能够找谁说说话。只好又看历史电视剧。  深夜零点半,在我写这个日记的时候隐约听到雷声的闷响。我知道今夜要有暴风雨。突然间想起了在BRT公交站给我两枚硬币的女孩,高耸的鼻梁,挂在脖子上的吊带,白色上衣和那些勋章一样的闪耀的小东西……想着想着,那张面孔忽然间消失,再也想不起来。  打开杨兮的房间,把他踢开的薄被子盖到他胸口,走到窗前,细细的雨水飘到脸上,外面是一片迷蒙。关上玻璃窗,拉好窗帘,雷声更近。林静也走进杨兮的房间,穿着睡裙,双手揉着眼睛,睡意珑璁。  “恐怕夜里还会打雷,我把杨兮抱过去跟我睡吧。”她说。  我把杨兮的被子掀开,双手将他抱起来送到他妈妈的床上,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将电视机电源和闭路线都拔掉,顺手关掉杨兮房间里的灯。  平平常常的一天。  6月5日(星期五)暴雨  收到快递公司送来的邮包,是余力从部队寄回的,让我回老家的时候转交给他的父亲,我们家乡至今还没法送快递。我给余力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收到包裹,我问他高晴云是否安好,他说都很好。  下了班后我就离开公司,走到楼下才看到满天密布的乌云和夹着狂风的暴雨。大街都是水,车辆经过的时候溅起高高的水花。我还得去接杨兮,因为雨天是林静咖啡屋生意最好的时候,她铁定接不了杨兮。  去一中的路上堵了很长时间的车,前方车子红色的尾灯在蒙蒙烟雨中连成一片,像一条静默的红地毯修长的向前伸展,雨水从玻璃窗流过,我心急如焚。  电话铃声响起,林静问我有没有去学校接杨兮,说她去不了,接到小孩后打车去她的咖啡屋,然后一起回家。  六点半到七点多约莫一小时的时间,雨曾停过。我们回家的时候暴雨再次袭来,雨点更密,闪电更凶,雷声更大。  6月6日天气预报说雨转多云  睡觉。吃饭。辅导杨兮功课。上网。  6月7日星期天多云宜纳采,冠笄,会亲友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抹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心中不由欣喜。瞧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已是十一点多。闭上双眼继续睡觉。  翻了几个身,脑子逐渐形成映像,那个给我两枚硬币的女孩,那张面孔又出现在脑海里,只不过朦胧不清,我很费劲的去想,始终想不起来。最终弄得自己很郁闷。翻开被子坐起身来,屋外的声音这才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你的飞机应该退四格,菲菲姐姐,不许耍赖?”杨兮嚷嚷着。  肖菲菲,林静好朋友肖忆然的妹妹,我以前并不知道她,现在说知道她也未免有些早了。她漂亮,高学历,修养好。我和她一起看过三场电影,一起喝过一次咖啡,不是在林静的年华之恋。此外还跟她一起运动两次。上面这些,成为我们交往的铁证。  周日我们家比较热闹,在电脑城开店卖电脑的二姐和二姐夫会过来一起吃饭。最近肖菲菲和她姐姐肖忆然常来做客。肖忆然今天来的目的是给她姑姑上大学的儿子买一台笔记本电脑。吃过午饭后肖忆然跟二姐他们一起就去了电脑城,林静把杨兮也带走,屋里只有我跟肖菲菲两人。  他们走之前电视剧就一直在播放《我的青春谁做主》,我本来想了一些比较想谈的话题,转过头看肖菲菲的时候她在入神的看电视剧。于是我们就一直沉默,屋子里只有电视剧里的声音,期间有很多次广告,插播广告的时候肖菲菲会不停的按遥控换台。然后问我刚才的电视剧在哪个频道。  林静和杨兮买菜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在看电视,并且还打算继续看下去。  “我以为你们会出去玩呢!”林静对着肖菲菲笑着说:“菲菲,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  “电视剧好好看!”肖菲菲说:“林静你也来看电视,今晚我煮饭。”  肖菲菲在厨房里煮饭的时候林静嘱咐我,吃过饭一定要送她回家,可以绕远路,逛逛街,看看电影或者去喝茶,不要一股劲的就把人家送回家。我说我不会开车,驾照还没有拿到,林静叫我叫出租车送肖菲菲……  谁知道吃过晚饭就下大雨,林静只好自己开车送肖菲菲回家。我在家陪杨兮,辅导他功课。总算松了一口气。
  6月8日  罗白所在的列车今天上午从北京回到这座城市。她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晚上会来我们家,给我门都带了礼物。  罗白是林静的好朋友,是一位列车服务员。五年前,林静和杨光翔离婚,一个人呆着杨兮从上海回南方。杨兮在车上生病,罗白给了很大的帮助。  现在罗白已经不再南方到上海的这条线工作了,她已经是南方到北京西干线的列车员。  6月9日晴朗  芒种刚刚过,天气变化无常,很多同事上班的时候都处于特困状态。  我给小安带了一份早餐,她喜欢酸奶,喜欢清淡的食品。我们两人口味完全一致。  下班回家后,跟杨兮在楼下架空层打羽毛球,没有带手机。回去的时候林静说肖菲菲来电话,约我星期六陪她参加她加拿大留学的同学聚会。她已经代我答应她。  6月11日周四晴朗,有风  还没有下班林静就给我打来电话,要我在我公司等她,她在去接杨兮的路上,等会儿到我公司楼前,一起去附近的购物商城。我苦思良久,不是杨兮的生日,近期也没有什么节日,葫芦里是什么药?  我们在商城里足足逛了三个小时,是为了给我找一身赴约的衣裳。杨兮早就走不动,但又不敢开口叫我们背他。精疲力尽,恰好KFC的味道迎面扑来。我们决定休息,吃肯德基,补充一点能量后继续看衣服。  我第一次发现买衣服是一件这样艰难的事情,当我们再一次两脚酥软,脸部发麻的时候,似乎审美底线就被放低了,最终选择一套半休闲的时尚西装。除了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应聘穿过几次西装,这样给人压迫感的衣服我是极少穿的。  回到家里洗过澡杨兮就去睡觉了,功课没有辅导。  我仍熬到夜里一点钟。准备睡觉。  6月12日周五天空一片蔚蓝  好像动画片今天傍晚大结局,杨兮不愿意跟我去运动,我也就没有换衣服,下楼去足球场旁边散步。足球场上的人仍然像往常一样叫我加入,我摇摇头,相当扫兴的绕着球场走。  “林笑”  我抬头看到肖菲菲穿着运动装出现在我前面的绿茵草坪上,背一个羽毛球包,朝我招手。我慢慢向她走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说。  “明天我有一个同学聚会,想约你陪我参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之前跟你姐姐说过,她有没有告诉你呢?”  “她说了”我迟疑了一下;“我就怕我什么都不懂,在你同学面前丢你的脸。”  “你可以自信一点的。”她说;“大家都一样,不需要担心别人怎么看自己,对不对!”  我们在足球场的球门后打羽毛球,没有说很多话,直到她开车离开了我们的小区,我才回去洗澡。  6月13日周六天气又开始闷热  十一点钟,林静破天荒的拍我的房门叫我起床,开始对我进行紧急训练。别人敬酒应该怎么样?别人拿我开玩笑怎么办?别人整蛊我或肖菲菲应该怎么办?她甚至以身作则教我怎么样假喝酒,以免被灌醉出洋相。我没有专注的听,但却不轻易间记下了不少。  吃过午饭,林静给她的朋友打电话,想帮我借一份驾照,只要是男的,年龄35岁以下都可以,始终没有借到,于是她开始抱怨:  “早就叫你考驾照,你就是不听。家里有车都开不了,别人家的男孩十多岁就可以开车满世界跑,可你……”  姐姐开车带着杨兮把我送到肖菲菲家门口,然后去公园玩划船。  我在小区门口等肖菲菲,她去地下车库开车。肖忆然也到了花园小区门口,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没有说。我想应该也是要求我学会开车这个事情吧。肖忆然只问我姐姐和杨兮去了哪里?她也想去散散心,临走时叫我们注意安全。  上车之后我忽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往常林静开车,我和杨兮在后座玩耍,即使坐在副驾驶位置也觉得很自在,很坦然。但看着肖菲菲开车,那种安之若泰荡然无存。  我的电话响起,是小安的来电,今晚部门有同事聚会,小安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玩玩?我告诉她我在外面,没有时间参加了。挂了电话,感觉好一些,于是就跟肖菲菲聊天起来。  “不好意思,我一个男生竟然不会开车。”我低着头说。  “你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学,很正常的嘛。”肖菲菲盯着前方,手里摆弄着方向盘。  “是我笨”我笑着说。  “一定是学车不顺利吧?学车的时候教练也骂我笨,以后周末你有时间我教你。”  东方大酒店我以前来过一次,大学毕业的时候全班同学请老师吃饭。心中神圣而渊博的老师们就是在这里,在我们面前哭出声音,洋相百出。我预感,那样的洋相就要发生在我身上。  我最害怕成为局子里的主角,读书的时候不敢第一个发言,上班后不愿意出任管理层干部,宴会上不愿意说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希望今晚我只是一个过客。  这个聚会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劝酒,没有挑衅,没有整蛊,进入包厢后大家都坐在沙发上互相交换名片,我收到了十多张名片,大半都是经理呀总监呀什么的。肖菲菲告诉我,他们中间有几个自己开公司,以后可以跟他们多聚聚,多交流。  在我跟身边一个国学爱好者谈国学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用陌生的语言和肖菲菲攀谈,肖菲菲脸色很难看。没过多久,她居然忍不住哭起来,遮掩着脸从我对面匆匆走过,去了洗手间。从他们的攀谈里我听到了TANCHE这个词,我想是个人名。  终于有人趁肖菲菲不在把我推上了风头浪尖,一个高个子新加坡混血人突然问我的名片,他说;  “刚才只顾着聊天,还没有来得及跟林先生拿名片吧?”他把他的名片递给我。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印名片,不好意思。”  “那您在哪里高就呢?”  “我在一家不出名的文化传播公司做人事。”  “肖菲菲从来都喜欢务实派男生。”有人说道。  我忽然想起了林静跟我交代,如果肖菲菲中途情绪不好,我必须把她约到包厢外安慰她或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跟他们说我去看看肖菲菲怎么回事,来到洗手间前等她。  等肖菲菲出来的时候,我却将林静教的招数抛诸脑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跟她坐在酒店大厅的圆沙发上沉默。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如何圆这个局,如何弥补我给他们留下的不好印象,好让肖菲菲不那么丢面子。  回到聚会上,大家早已经在讨论哪些同学准备结婚,谁和谁准备移民。我这才发现,很多时候,很多局子本就不是局子,不需要任何人去圆。  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我身上,他们都抱怨在这座城市人才难找,伪人才太多,他们的公司找不到有实力的员工。还有人叫我帮他找一个会写毛笔字,精通各种书法的中文系学生,我说他的要求有些高,可能比较难,如果急需写毛笔字,我略懂一些,可以帮帮忙。  终于熬到晚宴结束。肖菲菲送我回家。  我回到房间,打开玻璃窗透气的时候看到足球场上有一个人仰天坐着。我想是肖菲菲,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她这就回去。  6月17日多云转晴  今天公司一个同事过生日,开派对,我和小安去参加了。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居然没有预备礼物,路上顺便买了一盒巧克力。宴会上喝了一些酒,打的回家。  打开门的时候居然看到姐姐在用鸡毛掸子用力抽打杨兮的屁股,杨兮的裤子被拉下了一半,屁股被打得一条红一条紫,哇哇大哭着。看到我的时候奋力喊舅舅救命。  林静近日来心情不好,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生活世界总是非常神秘的,外人很少知晓。对孩子开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杨兮没有画直五线谱的横线。我把杨兮抱到自己的房间里,用常备的药膏给他擦屁股,否则明天他就没法坐下了。  6月19日空气异常清新  同一层楼邻居的几个主妇来我们家聊天,刘堇还带了比杨兮还小的孙晓芳一起来。她们都说附近有一个小区开钢琴培训班,她们的孩子上了两个星期的课就会弹曲子了,价钱也很便宜,如果是会员推荐去的话还可以打八折。  无疑,这是在杨兮的伤疤上撒盐,小家伙听到聊音乐的事情就一个人默默走进书房,关起门,灯也不开。林静也焦虑的盯着书房的门。我想,这些家长们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样样精通,什么都想试一试。让自己的孩子在大家面前无所不能,扬眉吐气,这本身并不是错。  我推开书房的门,打开电灯,杨兮转身看到我才松了一口气。  林静心情还是很糟糕,杨兮睡着了。好几天没有见到肖菲菲,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心情不好。  好一个黑色星期五。
  6月20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夏至将至  早晨9点半,杨兮在屋子里大闹,把我闹醒了,林静叫他小声一点,叫他不要打扰舅舅休息。  这个夜里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梦见高晴云把她的爸爸妈妈带回我们家乡,高伯伯坐在轮椅上,他还是和我小时候见到他的那个样子,清晨在院子里拉小提琴……这个梦好生怪异。  我打开房门,杨兮一看到我就跑进书房抱出来一个巨大的笔架形水晶奖杯,说;  “舅舅,你太厉害了,拿了第一名。”我揉揉惺忪睡眼,接过奖杯,原来是三个月前举办的全市毛笔书法大赛,我拿了第二名。  “这不是第二名么?小小年纪你就会骗人。”我说。  “妈妈说舅舅永远是第一的。”  中午的时候我接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大学的书法老师,这一次书法比赛全市他拿第一名,我侥幸获得第二。我们互相贺喜,互相勉励一番。  第二个电话是肖菲菲,昨天的晚报就公布了这一次书法比赛的结果,她夜里看到报纸,担心我已经休息没有给我打电话。我说我想庆祝一下,约她出来喝茶。就在晚上。  在出门之前林静劝我主动送她回家一次,见见肖菲菲的父母,也好让大家心中有个底,省得在街上撞见都不认识谁。林静说肖菲菲父亲虽然是个商人,但很喜欢有文化底蕴的东西,她还强调了一下说比如书法。我费了好大心思从毕业时搬回家的那些东西中找到毕业前和书法班的同学蓝心颐的合作临摹帖的《兰亭集序》,这幅手稿拿过全国青年书法比赛第一,蓝心颐留给我最弥足珍贵的礼物,我决定将它割舍了。  吃过晚饭后我拿着包装好的《兰亭集序》筒子出门,叫计程车去我们约好的地方。肖菲菲问我包装筒里装着什么,我没有告诉他是书法手稿。我们聊了一些那天晚上宴会上的事情,我没有问为什么中间她哭。她不说,我不问,这是我的原则。  一直待到晚上8点半,我说我送她回家,她怔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让我送。今晚她姐姐用车,我们只好再打的送她回去。到了她们家楼下的时候,她提醒我她家到了。我说我知道。但仍跟着她进电梯。  她突然紧张起来,我的手心也冒出汗水,把手里的圆筒子都浸湿了。我们进屋的时候,肖菲菲的妈妈正在看生活频道的烹饪节目,看到我也怔住了,我一时间慌起来,羞答答的弯腰说伯母好。这时肖菲菲的爸爸从书房里出来。  “伯父好”我朝肖菲菲的父亲鞠躬。大概是肖菲菲的父母显得比较年轻,我应该叫叔叔阿姨,这忽然使我感到很窘迫。  “你就是小林吧。”肖菲菲的父亲说;“菲菲她们姐妹两常提起你,坐坐坐……”  我也真的坐在沙发上,看到手中的圆筒子的时候才想起来送礼。忙站起来,将筒子递给肖菲菲的父亲。  “伯父,这幅字送给您的,菲菲说您喜欢字画,我没有珍藏古宝,这是我和一个同学参加全国书法比赛的手稿,也侥幸拿过名次,希望您能喜欢!”  “哟呵,书法我的确是很喜欢,不过没有用心学,怪可惜的,你还这么年轻就打下书法底子,很有前途,我来鉴赏鉴赏。”  我帮肖菲菲的父亲将手稿打开,忽然间想起写这幅字的情景来。蓝心颐也就一直绕着我的脑子转。我跟肖家人介绍这幅画参与比赛的经过,各省先进行比赛,第一第二名重新分别写一幅新的书法手稿参加比赛,书写过程全部录像呈交北京书法协会。那一年蓝心颐获得第一,我获得第二,她想出了“双剑合璧”的办法,自己用左手从左边写起,我从右边写起。  6月22日上午阴沉沉,下午大雨滂  我通常都是在下班后十分钟离开公司,因为这个时间正好可以接杨兮放学。我还没有下楼就看到肖菲菲的短信,她说她在楼下等我,有事情见面。  我匆忙下楼,雨滴打在地上,飘起的水雾被不远处的车灯照亮,车子向我驰过来,我用手遮在额头前,看清楚车子里就是肖菲菲,我冒着雨走过去,打开车门进入副驾驶位置。  肖菲菲告诉我,她父亲请了一个裱画师傅想把前天送的手稿裱在玻璃框里挂在客厅上,担心裱画师傅弄坏,想要我现场监督指导一下。我说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其实不像想象中那么稀有和珍贵。  在路上,我给我姐姐打了电话,说我被肖菲菲接去她家,叮嘱她一定要准时去接杨兮。车子上沉默半饷后,肖菲菲问我蓝心颐是谁。我说她是我大学同学,很有书法天赋的女同学,毕业之后就去了北京,国家书法协会点名要她,出过一本书法集。  裱框十几分钟就完成了,肖菲菲家里庞大的客厅增添了这幅字也没有显得变化多大,肖伯父总盯着它,从门口到沙发,从沙发到他的房间门口来来回回的看,生怕在哪个位置看到手稿框的漏洞或不足。我留在他们家吃饭。  打车回到家里,还未进门就听到林静在骂杨兮,我担心她又打孩子,忙着开门冲进去,看到杨兮坐在他妈妈面前低着头,双手在玩弄指甲,我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还是因为音乐的事情骂杨兮,音乐考试上杨兮成绩全班最低。  6月23日雨一直下  接杨兮回家的时候,他故意把伞遮偏,让雨水淋到他身上。大步踩在雨水洼里,看着溅起的污水开心的笑。他浑身全被雨打湿了。  杨兮晚饭吃得很少,在餐桌上就昏昏欲睡,八点半就睡着了。  林静在她房间上网,门没锁,我敲了敲敞开的门,说;“我想跟你谈谈。”  “你和菲菲的事儿?”她看着电脑显示器,没有理睬我。  “不是,谈谈杨兮的事,还有你的事。”我把她窗前的椅子搬过来,将椅子靠背放在前面,岔开腿反着坐下了。“最近是不是太过火了?”  “小孩子嘛,不要溺爱,该打屁股就打屁股,打屁股又不会受伤。”  “怎么不会呢?他肉体上只疼痛一阵子,但是心里却留着不可磨灭的阴影。”我争辩道。  “那你说怎么办?别人的孩子德智体美劳样样优秀,他为什么就不能开动开动脑子?”  ……  今天的争论没有结果。杨兮,在我心里非常优秀的孩子,他乖巧,听话,从不欺骗家人(即使是考试倒数第一他也会老实交代)。他还会踢足球,会打羽毛球,也会一点点书法。  6月26日世界禁毒日大雨下了一个礼拜  下班回家吃晚饭后,我翻看大学毕业时候同学们给我的留言,每当连续多天下雨的时候我总闲得慌,找出很多老照片看。总会想起毕业那个时候的离情别绪。许多同学还没有来得及深交就分别,从此天涯各一方。打开电脑,翻开大学班级的QQ群,群消息屏蔽居然已经有半年了,打开的刹那信息栏立即爆满,各种表情,各种呼叫,各种思念。  我在群里发布了一条消息:中加合资企业招聘中文系同学一名。要求懂书法,精通各种字体,最好看懂各种医疗方子,月薪5000底,社保齐全。各位同学如有需要请整理简历发给我,也可以推荐师弟师妹!有意者转发,谢谢!  晚上给杨兮辅导功课,今晚教写作。今天是世界禁毒日,虽然小小年纪不应该这么快看到世界的黑暗和残酷,但打开视野,扩展知识面是写作的基础,在网络上查找一些图片给小朋友看看也不会有错。令我吃惊的是,杨兮居然能说出接近十种毒品名称和基本识别办法。原来他昨晚看电视就了解了这些。  7月2日大地还浸泡在水中,空气却异常干燥  农历五月初十。我们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门铃响起,我起身开门。是一中附属小学的主任张惠媛,她身穿黑色的短裙,透明丝袜包着的腿从黑色高跟鞋向上笔直,盘着韩式头发,顶了一下眼镜框,说她来家访。  林静和杨兮都来门口迎接她。  杨兮被支去倒水,我给张惠媛添碗筷。杨兮对这位主任的突然造访持轻微对抗态度,一直保持沉默,低头吃完一碗饭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惠媛说打算让杨兮跳级,从三年级跳到五年级,这一次将直接参加四年级的考试。这事儿来得非常突然,林静一直在感谢她。不过,张惠媛提出要求,因为一中对附小上去的学生一直要求特别高,德智体美劳一样都不能少,至少要及格。  张惠媛一直在跨杨兮,除了保持语文数学英语美术第一之外,杨兮还拿过市小学生书画第一名,奥数两次第一,作文比赛也获得许多名次。我留意了一下林静,她笑得很开心,很满足。说这都是他舅舅的功劳,坚持每天辅导他一个小时,很辛苦。  张惠媛突然盯着我看,说;“林笑,谈女朋友了没?”  我尴尬的笑一笑,接着向嘴里扫饭。  “不会说话,不经常跟别人打交道,很让人担忧啊!”林静说。  “别老说别人了,你自己呢?你离这么多年了,是该找个对象了。”张惠媛说。  “五十步莫笑百步,惠媛,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这个年代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的。”她们都笑了。  临走的时候,张惠媛叮嘱林静最好请一个音乐老师给杨兮补补课,这一次跳级考试她可以不算杨兮的音乐成绩,但是在杨兮进入五年级之后第一次音乐测试杨兮一定要表现好,至少要及格。  张惠媛走了以后,我跟林静围着茶几又聊了一些。  “你觉得怎么样?”林静说,“我决定让杨兮跳级去读五年级,多吃点苦才有出息。”  “你总得问一下杨兮自己的想法吧?”我说。  “问什么?就这么定了。”林静果断的说,“他就一小屁孩,怎么懂得决定?”  “要不问问二姐,她有很多朋友当老师。”  “不用问了,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跟杨兮说让他准备考试,咱们再使把劲帮他,好不好?”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说不好啊?”我有些不满,但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林静已经站起来准备找杨兮下达使命。  “对了,林顾问,我想请一个音乐老师来做家教,劳驾你联系高校找一个,要快,最好能把这一次期考考好,让张惠媛无话可说”林静回头跟我说。  7月4日,星期六天空阴沉,偶尔有风吹过窗台  我起床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就将早餐和午餐一起解决了,杨兮和他妈妈不知道去哪里,房间里很暗,外面也突然暗下来,黑云压城城欲摧。不过我倒觉得这个下午很惬意。  我在翻电视机下面的柜台里找老照片,一窜生锈的钥匙从相册里掉出来,掉在地面上发出浑浊的响声,我蹲下身子拾起来,仔细看看一时也想不起是什么钥匙。好奇心催促下,我尝试打开各种小锁,无济于事。我忽然想起了楼道里的集成邮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致冲冲的跑过去,找到我家的那一个,打开邮箱翻来覆去,一沓沓信件推得满满的,  我又兴致冲冲的回到家,将这些信在沙发上摊开。大部分是各种银行寄过来的,还有一些报纸,杂志,都写着“林静”这个名字。我好不失望,胡乱的将这些乱糟糟的信件和报刊收起来,放到茶几下的玻璃层里。  7月8日天气不错晴朗,比想象中的要凉爽很多  上午,总经办的助理叫我去办公室,递给我去北京公司外差两个月的通知信函。我竟喜出望外起来。  回到家里稍微准备了一些东西,行装没半小时就准备停当。在出差之前的这两天时间里,我要给杨兮找到音乐老师,和肖菲菲见一面告诉她这个消息,仅此而已。  7月10日中午的阳光很灿烂,楼群蓝色玻璃闪烁着光。  眼前的一切格外旖旎,鱼塘里大群金鱼在水中闲暇的游动,偶有褐色彩蝶翩翩飞过水上,倒影随着水波晃动。工作之后很少有欣赏艳阳天空的闲情,忽然觉得特别有诗意。  因为明天出差,中午我就下班回家准备。  杨兮正好也是今天考完试,没能在考试前请到音乐教师,只是联系了几个人,他们将在我离开之后来试教。我回到家不久,二姐和二姐夫就过来张罗晚饭,没多久肖菲菲也开车来我家。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林静给我塞了一罐我最爱喝的咖啡。杨兮也悄悄向我包里塞东西,我不想带重物,翻出来的时候发现他给我塞了一只小木偶。  肖菲菲明天送我。城市晚安,大家晚安,明天再见!  7月11日空间变幻,南方北方都是艳阳高照  一整天在路上奔波,疲乏,困倦。北京公司设宴接待,副总经理酒量惊人,介绍了人事部的同行小娟,张朋,刘洋等等,强调了公司人力资源诸多问题,缺乏激情,沟通不良,团队建设进度缓慢,云云。  下榻五星级旅馆,因为是周末,各种活动五花八门,洗完澡裹着白色睡袍坐在阳台端着笔记本上网。  在电脑键盘上费尽全身之力敲完这几个字。
  7月12日星期天风清云淡  睡到9点钟,独自一个人去故宫玩了一趟。没有多大感慨,只觉两腿酸痛,打道回府。回到酒店后疯狂翻找电话簿,肖菲菲,家里,老师……  得知以下诸事:  肖菲菲今天带杨兮去游乐场玩,现在还没有送他回去;昨天晚上艺术学院的一个男生来家里试教,因身上散发的浓浓烟味,林静二话没说给他付了学费劝退,今晚一个女生来试教;梁仲先老师去西安旅行,两个周后才回去。  7月13日北京的清晨笼罩着蒙蒙的烟雾,到处反射刺眼的光芒  上午做外差工作和学习规划,下午和这边的同事了解人事情况。  顺利。  7月14日变天了有些闷热  主持了当日三场培训,第一场新人入职培训,培训很久,场面很闷;第二场比较有意思,福利和员工维权;第三场,沟通。  听说这边公司单身男生女生很多,大部分同事是外地人,多半是租房子住的。从他们的聊天中看得出,他们抱怨生活节奏太快,空余时间太少。其实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局面都无能为力,我不巴望能够立刻改变他们,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让他们改变我。  7月16日天高云淡阳光稀薄  星期六,星期天和星期一,这三天北京海淀区都有大型招聘会,这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往后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供需见面会,我都将一一出猎。  今天的工作比较简单,我只需要给北京公司人事部的同事们讲解一些南方公司近三年人才发展规划,因为这个规划讲过很多遍,没有费多少劲就能讲得比较完整和详细。  晚上和一位绰号“黑妹”的同事将刚刚印刷回来的企业简章认真布置,用折叠架进行了三次试架,以保证后天不会在这个东西上费时间。估计那几天会有风,我们连压住架子的铁板都找好。  今天,大家都叫我阿笑,我想在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故事。我猜不出。  7月17日阴天有风  早晨开始我居然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我在南方读书,一直向往北京的那些名校,现在这个角色让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居然成了自己所仰慕高校学生的命运决定者,虽然我知道哪怕还有公司的层层面试考核,但最关键还是我,至少我这么觉得。  今天还是在为明天的招聘做准备,我一个人在做这个准备的,其他同事照常工作。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喜欢做规划,尤其擅长做不实际的规划。  下午六点半,我在公司食堂吃晚饭,准备离开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翻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林笑么?”这声波让我愣了好久。  “是的,我是林笑。”  “林笑,我是蓝心颐,听说你来北京了,想见你一面”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在北大。”  回到办公桌收拾好包袱,来不及等电梯,从楼道飞快的走过,进入烟味沉重的楼梯间,顺着扶手快速绕了下楼。我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见一个人。脑海里一直寻找每一张蓝心颐的面容,虽然同是中文系,可我是秘书班,她是文学班,我没留下多少和她有关的照片。  不算是一场美妙的邂逅,蓝心颐也断然不是我回头看到的那个前世相知的人。但是看到她的时候我也禁不住激动起来。可我又开始抑制自己不要表现出过于激动的神情。  蓝心颐已不再是大学时期纯真无邪的文化女青年,现在的她彻底的冲垮了她在我记忆深处留下的那一抹静谧之美。我第一次看到她穿这样性感的挂脖吊带背心,一条极显风姿的银项链吊着一枚闪烁的宝石。短牛仔恐怕之前我也从未看到她穿过。  “我听梁仲先老师说你被国家书法协会聘请来了北京,一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我跟蓝心颐又搭刚才我坐来的那辆出租车去我住的旅馆,因为我那附近有很多茶馆,而蓝心颐也拿不定主意去哪里聊天。  “对呀,可是后来我辞职了。”蓝心颐低头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生怕在我面前泄了春光。  “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没有工作。”蓝心颐双手搭在她并拢的双腿上,说,“林笑,我现在在读研究生,今年硕士毕业,不知道还要不要读下去。你呢?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你一直很争气,我很羡慕你,我过的马马虎虎,离开大学就一直进企业上班。”  “这样啊,我满以为你毕业后会跟你姐姐经营咖啡屋,为什么不呢?”  “我想自己走一段,去咖啡屋还是全靠我姐姐。你妈妈还好么?是不是已经接到北京住?”  蓝心颐没有回答我,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转头看车窗外。我也不好再问什么,听说喜欢书法的人都比较敏感,和他们说话一定要小心翼翼,要么捅开天窗把话说彻底,不用管别人伤心难过。  “还好吧!”很久她才回应。“林笑,这两年你们是不是搬过家?”  “没有呢,怎么了?”  “是吗?没,没什么……”  我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喝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餐馆里没有多少人,外面人潮汹涌,车水马龙。街灯从半空泻下,满地白光。我们面对面坐着,她点了一些点心和一杯玫瑰奶茶,我只喝铁观音。  不知道会说话,口才好,思维灵活的人会不会在老同学见面的时候随便开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这样语言比较木讷的人做不来,我处处留意,总担心问出尴尬来。例如我害怕问她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喜欢上什么人,连问她最近在做些什么都不敢。所以只能把大学四年的底子翻出来回顾,那样可以保证百分百不会触碰她的痛处。  蓝心颐是生活最节俭,学习最拼命的女生,因为过于勤俭,疏于打扮使她天使般的身姿和沉鱼落雁之貌与班花校花失之交臂。直到准备毕业了她才因为全国书法比赛,在颁奖仪式上华丽亮相,轰动全校。她在颁奖台上的照片仍贴在学校名人榜的显要位置。  也因为过于节俭,疏于打扮,大四暑假在去我家借宿的时候被我姐姐羞辱过。从那以后与我断绝一切来往。  毕竟大学时光还是美好的,烈日下的一块雪糕,黄昏时分的相约散步,仲夏之夜,男生踩着自行车,女生坐在后架上张开双手,寻找飞翔的感觉……哪怕是艰苦的书法训练教室,哪怕是公共课上的冒名报到,哪怕是抄袭作业,哪怕是英语四六级用暗语互通答案……  “你怎么会想到读研究生呢?”这个话题随着大学生活追忆的结束而来。  “在北京不像在南方的。”蓝心颐笑着继续喝奶茶。“其实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很想找个人说说。”  “好啊,你看我像不像是那个人?”我说。  “除了你,我一个好朋友也没有。”她盯着手中的奶茶玻璃杯,忽然间慌张起来。“林笑,其实我……”  “我……”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我相信你不会怀疑我保守秘密的能力,你不好开口对我说的事情想必只有两种,一是失恋,另一个也是失恋。”我说。  蓝心颐笑了笑,目光抬起又垂下去,说;“我倒是很想失恋……林笑……我,我做了人家的小三。”  说着她扑到桌面上抽泣起来,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感觉忽然间回到了荒凉的世界。好一会儿才想出来应该怎么跟她说。她仍扶着桌面落泪。  “蓝心颐,你还记得么?有一个星期五的黄昏,我们到荒野上骑自行车,天快黑的时候我说我很渴,于是你说自己踩自行车回到我们路过的商店给我买水,你说你一定行。我一直待在原来的地方,一直等一直等……天很快黑下来,蚊子嗡嗡叫,我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的手机在书包里,书包在单车上。荒野上没有任何标识物。我在做千种万种推测,假如你迷路了,我必须在原地等你;假如你发生意外,请你一定要记住手机在书包里,书包在车子上……”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是我知道结局只有一个,就像那一次,你的一路都布满荆棘,千万坎坷,累坏身子,满身伤痕才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如果你不回去,那片属于你的精彩一定会很快消失掉。”  “林笑,不要说了……我也很矛盾,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掉下了陷阱……”  “我一直很支持你做任何事情,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为了身边少一些悲剧,你一定要搞清楚两个问题。首先,你们是否真的相爱,是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其次,他的家庭怎么样?是否幸福?你的坚持是不是会给别人的家庭带来悲惨创伤。”  我在我的职位上唯一的优点就是懂得寻找别人的弱点,然后歇斯底里的撕裂这个弱点。  今天无疑是难忘的,重新找到了失去联系两年多的朋友,激动的心情还没有风止尘落,悲伤的故事立即上演,让我应接不暇,让我悲喜交加。  那个男人给蓝心颐买了一套房子,正准备给她买车。但蓝心颐开始拒绝他,因为她知道他现在的家庭很美满,女儿已经六岁了,他妻子贤惠的照顾他的父母,养育那个孩子。  蓝心颐来到我住的旅馆,临走前帮我熨好衣服,拿走了房间的另一把钥匙。  7月18日出乎意料的大晴天  怎一个累字了得。招聘会结束之前蓝心颐打电话告诉我晚上有事,明天过来找我。  招聘会没有什么收获,收上来的简历还未详阅。
  7月19日仍是要命的炎炎烈日  早起。公交车。公司。  昨天由我和黑妹两个人去现场招聘,去现场比较辛苦,要早起。今天居然在电梯碰见一个女同事,印象里她应该是韩国服饰文化组的主管,名字没有记住。她先等的电梯,远远朝我招招手。  “阿笑,早上好!”  “你好!”我用力睁开惺忪睡眼;“今天星期天,不需要上班的吧!”  “今天我跟你们去招聘现场。”,她说;“听说昨天你们累坏了,这么热的天,多一个人大家就少受一份罪嘛。”  “是你们部门急招聘人吧?我们工作做不到位,实在对不起!”  电梯很快就到了我们的楼层,我打卡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黑妹已经在准备东西。招牌,简章,招聘简讯,文具包……她看到我跟那位女同事一起进来,叫我们速度一些。  “Sunny,你怎么买两份早餐?”黑妹好奇的问;“哦……”她又怪异的哼着。  原来是个外文名,难怪我记不住。我来到自己的位置,也在赶忙整理自己的东西,南方公司的材料,名片,笔记本和笔。我听到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笑,你吃过早餐么?我多买了一份,原来黑妹已经吃过了。哪!给你,就当慰劳你!”一份精致的小笼包,一瓶高钙牛奶。我没法客气。  我的不客气也让她放开一些,但脸还是红了起来,转身就走了。此时我才留意,苏妮不愧是搞韩国服装文化的,一身经典韩国女性职业装,白色的衬衣领子翻在黑色的西服领子外面,西服被扣紧,纤细的腰尽展她的魅力。修长的西裤,棕色的高跟鞋。  昨天是黑妹开的车,今天黑妹把开车的任务交给了苏妮,因为后排座位堆放很多东西,黑妹抢先占了后排位置,我只好坐在副驾驶座位,苏妮的旁边。她专注的开车,偶尔会看我一眼。问我工作多久,问我在北京生活习惯不习惯。  我们安排好,轮流休息,保证有两个人面试。上午我休息。  因为招聘会在一个大型足球场上进行,用广告帐篷盖成一排排招聘小铺,早晨阳光不太猛烈,由她们完成早上这一场。下午我主打。整个现场都在忙忙碌碌,应聘者来自全国各地,每个招聘点都排着长队,该校的学生会刷广播,失物招领,快餐购买处,冷饮购买处都反复介绍。  换班吃午饭后,黑妹借故离开去躲阳光,从2点钟到6点钟一直是我和苏妮在面试。因为经验比较丰富,我这边比苏妮快很多,她很细致的试图了解每一个应聘的全部,做详细的记录,打分,读简历就如批改作业一样。  终于挺到收场的时间,我没有忘记和蓝心颐晚上的约会,所以自己从海淀打车回旅馆。准备到旅馆的时候,黑妹给我打电话说副总明天就要50份我们核定好的简历,现在手头只有几份可以肯定,今晚要加班看简历。我说太累了,叫她把简历送到旅馆。  蓝心颐早就来到旅馆,帮我整理屋子。她今天仍穿的很性感,包臀拼接短裙,露背上衣。  我的确很累,一身汗味,进屋就找睡衣洗澡去了。巧的是,在我泡进浴缸之后门铃响起来了,我恍然大悟,这才记起来黑妹要送材料过来。可此时已经听到蓝心颐和黑妹的谈话。蓝心颐正在帮我洗衣服,洗衣机快速转动的声音响起来后,她们的对话也结束了。  和蓝心颐一起在旅馆附近吃晚餐。她说她准备往回走,荒野也好,黑夜也好,回到那个地方什么也看不到也无所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因为晚上还要在简历堆中游猎,我们很快就散,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去找她。  7月20日持续高温  周末加班,周一我们补休,但中午还是得到公司交待工作。进入公司之后,一路白眼伴随着我,一直到我走进副总的办公室,关上门。  副总也拉长着脸,很不高兴,叫我放下材料,给他一个交待。我把这两天招聘的经历简述一遍,分析收获和不足之处。都是预先就分析好的。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怪异的盯着我。  “那您想听什么?”我说。  “林笑。你不觉得公司给你预定的旅馆房间里出现神秘性感女郎应该解释一下么?”  上帝!叫我说什么好?我只好愣着。  “你谈过女朋友么?”他问。  “这跟工作有关系么?”  “那你在北京认识人么?除了公司以外的?”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我很无奈的说。  “好吧,那简历你放这儿,你回去吧。”  电梯从38层下来,正是中午午休时间,但是来到26楼居然足足等了两分钟。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苏妮独自一人在里面,穿着和昨天差不多。她没有看我,我进到电梯里,站在她对面。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很不想跟别人说话,沉默的走出电梯,离开大厦,苏妮还在莫名其妙的待在电梯里。  回到旅馆闷头就睡了。  下午三点钟,手机铃声吵醒我,我起来接电话,是南方公司行政部的电话,通知我差旅结束,叫我回南方。我知道和黑妹无厘头的告状有关,也不想解释太多,一口答应终止差旅,但我坚决要请一个星期的年假。行政部叫我发正式请假邮件。  三个小时后请假获准,行政部的人叫我把今天之前所有的消费发票拿到北京公司报销,包括公车费,餐费,住宿等等,返程票等收假回到南方再报销。  我给我林静打电话,说我的差旅提前结束,请了一个周的假,在北京玩几天再回去。随后给肖菲菲打,说了相同的话。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蓝心颐,竟把她给乐坏了。她说今晚在她家吃晚饭,她下厨。要我参观一下她即将割舍的陷阱豪宅。  吃晚饭之后,那个男人给蓝心颐打来电话,打的是家里的座机,问了很多没有意思的问题。比如有没有谁在你旁边,今天有没有出去过?都去哪里?等等,最后通知蓝心颐明天上完课就尽快回家,晚上他来吃饭。  看得出要是让蓝心颐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这个事情还是有难度的,毫无疑问,她真的爱他。也许,他也真的爱她。只不过作为朋友,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蓝心颐再为这样的爱艰难行走。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蓝心颐使她保持冷静,逐渐清醒。  7月21日下午吹凉风  上午睡觉,下午一个人去天安门玩。  晚七点钟在原来那家餐馆吃饭,肖菲菲打来电话。她说杨兮的第三个音乐老师今天被林静辞退了,因为他教杨兮两天的时间杨兮居然一首钢琴曲子都不会弹。肖菲菲有一个拉小提琴的外国朋友,搞乐队的,现在进入低迷期,想找点事儿做,她想介绍那个外国朋友过来,顺便提升杨兮的外语。  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这是我和肖菲菲最长的一次谈话。末了我居然莫名其妙的忧伤起来,心里异常慌乱。  十点半给蓝心颐打电话,铃响一次后被按掉。十点半再打一个,情况同上。十一点十分又拨了一次,用户已关机。  7月22日阴转多云  想去长城走走,很多年前就很想去感受那千古雄壮的瑰丽之景。临出门的时候又担心下雨,没有去。不过打车去了故宫,看到很多小摊子卖各种纪念品,给杨兮买了一枚周总理纪念怀表,给林静买一只金蛤蟆,二姐的纯色貔貅手环和二姐夫的烟嘴。  至于肖菲菲,我竟不知道她喜爱些什么。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看到一座一尺来高的景泰蓝魔幻水立方。中间是一个相框,底盘是景泰蓝精工瓷,水立方在光线照耀下会有流动感,给人细微的感动。  回到旅馆,蓝心颐又给我整理屋子。左脸似乎有些红肿,她侧着脸不敢面对我。  “是不是还没有下决心?”我和她坐在对街阳台的桌子旁,给她泡茶。  “笑笑,对不起……”蓝心颐说;“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他还很在乎我,我……”  “你也还在乎他。”我说;“是的,你的确需要一些时间。”  “我打算工作了,不再读博士,也许以后再读。我必须拥有一份工作。”她说。  “我能帮你什么?”  “今天我去你们在北京的公司面试,顺便把他们对你的误会解释清楚,我下个月开始上班。”蓝心颐站起来,扶着光滑的栏杆仰望天空。  我们沉默很久,都在仰望天空,北京的夜空似乎也在努力让我关注。北斗星在我眼里迷迷糊糊的就黏在一起。仰望天空,一起仰望天空是大学毕业后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凉风吹过,泪干了,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和蓝心颐,曾经一起过,一起笑,一起苦,一起哭,一起在荒野迷路,一起仰望天空。或许可以重新定义为恋情,没有表白,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局。我祝她快乐。  7月23日大暑晴朗宜祈福,嫁娶  我买好晚上的机票,简单吃过午饭便回旅馆收拾东西准备回南方。黑妹和Sunny在大厅沙发等我,向我道歉。随后我们三人到附近的西餐厅喝咖啡。  下午小睡一觉,醒来后打开电脑,给蓝心颐写邮件。(附)  心颐:  曾经以为此生难再见,上天恶作剧的安排这样一场戏,一次又一次当你面临难关,我却置身事外,今天我又将离开。  是我们太倔强,就如阿多尼斯将爱视为仇敌,为了明日的狩猎,我将美神的金玉良言抛到脑后。而你用自己的青春书写了另一部美神的传奇。人总是不完美的,美神的美就在于她的不完美,甚至她的残缺。我想说的是,不管你选择了什么样的路,你的青春残缺到什么程度,你依然是大家心中的美神,因此你首先不要为此而自怨自艾,更勿需自卑。  我们常常习惯将自己的生活分成一块一块的,总以为能够将这些区域都涂抹得浓墨重彩。其实那是一件不实际的事情,很多事一块黑,一块白,它们交错在一起会变得愈加有诗意。试着放弃一些东西,试着多关心一些东西,开心和快乐很多时候来源于“无”。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请你重读一遍《道德经》,我们上学的时候读是一番感悟,我们练习书法临摹别人书写道德经的时候是另一番感悟,要是你现在用心读一读,保准你能读出千百情感来。  当你寂寞的时候,不一定是寻找一个伙伴就能解决掉。我习惯了面对笔锋独自微笑,习惯了在最失望的时候专心写字,虽然会把宣纸搞得乱糟糟的,但灵魂却无比整洁和宁静。既然已经注定书法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就将这个宿命进行到底。很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的书法集,久违的墨香会让我沉醉。  关于情感,关于青春,关于并不遥远的爱,不要相信那些危言耸听的告诫,同时也要警惕别让自己成为某场戏的牺牲品。若非牺牲不可,请确定那是有价值的。价值有时候不仅在于你自己,也在于身边每一个人。谢谢你还一直如此信任我,关切我,愿意把心声向我倾诉。  我们如此年轻,未来全部是未知的,就如那年夏天那个荒野的晚上,我不知道你是否安全,是否快乐,是否还会回去寻找。我就在那里,因为我想在茫茫的黑夜,迷乱的荒野里给你留下方向,留下希望,留下值得信赖的温暖。这一切不关乎情感,不关乎家庭,不关乎人生苦乐。  我现在效力的,也是你即将加入的文化传播公司是一个很广阔的天空,是你翱翔九天,发挥你超群才华的很不错的平台。这里人人都热血沸腾,人人都想实现那个小小的梦,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大显身手。等你工作安定下来,和公司申请一套住房,然后接你的母亲来跟你一起住,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如果可以,卖掉那套房子,把钱还给那个家庭,用另一种姿态去保护这份爱。  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知相见时能否依旧如故。我将回那个梦幻的南方!保重!切切!  林笑
  【7月24】阴沉沉  外国小提琴老师叫彼特。幽默,有风度,林静特别喜欢他,他拉小提琴的时候林静都会在一旁入迷的听,无限幻想从她眼神里流露出来。  肖菲菲做小提琴老师的翻译,杨兮似乎还是不喜欢音乐。  彼特就住我们家客房,我回来后肖菲菲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每天跑来照顾彼特的起居食宿。晚上的小提琴课我就不行了,必须由她来做翻译。我偷偷的拍下了肖菲菲几个镜头,因为从北京买回来的“景泰蓝魔幻水立方”相框需要一张照片。  明天才能冲洗照片,礼物要等明晚才能给她。  【7月25日】  因为睡得很早,这个星期六起得非常早,十点半自然醒,十点四十分起床。林静不在,杨兮不在,彼特睡的客房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洗漱之后我进厨房找东西吃,和往常的星期六也不一样,今天没有人给我准备午餐。  我从杨兮房间里找出许多葱香饼干和薯条,冲了一壶茶来到电脑前面看新闻。我察觉到杨兮的衣柜被翻乱了,少了一些衣服,很少穿的小皮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有些怪,但没填饱肚子之前我拒绝思考任何非人类濒临灭亡相关的问题。  我忽然想起从北京回来之前给蓝心颐发过一个邮件,我满怀希望的打开电子邮箱,除了几封垃圾邮件,我翻不出一封来自朋友或者亲人用心写的邮件。  感叹良久。  我打开工作用的QQ,“同事”联系组里一直在闪动。  Sunny留言说:笑笑,整个中午我都在电梯里,是在等你。只是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相信你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虽然我们刚认识几天,但我相信我的感觉。纵使现在说多么信任你,总感觉是在做作。我相信以后会有机会了解更多的你,跟你学习更多东西。加油!  行政部维维留言说:林笑,下周一回来上班记得带飞机票来报销,别忘记。  快十二点的时候林静给我打电话,说二姐和二姐夫在他们商都参加抽奖,抽到了一家三口免费七日游的奖券,把杨兮带去厦门玩。末了还叮嘱我今天明天有时间到书房抄一些诗词古文什么的,前些天肖菲菲的爸爸带朋友去咖啡屋喝茶看到咖啡屋挂着的那些书法,他和他朋友都想在他们的酒店里挂些书画。  此外,她居然叫人在她的咖啡屋中央建了舞台,彼特答应每天去她的咖啡屋拉小提琴。今晚第一次演出,我要是没什么事情晚上约肖菲菲一起去捧彼特的场。  肖菲菲这个周末要上班,只是比较轻松而已。她具体做得什么工作我不晓得,只知道她和她姐姐都在他爸爸的三星级酒店做事儿。下午三点钟我就打的来到他们家酒店的大厅,带上包装好的景泰蓝魔幻水立方,中间相框里放着肖菲菲坐在钢琴前弹奏的照片。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因为只要我告诉她我就在楼下,她就会停止工作来陪我。  四点钟的时候酒店的服务员就开始换班,三三两两离开酒店。我想肖菲菲也快下来,下意识的准备给她打电话约她一起去咖啡屋。手机震动起来,我翻出来看到是肖菲菲的号码,定了定神接通了。  “菲菲,我就在楼下,酒店大厅。”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呢?我马上到,你等我!”  肖菲菲特别喜欢深V领包肩连衣短裙,她告诉我因为这种服装实在太容易穿了,她不喜欢像她姐姐那样总穿着庄重的职业西装。在酒店金壁辉辉煌的灯光下,肖菲菲浅浅的金色长发显得神采飞扬。她显然很兴奋。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接我下班?”  “有事想跟你说。”我将景泰蓝魔幻水立方的包装盒子递给她;“这是去北京给你带回来的纪念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现在打开?”肖菲菲摇了摇,“到我办公室看看好不好?”  在酒店的六楼,肖菲菲拥有一间非常大的办公室。她这位二小姐具体职务我不清楚,听介绍比较接近公关之类的,就是接外国旅行团,负责引进外国游客。虽然目前这方面的工作还不起色,但只要酒店做好,外国旅行团进店消费的渠道还是很有希望打开的。肖菲菲介绍说。  “对了,酒店最近要换一批墙壁装饰。之前主要是一些印刷的字画,的已经用了十几年年,老得不成样子,客房打算装饰一些小规格的十字绣,大厅和几个办公室想让你帮忙写一些对联或诗词。这是爸爸的意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呢?”肖菲菲把我按在她的转椅上,站在我旁边打开包装盒。  “可以。当然可以。”我说;“明天晚上之前我就送一部分过来。”  景泰蓝魔幻水立方让肖菲菲喜出望外,欢快的围着办公桌仔细观察。我很少这样用心的去处理一件礼物,这件十分罕见的精致的水立方比一大幅书法手稿还要难搞。  晚上和肖菲菲一起在林静的咖啡屋里看彼特拉小提琴。随后打的送她回家。  回到家里一直在书房里练习毛笔。我想,这不是一次书法课作业,写得好不好已不止是成绩或学分的问题,是一个酒店的声誉。我必须让写出来的东西能够在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彰显出应有的基调来,再也找不到从前写字的感觉。  练字练到一点钟,打开电脑,整理这一整天的思绪。  【7月26日】风急雨紧  窗外一直刮风,雨也越下越紧。半寸高的一叠宣纸被我糟蹋了,一整天的成果就是四幅字。  林静和彼特不回来吃饭,叫我自己解决。  五点多钟肖菲菲来接我,我们把字送去给她爸爸看,基本上满意,明天就找人裱好挂上去。  在肖家吃晚餐。肖忆然没在家吃饭。从他们的交谈中知道,肖忆然在谈恋爱,对象是他们酒店里的潜力派人物。他们正在中环的海湾区买房子,全家期待肖忆然订婚,期待她们结婚。  【7月27】阴天  上班,和出差前一样。快下班的时候维维来到我们部门办公室,催我拿机票去财务部报销。临出门的时候,维维当众笑我风流快活不成还断送了在北京发展的机会。  虽然南方公司是总部,但这边的人总一心向往着北京公司,都说那边发展空间大,工作环境优越。  【7月29日】天空恢复晴朗闷  晚上还是在练字。林静和彼特在我上网准备睡觉之前还没有回家。已是子夜时分。  【7月30日】风雨骤然而至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彼特从林静的房间里走出来,穿着短裤。环顾屋子里,茶几上有两杯没喝光的红酒。我像是遭到雷霆霹雳一般,脑子里顿时乱起来,刷牙的时候牙刷好几次刷到脸上去。  去上班之前彼特在厨房里做早餐,给我准备了一份,我本想自己热一杯牛还喝了就走,但看到他再厨房里,白了他一眼就匆匆离家上班去了。  一整天都无法工作,心里头好像倒了五味瓶。我父母走得早,整个家就是林静一个人扛过来,从乡下到城里,供我读书,帮助二姐找生意做。林静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那么伟岸,那么矜持。我不知道她是被彼特的音乐所迷或是长久的寂寞摧毁了她的防线……  彼特比我姐姐小好些年纪,刚刚离开学校两三年。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愿意和一个已经有八岁儿子的女人走完一辈子。我陷入无穷尽的苦恼。  中午下班想给肖菲菲打电话了解彼特的为人或家庭背景。但觉得没有意义,这改变不了我此时的偏见。另外我知道肖菲菲近期很忙,他们酒店正在筹备扩大业务,迎接五星评级。  下班后我沿着平时去接杨兮的路回家。其实只是想在路上走走。一路都在想杨兮,他是那么乖顺,那么坚强的小孩,我从小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用毕生的精力投入到这个孩子的成长教育上,从杨兮牙牙学语到练习认字,背诵唐诗,学习历史,我都用超乎一个小孩子能承受的压力来压着他,诱导他对各种知识产生兴趣。  我给二姐打手机,说我想念杨兮,想跟他说会儿话。  “舅舅!”杨兮兴奋的尖叫起来。  “杨兮!有没有想舅舅呀?”  “天天都在想舅舅,还有妈妈。”  “有没有想彼特老师啊?人家正等着你回来教你音乐呢。”我试探的问杨兮。  “我不想念彼特老师,我不喜欢小提琴,我也不想学音乐。”杨兮的嘹亮的,干脆的回答。  “怎么能这么说嘛,你看看我们家旁边的孙晓芳小妹妹,比你小一岁都能谈那么好的钢琴,还能在学校的晚会演奏,大家都很羡慕,你不羡慕吗?”  “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彼特老师。”  “就因为他是外国人?”我一时间慌乱起来,连忙止住这个话题;“好好好,我们不说音乐了,你和二姨他们是不是明天就回到家啦?”  “是啊,我们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回去给你和妈妈呢。”  “都买些什么了?”  “贝壳,变形金刚,动画书,还有衣服。”  “哈哈,这是买给我和你妈妈的吗?你个精灵鬼,别买那么多东西回来啊,你床底下还有那么多玩具都不玩。”  【7月31日】多云转晴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林静在准备早餐,彼特的房们洞开,被单床铺一切如前,显然他还在林静房间里。林静给我准备了一份早餐,她只给自己倒半杯牛奶坐在我对面,厨房里只有抽风机呼呼的响声。我低头吃面包,偶尔抬眼看看她。  “你和彼特……”我不敢注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不说了……”  “说啊,干嘛不说?有什么隐晦的。”她说。  “今天杨兮回家,你去接他们吧,我上班去了。”我说。  下班回到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杨兮坐在沙发上玩变形金刚。我一直默默吃饭,一句话不说。吃过晚饭后彼特给肖菲菲打电话,说了一通英语,大概意思是杨兮回家了,似乎有点累,没有什么状态,问肖菲菲今晚要不要上课。  杨兮居然一直在关注彼特,而且听出了他的意思来。小家伙突然站到沙发上大声嚷嚷说;“不要不要,我不要学小提琴。”  正在茶几旁和二姐看新衣服的林静猛的站起来,手里的衣服狠狠地摔倒椅子上喝道;“你嚷什么嚷,再不学小提琴你就不要进这个家,喜欢谁爱谁就自己找他去。”  令我吃惊的是,杨兮也将变形金刚狠狠的砸到地板去,跳下沙发跑进自己的房子,砰一声关起门。林静显然有些尴尬,怒火冲得她满脸通红。  二姐和二姐夫去杨兮门口哄他,叫他开门,杨兮一声不吭。晚上九点钟,林静送二姐他们回家,回来后想去哄杨兮,大概又碍于面子,没有去。给我使了个眼神叫我去,我放下怀里的抱枕径直回自己的房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着实吓着我了,他从未如此大发雷霆,或者说从未如此坚定的,过火的拒绝大人给他安排的事情。  打开电脑,浏览了一遍今天的新闻,百无聊赖。跟着一个广告辗转来到一个游戏网站,看到《三国群英传7》的下载程序,也不是特别想下载,但却点击了下载。随后进入下载状态,整个电脑用起来都卡了,翻自己的书柜,找出很多相册。躺在床上看。  直到记完这些,游戏还没有下载完。等不了,挂机下载吧。
  【7月31日】多云转晴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林静在准备早餐,彼特的房们洞开,被单床铺一切如前,显然他还在林静房间里。林静给我准备了一份早餐,她只给自己倒半杯牛奶坐在我对面,厨房里只有抽风机呼呼的响声。我低头吃面包,偶尔抬眼看看她。  “你和彼特……”我不敢注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不说了……”  “说啊,干嘛不说?有什么隐晦的。”她说。  “今天杨兮回家,你去接他们吧,我上班去了。”我说。  下班回到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杨兮坐在沙发上玩变形金刚。我一直默默吃饭,一句话不说。吃过晚饭后彼特给肖菲菲打电话,说了一通英语,大概意思是杨兮回家了,似乎有点累,没有什么状态,问肖菲菲今晚要不要上课。  杨兮居然一直在关注彼特,而且听出了他的意思来。小家伙突然站到沙发上大声嚷嚷说;“不要不要,我不要学小提琴。”  正在茶几旁和二姐看新衣服的林静猛的站起来,手里的衣服狠狠地摔倒椅子上喝道;“你嚷什么嚷,再不学小提琴你就不要进这个家,喜欢谁爱谁就自己找他去。”  令我吃惊的是,杨兮也将变形金刚狠狠的砸到地板去,跳下沙发跑进自己的房子,砰一声关起门。林静显然有些尴尬,怒火冲得她满脸通红。  二姐和二姐夫去杨兮门口哄他,叫他开门,杨兮一声不吭。晚上九点钟,林静送二姐他们回家,回来后想去哄杨兮,大概又碍于面子,没有去。给我使了个眼神叫我去,我放下怀里的抱枕径直回自己的房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着实吓着我了,他从未如此大发雷霆,或者说从未如此坚定的,过火的拒绝大人给他安排的事情。  打开电脑,浏览了一遍今天的新闻,百无聊赖。跟着一个广告辗转来到一个游戏网站,看到《三国群英传7》的下载程序,也不是特别想下载,但却点击了下载。随后进入下载状态,整个电脑用起来都卡了,翻自己的书柜,找出很多相册。躺在床上看。  直到记完这些,游戏还没有下载完。等不了,挂机下载吧。  【8月1日】晴转多云  我忘记了今天是星期六,还好闹钟没有响。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手机在台灯旁边嗡嗡嗡的震动着,徐誉滕前两年就发行的歌曲《天使的翅膀》低沉的响起。用手摸了好几次才拿到手机,清了清嗓子接电话。  “林笑,还在睡觉么?”是肖菲菲。  “嗯。”  “晚上我们同学又要聚会,彼特想找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喝咖啡,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呢?”  “今天星期几”  “今天周末,礼拜六。你怎么了连星期几都不知道。”  “嗯,今天我有点事,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小心点,还有什么事情么?”  “哦,没有了,那拜拜,你睡觉吧。”  “拜拜!”  起来后才知道昨天晚上没有关电脑,那个程序已经下载完成,居然有些高兴。赶忙安装,等程序解压安装的时候才去洗漱。杨兮还坐在电视机前看香港阅兵。林静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彼特坐在钢琴椅上调试他的小提琴。  “早上好,杨兮!”我又转身朝彼得打招呼;“GoodmorningPeter。”  吃过午餐已经是一点多钟,我回房间玩游戏。还真不知道怎么玩这样的游戏,打开QQ找以前在大学玩过这游戏的室友,没有一个在线。只好百度,输入了一个赤裸裸的问题“《三国群英传7》怎么玩?”,答案叫我应接不暇,看着玩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晚上彼特不在家里吃饭,昨天的僵局至今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整间屋子都因此显得异常窘迫。我知道这样的时候需要有人出来调解,若是杨兮有一个好爸爸,一个好家庭,恐怕这样的窘态不会持续24小时。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早早就可以破冰解决好。  “今天看香港阅兵,都看到些什么了?杨兮。”我给杨兮夹了一块瘦肉,问道。  “就是一大群兵在那里走,还有坦克和飞机。”  “跟去年国庆的时候我们看北京的阅兵比,那一个更好看一些。”  “当然是国庆的好看。”  “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运动了吧杨兮,明天下午去踢足球好不好?”  “玩了这么多天,暑假作业一点都没有做……”没等杨兮回答林静就插嘴。  “谁说我没做?”杨兮的语气还很冲。  “什么态度?”林静将筷子用力放在饭碗上,瞪着杨兮,说;“就出去疯几天你就学会撒泼,看我以后还让你出去玩不?”  “杨兮啊,舅舅觉得吧,你出去玩几天很累,休息休息也好,但是你耍脾气肯定是错了。”我抢在他们吵架之前压住他们。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挨打你也认打,那就叫做敢作敢当,耍脾气能解决问题么?你昨晚耍脾气后一个人躲在房里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觉得自己解气但又有一点后悔?你耍脾气之后到今天早上做得出什么东西么?再说了,我们男人是不该闹脾气的嘛,别人看见会说我们没有度量。”  吃过晚饭,我把杨兮带到书房让他做四年级的暑假作业,不懂的地方再去补,五年级的暑假作业一个多月能做多少是多少了。林静洗碗和整理厨房,我拖地板。  洗好碗后林静又去客厅角落玩扑克牌,在算命。我将拖把放到清洁桶里,来到她对面坐下。  “我想跟你谈谈。”我说。  “谈什么?”她仍在专心的发牌。  “姐,你有没有算过你和彼特,你们……你们适合么?”  “两厢情愿,情投意合。”她不紧不慢的说。  “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些,你了解彼特么?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在自己的国家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妻子……”  “然后呢?”她说;“然后是不是像你和肖菲菲一样,认识半年,谈半年连个手都没牵上?这就是你的冷静?”  我哑口无言。  “我看要检讨的是你,林笑。肖菲菲说白了是个贵族家的女孩,我们家条件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你要么速战速决拿下她,要认为不适合就干脆分手。”  “不适合当时你介绍我们认识做什么,当初不还是你撮合……”我已经掉下林静的陷阱。话题没法谈。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她哈哈笑着,极欣赏的看着自己的牌。  “总之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昏了头了。你还有一个杨兮要养。”我站起来继续拖地去,她还在入迷的玩牌,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8月2日】阴天,阳光曾来过  肖菲菲说忙,没有时间来陪我和杨兮踢足球,偌大的球场就我和杨兮两个人,他射门,我守门。玩了三个多小时。晚上把杨兮上午和昨晚不明白的地方补上,一些四年级的重要课文也给他大致讲解了一番。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跳级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想杨兮肯定也很不情愿。  玩两个小时的游戏,累脱了。  【8月3日】  辅导杨兮做作业,今天他很来劲,把剩下的半本暑假作业题目做完。还很主动的朗读四年级的两篇课文。末了,我教他用小毛笔抄写《题西林壁》,《游山西村》两首诗。  10点钟,杨兮很满足的睡觉了。  玩了一个多小时游戏,天就下雨了。我到杨兮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关好窗,林静已经在照顾他。外头的闪电很快便来势汹汹,我想关掉手机,在床头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有一条短信:  林笑,我忽然觉得我们好陌生,周末谈谈吧。肖菲菲  【8月7日】晴空万里  这几天工作很忙,太多事情压得我一时间转不过气。中午我家对门的那位家庭主妇刘堇给我打电话,问我杨兮要不要一起去参加少年宫的集训。我问她主要搞些什么,刘堇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我叫她联系林静,她说林静叫她联系我。要是两个孩子参加,接送就更方便。  我果断的从公司打车去林静的咖啡屋。中午人特别多,彼特在小舞台上一个人演奏小提琴,杨兮在二楼的小房间里玩电子游戏。  林静坐在靠近小舞台和窗口的位置上喝咖啡,如痴如醉的看着彼特演奏。我走到她旁边,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桌,说我要带杨兮去少年宫。  我和杨兮回到小区大门前等刘堇,刘堇开车和她7岁的女儿孙晓芳来到我跟前。  我去排队报名和交费,刘堇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边喝奶茶。少年宫的活动今天上午就开始,今天报名的孩子并不多。  刘堇是一个幸福的女人,相夫教子的楷模。我下午去上班,她留下看孩子。  下班回家后刘堇便在我们家里说今天少年宫的趣事。哪个小朋友衣服最漂亮,谁玩得最疯,谁最脏……。孙晓芳成了音乐小组的组长,而杨兮成了书画小组的组长。  刘堇说少年宫一周集训期间,只要我们家星期六星期天负责两个孩子接送,其它时间她来负责。我差点感动的掉眼泪。林静不怎么支持杨兮去少年宫,苦于我没有时间辅导孩子功课,否则她会让我灌鸭子似的给杨兮灌知识。
  【8月8日】要命的炎热  问题来了,今天我要接送孩子们去少年宫。同时我想起肖菲菲说这个周末要谈谈。我跟林静商量,看看她能不能接送一天,另一天我来接送。谁知道我刚刚起床,刘堇就过来说今天要带孙晓芳去看她父母,晓芳不去少年宫了。  杨兮自然也就去不成。他今天可以选择看电视,玩游戏或者做别的。  我终于可以给肖菲菲打一个信心十足的电话了。我说,我这两天都有时间,现在就可以去她那里。她告诉我中环路一个地址,是她姐姐新买的房子,她们全家今天一起过去看。  我只有打车去。其实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大有改观了,很多年前和蓝心颐仅有的几次名不正言不顺的约会我都是坐公交车去的。  她们一家聚在新房子里,在房子平面图上比比划划,这里添一个沙发,这里放一个盆栽,这个窗子用什么颜色的窗帘……我忽然有些畏惧了,对于他们家来说,买一部车,一间房子是那样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没有父母,自己赚到的钱日常开销都有点手足无措。  这套房子是肖家给肖菲菲的姐姐肖忆然和她未婚夫胡光敏买的。原本胡光敏不接受,坚持用自己的钱买房子,但肖伯伯还是给他们做了主。胡光敏现在已经掌管酒店绝大部分的生意,是酒店的总经理。  自始至终,肖菲菲都不是很高兴。也许是她身子不舒服,也许此情此景她别有滋味。  肖菲菲拉着我先离开了中环,她说想让我陪她散散心,不跟大家吃饭了。我再三央求之下,肖菲菲没有开她家的车,而是跟我一起打的,去往一个她指定的地方。  我们来到海湾附近的一座公寓,电梯停在四楼。肖菲菲领着我,从包里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公寓的房门。屋子里很闷,门窗都没开,窗帘紧掩。大部分家具都套上白色的套子,电视机,空调,洗衣机样样齐全。  “这是我很久以前租下的房子。”肖菲菲走到冰箱前面,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汽水,“每一次我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么?”我说。  肖菲菲坐在我旁边,坐得很随意,沙发将她轻柔的弹了一弹。我闻到肖菲菲身上的香水味,这种味道和蓝心颐很多年前的味道如出一辙,在我印象里,它如此单纯。肖菲菲今天还画过眉,海军蓝将她的双眼映得很有力度,米色的淡淡的眼影又给人无穷的忧伤。  “等你忙完这一阵,我陪你出去旅行,好不好?”其实我未曾认真考虑过,只是随口说说。  “林笑。”肖菲菲将双腿盘到沙发上,喝光剩下的汽水,说;“我觉得我们两是应该坦白的聊一聊了……也许你习惯了过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可我需要一个能陪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过日子的人……”  “你甚至没有对我说过你喜欢我……或者爱我。”她补充说。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这个话。  “你有生活的目标么林笑?”肖菲菲看着空荡荡的玻璃桌,说;“你总是在我最想听你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你了解整个的我,可我连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都不知道,我连你的生活习惯和爱好都不知道……你觉得这样两个人会幸福么?”  我们都低着头,屋子里闷热到了极点。好久之后肖菲菲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面对海湾的窗帘,转身到门口打开空调。海湾的空气带着苦涩的和浓厚的咸味,我脑子里乱作一团。  仍然是两个人低着头靠近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天黑下来。肖菲菲站起来,走向窗口,然后转身说;“林笑,我分手吧!”  她的那个华丽的转身深刻的烙在我脑海里。我点头说;“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恶作剧般的响起了徐誉滕的那首《天使的翅膀》。我愣了好久才从兜里翻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没有接电话,也没有按断。  出门的时候电闪雷鸣,尽管我打车回的家,也湿了一身。  总之。我祝肖菲菲幸福。  【8月9日】雨仍在下  我比平时早起一小时,带了两把伞打车去海湾公寓,因为我担心肖菲菲没有雨伞。等了半小时,没见踪迹。于是又打车上班去了。我没有感觉多伤心,似乎我和肖菲菲之间从未开始一样,分手和不分手对我来说依旧那样陌生。我之于爱情,如同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在欣赏裸女雕像。  令我吃惊的是,Sunny昨天下午来南方。中午的时候我和小安一起在公司的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她告诉我,苏妮今天下午到公司。  晚间仍然是大雨倾盆,杨兮学不下,我们两在书房里偷偷玩飞行棋。  【8月10日】雨转晴  下午班结束后,我准备出去走一走。给家里打电话,跟杨兮说今晚我晚一些回去。我淹没在下班的人潮里,人们四下向各个路口,各个车站分流,而我左旋右转不知道应该朝那个方向去。最后走进了闹市区,各种店面吆喝声四起。城市华灯初尚。  我不讨厌南方,我垂爱雨后的天空。那种清新令我着迷。  我的口袋突然震动,《天使的翅膀》乐声响起。仍旧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通了。  “hello林笑。”是sunny,“回家了么?”她说。  “呵呵,对啊,我回家了,准备进家门。”我说。  “想不到林笑也会骗人,向左看齐!”sunny说。  我朝左边对面人行道仔细看了看,苏妮就在对面,侧着头边听电话边向我招手。我一下子尴尬起来,恨不得穿到下水道去。  我前顾后盼走过马路,来到苏妮身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我问。  “我住这附近,房子刚刚租下的。”她说;“是不是和哪位女同胞偷偷约会啊?还骗我说回家。罚你一下吧!”  “好,好,我甘愿受罚。”我说。  “看电影怎么样?”  “恐怕不行。”我说,“请你喝酒吧,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你很能喝。”  “啊!想不到你看上去挺老实,坏习惯样样有啊。有没有吸烟,有没有……”  我没有想到苏妮是这样活泼的女孩,在北京认识她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拘谨,比较沉着,比较低调。她的穿着也变了一个样,没有像北京那时天天穿正装。今天她粉色的连衣背心和她的轻快的心情一样,让人耳目一新。  “Sunny,大家都想往北京撞,你怎么会想到放弃北京的工作来南方呢?”  “不算放弃吧,我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我想到处走走,不喜欢长久的待在一个地方。”  “我们公司就只有在两座城市办公,要是你两个地方都不想待岂不是就要走?”  “那可说不准哦!”  我们没有喝酒,一起吃了点街头小吃就送她到她租住的那个公寓楼下。  【8月11日】晴朗  杨兮恢复了少年宫的活动,早上十点多和孙晓芳一起坐刘堇的车去了少年宫。我想下班后亲自去接他回家。  在公司大楼下正巧又碰上了sunny,她问我晚上有没有什么节目。我说我是一个比较板的人,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下班后就宅在家里不出门。不过我现在要去少年宫接我们家杨兮。  苏妮对少年宫很感兴趣,于是想跟我去看看。我们到少年宫的时候孩子们正在集中准备展示才艺。杨兮看到我和陌生女孩来接他,很高兴但没敢冲撞过来。只远远的大声喊舅舅。  孙晓芳看到我们,也离开了她的小朋友,我准备带他们回家。sunny说孩子们还没有散,还是让她们回去玩一玩,她也想看看孩子们玩。于是她推着两个孩子的背,把他们送回集体里。一位个子不高的老师站在讲台上,要求所有孩子列队跟他打太极,“一个西瓜分两半,你一半,我一半……”。我和sunny笑得腹部僵硬。孩子们也都嘻嘻哈哈跟着玩。  稀里糊涂的,sunny就跟我带孩子们回到小区。我怎么也不好意思不请她上去一起吃晚饭。  回到家里林静还没有做好饭菜,sunny已经和杨兮混熟了,在沙发上玩两只小蜜蜂,两人闹得很高,都哈哈大笑。这个屋子里第一次响起如此爽朗的笑声,我在厨房里帮衬端菜,彼特又在调试他的小提琴,我忽然有点想拉曲子,虽然只会几首。  吃饭的时候也很热闹,林静一直在跨sunny漂亮大方,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带女同事回家吃饭,事前都没有通知,晚饭做得很仓促等等。  饭后sunny抢着去洗碗,一个人在厨房里搞清洁。林静拉着我到角落算命。说这女孩很不错,很不错,她一眼就看出来很适合我,叫我努力追。她说,肖菲菲就该早早忘掉了,她那家庭我们也配不上,再说她在加拿大都跟一个外国人谈了三四年。  肖忆然把我们分手的事儿告诉林静,而不知内情的彼特又在无意中透露肖菲菲谈过一个叫Tanche的男朋友。知道这些,我反而释然好多。  sunny跟我一起给杨兮补了一个多小时的数学,然后看我写字。  九点多钟,苏妮说想看看我的房间,林静在茶几的沙发上窃喜。  sunny看到我电脑里有《三国群英传7》的游戏,叫我明天给她带过去,她也想玩。  我送她下楼,叫车,已是晚上十一点多。细雨霏霏,街上异常安静。
  【8月12日】温柔的阳光  早上一起床就鬼使神差的想念肖菲菲。和她一起的时间是那么少。半年。自她从加拿大回到这座城市便匆匆与我相识,后来在她姐姐和我姐姐的撮合下名正言顺的一起看电影。那个时候全国所有影院都反复的播放《窃听风云》,我们一起看的那一场电影就是这一部。当古天乐用铁架假肢(四肢)开车载着马志华坠入海中,全场哭声一片。而肖菲菲和我依然盯着屏幕。  一幕一幕回忆如此清晰的浮现出来,我抑制不住自己,从家里到公交车上,到公司,一直到下班。我将一起度过的那些琐碎的事情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  我越发感觉到那是一场梦,这场梦在肖菲菲说分手的那一刻对我依旧是梦。而当两方的家庭都知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才知道梦已经结束,不可挽回。  可我还是抑制不了想她。  【8月13日】淅沥小雨忽然来袭  我很早醒过来。这几日睡不好觉。杨兮今天还要去少年宫参加室内活动,林静和彼特依然同睡在一间房子内,仍然每天去咖啡屋,一个拉小提琴,一个做老板。这时候他们都还在睡觉。  我叫到计程车的时候雨滴也逐渐变大了,我带了两把伞。说去海湾。  在肖菲菲租的那间公寓对面的马路这一边,我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看到她穿着牛仔,一件简单的吊带上衣出门,拦下一辆计程车上班去了。我这才转身离开。原来我只是想见她一面,我仍然没有勇气和她说话。  【8月15日】小雨转晴  今天无论如何也该是我负责两个孩子少年宫的接送,起的比较早。我打车把杨兮和晓芳送到少年宫门口后********在少年宫附近的公园里逛。约莫十一点钟,天奇迹地转晴。一抹阳光得意的照在茏葱树木上,微风吹来,树叶唰啦啦的响起,阳光也在那上面轻快的跳跃。  苏妮来电,问我在做什么,有没有时间教她玩游戏。我说我在少年宫等孩子们做活动。  没多久苏妮又来电,说她也在少年宫门口。我快步走到少年宫门口,拐角的时候就看见她,身穿白色的飘逸长裙,粉色小朵在上面映出很多阳光来,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子,帽沿斜侧有一大朵丝布结成的花。苏妮胸口还挂着一架数码相机。  我们在少年宫里等两个小孩,漫无目的的低头聊养小孩的事儿,偶尔哄笑。  少年宫上午的集训结束后我们在少年宫和附近公园拍了很多照片。没有和苏妮两人一起拍过,但有一张自动拍摄的大合照。晓芳,杨兮,苏妮和我。  杨兮说今天下午要才艺表演,是少年宫暑期活动的最后半天。下午他和晓芳都要上台表演,于是我们只好回家,让他们睡午觉。  王堇知道下午有才艺表演,于是来我们家,说她下午也去少年宫看孩子们表演,要是我们有事情就不用去了。林静居然也要去,彼特也非去不可。在我窃喜终于可以回去上班的时候,苏妮居然也要去少年宫,我也就必须得去了。  少年宫还是很有意思的,我小的时候从未参加过少年宫。看到孩子们能找到一群玩伴就感觉到幸福。杨兮在他们中间似乎比较特立独行,他只找晓芳玩,玩的游戏也都是其他小朋友不喜欢的,晓芳显然也有些不情愿,但拗不过他,只好陪他玩。  王堇将晓芳钢琴演奏的全过程用录像机录了下来。晓芳的钢琴演奏很受小朋友门的欢迎,掌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杨兮用一双稚嫩的小手写默写了一首宋词,没有赢得小伙伴的欢呼雀跃,孩子们鼓掌也是跟着老师和大人乱拍一通。其实我知道,给杨兮这样一个连大人都不欣赏的特长没有什么意义,可除此之外我别无所长。忽然间感到很悲伤。  苏妮也将杨兮表演的全过程录制下来。  送苏妮回家的时候又下小雨。我送她到她住的小区大门门外,没有进去。离开后立刻叫计程车去海湾。我试图寻找一个可以看到肖菲菲房间的位置,费了好大劲才爬到一艘废旧的轮船上。肖菲菲屋里没有亮灯。  【8月17日】虚假的晴天  上午来到公司,打开电脑,登陆电子邮箱,13封未读邮件。顶端的那一条竟然是一个一封邀请涵。邮件是胡光敏发来的,他以酒店总经理的身份请我去他们酒店担任人事顾问,如果愿意并条件符合,他希望我能出任酒店的人事经理。我婉言谢绝。  中午的时候还艳阳娇媚,下班便倾盆大雨。  【8月19日】电台说台风正在酝酿中暴雨天气会持续很久  若我爱你,一定知道你何时身陷险境,并冒着风雨回到你身边;若我不爱你,我会祝福你,试着忘记你。  我从未如此认真的想过爱情这回事儿。我忽然很想一个人远行,离开这座城市。分手给我带来的伤害如同很多年前那场剧变。我的父母莫名其妙双双离世,我竟没有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而过了一些日子之后,那种痛无休止的袭击我,致使我在父母离开一个月后大病一场,并因此得了可怕的郁抑症。  也许,那个小雨的傍晚,我说我不想分手,我会改掉自己的冷漠,改掉自私,甚至我愿意离开现在的公司去和她一起上班……  我的身子这一刻崩溃了,瘫软的坐在床边地板上。  【8月20日】暴雨将至  这场雨居然成了我所期待的了。  下班后和杨兮拿着一根羽毛球拍准备去运动。等电梯的时候我想起对门邻居的晓芳妹妹,我和杨兮按响她们家的门铃。刘堇很爽快的答应让晓芳跟我们一起到楼下打羽毛球。  孙晓芳心情不是很好,撅着小嘴没有跟我们一起玩,就坐在架空层的木椅上。没多久我们便回家,孙晓芳按了好长时间门铃,门没有开,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门,门从里面反锁了,开不了。孙晓芳在我们家一起吃过饭后,刘堇将她接回去了。  天阴沉沉,城市在密布的乌云下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地上。  一直到晚上仍然没有下雨。给杨兮辅导了一些诗词后我开始玩三国。想起苏妮,第一次有给她打电话跟她聊聊天的欲望。但始终没有联系她。
  【8月21日】阴转晴  谁也不曾料到,阴天持续到中午天就放晴。我期待的一场风暴没有来。  晚上下班后和苏妮去照相馆拿我们在少年宫拍摄的照片。除了那天几十张和小朋友一起拍的照片,苏妮还一起洗了她在北京和出差韩国时候拍下的照片,我从中挑出一沓,不置可否的塞进自己的包里。  随后我们去林静的咖啡屋喝咖啡。彼特仍然一个人在拉小提琴,林静仍然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上入神的看彼特。杨兮在二层小房间看动画片。  【8月22日】晴朗  无论心情如何糟,遇上星期六总会好一些。中午起床后我把洗给晓芳的那一份照片送过去给她,刘堇用极好的普洱茶招待我,叫我陪她一起看看这些照片。晓芳性格很开朗,比杨兮要活泼许多,她很愿意弹钢琴,不需要压迫她去学习。  “林笑,我发现你是一个很有心的大男孩。”刘堇说,“一个周的少年宫,我都没想到要给晓芳留下点美好回忆,你倒想得这么周全。”  “相片是苏妮拍的,我自己也没有很在意。”我说;“苏妮就是最近常来我家的那个女孩。”  “我知道我知道,苏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漂亮,大方,又很细心。你们是在谈恋爱吧林笑。”  “没有没有,我们是同事,也是认识不久。”  “我觉得吧,肖菲菲家里固然有钱,但她不是那么合适你。”刘堇小心的说。  “你也知道我和肖菲菲的事情了?”  “我们是老邻居了,我经常和你姐聊天,甚至亲眼目睹很多事情。”刘堇说;“虽然人人都说社会是公平的,有钱没钱都一样,但要是让你跟肖菲菲这样层次的人相处,你一定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人和人吧,等级就不说了,但是生活的层次一定是有差别的。”  “大概是这样吧。”我说。  【8月23日】闷热  或许她就是最合适你的人,只要你忘掉过去,用新的视野走进她绚烂旖旎的生活,你会幸福一辈子。可人总是有放不下的东西。  星期天的天气又让我稍微恢复了对暴风雨的渴望。在林静和二姐两个人的密谋策划下,苏妮下午就来我家,两位姐姐和蓝眼睛的彼特在厨房里根据苏妮的指示包饺子。杨兮和晓芳玩拼图。我和二姐夫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  “苏妮人不错,该抓住的还是要下点功夫的。”姐夫说;“对了,苏妮是哪里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北京人吧,祖籍苏州,好像是这样。”我说。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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