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屌丝踩到我不是一颗石头头,把脚扎流血石头认主得到游戏系统专职牧师的小说

【原创】┃都市异能┃《做一个安静的死人》【原创小说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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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都市异能┃《做一个安静的死人》
这篇在起点上也发了。更得会很慢,大概一周两三更的样子。目前的剧情是找出主角不死原因。有点错别字,我尽量在网站上改过来。第一章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死亡  明日当空,高石头的大脑里却一片漆黑。他抬头望向的入口,那里发着光。这场景似曾相识,似乎在梦里看到过,是自己来到天堂的情景。他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脚步轻快如悬浮当空。  墙壁上一只从墙上爬过,一只被它吃进肚子,杂乱的思绪却仓皇逃走钻进高石头的脑子。  人成长起来需要二十多年,但是自我了断只需要三秒。  三秒是从十八楼掉下去需要的时间。  他来到了断的地方,心思沉下来,趁保安没有发现赶快跳下去,他是来自杀的,速战速决。  去年冬天的时候,他来过一次。  那天晚上很冷,而且一直在下雪,雪下了很厚。高石头藏在楼顶,从中午等到晚上。他的手机一直在刷着一个自杀论坛,他在里面聊得火热,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如蜻蜓点水一般。  他偏头看到了满地的积雪,稍微思考了一下,他放下手机,开始脱衣服。  他脱掉了和棉裤,脱掉了毛衣和保暖裤,最后脱掉了自己的保暖上衣,躺倒在积雪之上,再等待飘落的雪花把自己盖上,如果不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早班的保安巡逻,他差点就能死在这里。  再次来到,高石头一身轻松,这种感觉很熟悉,上次他被冻得意识不清的时候也是这样,是一种即将要完成艰巨任务的解脱感,胸腔和腹腔似乎也扩容了一倍,心肝脾肺肾好像都得到了放松,似乎要冒出头来——当然等会可能真的会冒出来。  关于为什么要自杀,高石头也不知道。但是自杀的念想折磨了高石头很多年,他记得自己不是从小就这样,大概是在十岁的时候,他开始有了自杀倾向。  具体是什么事件他也忘记了,只记得那个时候流了很多血,可能他全身的血液流走了二分之一,然后大难不死他开始向往死亡。  可能是失血过多损伤了大脑,不只模糊了记忆,也篡改了自己的意志。此刻他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失血过多这种死法很憋屈,因为一般这样的尸体,大多数出现在厕所,而厕所又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高石头又有一点洁癖。  他走到,悄无声息。大脑里的思绪混乱起来,影像和去年冬天的那个夜晚重合,双脚踩在雪地里,却踏雪无痕。  炎热的天气催促着高石头,他有些流汗,也有些心浮气躁。快步走在油毡防水层上。  高石头翻过女儿墙,爬上铁丝网向下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个越狱的囚犯渴望自由。  半年之后进行的第二次自杀,不是为了心理建设,而是因为他被父母禁足。这半年,他假装正常,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生活,自己真的做好了准备。  然而他现在却准备好了纵身一跃。  他观察着哪边的行人较少,想着等会不要太激动,用力过猛,越过人行道,掉落在行车道上,导致交通事故。  我可不想捣乱,他心里想着  几片云朵在高石头头顶碎成四瓣,又被一股强劲的风吹散,似乎杀机四起。  他望望周围没人,又看着楼下的人行道,也没有人。他心想,时机到了。  高石头抓住时机,转了个身,身体后仰。  放弃生命不需要做准备,对他来说,这是一件不用思考的事情,甚至是本能反应。求死的本能。  我可以结束了。高石头默念了一遍心中所想,轻轻一推,身体脱离了铁丝网的支持,像是顺手关门一样,门关上了,他应声落地。  什么也没有砸到,他避开了行人,避开了车辆,避开了放在窗台上的几颗盆栽,他只是砸碎了自己的胸腔骨和后脑勺,顺利的毁掉了他的小脑和脑干,后脑勺几乎被猛地压扁一半,断在背后的脊柱和肋骨刺穿了他的心脏和肺。  他的眼睛被震得差点夺眶而出,幸好有几根神经牵着,手脚倒是没有被摔得歪七扭八的样子。  首先是惊动了一只野猫,接着行人循着声响看过来,排前的几人将高石头身体一览无余,被惊得汗毛倒竖。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呢,胆小的吓得落荒而逃,胆大的则是将高石头围起来,观摩他的死状。  果然不应该在公共场合自杀,这样被人围观真的很不舒服。  高石头从别人鞋底朝上看去,是一颗颗他不认识的头颅,人们或怜悯,或冷漠,或鄙视的看着他,居高临下,叽叽喳喳,好像随时都会有繁杂的文字落在他的脸上。  最初难以忍受的疼痛过去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扩散到围观者的脚边,渗入地板砖的缝隙里,扩张着自己的领地。  他安静的思考,可能还有两三秒我的意识就会支持不住,迎接我的会是什么,有些小小的期待。  然而,迎接他的是没有变化的现实,三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高石头看似灰暗的眸子,依然可以慢慢的转动,他依然可以眨眼,大脑依然接收着视网膜上投影的世界。  他没有了呼吸,心脏停止了跳动,甚至大小便都失禁了,可是他没有失去意识。  高石头有些害怕,他开始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他忍住不眨眼,时间长了,眼泪开始流出来。  他克制不住的眨眼睛,希望没有人发现。他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他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讨论他,众说纷风。他甚至能嗅到血腥味和某个女人过于浓烈的香水味。  为什么!高石头僵直着身子,有着清醒的意识,却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漫无目的地观察着人们鞋子款式,看着各式各样的皮鞋、高跟鞋和运动鞋。为什么我还能分辨和思考?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颤颤巍巍的站着,高石头对现实世界的认知也开始摇摇晃晃。  自己是从十八楼跳下来,没有掉在绿化带里,也没有落在别人身上,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死得透透的才对。  不可能,不可能,我应该死了才对啊!  那种折断骨头,刺穿心肺的疼痛不应该是梦才对,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高石头破碎的心开始思绪万千,想着怎么摆脱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只有再伤自己一次,高石头偷偷的用舌头舔着自己崩掉了牙齿的牙龈。  他当机了一下,看来咬舌自尽也是不可能的。  还是装死吧。  高石头装死大概装了五分钟,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现场,也循着尸臭飞来。  医生抬着担架从救护车上下来,一只迅速的降落在高石头的鼻头上。  鼻子是敏锐器官,高石头本能抬手在眼前挥了挥,驱赶。  这一举动将在场所有的人身形挥动,所有人吓得一震。  高石头挥手的动作将血甩到了两旁人的裤脚或是小腿上,就那两滴血还保持的稳定的飞跃轨迹,其他人的行为都乱了方寸。  “他还活着!?”  “医生他还活着!快点救他!”  “摔成这副样子,能撑到现在,也没办法救活了吧。”  人们又炸开了锅。  高石头张合着嘴,很是吃力,下巴应该是在刚才的撞击下掉出了关节,而且脖子里好像也摔坏了物件,不能说话。  他徒劳的张合着嘴巴,心里默念着。  不要救我。  然后被送上了救护车。
第二章 车祸后的一颗头  救护车上,各种仪器的数据都理性的告诉医生,这是个死人。  但是,依然有一个年轻的医生拿着听诊器放在高石头的胸口,听着一具尸体的话语。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的流动和轻磨软管的尘埃。  他用强光照着高石头的瞳孔,瞳孔也没有收缩,没有了生命迹象。  “泊东,别忙活了,他早就死了。”其他的医生早就坐以待毙。只有这个年轻的医生对高石头做着徒劳的措施。  “他还活着,他刚才都挥手了。而且他现在都在眨眼睛!”  “那可能只是微弱的生物电残留,他已经脑死亡了。”  青年医生疑惑满满,他对着高石头说话,像是上次他对着许愿池许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愿意相信你是有意识的。”  “你又来了,你来了都多久了,怎么还这样,和死人说话有意思吗?退一万步讲,他现在还活着,伤成这样怎么救?单单看失血量这一项,再看他身上这么多破洞,怎么输血都是问题,怎么救,你告诉我。”  高石头屏息凝神,装作是个死人,心想,对啊,放弃我吧,放弃我吧,我没有机会的,我的意识还存在只是意外,只是生物电存留的久了一点。等把我扔进焚化炉,我就真的不存在了,真的死了。  他看着医生胸口的牌子,  严泊东。  你差不多也可以放弃了吧。  “你如果想活着的话,就眨一下眼睛。”严泊东似乎是用了祈求的语气说。。  石头闭上了眼睛,并且没有再睁开。  他真的死了吗?  我真的死了?  医生和伤患,这两人都想着同一个问题。  严泊东一直认为自己不应该做医生的,特别是这种急诊的活,心理压力太大了,他经常梦到死者盖上白布之后睁开眼睛。就好像是他害死了他们一样。  比起用理论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亡,他更愿意用感性去感受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这种习惯折磨着他,他想改,却改不了。  很多医生劝他不要再呆在急诊科,换一个科室,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脑子逼疯了。  他妥协了,申请调去了药房工作,偶尔接一些小手术保持手感。  直到今天,严泊东说自己调整好了,又调了回来。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调整好了。可是看到伤者在救护车到达时挥手的动作,他心里对生的那种希望又窜了出来,这手好像是在指引,又像是在召唤。  那个时候,高石头的手,是镶着金边的。  理论上,这个人真的已经死透了。  严泊东转头看着担架上的人,车窗外的景色迅速飞逝,从楼宇夹缝间透过的阳光再透过车窗玻璃在高石头的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像是抚平他的伤口。  可是感性上,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可以活着。严泊东懊恼的想着这件事,没有尽头。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时间,高石头闭着眼睡着了,并且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开始打鼾了,而且响声还不小。  “**,你们看,你们看,他活着,他真的活着。”严泊东兴奋的差点手舞足蹈。  “握草!这个,有点邪门了吧。”  本来车上其他医生的姿态像是一群闲杂人等,现在一具破破烂烂的躯体开始在他们身边打起了鼾,一个个都正襟危坐。  除了严泊东欣喜若狂,其他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按理说,他是不能打呼噜的,他的肺肯定被震碎了才对,有呼吸才能打鼾。”  严泊东带着灿烂的笑容,“怎么样,死人是不会打呼噜的,他肯定还活着。”  其他的医生渐渐从震惊转向恐惧,“泊东,现在不是他有没有活着,而是他根本不可能打呼噜,而你现在能听到呼噜声,这已经是超越自然的事情了。”  严泊东笑容不减,“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救他这件事才显得更有价值。”  其他人被他惊得说不出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这两个人,都不正常。  严泊东带上塑胶手套,帮助伤者清理缝合伤口,不需要呼吸,不需要血液,头骨、脊柱和肋骨都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都能保证意识的存在,依然存在着睡觉打鼾的肌肉记忆,这绝对是神迹。  严泊东小心地将伤者破碎的头骨固定好,其他的地方也做了一些简单的支撑处理。这些轻微的触碰将高石头缓缓唤醒。  高石头睁开眼睛,然后又马上闭上。  “没用的,我已经看到你睁眼了。”严泊东带着满脸的笑意。  高石头张张嘴,无法说话,心里却在说,***,不要救我。  “你的声带好像被颈椎骨刺破了,不能说话。”严泊东继续处理着伤口。  多管闲事。  “你的下巴也脱臼了,我这里没有足够的工具,没法帮你固定。”  没事找事。  “等到了手术室,就能对你做更全面的处理了。”  好烦啊!  高石头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脸上是非常不耐烦的表情,他打开了严泊东的手,翻身滚下了床,向车门的方向爬去。  救护车还在路上,虽然赶来的途中用了五分钟,但是回去的路上似乎堵了一会。  高石头爬向车门,尽力的去抓门把手,试图打开车门跳下去。  “他想跳车。”严泊东也似乎和他心灵相通,赶紧抓住他的双腿。其他人一动不动,不敢乱动,看着人尸大战。  司机听着车厢里风云变幻的剧情,也是以为自己拖了一群智障,什么死人活了?超自然现象?写小说呢?  虽然说高石头无法站立,但是他的四肢特别有力,一脚就将严泊东蹬开一米多,严泊东一个趔趄,倒退四五步,倒在了他同事的身上。  石头用双手撑起上身,胸口和背都是塌陷的,血差不多流干了,所以车内没有很多血迹。石头跪在地上,把救护车的车门打开,掉了下去。  严泊东疯狂拍着前座的玻璃,“师傅,师傅,停车,伤患掉下去了。”  非常不巧,同一时间,紧跟在救护车后的一辆私家车刹车不及直接碾压而过。  高石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是自己的身体在滚,后来才知道是自己的头在滚。  身体在车底下,脑袋在车边,高石头看着车主惊慌失措的探出头来,看着自己的头,又看着自己在车底的身体,一辆交通工具成了行刑工具。。  高石头心想着,头掉了,这回可以闭眼了吧。  然后他又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他感觉自己的头被谁抓在手上,另一只手还在他的脸上抹了几下,拍落灰尘。亲切又熟悉的触感。  接着他被那只手架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地方,像是凹陷的砧板上,头颅在上面左右摇晃,不像个死物。  正当石头感觉自己要掉落在地时,两只手托住了他的脸,他在那个地方保持了平衡,终于不再折腾。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睁开了眼睛,他本以为会是那个傻缺医生拿着他的头,结果发现那双有着熟悉触感的手,是他自己的手,为他拍落灰尘的那只手,是他自己的。  在他没有睁眼的时候里,他的身体爬过来,把头架在了脖子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除了他自己。  严泊东刚刚看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缓缓的爬行,身后是黑色的血污,它爬到滚落的头颅边,跪坐在地上,拾起头颅,打算将头重新连接在身体上,他背靠着车身,将头缓缓戴上,可是创面太过严重,根本没法契合,头颅在肩膀上摇摇欲坠。  为了不让头颅掉落,他只能双手扶住头颅。  保持平衡之后,头颅慢慢睁眼,像个初生的婴儿,疑惑地看着众人。  严泊东被这一幕震撼了,像是看到了核弹爆炸,冲击波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此时他似乎也像高石头一般,被震荡得残破不堪。  高石头则陷入深深的迷惘,现在连自己的身体也保护自己。他的头颅脱离了身体,但依旧保持清醒的意识,可是这个清醒意识能控制的只剩下了一颗双眼突出,牙
第四章 还有这种操作  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严泊东自己动手把担架推了下来。高石头躺在担架上,他的身体处于一种比较焦躁的状态,抖着腿,抖动着手指,手指敲打着膝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他平躺在担架上,他的头被他的身体护着,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他看着自己碎成稀烂的脖子和高低不一的肩膀,像是见习刽子手斩首留下的伤口,粗糙,拖泥带水,难受的有些看不下去,头颅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倒是很有默契的帮他转了一个朝向,对准了自己的裆部。  呃,好像更没眼看了。  “你们快帮我一下。”严泊东一个人不方便挪动高石头。  “要抬你自己抬!严泊东,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医院不会给你手术台去做的,这是死人还是活人,你清不清楚,脑袋都搬家了还能走来走去,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们要给他安排在哪里?停尸房还是病房?你就是个在医院干事的医生,不是院长,这种东西应该拉到研究所去!”一个比较激动的医生吼了出来。  “他是有攻击性的你有没有看到,你刚才还被他踢了一脚,你现在把他骨头接上了,没准他下一秒就能走过来掐死你。你不怕,我们还怕呢,当我们求求你了,把这东西交给院长去报告,你就别管了,免得沾一身晦气。”  他的同事七嘴八舌的跟他分析利害关系,严泊东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他心里想着,我要缝合好他的伤口,我要接好他的每一根骨头,或者骨头无法再修复就给他换上钛合金,再不行就换上假肢。覆盖好肌肉,搭好神经,连好血脉。然后,给他输血,给他补充生理盐水、葡萄糖各种微量元素。医药费他负担大半都行。  他只想看到高石头的身体,能通过营养的提供再次恢复过来。  他可以等待,给他五十六天,不然他没法放弃。  如果皮肤开始腐烂就泡在防腐剂里,如果身躯开始招苍蝇引虫子就喷杀虫剂,如果他开始脱水风干就给他补水保湿,反正他不能消失,这是奇迹!  起码在五十六天之内不能消失——经过两次生理周期的循环,他都没有恢复过来,可能他的身体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但是那时候他的意识存在也是有价值的,这证明了,意识和身躯是两个独立的部分,大部分时候他们是统一的,但是在高石头身上他分开了。  一定要留住他,通过他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或者真的报告研究院,让他们把他保护起来。但是如果被他们当成试验品消耗掉了怎么办?  或者向外宣称变种的病毒已经爆发,他是人类唯一的生存希望?那可能会引来愚民哄抢尸体,毕竟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吃什么补什么,大概人们会一点不剩的瓜分他的身体,吃他的肉,用他的骨头熬汤,将生殖器做成长生不老鞭什么的。  方案被一一否定。  总之,要想个万全之策。  目的是一定要保全他。  严泊东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像一台过热的马达,转速已经飙到了上限,还要极力的转的更快,直到烧毁报废。  他没有看任何人,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说。  “好吧,就这么办。”  可能这句话在严泊东的脑子里,原先是其他的形态。  我明白了。我想到办法了。对了,还可以这样。  可是说出口之后,变成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高石头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他当然是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这句话。  曲解意思之后,简直喜极而泣。  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从他的身上放下来,他的身躯早已疲惫不堪,气若游丝,压扁变形的那些地方,再也没办法变回原来的形体。  给我开据死亡证明吧,立刻,马上,为什么我要是像现在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本来可以死的更干脆。  他想象自己被公之于众,被人们惧怕,被人们推进焚化炉,父母在耳边哭喊。而他自己的身体没有反抗,甚至有圣光洒在他的周围,焚化炉也只是用来召唤神灵的神圣祭坛。  被烧死是下下之策。高石头不喜欢用火,焚化和烧烤总是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他之所以没有自焚就是觉得,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烤箱里烤焦的制作失败的食物。  或许他应该选择跳河自杀的,这样也许就可能不那么快被发现,然后漂到下游的不知道哪个荒山野岭,被野狗吃掉。那样也算是喂饱了一群野狗。  没有跳河的原因是他自己会游泳,他怕自己会本能的挣扎,所以他选择了跳楼。  吃安眠药或者割腕都有可能被发现,接着被救回,只有跳楼,只要楼层够高,即使被人发现,那也已经是个安静的死人了。  高石头想,我应该有更体面的死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让我解脱吧,不要再让我变得更加的不体面,最好将我焚化成灰,把我最不体面的样子也毁掉。  石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严泊东的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另一幅场景。  让高石头成为超越人的存在。  不是成为怪物,而是成为拥有比普通人更高的社会地位的人物,不会有人能碰到他,不会有人能伤到他,甚至让人们把他视为精神导向和领袖。  他需要一个讲师,有人为他演讲;他需要一个策划,有人给他宣传;,他需要一个律师,给他辩护给他加官进爵,这个计划赌的是他的存亡,他知道有人可以做到。  向院长简单汇报完工作事宜,严泊东离开医院忙起了自己的计划。  有些老花的院长知道了自己的医院入住了一个特殊的来客,把他安排到了特殊的病房,让保安守着。  不久之前,有一个知名网红已经向百万人直播了这个怪物的存在,现在医院等待的媒体已经比病人还要多了。  真不知道是捡到了祸害,还是捡到了宝贝。院长本来不再干净的眼白变得浑浊不清。  高石头独自一人留在了空空荡荡的病房里,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但是他身体捧着他的头四处走动,带着他打量房间。  不对劲,有点不对劲。  不是房间不对劲,是自己不对劲。  开始的时候高石头还不知道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什么,现在他突然察觉到了。  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特别是胸腔和脊柱都难以复原,自己现在应该是处于瘫痪的状态。  而且在更早的时候,自己脊柱已经受损,大小便失禁,这已经是骨髓失去功能的表现。就算活着也是高位截瘫的命,即使活动手指也是不可能的。可在三个小时之前,他却能在地上爬行,还能一脚踢开严泊东。  现在他站了起来在病房里捧着自己的头自由走动,这让高石头更加的迷惘。他开始怀疑,焚烧自己之后,身体是不是也会从灰烬中爬出来,像不死鸟一样?  门口是各种熙熙攘攘的声音,首先是记者,非常非常多的记者,隔着门大声的提问,期待着里头人的回应。  一片寂静。  保安挡住他们,他们喊累了,就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  然后他清楚地听到了父母在外面拍门,喊他的名字的声音。他莫名的有些自责,想去回应。但是父母的声音又被记者们的成堆问题淹没了。  最后警察好像介入了进来,他们控制了场面,亮出了身份证,要求进入病房。  并没有经过高石头的允许,一个带着警帽,穿着漆黑警服,踩着一双锃亮皮鞋的大叔走了进来。他随手关上了门,像是为了掩人耳目。  就他一个人走了进来,门口是高石头父母的哭闹声,能清楚的听见他们说,“我要见我的儿子!”  “你好。”虽然不能说慈眉善目,好歹也能算是宅心仁厚的面相的一个人。  无头的身体捧着高石头的头坐在床上,他没有说话,他没法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是我的证件,我叫邓城阳,负责你的案子。”他微微弯腰,把证件拿给高石头看。  高石头没有看,他偷偷的用舌头舔自己的牙床,好像有新牙要长出来。  “在今天上午九点十分左右,你从秦海市区中心花园附近的一栋高层写字楼坠落,有人拍到了你坠楼的全过程。”邓城阳和一个掉了脑袋的东西说话,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他是个摄影爱好者,他习惯是出门时候在窗前架设摄影机,拍摄飞鸟停在窗前的录像,但是这台摄影机正好就拍摄到了你坠楼的画面。”  警察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强调说,“并且,画面里,你是被另一个人推下去的。有人杀了你。”  高石头就听着他讲故事,兴趣缺缺。  警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DV,“我备份了录像,我可以给你看看,虽然你。”看着你空空荡荡的肩膀,“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我们还是要抓住这个人,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依然需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警察在高石头面前播放了录像,画面里,高石头看到了那个观景台,的确是从对面的住宅楼进行的拍摄。  他看到自己一个人爬上了铁丝网,跨在上面停了一会,好像在观察落地的位置。  他马上就要跳下去了。  这时他身后出现了人影,他也爬上了铁丝网,并且推了高石头一把,高石头掉了下去,那个人影在铁丝网上停了很久,像是观察高石头的死状。然后他爬下了铁丝网,离开了画面。  “这是他的犯罪过程,你记得他是谁吗?”邓城阳询问道。  高石头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影他的确认识,这是他抑郁那段时间为他做心理辅导的心理医生,莫诚然。
第五章 两个儿子  高石头原本浑身血污,破破烂烂的那件白衬衫警方拿走做了证物,他现在穿着的是医院的病号服。宽大,单薄显得他身体十分的消瘦和脆弱。  “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邓城阳从医生那知道他现在不能说话,向他递去了纸和笔,希望他可以写下点什么。  但是医生没有告诉他,或者连医生也不知道,高石头的身体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也就是说,高石头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对外界的刺激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主观上是不想告诉警察那人是他的心理医生,因为他不想见医生,他很讨厌医生,遇到严泊东之后他就更加讨厌医生了。  客观上讲,怎么回答似乎不由他决定。  他的身体接过了纸和笔,接的很准,好像能够看见一样,不是捏住警察的手指,也不是捏在了空中,而是捏住了物体,捏住了纸和笔。  身体左手拿纸,右手拿笔,将纸垫在大腿上,用笔开始书写身体想要表达的东西。  看来他能看见,所以递过来的是手机,他应该也能找到按键吧。邓城阳心想着。  警察认真的看着无头的身体写出来的字体。  高石头脑子里默念着,期望他不要透露任何信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警察拿起纸条,上面写着,  “我想见我的父母。”  邓城阳看了高石头一眼,对着他的头说:“好,没问题。”  高石头一脸茫然,什么好?什么没问题?  所有人都认为高石头的脑袋和身体的行动是统一并且一致的,因为其他人的身体和脑子是连在一起的,他们的思想和行动是相同的,所以就认为高石头也是像他们这样。  可是高石头的脑子和身体分开了,思想和行动不一致。  高石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的身体可能非常明白,这个肩膀上有一颗怎样对死亡着迷得无可救药的头。  警察把高石头的父母搀扶进来,过度的悲痛让他们失去了走路的力气。  高石头的身体坐在病床上,他特意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他的父母进来。高石头的头也被身体摆正,看着门的方向。  身体和头连接的时候,身体由头指挥;现在风水轮流转,脑袋搬家了,反而由着身体自己来,头成了个多余的角色。  身体成了会照顾人的成熟哥哥,头颅是爱捣蛋的愚蠢弟弟。  高石头的母亲似乎是接受不了多出来一个儿子的诡异画面,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高石头的父亲坚强一些,只是瞪大了双眼,震惊得说不出话。  高石头这时候的身体起身站直,警察有些警惕险些从身后掏枪,高石头的父母也吓得躲在了警察身后,高石头的脑袋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身体站稳,抬起手,张开双臂,是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身体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周围静悄悄的,他站在那,像一尊奇异的雕像。  警员放松警惕,高石头的父亲控制不住了,上前抱住了他。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把自己的身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干嘛!你保证过不再伤害自己,我和你妈什么都依着你,你搞成这样是为了什么!”说着说着,高石头的父亲眼睛流了出来,“药也吃了,心理医生也看了,你怎么就一门心思想着死,活着怎么就不好了,你说话啊!”父亲的眼泪哗哗的流出来,“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说你以后怎么办啊,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你妈,好不好啊,你不心疼你自己,我们心疼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啊!你说话啊!”父亲一边哭一边吼着,是一只悲伤的雄狮,走到了末路。  高石头的母亲走过来,什么也没有说,她说不出话,一直在哭。  她用手摸着高石头的肩膀和手臂,摸着他单薄的身体,走到一边,把高石头的头捧了起来。  母亲摸着他的脸,摸着他的头发,摸着他快要长好的后脑勺,她一直在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儿子现在的样子,只能摸索,用触感来体会他的存在。  “你太伤妈妈的心了。”长久的哭泣之后,高石头迎来了她的第一句抱怨的话。  现在高石头的父亲抱着他的身体,高石头的母亲捧着他的头。  高石头叹了一口气,见到了父母,也就不会有机会被火化了。也是到了赎罪的时候了,辜负养育之恩的罪。  然后他自己也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泪痕。  警员们看着这个画面目瞪口呆。  他们看过太多罹难者的生死离别和幸存者的重逢团聚,不过,这一次是他们见过,最诡异的一次。  高石头的父亲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对邓城阳说,“警察同志,你刚才说,我们家儿子是被推下楼的?”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把我们家石头弄成这个样子,他还是人吗?”母亲激动地插嘴,说着胡话。  邓城阳解释道,“你们的儿子坠楼的确是他人所为,但是尸首异处,这真的只是意外。他自己跳下了救护车被尾随的车辆碾断了脖子。”  母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举着高石头的头,不重不轻的拍了两下脸。  父亲松开了拥抱,几次想打人,又冷静;几次想开口,又闭嘴。  高石头的身体弯着腰坐在病床上,情绪很低落的样子,好像一个被老师通知家长的孩子。  “不过我们能确定这是一起他杀案件,只要你们的儿子指认凶手,我们就能开始抓捕行动。”  不过,矛盾的是,虽然高石头的记忆里是自己独自一人跳下了高楼,但是为什么在录像里却成了自己被推下了高楼?还是自己的心理医生。  不明白,难道我真的被他催眠了而跳楼自杀?但是那个医生没有理由要杀我啊?就算他要杀我也不用大费周章催眠我,只要对我的病情置之不理,我自己就能消灭我自己,他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动手,暴露身份。  退一万步讲,他真的大费周章催眠了我,推我的那一把就显得更加的画蛇添足。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高石头心里,不对,他脑子里是这么想的。  高石头的身体好像也感应到了他脑袋的想法,又要了纸和笔,刷刷的写起字。  “画面上的人,是我的心理医生,但我相信不是他,你们可以把他请过来,帮忙分析,凶手另有其人,可能是那个摄影的人在造假。”  身体写了长长的一段话交给邓城阳,邓城阳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也把高石头的父母请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高石头的头和他的身体,在人们没有注意的这段时间里,高石头的一节颈椎悄悄的从伤口的地方长了出来。
第七章 高石头入侵  邓城阳带着两个案情的关键人物回到医院。一个小时过去了,高石头的父母还守在病房外,那一大片记者则是呆在更远的地方。  一个自称是高石头的主治医生的人在和守在门外的警员攀谈争辩,一个助手般摸样的人站在那个医生身旁,没有说话。沉默是金,字字珠玑,顺便开口只会自掉身价,景然一直秉承这个信条,所以和他不熟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然而他十分会说服人,他甚至拥有不亚于海哥的辩证能力。他没有当律师只是因为他觉得这种能力应该成为众人敬仰的艺术,而不是成为脱罪的工具。简单来说,就是为了**。  邓城阳疲惫的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他要进去看证人。”警员利落的回答。  “你是谁?”邓城阳不带感情的问道。  “我叫严泊东,我是负责救治高石头的医生。”严泊东显得理直气壮。  “医院已经把伤者授权给警方管理,他现在很好,基本不需要医生照顾。”邓城阳道出自己的权限。  “怎么不需要,他的骨头....”  “已经长好了,他能站能走,如果你真的是他的主治医生,一会我会和你谈话,他不舒服我也会请你照料,现在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谢谢合作。”  邓城阳带着莫诚然和陈东走进病房,随手关门,把严泊东和景然挡在外面。  严泊东这种吃闭门羹的体质慢慢展现出来。  宽敞的病房里,静坐着一个人。  陈东和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莫诚然和邓城阳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个无头的身躯长出了颈椎,长出了头骨,他坐在病床上,空洞洞的深邃眼眶对着他们。  他一手托着自己刚长出来的下巴,另一只手摸着歪倒在一旁的另一颗头颅,那也是他的头。  “我活见鬼了?”陈东被吓得忘记恐惧,拿起胸前挂着的相机,十几秒钟就拍了五张角度各异的骷髅照片,惊悚异常。  “这才过去一个小时就长出了头骨?”邓城阳沉侵在自己的惊讶之中,忘记阻拦陈东进行拍摄。  “嗯?他原先没有头吗?”莫诚然有些好奇,“一个没有头颅的身体居然还能通知你找到我,我一直以为人的思维在脑子里,没想到身体也可以存在。”  高石头也感觉到了自己这颗头的奇异变化,他察觉到自己的牙齿钻出来,下巴下方出现了颈椎,不,可以说出现了长长的脊椎,整体看上出像是一柄做工精美的法杖。  从脖子的地方往下,慢慢覆盖血管,覆盖神经,覆盖肌肉,覆盖皮肤,覆盖住森森的白骨。  高石头开始害怕,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刚进来的三个人,有些震惊,商量了一会,退出病房,不久后,带着严泊东和景然走进来。  严泊东惊讶的叫出声,“哇!靠,这也太开了吧。”  严泊东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并对警方说,“他需要转移到无菌病房,下次你们见他需要隔着玻璃。”  “这是什么情况?”邓城阳有点懵。  “医院没有给他提供任何营养液和药物补给,但是他依然长出了头骨,这就说明。”严泊东看着那颗长出几根血管的头颅,“他直接消耗空气中的微生物作为营养补给,如果真的长出两个高石头,情况会很糟糕。”  “到时候能让我给他制作一份心理检测吗?”莫诚然举手发言。  “能不能不要拿我的病人开玩笑?”严泊东提醒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十分的认真。”莫诚然举手发誓。  几名男护士入场,女护士都不敢干这活。他们安置好高石头的两个部分,他被推出病房。  高石头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都长大了一点,吓晕过去;父亲受到两次冲击也吓得双腿发抖。  远处的记者们疯狂的对焦拍摄,但是没有拍到满意的画面。  “其实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景然来到这里开始说出他的第一句话,“高中生物我们都学过,植物组织具有全能性,随便切除哪个部位进行培养,都能再培养成一株新的个体;而动物不行,动物断手断脚之后不会再生长出新的四肢,甚至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并且对切断的手脚进行营养供给也不会恢复活性,更不可能长出新的个体。”  景然似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摸了摸下巴,好像胡子能代替他思考,“但是高石头可以,他的身体组织具有全能性,无头的身体能长出头,掉落的头能长出脊椎,这就引出一个结论。”景然好像也被自己的结论吓到,缓缓的说道,“是否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具有全能性。”  邓城阳好像明白了什么,开始吩咐手下,仔细搜查事发现场。  严泊东也意识到什么,狂奔下楼。  他们心里都在祈祷,这只是猜想,这不是真的。  景然没说完的话,在他们心里慢慢的完善。  每个细胞都具有全能性,不是砍下头颅一个变两个那么简单,那意味着撒下的每一滴分散的血液,每一片分散的碎骨,每一寸破碎的皮肤,都可以再长出一个高石头。  严泊东跑到停车场,打开救护车的门,车厢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有的血管甚至还在输送血液。严泊东在车厢里寻找,在车窗玻璃上严泊东找到了血液流动的原因。他看到了一颗跳动地心脏。  那时候,严泊东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面对这种过于强大的生命力,他有了一种看到神灵的错觉。  交警张队也发现,道路上似乎渐渐铺上了一层人皮。  邓城阳的人手也开始报告发现大量的血管和人的骨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邓城阳抓着景然的衣领逼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造血计划?”景然自顾自地说起来,“实际上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可以把这个当成故事听,但是这个应该是最能解释现状的一个版本。十年前,秦海市区的血源极度稀缺,大概是受什么传染病的影响吧,政府启动了一个叫做‘造血计划’的项目,想通过人工的方式大量制造人造血。各个行业的专业人员都进来搅浑水,想要捞一笔研发经费。”  景然舔了舔嘴唇,“不过真心想要研发的人也不是没有,他叫高梧桐,是个年迈的历史爱好者,不过他比较信奉宗教,研究的东西都有一些邪门。他有一个爱不释手的宝贝,他管那叫‘该隐的牙齿’这个东西如果能控制好,是有可能制造出源源不断的血液的,当然,这是那个老人家自己的想法。”  “那个老人家把这颗牙齿镶在了自己宠物狗的嘴里,准备做放血实验。放血开始,他在身侧预备了一支弓弩防身。血放完,宠物狗死了,但没过几分钟,宠物狗又站起来,像平时一样四处走动,对着主人摇尾巴。”  景然看着众人的反应,切换着语气,“这个时候实验其实成功了,不巧的是,他的孙子冲进他实验室,宠物狗护主心切,没有注意来人,一口咬在了来人的腿上。老人一支弩箭击杀了宠物狗,拔下了那颗血淋淋的牙齿。但是已经无力挽回。孙子天生血小板稀少,一旦出现伤口,便会血流不止,那段时期血库里没有血,他的孙子也撑不到转移到隔壁的市区,没有办法,老人将那颗牙齿堵住一个流血口,再用纱布缠了一圈,送去就医。到了医院,血居然自己止住了,那颗牙齿也随着伤口消失不见了。这个老人家没有拿下‘造血计划’那个项目,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救回他的孙子,就在今天早上,他的孙子因为那颗牙齿,忍受了十多年求死情绪的折磨,最终他跳楼自杀了。”  “你是谁?”邓城阳发现对方知道的东西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我叫景然。”
第八章 跳楼的薛定谔  严泊东看着那颗跳动的心脏,有些出神。  这时的他可能已经灵魂出窍,精神比肉体提前行动起来,来到这颗独立的心脏面前,他飘过那些富有弹性的粗大血管。他能在车厢里认出它们的类别,蓝色的静脉,鲜红的动脉还有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有几只蚊子飞进来,吸取血液中的血红蛋白。他通透无形的手掌穿过了那颗心脏,感受着它剧烈的跳动,感受里面热血的奔腾,像是将手放入湍急的河流,河水冲击着指节,将关节冲开脱臼撕裂,将一节节断开的手指一并纳入自己的律动之中。  太可怕了,严泊东站在车厢里,脚底下免不了踩着运输血液的血管,像是踩住了高压水枪的软管,身形上下颠簸。  这辆救护车似乎活了过来,虽然外面是钢铁的外壳,但是车厢里却布置着血管和各种柔软的人类脏器。严泊东陆续在车厢里找到了高石头的五脏六腑,惊叹之余,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人的体内,没有借助任何仪器看到了他的内脏。  “我死而无憾了。”严泊东喃喃自语,中了邪一般。  严泊东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和鞋子留在了里面,担心带出来少许的结缔组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锁好车门,并检查了门缝,将那些五脏六腑留在了车厢里,千万不要蔓延出来,不然会很麻烦。  光着脚,他向原来高石头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莫诚然又一次举手发言,“不对啊,都被你绕进去了,警察说他是他杀不是自杀,你这个故事,可信度有几成?”  邓城阳听到这,反应过来,警惕的看了景然一眼。  景然笑而不语。  莫诚然看他不说话自己推测起来,“你自己也说你在讲故事,我就是合理的怀疑一下,你想想看,每个细胞都不会死啊,那,你知道焦虑是很容易掉头发的,如果掉落的头发也不会死,那除了骨头和血管之外,还应该发现大量的头发才对。所以肯定有掺假的成分。”  景然默不作声。  邓城阳怒目圆瞪,“你敢跟警察说谎!”  景然简洁的回答道,“我没有说过这故事完全真实。”  邓城阳也觉得自己好像激动了,吩咐手下去调查,是不是存在高梧桐这个人。  陈东没有参与对话,他在看自己刚才拍的五张诡异的骷髅照片,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莫诚然笑道,“我这个人有啥说啥,你们别介意啊。”  邓城阳严肃的对景然说,“我是要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而不是听你在这里讲故事!”他的语气有点重。  “有些事情你没办法知道详细经过,你能知道的只是故事。”景然扯过在看照片的陈东,“假如他拍摄的那个录像被认定是真的。”景然又指了指莫诚然,“他的不在场证明也真实有效。”景然向邓城阳走近了两步,“你怎么解释高石头是怎么摔下去的?”  这时,严泊东光着脚,穿着短袖短裤的便服走进病房,比较狼狈。  “你这么热啊。”莫诚然若有所思。  陈东则是拿起相机给他拍了几张中景全身照,边拍边说,“你形体不错嘛,对不起,这是我职业病,别介意啊。底片等会给你,不收钱,我就闲着没事。”  邓城阳觉得自己快要严肃不下去了,“莫先生,如果你的证据是伪造的,那么首当其冲,你就是伤害高先生的重大嫌疑人;而陈先生,如果你的证据是伪造的,你则有可能是伤害高先生并嫁祸他人的主犯或者从犯,而你,景先生。”邓城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知情不报,或者是混淆视听,我完全可以以你妨碍公务的缘由拘留你。”  邓城阳轻轻地叹口气,希望这一招能镇得住场子,他心想。  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烂事!别人都能轻轻松松弄完一个案子,偏偏我这就全是悬案级别的案情,是不是有人故意搞我。  景然似乎看出了他纠结的情绪,“邓警官,有时候找到真相并不是一条通路,你可以换一种思维方式,当他们两个人的证据都是假的,这样就能得出高石头是自杀的结论了。”  邓城阳轻蔑的笑了一声,“不是假的,这两个都是真命题。刚得到的消息。”他挥了挥手里的对讲机。  景然笑道,“那就可以得出另一个很玄妙的结论。”景然用手指指着墙上的时钟,“时间,拍摄的画面不是当时的画面,而是之后的画面,这是一段预言的画面。”  ******!邓城阳差点骂出声来。  “你最好不要跟我开玩笑,我可以直接把你送进神经病院!”邓城阳有些生气了。  “人被杀不会死,掉了脑袋身体还可以走路,甚至掉了几滴血就遍地长满了血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你都见识到并且接受了,却不愿意相信科学理论上可行的未来穿越的设想,我其实也不太懂你在想什么。”  邓城阳被说得哑口无言。  莫诚然却有话要说,“你的意思是说,不久之后,我会上楼把高石头再推下去一次?呵呵,我挺好奇当时我是什么心态。”莫诚然傻乐了一会。  “没机会了,高石头应该在隔离室了。”严泊东说道。  “这只是假设。”景然看向陈东,“你以前摄影的时候有拍到过这些东西吗?”  “没有,不过能拍到这种画面,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陈东注意到大家变化的脸色,“呃,你们不要像看罪犯一样看着我,拍摄震撼的瞬间是所有摄影爱好者的动力所在啊,不是为了这个,我们拍什么。”  邓警官夺回审问的权利,“拍摄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不在场,我出门办事。”陈东快速回答。  “办什么事?”  “婚纱摄影的活。”陈东回答的不假思索。  “所以有没有人更换你的摄像机?”  “没有,我的相机都会标记,怕到时候忙起来和同行的拿混。”  “那有没有人知道你的标记习惯?”邓城阳希望他说有。  “没有拿混过,所以还没有人知道。”陈东也很无奈,“邓警官,这些问题你都问了两三遍了,我真的没有骗你。”  邓城阳看着莫诚然,想继续问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景然笑道,“其实你可以把他们都抓起来,这样就不会漏掉啦。你看,这很像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箱子,不知道猫的死活;高石头不再掉下去一次,不知道谁是凶手。”  “哎!凭什么啊,我好心提供证据,你们还要抓我。”陈东抗议。  莫诚然倒是笑了笑,“哦,这个很有意思,你们可以把我抓起来,看我会不会越狱再推他一把。”他深想了一层,笑了出来,“如果我被关了一辈子,他都没掉下去,我是不是要成为第一个改变未来的人了。哈哈”  “我什么时候承认这是预言画面了!”邓城阳被搞得晕头转向,“你们三个的罪名都待定,都给我带走!。”  严泊东在一旁换着外套和鞋子,一脸局外人的表情,心如止水。
第九章 四件奇怪的案子  高石头被送到一个隔离间,过了好几道杀菌消毒的关卡,他被药水呛得手足无措。  哦,他没有手足,他的身体不介意完完全全里里外外被清理一遍。  经过最后一道的工序之后,高石头感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干净的连人味儿都没有了。身边的人全成了身穿着防护服,头戴防护罩的医护人员。  你们直接把我的脑子也切开,把里面的脑仁刷一遍,再把我头骨合上,用砂纸打磨一遍,再涂一层蜡,最后用头皮盖上。就我现在这模样拿过去给别人舔,都能嫌别人舌头脏。  诋毁完别人舌头的清洁程度,高石头被推入一个明亮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立方,立方看似封闭实际上有三个与外界连通的地方,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厕所排泄口,再一个就是通风换气口。  这是要把我养起来吗?  高石头看着这个差不多有三米高的玻璃罩子,脸上一个白眼接着一个白眼翻来覆去。我什么时候成了博物馆的展品了吗?  高石头被人托着头带入隔离间,脖子下的骨髓随着医护人员的步子左右摇摆。他的身体在后面跟着,随波逐流的样子,场面好似湘西赶尸。。  走进入口之后,里面还有一道隔门,此时没有打开,上方四角的几个喷头再一次喷洒消毒水之后,才终于打开了最后一扇门。高石头心想,你们这么喜欢干净,干脆把我扔在沸水里煮五分钟,都是后即使是肉香四溢,都比这消毒水的味道好。  随行的人将头交给了他的身体,然后退出玻璃外。  高石头看着随行的人离开,又看看这个空空如也的内设,心想,我接下来要干什么要做什么呢?  高石头的身体席地而坐,继续轻柔的抚摸着胸前怀里的头颅,像老人拂去老照片上的灰尘一样。  严泊东看着警察带着三人走后,又给海哥打了一个电话,“海哥,你的大忽悠师弟又被警察带走了。”  “这事他自己能摆平。”海哥停顿一会,想起什么说道,“泊东,你刚才跟我说的案子,我接了。”  “嗯?”严泊东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啊?海哥,这,这,呵呵,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你要我怎么请你,你直接说!”  “泊东,你刚才那个电话打早了,其实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也会接这个案子,因为有个人出了大价钱要保他,我就不再电话里详细说了,反正过几天你也会知道的,请客就不用了,你没有欠我人情,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有钱谁不想赚啊。哈哈,我还有事,先挂了。”  严泊东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又被挂了电话。  连许德海自己都认为赢不了的官司,居然有人请得动他,那家伙得多有钱啊?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半年的伙食费都有了。  严泊东正暗忖着是谁愿意帮高石头重获自由身,严泊东的手机震了两下,是一条来信提示。  严泊东在收件箱里点开新消息,是袁姐发过来的。  “东子,你真走运,你那个事没准能成,公司里传话下来了,不过我也只能按照公司的意愿做事,但是说好话应该是没问题的。这谢呢,你也别谢我。公私分明,不是我帮你,是你人运气好。这次是对不住你,改天我请你,就这样。”  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严泊东脑子里浮现这两个成语。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想保高石头的是袁姐公司里的人?  可是袁绍凤就职的是一家娱乐公司啊,这又是开展了什么奇怪的新业务吗?虽然说也有残疾人士成为明星的先例,可是高石头的头都掉了,这样的形象也太吓人了吧,这另辟蹊径也太绕远了一点吧。可能是找他去当特型演员?这倒是有可能。  严泊东胡思乱想了一会,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晃了晃头,跟袁绍凤回了一条短信。  “别改天了,就今晚吧,明天是周末。好久没见了,叫SH哥,其他朋友也叫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得好好的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泊东想着。  邓城阳回到了警局,那三个不正经的家伙被带去审讯室问话,他走出来喘口气,顺便抽了一根烟。  这时候,有个同事叫了他一声,说局长找他。  邓城阳上楼走进局长的办公室,笑着问道,“李局,有什么吩咐?”  李局长也笑了笑,“城阳,你坐别站着,最近辛苦了。”  邓城阳陪着笑依旧站着,不知道局长的意图,“分内的事。局长叫我来是交代些什么,我这就去办。”  “城阳,高石头的案子你可以不用查了。”李局长说,“忙别的事情去吧。”  邓城阳有点惊讶,“啊?这还没查出来呢,人都在下面审着呢。这就不查了?”我逮着个案子多难啊。  “不用查了。”李局长用精致的钢笔写着文书,书写的字迹突然淡了些,他拧开墨瓶用钢笔吸墨,一丝墨香飘到邓城阳鼻底,李局继续说道,“省里传话下来,说这案子他们来查。没办法,我们不能越级,你去办其他的案子吧。那三个人先扣着,省里的人很快就会来的。”  “哦,那李局,我先走了。”邓城阳灰溜溜的离开办公室,恭恭敬敬的关上门。  邓城阳吩咐告诉手下人这个消息,心里有些憋屈和郁闷,打通了一个电话。  “长弓,晚上陪我去喝酒,今天有点心烦,叫上你的兄弟,一起出来玩,你一定要出来,别扫兴啊。”  “行吧。”电话那头回答,“有什么烦心事啊?”  “案子的事。”这大概是邓城阳常说的一句话了吧。  “又悬了啊?”这也是张长弓常说的话。  “悬你姥姥!”邓城阳骂了一句。  对面传来闷闷的笑声。  “没有悬,局长给叫停了。”邓城阳懊恼的说。  “触礁了?”张长弓问道。  “不是,渔船换军舰了。”邓城阳叹口气。  张长弓和邓城阳都是警校毕业,原本张长弓和邓城阳一样,也干着刑警的工作,而且两人共事一段时间,互相都熟络,达到了喝醉之后能叫对方爸爸的程度,两人很投缘。  两人虽然都属于精明能干,却都在职场上怀才不遇。张长弓是因为在某次抓捕逃犯的行动中,没有走司法程度,违纪开枪,击毙逃犯。后续对张长弓进行心理检测他有轻微的暴躁症和暴力倾向,虽然他的确是击毙了一个逃犯,但是这种执法过当的行动加上他的心理状态,导致他狠狠的吃了一次处分,降级处理,并且被调去了交通部门。  邓城阳则是一直遇到古怪的案件,这种类似的案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他看到高石头那副样子的时候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震惊。  奇怪的案件已经有四起了。  第一件是一幅画。这是博物馆的报案。这次不是价值连城的名画被怪盗偷了,而是画中的猫被换了颜色。本来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在某个停电的夜晚,画中的猫被换成了漆黑的毛色,开始以为是换了一幅画,但是笔触走向并没有发生变化。虽然还是那幅画,但是黑白的变化破坏了整幅画的色彩搭配,博物馆想弄清是谁干的,提出赔偿损失。  第二件是一双袜子,袜子的主人是一名中学生,还是住校生,校方和他的父母在确定他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之后报了警,同一时间他的袜子非常巧合地被高压电塔的维修人员发现。  维修工人认为袜子出现在离地面超过了十五米的地方实在太可疑,而且周围没有居民区,于是果断报了警。  第三件是一只眼球,它被卡在了一个魔方里,应该是把魔方拆开再一个一个粘上去的。发现眼球之前,那个孩子转动了魔方,里面的眼球破裂血水流出,家长吓得立马报警。调查知道魔方是二手市场买的,查到一个匿名卖家,查不到详细情况。那不是人的眼睛,是一只猫眼。  第四个,就是高石头的坠楼。  烂事烂事,一堆烂事,邓城阳懊恼的抓着头发,烦躁不已。
第十章 谁在呼吸 谁在说话  高石头莫名其妙的被关在了玻璃立方内,只有手掌摩擦毛发和通风口换气除尘的声音?  现在这样是不是太无聊了。  一个看护人员守在这个牢笼之外,避免突发情况发生无人救援。  虽是这样说,此时的看护者翘着二郎腿,低头旁若无人的玩着手机。游戏内容是个探险寻宝类的手游,玩法是五人合作揭秘寻宝,现在的任务是根据提示找到开门的钥匙,可是他没有找到钥匙,却已经找到了五颗野兽的牙齿。  “怎么又是一颗牙齿?”那人懊悔的叫到,好像自己的牙齿被人钳住,并且硬拔下来,瞬间鲜血如注,他面部肌肉扭曲,倒抽着凉气。  高石头依旧被自己的身体摸着头。  突然,“咕噜~”一声,从高石头的耳后传来,是从身体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声音响起之后,身体停止了摸头,他放下了头颅。  因为头颅已经长出了脊椎,所以头颅只能被侧放到地上。  高石头的视野倾斜了一百八十度,他看到身体迈过自己,向他的脑后走去,那是厕所所在的方向。  这是拉肚子了?  过了十几秒头颅又折返回来,他一手抓起了自己的头,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而正对着高石头眼睛的是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里面没有眼球,也没有脑子。  本来高石头还在考虑他上完厕所,有没有洗手。  但是对上眼眶之后,没有语言交流,也不存在眼神交流,高石头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咬破手指。  骷髅的下巴没有覆盖咬肌,只有一点点肌腱牵连,不存在咬合力。  而头颅已经快长出了一个完整的脖子,咬破手指是完全能做到的。  不过理论上讲,骷髅用手托住下巴向上推也是能咬破手指的,但出于对头颅的信任这已经成了惯性,使他将手指伸向了高石头。  高石头毫不犹豫咬破手指,他不明白动机和目的,但是他顺从了本能和意志。  手指被咬破了,几乎一块肉被咬下来,部分血液循环已经开始,手指开始流血,而且伤口没有止血的意思。  为了不被发现,身体抱着头颅走进厕所,血液从伤口处滴入马桶,里面的水一点一点被染成鲜红色,像是献祭一般神圣和庄重。  厕所相当干净,比高石头大学寝室是要干净多了,他很愿意在这个厕所里待到天长地久天荒地老,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过了几分钟本来站着的身体跪了下来,他没有冲水,他的排泄物可能会被检测,又过了几分钟,血液滴满半个马桶,他将头颅放在一旁,躺倒在地,没有了动静。  血液流光了。  无菌的环境无法再产生新的细胞。  无菌环境没有能量摄入他开始肚子饿,那不是拉肚子。  在无法再生的条件下自杀,他就会死。  高石头的意识模糊起来。  可能根本不需要自杀,高石头用残存的意识思考着,不构成任何人体循环系统的单独头颅,处于无菌状态就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高石头轻笑一声,失去了意识。  这时候听见看护人员在外面哀嚎了一声,“为什么又是牙齿!”  昏暗的房间里,四周都是水泥墙面,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看起来是一个地下室。  环境阴暗潮湿,东南方向的天花板一角还在滴水,地上散落着一堆纸壳箱子,上面还蒙上了一层,看来以前这里被当做杂物间使用现在却废弃的地下室。  房间里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一个孩子被囚禁在这里,口腔被布条堵住发不出声音,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开始时候的那种深邃的恐惧已经发展到现在麻木虚弱,饥饿占领了思维的主导地位,他又被饿了一天。  饿昏头的时候,他本想把口腔中的布条吞下去。但是除了差点引发一阵呕吐之外,没有其他效果。  第一次连续三天的饥饿过去,终于有人进来给他送东西吃,来人没有解开他手脚的绳索,端来了无需用手也能吃下去的食物,一碗粥。  男孩来不及叫喊,迫不及待的将递到嘴边的粥喝个精光。吃完之后,又被封住了嘴,留在了黑暗中。  本来他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这里的人囚禁他,却从不会打骂他,只会在他胡闹的时候,用饥饿惩罚他。  他可以大着胆子问什么时候能放他走,蒙面人也不会凶他,等待他的只是沉默,还有二十四小时无食果腹。  他所有的求情和示弱,换来的都是一阵沉默和一段饥饿时光。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某个人囚禁着,而是被沉默和饥饿本身囚禁着。  他被囚禁的第五天,事情有了可怕的改变。  房间开始漏水。  本来他以为是在漏水,但是血腥味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漏水。  这是谁的血液从上层渗透下来,滴在了地板上。  他们杀人了吗?  这个孩子惊慌的想着,我也会被他们杀掉吗?  几个小时过去了,虽然还在滴水,但是味道已经变淡许多,不知道是怎样消散的。好像是气味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  寂静的地下室,这个孩子听到了那个黑暗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的声音。  慢慢的,和他一样微弱的呼吸声,从那个方向传进了他的耳朵。  停车场里,那辆长满内脏的救护车被停用,他和其他医生议论了半天这些器官到底能不能用于移植。  “虽然说这是免费的器官源”严泊东说,“可是,先不说排异现象吧,这么快的生长速度,即使接受者没有被吞噬掉,也是癌细胞的存在吧。”  “不过这些器官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可以送去医学院用于研究细胞生长的抑制剂,到时候只需要定时定向定量使用抑制剂,或许能解决器官储存不足的情况,成本也可以降低。”  “万一,抑制剂失效,那不就发展成生物入侵的状况了?”其他医生提出异议。  “还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一群二流的医生讨论着人类的存亡,大家也没有太认真,话题扯到异形大战铁血战士就打住了,毕竟没人敢往下想了。  晚上,邓城阳将张长弓邀出来,来到一条小吃街的大排档喝酒。他们碰头汇合,前脚刚进去,严泊东带着袁姐和海哥后脚也走进这家大排档。  这两伙人正好坐在一个包厢里,两桌人被一道四折屏风隔着,屏风上画着竹兰菊梅四种植物,格调典雅别致。  邓城阳他们坐在了包间里头,严泊东则是坐在了外头。  “来来来,先喝酒喝酒,给阳哥去去晦气。”屏风那边大嗓门的人先叫了起来。  严泊东听着那边刺耳的说话声,嫌吵,想现在换个包厢。  不过这个时间点人很多,可能其他包厢也是这个情况。两桌人挤在一间包厢里头,避无可避。  同桌的人看严泊东脸色不好,缓和气氛说道,“热闹才有趣嘛,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个个都还沉默寡言,那多无聊。”  “别换来换去的,就在这凑合吃吧。”许德海抱胸说道,“说话也不是听不清楚。”  屏风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对啊,多喝点酒,来给他满上。”  听到这句的惊人契合度,严泊东这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同桌的一个家伙很不怀好意的将许德海面前的杯子倒满了啤酒。大家又笑了起来。  邓城阳这边,张长弓接着说,“你看,隔壁笑得多开心,你也放松放松,别想那些麻烦事了。不是你没有做到,而是事情太难。”  邓城阳什么也没说,严泊东那边,许德海一杯啤酒下肚,说,“这件事就是你没做好。”他指着严泊东,“这算什么难事啊,你如果也这么有钱,那人不也就被你保下来了,总的来说,还是你的能力不行。”  张长弓干笑了两声,“他们是在聊别的事,来,喝酒。”  邓城阳什么也没说,一小杯白酒一口闷。  严泊东委屈道,“我又不是企业大亨,怎么可能买得起你,快说说,什么人能请动你。”  许德海喝酒喝的太急,酒气有些上脸,“是个搞规划的,他手底下用一块地,可以做成主题公园,惊悚向的。只要我证明你说的那个人有商业开发价值,再证明对他无害,对公众无害,那个企划就可以启动,使用他的能力装饰公园,我就能在里面抽成。”许德海抬着头傻笑着看着天花板,好像看到一大堆钞票从天花板上飘下来。  “财迷。”严泊东嘟囔了一句。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邓城阳在另一头闷闷的说,“你错了,我不是在纠结这些。”  另一边,严泊东看向袁姐,“你是怎么想的?”  邓城阳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那幅画里的白猫跳了出来,它叼走了那个失踪孩子的袜子,爬上了那座超过十五米高的高压电塔,不幸的是高压电击中了它,袜子留在了上面,它变成一团漆黑的焦炭掉下来。接着少了一只眼睛的黑猫从那团焦炭里爬出来。”  邓城阳停顿了一下,这个梦他记得很清楚,他的停顿不是为了回忆,而是为了镇定情绪。  “你快说啊。”严泊东看袁姐一直不回答,催促道。  “然后那只黑猫爬上了天台,在那里的空地上放在一个魔方,而再远一点的铁丝网上,坐着一个人。那只猫靠近魔方,并且在拨弄了几下魔方之后变成了那个失踪男孩的样子。这时候,男孩捡起了那个魔方,扔向铁丝网上的人,那个人就顺势跳下了楼。”  “你先别说了,先听我说。”袁姐让严泊东闭嘴,“我们公司虽然是娱乐公司,但老板察觉到了这些动向,知道他迟早也是要火的,虽然想除掉他的人肯定多,但是保住他有钱赚啊,到时候火了我们好歹有机会在公园里买个授权,搞搞活动什么的。”  “什么时候的事?”张长弓问道。  “中午的时候。”袁姐回答道。  这时候,严泊东和邓城阳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泊东,医院出事了,快回来。”  “城阳,警局有事,快回来。”  严泊东和邓城阳的手机里传来一声催促。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你们继续吃,玩的开心,我去结账。”他们两人说了同一句话。  邓城阳拉开屏风抬头,严泊东拉开房门回头。  他们就这样知道了坐在旁边的人是谁。  两人惊讶的伸出手指指着对方,像照镜子一样。
第十一章 怪物  男孩迫切的期望自己是饿出了幻听,房门已经有近两天没有打开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也不应该再出现其他的东西。  轻微的呼吸声还是不绝于耳。  男孩有些苦闷,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一般境地的他,还要面对未知生物的威胁。这状况还能更糟吗?  男孩努力地屏住呼吸,认真分辨这声音的真实性,同样也是为了隐匿自己的存在。  不幸的是,这声音是真的。为了增加真实度,房间角落那头还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似乎是被房间里浑浊的空气呛个满肺,也算是主动呼吸的特征。  “呜呜呜~”男孩慌张而又无用的惊叫连连,身体挣扎着离墙角保持更长的安全距离,光溜溜的屁股磨着水泥地面,他的下半身没有穿裤子和内裤。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产生羞耻心,不会趁乱逃跑;另一方面,方便他上厕所。  什么东西。男孩哭了出来,我不要被吃掉,我要出去,我要回家。男孩对怪物有一个特定的反应,一旦遇到可怕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怕自己被吃掉。  男孩全身上下开始颤抖,他真的非常害怕,脑子里充斥着自己的身体被巨大的咬合力折断的画面。他这时候迫切希望那个沉默的囚禁他的人能够给他送粥,这样他也不是一个人呆在这个漆黑诡异的房间里。  他保证再也不吵闹了,保证乖乖听话,好歹那人在他听话的时候会一日三餐按时的给他送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个诡异的东西在房间里生长,把自己吓得失魂落魄。  “哗啦”是一堆纸箱子散落在地的声音,那个东西应该是站起了身子。  “咯吱”这是纸箱被脚掌踩扁的声音,不过如果它是爬行前进,也可能是前蹄踩扁的——那东西开始四处活动。  “呜呜呜。。。呜呜。”男孩的泪水开始狂飙,他大哭起来,可是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疯狂的向后挣扎,直到磨破了皮肤,头顶撞到了墙壁,无路可退了。  “谁在哪里?”那东西发出了声音,还是人类的语言。  男孩混乱的脑子里开始有了思绪,假设对方是人类,这个声音应该出自一个年轻男人的喉咙,嗓音还带着些许的稚气,年龄大概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另外,由于房间光线太过昏暗,男孩没办法看不清对方的体型。  “呜呜呜呜呜。”男孩渐渐停止了哭泣,意识到对方好像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他又故意发出几声呜咽,证明自己的口腔被东西塞住。  对方摸索到发出声音的地方,男孩感觉到它触碰到自己的脸颊,那触感不是他脑海中想象的巨兽粗粝的皮毛,而是相较细嫩柔软的人类皮肤,对方长着一双人类的手,这双手把男孩嘴里的布条取出来,他可以说话了。  他小声地说,并且还是战战兢兢的,“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现在也不知道了。”高石头记得自己明明刚才死在了医院明亮的玻璃罩里,怎么现在出现在这么一个乌漆墨黑四处重围的鬼地方。  没有发现男孩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没有声响,他还以为这个虚无的世界就是地狱。  “你不是人吧?不要吃我,我害怕。”男孩害怕到了极点,已经不会用正常的逻辑说话了。  “我是人,我不会吃你的。”高石头扶着男孩的身体,意识到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大概猜到了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高石头的大脑和身体又连接到了一起,做起事情来方便了许多,他帮忙把男孩身后的绳索解开,说道,“而且,我是个好人,不用害怕。”  男孩活动活动手腕,还是小声的怯怯的说话,“你是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高,叫高石头。”高石头发现男孩脚也被绑起来了,又花了些时间把男孩脚上的绳索解开,“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男孩还是很警惕的回答,“为什么你能把绳子解开?很紧的。”接着又问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问题。  “可能我以前真的吃人吧。哎,你别躲啊,我,哥哥我开玩笑的。”  “你怎么不穿衣服,而且你身上粘乎乎的。”男孩刚才无意间碰到了他。  “你还没穿裤子呢。”高石头不甘示弱。  他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房门突然打开,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一个蒙面人走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粥,默不作声。  房间里的两人受到光线刺激,闭上眼睛。正好留出时间让蒙面人发现那个似乎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的人,他一丝不挂并且浑身是血,像是被人剥去了皮肤,也或许是他的皮肤还没有长好。  蒙面人短暂的吃惊之后镇定下来,他看着地上的大量暗淡的血液,以为男孩已经被这个怪物杀死了。他掏出手枪,拉下枪栓,在高石头抬手挡住刺目的强光的空当,用枪口对准了高石头的心脏连续开了两枪,那碗粥洒了不少。  高石头应声倒地,躺倒在男孩不远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像个小型喷泉。  蒙面人没有注意到男孩还活着,他走进房间,将那碗粥置于地,准备将高石头的尸体拖出去房间。  男孩借此机会,鼓起勇气,晃晃悠悠的,冲出那个囚禁了他七八天,甚至更长时间的房间。  把蒙面人甩在身后,男孩手脚并用的爬上楼梯。  蒙面人本来想去追,惊愕的发现,那具尸体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腕,力气很大,像一副脚镣一样,扣在了脚踝上。  男孩爬向更加明亮的地方,光亮也冲开了他灰暗的情绪,他要逃出去了。  可惜,几片乌云遮住了明亮的天空,应该是枪声引来了蒙面人的同伴。三个成年男人出现在楼梯尽头,男孩看着他们,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对面三人,看见对方是个小男孩,并且手无寸铁,下身赤裸,放松警惕,收起枪,准备活捉他,送回地下室。  男孩一脸绝望的看着他们靠近,他希望这个时候对付怪兽的奥特曼能够来救他。  只要能救他,怪兽也行。  “砰!”从地下室传来一声枪响。  三个人抓住了男孩,又折返到地下室。  来到门前,他们惊骇的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拿着枪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浴血奋战的杀神,胸口两个重叠加重的骇人弹孔还在淌血。  地上横躺着的,是一个蒙面人,他大致是死了,高石头低着头,朝他尸体踢了踢,后者并没有反应,应该是死透了。  活见鬼了?那三人双手哆哆嗦嗦的拿起枪瞄准高石头,忘了抓着男孩。  男孩趁机又转身爬上楼梯,又是几声枪响,男孩惊吓的回头看向地下室。  真有怪兽来救我了。  屏风收了起来,两桌人尴尬坐的在里面,等着上菜。  张长弓那桌嗓门大的家伙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呵呵,那边的各位,也说说话吧,不然这饭吃得多尴尬啊,是吧。”  主要是两桌的宴请者居然互相认得,却又都撂担子离开了。两桌人有了一点微妙的联系,却都不熟络,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那啥,我和张队一个姓,我叫张声,是这桌资历最浅的,这群家伙给我起了一个难听的外号叫张大嘴,好好的一个名字,被他们糟蹋成了一个污秽的动词,真是太倒霉了。哦,对了,我是个吹哨子指挥交通的。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啊。”张声手掌朝向海哥摊开。  海哥说得简明扼要,“许德海。”  “海哥啊,幸会幸会,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那么一点点线索,让我猜猜你的职业。”张声努力思考起来,“嗯,卖保险的!对不对!准不准!”  袁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双杏眼弯曲成月牙状,手遮唇齿,笑了两声,再看着许德海阴沉的脸色,又收住了笑容,绷得很难受的样子。  “哎呀,大哥你别瞪我,别生气嘛,我开个小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嘛,你看你阴沉着脸,多吓人啊。卖保险的又不是骂人的话,你看现在很多卖保险的都挺赚钱的.....”  “不吃了,走了。”许德海起身,拿走自己的搁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包间。  “哎,怎么走了?”张声本来就很大声的音量又提升一个级别,说道,“海哥,我真的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袁姐被震得耳膜发疼,“哎呀,你别叫了,那人就这个性格,不爱搭理人,他的关系网都是利益链建立起来的。他是个律师,最讨厌的就是浪费时间的无用谈话,他走了很正常。幸好你没和他对话,他讲话充满了挑衅和刁难,他没跟你吵,你就偷着乐吧。”  袁姐刚说完,许德海又推门进来,这次他穿好了外套,拿起他落在餐桌上的手机,又径直走到了张声面前。  张声看他推门进来本就吓了一跳,又想到刚才袁姐的一番介绍,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许德海看着张声恶狠狠的说,“交警同志,我提醒你一件事,希望你在下次描述他人职业的时候,使用正式的职业名词,比如说保险推销员,口头化的表达只能证明你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和你对他人的不尊重,这些措辞会引起他人感官上一定程度的不适和反感,你会有很大几率和对方发生口角,引发事端。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改掉这个不足。”  许德海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停顿了一会转向袁姐补充了一句,“我听得见。”  然后气冲冲的走出门。  张声被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差点摔下椅子,愣了半响才说,“握草,真不愧是做律师这一行的,真能说。”他都下意识用了“律师”这个词,放在平时他都是说“帮人打官司的”。  “他虽然人品不怎么好,但是业绩倒是超一流的,很抢手。一旦接的案子他都没输过,大学里他就有个称号叫秦海第一辩,是个人都怕和他讲话。”袁姐自顾自地说。  “这位姐姐,你和这许律师像是有渊源啊。”张大嘴开始乱说话。  “大嘴,你消停会,都被你说走一个人,你又要说走另一个啊。”张长弓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好好好,我多嘴了。”张声敷衍一句,又朝向袁绍凤说话,“敢问这位姐姐芳名几何,芳龄几许啊。”  袁绍凤觉得这人挺好玩,也算是无聊里找有聊,“姓袁名绍凤字作梳,年方二八,算了,剩下的你自己去猜吧。”  “原来还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啊,情窦初开没有啊。”张声口无遮拦。  “是不是刚刚警察和律师刚刚走,你就有胆子在这里公然骚扰异性?”袁姐拿出一根女式香烟含在嘴里,点燃。  张声看着袁姐的醉人姿态看得入迷,这时候,服务员推门开始上菜。  张长弓抓住这个时机,猛地一拍张声的头,“快点吃饭,放开了吃,堵住你这张嘴,别偷瞄了,正经吃饭,再偷瞄老子抽你。不正经的。”  严泊东坐在邓城阳的车上,不是警车。  十几分钟之前,邓城阳和严泊东一起走出饭店,邓城阳提出送严泊东到医院,现在严泊东坐在了副驾驶上,看着夜景中的路灯,放空这思绪。  “你认识那个律师?”邓城阳问道。  “我爸同学的儿子。”严泊东简单的说明关系,“你也认识?”  “见过几面,眼熟。”邓城阳补充道,“他给一些重犯脱了罪,在局子里名声不好。”  “我查到了那个景然,他和这个家伙是同门的关系。”邓城阳顿了一下,冷笑一声,“哼。比他师兄胆子还大,自己跑进来搅局。”  严泊东在旁边听着。不好说话,两人他都熟识,他的辩解在邓城阳看来可能也不存在参考价值。  “好,到了。”邓城阳在医院门口停车,“你人不错,别像他们一样,好好当你的医生。”邓城阳留下最后一句话,开车走了。  严泊东站在原地,神情颇为复杂。  我可能也不能好好的当一个医生了。
第十二章张声看着圆桌上五花八门的菜肴,一筷子伸进去,曲折离奇的夹起了一块豆腐皮,瞧了瞧不太光滑的表皮,筷子僵在空中,举棋不定。他想到了上午马路上满地人皮,橡苔鲜一样,轻轻一蹭就能从路面上剥下来。用筷子夹着豆皮就和专业人员用镊子夹住那些可疑的皮肤时一样令人恶心作呕。“张队长,我有些吃不了,你吃吧。”豆皮被放在了张长弓的碗里张长弓看着自己的碗,又在圆桌上找到了那盘豆腐皮,“草!这盘菜谁点的。”其他人被他一声怒喝吓到,旁边那桌人也被他吓到,以为他要揍人,悄悄地开启看戏模式。坐在张长弓旁边的几人,艰难的开口,哆哆嗦嗦的甩锅,“是,是邓队点的。”张长弓叹了一口气,“哎,算了。吃吃吃。”然后加了一大块豆腐皮往嘴里塞,咽下一口恶气。上午那个场面是有些不可思议,只听说路面会降雾,会结冰,再不寻常点,山体滑坡,植被覆盖。但是在路面上长了一层人皮,这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道是哪位极端环保主义者的艺术杰作吗?张长弓情愿相信有这样的疯子会干出这种不同寻常的事,那好歹也是人做的,为了他们变态的艺术追求,达到教化人心的目的;可是,他是亲眼看着那层人皮菌落一般缓慢生长,覆盖路面。那是自然形成的。自然有目的吗?谁都不知道自然的目的是什么。最后那一层皮被清洁人员用铲子铲成一堆,打包之后随着清洁车被运走,而张长弓的疑惑却还留在哪里,根深蒂固,无法铲除。“袁姐,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室外拍电影啊,路面上可长人皮了。你不知道,那人皮比真的还真,上面还长着汗毛呢,我还在脚边找到了几颗痣,你们的道具组能做得这么逼真吗?”张声话题转的风驰电掣,张长弓还没反应过来,差点被他一个急转弯甩出局。“我们是娱乐公司,我是宣传部的,那些不归我管,我也不懂。”袁绍凤轻巧的操作着筷子,将菜肴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这些动作没有妨碍她开口说话,“我的主要任务是,呃,打个比方,****丝,但是公众并不认识你,你就不是屌丝,你甚至不存在。”她喝了口汤,话语顺着汤水逆流而上,“如果我给你宣传宣传,大家就都知道***丝,你就成为了一个屌丝,明白了吗?”“你能不能通俗一点?”张声有些听不懂。“去查字典。”袁绍凤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夜晚的街道吹着冷风,严泊东没有在医院站太久,觉得湿漉漉的惆怅差不多被风吹干了转身走进医院大门。严泊东快步来到隔离室,几重消毒之后他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玻璃罩内,有两三个带着面罩的人,其中有一个是那个带着面罩玩手机的人。他们围在厕所门前,十分尿急的样子。严泊东走进玻璃罩,最后一重杀毒灭菌,他走进厕所。马桶里是快要凝固的血块,地上躺着高石头的两个部分,一个是死去的头颅和他的脊椎,另一个是死去的身体和他的骷髅头,这回是真正的死了,连严泊东都觉得他已经死了。虽然他的身体没有腐烂,不过这也是无菌环境下导致的结果。严泊东站在高石头的尸体面前,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无视规章制度的限制,脱下塑胶手套,赤手直接接触了高石头的头颅,摸着他的头发,就像高石头的身体常做的那样。严泊东想试试到底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在思考。严泊东还有没感受和思考完,高石头的头颅,包括他的身体,开始快速迅猛的腐化,皮肤和肌肉变软变烂,渐渐露出肌理,露出血管,露出骨头,似乎在他的躯体周围存在着一团极具腐蚀性的胃酸,短短半分钟,眼前的肌理被分解者啃食殆尽,只剩下森森白骨。地上留下的是高石头的一副完整的骨架和另一副残缺的复制品,严泊东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思绪还在获得和失去两种状态之间来回摇晃,那种体会到他人如何思考的感觉,只是一瞬间,稍纵即逝。严泊东在这种体会中沉浮,像个漂在动荡湖面的浮标,不得安宁。严泊东体会着瞬间得失的冲击,目光呆滞。其他人被尸体腐化的速度也吓得目光呆滞。大家不敢靠近骷髅两米之内,生怕这副骨架突然站起来撒野,只有严泊东站在近前,像个牧师为他的灵魂做着祷告。他摸着自己刚才触碰过头颅的手掌,像是拂过一幅饱经风霜的油画那样小心翼翼。我好像知道他是怎么去思考的。严泊东表情麻木,也摸了摸自己的头。明明是副大人的模样,神态却是个孩子。他双腿一软,似乎无形的力量,也从他的体内抽离出骨架陈列在高石头的骨架旁。他跪倒在地,情绪渐渐失控。严泊东的身形开始微微颤抖,面具里传来沉闷的哭泣声,呼出的热气模糊了眼罩镜面,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其他人被他这举动吓一跳,赶紧过去把严泊东搀扶起来。严泊东依旧戴着面具,这让呼吸变得不是那么顺畅。几个人把他带出隔离室,手忙脚乱的把他的面具摘下,严泊东大口大口的吸气,并且痛快的哭了一场。事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失控,如果是高石头的父母是这个反应那倒是不奇怪,严泊东和高石头完全就是陌生人的关系,这就非常不正常了。严泊东看着自己的手掌,可能他从看到高石头挥手的那刻起,就越来越不正常了吧。 医院外的马路上,男孩没有在意自己的衣不遮体。他就这样一直跑,没有停下,虽然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却像个永动机一般运转不停。他跑过了严泊东所在的医院,跑过张长弓所在的那家大排档,跑过高石头起跳的那栋写字楼,最后跑到了邓城阳所在的警察局。他冲进警局,气喘吁吁,已经没有力气了。。警局大堂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两拨人正在唇枪舌剑。男孩没空理解他们在辩论什么,饥饿控制着他的大脑行动。男孩径直走到他们脚下,插了一句,“我想喝粥。” 一个废弃的大楼里,高石头站在地下室的门口,他手里拿着枪,而他的脚边躺着一个人,已经死了。这人不是高石头杀的,那人在他的胸口开了两枪之后,开了第三枪,结果第三枪哑火了,神经紧绷的他,理性崩溃将枪口对着自己,准备检查枪管,这个时候手枪又走火了。高石头看着那人轻松地死在自己面前,有些羡慕。他捡起地上的枪,看不出型号,大概是自制的吧。高石头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大概是真的死了,他抬头,面前早已有三个人站在对面,他们哆哆嗦嗦的举着枪,震惊不已的样子。高石头冷静的思考着,看着他们脸上的惶恐不安的样子,地上的这家伙大概是他们的领头吧。高石头想开口说话,解释这人不是他杀的。结果一开口一股腥甜从嘴角漏出,那是一口鲜红的血。那三人看着高石头这一副凄惨的样子,手抖的更厉害了,其中有一个人还打了一枪,但是振幅太大,子弹打偏了,没有击中高石头。高石头没有想吓唬他们的意思,在手枪上摸摸索索,想找到卸弹匣的按钮,把子弹拿出来,以免手枪继续走火,再将手枪丢到一边,缓解局势。结果其中一人误解了他的意图,吓得不停的扣动扳机,其他两人也受到他的影响,也慌乱的开枪。三只手枪,一共有二十一发子弹,差不多有十一颗嵌进了高石头的身体里,他被乱枪射倒在地。站着的三人被手枪后坐力震得手麻,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大量的血液提供给大脑用来胡思乱想,杀一个人不应该用掉这么多子弹的。他们的四肢在经历一场“枪战”之后变得软弱无力,口鼻快频率的呼吸,没有跟上嘴唇血色消失的速度,他们的内衬被一背的冷汗浸透。他们的弹药用完了,可是这个怪物似乎没有死,他还在眨眼睛。“见鬼了,怎么办?”一只颤抖的手,拿着一支空枪。盛满了神经元的大脑里组织着解决方案,“把他烧了,把这里清理一下,烧剩下的渣滓埋了。”高石头躺在地上,虽然身体失去了知觉,但是脑子还可以运转。他判断着自己的境地,没有神助是没办法逃生了。但是他并不绝望,他的眼神里甚至充斥着神采。被焚烧之后深埋地下,自己还能活着?大抵是不能了。那几人为了掩人耳目肯定会把掩埋的深度挖到上限,一般的土坑挖到五米就需要支护。假设他们三人最多挖到两米,将焚烧后的残害扔进土坑再掩埋,压实之后,就不会在有空间用于生长,而且泥土中的分解者更多,自己可能来不及生长就会被分解掉,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去。除非自己能变成一棵树,钻出泥土,结出果实。高石头回想着刚刚体验的一次短暂的死亡,从医院的玻璃罩,到这个地下室,中间好像经过了一条冗长的环形走廊,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他是突然来到了走廊,又突然离开,没有征兆。这三人找来汽油瓶,汽油泼洒在高石头身上,他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洗礼,紧接着感受到一只点燃的打火机。
审讯室里,受审的三人被轮番问话折磨的憔悴不堪。陈东有些顶不住了,“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睡会觉,我我能说的都说了,而且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再无聊也不能审人玩啊。”陈东明显是个散漫惯的人,稍微被限制自由就显得坐立难安。莫诚然也被问的精疲力尽,“都这个时间了,还问一遍?我的回答还不清楚吗?我觉得我都要背出你们的问题了。”景然倒是显得泰然自若,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没说话,无论警察怎么吓唬他,他都没有开口。“你们在等十几分钟,再过一会省里的人就会来调查情况。”警员陈述道。陈东哀嚎一声,“啊,不要再问我了,你们直接把记录拿给他们看就是了,不要再问我们了。”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莫诚然说,“让我们休息一会吧,你们都要把我们问失忆了。”警员也觉得没什么可以问了,闭上嘴。莫诚然打开手机玩游戏,那是个联网手游,寻宝解密类的,有个十分土鳖的名字,叫都市寻宝。游戏方式可以多人合作,也可以单人闯关。莫诚然玩的是单人闯关,剧情是躲避兄弟仇杀的情况下找到家族遗产,现在是分配到的任务是,找到复仇者的藏身之处。游戏界面弹出一个对话框,上面显示出一句像是复仇宣言的语句。“即使我没有复仇的武器,我还有我的拳头和牙齿。即使等到我已老去才能亲手杀掉你,就算我的牙齿全部掉完,就算我已经苍老得无法紧握拳头,我也要用尚存的指甲划破你的血肉,挫伤你的骨髓。你根本无处可逃!”接下来是一个问题。“复仇者藏在哪里?”没有选项,只有一条简短的提醒:答案是两个字。莫诚然不知道答案,他甚至想不到正确的思路,这是什么鬼问题,前面的剧情根本没有位置信息的提醒,这怎么分析?他胡乱输入了“不懂”。系统提示答案错误,界面出现两个选项,继续还是放弃。。???就没有更多的提示吗?景然在旁边开口,“你输入‘楼顶’试试看。”莫诚然选了继续,然后输入“楼顶”,可是系统还是提示错误。景然沉思了一会,“那你输入‘天台’。”莫诚然输入“天台”,系统提示答案正确,进入下一关。陈东看他们两交头接耳聊的热闹,也凑了过来说话,再怎么尬聊也比被警察问话强,“哎,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莫诚然感叹道,“哇,神了,哎,你也玩这个游戏吗?你怎么知道答案的。”陈东疑惑,“什么什么啊,给我瞧瞧。”莫诚然点开历史任务给陈东看了刚才的问题。“这你都猜出来了?怎么做到的?”陈东也开始好奇。景然笑笑,“我也是瞎猜的,如果我们猜不出地点,我们先猜出复仇者的刺杀方式。首先这句话里提示复仇者即使没有武器也要复仇,这说明复仇者有武器;接下来是关于如何复仇的描述,这段表现出复仇者极具耐心,不到时机成熟不会动手。关键是最后的那句‘你无处可逃’,这几个特点联系起来我只能想到一种方式,狙击。所以复仇者应该是在城市中制高点的地方。我也是随便猜猜,没想到真的是这个答案。”莫诚然问道,“这游戏你玩玩试试看,一个剧本通关可以用现金奖励,你这么聪明可订可以的。”景然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其实这个游戏也有一个都市传说。听说开发这个游戏公司其实不存在。虽然有地址,但是那个位置之上的是一栋废弃的大楼,是很多不法分子的藏身之处。这个游戏据说也还没有通关的人,所以没有人拿到奖励,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公司的真正位置。”莫诚然和陈东,甚至连审问他们的警察都饶有兴趣的听着。莫诚然由衷的夸赞他一句,“你知道的真多。”景然莫测的一笑,“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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