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三不哭txt虎三不哭txt,痛痛飞走吧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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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吧
我有更好的答案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手里的沙如果留不住,不如扬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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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遗憾,我老了,你还乌发润泽;
我后悔,我幼时,漂洋过海遇见你。
1、本文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除非特殊情况会说明,否则看见没有更新肯定是抽了
2、本文是标准的大叔恋,主人公年龄跨度有点大(20岁),不喜请戳叉子
3、文章剧情完全是作者挖的脑洞,上纲上线乱喷者,走好
4、文真的是个隐秘的宠文╮(╯▽╰)╭
内容标签:俊杰 铁汉柔情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孔泽瞿许玉玦 ┃ 配角:穆梁丘唐尧等 ┃ 其它:大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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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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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
  深秋的夜总是有些冷的,窗外不时传来秋风打旋儿的声音,还有山里特有的树枝相碰的声音,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于是便愈加凸显了屋内的暖安和静谧。
  暖黄的灯光幽幽倾泻了一地,厚重的窗帘将室内和室外割成了两个世界。松软的灰色地毯,四墙的装满书册的实木书架,还有复古小几上半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以及摊开的书页,显然的,这是个让人舒服极了的书房。
  安静,舒适,温暖,这样的空间是让人放松的,甚至这房里的主人就那么光脚坐在地毯上,往后靠着书架,双腿自然交叠呈一个毫无戒备的姿势。
  看书的是个青年,身材颀长的青年。
  蓦然,隐约的从楼梯口传来些许声响,双腿交叠看书的青年还是那么个姿势,只是伸手拿了放在小几的金边眼镜戴上。
  过不几秒,书房门板上便传来了几声叩响。
  “进来。”青年的声音温润,温润却又有着些醇厚,像是酿了几百年的醇酒,清亮的颜色和时间的积淀奇异融合。
  门板被推开,青年抬眼,有些意外,却是连忙起身迎上去,“您怎么来了?”说话间扶了来人的胳膊一同走进来。
  进来的人看不出其年龄,约莫五六十岁亦或是七八十岁,来人有种超脱年龄的矍铄,一身儿深色正装穿的板正极了,因了小几那边台灯缘故,站着的人五官便显出些个模糊来,脸上到底长得如何,不甚清楚。
  青年扶着人坐到窗户底下的藤椅上,自己也坐下,垂脸的时候金边眼镜的框恰好接了那台灯的光,亮瓦瓦的有些晃眼。老者将青年脸上的眼镜看在眼里,没言语,只是咽下了叹息,遗憾状。青年眼角瞟见老者欲言又止样,装没看见垂了眼皮。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外面怒号的风从墙的这头吼过去,然后又从那边吼过来。
  过半晌,老者先开口了。
  “老四,南边儿把孩子送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嗯”了一声,显是早就知道这事儿。
  “你也是知道送来的孩子是个什么身份,这是几代人的心血,这回交到你手里,你总是要给人家养好的。”
  “知道的。”回话的青年显出些个乖觉来,老者不自觉的看了青年一眼,依照青年以往的样儿,万不是个愿意帮别人养孩子的性子。
  “你们不能养,总归需要个人养的。”像是察觉到老者的视线,青年这样道。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尽是你能选择的,譬如你的出生,亦或你的成长,很多很多东西你都不能自己选择,有些事情需要你承担,逃都逃脱不了,既然这样,那也就勿须逃脱,该干什么也就干什么是了,事情总归有个人应下来。对于诸如此类逃脱都不能的事情,青年是连三两语的微辞也是不会有的,他向来不做无谓的抗争,所以老者说的事儿他也就应了。
  莫不过养孩子这事儿他连一丁点的经验是没有的,养不养的好,合乎不合乎人家要求他是不那么确定的。
  “送来的孩子是要给人家养好的,该教给的要教给,人家漂洋过海的来了,送回去的时候也是要双方脸面上都好看。”
  “知道的。”青年依旧温和应和着老人的话。
  老者本还有几句话要说的,可青年这个样子,于是也就没有话了,叮嘱的话再多,青年若是不上心,说了也是白说,遂说话的人也就没再继续了。
  一个不说话,青年又是个不会主动说话的人,于是室内又安静了下来,又重回了之前听外面风声的样,连站在门口一直没进来的人都觉出了书房里多少弥漫了些尴尬或者不那么自在的气氛,偏生里面的小辈儿好像无所觉,依旧垂首坐着。
  “南边儿的孩子是你往后的依靠。”老者细细想了半天,本要是说些贴心的关心的话语的,可好半晌也就想出了这么几个字,于是自然得了青年温和的“知道的”三字。
  于是两人就觉得互相再也没有话了,不光是青年,连老者觉得他继续呆下去都是多余地很的事儿了,隧老者拂了拂大腿打算起身,青年见状连忙搭上手扶了人起来。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已经从外面开了,青年自然的将胳膊抽出来往后站了一步,这意思就等同于将老者交给外面开门的人了,外面站着的人向来是没有多少话的,只是沉默的跟上老者,护着板正的老人下了楼梯。
  青年温和模样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际的人消失才关了书房门。
  拿下戴了半天的眼镜,青年又坐回了先前的样子,他没有近视,眼睛好得不得了,只是总要习惯将自己遮一遮再给人看,哪怕就只是个眼镜儿。
  重新拿起书,看了将将几行又放下书,能让老人来一趟的事儿都不是小事儿,南边送来的孩子既然交给他了,就这么放着也不行,于是青年起身。
  “瞿娃子,怎么下来了?吃汤不得?”
  青年刚下楼,孔伯就凑上去了,这个时候向来都是青年在书房的时间,他知道他伺候的是了不得的人,一会会儿工夫都闲不得的。
  “不吃,您快去歇着吧。”青年微笑朝眼前的老实人挥手。
  家里人不多,孔伯两口子在这家里十多年了,青年对实心眼儿伺候他的两位总是格外温和。
  既然青年这么说了,孔伯也就不说什么了,在这家里十几年,青年的脾气他知道的,加之他也不是那么会说话的人,于是就沉默的跟前跟后围着青年打转。
  虽然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可是孔伯总是喜欢青年,青年长了一张让人疼宠的脸,性子也很好,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唯一让孔伯担心的就是青年也是到了适婚年龄了,可总也不见这事儿有过动静儿。当然,除却了这一点点让孔伯担心的事外,青年简直是完美的。这是孔伯连同他家老太婆一致的想法,简直觉得天爷造人的时候照着神仙的样儿造了他家瞿娃子。
  楼下的灯光不若书房黄晕晕的,有些个模糊,楼下的灯很亮堂,照得整个客厅里哪哪儿都是亮堂的,于是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的模样便显了个清清楚楚。
  长眉大眼高鼻梁,唇丰肩宽大长腿,这样的五官身条组在一起该是个檀郎一样的风流人物,可青年坏就坏在他的眼睛和嘴上了。青年有一双大眼睛,点墨一样的黑茸茸眼睛,而且他的双唇也若女子一样丰厚殷红,就这两样儿,长在小孩儿脸上或者长在女子脸上,该是标志极了的模样。可这两样儿长在了男子身上,加之他的脸也不若寻常男子方棱,于是因了他的眼睛别人总能在他脸上看见孩童式的天真神情,青年长得有些个女相,脸也时常不跟着年龄走,约莫有十年了,青年的脸停在十年之前就好像没有变过了。
  故而,在外面,见到的人虽不知他名姓,可总是把他归为小伙子小青年那个年岁上,当然,他看着确实像个将将要二十的小伙儿,之所以把他归到已经成年的小伙儿那一类,是因为他身上总也有股让人说不清楚的不若小伙儿的那种朗朗的东西。小伙儿今年二十有八了,不算虚岁。按照孔伯的算法,小伙儿今年都三十有一了,三十有一的小伙儿叫孔泽瞿,孔家的老四。
  这会,孔泽瞿坐在沙发上,也由着孔伯前前后后围着他端茶倒水抹桌子的转悠,老人家喜欢这样,那就由着,自己执了话筒开始干自己的事儿。
  前前后后一通电话打出去,这事儿就算他自己接下了,亮堂的灯光下,低声说话的人不尽然同孔伯说的那样性子好,虽然这人语气是温和的,脸上也并无多少神色变化,身上也依旧是宽松的家居服,可总也有股说不出的不同于他温和性子的东西,亮瓦瓦的厅里,叫人心惊。
  虽然青年向来话语短简,可要将南边儿送来的孩子接过来也不是个小事儿,杂七杂八牵扯的事情太多,族与族甚至国与国之间都有牵扯,前朝的东西,往后的东西都有些个相干,将事情安排妥当也过去好些时候了。放下话筒孔泽瞿看了门口好几眼,他本是要等着那孩子过来后睡的,可他向来早睡,今日这个点儿也稍稍晚于睡点了,故而在沙发上坐了一两分钟之后他就起身了,他从来不能为很多人很多事情而去迁就一二。
  “要上去睡了?”
  “嗯,南生今晚带个孩子回来,您看着点。”
  “去吧去吧,上去睡,这个臭小子明知道你睡的早也不早点回来。”孔伯看见青年瞥了门口好几眼,自己心里也着急,他总是要将青年照顾的妥妥的方安心,任何事情哪怕稍微扰了青年一丝丝也能让他恼火的,老人的所有关心都在青年上,即便他口中的臭小子是他亲生儿子也不能例外。
  青年朝急嚷嚷催自己睡觉的老人温和一笑就上楼了,他只知道这回南边儿送来的孩子年岁不很大,大致十岁上下,隐约刚得信儿的时候好像看见过孩子的照片,可看过就看过了,孩子的长相如何他并未有多少关心,本来今晚那孩子是要送过来让他看一眼的,可明天看也是一样的。
  青年就这么上去了,雅致的小楼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孔伯在一层等着。
  半夜时候,外院儿的门终于开了,黑茕茕一行人也终于进来了。打头进来的是个中等个头的人,看着年龄不大三十上下的样子,五官也无甚特色,然这是个连走路都透着精干的人,这是孔泽瞿今晚等的人,孔伯的儿子孔南生。
  连同孔南生一起进来的还有三个人影,两高一矮,两个高的身形看着也是一个纤瘦一个稍稍壮实些显是一男一女,矮的那个遮的严严实实走近了孔伯也没看很清楚,只看见厚实的头巾缝隙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晶亮,还闪着些惊惧,幼仔儿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开坑了& &新坑希望大家多暖暖&&留下你们的爪爪和鲜花吧 这文更起来很快哟~
☆、是个女孩儿!
  一行人在外面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孔南生就已经叮嘱过若是进得屋里来万不能出声儿,他上面的那位不喜家里来人,也不喜家里吵闹,今儿能多带两个人还是因为他没料到送来的孩子年龄这么小,也没料到送来的孩子真个是被大家族保护过头的娇嫩孩子。
  其实孔南生这会儿是有些忐忑的,即便他知道家里这位爷是晓得今儿晚上南洋的人要来,可他今晚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些,而且他带了不该带来的人,最重要的是,今晚来的孩子真的是太娇嫩了,超出了他的想象。
  家里的这位并不是个喜欢娇嫩东西的人。
  果然,进得屋里来看见只有父亲趴在桌上打瞌睡他就知道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要见的人果真失了耐心。
  进来的一行人扰了稍稍困倦的孔伯,见南生进来,连忙迎上去。
  “回来了?”
  “嗯。”
  “这几位是?”
  “…………”
  于是孔伯就不再问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样的,能用一个字的绝对不用两个字和他说话,这点让孔伯格外生气,遂老人家就总是喜欢温和的时常能笑着和他说些话的青年,家里年龄上是小辈儿的就泽瞿和南生两个,前者总是独得老人所有的喜爱。
  “孔老睡了?”
  “睡了。”
  孔伯依旧在打量还站着的三位,对于儿子的称呼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也很不习惯。外人甚少见家里青年的面貌,只是凭着些风言风语和两三个字亦或一两个照面就叫了青年“孔老”,南生是半路跟着青年的,遂和外人一起叫了这个称呼。
  对于青年平白无故被叫了个“老”字孔伯也很是恼火,好好儿的一个小伙儿,为什么要叫个“老”,被叫做某某老的那些人,不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朽么。
  孔伯不知,能被叫做张老李老王老的那些人,不是谁都能被叫上的,当然南生对于父亲的这些个恼火是不愿意去解释的,老人家总是很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边厢父子两个对话,边儿上站着的三个人就那么站了半天,也没敢发出声音,也未见有什么动作,就那么站着。这些都是教养极好的人,见主人家睡了,他们又是半夜来的,遂就由着孔家父子两说话。
  南生很是担心明日他如何同已经睡了的这位交代,孔伯则是不知道如何安排这些人。老人家不知道这一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进得家里定然是不一般的人,但是大晚上的进来是要安排住下么还是怎个样。
  “咳咳……”
  就在两父子都在思索的当口儿,突然的,安静厅里有了响声儿,包了头巾围了脸的瘦小的那个想是憋得久了,一串咳嗽又急又猛还一直没能停住。待孔伯急急倒了温水端过去的时候边儿上候着的那两位已经拍背的拍背,顺胸口儿的顺胸口儿,离得近了,孔伯才看清楚头巾下的脸蛋,这是个孩子的脸,一个女孩儿的脸蛋,女孩儿的脸还未长开,可的确能看得出这是个女娃娃。
  女孩儿包着的头巾已经撒开了,撒开的头巾下露出长长卷发来,浓密的乌发挲曳了一片,在灯光下竟像是能发光。
  孔伯被这一片乌发惊到了,可孩子还在咳嗽,甚至有些个愈演愈烈的架势,一同来的那一男一女脸上也显出了些急色,女的早就将孩子揽在怀里了,可两人知道今次他们来的目的,遂也没有出声,只管顺着孩子前胸后背。
  北地的秋风不若南洋,北地的秋风劲急,燥凉,孩子初来,遭罪了。
  连同孔南生一起都围在女孩儿身边,因了这些个动静儿,不知何时,楼上栏杆处站了人。
  着急灌了些温水,慢慢儿孩子的咳嗽也止住了。脸上的通红还未散去,眼睛里也还带了泪花,像是察觉有人在打量自己,倚在别人怀里的女孩儿抬头,这一抬头,就那么的,冷不丁的一下跌进了个丰腴的殷红世界里,经了一个长世,也未能醒来。
  当然,女孩儿现在也才九岁,压根不知什么,带着些好奇,只是盯着楼上某一处,没能低头。
  察觉了女孩儿的动作,底下一干还未放心的人抬头,俱是看见了楼上栏杆处的人。
  孔南生一惊,不知孔泽瞿是何时出来的,睡觉时候被扰了,即便上层站着的那位没言语,可没言语才叫人惊惧。
  孔泽瞿站在二楼,二楼的灯光是灭掉的,只有一楼的灯光将那栏杆稍稍照亮了一点,这人就站在栏杆处,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没有言声,光与影交界的地方是这人的唇。
  脸的上半儿在暗里,连同唇以下的身子在亮处,交界的地方,这人的唇丰盈红嫩欲滴。
  “孔老。”
  硬着头皮,孔南生开口唤了一声。
  孔泽瞿没有应声,只是依旧就那么站着,过了好半晌,就在孔南生屏息的时候,站着的那位开口了,声音清悦动听“是个女孩儿?”
  “是个女孩儿。”
  得了肯定的答复,楼上又没了声儿。孔伯进去叫了自己老太婆给孩子熬点热烫,厅里剩下的人一时间没人出声,整个厅里安静的不得了。
  “换个男孩儿来。”二层的人说完这句话竟是转身就要进屋。
  同孔南生一道来的男人急道“没有男孩儿,族里这一代没有男孩儿。”
  孔泽瞿止步,复又道“换个男孩儿来。”
  这回连刚从屋里出来的孔伯都察觉出一向温声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冷,正诧异间,女孩儿又开始咳嗽,这回像是续了先头那咳嗽的势头,简直就咳的撕心裂肺了。
  孔南生还僵在地上,他原以为孔泽瞿看过资料知道今晚他是要带一个女孩儿来的,可眼下看来,他是不知道。
  一声声的咳嗽里,二楼栏杆处的人早已不见,只有一道轻而又轻的关门声响起,已经到半夜了,该是睡觉的点儿了。
  上面无声,下面一层又开始乱了起来。
  折腾半天,夜也深了,二层小楼是在山里的,且出进手续繁多,都这个时候了,总不能将人撵出去,遂孔伯就安排人住了下来。
  二日,青年照旧那个点儿起床。
  在收拾洗漱的时候孔泽瞿稍稍困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事实上即便看了自己脸这么多年,他还是对自己的相貌不很满意。当然,这也就是他每天早上的惯例,困惑也就是那么一下。
  孔泽瞿下楼的时候孔南生已经坐在餐桌上了,早餐是熟悉的清淡粥香和包子的热腾气儿。南生见下来的人神色如常,夹了口腌黄瓜放嘴里,揣度了半天,没敢开口,只是大口喝了一口粥然后借着端碗的动作悄悄看了坐在他身边一同吃早饭的女孩儿。
  女孩儿有些蔫蔫的,脸上还带着些微将将起床的红晕,小口小口抿了粥吞咽着,可是脸蛋上的那点红晕在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人的时候慢慢儿的就不见了。孔南生看女孩儿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儿苍白着脸怔怔看着斜对面的人。
  即便昨夜那人连楼都没有下来,可到底不同以往女孩儿见到的人。
  下楼梯的时候孔泽瞿就看见坐在南生旁边的孩子了,真的是个小孩儿,小小的一团缩在椅子上,软糯的仿佛一把就能捏碎。当然他也看见了女孩儿的一头长发,那团头发实在长得太好了,好到孔泽瞿从刚一看见到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注意力泰半都在上面。
  厅里的家人和往常一样道了早,只有女孩儿嗫喏着不知如何是好,昨晚和她一道照顾她的两人今日已经不见了,处在陌生环境里的女孩儿不安到极点。
  孔泽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都说了不要女孩儿,那这顿早餐之后他应该是看不到女孩儿的了,遂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问孔南生后面的事情如何,甚至他还在女孩儿身上多投了些注意力。
  总的来说,早餐的气氛无比平和,这种平和直到家里的电话响起才骤然有了改变。
  孔南生将电话递给孔泽瞿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隔了这么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单听了声音他就知道送来的女孩儿是要留在这里了。
  执着电话,孔泽瞿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还坐在餐桌旁的小东西身上,现在他对于女孩儿的任何称呼都没有了,只余个小东西。
  小东西长得太像南边儿的那位了,眉眼都长得极像,甚至连眼角的泪痔都在同一个位置,先前那泪痔长在男人身上孔泽瞿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长在一个女孩儿脸上他却是有百万个觉得不满意了,连同女孩儿娇嫩的皮肤乌亮的长发他都觉得不满意至极,其中他最不满意的是女孩儿的眼睛,过于清澈透亮。
  “知道的。”
  半晌过后,孔泽瞿简短的应了上面这三个字之后就将电话递给了一直沉默站着的下属,在递电话的时候这人瞥了孔南生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隔空睨了这么一眼,后重将视线放到餐桌旁。
  孔南生知道这一眼的意思,那位是嫌他惊了山下,可若是他不请出山下的人,这孩子只怕真的要送回去。
  “叫什么?”
  孔泽瞿是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还坐在餐桌旁,两个位置是有点距离的,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孔泽瞿开口。
  “玉玦。”女孩儿开口,不自觉的将两手放在桌面上呈恭顺状,开口是字正腔圆的北腔。
  “玉珏。”
  孔泽瞿重复,两眼看着女孩儿不知在想什么,从女孩儿的方向看过去,这人的眼睫真是极长。
  等后面孔泽瞿拿到女孩儿资料时才发现女孩儿的名字不若他想的那样,看着资料上的“许玉玦”三字,这人玩味,女子起了男子名。
  珏者女,玦者男。&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瓦擦,这么长时间没更文,虽然已经做好了从零开始的准备,但是,到底是开新文收藏瞬间过两百过,,落差不要太大╮(╯▽╰)╭&&即便这样,能再打开熟悉的界面看见熟悉的人心情还是很好哒,看见了好些个熟悉的娃&&挨个儿摸摸哒O(∩_∩)O~
  发现是不是手机看不见文案内容啊,那我在这里再重新说下:1、本文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除非特殊情况会说明,否则看见没有更新肯定是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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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头回打算存稿发,每天留言过百会双更
☆、隐约是个大人物呢
  起名之人,在所起名之人身上托意。
  看来南边儿真是没有男孩儿了,故孔泽瞿收下了这女孩儿。
  可虽说收下了孩子,一时半会孔泽瞿还不知道如何处置这孩子,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自然是他怎么长大的,送来的孩子就怎么长大,可那些都是对待男孩儿的活法儿,到底怎么将个女孩儿养成别人期望的那样,孔泽瞿罕见的稍稍没了想法。
  自南边儿立国开业时候起,历代南边儿的族长都是在孔家长大的。女孩儿的父亲是在孔泽瞿父亲身边长大的,下一代族长本该是养在兄长身边的,可兄长业已六十余岁,且他的身份再不容将南边儿的孩子养在身边,所以孔泽瞿要养着这个孩子。
  南洋的族是大族,养族长的事情也是大事情,养在谁身边都是牵扯良多的事情,孔泽瞿向来深居简出不大理会外面的言语,自然不知圈子里流传他恁多言语,流传最多的便是孔家老四的一句话能让马某变成毕某。
  马某毕某世人皆知的富豪,莫不过一个是全球首位,另个则是我们片儿的首个。坊间言语不知真假,还有言语说是孔家老四五十余岁走路都不利索光有个管用的脑子,更有甚者说孔家老四阴辣狠毒闹得妻离子散,如此种种,真真假假的流传着,然光听这多的言语里,孔家老四的本事养南边儿送来的孩子那真是绰绰有余的很。
  在孔泽瞿的想法里,这个世界本该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干任何事情都是比女人要强的,不管干什么事情,哪怕是做针线活儿,这人根深蒂固的认为男人要是做得话也一定会比女人强。孔泽瞿住在西山上,外人很难和他说上两句话,遂鲜少有人得知孔家老四是个这样的人。他活的很像旧人,思想也是,生活习惯亦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前朝几百年的人一样,当然这样的生活习惯在某种程度上是好得很的,在孔伯看来再没有哪个年轻人的生活习惯能比得上他家的这位人物。
  二层小楼从来都是清净安静的,骤然多出个人让主人很是不习惯,且多出来的这个他其实很不愿意要,若是个男孩就罢了,送来个女孩儿,让个女孩儿成为以后一个大族的族长,这从根儿上就和这屋主人的想法相悖。
  孔泽瞿在考虑他是不是要亲自去南洋一趟,若没有男孩儿,他要养,也得挑一个像样的女孩儿养,现在送来的这个真是过于娇嫩了些。
  故而,早餐过后这人就上楼了,这期间他自然是没有同女孩儿说上一个字眼儿的。
  屋子里很安静,玉玦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了,打一起来她就坐在这里了,从这餐桌上还有人的时候坐到整个屋子里都没人,哦,不对,屋子里还有人的,在二层,一层是完全没有人了,只余下她。
  一层的采光是极好的,整个厅里三面儿的大落地窗将外面的日光全揽了进来,坐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也就格外清晰,窄窄的肩膀,还未长成的骨架,坐椅子上脚都踩不着地呢,就那么一个人在这么陌生的屋子里坐了大半天。
  昨天自己将将过了八岁的生日,昨天还有姆妈还有父母,这会儿就已经被丢弃在这里恍若孤儿一样,玉玦悄悄擦了滴答在桌子上的眼泪,觉得自己这两日已经将过去七八年的眼泪都流光了,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记着父亲说过她要被送来这里是连他都不能阻止的。如此,小孩儿真是一夜之间要被强迫长大一样,骤然进到了个陌生极了的世界。孩子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孩子,这会却忍不住要哭闹起来,她明明是不想来的,明明不想来的,为什么要送她来这里。
  到底是个孩子,再是坐不住,起身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她想出去来着,想从这屋里走出去来着,想立马跑回家藏到姆妈怀里来着,可路过沙发的时候却还是坐在了沙发上,她一个人,回不去的,她知道。
  □□岁的孩子,正是稍稍知道点人事儿的年龄,他们的心理比之青春期的孩子更敏感,他们模仿大人的所有行为好证明自己彻底和浑浊的吃奶年龄划清了界限,可他们确是未见过多少人事心智还是孩童阶段。玉玦正是这个年龄,她一方面知道自己应该是留在这里的,父亲每天留给她的半小时让她早就知道她应该要留在这里,可另一方面□□岁的孩子还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故而,女孩儿觉得现在是她此生最痛苦的时间,而且这个时间什么时候停止谁都不知道。
  要是能有个人将孩子揽在怀里好好儿安抚安抚,哪怕是温柔的说上一两句话呢,孩子也能将陌生环境的恐惧感消除一些,可这屋里的主人不是这样的人,跟着主人办事的也不是这样的人,伺候屋主的两个老人早饭过后话都没顾上说两句就不知出门干什么去了,如此,大人也能疯掉更遑论个孩子。
  玉玦不若别个被选定的孩子一样从会走路就承担了往后的人生,她不是这样的,她有个正常的不得了的童年,幸福无忧,没人会给她灌输你以后是要干什么的人,你不能同正常孩子一样成天瞎玩,没人跟她说这个。她与别人不一样的也只是家庭教师教授的北地课业,父亲每天同她玩儿的半个小时里同她说她要离开父母一段时间,起初她不接受,可每天每天说,她也就知道这件事儿并且潜意识里同意这件事儿,如此而已,没人告诉过她她是被送来要养成个什么人物的,更没有人跟她说过养她的是这样一个人。
  南边儿是太放心北地的养家了,他们充分相信北地的养家可以给他们培养一个族长,所以孩子有个正常的童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孩子不知道她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可大人知道,并且大人一定要把她养成那样,而且大人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孩子都想成他心中的理想样子,故而看见现实中的孩子大人的情绪明显的孩子都感知到。两个完全相反的立场和完全相反的身份叫这一场战争还未打响就已经冒了火星。
  小小的孩子,该是多么害怕。
  孔泽瞿下楼的时候整个厅里很安静,这人同往日一样径自下楼,他甚至忘了这家里还多了个孩子,直到脚在最后一阶楼梯时才看见披在沙发扶手上挲揶一片的头发,这人微皱了眉上前两步,然后就看见歪着脑袋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睡觉的女孩儿。
  就那么在沙发前站了半天,不知怎么的这人甚至恼火起来,尤在看见女孩脸上七道八道的痕迹时,动辄哭成这样,这样个孩子一捏就碎要怎么养?
  孔泽瞿一向是连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孩子也睡着,因而屋里就格外安静,也不知何时甚至孩子的呼吸声也没有了,仔细看去连胸膛也没有起伏。
  站了好半晌,这人抬脚进了厨房,在杯子里添了水就又上楼了,上去的时候沙发是再没有看一眼。
  二楼的脚步声消失好一会,在沙发上躺着的孩子翻身坐起来,忍不住抹了又溢出来的眼泪,盯着亮瓦瓦的窗户简直就要绝望。
  晚些时候,关了大半天的门终于从外面被打开了,孔伯打开门就撞进了一双乌黑水泽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在看见门开了的瞬间发出的希冀叫老人不忍将门合上,老两口走进来,客厅的门开着,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将门洞照成了个迷幻的样子。
  女孩儿一直在哭,也没人收拾打理,脸上哭的乱七八糟,也就才八岁,那个样子看着可怜极了,孔伯两口子都是心肠极好的人,孔家妈妈看见小小的孩子成这样,急着上前就要给擦掉脸上的眼泪。
  可孔妈因了幼时村里赤脚医生的误治早早就不会说话了,着急上前一顿比划加咿呀,原先还安静坐着掉泪的孩子惊惧,一时再忍不住大哭起来,挣着要往门口跑。
  孔伯自然不能叫孩子出去,这屋在山上离市里有点距离,且一出家门就层层戒备,左右邻居都不认识孩子,乱跑跑出去怎么得了,故而就拦着。
  虽说才点点儿大的孩子,可这样哭闹起来两位老人险些收揽不住。
  “干什么呢?”
  底下这样一顿吵闹,二楼自然是能听见的,孔伯抬眼就见孔泽瞿站在楼梯上。
  这回就算孔泽瞿在孩子也照样在哭闹,挣着要往外跑,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两位老人被缠的身上都出了些汗,孔伯也没功夫回话,扯着险些出去的孩子。
  “让她去。”楼梯上的人开口。
  老人瞬间稍稍慌张,就这瞬儿,哭闹的孩子挣开拉着的手,一头跑进了迷幻的白光里,孩子跑了。
  “才多大点儿的孩子,这样出去怎么行呢,不行我要出去找去。”孔伯见楼梯上站着的人这样,着急忙慌的就要出去。
  “您别去找了,她出不去的。”孔泽瞿见孔伯着急忙慌的要出去这才从楼梯上下来,拉着老人进了屋。
  “你这孩子……那点大的娃娃……”孔伯被拉进屋一脸担忧,他口中比他还高的孩子踱着步子坐椅子上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罕见的,孔泽瞿这会开始烦躁,他在楼梯上将哭闹的那孩子瞧了个分明,那个样子的孩子他着实是不愿意去接近的,印象中比他大好几岁的子侄们哪怕稍稍有哭闹的苗头他都要喝住,从未见过孩子这样哭闹,这样的孩子他还要养在身边养十几几十年。
  心里烦躁,他倒是拉着孔伯好声好气的说话,迄今为止,约莫这人对着家里这两位老人总是温和的良善的语气都不会改变的,怪是得老人爱,大致说了几句这孩子往后要养在他身边直到养成人才放回去云云。
  老两口听的都有点发愣,孔家妈妈说话不利索,遂孔伯想了半天,半是疑问半是自语“你这个年龄倘若早早成家,也该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了。”
  老人强行按照自己的意愿给女孩儿按了个身份。
  孔泽瞿是不愿意理会旁的什么东西的,莫不过老人这么说,他也没有多余去解释这孩子是哪里哪里送来干什么干什么的,孔家老两口也只是隐约知道点他,知道个名字,知道他父兄是谁,旁的是不知道的,这也可能是这人总是温温待老人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挠这老男人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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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泽瞿没否认孔伯的说法,孔伯老两口也就知道家里要多出个女娃娃了,且还要给好好儿养。得了这么个信儿,两老人更是坐不住,到饭点儿了饭也做不好了,两个人轮流往门口跑,真是担心跑出门去的孩子。
  孔泽瞿坐在窗户底下也不知拿着什么书边晒着太阳边看着书,对于跑出去个人还是个物他是一点念想也无的,只急的孔伯来来回回在门边儿上盘旋。
  中饭过去很长时间,家里照旧是三个人,太阳西斜了点儿的时候屋子的主人早就上楼了,孔家两老人急急跑出四处寻找。
  孩子跑出去是出不了事儿的,可北风吹会儿大人都受不了,两老人四处找找,可他们哪里能找到,有人早就授了意,孔伯老两口寻了大半日自然不见人。
  北地秋日天黑的早,天麻麻的时候孩子被抱回来了,那个时候孔泽瞿正要吃晚饭。
  来人一身戎装抱着孩子进来,对坐在餐桌上正吃饭的人行了礼就出去了,孔家妈妈早就围过去看孩子。
  这一看,简直就惊叫出声儿了,叫谁看都知道孩子病了,脸蛋通红浑身发烫,惊惧加上北地的烈风,身子骨都还未长开的小孩儿,怎么可能不生病。
  孔泽瞿是在餐桌那头坐的稳稳正吃着饭呢,听闻老人嚷嚷孩子病了也仍是将夹着的菜放进嘴里这才起身,踱过去一看,沙发上躺着的孩子是那个情形,这人皱了眉转身打了电话叫医生来。
  孩子正躺在沙发上,凑得近了也看的更清楚了些,孔泽瞿蹲下探手试了试孩子的额头,收回手便俯身将孩子抱起,真是有点烧的厉害,怕是得些时日要缓过来。
  这人是要将孩子抱进屋的,走动的时候他的影子落在女孩儿脸上,隐隐绰绰的那么晃着,孔泽瞿垂眼看落在他胸膛上的手,几根手指半撒半握,细小的可怜。
  电话挂了不多时,医生就来了,连同医生一起来的还有另个年轻人,年轻人高大英气,看着约莫将将二十岁出头。
  “怎么来了?”孔泽瞿给医生让了位置,问了一句。
  “你打电话给老王的时候我也在,就过来了。”穆梁丘回话,带着探究的眼神瞧瞧床上正躺着的女孩儿。
  瞧了半天,没瞧出个啥,医生正给女孩儿量体温降体温的忙活着,时不时的还要孔泽瞿搭把手。穆梁丘站了半天,看孔泽瞿坐在床边儿上拿了酒精棉球儿擦人女孩儿的额前耳后,悄悄瞄了几眼那人的脸色,见还是个惯常的板板脸就出声儿了,问“哥,谁啊?”
  “没谁。”
  “哦。”穆梁丘闷闷应了,也不再追问,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孔泽瞿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遂也不再多问,只是多打量了躺床上的女孩儿几眼,一会儿没什么意思也就走了。
  孔穆两家渊源颇深,所以穆梁丘才能进得家里来。
  医生是老医生,水平也高的很,给个小孩儿看病自然是不成问题的,不大会儿烧就退了泰半,谁成想等医生前脚刚出门,孩子又烧了起来,这回还带了乱语和大喘,半夜,小孩儿惊风,两个肩膀都快缩到一起了,一家人大急,收拾东西带孩子去医院。
  几日后,孩子病情好转,医生通知可以带回家好好休养了,玉玦被带到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里,开门进去后赫然是之前在山上见过的孔家老两口。
  孔泽瞿将伺候他的人拨给了许玉玦,同时他也把女孩儿从他家撵出来了。
  玉玦初初到北地就得了大病,这场大病没有完结,最后留给女孩儿的是终身备着哮喘药。
  孔泽瞿是个不怕麻烦的人,有时候这人的耐性好的吓人,可对南边儿送来的孩子这事儿上,他知道自己有些急进了。南边儿从他手里要的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不是个病秧子,对此他对人家的父母是有些歉意的,不过对于孩子本身,他并未有多少歉意,将来要继承一个家族的人,真的是过于弱了些。
  以防他再做出些什么事情,他将人送了出去,该教导的时候教导就是了,他不很习惯将人养在身边。
  也就是说,这个人,强迫一个将将八岁的孩子当了连同孩子在内的四个人的家长,这个家里有孔家老两口,还有个跟了孔泽瞿好多年的司机,还有就是家长,那刚过了八岁生日的小孩儿了。
  可奇怪的是,这人做的这一切竟然没人提出反对,好像孔伯说了点啥,孔泽瞿跟老人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南边儿要的人也是他的复制品。
  不是么,从小放在谁身边儿教导,那自然是像谁,南边儿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孔泽瞿,那定然是希望他教出个小孔泽瞿来,对此,孔泽瞿是知道的。
  于是,再也没人对这人的作法有什么质疑了,山下的人也没有,于是小孩儿就开始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了,家里的其余三个人都等着她指派,吃饭穿衣出行都听她的。
  孔泽瞿还把从来没进过学校的孩子送进了学校,在这之前,孩子一直都是家庭教师在上课。
  就这么的,玉玦早早的做了家长。
  八年后。
  穆梁丘看一眼他对面的人,见对方无心听他说话,于是就打住了话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上不上大学是大事情,你还是回去商量商量。”
  “和谁商量?”对面之人自语似地说了一句,那样子看着有些落寞,穆梁丘是知道情况的,遂也有些失语,只是伸手抚了抚对面姑娘的头顶,看过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觉得坐他对面的是个小姑娘,远不到事事都要操心的那个年龄。
  许玉玦枕着自己胳膊,让从窗户外面透过来的阳光尽可能多的晒到自己身上,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她听了个大概,短时间内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要立马睡过去。
  就那么趴了好长时间,等到太阳光再也照不到她的时候她才坐起来,办公室主人早就不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窗户前,本是要起身的,想了半天又重新坐进椅子里,今天是回山上的日子。
  一个月回山上一次,家里的人都要回去,爷爷奶奶们都要回去,一年十二次,一次都没有少过,就跟那季节性迁移的角马羚羊之类的一样,她每一个月都要举家迁移一次,已经有七八个十二次了吧,玉玦想。
  孔家老两口伺候许玉玦吃穿这么多年,她自小就叫两老人爷爷奶奶,往后长大了些知道自己身份后也未改口,家里统共就这么几口人,还要分出什么身份阶级么?在玉玦看来硬要分出这些来简直可笑的很,遂家里人就是家里人,让家里人每一个月跟着她受累一次,这件事本身让玉玦非常烦躁,甚至到了不耐烦和愤怒的地步。
  她甚至忘了她的家里人原本就是伺候了几十年山上那人的人,若是说起来,她的家里人怕是要和山上的那人更要亲近些的。
  将自己的手指互相扭在一起,过了好一会才压下那股烦躁,玉玦知道不管怎么样,自己今晚还是要回山上去的。
  只是她不想那么快回去,于是尽管以往的这个点儿她早就到山上了她也没急着走,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瞪着漫天的星子坐着。
  玉玦并不是那么愿意去反抗什么东西,她总是相信任何事情都有任何事情发生和存在的理由,即便这个理由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些可能永远不想知道,可反抗一些东西所花的精力和代价真是太大了。
  怔怔盯着外面出神,安静办公室里蓦地就有了“嗡嗡”的声音,玉玦转头看了看放在圆桌上的手机,该是家里人等急了来的电话,探手拿过电话才看清上面显示的号码,浑身一激灵,深吸了口气摁了接听。
  “在哪里?”电话放在耳朵边儿上,劈头就听见这么一句。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叫许玉玦一阵恍惚,穆梁丘的办公室很大,这会儿很安静,可这三个字就像能瞬间将这偌大的空间填满一样来回飘荡,耳朵里都有了回声儿。
  “中府路。”玉玦这样道,攥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多用了些力,一个月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她竟然没有觉得陌生。
  穆梁丘的公司在中府路。
  “……”
  那边儿的人就没有说话了,玉玦等了有几秒钟没听见什么声音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可拿到眼前一看电话显示还是连接状态。
  “我让南生去接你。”
  许玉玦没来得及说什么,耳畔就只余下“滴滴”的声音。
  即便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接到那人亲自打来的电话的次数还是有限的,玉玦抿着嘴将晃在眼前的头发别在耳后,然后起身往出走。
  走的时候掏出已经合上的手机,低头摁了几下方又合上手机。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往出走的姑娘一头乌发带了些自然卷被打理的极好,发梢扫过之处不盈一握,正是花鬘斗薮龙蛇动的年龄。
  夏天的夜晚星子亮的很,下得楼来的人依旧穿着学校的校服,北地的夏日很热,可这里大多数学校即便是夏日校服也依旧是长袖长裤,运动服也似的,玉玦穿了校服长裤,外衣捏在手里,上身儿就是个蓝边儿白T,斜跨了书包站在路边儿上等着孔南生过来。
  过不多久,从路的尽头驶过来一辆黑车,悄没声儿的停在了穆梁丘公司底下。
  那车里没有开灯,车窗户也是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玉玦起先是没有看见这车的,她站的旁边恰好有几棵有些年份的老松树,她正侧了头看那松树上的松塔呢,看了半晌觉得那些个松塔有些可爱,踮起脚尖打算摘下一个,结果手够了半天没够着那最低的,鼓了鼓脸,这是打算怎么着也要折腾一个下来了。
  既然打算折腾一个下来,“啪嗒”玉玦就将那书包连同校服上衣扔脚底下,低头挽裤腿儿的时候眼角猛的就瞟见了那黑车。就跟那电影儿慢镜头一样,姑娘鼓着的脸蛋也瘪了,一点点将弯下去的腰挺直,挲揶的头发漫到脸上也只是胡乱的抹到后面,然后侧头看着那辆车。&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长大了,还好你没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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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我  
  那车停下已经半天了,车里的人将方才玉玦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孔南生坐在驾驶座上等着后面人的指示,方才玉玦踮起脚尖腰间的衣服就移上去了,宽大的衣服下露出的半截纤嫩叫他连忙移了眼,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甚至连那伸直的手指尖都纤嫩如葱,那歪头侧脸的样子也有了少女的娇怯可爱,时间真的飞也似,一眨眼的时间原本小小孩儿就成了少女。
  孔南生能看见的,后座的人当然也能看见,他也看见了玉玦脱了衣服扔了书包摘松塔的动作,也看见了后面看见车之后的动作。孔泽瞿坐在黑暗里,看不到什么表情,孔南生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只看见这人也是个侧脸的动作,到底想些什么是不知道,反正知道这人不是很高兴。
  不高兴就不要来,来了又是这样,估计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车里的气氛不会很好,孔南生绷着脸这么想,他跟了孔老这么些年,也看着玉玦长了这么些年,两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有轻重的,只是情感上,他总会向玉玦倾斜,尤在看见小姑娘方才僵硬的动作之后。
  “下去领进来。”孔泽瞿开口,声音淡淡的,南生连忙开车门下车。
  玉玦看见那黑车就僵住了,孔泽瞿的车不多,统共也就两辆,一辆是他时常用的,一辆放在家里备用,备用的经常是南生叔用的多些,离她不远的那车正是孔泽瞿时常用的那辆。
  她知道后座上一定坐着一个人,可能是白衬衫黑西服,没打领带,或者也可能穿了个圆领的盘扣褂子,哦,不,这个点儿这个人还在外面,那肯定是穿着正装无疑了,一想到后座上有人,玉玦悄悄攥了攥手,看了看天色,捡起书包和衣服本打算上车的,可半天挪不开步子。
  今天没有按规定时间回去,也不知这车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怕是有一会儿了吧,方才她的举动该是被看见了吧,如此种种,玉玦忐忑,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的手心一眼,上面淡粉色的伤口仿佛又开始发烫起来。
  “赶紧上车,墨迹什么呢。”孔南生已经下车了,看还站着没动弹的少女低低喝了一声,玉玦这才向车子移动。
  车子距她也不过几步远,慢慢儿一步一步挨过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玉玦终还是走到车边儿上了,只是手搭在后座车门上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大决心一样打开前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眼角瞟见那人穿了一身儿正装几乎和黑暗隐在一起,敞开的白衬衫是暗里唯一一点儿亮,她知道这人是刚刚下班,然后别眼。
  南生也上车了,对于玉玦坐在副驾上他没有言语,只是悄悄儿坐在自己座位上。
  “开车吧。”
  这句话一出来,车子便顺畅的滑出去了,玉玦侧头看着窗外,从头到尾都不敢看后座的人一眼。
  车内很安静,等驶了好长时间之后,副驾上的少女悄悄动了动身子,她不小心瞄见了后视镜里的男人,后视镜里的人正闭着眼,供桌上的佛像一样。
  从市区到山上是有点距离的,等到了家的时候业已十点多了,玉玦跟在南生叔后面,进了客厅之后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这屋里的味道从来都没有变过。然后看见孔伯孔家妈妈都在,三两步走到孔家妈妈旁边,方才她真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戒备着,看见温暖的人,心底才慢慢吁了口气。
  “晚饭吃了?”一进来就要上楼的人临上楼之前扔下这么一句,玉玦没敢看那人的脸,也不知此刻人家的表情是什么,只是闷头应了一声。
  “嗯。”
  那人语气一顿,“吃完饭到书房来。”语气是还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只是玉玦总能在这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对话里听出那些简短文字里的一丝掩饰都不需要掩饰的厌恶或者说嫌弃。
  即便是她说她吃过饭了,她也必须坐在餐桌前再吃一顿,今天晚上的晚饭她应该在这里吃,于是到了睡觉的点儿了她也必须吃饭,无从反抗,也谈不上反抗,只要人家说出来的话,她的本能自己就动弹了,于是玉玦顺从的坐到餐桌前。本来是个话极少的姑娘,温顺的坐在餐桌上时低着头,露出的颈子白天鹅一样,从上往下看真是个绝好的景儿。
  事实上玉玦今天晚上没有吃饭,这个点儿了也真是饿了,孔妈摆在桌上的两个菜很是清淡,遂拿了筷子埋头扒饭,连菜带饭吃了近半,她知道这会儿她不吃饱,一会儿上去怕是挺不住的。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去了哪里了。”饭吃了泰半,玉玦方抬头,看见孔家妈妈嗔怪的眼神和比划,这么多年了,她早就熟悉了所有的手语。
  “去了老穆那里。”玉玦的声音温温的,女儿家那样温软的语气回话,即便和穆梁丘相差了一轮,可玉玦还是习惯老穆老穆的叫人家。
  “女孩子家的,这么晚了,况且……”孔家妈妈没有比划完,只看着玉玦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我就是喜欢去他那里,没有别的,奶奶。”玉玦重又拿起筷子把最后一点饭扒进嘴里,然后逃也似的从餐桌上下来。
  孔家老两口欲言又止,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小女孩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大姑娘有自己的心思。
  “况且他要订婚了是么,订婚还是结婚来着?”玉玦自己默默补上奶奶没有比划完的话,只是有些记不清穆梁丘到底是订婚还是要结婚了。
  孔泽瞿临上楼的时候叫玉玦吃完饭上楼的,那就得上去了,从餐桌逃到客厅,玉玦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上了二楼,站在书房门口,半天没有动弹。
  书房里面有人正在说什么,隐约能听见南生叔的声音,还有孔泽瞿的声音,玉玦侧耳,南生叔的声音不很清楚,可是另个人的声音她总是能一下子听清楚。
  “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玉玦没能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很清晰的听到孔泽瞿的这句话,于是将自己前倾的身体收回来,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心,知道今晚她怕是又要挨一顿了。
  就那么站了半天,门从里面拉开的时候玉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抬头的瞬间是个没有灵魂的状态。出来的是孔南生,玉玦那样呆愣愣的样子自然是被看见了,孔南生侧身挡了挡,没叫里面的人看见,只是低声叫玉玦进去就下楼了。
  南生叔的动作瞬间惊醒了玉玦,连忙整整心神,垂首进了书房。
  孔泽瞿已经换好了舒服的居家服,玉白的褂子一身儿,没穿袜子,正靠在藤椅上看着一厚沓资料,听见书房门关的声音头也没抬,就那么看自己的东西。
  玉玦一直以为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总是轻而易举的将所有东西毁的面目全非,可又像是停留在某个时空里从来没有动弹,这个书房,这个书房里的人,一如七八年前的样子,这么多年每次进来都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变过。坐在桌前的人,还是那样,哪怕多长点肉呢,哪怕掉点头发呢,或者哪怕更年轻点呢,可是什么都没有变,这个人的样子就好像近十年的时间是一瞬。
  玉玦只看了书房里的人一眼,见人家在看自己的资料,于是默默去了书房另一头,打算还是跟以往一样自己找本书等着到处理自己的时间。
  “今天为什么回来晚了?”
  玉玦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停了,没有回话。
  “我问为什么回来晚了。”孔泽瞿放下手中资料,抬头看背对自己的人,兴许是他坐着的缘故,兴许是灯下玉玦的影子过长的缘故,直到这会儿,这人突然就发现之前刚刚到他大腿的小孩子已经长到这么高了,快要有大半个书架高了。
  可已经长的这么高了,为什么从来都要做他要求之外的事情,这么些个年,孔泽瞿一直期望着他养的这个孩子能成为南边儿的族长该有的样子,毕竟送回去的人是要担起担子的人,他厌恶所有的软弱和不合格出现在他身边的任何人身上,尤在这个孩子身上。
  “只是想去看看穆梁丘。”
  玉玦转过身,依旧低着头,温温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你的理由?”
  “嗯。”
  “头抬起来。”孔泽瞿突然很好奇这会儿许玉玦脸上的表情。
  玉玦抬头,刚刚显露出少女娇嫩的脸蛋上一片平静,甚至那双眼睛也坦然的看着前面的书架。
  许玉玦在孔泽瞿的印象中从来不很生动,不很清晰,脸上长得如何他若是想起来可能总也说不上来,非要说个印象,大约可能还是七八年前那个小小的样儿,这是他头一次好奇这个孩子脸上的表情,也是他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仔细看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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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板子了
  书房的灯光并不很亮,玉玦站的地方没在灯光底下最亮的那处,可就这点光,足够将站着的人看个清楚。
  站着的孩子很清瘦,只是个儿挺高了已经,直条条的那么站着,抽芽的柳树条子一样。脖子修长而脆弱,可能全身最丰盈的地方就是脸蛋了,微微带着一点点肉,可那也很小,五官集齐了南洋人所有的特点,小巧细致。在孔泽瞿的这个方向看不清玉玦的眼睛,只是就这么看下来,孔泽瞿的脑里留下的印象也只有四个字,苍白脆弱。
  被人那么打量着,玉玦一点都没有动弹,仿佛个机器人,没下命令前一点声息都没有,孔泽瞿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终于还是站起来了,踱了两步离玉玦近了些,然后他瞥了一眼已经超过他肩膀的孩子一眼,然后止步,将将他看了玉玦的眼睛一眼,那双眼睛极黑,可上面总也雾蒙蒙的,带着一层水汽,他没细看,可细看恐也被水汽挡着看不进里面罢。
  孔泽瞿的眉眼也是极黑的,可他的眼睛敢盯着看的人很少,倘若盯着看会发现这人的眼睛是暗沉不见底的,这是阅历给他的眼睛上的色。这人甚少留意一个人的长相,见人只大略扫扫然后瞄一下别人的眼睛,这就了了,一眼就看见了所有。
  方才只一眼,他竟然没能了了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眼看上去是清亮的,可细看总有股模糊的东西叫他一时没能看清,然孔泽瞿也没再看玉玦了,只是重新又踱回他的位置。
  只是个孩子,哪里需要细究。
  方才当许玉玦说去了穆梁丘的那里的时候,少女的声音温温宛似心绪流转间的音儿,孔泽瞿好奇她的表情,可抬头之后他看见的却是张平静无表情的脸,除了那双眼睛。
  孔泽瞿皱眉,他并不是很喜欢他教养的孩子试图在他跟前掩饰任何情绪。
  遂开口“喜欢梁丘?”这人还是以他一贯和别人说话的语气说的,直截了当,干干脆脆的打算跟个少女谈少女的心事的样子。
  “嗯。”玉玦也是干脆的应了,只声音低低的,然是个坦然无比的样子。这种坦然看在孔泽瞿的眼里真是可笑又荒谬,这孩子仿佛带了所有的勇气,今天头破血流就要和家长坦白所有家长不允许的事情一样,脆弱而倔强。
  “喜欢他什么?”
  玉玦没有吭声,半天了才说“就是喜欢。”也不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哪里知道为什么,悄悄攥了攥自己的手,姑娘心说。
  孔泽瞿的问话,不管多么难堪多么不愿意回答都要回答的,这人允许你做什么事情都有理由,哪怕那理由多么不成理由,那也算是个理由。遂玉玦总是人家问一句,她答一句。她比孔泽瞿更怕自己不言语,她怕在这个书房里的安静,安静是属于个人的,有别人在就不是安静。
  孔泽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像头一回见到玉玦一样盯着玉玦看了半天,然后低头翻了翻自己桌上的纸张,半天了突然“啪”的一声,只见原本厚厚一沓纸张被摔散在桌上,有几张还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地上。
  这点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很是响亮,玉玦愕然,然后回头,只见孔泽瞿是个侧身站着的样子,玉白的盘扣褂子流水一样,那人也是个清瘦的模样,尤在穿上褂子的更像是水玉做成的笔杆子一样直挺润华,这会却半眯了眼睛看着桌面,竟是个气极的模样。
  先前孔泽瞿摔了东西已经叫玉玦惊讶,这会这人的模样更是让人哑然,许玉玦没有看见孔泽瞿真正生气的时候,哪怕自己挨打的时候这人也从来都是气息不乱的,这会儿竟是这个样子,该是生大气的样子的,可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她头一回晚回来,还是她不成体统的样子叫看见了,还是她说喜欢穆梁丘?
  晚回来断不至此,不成体统的样子?孔泽瞿决计不会管这个的,那是穆梁丘?
  察觉自己心跳的有些过于快,玉玦悄悄吸了几口气,安静的站好。十六岁的姑娘,也不知何时,就已经不那么擅于将自己的心话儿说出来了,大多时间,玉玦总是很安静的,做着自己愿意或者不愿意的事情。
  孔泽瞿是生气,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听见这孩子说喜欢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就觉得火气上来了,才多大点人,知道什么是喜欢?还喜欢个三十岁的男人?!尽管他知道他口中的三十岁的男人是他欣赏的很的人,尽管他知道这孩子挑选自己喜欢的人是不可能的,可他潜意识里竟然觉得连穆梁丘都是配不上这孩子的?!!
  这孩子要当南边儿的族长是很糟糕的,过于脆弱,性格也不很好,过于倔强,也过于安静没有气势,从来都一点点都看不上,只是他养在他身边承了他的名义,于是他总是希望把孩子养好,好送去南边儿,北地的形势已经不很好了,往后总是需要南边儿的。已经这么看不上的孩子,乍一听竟然觉得穆梁丘都是配不上的,孔泽瞿察觉自己的好笑,可因为这个好笑他更加生气。
  他是知道这孩子去穆梁丘那里比见他的次数多多了,甚至穆梁丘的办公室密码那孩子都知道,他总是没说什么,他过早的把她的人生交到她手里,那就没有再管的必要,可今晚听见家里说她晚归的时候和亲耳听到她还在穆梁丘办公室的时候,他没有必要亲自过来接的,可还是过来了。
  他就不应该过来,只等着晚上人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就是了,也不应该问起穆梁丘的话,如此,他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气可生。
  “以后不许去见穆梁丘,该回来的时候晚回来一分钟我就让人去找你。”
  玉玦没回答,孔泽瞿这次也不管玉玦回答与否,只从旁边拿起一个通身幽黑的木条示意玉玦过来。
  这木条寸宽,两尺来长,幽黑发亮暗香隐隐,是市面上很少流通的黑檀,一直放在孔泽瞿的桌上当镇纸用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它的其他作用。
  玉玦看见孔泽瞿的示意,无言过来,顺从的伸出双手举到和胸膛平齐的位置。
  “不该晚回来的。”玉玦平稳的阐述。
  “啪。”清脆的声音,黑檀准准的落在玉玦伸出来的双手。玉玦的手很细嫩,手指纤长,可手掌却是有些个旧痕,看起来凹凸不平,这是这些年黑檀的功劳。孔泽瞿教养孩子,最着意的是将孩子养成他满意的性格,那时候那点大的孩子,尽管所要做的所有事情也不过是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好,可哪里事事都能做的合乎孔泽瞿的胃口,甚至她支配零花钱的方式都会有挨打的时候,那些个年间,玉玦一个月来山上四次,有三次是要挨打的,边挨打边说自己挨打的理由,一直到她自主意识稍稍强烈一些之后方好一些。
  孔泽瞿打人,哪怕看见手掌已经破皮,该打够的数一定会打够的,一年间总会有那么两三次玉玦的手掌包着厚厚的纱布,故而,手掌上的伤痕总是淡了又清晰了,淡了又清晰了。
  “不该申请去非洲的。”语调还是平稳的。
  “啪。”
  “不该明明知道是骗局还去投资的。”稍稍有些颤抖的语调。
  “啪。”这回的声音比前两次都响亮,孔泽瞿对于玉玦用了“投资”两个字而多使了些力。从许玉玦十四岁之后,孔泽瞿就已经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这笔钱他从来不过问,不管是虚无的造光还是用于任何地方他都不打算管。许玉玦接触金钱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还早,她身边的所有人每天都活在那个世界里,孔泽瞿从刚一开始就刻意让她知道某些东西,不管是金钱还是怎样支配别人,而且清晰的告诉她以后是要干什么的人。
  孩子是聪明的,点到的地方时间久了总是能学会些的,只是玉玦最终将钱败完的方式却是过于让孔泽瞿上火了,他总是很恼火任何事情感情用事,尤其在孩子成长阶段,在自己没有施舍别人的资格之前她竟然有了施舍的行为,这是孔泽瞿不允许的。
  已经打了三下了,泛红的手掌已经肿了起来,可玉玦的手还是举在胸前,少女还是穿着那蓝边儿白T,露出来的两支胳膊细嫩修长,就那么平举在半空中,先前小的时候打完之后总会哭的,后来就成了抽抽噎噎忍着挨完打,再后来就成了现在这样,即使眼眶鼻尖都红了,眼泪也是不会出来的,也不会有点点抽噎类似的声响的。
  孔泽瞿打玉玦,向来是不怎么管孩子哭闹与否的,兴许是今晚他头一回看已经有了少女心思的孩子,这会儿听见玉玦的语调稍稍有些颤抖,然后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玉玦的脸蛋。眼眶,鼻尖,嘴唇都红着,上唇有点翘翘的泛红,像个小鸡仔被喂食时候张了点缝儿那样翘着,可是脸蛋上是没有眼泪的,只两只眼睛还如先前一样雾蒙蒙,这会那眼睛看着地下,鸦墨的眼睫根部泛了湿。
  忽然之间,也不知怎么向来在这个环节不说话的人说话了“疼?”
  玉玦浑身一颤,这种类似关怀的或者她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险些叫她噙不住眼泪,她那么那么怕疼,一丁点疼都忍不住,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出声,这会叫她怎么回答
  她还是低着头,看着地下孔泽瞿没穿袜子的脚,悄悄吸了口气才说“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扔雷子扔手榴弹的娃&&看见有土豪扔了火箭筒 跨擦 豪啊 求包养
  默念:我是新人&&我是新人&&平常心 平常心
☆、尧唐唐
  既然说了不疼,孔泽瞿最后一下重重的打了下去,比之前打的所有的都重,“不该缠着梁丘。”以“不该”这两个字开头的话说完,他也就将黑檀条木放到了桌上,然后背对了玉玦。
  玉玦知道自己是要出去了的,可真的很疼,于是转身的时候没忍住吸了口气,怕自己吸气的时候被人家听见,然后快走了两步打开门出去了。
  等门关上的时候孔泽瞿转身过来,空气里多了些原本没有的味道,他原来一直不知道或者没注意,只是方才他离那孩子那么近,于是也就知道这空气里没有的味道是那孩子的,幽幽的,很淡,清雅的味道。
  孔泽瞿站着,能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的,等脚步声听不见的时候,他方回过神,才知道他竟然是听着那脚步声直到听不见为止,孔泽瞿哑然。
  玉玦一下楼,这屋里剩下的三个人一齐迎上去了,孔南生连同孔伯孔妈等听见楼梯上的脚步时一同起身,待看见下楼的姑娘背手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今晚又挨了一顿。对于孔泽瞿的这种教育方法旁人是一句话都说不上的,孔泽瞿年幼时所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不论什么,错了就是会挨惩罚,当然他所受的惩罚远不是一顿板子就了了的,又加之他是个那样的人,旁人哪里敢说你不能把你自己的那一套用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于是玉玦就一路挨檀木条子直到现在,兴许直到往后,直到玉玦回到南洋。
  其实一下楼玉玦的眼睫就全湿了,只要远离那个人,所有的惧怕和戒备都会减轻很多,尤在看见扑上来的三个人,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她知道轻易掉眼泪若是看见又会挨板子的,可这会儿真的很疼。
  “赶紧吸两口。”孔南生也顾不得玉玦的眼泪了,拿着手里的瓶子就凑到了玉玦鼻唇前面,这样的时刻玉玦总会发病。
  无言接过南生叔手里的东西使劲儿吸了两口,玉玦这才放下瓶子,方才她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对抗那间屋子了,这时候她也必须要吸点儿了。
  “真是越长大越没用了,这次打的轻多了呢。”胸间的憋闷感稍稍好转了之后玉玦笑着这么说了一句,她怕看见两个老人担忧的眼神。
  老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疼,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于是就只是心疼,孔家妈妈拉着玉玦去上药,等收拾好了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该是睡觉的点儿了。许玉玦的作息时间和孔泽瞿的一样,子时必须上床,于是手包扎好,她也就进了一楼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半夜时候,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很长时间之后,终是睡不着,于是玉玦下床开门到了客厅。屋里灯早就关了,只玄关处的墙上还有个小壁灯亮着,月亮很亮,客厅也不那么黑,玉玦坐了半天,莫名就想起先前在书房看见孔泽瞿的脚了。
  那人的脚和他的人一样,也是很漂亮,指甲修的整整齐齐,很干净,玉白玉白,仿佛能生出莲香。
  脑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个影儿,玉玦苦笑,魔怔了她。
  于是索性起身,顺着月影就出门了。
  这屋本来就是在山上,出门后便是由一排排树隔开的大小路,大门的正前面是车道,左右各有小路。玉玦挑了个左手边儿上的小路钻进去了,她知道这屋子周围连条狗都不会有的,更不要说什么其他人了。
  石板路很干净,月光也银白银白的很干净,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半夜这么走过,夏天的夜晚也还能听见不少虫子的声音,风不很冷,一切都刚刚好的舒服。心头猛地就轻松了,那些个权术,那些个驭人术一下子都没有了,很好,玉玦忍不住就有些雀跃,小女孩儿发现自己的秘密宝地一样忍不住的就想撒欢儿。
  往前走了几步,猛地就止步了,这小路是个弯路,前面几步就是个转弯的地方,本来所有的屋子都是依山而建的,故而这路也是循着山势上上下下。让玉玦止步的不是别的,她好像在前面转弯的地方看见了个人。
  再往前挨了两步,玉玦确定那路的转弯处真的蜷缩着一个人,身材很是修长,那人的头脸正好在暗处,玉玦看不清,但是本能让她要往回走,能在这个地方多个人这件事本身就让人很不安。
  谁成想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嗨。”
  玉玦转身,依旧看不清那人的头脸,只是声音意外的好听,暂时没动弹,站远了看着那里蜷着的黑影。
  玉玦在打量着那人,那人也在打量着她。玉玦这会是穿着睡衣的,两截式的睡衣,露着胳膊腿儿,头发也是披着的,露出的脸蛋在月光下精巧极了,两只眼睛黑亮黑亮带着水一样,有戒备但是不躁动,加上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晨曦间的幼鹿。
  那人忍不住开口,“嗨,别怕。”
  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周围,见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人来将蜷在这里的人带走,心里知道这肯定是范围允许之内可以靠近的人,玉玦一点点往前挪了挪,等近了才看清这人浑身都是血迹。
  “你还好吗?”因为这人的血迹,也因为那声”嗨“。玉玦主动问了声儿。
  “我挺好的,你咧?”那人看了看玉玦包得厚厚的手带了笑问,一嘴的北腔。
  “我也挺好的。”离得近了,许玉玦才看清躺在地上的人,真的是个漂亮的人,即便孔泽瞿的脸已经很漂亮了,可躺着的这个男人真的很漂亮,漂亮而且年轻,脸上是艳丽的让女人自行惭愧的漂亮。
  “那就挺好啊。”这个男人回答。
  浑身带了血迹的漂亮的年轻的修长的男人,就这么毫不设防的躺在石板路上,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合该带来惊吓的事情,玉玦也是很意外能在这个她刚刚觉得是自己的秘密宝地一样的地方看见这样一个男人。只是她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好在没有尖叫或者落荒而逃,这感谢孔泽瞿这么些年对她的教育。
  玉玦也没有问这男人身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也没问为什么这人这么大半夜的躺在这里,人家也没问她的手是怎么回事儿。于是玉玦只是就那么挨近了站在这路的转弯处,离蜷缩的人不远不近,刚好两步,安全的距离,能瞬间反应,前进和后退都很安全。
  “我叫尧唐唐来着,你啥名儿?”躺着的人明显是动弹不了的,可总也那么痞痞的笑呵呵说话,因了这个,玉玦小声说了自己的名字“许玉玦。”
  她知道他说了假名儿,能以这个样子进得这里而没被带出去的人里,没有尧姓。
  “小玉啊,坐下来呗,脖子疼。”这人咧嘴笑,叫玉玦靠近。
  头一回这么被叫,玉玦不很习惯,可没觉得反感,看这人身子底下的石板都沾了些血,于是抿着嘴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了尧唐唐身边。
  “哎呀,小玉啊,我很累的,你看着别让草鞋底钻我耳朵里,让我睡会儿啊。”
  “嗯。”玉玦看着很快眯上眼睛的男人,垂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儿坐在地上。
  月亮移的很快,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月光终于找到了睡着的人的脸上了,漂亮的不像是真的,跟画出来的脸一样,玉玦看了半天,觉得有些事情也还是需要试试。
  等玉玦觉得自己胸闷的时候,月亮已经到了西天,东边的天都开始泛黄。在石板路上坐了半夜,寒气和湿气重了些,她的病又开始要发作了。
  可这会儿却是没有药的,她穿了睡衣出来,向来药不离身的她这会儿身边没有药。本是要回去拿药的,可睡着的人鼻息均匀,心想再等等。
  结果这一等,东边的天真的亮了起来。
  孔泽瞿向来起得早,外面还不很亮,可这个点儿他已经起来了,拉开窗帘,这人还穿着睡衣半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地眯了眼,不远处的路上坐着的是谁?窗帘猛地被甩了一下,孔泽瞿转身往出走,他的眼睛很好,不远处坐在路边儿上的人还穿着睡衣,旁边躺着的人是他决计不想许玉玦去沾染的。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鬼?这么一大早一个还穿着睡衣,一个躺在地上是在干什么?
  “醒醒。”玉玦忍不住了,她越来越喘不上气,不得已,她叫醒了熟睡的人。
  这会儿玉玦的脸色青白,刚睁开眼的人猛看见这样吓了一大跳,直觉伸手摸了玉玦颈动脉,然后发觉血管收缩厉害,不明所以。
  “我有哮喘,要回去吃药了。”
  玉玦说完要起身的,可眼前头泛黑,呼吸也越来越急没挺住一时发软瘫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跨擦&&唐二妞出来了&&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们谁谁的初恋是谁谁的&&哼!!!
  默念:不收藏不撒花的胖十斤
  玉玦这一下瘫软下去,吓住的可不止一个人,孔泽瞿隔着老远的距离眼睁睁看着玉玦瘫软下去,脸瞬间凝住了,大步大步往前走。
  这人向来是慢慢儿的,温温的,绝少有大动作,看见玉玦瘫软下去,也只是大步大步往前,还不到跑的地步,可至少衣袂带了风。
  原本躺地上的人先是被玉玦吓了一跳,可紧接着就看见了穿着睡衣正往这边走的人,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人是在晨练,目标那么明确的晨练他可是没见过的。
  “嗨,放松,尝试自己呼吸,好咧,放松。“年轻男人眉眼漂亮,将女孩儿揽在怀里一边按摩着胸膛一边试图诱哄女孩儿放松,两个人挨得真是很近,头脸相对,从远处看来,真是将孔泽瞿气了个好歹.倘你家养了个漂亮闺女,叫个混小子这样抱着,你能舒服了(liao)
  耳里听见远处的脚步声近了,直到那两条腿站在眼前年轻男人才抬眼。
  “你家的?”那抱人的那个问。
  孔泽瞿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一团,见玉玦满脸青白张大嘴躺在浑身乌七八糟的小子怀里,眼波微动,然只是稍稍抿着嘴,然后客气而疏离的打招呼“早哇。”伸手就要将玉玦抱起来。
  躺着的小子动弹都动弹不了,可抱着人的手不动弹,看也不看快伸到他眼前的手,嘴里还应着“遛弯儿呢您呐。”
  孔泽瞿是个半弯腰抱人的姿势,结果正抱着人的小子真是,不放人,这下这人神色真是冷了,就着那么个姿势抬眼看了那遛嘴皮的人一眼,这一眼真是极厉害的,还打算耍浑的人悄悄咽了声音。
  “过来。”孔泽瞿开口。
  这话是对着从头至尾都没看他的人说的,孔泽瞿与其说在气恼别人,不如说他生玉玦的气更大些,就那么躺在个陌生小子怀里,看见他来了也不动弹是个什么鬼?
  得病多年,玉玦稍稍知道自己犯病了怎么自己调节,遂这次也不至于立马昏过去,孔泽瞿来了她是知道的,两人说的话她也是听见的,只是她就是没动弹而已,即便她需要立马吃药,即便胸口涨疼的快要炸掉,可那也是一会儿的,倘能挣脱掉长久让她那么绝望的疼,这点点儿时间她还是能忍住的。
  孔泽瞿说了那两个字,玉玦只是稍微将自己的手动了动,人还是没动。真是生气了,也不管什么旁的了,伸手将玉玦揽进怀里然后抱起人就走了。
  许玉玦触不及防就撞进了另个世界里,这个世界她熟悉又陌生,本能的要多吸几口这个世界的空气的,谁知过于急了些,终于还是让自己昏了过去。
  孔泽瞿一路黑着脸抱人往回走,身后的人是再没看一眼,怀里抱着的孩子也是气极了不看一眼,就那么直挺挺的往前,及至走了好几步的时候稍稍担心看了看玉玦脸色,莫名就想起曾经什么时候他也抱过这小小孩儿,这人心想,那时候他真是该换成个男孩儿的。
  玉玦被抱走的时候那自称尧唐唐的年轻人没吱声儿,他觉得自己多少还是见了些世面的,被看了一眼竟然后脊背有些发凉,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多少有些不甘,只是,他不认识这男人。等眯着眼看那人走的方向的时候,再看看那二层楼,脑里突然一动,年轻人瞬间神色一整,大声喊了句“少爷,四少爷…………”
  在这个时代还少爷少爷的,确定是可以这么叫么?
  孔泽瞿听见身后的声音,没吱声儿也没任何示意,他知道那混小子是谁家的,自己被认出来也不稀奇,只是看那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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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的年龄兴许将将二十挂零,他都是叔父辈儿的了,竟然早上被这么气了顿!
  哮喘发作,没能及时缓解叫昏过去也是危症,孔泽瞿紧了步子抱了玉玦进屋,将人放进玉玦房里的时候触及那床单,根本就是一夜没睡过的样子,孔泽瞿嘴巴抿的紧紧的,找了玉玦的药和氧气瓶给一样样儿用上,然后险些发作,真是想要叫醒玉玦再给挨上一顿。
  本来是要甩袖子要离开的,可这家里旁的人也还都没有起来,玉玦总是需要个人照顾的,于是没奈何也就留在这屋里了。孔泽瞿知道这孩子很快就会醒来的,只是看着那青白的脸蛋和过于瘦弱的胳膊,再次后悔当初应该找个男孩儿的。
  玉玦包得厚厚的手放在床边儿上,孔泽瞿百无聊赖,于是拆开看了一下,看后觉得也还好,并没有很严重,于是就连那包着的一层纱布子也给去掉了,这人觉得那么一点点红肿带了点破皮,真是连这层包扎都是不用的。
  从外表看去,这个男人并不是过于严肃的,也不是过于温和的,反正总有股说不上来的让人亲近不起来的悠然的温和,这会儿这人正坐在靠窗的床边儿上,也还穿着睡衣,就只是侧了头看窗外,可那股让人亲近不起来的疏离感还是让人清楚的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将那种东西带到了骨子里,不去亲近别人,也不允许别人亲近自己,玉玦心说。
  玉玦睁开眼睛已经有点时间了,从手上的纱布被揭开的时候就醒了,全身没动弹,只是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孔泽瞿就是个侧脸的姿势,也不知道那人在想什么,那张侧脸在微亮的晨光下有种难描难画的流畅,已经是快要四十岁的男人了,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时间的迹象,女孩儿静静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稍微呻、吟了一声。
  因为这一点点声响,孔泽瞿回头,见玉玦已经醒过来,这人也就站起来准备要出去了,临出去的时候扔了句“以后半夜不许出去。”就走了。
  这人的背影和他的语气一样,很干脆,转眼就从这屋里消失了。
  玉玦带着氧气罩看那人三两步就出去了,连吸鼻子的动作都不能过大,半天了,呛得眼圈泛了红。
  老人觉少,听着楼上有脚步声就起来了,只是毕竟年龄都大了,耳朵腿脚都不很灵了,起来是起来了,还不知道玉玦屋里有这么一出,等孔泽瞿出去的时候家里两老人还奇怪怎么从玉玦屋里出来。
  孔家妈妈不明所以,等进屋见玉玦红着眼眶躺着吸氧气,真是心疼又生气,老人还以为孔泽瞿大早上又教训了孩子一顿惹得哮喘又发了,着急就想上去骂孔泽瞿一通,玉玦拉住了老人,喉咙里塞得话都说不出来。
  @@@@@@@
  周末孔泽瞿向来是不去上班的,经过了早上那么一出,这人脑里不知为什么总能想起早上看见的年轻男女头脸相对的样子,于是书房里也呆不下去了,转而到客厅里。所以这时候就罕见的看见这人在客厅的那头晒着太阳,玉玦在客厅这头安静看书。
  穆梁丘进来的时候客厅就是这个样子,这人这头看看那头瞧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孔泽瞿无所事事的晒太阳真是前所未有,许玉玦能和孔泽瞿在一起安静看书也还是前所未有。
  “怎么来了?”孔泽瞿见穆梁丘进来,很快扫了客厅那头一眼,见原本看书的孩子已经起身去迎接进门的男人,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穆梁丘没先回孔泽瞿的话,只是嘴里应了孔泽瞿的话,却是伸手摸了摸玉玦的脑袋,动作自然极了。
  “你这么忙怎么上山来了?”玉玦真的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穆梁丘身边,方才她和孔泽瞿隔着大半个客厅,可她险些要捱不住。
  “上来看看你个小丫头呀。”穆梁丘的话里很是带了些轻松和笑意。如果说孔泽瞿像是往前几百年的旧人,那穆梁丘就是父辈那一类的人,总是严肃板正话少谨慎,孔泽瞿认识穆梁丘几十年,可头一回看到穆梁丘这么说话。
  孔泽瞿一点儿都没动弹看着那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回的说话,终于又说了声儿“梁丘。”
  穆梁丘回头,惊见孔泽瞿神色微冷,不知其故,只是依旧揽着玉玦往客厅沙发上走。
  “哥,我来跟你说个事儿的。”
  孔泽瞿慢慢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垂首倒了杯水道“什么事儿。”扫了玉玦一眼示意玉玦进屋去,玉玦垂着脑袋没动弹。
  “我要结婚了。”
  孔泽瞿震惊,眼睛直直看着玉玦,半天了才说“我不同意。”语气显见着过分强烈了些。
  穆梁丘呆住,为什么孔泽瞿不同意他结婚?于是讷讷“为什么?”
  玉玦还被穆梁丘揽着肩膀,知道孔泽瞿为什么这样,抿着嘴没说什么,只是往穆梁丘那里又凑了凑,她其实还不是很坦然的能够将穆梁丘交给另个女人,毕竟从小到大,只有穆梁丘还当她是个孩子。&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绝逼再有一章就有感情线。。。。。
☆、知道了
    穆梁丘问了为什么,孔泽瞿简直就要拍桌子震怒,若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份,他真想啐穆梁丘一口,也不看多少岁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想要将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拐走,真是脸都不要。再者说了,以穆梁丘的身份,就算两人年龄相仿,他两成事儿也是不可能的,孔泽瞿头一回觉得梁丘真是不懂事儿极了。
  孔泽瞿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姿势还有以往许玉玦老在穆梁丘那里晃悠加之今天穆梁丘好像特意来跟自己通报一样,这人想当然的以为穆梁丘是来跟他说他和许玉玦的事情的。
  见自己表完态之后穆梁丘竟然理直气壮的疑惑样子,孔泽瞿喝了一口水后就打算起身去书房了,这意思就是他不同意,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哥……”穆梁丘是真心疑惑,这人决计没有想到玉玦这茬儿上。
  “这事儿不用提了,不可能,你也不看这才多大的孩子。”扔下这句,孔泽瞿真的就径自上楼了。
  穆梁丘沉默,二十多岁了,真的很小么,那他要找个三十多比他还大的?可在孔泽瞿跟前他向来是不怎么顶嘴的弟弟,那人如父如兄,即便他这样老成的人,在人家面前总觉得自己历练是不够的。
  玉玦见穆梁丘因为孔泽瞿而有些泄气,抿了抿嘴没说话。
  穆梁丘就那么坐了半天,终于坐不住了,跟着上了二楼。
  “哥,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结婚。”穆梁丘一进书房就这么问,没成想话刚说完迎面竟是一本书扔过来,差点砸到他的脸。
  “也才十六七的孩子,你明知道她往后倘若嫁人,也不能嫁你我这样的人,你还真是敢跟我说这样的事!”孔泽瞿胸膛起伏,显是气了好一阵子。
  这话说完,穆梁丘总算觉出味儿了,怎么他两说的好像不是一码子事儿,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二十多了。”
  “谁?!”
  “宁馨,我媳妇儿,我打算结婚的那个女人,二十多了,是个小打杂的,应该可以嫁人。”穆梁丘本来也是个板正近乎刻板的人,这会儿窥着孔泽瞿的脸色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哦。”孔泽瞿沉默了好几秒,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就坐下打算干自己的事儿了。
  “你说的不会是翘翘吧?”之前打死穆梁丘也把孔泽瞿口中的人跟玉玦连一块儿,这会儿总算知道了。
  翘翘是玉玦的小名儿,当初玉玦刚生下的时候,父亲这边给的名字是玉玦,母亲那边给的名字是楚翘,后来翘翘就当了玉玦的小名儿,这还是孔泽瞿养了玉玦好几年后才知道的,知道倒是知道,他从来没叫过,穆梁丘倒是叫的顺口。
  孔泽瞿低头没说话,看自己的资料。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里很是安静,孔泽瞿抬头,就见穆梁丘坐在靠窗户的那地毯上,正看不出表情的盯着自己。
  穆梁丘是个荣长脸,也是浓眉大眼,如今也二十□□三十岁了,又早早当了主事的人,身上总还是有些气势的,这会儿就那么坐着不说话,于是书房的空气立马就严肃的不得了了。
  孔泽瞿睨了穆梁丘一眼就又低头看自己的东西了,看穆梁丘的样子,像是个有话说的样子。
  “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这件事儿穆梁丘其实想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跟孔泽瞿说,今天正好到了这个话头儿,应该是个合适的时间,只是话出口了,穆梁丘自己也不知道他说了这事儿到底是对是错。
  “说。”
  “玉玦好像一直不怎么开心。”
  孔泽瞿皱眉,看穆梁丘一眼,等着听穆梁丘真正想跟他说的事儿。
  “玉玦好像一直喜欢着谁。”这句话从穆梁丘这种大男人嘴里出来,莫名其妙就多了些滑稽的意思,于是孔泽瞿真是没了耐心。
  “没事儿就赶紧走,我还有事儿呢。”
  穆梁丘表情是严肃的,可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说出来的话跟不着边际的小儿女说出来的一样,见孔泽瞿没听进去,想了想觉得既然说了头,今天还是说清楚吧,那样无望的等待他有过,所以就格外心疼玉玦,况且玉玦也才十六岁,这个年龄的爱恋单纯而热烈,他看着小孩子长成大姑娘,也知道孔泽瞿像个毒药一样,叫小孩子中毒多年。这事儿若真要解决了,玉玦是解决不了的,时间兴许可能,可女孩儿得多伤心。
  “玉玦爱你,男女之间的爱。”类似情爱这样的话,穆梁丘平日里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刚刚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险些将自己的嘴给绊住。
  孔泽瞿简直暴跳如雷,穆梁丘前前后后说的这两三句话,在他看来简直像是给了他屈辱一样,于是这人瞠大眼睛,也顾不了其他,竟然就那么直接从桌上横跨过去,伸脚就将穆梁丘给踢翻。
  “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嗯?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孔泽瞿在外面是个沉默的神秘的存在,可在家人跟前也还是个寻常人的样子,两人私交近二十年,孔泽瞿陪着穆梁丘走过少年时代,这么长的岁月里,这人从来没试图用拳脚和穆梁丘说过话,年少气盛的时候也不曾,今天竟然跳着跳着踢打穆梁丘。
  穆梁丘话说完,知道孔泽瞿会生气,可不知道这么生气,于是就只抱着头边挨打边往书房门口滚,待被一脚蹬出书房的时候险些从楼梯掉下去,赫的底下的人心肝俱是一跳。
  穆梁丘可能稍稍比孔泽瞿矮一两公分,可他比孔泽瞿看着精壮多了,被这么连踢带打的轰出书房,玉玦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上楼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等她三步两步跑上去,将将跑上二楼,就被那摔的震天响的门板惊呆了,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孔泽瞿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
  “你跟他说了什么?”
  穆梁丘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孔泽瞿也就踢打几下,还不至于真的要把他打出个好歹来,只是他在想孔泽瞿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听玉玦这么问,这人抬头看了女孩儿一眼,摇摇头。
  穆梁丘不说,玉玦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就无言送走了穆梁丘。穆梁丘临下山的时候看玉玦一直扯着他的衣服下摆,真的是个完完全全的孩子样儿,于是温声说“咱别喜欢他了呗。”
  玉玦摇摇头,轻声说“没办法的。”
  于是穆梁丘也就不说话了,捋了捋女孩儿的头发就下山了,玉玦一个人在路口站了好长时间,等太阳移了一点距离的时候才往回走,往回走的时候习惯性看看二楼,太阳光照着,也看不出什么,于是就低头往回走。
  将门板摔上之后,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孔泽瞿才稍稍有点回神,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玉玦爱你,男女之间的爱。”就这么一句话,简直跟咒语一样一点点紧的孔泽瞿头皮发麻。
  他不算虚岁三十六了,快四十了,玉玦才十六。二十岁!两人相差二十岁!中间都能再生一个玉玦!他跟着兄长天南地北四处走的时候,玉玦才将将生下。十六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
  一遍遍的说这件事情是荒唐的,一遍遍否认玉玦连心性都没定知道个什么,可潜意识里孔泽瞿心脉都要挛缩起来,他知道穆梁丘的为人,那人是连个笑话都讲不出的人。
  赤脚站在窗前,孔泽瞿找了许久不抽的烟点着,也没抽,这会儿就想这屋里多点烟熏味儿。
  就那么站了好长时间,烟一根接一根的点着,等过了老半天的时候,孔泽瞿决定今儿发生的事情他就当做不知道。
  晚饭的时候,家里还是跟以往一样,孔泽瞿和玉玦斜对斜坐着,两人都沉默吃饭,只是玉玦总是在每次伸筷夹菜的时候发现倘若她夹菜,孔泽瞿是决计不夹的,甚至有回这人都把筷子伸出来了,看见她夹菜竟然半路撤回去。
  起先只是纳闷,可猛的想起穆梁丘下午挨打的事儿,也就隐约知道穆梁丘今天下午说了些什么,于是也装没看见啥,只大口大口吃自己的饭,菜也一筷子一筷子猛夹到自己碗里,哪怕碗里堆得山一样高她也还是夹。
  饭后照旧要收拾东西下山,玉玦按照以往的习惯往书房走,每次她下山之前孔泽瞿总是要训话的,下周要看哪些书,要跟着谁谁干什么事儿都是要安排给她的,只是今晚她往上走了两个楼梯就被叫住了。
  “别上去了,下周自己安排时间。”
  玉玦回头,看见那人坐在沙发上,看也没看她,背对着楼梯就说了这句话。
  于是低低应了,回房收拾自己东西,也没什么东西,可玉玦磨蹭了好长时间出来。
  玉玦是以周来划分自己时间的,一到五是学校时间,周六是山上时间。周一到周五的时间里,她和这个年龄段所有的高中生一样,每天上学放学写作业,只是她与寻常孩子不同的是她从来都不上晚自习,也从来不参加学校的补习班。&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原来真的是觉得写得很精彩的一章&&结果重新写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了,,,,推迟了几个小时更新也是重新写的原因&&我在微薄和文下都留言解释了一下&&希望大家谅解&&
  PS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重新写文和修改了,,,为了和上面的时间对齐&&我还是整点发好了
☆、年轻好哇
  她本来是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只是她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所以玉玦终究还是和学校里其他孩子不一样了,这是她不愿意的,可这是没办法的。
  玉玦上的高中并非是这城里最好的一个,可是是这城里历史最悠久的一个,打前朝二百年前建立,经历了硝烟和炮火,诸多的物是人非之后这学校依然存在着。只是学校太小了,又在老城的弄堂子里,所以学校的学生不怎么多,甚至这学校连个像样的大门都是没有的,只有个单扇铁门,上面挂着看不出字样儿的牌子,大抵是写着学校名儿的,可早已经掉色。青砖的校墙上到处都是藤蔓,若是打从这里经过,谁能知道这是座学校?无人知晓为什么没人翻修这学校,也没人知晓为什么这学校不和附近的大学校合并,只是这学校就这么存在着,若是细问起来,只有附近的老居民知道这是个学校,再细问些什么,附近的老人儿也就都说不上来了。
  就是这么个学校,孔泽瞿上过,穆梁丘上过,还有许玉玦。
  老城的弄堂子,窄且幽深,正午的阳光照进来也只是斑斑驳驳的点儿,夏日的天儿,下午放学的时候太阳还照得老高,可这老巷子里已经没有了阳光的踪迹。玉玦从学校出来,走了没几步,果真看见前面靠墙蹲着一个人。
  她发现这人真的是喜欢转弯处,头一回见的时候就在转弯处,现在这人依然在蹲在转弯处,若是大爷大妈们骑了自行车,这人蹲在这里该是要挨骂的,有些个暴脾气大爷兴许下来还能给上两脚。
  走近了两步,原本蹲着的人就抬头了,漫不经心的朝这方向看了一眼,见过来的是自己要等的人,于是原本是蹲着靠墙的,现在索性一屁股瘫地上,伸长了两条长腿将整个路都挡住。
  “放学了呀。”
  “嗯。”
  “玩儿去?”
  “不去。”
  “能换个说法不?”
  以上的一来一回已经上演了好些天了,也不知道从多会儿起就在这点儿碰见了这人,起先就算知道不是偶然碰见的,可以为一回两回之后就再看不见了,谁知过去了这么些天是竟是天天儿能看见。
  自第一回在山上见了之后过去得两周了吧,这两周她再没去过山上,本来每个周末她都是要去的,上两周却是说不用回山上去了,原本那么厌恶的每周一次,等到人家终于说不用再去的时候玉玦却是不习惯的,空荡荡的,不怎么疼了,只是空荡荡的。
  今天又是周五的时间了,玉玦知道这周可能也是不需要去山上的,女孩儿低头看就那么斜歪歪瘫坐着都漂亮的不得了的男人,见这会儿这人还是个带笑的脸仰头看她,很轻的,心里稍稍被碰撞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今天好像不用早回家了。”
  坐着的人一跃而起,猛的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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