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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05-16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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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ad息屏老是断开wifi
我的手机是小米3,有人给我打电话时,手机在唱歌了,屏幕没有亮,怎么回事啊?_百度知道
我的手机是小米3,有人给我打电话时,手机在唱歌了,屏幕没有亮,怎么回事啊?
我有更好的答案
我的小米也有这毛病,研究了好久,发展是我root的原因,不知道你的是不是这个原因,不影响正常使用。有时候重启会变好
小米的最高等官方root,其它都不稳定
亲,我的m3已经扔掉了,和你一样的问题,并且伴随着屏幕坏点,偶然性失控。这是小米天生的质量缺陷,已经有很多网友反映了,而且小米也不负责维修。建议就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买小米了。
打开手机,点通话键,然后按左下角键,进入通话设置 距离感应器在更多设置里,打开。不就找到了 把距离感应器关掉就好了
是不是手机膜挡住了感光器,以前我新买的小米3也是这问题,拿了原来手机膜就好了……
哦。你内存不够了。下个小米云盘把东西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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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题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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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仇恨的种子 一面镜子在男人的脚下打碎了,散落成无数闪着光芒的碎片,房间里回荡着碎片着地时清脆悦耳的声音。 但是,男人并不满足,他的心中燃烧着一股无名的怒火,踩着一地的碎片向墙角处的女人走去。 女人瑟缩着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这更撩拨起男人的火气。 是的,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打的。 拿破仑说,带着鞭子去见你的女人。 中国古话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如果没有暴力,哪能换来女人对男人的尊敬? 他三步两步跨到女人跟前,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用力一扯,将女人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掴向了女人的脸。 女人哀求着:“求你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 不敢了,就不打你了吗? 男人哼了一声。 他忙活了一天,满想回家吃顿热饭,没想到,这个臭女人竟然没有做,还说自己生病了! 这种女人,能不打吗? 他用力一甩,女人扑到在地,她挣扎着爬起来,却被男人冲上来,一脚踢在小腹上。 女人疼痛难忍,捂着肚子嗷嗷地叫着。 男人心中升腾起一股征服的快感。 他太喜欢眼前这个场面了。 他太喜欢听女人嚎叫求饶的声音了。 “站起来!”男人命令道。 女人艰难地爬起来,低着头,垂着手,站在男人面前。 “脱!”男人的声音冷冷的。 女人刚犹豫了一下,男人一个巴掌打了过来。 女人脸上顿时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脱!”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威严。 “孩子在……”女人兀自争辩着,声音很低。 男人抡起膀子,又是一个耳光。 之后冲上前来,将女人按倒在床沿上,扒下裤子,急不可耐地插了进去。 女人匍匐在床沿上,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孩子,闭上眼睛……” 床旁的衣柜里,一个孩子正提心吊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男人哼哼哈哈地叫着,母亲痛苦地呻吟着。 孩子本来清澈的眼睛渐渐混浊了,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爱怜和仇恨…… 那天,孩子的心里播下了仇恨的种子。 1,龙现身 育林高中的历史课老师谢俪低着头,匆匆地走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阳光丝丝缕缕地撒向人间,照得每个人都暖洋洋的,心情也会跟着舒展起来。但是,谢俪的心中依然充满阴影,她不敢正视任何一个人,生怕被人认出她就是那条最近特别红火的内裤的主人。其实她也知道,报纸上的照片都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有人认出她的。可她还是担心,还是慌乱,还是害怕着周围的每个人。 前方的商业广场人声鼎沸,广场上搭起了一个简易舞台,一个厂家正在搞促销活动,音乐震天响,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在舞台上劲歌漫舞。舞台下面是一群表情或激昂或痴呆的看客。商业广场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种低俗的表演,谢俪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她继续低着头匆匆赶路,可是刚才无意间瞥到的一幕深深地烙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看舞台。 舞台的幕布上画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龙。 龙是红色的,躯干蜿蜒着,腾挪着,形成两个极漂亮的S形。 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是中国的吉祥物。 谢俪不止一次见过的龙的图象,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心潮澎湃,躁动不安。 那两条龙安静地贴在幕布上,仿佛在闭目沉思,又似乎在聆听着噪杂的音乐。 谢俪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继续赶路。 “谢俪……” 有人叫她。 谢俪紧张地低了低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她可不想让人认出她来,万一那人问她要去哪儿,她该怎么回答?毕竟,看心理医生,并不是值得自豪的事情。如果同事知道她去看心理医生了,会把她当成精神病人的。她可不敢这个风险。 “谢俪……” 那人还在叫她,声音是那么悠远。 谢俪怔了怔,她不能继续装作没听见了。她停下了脚步,盘算着编造一个什么样的谎言。 她回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匆匆地回顾四周,也没发现一个熟人。 但是,幕布上的两条龙似乎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本来弯曲的爪子现在开始伸展开来。 龙的眼睛在转动着,看着劲舞的姑娘和无知的看客。 谢俪拼命地揉揉眼睛,继续看看两条龙。 其中一条龙嘴巴动了动,一个悠远、辽阔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谢俪吗?我们找了你很久了?” 谢俪看看两条龙,又看看如痴如醉的人们,舞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春风满面地蛊惑着:“还等什么呢?赶快抢购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舞台下的看客们跟着轰然叫好,似乎已经被主持人的话打动,准备掏出钱包钱包抢购了。没有人注意到两条龙已经改变了姿势,没有人听到两条龙开口说话了。 龙又说话了,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俪:“你是不是很烦啊?” 谢俪猛烈地摇摇头。 幻觉! 这是幻觉!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天啊,我的脑袋怎么了?难道我真的要崩溃了吗?听说一个人精神分裂的那一刻,会清晰地听到大脑里的一根筋断了,就像正在演奏的琵琶断了弦,那应该是铮然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难道自己也要疯了吗? 谢俪拼命地摇着头,急匆匆地走向前去。 前方一个男人本来是面对着谢俪的,可是他突然转过身,T恤衫上也印着龙的图案。 是一条白色的龙。 同样张牙舞爪。 那条白龙也开口说话了:“谢俪,我们是来帮你的!” 谢俪假装看不见,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红灯亮了,谢俪站在路口畏缩地看看左右,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在停车线处停下来。 公交车的车身上喷涂着烟草的广告,一条黄色的龙蜿蜒着占据了整个车身。 黄龙的眼珠子动了动,说道:“谢俪,你不要怕啊……” 谢俪惊慌失措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 幻觉,全是幻觉,这是不可能的。 绿灯亮了,谢俪随着人流穿过马路,迎面又是一巨幅广告,广告上一条紫色的龙仿佛要冲向蓝天,可是它却一扭身,对着谢俪说道:“谢俪,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不要,你们走,”谢俪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 周围的人都停下匆匆的脚步,看看这个奇怪的女子,然后又各走各路。城市里的人们就是这样,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女子突然的自言自语,哪怕这种自言自语是声嘶力竭的,是充满恐惧的。 谢俪大叫之后,耳边清净了很多,那条紫色的龙又把丑陋的头转向了蓝天。 谢俪心中稍安,赶紧又低下头继续赶路。 在一个拐角处,谢俪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阳光心理咨询室。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左右张望半天,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
2,恐怖记忆 丁飞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女人,微微笑了笑说道:“请坐。” 这种人,丁飞见过很多,总觉得来看心理医生是一件丢人的事,必须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心理障碍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们为了感情、工作、社会关系、财务等问题而纠葛着,于是焦虑、紧张,甚至厌世。心理障碍不等于精神病,但是很多人依然有误解。当年丁飞创办这个心理咨询室的目的之一就是为心理学正名。他没想到的是,开业以来,前来咨询的人还真不少,虽然很多人都是偷偷摸摸来的。 眼前这个女人叫谢俪,之前打过电话预约,预约的时候就很紧张,生怕被别人偷听,直到得到了丁飞的承诺电话旁边没有别人,她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丁飞没想到的是,这个叫谢俪的女人,竟然这么漂亮,不,不仅仅是漂亮,而应该用惊艳来形容。 她扎着一个马尾辫,梳拢在脑后,两只耳朵非常小巧玲珑,耳垂却很厚,扎着耳洞,戴着两枚小小的耳钉。脸蛋是圆圆的,很丰润,很饱满,脸腮是粉红色的,当她挤出一个笑容向他示意的时候,嘴角处便泛出两个酒窝。她的嘴唇薄薄的,没有涂口红,但是那种自然的红色更加诱人。她的鼻梁不够挺拔,像是个小小的蒜头,如果换做别的女人,长这么一个蒜头鼻子,肯定会难看无比,但是长在眼前这个女子的脸上,却那么得浑然天成,那么得玲珑可爱,鼻翼上的几滴汗珠更是增添了些许的妩媚。最美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对狐媚的眼睛,弯弯的,有着勾人心魄的力量,睫毛长长的,忽闪忽闪的,丁飞就像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她的眼神也是那么清澈纯净,但是清澈纯净的眼神里却藏满了悲伤、惊惧和不信任。 谢俪看到丁飞如此打量自己,不禁心慌意乱:“你……你认识我吗?” 丁飞收摄心神,又是微微一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认识你呢?” 他知道,要让来咨询的人敞开心扉,就必须找到他们的心结所在。 谢俪咽了一口唾沫,低着头,双手不停地轻轻搓着。 丁飞说道:“你最近遇到烦心事了?” “是。” “我很痛苦。” “我看得出来,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很痛苦,人生来就是忍受痛苦的,”丁飞说道,“所以,不要害怕痛苦,要正视它,才能战胜它。” 谢俪犹豫地抬起头:“每个人都很痛苦?你也有痛苦吗?” “我当然有了。” “可是,我看不出来你有痛苦。” “那是因为我战胜了它,”丁飞说道,“让我们一起战胜你的痛苦好吗?” “我能吗?” “当然能,”丁飞看着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说道,“你首先要勇敢地面对你的痛苦。能告诉我,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痛苦吗?” “我……我……” “是不是很难开口,我们尝试一下其他的办法好吗?你不妨试着把自己的事情,当成别人的故事,你是一个旁观者,来讲述那件事情。你准备讲一个什么故事呢?”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一个爱情故事?” “……不是……” “那是什么故事呢?” “一个女人上当受骗的故事。” 丁飞静静地听着,他很想知道,在这个漂亮女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什么事情,能让天仙般一个女人伤心至此,什么男人,能忍心欺骗这样一个女人。 但是谢俪突然不说了,开始啜泣起来。 “怎么了?” “那个男人打那个女人。” 很多顾客——丁飞愿意这样称呼,而不愿意称呼为“病人”——的思维经常是很跳跃的,这个时候,心理医生不要试图去引导顾客回到刚才的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顾客的思维走。 “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公交车站……男人抓住了女人的头发……男人打女人的耳光……他把女人打倒在地……男人踢女人的肚子……女人流血了,很多很多血……” 女人流产了! 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被打流产了! 丁飞接待过很多顾客,但是从来没有人的经历像这个女人一样悲惨,要知道,孕育一个生命,对女人来说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而竟有人丧心病狂地对一个孕妇拳打脚踢! 丁飞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觉得不寒而栗。 女人一定哀嚎着,乞求着…… 男人也许还会咒骂她,用尽世间最恶毒的字眼来污蔑这个漂亮的女人。 小小的诊室里,空气异常凝重。 “……男人得意地笑了,他说:‘孩子,孩子在哪儿?你就是个骗子。’……女人在哭,男人说:‘以后别来烦我了。’……” 女人沉浸在对往事的悲痛回忆中,她嚎啕大哭,仿佛要发泄出所有的冤屈。 这是舒缓情绪的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 想哭就哭吧,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出来吧。 丁飞看着谢俪,心中充满了爱怜和柔情。 可是他突然警觉了,千万不要爱上这个女人! 千万不要爱上自己的顾客。 这是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3,醉汉之谜 谢俪离开阳光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心情舒缓了很多。经过一场嚎啕的大哭,许多不愉快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但是她仍然不放心,让丁飞保证不要泄露她的秘密,丁飞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她偷偷摸摸地走出门,看看周遭没人,才走到马路上。 天色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 城市的夜晚更加浮华,更加生气勃勃,到处都是夜游的人,有出来吃饭的,有出来会友的,还有许多是出来寻欢作乐的。各色各等的人们,东奔西往,穿梭往返,奢靡着整座城市。 谢俪低着头,匆匆赶路,盘算着如果遇到同事,该撒个什么谎,该骗同事说自己去哪儿了? 前方路边是一个小酒吧,门口站着几个年轻人,斜着身子叼着烟,时不时地喷出一个个眼圈。看到谢俪走过来,一个个吹起了口哨起起了哄,一人叫道:“小姐,请你喝酒啊!”其他人哈哈地笑。 谢俪看着几个不正经的年轻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过了小酒吧。 身后是一片恣意的、低俗的叫喊声:“别走嘛,搞一下嘛!” “不要钱,倒贴我都干啊!” 谢俪心中充满了厌恶,为什么总有这种恶少来滋扰人间?这种人就该***,不***,也该把舌头剁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此时,谢俪已经走到一个小巷子里。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那些恶少? 她头也不敢回,加快脚步往前走。 “小然,你不要走啊!”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谢俪转过身,只见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向前来。 “小然,小然,你不要走啊,我好想你啊……” 醉汉渐渐走近了,谢俪又慌乱起来,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万一…… 她赶紧转身离去,却被醉汉一把抱住。 “小然,我好想你啊,你不要离开我啊……” 谢俪挣扎着,但是醉汉抱得很紧,她根本无法脱身。 一阵阵混浊的酒气扑鼻而来,谢俪恶心得直想吐。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摆脱这个混蛋! “放手,你认错人了!” “小然,我不放手,我不放手,我怕一放手,你又离开我。小然,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好想你啊……你亲亲我,好吗?” 醉汉的嘴唇直往谢俪脸上帖。 “救命啊,救命啊,抓流氓啊,啊,不要啊……” 谢俪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当时正好有个警察在酒吧街上巡逻,听到求救的声音之后,连忙跑到小巷子里,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女人,而女人在不断挣扎,二话不说,硬生生把男人拖开了。 “小然,小然,小然,”男人惊慌失措地喊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小然……” 说着挣脱了警察的胳膊,又冲向了谢俪。 谢俪吓得哇哇大叫。 警察飞起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然后拿出一根尼龙绳,将男人绑了,押解到派出所。 一路上,男人兀自闭着眼睛,嘴角流着涎水:“小然,你回来了,真好,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谢俪满心不乐意地跟着警察来到了派出所。她没想到来看个心理医生,竟然还遇到一个酒鬼,更没想到,还要到派出所做笔录。她本来要拒绝,但是警察说必须要跟着走一趟。 在派出所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谢俪说了自己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之后,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谢俪觉得,这个警察的眼神怪怪的,他时不时地瞄一下自己,然后又赶紧看着笔录本。警察问话,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那个醉汉已经呼呼大睡了,坐在凳子上,耷拉着脑袋,双手软塌塌地垂下来。 谢俪看到,醉汉的嘴角依然挂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人真奇怪! 每个人都是生活在痛苦里的,每个人生来都是要忍受痛苦的。 丁飞的话在耳边响起。 这个醉汉,心中又有什么痛苦呢? 警察站起来,拿着笔录本狠狠地拍了一下醉汉:“起来,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醉汉毫无反应,这让警察恼羞成怒,他觉得很没面子,尤其在一个美女面前,对一个醉汉束手无策,他觉得很丢脸。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美女,都想出出风头,显示一下自己的雄风。 这也许是自然界中所有雄性动物的通病。 英雄难过美人关,警察自然也不例外。他浑然忘记了法律,忘记了纪律,猛得一推,将醉汉推倒在地。 醉汉哐啷一下倒在地上。 谢俪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忍。 每个人生来都是要忍受痛苦的。 每个人都同病相怜,何必要互相伤害呢? 醉汉并没有醒,他躺在地上继续呼呼大睡,而且还打起了呼噜。 警察更加恼怒了,正准备拳脚相加,门外走进一个穿着警服的人。 警察忙整理一下衣襟,敬个礼:“张所长!” 张所长是今天晚上的值班领导,听到这边有声音,便过来看看。 “小王,这是什么事啊?” “这个醉汉要***这个小姐。” 小王故意把案件夸大,要不他难以向领导解释,为什么要打人。 谢俪听到王警察的话,羞红了脸,她想辩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所长看看倒在地上的醉汉,笑了笑:“睡得还挺香,这样能***妇女吗?等他醒了,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哦,”王警察局促不安地应道。 谢俪微微笑了笑。 自然界中也是如此,当一个雄性动物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雄性动物时,总会奴颜婢膝以求自保的。 张所长又看了看醉汉,正准备离去,却突然转身吩咐道:“你把他脸转过来,我好好看看。” 王警察把醉汉扳过来。 醉汉还在打呼噜。 张所长认清了醉汉,立即吩咐:“赶快松绑!还***妇女,警察能***妇女吗?” 王警察不知道所长在说什么,但是所长前半句,他是听懂了,他赶紧把醉汉松了绑。 “扶到椅子上坐着!” “快去弄点糖水来,给他醒醒酒。” “有没有毯子,给他盖上。” …… 终于忙完了,王警察犹豫着问道:“张所,他到底是谁啊?” 这个问题,谢俪也很想知道,一个醉汉,竟能让派出所长这么关心,毕竟来头不小。 张所长含着笑,对谢俪说道:“谢小姐,对不起,我想刚才肯定是一个误会。这位呢,是市公安局的刑侦科长左佑,他肯定不是故意要骚扰你的,你看,这事……呵呵,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本来也没想怎么样,是王警官偏要拉着我做笔录。” “那就好,那就好,本来就是一场误会。” “他刚才一直拉着我,叫我‘小然’,小然是谁?” “小然是左科长的老婆,叫程然。” 谢俪不敢再问了。 每个人生来就是要忍受痛苦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幸福的人吗?
4,红颜祸水 谢俪非常困惑地站在一个水池子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她感觉有点冷,不由得缩紧了肩膀。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剧组的拍摄现场,人们穿着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装,跑龙套的来来往往穿梭不断,男女主角调笑着说着各自的台词。 水池碧波荡漾,微风吹来,水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突然,空中飞来两条巨兽,谢俪定睛一看,正是商业广场舞台幕布上那两条龙。 谢俪心中紧张,想迈动脚步,赶紧离开这里,但是她却拿不动腿。 那两条龙噗通噗通掉到了水池中央,一会儿又浮出水面,说道:“谢俪,我是来帮助你的!” 谢俪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如果是真实,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有龙的存在?如果是幻觉,自己的恐惧为什么如此强烈? 我不想变成精神病! 谢俪在心中默念着:“幻觉,幻觉……快消失吧!” 正在拍戏的演员们也紧张起来,男主角慌乱失措,问身边的女人:“妹喜,这……这该怎么办?” 那个叫妹喜的女人娇滴滴说道:“杀了它们。” 两条龙哈哈大笑:“我们可是大人物啊!” 男主角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妹喜继续说道:“那就传巫师占卜一下不就行了?” 男主角大叫道:“传巫师进宫!” 一个跑龙套的演员向着谢俪的方向噌噌地走来,谢俪想躲避他,但是双腿还是动不了。 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人穿过谢俪的身子,径直走了开去,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谢俪。 我死了吗? 还是我来到了一个死人的国度? 不管是哪种情况,谢俪都惊惧得浑身发抖。 水池里的龙阴森森地笑了:“不要怕,有我们在呢!” 谢俪一个哆嗦,从梦中醒了过来,心脏兀自怦怦跳着。 天色已经亮了,谢俪躺在床上回味着梦中的情境,总觉得似曾相识。她翻身起床,不小心将床头柜上的东西碰到了地上,那是历史教科书、讲义和一本小说《东周列国志》。匆匆地梳洗一番,谢俪带上讲义赶往学校。 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几十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谢俪又恢复了自信。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学习封建国家的分裂和民族融合——三国、两晋、南北朝。《三国演义》大家都看过吧?” “看过。” “《三国演义》是根据陈寿的《三国志》改编的,这只是一本小说,不能当历史来学,否则就容易吃大亏。提起三国时代,你们印象最深的人或者最喜欢的人是谁啊?” 学生们纷纷发言,有的人说最喜欢诸葛亮,有的人说印象最深的是庞统,有的人说是被诸葛亮气死的周瑜……叽叽喳喳,教室里闹成了一片,谢俪刚想打断学生们的讨论,一个学生却突然大叫道:“其实,三国里最牛的是个女人,叫貂蝉!”
貂蝉的故事人人皆知,不少学生对这一论点嗤之以鼻,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和睦、扰乱政局稳定的女人,怎么能成为最牛的人呢? 那个学生却继续说道:“正是有了貂蝉,董卓才被杀掉;而董卓被杀,才拉开了三国的序幕。所以,貂蝉,开启了一个时代。” 谢俪微微笑着,听着学生们的辩驳,她感到由衷的开心。 她喜欢的,就是这种有独立思想、自己肯开动脑筋的学生。 另外一个学生感叹道:“红颜祸水啊!古往今来多少事,都是毁在女人手里!” 谢俪插话道:“这么说,老师可要不高兴了。” 教室里笑成了一片。 谢俪问道:“你们知道‘红颜祸水’这个词是从哪儿来的吗?” 学生们摇摇头,一个个怔怔地看着年轻貌美的谢老师,不少调皮的学生心里已经在想了:“这么美的老师,会不会也是红颜祸水呢?” 红颜祸水中,“红颜”一词出自《汉书•孝许成皇后传》,《祸水》一词则出自《赵飞燕外传》:“此祸水也,灭火必矣。”汉朝以火德而兴,这么说赵飞燕是说她将使汉朝灭亡,就像水灭火一样。后世就用“祸水”一词来说那些惑人败事的女子。 谢俪讲了这么一段渊源之后,学生们恍然大悟,教室里又开始了讨论。 谢俪心满意足地看看学生们,正准备继续讲课,却不经意间看到窗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到谢俪在看他,那双眼睛倏得消失了。 谢俪一阵心慌,那双眼睛让她害怕,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渴望。 又似乎带着一种邪恶。 难道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偷窥自己?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谢俪越想越怕,再讲课时,已经不能流利地说话了。 学生们发出低低的窃笑声。 她能听到一个学生低低地说了一句:“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难道我是祸水吗? 可是那件事情,我做错了吗? 我是被骗的啊! “臭***……不要来烦我……你以为你假装怀孕,就能得逞吗?……我打死你这臭三八……” 一记耳光扇了过来! 一记拳头打了过来! 然后又是一脚! 谢俪的脑海里闪现的全是一些咒骂的话语和殴打的画面。 诅咒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回荡在整个教室里。 学生们惊愕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疑惑。 不,不是疑惑。 是嘲笑。 他们看穿了我的心。 谢俪落荒而逃,也不理会身后鼎沸的教室。 她急匆匆奔往阳光心理咨询室,慌乱地对丁飞说道:“我被人跟踪了!”
5,爱还是恨 丁飞坐在椅子里,端详着面前这个惊慌失措的漂亮女人。由于走路匆忙,谢俪的脸蛋泛起了潮红,几粒细细的汗珠在脸颊上慢慢流淌。听到谢俪的话,丁飞很自然地想到了偏执型人格障碍,有这种障碍的人整天疑神疑鬼,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他为敌,他们几乎怀疑所有人,而且不需要任何证据。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害,那件事情一定对谢俪的打击很大,以致于谢俪竟开始疑神疑鬼了。 丁飞给谢俪倒了一杯白开水,说道:“不要紧张,我这里很安全。” 等谢俪的呼吸不那么急促了,脸色不那么红了,丁飞问道:“你觉得是谁在跟踪你?” “他!” “谁?” 谢俪憋着嘴不说话了。 “那个男人?” “嗯,”谢俪用力地点点头。 如果只怀疑一个人与她为敌,那就不是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症状了。看来,遇到任何事情任何顾客,都不能贸然地下断语。 “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认为是他在跟踪你呢?”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贼溜溜在窗外偷窥我。” “你确定那是他的眼睛吗?” 谢俪闭目沉思,接着缓慢地摇摇头:“现在不确定了,但就是他在跟踪我。” “你没有看到他的人,怎么这么肯定是他在跟踪你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放过我的,他害怕。” “他怕什么?” “他怕我说出他的丑事。” “能告诉我,他有什么丑事吗?” 谢俪痛苦地摇摇头,眼睛里沁出了泪水:“不能。” “为什么?” “我不想伤害他。” “你还爱着他?” 谢俪拼命地摇着头:“不,我不爱他,我恨他!”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尽管那个男人伤害了你,但是你却不愿意去伤害别人。” “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我知道,”丁飞继续说道,“上次你讲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你没有讲完。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怎么欺骗那个女人的吗?” 谢俪沉默半晌,终于说道:“那个男人说他没有结婚,他喜欢那个女人。他对女人很好,每次见面都嘘寒问暖的,女人生病的时候,男人总是很体贴地照顾女人。于是,女人最后爱上了男人,并且和男人上了床。可是到最后女人才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而且还生了小孩。这时候女人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她去找男人,男人却不承认。女人说她保留了一条内裤,上面沾有男人的精液,男人还是不承认。女人特别伤心,说要去上级投诉他,要找报社记者曝光,男人就开始打她。女人好伤心,好痛苦,她一气之下找了报社的记者,希望以此威胁男人,但是男人一点也不害怕,后来报纸上报了男人和女人事。这时候,女人特别后悔,虽然报纸上没有登出女人的照片,但是女人觉得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糗事……” 丁飞豁然明白了,前几天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着这件事情,网络上也引起了广泛的热议。丁飞没想到,这个女教师就是眼前的这个顾客。他掩藏住自己惊讶的表情,说道:“实际上,大家都不知道,是吗?” 谢俪沉重地回忆着:“我觉得大家都知道了,但是没人问过我。” “没人会知道的,放心吧!” “可是,他还来跟踪我。我很害怕。” “他为什么要跟踪你呢?” “因为那条内裤,他要拿走那条内裤。” “我觉得,这会不会只是你的担心呢?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跟踪你。如果真的要拿走那条内裤,他也不会跟踪你啊,直接到你宿舍偷走不就行了?” 谢俪沉思道:“也许,真的是我疑神疑鬼。” “主要你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了,很容易紧张害怕。” “可是,那双眼睛……” 是啊,那双眼睛! 窗外的那双眼睛贼溜溜的。 那是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睥睨着一切,鄙视着一切。 眼神里,满是颠覆的欲望! 丁飞说道:“不要再想那双眼睛了,也许只是有人路过窗外,看到一个漂亮的女老师在上课,于是就看了一小会儿。” “可是那眼神特别贼。” “哈哈哈,男人看女人,尤其是看美女时,眼神都是这样的。” “男人都那么坏吗?” “欣赏女人,难道就是坏男人吗?” 谢俪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好男人,什么是坏男人。 男人这动物,有时候比女人还复杂。
6,跟踪 谢俪低着头,匆匆地走出了阳光心理咨询室。 隐秘在心头的话讲出来之后,她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有风吹来,撩动着她的秀发,抚摸着她的脸。 她感到一阵惬意。 何不抬起头来走路呢? 谁会知道我就是那条臭名昭著的内裤的主人呢? 谢俪抬起头,加入到奔忙的人群中。 人们啊,你们都在忙什么呢? 谢俪想象着每个人的故事,觉得特别好玩。 就在这时候,她又突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谢俪,我们是来帮你的。”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并瞬间传遍了全身。 前面那人的T恤衫后面印着一条凶神恶煞的龙。 那条龙的眼珠转动着,嘴巴一翕一合:“我们会一直跟着你的!” 谢俪惊恐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条龙越走越远。 她不敢跟着往前走了,转过身穿进了一条小胡同。 胡同很长,没有路灯。 太阳已经落山了,胡同里非常昏暗。 谢俪突然觉得紧张起来。 隐隐约约的,身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敢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也许只是同路的吧? 可是脚步声一直不疾不徐地跟着她。 这个该死胡同为什么这么长? 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胡同呢? 谢俪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而身后的脚步声依然跟着她。 等她终于跑出了胡同,来到了热闹的马路上,她猛然转头,呵斥道:“你想干嘛?” 可是胡同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难道刚才身后根本就没人? 难道我幻听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谢俪又加入到人群中往前走去,可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在身后响起。 不但有声音,而且有气息。 一股含着热气的空气吹拂着自己的脖子。 她感到一阵阵痒。 她知道这气流,是从嘴里吹出来的。 又遇到恶少了! 谢俪烦透至极,懒得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 可是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 是很沉重的喘息。 “我们会一直跟着你的!” 她想起了方才那条龙的话。 难道那不是幻觉? 谢俪又猛然回头,还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人们都在匆匆赶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我怎么了?为什么总是疑神疑鬼? 谢俪转身继续走路,却与一个人影撞个满怀。由于来得突然,谢俪着实吓了一跳。 “谢……谢小姐,你好!” 谢俪狐疑地看着那人,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呢?那张脸有点面熟,胡子拉扎的,好久没剔了,挂着忧郁的表情,眼神里有欣喜、喜悦,但是更多的是绝望。 “谢小姐,我是那个……那个酒鬼!” 谢俪立即想起来了,昨天傍晚就是这个人抱着自己叫着“小然”的名字。她打量了一眼这个不修边幅、落拓不堪的警察,说道:“这么巧?” 左佑不好意思地笑笑,谢俪看得出那个笑容几乎是挤出来的。 左佑的笑,带着苦涩。 “其实,我一直在跟着你。” “跟着我?刚才你一直跟着我?” “是。” 谢俪恼怒地看了看左佑:“为什么?” 还好,是被警察跟着,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谢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左佑走进一家咖啡屋。毕竟跟这个警察才见了两次面!难道因为这个警察面带苦相,自己对他很同情?也许是吧!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痛苦地活着,我们为什么不彼此依靠,彼此劝慰呢?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长桌旁,桌子中央点起了一支白色的蜡烛。 谢俪觉得有点别扭,这气氛太温馨,太浪漫了。而面前的男人,基本上还算是一个陌生人。 不行! 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难道真的要成为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吗? 可是看到左佑的眼神,她又心软了。 陌生的警察怔怔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毫不躲避,毫不掩饰。 那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注视。 但是,烛光摇曳,谢俪看到左佑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左警官,你要看多久?” 左佑一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一粒泪珠滚落下来,他慌忙把泪水擦干,说道:“不好意思,我……我是专门向你道歉的。昨天,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没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左佑突然又出神了,喃喃地重复着谢俪的话:“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谢俪心中涌起一股爱怜,笑道:“我不是伟人,我说的话也不是名言警句,不需要学习的。” 左佑笑了,是哪种灿烂的笑。 可是笑容散尽,左佑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哀伤。 “听说我长得跟你老婆很像。” “是,特别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昨天我把你错当成我老婆了。” “她……”谢俪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很可能要触及左佑的伤心事。 “她失踪了。” “失踪?” “是。” “多久了?” “快一年了。” “她怎么失踪的?” 左佑痛苦地摇摇头,眼眶里满是泪水:“算了,不说这些了。” 人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忍受痛苦的。 而最大的痛苦是不能向别人诉说的痛苦。 可是上天啊,为什么一定要让人类痛苦呢? 谢俪看着左佑落寞凄楚的脸,眼角也不禁流下了同情的泪。
全部回帖(57)
7,诡异的梦 谢俪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睡下了,可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在窗边,窗外树影婆娑,月亮撒下阴冷的光芒。那是一轮明月,星星非常疏朗。 可是,谢俪明明记得今天是农历初一,月亮不可能这么圆。 难道自己又是在做梦? 她咬了咬手,生疼。 如果是做梦,手为什么会疼? 正疑惑着,一阵大风吹过,树枝猛烈地摇晃。 两条巨龙从空中猛冲过来,其中一条落在了树枝上,把树枝压断了。 它们的脑袋紧贴着窗户,直勾勾地看着谢俪。 它们的眼睛贼溜溜的。 充满了仇恨,睥睨着一切,鄙视着一切。 谢俪觉得浑身的每个毛细血管都冰凉的,她僵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在教室窗外偷窥她的,正是这个眼神。 其中一条龙开口说话了:“谢俪,我说过,我们会一直跟着你的。”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来帮助你。” “帮助我?我……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会需要的,难道你没有想过报复那个伤害过你的男人?” “没有,一点都没有。” “谢俪,不要欺骗自己了!如果你真的没有想过,又怎么会拿出那条内裤?” 一说到内裤,谢俪的脸马上红了。 “你……你们也知道了?” “我们是神,当然知道了。” “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要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两条龙一飞升天,在空中腾挪起伏了一阵,重新回到窗外,对着谢俪吐起了口水。 粘稠的口水粘到脸上,冰凉的,谢俪觉得非常恶心,连忙去擦。 于是谢俪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看熟悉的天花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在只是一场梦。” 可是她依然不放心,因为那个梦太真实。她用手擦擦脸,没有粘稠的口水,这才彻底放心了。 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谢俪觉得心情也畅快起来了。 楼下路边,几个人正在议论纷纷。 “这树枝怎么断了?” “昨天晚上刮了一阵大风,大概是被风刮断了吧?” “奇怪了,天气预报也没说要刮风啊。” “你没听说吗?天气预报,胡播乱报。” …… 听着人们的议论,谢俪很紧张,看看窗前那棵大树,的确断了一截很粗的树枝。 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梦? 难道世间真有龙这种动物? 谢俪胡乱吃了点早饭,匆匆赶往学校。昨天上课不辞而别,她必须对校长、对学生有个交待。当然不能说出真情,要不自己名声就臭了。就说身体不适吧…… 早晨的微风吹来,清凉的,谢俪的步伐也跟着轻松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她又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是左佑? 他大清早就跑来跟踪我? 谢俪转身看看,没有人,脚步声也消失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 谢俪继续赶路,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难道还在做梦吗? 她鬼使神差地转进了一个胡同里,然后脚步声更加清晰了,嘴巴里呼吸的气息扑到她的衣领里,她感到暖暖的,又觉得寒寒的。 她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 有的只是那沉重的呼吸声。 我是在做梦! 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要醒来! 谢俪将手举起来,只要我使劲咬一口,我是不是就会疼醒呢? 可是还没等她醒过来,她就已经松口了。 人在清醒状态下,是很难自残的。 除非是精神病人。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可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是哪里? “谢俪,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一个声音陡然传来,谢俪浑身一哆嗦。 “你们到底是谁?” 谢俪面前,渐渐的出现了两条巨龙。 它们本来是隐身的,现在一点点浮现出来。 正是谢俪昨晚梦见的那两条龙。 其中一条龙张嘴说道:“我们是褒国的龙王……” “你……你们……” “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每千年复活一次,目的只有一个:斩奸除恶!” “你们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好了,不说了,有人来了!” 龙王说罢,摆一尾倏忽不见了。 一个清洁工拿着扫把边扫地边走进了胡同里,她狐疑地看着谢俪,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刚才是跟谁说话。 谢俪看了看清洁工,惊惶失措地逃离了胡同。 8,记忆的墙 左佑躺在床上,手里捧着老婆的照片,不停地抚摸着。一年来,他每天都要重复这样的动作,每天都要看看老婆的脸蛋,想想老婆的声音,回忆着和老婆走过的每一段路,做过的每一件事。温兆伦的那首情歌总是时不时泛上心头,“我和你走过的每个地方,都变成捆绑我记忆的墙。” 左佑的老婆叫程然,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左佑尤其喜欢看她笑的样子。程然笑得特别迷人,她的笑容仿佛是酒精做成的,只要一笑,左佑就感到陶醉。认识程然完全是一个偶然,他们一致认为他们的相遇是上天故意安排。 程然从事平面设计工作,一个周末,她本该休息,可临时接到一个紧急通知,需要她来加班。程然推脱半天也没把活推掉,只好悻悻然来上班了。本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可是偏偏电脑中毒全部瘫痪了。程然只好等人来维修,等把电脑修好了,大楼又电路检修,临时停电三个小时。程然没办法,只好等着了。最后电终于通了,程然马上开始工作,这一来,就忙到了晚上十点多。在她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三个地痞流氓的骚扰,三个人嘴巴里叼着烟,乜斜着眼睛堵住了程然的路。一个人笑嘻嘻地调戏道:“小姐,一个人回家多寂寞啊,不如陪我们玩玩吧?” 程然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顿时特别紧张,连忙大声呼救。可是周围除了这三个不怀好意的无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三个人淫笑着走向前来,开始对程然动手动脚。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叫道:“住手!” 这个人就是左佑了。 那天,左佑值了一天的班,下班后很想回家休息,但是几个同事一定要拉着他去吃饭,左佑很不想去,但是碍于同事的情面,只好去了。吃完饭后,大伙又说要去唱歌,他不会唱歌,还是不想去,最后被一个酒醉的同事用一手铐把他铐起来了,他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本来打算去的那家KTV人满为患了,只好换了个地方。这一换,就离程然出事的地方近了。左佑坐在包间里,傻傻地听着大家唱歌,觉得特无聊。一个同事倒酒时,不小心把酒倒在他裤子上了,他便借口要去洗手间擦洗,顺便到屋外透透气。同事怕他开溜,又把他铐了起来。左佑苦笑着,对这帮狐朋狗友,他实在没办法。出了门,转了一圈,刚想进门,就听到远处似乎传来呼救的声音。 左佑出现在程然面前的时候,程然先是一阵高兴,终于有救兵了。可是当她看到左佑带着手铐的时候,心想这下完了,本来还只是三个无赖,现在又蹦出一个逃犯来了。 三个无赖看到一人戴着手铐多管闲事,想法跟程然一样,心里有点慌。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逃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但是三人又转念一想,一个逃犯再怎么厉害,毕竟戴着手铐啊!于是三人蹂身而上,结果转眼间就被左佑打倒在地。
程然看得目瞪口呆,她本来想趁四人打架的时候逃跑呢,可是没想到这个逃犯身手如此敏捷,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三个无赖已经躺倒在地了。而如今,逃犯竟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程然连连摇头,惊恐地看着左佑。 这时候,左佑的同事见他一直没回来,出门找他,左佑远远地看到了,把同事招呼过来。程然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个“逃犯”是个警察! 事后,两人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总觉得是老天安排的。如果程然那天不加班,或者加班了,但是电脑不死机,大楼不停电,她就不会那么晚回家,也就不会遇到无赖,不会遇到左佑;而左佑去吃饭是勉强的,去唱歌是被逼的,甚至连唱歌的地方都换到程然附近了。即便去了,如果没有一个同事把酒倒在他身上了,他也不会出来,也不会遇到程然。 于是,两人常常掰着指头数,哪些人可以算是他们的媒人。程然说,叫她上班的经理,发明那款病毒的黑客,以及供电局的维修工人都算是媒人;左佑说那天所有的同事都是媒人,尤其是给他戴手铐的和倒他酒的。 然后程然又问:“那三个无赖算不算媒人?” “算,当然算!” “那我们结婚的时候,把他们也请了好不好?” “哈哈哈,好,请他们!” 现在左佑想着这段往事,不禁泪如雨下。 快乐是暂时的,而痛苦是永恒的。 一年前,程然突然失踪了! 左佑本来还没在意,以为程然去哪儿玩了,可是一直等啊等啊,三天,四天,一个星期,一个月……程然一直没有回来。 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这号人,说消失就消失了。 之前他也没跟程然吵架,说不上离家出走。 可是,她能去哪儿呢? 左佑特别痛苦,更多的是害怕。 他经手办过很多案子,很多破不了的案子。 有时候在哪个湖里捞出一具腐烂了几年的尸体,根本不知道是谁,怎么破案呢? 或者在哪个公园看到一只手或者一条大腿,但是身体的其他部分根本找不到,同样无法确定死者身份,怎么破案呢? 这种种念头只是在左佑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不敢细想,他害怕,担心自己的猜想成真。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会有人突然消失。 他不希望程然成为这样的人。 又或者…… 程然不小心掉到水库里了? 他还是不敢想。 程然那么漂亮,会不会被人拐卖了? 想到这种可能,左佑尤其心痛。 他想到程然曼妙可人的胴体,程然的皮肤光滑洁白富有弹性,程然的乳房小巧可爱柔软挺拔,程然的嘴唇娇小粉红温润喜人…… 他难以想像另一个男人躺在程然的身上,品尝程然的嘴唇,享受那一份激情…… 不,不可能的! 泪水沿着脸颊缓缓地流淌下来,流到嘴里,热热的,咸咸的。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热泪?”
左佑捧着程然的照片,喃喃地叫着:“小然,你在哪里?你回来吧,我好想你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不声不响得,就把我抛下了呢?小然,你知道吗?我遇到一个女孩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本来以为是你回来了,后来才知道认错人了。小然,我该怎么办啊?不,不,我不会爱上她的,虽然她跟你长得很像,但她不是你。我爱的只是你,我爱的人叫小然!模样长得再怎么像,她的肉体里却是另外一个灵魂,不是你的。小然,你快点回来吧!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曾经想过自杀,但是我又怕我死了之后,你回来了,找不到我了,你会很伤心。我只有等待,等着你回来……” 左佑哭着,说着,渐渐累了。抱着老婆的相片,沉入了梦乡。 一大早,他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一个同事打来的,就是那个曾经铐过他的彭大宇。 “左佑,睡醒了没有?” “本来没醒,也被你吵醒了啊!” “陶波死了,被人杀了!” “哦,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左佑懒懒地说道,干警察这行的,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听到一个人的意外死亡,是再平常不过的。可是他突然觉得“陶波”这个名字有点熟,“你说谁?陶波?哪个陶波?” “就是教育局局长啊!” 果然是这个陶波。 左佑翻身起床,他要亲自去看看。 他曾经跟陶波吃过几次饭,也算半个朋友了。印象中,陶波是个豁达爽朗的人,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被杀了呢?
9,离奇的凶杀 陶波是在家里被杀的。 左佑赶到陶波家的时候,屋子里满满当当全是警察。 彭大宇见左佑来了,放下手头的事,迎上前来,说道:“死得很惨,你还是别看了!” 左佑没有理会彭大宇,作为一名刑侦警察,怎么能不仔细查看案发现场呢? 陶波被绑在椅子上,地上一滩血。嘴巴里不知道塞满了什么东西,嘴角渗出汤汤汁汁。裤子被脱掉了,大腿根部血淋淋的。左佑皱着眉头看了看,陶波的生殖器竟然被割掉了。 “他的生殖器去哪儿了?” “不知道,正在找。” 厨房案板上放着一把菜刀,案板上全是血,菜刀粘着肉丝。 彭大宇用一把镊子把陶波嘴里的东西掏出来,似乎是一些肉,但是剁得不够烂,千丝万缕的。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左佑端详片刻,说道:“这就是陶波的生殖器!”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陶波嘴巴里的那坨肉。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警察了,但是他们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变态的杀人手法。 什么人会对陶波有如此深入骨髓的仇恨? 自然界中,雄性动物最自负的东西,就是它的生殖器。 男人也不例外。 一个没有生殖器的男人,就不是男人。 提起太监,人们往往鄙夷,也正是这个原因。 凶手要摧毁他的男性性征,这意味着什么? 摧毁之后,为什么还要剁成肉酱,塞到他嘴里? 古代惩罚一个男人时,经常使用宫刑,最著名的莫过于司马迁;而剁成肉酱的刑罚——醢刑,据说是商纣王所创,史书记载有三个人曾受过这种刑罚,分别是九候、子路和彭越。但是他们三人都是整个身体被剁成肉酱的。像陶波这样,只剁生殖器的,却是闻所未闻。 难道,凶手对陶波的恨,就集中在他的生殖器上? 男人的***啊,真是个祸根! 陶波椅子下面有一个毛巾,上面沾满了口水。 法医检查之后发现,陶波后脑勺被重物击打过,应该是凶手先把他打晕了,然后把他绑在椅子上。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后切割他的生殖器,之后剁成肉酱,塞到陶波嘴巴里。陶波,应该是活活疼死的。 可是,陶波为什么会让凶手走进他的家门呢? 大门的锁没有撬动的痕迹。 凶手要么是跟着陶波一起回家的,要么是有陶波家的钥匙。 凶手认识陶波,甚至很熟! “陶波的老婆呢?”左佑问道。 “刚才问过邻居了,说是前些日子两口子老是吵架,后来老婆就和他分居了,最近在闹离婚呢!”彭大宇说道。 “闹离婚?为什么闹离婚?” “邻居们也不知道。另外,邻居说昨天晚上十点多,听到陶波家里有声音,似乎有人在打架,他以为他们两口子又吵起来了,也没在意。之后再没听到声音。” 左佑回到单位,心情特别沉重。 人的生命为什么这么脆弱呢? 就像玻璃上的一块油渍,轻轻一擦,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又想到了程然,她到底会去哪里呢? 一想到老婆,她就心如刀绞。 眼眶又有阵阵潮湿、酸涩的感觉。 这时候,彭大宇走了进来,他方才带着一帮弟兄找到了陶波的老婆康妮,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听说丈夫被杀之后,顿时嚎啕大哭。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之前虽然跟陶波整天吵架闹离婚,虽然曾经在心底里诅咒过陶波多少次,可是乍一听说丈夫被杀了,她还是揪心得痛。几十年的往事,瞬间涌上了心头,脑海里装着的,全是陶波的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凶手是谁?”康妮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她头发散乱,疯了一样抓着彭大宇的胳膊说道。
彭大宇劝她冷静下来之后,康妮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讲得有点罗唆,讲完之后,彭大宇对陶波的家族史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陶波和康妮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人当时都是大龄青年,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交往之后,发现对方也没什么缺点,于是就结婚了。婚后生活一直很幸福,育有一子,现在出国留学了。本来家庭生活一直风平浪静,可是几个月前,陶波的行踪变得诡秘起来,以前手机在家里到处乱扔,现在上厕所都要带着,生怕被老婆发现什么似的。晚上也很晚回家,经常加班,以前也没见他那么积极。直到最后,康妮在陶波胸口处发现了一片血点,康妮一看就知道,那是女人用嘴巴吸出来的,顿时醋劲大发,跟陶波大吵一架。陶波向老婆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说有个女人勾引他,他把持不住,所以就出轨了。陶波保证再也不敢了,马上跟那女人断绝来往,康妮信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陶波又旧情复发,康妮在看陶波手机短信时,竟然看到那个女人说自己怀孕了!康妮这下受不了了,马上提出离婚。陶波却坚决不同意,说一定跟那女人撇清关系,他说:“那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知道呢!”但是康妮已经冷了心,毅然跟陶波分居。 听到陶波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左佑觉得不可思议:“平时看这人挺老实的啊!” 彭大宇笑道:“哪个男人不想吃点野食啊?你就没想过?” “我没有,”左佑又想到了程然,我怎么会背叛程然呢? “你还记得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吗?” “什么事?” “深圳一女教师持染精内裤投诉某局干部搞婚外恋。” “怎么了?” “这个某局干部就是陶波!” “不会吧?陶波怎么粘惹上这种女人了?” “我现在就去找这个女人谈谈。照理说,她是最有杀人的理由的。” “她叫什么?” “谢俪。” “谢俪?”左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一听到谢俪的名字,马上坐直了身子,“哪个谢俪?” “还有几个谢俪?” “我是说,她是什么单位的?” “育林高中的老师。” 彭大宇劝她冷静下来之后,康妮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讲得有点罗唆,讲完之后,彭大宇对陶波的家族史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陶波和康妮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人当时都是大龄青年,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交往之后,发现对方也没什么缺点,于是就结婚了。婚后生活一直很幸福,育有一子,现在出国留学了。本来家庭生活一直风平浪静,可是几个月前,陶波的行踪变得诡秘起来,以前手机在家里到处乱扔,现在上厕所都要带着,生怕被老婆发现什么似的。晚上也很晚回家,经常加班,以前也没见他那么积极。直到最后,康妮在陶波胸口处发现了一片血点,康妮一看就知道,那是女人用嘴巴吸出来的,顿时醋劲大发,跟陶波大吵一架。陶波向老婆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说有个女人勾引他,他把持不住,所以就出轨了。陶波保证再也不敢了,马上跟那女人断绝来往,康妮信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陶波又旧情复发,康妮在看陶波手机短信时,竟然看到那个女人说自己怀孕了!康妮这下受不了了,马上提出离婚。陶波却坚决不同意,说一定跟那女人撇清关系,他说:“那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知道呢!”但是康妮已经冷了心,毅然跟陶波分居。 听到陶波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左佑觉得不可思议:“平时看这人挺老实的啊!” 彭大宇笑道:“哪个男人不想吃点野食啊?你就没想过?” “我没有,”左佑又想到了程然,我怎么会背叛程然呢? “你还记得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吗?” “什么事?” “深圳一女教师持染精内裤投诉某局干部搞婚外恋。” “怎么了?” “这个某局干部就是陶波!” “不会吧?陶波怎么粘惹上这种女人了?” “我现在就去找这个女人谈谈。照理说,她是最有杀人的理由的。” “她叫什么?” “谢俪。” “谢俪?”左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一听到谢俪的名字,马上坐直了身子,“哪个谢俪?” “还有几个谢俪?” “我是说,她是什么单位的?” “育林高中的老师。”
10,斩奸除恶 程然失踪一年来,左佑一直心情低落,局领导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没给他派什么大案要案。陶波被杀案,左佑本来也不想管的,但是听说与谢俪有关之后,就不由得关心起来。他和彭大宇一起来到了育林高中,找到了谢俪。 当时谢俪正在上课,两人在校长的陪同下来到教室外,静静地等候着。 谢俪站在讲台上,端庄美丽,落落大方。朱唇微启,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便流淌而出。是的,是音符!在左佑听来,谢俪说的每句话,都像在歌唱。 彭大宇看到谢俪之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指着讲台上的谢俪,看着左佑,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不是嫂子吗?” 左佑没有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俪,生怕一闭眼睛,谢俪就会从眼前消失,就像一年前,程然离开自己。 这节课讲到了晋朝的“八王之乱”,课本上只写了了了几句,谢俪知道光凭这几句话,是很难让学生明白“八王之乱”的来龙去脉的。于是,她从贾南风开始讲起。贾南风,是西晋晋惠帝司马衷的皇后,又称惠贾皇后。史书记载,贾后个子很矮,脸色青黑,眉后有一痣,其丑无比。不但丑,而且奇妒无比。有一次她听说一个妃子怀孕了,居然挺着长戟当飞镖把人家捅死了!同时,这个贾后也内行不修,宠爱美男子,搞得短暂的晋朝乌烟瘴气。这还不算,她对政敌也是心狠手辣,频繁利用军阀之间的矛盾,拉了这个灭了那个,直接导致了“八王之乱”的发生。 左佑看着谢俪的样子,听着谢俪的声音,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程然。 程然如果站在讲台上,也许也是这个样子吧? 彭大宇听着谢俪的讲课,不禁说道:“真是红颜祸水啊!” 谢俪看了看窗户外的彭大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愤怒,但是这种愤怒旋即消失了。 下课后,谢俪走了出来。 彭大宇几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贸然问道:“你认识程然吗?” 谢俪尚未回答,左佑已经回过神来:“别问这些了,她不认识。” 几个人来到一个小会议室,彭大宇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认识陶波吗?” 谢俪一怔,脸腮通红的,嗫嚅着说道:“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真……真的,我没听说这人。” “他昨天被人杀了。” “啊?”谢俪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谢老师为什么这么吃惊?” “哦,没什么,没什么,”谢俪的眼神散乱而漂移。
左佑一直坐在谢俪对面不言不语地看着她,他根本不是来办案的。他只想一直看着谢俪,看着这个酷似程然的女孩子,脑海里想着的全是他跟程然的一点一滴。刚认识程然的时候,他请程然去看电影,看的什么电影他已经忘记了,因为他时不时看看身边的女孩子,心思根本不在电影上。看完电影,两人走出影院,程然突然说道:“以后,我们看电影时,只买一张票就行了。”“为什么?”程然嫣然一笑:“你一直在看我,又没看电影,凭什么要把钱给电影院呢?”想到这些往事,左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甜蜜,以致于谢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彭大宇连忙用胳膊撞了撞左佑,左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说道:“程……谢老师,请你一定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跟陶波的事情,我们会为你保密的,但是你一定要把实情告诉我们,否则对你很不利的。” 谢俪谨慎地看了看左佑,内心深处,她是信任这个男人的,因为他跟自己一样,都在忍受着痛苦。她微微地点点头。 “你认识陶波是吗?” “嗯。”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十天前吧。” “十天前,你们在一起干什么?” 谢俪回忆着十天前的往事,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呼吸也急促了。 耳边响起了阵阵诅咒臭骂的声音。 “臭***,不要再来烦我……”“你一定要搞得我家破人亡吗?”“再不走,我打死你……”“滚,我根本不认识你……” “不,不,我不知道,”谢俪惊恐地说道。 左佑和彭大宇奇怪地看着谢俪,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如此紧张。 彭大宇问道:“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你在哪里?” “在家。” “做什么?” “看小说。” “什么小说?” “《东周列国志》。” “有谁证明?” “没有。你们怀疑我吗?” “是,”彭大宇逼视着谢俪的眼睛说道,“因为目前只有你最有杀人动机。” “不,不,不是我,”谢俪惊慌失措地看着彭大宇,然后又看看左佑,眼神里满是哀怜和无助,“是,是,是……” “是谁?” “它……它……不,不,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谢俪缩着肩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被监视着。” 左佑一听,马上看看四周,这是一间很小的办公室,只有一扇门一扇窗户,门窗外并没有人。 “谢老师,你放心,没人敢监视你。” “不,不,不,敢的,敢的。” 彭大宇说道:“可是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啊!” 谢俪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门外,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它们会隐形的,我们看不见它们,但是它们能看见我们,听见我们。” “他们?他们是谁?” “不,不,我不能说,它们太可怕了。” 左佑看着谢俪说道:“谢老师,请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我会!” “它们……它们是两条龙……” “龙?” “是。昨天晚上,它们跑到我家窗外吓唬我,还把窗外的树枝压断了。今天早晨我上班时,它们又拦住我,说它们是龙王,要来斩奸除恶。” “你的意思是说,陶波是被龙王杀的?” “是啊,因为龙王要来斩奸除恶的。” 左佑惋惜地看着谢俪,心里涌起一股爱怜。 她跟陶波的不伦之恋对她伤害太大了吧?以致于精神出现问题了。 左佑又想起了老婆,她到底去哪儿了?难道跟别人跑了吗? 左佑痛苦至极,他赶紧点上一支烟缓解焦躁的情绪,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在谢俪面前嚎啕大哭。
11,心理分析 丁飞对警察的突然来访不觉得怎么惊讶,半年来,时不时有警察上门了解情况,就因为他接诊了一个精神病人。那人虐待了她女朋友,但由于是精神病,不需负刑事责任,但必须在家人的看护下接受治疗。他选择了丁飞,从此警察成了阳光心理咨询室的常客。 “邹金宇最近还那样,没有明显好转,但是已经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了。” 左佑和彭大宇警察愣了一下。 彭大宇笑道:“你是丁医生吧?” “是。” “我们来问一个人的病情。” “我不是都说了吗?” “可……谁是邹金宇?” “你们不是来问邹金宇病情的?” “不是。” “那你们问谁的?” “你有个病人叫谢俪是吧?” “不,我没有病人。在我眼里,没有一个人是病人,他们都是我的顾客。” “好吧,你有个顾客是不是叫谢俪?” “是。” “她的精神状况怎样?” “对不起,这是顾客的隐私。保护顾客的隐私,是我们心理咨询师基本的职业道德。” “我们很敬佩你的职业操守,但是昨天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我们怀疑与谢俪有关。” 丁飞不屑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警察:“你们觉得谢俪是那种会杀人的人吗?” “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个可疑对象。” “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彭大宇问道:“谢俪到你这里来咨询什么问题?” “她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样说,也许对谢俪是不公平的,因为她是上当受骗的。那个男人欺骗了她,说自己没有结婚。后来谢俪怀孕了,去找那个男人,结果被那个男人打得流产了……” 听着丁飞的讲述,左佑的眼眶渐渐红润了,他心如刀绞,仿佛挨打的是程然,痛苦的是程然。什么样的男人竟会这么狠心,对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女人大打出手?难道这个男人就是陶波吗?这个道貌岸然的陶波,难道真的是衣冠禽兽?这样的男人,死了也罢!割掉***,剁成肉泥,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丁飞讲完后,彭大宇继续问道:“谢俪都有异常的表现呢?”
“第二次来的时候,她说自己被人跟踪了。我本来以为是偏执型人格障碍,后来发现不是。因为偏执型人格几乎对所有的情境和所有的人都感到怀疑,觉得所有的人都在与他为敌。而谢俪只害怕一个人,就是那个伤害她的人。她的问题比较严重,是一种创伤后的应激障碍。这样的顾客,心理上会不断地回到那场灾难的情景中,脑海里一次又一次重演着那次灾难。” “能治好吗?” 左佑的眼神里流露出关切,这自然没有躲过丁飞的眼睛。从事心理咨询多年,他会从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中读出很多东西。 是啊,谢俪这么美的女子,连自己都动心了,何况这个满眼欲火的警察呢? “这个要取决于谢俪自己,如果她愿意长期心理咨询,这种症状就会逐渐消失。” 左佑默然了。 如果谢俪不愿意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一直经受着这种折磨呢? 彭大宇说道:“今天,我们找谢俪谈话时,说她被监视着,但不是被那个男人监视,而是被两条龙监视。还说,昨天晚上的谋杀案就是两条龙干的。” 丁飞的眉毛拧成了两个疙瘩,看来谢俪的病情又有反复了。她从单纯的应激障碍发展成为一种迫害妄想了,看到了龙,甚至听到了龙的说话。上次谢俪来的时候,明明已经大有好转,为什么又突然加重了? “你们一直说昨天有人被谋杀了,是谁?就是那个伤害谢俪的男人吗?” “是。” “不会吧?难道谢俪真的会杀人?” “我们就是想来问你,以谢俪目前的精神状况,有没有可能去杀人?” “有,当一个女人被男人伤害得特别深,她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包括把那个男人的生殖器剁成肉酱,并且塞到嘴巴里吗?”左佑疑惑地问道,他多么想得到否定的回答啊! “什么?”丁飞惊讶地问道。 彭大宇简单介绍了陶波的死状。 丁飞听罢说道:“以谢俪目前的精神状态,她果真去杀人的话,会把整个人剁成肉酱,而不会有计划、有预谋地只针对生殖器。” 听到丁飞的回答,左佑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但是,这同样没有躲过丁飞的眼睛。 这个警察跟谢俪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谢俪? 难道仅仅是喜欢? 可是,不太像! 左佑的眼神太复杂了。 12,归去来兮 两条巨龙在城市上空翻滚腾挪,谢俪仰头看着,心中充满恐惧。 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巨龙一个跟斗扎下来,凑近谢俪的脸蛋,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吗?” “你……你们……真的是来帮助我的吗?” “当然了,陶波不是死了吗?” “是你们杀了他?” “当然,我们就是来斩奸除恶的。”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们,别人看不到?” “因为你是我们选定的。” “你们选我做什么?” “让你告诉世人,我们来了,我们来惩罚那些恶人了。” “今天警察来找我了。” “我们知道。” “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 “随他们去吧,早晚他们会相信的。” “我该怎么办?” “过自己的生活,陶波已经死了,你要快乐起来。” 当左佑走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梁传刚局长有点讶异地看着他,一年了,这是左佑第一次踏进他办公室的门。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察曾经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但是这一年来,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爱情真伟大,把一切都融化!她可以把一个矮子变成一个巨人,也可以把一个巨人变成一个矮子。程然失踪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全局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从那之后,左佑一蹶不振,昔日叱诧风云的年轻干探,只能做一些文书工作。而对梁传刚来说,程然的失踪,不啻于当众打了他一耳光,因为一年了,程然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这一局之长,连自己下属的老婆都保护不了!
左佑进门后说道:“梁局长,我想接手陶波被杀的案子。” 左佑说得很平静,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混浊的眼睛,透出一股坚毅。梁传刚知道,下属还没有走出灰霾,他的心里还在痛!是啊,换成谁,心不会痛呢?但是,左佑毕竟主动要求接案子了,梁传刚非常开心。昔日的千里马要恢复往日雄风了! “左佑,你能来主动要求办案,我很开心。你早该振作起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所谓天下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随他去吧!关键是,我们自己要过得快乐,活得坚强。这世界上,谁离开谁,不能过呢?” 左佑之所以要接手这个案子,还是因为谢俪。他没想到谢俪会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既然扯上了,他就不能袖手不理。只因为谢俪跟程然长得太像了,他不忍心看着谢俪一个人挣扎在错综复杂的案情中。梁局长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过去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就过去了呢?它会在一个人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甚至会影响一生。我怎么能忘记程然呢?忘记程然,就是对程然的背叛!爱情的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谁离开谁不能过?是的,我们都能过!但是,那样的生活,无异于行尸走肉! “梁局长,我一定早日把这案子破了。” “哈哈哈,左佑出马,十拿九稳,我相信你!早点破案,给大伙看看,告诉大伙,我们的左神探又回来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梁传刚接听之后,眉毛越拧越紧。 看着梁局长的神色,左佑就知道又出事了。 果然,梁局长放下电话,就说道:“又出人命了,李天云被杀了!”
13,人彘之刑 李天云是最近一段时间的热点人物,他是谢俪的同事,育林高中的语文老师。人长得斯斯文文,工作也是兢兢业业,但是最近却陷入一连串的控告之中。七个女学生的家长指控他猥亵了自己的女儿,连续几个月,各大媒体都连篇累牍地报道了这件事,各种猜测、议论不绝于耳,一时间,沸反盈天,育林中学也陷入了各种舆论的狂轰滥炸中。但是前不久,尘埃落定,七个家长对李天云的指控不成立,因为证据不足。这事本来到此就结束了,可是人们对这个判决结果普遍不满,都觉得李天云钻了法律的空子,请了能言善辩的律师,甚至有人猜测他贿赂了法院院长。不管舆论、民情如何猜测,李天云毕竟自由了! 但是,他只自由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杀了。 案发地点是在一间单身公寓里。 左佑匆匆忙忙来到现场,当他听到梁局长讲述李天云死状的时候,他隐隐觉得跟陶波之死很像。 见左佑匆匆赶来,彭大宇无奈地笑笑,说道:“你看看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的人。” 跟陶波一样,李天云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确切地说,是李天云的一部分躯体被绑在椅子上。 椅子倒在地上。 地上流满了鲜血。 整个单身公寓里,几乎变成了血的海洋。 李天云被分尸了。 两条胳膊、两条腿躺在躯干旁边,鼻子和耳朵被割掉了,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法医掰开他嘴巴,发现舌头也不见了。在屋子里找半天,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眼眶里黑洞洞的,眼珠子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看着李天云的尸体,现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怦怦直跳。 左佑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腾起来,瞬间传遍了全身。 “人彘,”左佑喃喃地说了一声。 是的,这就是人彘。 人彘是指把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发明者是汉高祖刘邦的老婆吕雉。刘邦得了天下后,吕雉年老色衰,刘邦厌烦,每次出游、出征,都由戚夫人陪着,而把吕后留在宫中,很少见面。戚夫人有一子名叫如意,她求刘邦立自己儿子为太子。吕雉也随时提防太子被废,视戚夫人母子为眼中钉。刘邦死后不久,吕雉把戚夫人抓起来,把手脚全剁掉,挖出眼睛,刺聋双耳,割掉舌头,扔到厕所里,取名为“人彘”。 这种酷刑被吕雉发明之后,历史上再也没人用过。 在金庸的小说《鹿鼎记》中,平西王府侍卫长杨益之也被吴三桂实施过这种刑罚。但那毕竟是小说,不是真事。 如今,活脱脱看到一个人彘,任谁都承受不了。 彭大宇说道:“现场还找到这张纸。”
这是一张普通的信纸,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整页。写的是李天云自己的供词,他交待了每次猥亵女学生的经过。 难道是那些学生家长干的? 一个警察突然叫道:“这血液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呢?”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警察手持镊子,从一地鲜血里夹出一个鳞片。 那是什么鳞片? 是鱼的吗? 左佑走进厨房找了一遍,李天云家没有鱼。 也就是说,鳞片可能是故意放到这里的。 或者……是不小心脱落的。 左佑不由得想起了谢俪的呓语。 两条龙,它们来自远古。 它们要来斩奸除恶。 难道这是龙鳞? 左佑刚想到这里,便笑了。 太无聊了! 这怎么可能? 左佑和彭大宇兵分两路前去调查。彭大宇调查七个受害女生及其家属,左佑则来到育林中学,调查李天云有无其他仇人。 校长说,李天云为人非常低调,性格有点内向,不善于跟人交往,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一直没有女朋友。 “这事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可能。李天云不是那种人!” 左佑微微笑笑,也许正因为他性格内向,不善于与人交往,才把目标转向了女学生,从学生身上,他找到了支配的快感,从学生身上,他才找回了自尊。 “李天云有没有跟谁结过怨?” 校长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说道:“他这人平时都不怎么跟人交往的,怎么会跟人结怨呢?如果硬说有什么冤家的话,谢俪应该算一个。” “谢俪?”左佑警觉起来,为什么又与谢俪有关? “他一次喝醉酒,曾经抱住谢俪说爱她,谢俪大吵大闹,说他痴心妄想。从此,李天云更不跟人来往了。但是,谢俪也犯不着为这事就去杀人啊,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 “多久?” “大概两年了吧。” 正说着话,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落落大方、笑语嫣然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正是谢俪。她的脸蛋上挂着幸福的微笑,眼睛里似乎藏满了两汪甜蜜的液体。 “陈校长好,我想找左警官说几句话。”
听说谢俪来找自己,左佑的脸微微有点红,心跳也明显加快了。 左佑跟着谢俪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不知道谢俪有什么秘密要告诉自己,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过,谢俪今天的精神很好,不像上次见到的那样,神经兮兮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今天,她的眼睛有着说不尽的幸福和满足,甚至有一份得意。 “我知道是谁杀了李天云!” 谢俪眨巴着眼睛看着左佑,看得左佑心都醉了。 以前程然也是这么看自己的,那次两人是要计划一次旅行吧?程然也是这样抬着头,眼睛里汪着清澈的水,俏皮地问道:“你说咱们去哪儿玩呢?”那时候,左佑轻轻揽着程然的腰,程然的腰柔若无骨,软软地靠在自己臂膀里。左佑说:“我不知道,你来决定。”程然嘟着小嘴,抱怨道:“又是我来决定,你就不能拿次主意?”左佑含情脉脉地看着怀中的美丽女人,何必自己拿决定呢。程然是世间最美的女人,是左佑的所有,她想要什么,她想去哪里,我都会跟随,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是刀山火海。是啊,那段日子多么幸福,多么甜蜜!程然为两人的生活安排好了一切,左佑该穿什么衣服,该穿哪双鞋子,晚上吃什么,周末去哪儿玩……都是程然说了算。可是好景不长,程然失踪了,突然之间,仿佛人间蒸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酷似程然的女孩子,心中翻江倒海,他恨不得一把抱住谢俪,对她诉说思念之苦。但是他不能,他是警察,而且,他爱程然! “谁?” “龙!那两条来自远古的龙!” 谢俪的眼神里满是神秘。 左佑本来以为谢俪看到了凶杀现场,看到了凶手是谁,没想到,她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两条龙就是来斩奸除恶的,李天云猥亵女生,逃避了人间法律的制裁,却逃不了天的惩罚,逃不了鬼神的惩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左佑心中一动。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程然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在他们刚认识不久,程然说他们的相遇就是老天安排的,那天她冲左佑微微笑着,朱唇轻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是有缘人!”
如今,有缘人天各一方,不知音讯,甚至不知死活。 谢俪病了,她陷入了妄想之中。 她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创造出两条斩奸除恶的龙。 程然呢? 她会不会像谢俪一样精神失常了?于是漫无目的地行走,她也许衣衫褴褛,也许满脸污垢,她在城市的垃圾箱里捡着剩饭剩菜维持生计,她整天傻傻地笑着,享受着单纯的没有爱的生活,却不知道尘世间有个人一直为她心碎,为她守候……或许,她在做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一直没有醒来的梦,她在梦中四处游走,她在梦中生老病死…… 谢俪继续说道:“你们是抓不到它们的,你们也不要抓它们了。它们不会做坏事的,它们只是来铲除那些逃避了法律制裁的人。” 左佑看着谢俪,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怜悯:“谢俪,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想让你知道,龙是不存在的!你不要继续幻想了,打开你的心灵,走出那个幻境吧!” 谢俪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要打开心灵的是你!左警官,打开你的心灵吧,跟着神的指引,去想像,去体悟,去感受那来自远古的力量。那是原始的善,那是最单纯的善。好了,我走了,陶波和李天云都是龙杀的,信不信由你吧!” 左佑看着谢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对程然的思念和爱恋,对谢俪的悲悯和怜爱,都集中到那个俏丽的背影上了。 14,龙的传说 彭大宇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那七个学生的家长听说李天云被杀了,个个欣喜若狂,其中一个家长还马上点燃了一串鞭炮,以示庆祝。几乎每个人都表示了悔恨之情:“可惜,没有亲手宰了那个禽兽!”再问他们昨天晚上的行踪,每个人都能提供不在场的证明。 左佑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彭大宇还带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现场发现的鳞片是鱼鳞,鲤鱼的!” “鲤鱼?”左佑喃喃道,“鲤鱼跃龙门,它想成龙吗?” 《三秦记》记载: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阔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暮春之际,有黄鲤鱼逆流而上,得者便化为龙。……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 这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以现代科学解释,鲤鱼实际是鲟鱼。鲟鱼是江海回游性的鱼类,体长约两米,最大可长五米以上。鲟鱼到龙门不是为腾跃成龙,而是为了繁衍后代。因为鲟鱼产卵多在江河上游,水温较低,流速较大,流态复杂,河道宽窄相间并具石砾底质的急滩地带。 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留下一片鱼鳞呢?这到底有什么用意?难道是为了迷惑视听,让人以为真是什么远古的龙来杀人?这个方法也太拙劣了吧?而且凶杀现场还有一份认罪书,难道龙会逼着李天云写下认罪书,然后再杀掉他?但是凶手也应该知道他的自相矛盾之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左佑说起了遇到谢俪的事,彭大宇不禁说道:“不会就是她杀的吧?” 左佑的脸色沉了沉:“不会,她哪有那胆量啊!” “左佑,你不要感情用事,谢俪不是嫂子。嫂子没那胆量,谢俪未必没有。” “我没有感情用事,”左佑的声音明显大了,“我了解谢俪,她手无缚鸡之力,她怎么杀人呢?” 看左佑激动起来了,彭大宇连忙不说话了。他知道左佑一年来心情一直不好,难得最近爽朗起来,他可不想逼得左佑故态重蒙以酒浇愁。
彭大宇走后,左佑打开了电脑,搜索龙的资料,他想用科学的事实告诉谢俪:龙是不存在的! 龙是中国神话中一种善变化、能兴云雨、利万物的神异动物,蛇身、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口角有须、额下有珠。传说能隐能显,春风时登天,秋风时潜渊。后来成为皇权象征,历代帝王都自命为龙,使用器物也以龙为装饰。《山海经》记载,夏后启、蓐收、句芒等都“乘雨龙”。另有书记“颛顼乘龙至四海”、“帝喾春夏乘龙”。龙分为四种:有鳞者称蛟龙;有翼者称为应龙;有角者称虬龙;无角者称螭龙。 而考古专家认为,早期的龙就是一种头上带角的蛇,是一种纯粹的爬行动物;还有人指出,龙是由鳄鱼蜕变而成的。经历了长期的研究和考证,现在基本形成了一个较为一致的共识:龙是多种动物的综合体,杂和了骆头、蛇脖、鹿角、龟眼、鱼鳞、虎掌、鹰爪、牛耳等各种元素,是原始社会形成的一种图腾崇拜的标志。 左佑正浏览着网页,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扰。 是乡下父亲打来的。 父亲的声音又苍老了很多。 父亲说:“你妈病了,有空回来看看。” “我妈怎么了?” “老毛病,腰疼。” 还好,只是老毛病。人上岁数了,总归会有各种各样的疾病。 “爸,最近我很忙,接了一个大案子,没时间回去啊。” “哦,忙就算了。有空就回来看看,你好久没回家了。” 左佑答应着挂掉了电话。 说老实话,左佑一直不喜欢母亲,甚至是害怕母亲。因为母亲对他太严厉了,在他眼里,母亲就像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王,充满了威严,稍有不从,就要受到皮肉之苦。小时候,左佑特别怕母亲、恨母亲,长大了,懂事了,左佑知道母亲都是为自己好。但是儿时形成的对母亲的复杂情感,左佑一直无法客服。所以,对母亲,他一直是敬而远之。 15,青头乌龟 这是一个很大的柜子,大概有一人高。 柜子是檀香木做的,颜色古旧暗红,像凝固的血。柜子上布满了尘垢,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谢俪知道,这是一个来自远古的柜子,每一丝纹路都承载着历史的记忆,每一个斑点都记述了一个传说的神话。 谢俪轻轻地抚摸着柜子,感受着历史的温度。 柜子冰凉的,那是一段冰凉的历史吧? 藏在古旧柜子里的冰封历史,正等待着有缘人去轻轻开启,唤醒那段尘封的记忆,唤醒那些曾经叱诧风云的生灵。 谢俪抚摸着,柜子渐渐开始发热了、发亮了。 暗红的颜色逐渐消逝,代之以夺目的鲜红。 表面的尘垢突然飘散,柜子变得崭新无比,发出锃亮的光芒。 谢俪心中一惊,急忙退后几步,慌乱而又期待地看着柜子。 柜子门的缓缓打开了。 诺大的檀香木柜子里只放了一个金盘子。 不,不是金的,也许是青铜的吧? 盘子上布满了暗绿色的锈迹。 盘子里滚动着一团物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是透明的,就像果冻一样。 谢俪用手轻轻一碰,那东西便轻轻一弹,滚落到地上了,而且把盘子打翻了。 盘子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哐啷一声响。 谢俪吓得坐直了身体,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床上。 那个柜子呢? 那个盘子呢? 都不见了! 自己是躺在单身公寓的床上,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檀香木柜子,有的只是一个简易可折叠的布质衣橱。 又是一个梦! 这个梦好奇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谢俪翻身下床,走到窗前,借着明亮的月色,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婆娑的树影,抬头看看漫天繁星的夜空,心里充满了期待。 那两条龙今天会不会来了呢? 他们是不是又去斩奸除恶了呢? 对那两条龙,谢俪本来出于本能地排斥,甚至害怕他们,而现在,她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这两条生灵了。虽然他们看上去很凶,但其实他们是善良的。 谢俪不知道站在窗前多久了,腿都酸了,这才迈动脚步回身上床。 可是脚下似乎踩了一个小东西,她赶紧收脚,打开灯,发现是一只小乌龟,小脑袋是青灰色的,嘴巴突出,就像在生气的小姑娘。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贼溜溜地看着谢俪,谢俪感到毛骨悚然,那双眼睛,不就是在教室窗外偷窥自己的眼睛吗? 她吓得惊叫起来,不停地往后退。 那只小乌龟却亦步亦趋地跟上前来。 谢俪越发慌乱了。 而小乌龟却开口说话了:“谢俪,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你是谁?” “哈哈哈,我就是龙啊!” “龙……龙……” “第一次,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变成了乌龟,而这次,我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第一次?一千年?”谢俪吃惊地重复着,不知道这只小乌龟在说什么。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 “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是谁的!” 一阵冷风吹来,谢俪打了一个寒颤,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小乌龟已经不见了。 自己仍旧躺在床上。 又是一个梦! 我从一个梦里醒来,走进了另一个梦! 最近我的梦为什么这么多? 看看时间,已经早晨八点多了。谢俪连忙起床,洗漱一番便匆匆出门了。 她跟丁飞约好了,今天要去心理咨询。 16,梦的预言 上次左佑和彭大宇来访时,说起了谢俪的幻觉,他就一直担心谢俪的病情。他对其他病人从来都没像对谢俪这样关心,多年来,他接待过数不清的顾客,对每一个人,他都挂着职业的微笑,那种微笑是摸索多年锻炼出来的,笑得灿烂、真情又内敛,让人一见就能产生死心塌地的信赖感。对每个顾客,他就像检修一台坏掉的机器,在顾客的精神世界里修修补补。但是对谢俪,他的感情非常复杂,自从谢俪第一次踏进阳光心理咨询室,自从第一次听到谢俪的故事,他就觉得谢俪与众不同。他甚至觉得,谢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那是一种凤凰涅磐般的重生,谢俪的出现,让他发现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性,从某种角度讲,谢俪开启了丁飞的心灵之门。 谢俪走进了办公室,带着阳光的气息,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丁飞有点惊讶地看着谢俪,不知道左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小姐,气色很好啊!” “是吗?”谢俪眨巴着眼睛问道。 “公安局的同志讲,你最近看到龙了,是真的吗?” “是啊,两条很大很大的龙,其实我第一次来这里的路上就看到了,但是当时没跟你讲。可惜,他们不相信。你相信吗?” “我信。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世界,是由很多种可能性组成的。” “所以嘛,我就喜欢跟你聊天。咱们有共同语言。” “其实,我也看到过龙。” “是吗?什么时候?”谢俪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问道。 “小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了一条龙,那条龙张牙舞爪,把我吓坏了。后来我跟我妈妈讲,我妈说那是因为前一天我看到了舞龙表演,所以就做梦梦见了龙。” “哦。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但做梦梦见龙,就连大白天也能看到龙。” “是吗?讲讲看。” “那天我上班路上,在小巷子里看到了那两条龙,大白天的,它们跑来找我。” “其实有时候,我们并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比如现在,你到阳光心理咨询室找我聊天,我坐在这里听着你的故事。但实际上,也许是你做梦梦见了这种情形,也许是我,也许是我们俩做了同样的梦。也许等你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我们会同时醒来,才意识到,刚才我们是在做梦。”
“嗯,很有玄机哦。庄周梦蝶,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所以,你看到龙的时候,也许自己还在做梦呢。”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后来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梦。” “可是你觉得世界上有龙吗?” “我一直觉得没有,直到最近,我知道我错了。原来龙一直存在的,只是它们不想让我们看见罢了。人类的理性总是自以为是,觉得看不见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这是人类的幼稚病,不是吗?” 丁飞看着谢俪,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管怎么看,谢俪都不像一个精神病人。 但是这个不像精神病人的人,却坚信自己看到了龙,并且为此感到欢欣鼓舞。 不但如此,她还批评起了人类的理性。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不少哲人学者都曾经肆意嘲笑过人类的理性,难道他们都像谢俪一样? 谢俪继续说:“那两条龙以后不会出现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变成了一只小乌龟,那只小乌龟说他第一次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变成了龙,第二次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这是你的梦还是你的……你的……”丁飞找不到合适的字眼了,他想用“幻觉”,但是他怕用了之后,会失去谢俪对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