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随白欧装饰去,沙上自为群

他骁勇善战,是胸怀大志的热血男儿无奈将军忽视他的雄才伟略,硬要他充当“保镖”保驾也罢,至少威震八方但保护别人的未婚妻?未免太瞧不起人啦!不过軍令如山唉……谁知未来的“将军夫人”长相有点抱歉,不过却对他情深意重,为了救他竟误中妖术成了石头新娘!此刻他该如何拯救她于不幸?暗夜惊人的奇迹发生了,解除“化石术”的玄机竟是……他真能狠将心爱的她交还给将军做个斩断情丝的刽子手吗?

  欧倩兮写这故事的时候天气很冷。

  我在空洞的屋裹头握着笔觉得从脚心冷土来。屋外有过年的鞭炮声心不在焉的听它,那聲音便成了在远方

  而稿子这样的漫长,无论如何书之不完

  因为这样焦愁着,我需要一点安慰和勉励嘴巴上挂着“等我写完の后,等我写完之后”托上许多希望。

  想像把事情做完也许再走到碧潭,也许再发现那个画画的人有几次的凑巧,使我发现他凅定来画画的时间

  碧潭在夏天,有很幽凉的时候穿黄衣的出家人挂在吊桥上纳那股子凉,往来有只身的也有成双的人影。我从橋头望过去画画的那个人在水边,拿的是铅笔缓慢而不太认真的手势,时时停顿有时他又凝视景物太久,以至于耗去了短暂的黄昏嘚光

  他容许许多人对他好奇,但不理会任何人长发永远覆在眉目上。我怀疑他看到的碧潭像透过竹帘子着到的晰晰沥沥的风光。

  我也有自己着到的碧潭那是很久以前,无意见到一张老照片是雾黄颜色的,日据时代的碧潭山水幽遽到像容不下一个文明人。

  后来不管碧潭怎么变我眼里看到的吊桥、潭水和纷披在岩壁上的林荫,就始终停留在日据时代裹

  喜孜孜带着朋友来,然而萠友望见的只是一片水泥地他百无聊赖,不能够相信日据时代或是比日据时代还要更古远的岁月,有过美丽的风景

  我从碧潭想箌了自己的租母,从日据时代走过来的美人她的的确确有过的美丽,如今埋在银霜的发里埋在永久的记忆裹。朋友应该领悟这一点

  水边的画家打动我好一阵子,是因为他让我想起许多年前我曾陪着一个人也来这里画画。道人有一种悲剧性很忧郁地告诉我夹在兩个女子之间,那种爱的挣扎和苦闷两个女子终于拿起刀来,要做一个决断

  “那时你呢?”我问

  他没有回答,但是我知道答案

  那天他画了许久,最后生起气来骂道:“怎么这些山昼得像鳗头?”

  望着他我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其实他的心就像他那忝的画,鳗头一样的纯良,软容易塌陷。在爱情里他是一个常常逃走的人。

  我常常想到他想到像鳗头的心。

  仿佛写不完嘚故事终于写完故事裹我想要有的古代情调,似乎也有了涉及到历史的,一、两处与史实不合的部分就把它当故事来看待,倘若有絀岔的地方那是我的错。

  冷天气还没有过去我也许去碧潭,也许不去但是暂时我可以不需要依靠想像的,活在现实裹

  暂時,我是脱离了焦愁   第一章

  唐初长安城阴沉了大半日,长安的阳光终于冒出云头雾也散了,正是一派初夏气象骤然间,就茬京城最壮观的一条槐荫大道上朱雀大街一匹红瞟马箭一样的疾驰而来。

  马上的青年壮士披黑甲着一身戎装,一副腾腾的英姿汸佛嫌那马儿还不够快,出声催着有无比的心急,要赶往东宫僚属窦谦的家里去

  穿过粉墙碧瓦,宣阳坊的一道静巷终于寻到了竇宅。大门敞开处是座清清雅雅的捂桐院子,却有一把银剑落在石庭上被他大步一迈,抬了起来

  不知怎地,他一种犀利的直觉已感到不妙。

  一路人厅堂立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堂中凡椅凌乱一只彩绘花瓶打碎在地上,当中倒卧了个女子他失声而叫:“啊呀!”

  难不成斩草除根的动作来得这么快,秦王李世民已下令来拿人了不可能,这节骨眼他们应当还在玄武门收拾残局……翻过那倒地的女子,见是个美妇胸口划下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已断了气他只觉得那刀痕奇异,来不及细看忽然那内厅口的绣帘子┅动帘后有人口

  他掠进去,空手与那人对了一掌他的一股内力,把那人震得连连倒退站都站不住。

  他自己却大吃一惊

  這一掌,触指柔腻分明是娇娇小小,一个女人的手!

  放眼望去果然没有错就在内厅的那一例,泥金画屏之前有个少女摇摇颤颤,扶桌靠在那儿还自轻喘个不定呢。

  看着她这青年壮士又是一呆,暗想好美的一个姑娘!

  她最多是十七、八的岁数生一张豐腴的脸蛋儿,秀眉娇眼双颊还贴着两片小小的,月牙般的金靥她穿一款紫金绣儒,窄袖小领紧紧裹着上身,是胡服的样式中上囸风行;其下的碧绿色锦裙,长长曳下地去   她身上有一种娇贵之气,很不同寻常但是头上的发髻半松了,一把翠翘也斜了坠下來的一颗明珠,跟踉跄跄在耳边见着模样儿很狼狈,仿佛她先与人有过一番打斗

  见他抢步而来,她惊惶地喊起来:“不、不要过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她那样子,哪还能对人不客气这青年壮士心里这么嘀咕,依旧打住急问道:“可是窦小姐?府上出叻什么事”

  也不回答,带着戒备、恐慌的神情反问他“你是什么人?”

  “在下魏可孤来接姑娘走的,”情势仓猝他匆匆噵:“宫门发生喋血事件,大事不妙现在没时间多说了,姑娘床快跟我走吧”

  大步到她跟前,好意要扶持她不料她突然出手,鉯点穴功夫直指他胸口的要害这姑娘是有身手的!

  幸亏他反应快一把扣住她手腕,否则当场就要瘫痪他急得大叫:“窦姑娘,我鈈是你的敌人!你爹和太子、齐王一起在玄武门被杀了你如不快走,万一秦王展开剪除异己的行动你麻烦就大了!”

这姑娘依旧抖瑟瑟,面色苍白然而对于爹爹被杀的消息,却显得有些麻木没太大反应。他正感到纳闷忽然手背上一阵凉意……只见水珠一颗颗,滴滴答答从空中直落在他手背上好似下雨一般,他吓一跳扬头往上看就在头上方,赫然屋顶大梁蟋伏着一条人影!他马上想到这定是袭擊窦家之人便喝道:“什么人?下来说话!”他提气拔身一跳手中的银剑往上刺,要通那人下来

  然而梁上之人斜了身,往窗口掠去

  “想走?”他道当然不肯给人跑了,横身去拦却依稀听到一阵呜咽声,仿佛那人哭着似的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自鈈愿随便伤人故而不出剑,只出掌意在阻退那人。他一掌拍上对方的胸部一副又饱满又柔软的胸脯……这青年壮士感到头一阵眩晕血脉都乱掉了,简直是骇然他手碰到的是什么?那种触感那样的弹性……那、那是个女人的胸脯!

  就这么一呆,袅娜的一道人影兒已掠出窗口一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半晌之后当他日过身来,又吃了一惊桌边的姑娘家已经不支皆然倒在青砖地上了。   第②章

  四月西域西山玉门关一片黄沙,天苍苍野茫茫,几千里地没有人烟然而,便在逼近伊吾国不数里一座险阻的峡谷边,营帳林立落日照大旗,一支壮盛的汉家军队威赫赫驻扎在那里。

  暮色笼下来了一群大雁飞过苍茫红的天空,却被大营一阵冲天的喧嚣给惊散了。

  这座西征的营寨纪律一向整肃,今儿个气氛却有些骚动、有些兴奋一块扬子给清出来,烧起又红又旺的火堆樾发撩拨起那心神不宁的空气。

  大批官兵争先恐后的都围过来了,有穿皂衫的、穿甲衣的、戴压耳帽的一张张脸庞,免不了裹一層征战的尘色等到一阵活泼爽快的西域乐声响起,官兵们喝起采来脸上的尘色忽儿给扫落,欣欣然换上一股期待、一股雀跃

  原來,场上推来两座莲花盒子有两名胡女由盒里跳出,着蛮靴戴小帽,穿一身舞衫一个桃红一个翠蓝,跟着乐声捉对儿舞起来正是┅曲传自石国的朽枝舞。

  胡女舞得矫健婉转不多时,更发声咦亮地唱起:将军奉命即须行塞外领强兵闻道蜂烟动,腰中宝剑匣中鳴歌声末了官兵们已叫起好来。好一首拓枝曲唱出了沙场男儿的豪气:受到鼓动,胡女的舞蹈就越发卖劲儿照说,军中本是禁声色の娱的但今晚这场余兴,却是本营的统帅厉恭将军所特准。

  有这例外是因为三天前本营一支轻骑,在北边沙漠撞着了铁勒部的夶队人马一场遭遇战,非但以寡击众还抢回了主将,吓得铁勒部酋长急急来求和别说营裹弟兄感到得意,厉恭将军也大大得了个面孓

  因此,今晚的一场歌舞算是给官兵们一个嘉奖。大伙儿也果然兴高采烈一时间,把塞外怔战之苦暂时都抛开了

  歌舞热烮,胡女帽上缀的金铃叮当响个不停。旋着、转着也不知是有意,或是嬉戏那个腰肢儿特别窈窕的红衣女郎,忽然一旋身便朝前排一名军官怀裹倒了去。

  这军官不过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生得高大刚健,足登乌皮靴肩系一条石青色的方巾,火光下见得到他囿双轩昂的浓眉分外显出一股英气。但是这会子给这胡女往怀裹这么一例,他却手足无措起来俊脸也跟着涨熬了。

  教他怎么办他既不好当众抱着她,又不能撒手把她放了放了,她可要跌到灰扑扑的沙砾地去了!

  大伙儿大笑鼓课这胡女在他怀里可躺得舒垺,还腾出一手勾住他结实的颈项,腻声问:“这位壮士请教大名,在军中供何职”

  他也真够老实,呐呐道:“我叫魏可孤昰营裹的校尉。”

  “校尉艳福不浅哪!”同僚在对他大喊,弄得他更加尴尬像抱了一条活鱼在怀里,全身忸怩恨不得这胡女自巳快快离了去。

  陡然人翠裹响起几声暴喝压下了现场轰然的笑闹。一看原来是将军的一名亲将,赵倾领着几个持刀士兵,蹈蹈洏来马上将魏可孤团团围住。

  魏可孤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押他?却不及反应怀襄的胡女已尖叫起来,他本能的出掌要抵御遲了那胡女被士兵狠狠拖到一边,左右受制赵倾命道:“这女人是奸细,拖下去斩了!”

  霎时魏可孤回过神,他们要押的人不是怹是这胡女。前一刻还是婉转歌舞此一时却化得粉碎,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都不能反应,眼睁睁见那胡人女郎给押走

  “慢着!”一条高大的人影掠过去,把押人的士兵屏挡下来正是魏可孤,由于他身形的魁伟立在那儿,很有一份威势

  赵倾眯起一双细长眼。“魏校尉你想阻扰军令?”他平日常在将军帐下走动以将军心腹自居,一向颇有点气焰

  “不敢,”魏可孤道瞄一眼那已是花容失色的胡女,对她生出同情心来“不过赵大人指这姑娘是奸细,可有凭据”

  两名胡女是日昨随着骆驼商队来嘚,并末见得有什么可疑的行迹赵倾骤然来抓人,反教人狐疑哪知道赵倾只一声嗤笑,说:“没有凭据说她是奸细就是奸细哪用什麼凭据?”

  这等泼皮的态度可孤不免愤慨,他天性固然木讷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血性男儿,忍不住责道:“岂有此理没有凭据僦拿人问罪这算什么军法?”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赵倾傲慢道:“少啰唆,这可是将军下的令”说着,即向手下吆喝“把人带下詓,斩了她!”

  那胡女早吓得浑身软绵绵只顾啼哭喊着,“校尉救我”

“且慢!”魏可孤又进两步硬是拦住去路。“无凭无据的我不信将军会下这等胡涂令!”

  “你好大胆子!”赵倾也变了脸,手裹一口刀霍地指向可孤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可孤提防着然洏气不过,仍旧不让半步

  赵倾厉叫:“你敢侮逆将军,来人将这叛徒捆了,扭去见将军!”

  马上五、六名兵士一涌而上七掱八脚揪住可孤,可孤本有一身好本领这时候却怕乱中伤及无辜,不愿意施展拳脚功夫

  另一方,可孤队下的人手见状忿忿不平。“可恶敢对魏校尉无礼!”

  一伙人想冲过来,却让可孤用严包给制止了一动手,场面就闹大了他不想起事端,又自信立场站嘚正索性到得将军面前,论比个是非曲直于是,由着赵倾的手下将他捆了也不加反抗。

  匆促之间魏可孤和那名胡女,便教一群兵士扭送将军营去赵倾提着大刀,朝众人瞪一眼好像在说看看谁还敢造次?

  很快他随着走了,丢下大批错愕的官兵和另一洺舞女在火堆边嘤嘤哭泣,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议论纷纷。

  没有多久将军太帐传来一声教人心惊肉跳的暴喝:“好一個大胆叛逆!”

  扬子上,人人都襟了声骇然往大帐那头望,都晓得那是将军的怒吼营裹谁人不知?

  厉恭将军一发怒那简直昰不堪想像的后果。

  就在上个月有个小卒触了法,便因为辞色倔强恼了将军,竟给挖掉膝盖骨扔到莽莽大漠去,连行军副总管韓将军求情也不得通融……这一刻,整座扬子一片死寂绷得紧紧地连那胡女的哭声都缩了回去,唯一出声的是那堆烧得暴跳如雷的營火……将军人帐里,同样火腾腾地两旁的铁铸灯炉吞吐着,是一条条透红的火舌也像在发怒。当中一条大椅铺了毛皮,厉恭就高唑在那儿身上半副镇子中,是沉沉的铁灰色为着久历战场的风霜,全不见当初黄灿灿的光泽了

  同属于高大魁梧的体型,厉恭似乎更有一副猛厉之状他是三旬过半的年纪,紫糖色脸庞不能不算是英俊,但是一对蚁眉下迸出两道锐利的日光,奇的是那眼神不見少壮战将的锋芒,反隐隐透着老成阴荐之色倒像个谋臣了,有许多心机许多城府似的。

  现下厉恭便拿他阴沉的目色,盯住了底下的青年将士魏可孤。方才吃了赵倾的刀背一记曲膝跪下来,颈上也让赵倾的大刀凛凛给架着人在危机中,还是挺直着腰干一張脸是枫爽的古铜色,不改那刚毅百性的表情

  算他确有几分胆气。厉恭不能不自己想到这年轻人,是去冬在李靖营中的射箭场給他一眼相中的。

  当时的安州大都督李靖领军出璐州道,正与突厥兵对决而厉恭则奉了朝廷之命,调集兵马往西域来他去向李靖调兵遣将。

  射箭场上一个年轻英武的军官,使厉恭眼睛为之一亮百步之外他拉强弓不但箭箭都射中靶心,还穿透靶心:要知道那箭靶裹着重革少说也有五寸厚,试想一箭穿过靶心那份种准、那份力道!

  厉恭当下向李靖要此人,眼见李靖满面的不舍他更昰非此人不可。

  魏可孤到底随厉恭来到了西域短短半年的表现,证明厉恭识人的眼力和营中一些野心勃勃争强好胜的将士比较下,可孤似乎显得过于憨实了事实上,可孤带队整饬仗打得神勇,战术运用又极巧妙已三番两次立下功劳。

  就拿三天而北边沙漠那一战来说领队的正是魏可孤,他把队伍分三支利用主队假装落逃,让铁勒兵马追了几里路到一处狭隘的谷地,另两支开始夹击叒吹起暄夭的号角,人人高声呼啸恍如声势浩大,吓坏了铁勒兵可孤三两剑,便把主将拨下马来逮回到厉恭跟前……厉恭身为主帅,得此良才心里自然满意。但是有了战功,莫非这年轻人因而就嚣张起来摆出骄蛮的姿态来了吗?厉恭生平最容不得的便是骄蛮嘚属下,在他军中不从命,便是死谁也别想侥幸。

  当下他重重拍案喝道:“魏可孤,你包庇奸细阻扰行刑,难道不知道这是迉罪”

  “请将军明察,”可孤忙道平日他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这时节可不能不说话“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但这姑娘究竟是不昰奸细总要查明,才能论处否则……便是冤枉好人了。”

  厉恭冷笑起来“你怀疑本帅冤枉好人?”

  通常将军出现那副笑脸意味着凶兆,可孤心头不免七上八下然而他毕竟耿直,还是答了“赵大人说是没有凭据,既然没有凭据那就是……冤枉好人,不問是非了”

  这么一答,使得厉恭候地立起“锵”一声抽出腰中宝剑。“好一个“不问是非”!”他大喝霍霍走过来,持剑便朝鈳孤的顶上砍

  胡女的骇叫窜人可孤其中,剥光抽过颊边可孤自己也不禁惊魂动魄,如何都想不到今日竟要命丧在将军剑下!


  他感到颈部一阵寒例,刀剑像雷电相击在他耳边连悲哀的余地都没有了,人头就要落地“将军”

  不想可孤却清清楚楚听见赵倾茬惊呼,也不知什么时候他闭上了眼睛现在,他猛睁了眼只见赵倾那把本来得意扬扬架在他项上的大刀,已沉甸甸落在红毡地上

  厉恭的宝剑停在半空,还索索地颤着呢原以为那把剑来斩的是可孤的人头,哪知最后一霎却格去了赵倾的大刀……所有人都傻了,加上不明不白的魏可孤一起茫然望着魏魏站在那儿的厉将军……灰沉沉的黄金镇子申底下,他穿的是一制大紫袍服脚上的黑革靴,绣絀绿色胜突的豹纹他一脸莫测高深,却不慌不忙的开了腔:“魏可孤你且实在与我说,你这么据理力争不顾性命,是不是对这娇滴滴的姑娘心存着怜惜?”

  可孤惊魂甫定别说不是作梦,就算是作梦也没法子想像,将军玩过一招剑式之后突然和他讨论起怜馫惜玉的问题来了!他愣了半晌,不觉回头望

  那胡人女郎跪在后头,朽枝舞帽半坠下来惊恐的表情还在,脸蛋儿却红了可孤也覺得自己面孔在发热。

  “这……将军……”结巴着回不出话

  厉恭迳催着,“说呀可孤。”

老实人便是老实人可孤从来不懂矯饰,期期文艾地照实答来“禀将军,属下……确实觉得这位姑娘……有点无辜可怜”

  “所以你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應该要有人说话……”

  厉恭那双利目斜脱过来。“你倒也懂得护惜女人嘛魏可孤。”

  到这里可孤就页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表凊一味的尴尬女人话题本来就不是他在行的,至于护不护惜女人天晓得,他一心为着伸张正义压根儿没想到女人上头去……仿佛要為整个局面更流一点诡谲感,厉恭慢幽幽露一个笑容出来三分神秘还带了七分自得。众人还没回味过来厉恭已把剑回辅,转对赵倾道:“把这姑娘带下去吧赏她五锭银子放了她。”

  赵倾的下巴掉下来“可是将军”

  手一挥,厉恭简短地命令“你们都下去,峩还有事和可孤谈谈”

  退下的时候,赵倾那表情好像马毯戏上他只玩了半场,就给判出局而且似乎有什么重要机密,又不要他參与非常的不甘心。不得已领着一干士兵带了那胡女,快快离开大帐

  整个情况,可孤也没有更了解厉恭已回到座上,喊他起來火红的光下对他道来:“可孤,刚才只是本师开的一个玩笑”

  抓奸细、砍人头,吓得人冷汗百流牙齿掉了一地,是个玩笑鈳孤睁眼望着将军,心里直嘀咕……不会是灯炉的人太猛烧坏将军的头吧?他郑重考虑其可能性

  然而厉恭看来神智清晰,不像疯叻的样子“这也是本帅对你的一个试验。”

  疑云中似乎出现一点端倪了将军对属下如果需要派用上“试验”,那么事情八成很大條最有可能牵涉上的,非军机大事无疑了这么一想,可孤振作起来抱拳道:“尚析将军说明。”

  厉恭沉吟良久“本帅……要派你一个重要任务。”

  一听是“重要任务”马上可孤热血沸腾起来,晓得报效国家的机会再度落到他坚硬的肩头上。他充满气概朗朗答了声:“是!”用热烈期待的眼光望着将军。

  投身军旅为的便是保家卫国,可孤有这一腔热血抱定了“赌命为天子”的慷慨情操,什么危险困难的任务没人要干的差事,他都一肩扛起来绝不敷衍。

  “我要你跑一趟长安”厉恭说。

  可孤吓一跳好端端的要他离开战区到长安,去做国民旅游将军美意了,不过可孤是个工作狂不想休假,只想上战场……很快可孤发现是自己多慮将军并没有强迫他度假的意思,他真有差事要给他

  “我有个亲属在长安,最近京城政情动荡恐怕受牵累,须得把人接出来峩想来想去,派你是顶适合……”

  原来要他去做保镖……事情发展渐渐有点不够兴奋了既不杀敌,又不平虏将军指下的这档子任務,肯定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孤那副铁铮铮的肩头忽然有点垮


  “仗还在打,我不要此事张扬这一趟,你只身前往快詓快回,务必要平安把长安宣阳坊窦家小姐给接来”

  窦家小姐那不就是个女人?可孤只觉得两耳之间打下一道雷差点跌个四脚朝忝。

  接人送人这种差事随便哪个老苍头都包办得来,要嘛护送的是个党国大老、开国元勋之流起码有点接近保驾的威风,这会儿居然是、是个娘们他得跟着她莲步姗姗:他背心上冒出汗来。长安单程足足有三、四千里路,教他一路带着娘们三姑女人打交道他咾听营中的哥儿们大叹,女人是世界第一等的麻烦硬汉一条,落一走光用想的就觉得人生已经失去希望。再说他这个人吃苦耐劳那鈈成问题,就是里就成了死路一条……越想越战栗,可孤忙不迭喊:“将军可孤情愿留在军中,为将军士战场效死女,女人这事儿……呃不,是窦小姐的问题……”一急话说得吃吃疮疮。“可孤恐怕瓣营中有许多能人好汉请、请将军另派高明。”

  座上的厉恭沉下脸来看着可孤。

  不会……将军摩下多少能干之人几个亲信也在身边,个个抱着一颗心热呼呼的想小小一个校尉年纪轻,叺行伍还未久一股子的亢直,好像一点逢迎应酬的本事他都办事他却谁都不要,独独挑上魏可孤……他忽然叹一口气仿佛也发现不能强人所难。

  “既然如此……”他沉吟道紫糖色那张威严的脸孔,看不出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也罢你去将帐门打开。”

  可孤悄悄喘一口大气掉身去打起帐帘的时候,心头虽有点狐疑却极庆幸。将军做人今天特别豁达也不来为难他。

  将军大帐盯住小丘哋上地势略高些,可纵览全管望出去,是淡墨荒旷的天色远处火光隐微,便是伊吾国城了   这伊吾国是块膏腴之地,一坐就坐茬西域的门户上据住了东西道路紧要的关卡。隋时内附隋末天下大乱,它竟又掉头去和西突厥称兄道弟对唐没有一点尊敬的脸色。唐本于经略西域抱了很大的兴趣对这块门户之地,不甘让它落人西突厥之手自然非拿下不可。   这会子厉恭放出眼光,锋利阴沉眺了眺远方的光影,又回来盯住可孤“魏可孤,”厉恭喊道转眼声色俱厉,“你如拒不到长安本帅使命你团上两百人去攻伊吾城!”

  现在攻打伊吾城,等于白白去送命!

  伊吾国与唐军对峙了三个月固守着高墙大门不出,唐军几回试着攻城谁晓得这伊吾國中也不知哪个奇人,造出一种大炮能打飞石几十斤重,百步外砸得人整个血肉模糊又有巨弓,像个超级大车轮一次连射十支箭,箭有斧头那么大一削过去,整匹马几乎都给拦腰切成两段……数度交锋唐军派出去的,无不全军覆没到现在还想不出对策。厉恭如果下令强攻可孤团上的弟兄绝对有去无回

  他又惊又急,扑地跪下来“将军,伊吾国军器骇人此时千万不能硬碰硬,.

  保团仩弟兄把心一横。“可孤”猛咽了咽“可孤愿赴长安,完成将军交付的任务!”

  将军座上半晌没有动静,末了厉恭微微露齿┅笑,那笑容带了点诡恶但也表示满意了。

  “很好可孤明日你即刻启程。”

  到这地步可孤再不敢有丝毫踌躇。将军分明是脅迫拿团上两百口的性命赶他上路,他如不从牺牲掉的是自己手下的弟兄。他怎能那么做要死,死他一个好了

正是他这副耿耿的脾性,为人不为己头一个合乎厉恭的考量。

  厉恭端详他半天似笑非笑道:“端看你今晚维护那胡女,本帅相信你是能顾女性的汉孓”

  原来,这就是厉恭前面所谓的“试验”考考可孤于英豪粗犷之中,是不是也有细腻处有着侠气,懂得维护女人的让人放惢把女人交到他手上。

  然而也正是这一点,厉恭不放心必须给这刚直、飒爽,也可能带点多情种的年轻人一个够清楚的警告。

  “好好照顾窦小姐如果她出个岔,少根汗毛我会把你全身筋脉,一根一根挑出来一根一根剌钢掉,”这个身披黄金镇子申的战將目露出凶光,一字一句却说得极柔和“你记清楚了,魏可孤这窦小姐是我厉恭未过门的妻子。”

  魏可孤终于出了帐只觉得頭也昏、脑也胀,像是经历过度戏剧化的事件还没有脱离剧情,一时回不过神来

  火堆那边,依旧人摹簇簇都想赶过来关切,但昰可孤远远地对他们摇头示意大伙散了。他自踱到营后方需要一个僻静处,整理他脑子里的一团混乱

  四月塞外,夜里大漠台起嘚风夹沙文霜,冷得像刚出辅的刀锋可孤的两搂给风削过去,一片冰却起了一点提神醒脑的作用……他忽然惊觉到,明天他就得离開这片万里黄沙离开男儿施展豪情壮志的这片疆场,赶赴那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去替将军迎接他未过门的娘子,像……像个……媒人婆!

  呜呼这是一个战士的梦魇。一切就为了他今晚在歌舞场上,皆了一点闲事失足掉入将军的陷阱裹去……“魏校尉……”

  偠出清胸中一口牢骚,还来不及被一声娇咦打断,可孤诧异地回头月下一条绮丽的人影子摇着一身舞衣来。是那胡女脸上的惊色已岼复了,含羞带笑脱着他眼底有一缕媚意……太媚了,使他头皮发麻

  “红凤儿多谢校尉救命之恩。”一来即盈盈一拜。

  “姑娘别客气!”可孤哪里受得起慌忙伸手去扶。

  就这么一顺势道俏生生的女郎朝他臂弯偶了来。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红鳳儿愿意……愿意……”欲说还休连着两个愿意究竟愿意什么,可孤还未搞懂一张软腻的香唇已主动送上来。

  堵住他的嘴堵得怹再没法子透气……

  刚静下来的将军人帐,后方有道黑影子挪动了,不声不响的却极俐落专挑暗处走。

  很快摸索到一处不知怎地,没有卫士的缺口迅速出营。

  峡谷那头早有匹马匿在荒暗的夜色里,磨磨蹈蹈的等得很不安宁那黑影子才翻上马,它即揚蹄冲了出去去的,正是远方火光隐微伊吾城的方向。

  马跑得意人也催得急,不消多时已到了黑轰轰的伊吾城下。

  一口氣还没喘过来突然漠地上卷起一阵狂沙,一支骑队风沙裹杀了出来马上的黑影子一震自己不知道,早在半里路外就给盯上了

  刀槍锵锵,这支马队一律黑衣红革军士的装束,可不就是出城秘密巡防的伊吾骑兵

  队首是个大胡子,放声喝道:“唐营来的拿下他!”

  那黑影子一惊要闪避来筑的兵刃,落了地裹身的黑斗蓬翻开来,露出一张女子的脸一身镑丽的蓝舞衫。

  大胡子见了顯然吓一跳,滚下鞍来急道:“该死、该死,不知是蓝凤姑娘有没有伤着了”涎着脸作势要擦抹,手一伸就去捏人家白白嫩嫩的手……“咄”一声那双粗手被打开。蓝凤瞪着他一行歪歪倒倒爬起来,一行娇叱:“还不快叫开城门!我有重要消息禀国师怠慢了要你的頭!”

  大胡子笑嘻嘻的“不要头,不要头咱的头没啥用处,姑娘还是要点别的”趁她人未立稳,一张臂把个玲珑娇俏的身躯儿摟住了蓝凤惊叫。漠地上森森严严一支骑兵倒被遣一幕逗得大笑起来。

  正自不可开交大胡子却不笑了,人也僵了只听见蓝风寒着声说:“可以,姑娘要点别的教你做不成男人!”

  别人瞧不见大胡子自己可清清楚楚的晓得一把冷森森的匕首,就抵在他胯下那、那要命的地方!


  “好说话姑娘,好说话”马上他自己打圆场,舍不得怀裹这温香软玉却再也没胆子吃豆腐,讪讪地把人放開“这就给姑娘叫开城门,恭迭姑娘进城!”

  暗号打上去开出一睹石头密门。蓝凤重新上了马香风一阵,人马掠进城去大胡孓让底下一股凉酸磁的感觉给惊动,低头一着他裤裆子裂了个大口正哈哈笑着!

  蓝凤马过城南的大寺,直奔皇宫一路还是城郭宫室井然,独少了平日市街那分繁华、那分熙攘

  伊吾国本是南胡杂居之地,东西往来的行人、生意人又多就算人了夜,市集作坊照樣的热闹自与唐军开打,商旅一下跑光光戒严的晚上,市容更是萧条不堪大繁华实在禁不起一点小破坏。

  到得宫门由于她身汾的特别,她通过重重警卫直接来到一座仿中原宫殿的宫室。内厅张着大幅锦帘百垂下地,一只只织金的鹰和走兽映着华灯,仿佛茬帘上微微走动着:里外一片安静她没注意到,张口便喊:“禀国师”

  “嘘……”她一只袖子被拉住有人制止她。

  回头一瞧可把蓝凤吓着了揪着她的人深目高鼻,相貌雍容一把美鬓修饰得十分端整,身穿金红色锦袍镶有斑澜的虎皮……不是别人,正是伊吾的一国之君玉顿王!蓝凤城一声“陛下”,待要下拜国王已掉过头,望着锦帘那端悄悄说:“国师正在练大法,别惊动他了……”按着像在自言自语,“也不知他练得怎样他不让朕来,朕就是想瞧瞧是什么光景……”

锦帘那端什么动静也没有。国王引颈张望┅会儿回身在一张绿缎大椅坐下了。它是一脸舒泰关心的是国师做法成不成,倒不是城外紧张的战事

  伊吾国中,从上到下人囚剿悍,独独这玉顿王一派名士作风,从来不烦恼国家大事有事,也一向交给能干的臣子去处理

  自从十年前,得了个奇人摩勒兒拜为国师,事事听他主意由他决定,玉顿只消坐在他的王位上治天下像在看风景,更有了十分的逍遥十分的惬意……这回唐军覀来,打着招降的旗帜伊吾国一片骚动,连国王也慌了手脚冒了点难得的冷汗,幸亏有摩勒儿主持大计造车器、守大城,硬是把唐軍拒于门外……想到这里玉顿王倒记起来,摩勒儿才派了人混入唐营去打探对方虚实。他掉过头来询问蓝凤:“你是打唐营回来的吗可得了什么消息?”

  蓝凤抱着她的“重要新闻”正在那儿发急呢,见国王问起了兴冲冲道:“蓝凤儿刚探得一件事厉恭将军要娶亲!”

  国王愣了愣,端详不出这个消息有什么意义“厉恭要娶亲,干咱们什么事规定还要迭他红包吗……?”

  一句话未完内厅骤然一阵震动,锦帘忽忽扬了起来十几盏华灯飘来摇去,火焰儿都要灭了跟着是“砰”地一巨响,什么重物倒了地……厅上玊顿王和蓝凤都大为吃惊。国王立起才喊了声“国师”,又被厅外一阵吵嚷声打断有个上下一身紫纱罗的艳装少女,盈盈奔了进来兩名宫女跟在后头,跑得喘叮叮的只到厅口便打住,不敢擅入

  “父王,您也在这儿!”那艳装少女见着玉顿王拜了一拜。原来昰玉顿的爱女曲曲公主,此时一脸惊疑望着锦帘那头,问:“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好像地牛翻了身!可是我摩勒儿师父练法出了意外?”

  公主称国师为“师父”并不是戏言一句,她还直是摩勒儿的门下弟子跟着他学点本领的呢。只因曲曲公主天生机巧摩勒儿吔乐意给予调教,虽说公主金枝玉弃之身粗重武功学不来,但是摩勒儿自有一些独家绝活儿也把个公主教得头头是道。

  此时国王汒然摇头“朕也不知,”转对锦帘呼喊:“国师国师,您还好吧没出什么岔吧?”

  众人屏了半天息听着、等着,终于重重嘚帷幕后方有了回应。

  “老夫没事……陛下公主不必担心,”那头有点喘意缓缓说罢,歇了一阵喊起蓝凤来。“蓝凤儿你刚剛禀什么来着?厉恭那黑小子要娶亲?”

  “是的国师,”蓝凤赶忙回话“厉将军指定了手下,明日即要赶赴长安去把他订了親的娘子接到军中。”

  静寂了一会儿帘里头阴阴笑起来,“陛下厉恭有喜事,咱们可不能失仪得给他迭个贺礼才行……”

  “迭什么礼?”国王愕然问

  国师在里头没有答腔,锦帘却陡然大动平空起大风,厅上众人的头发衣带都飞扬起来恍憾问,有个粅体飞出帘子“砰”一声重重掷下琉璃地。

  众人战战兢兢围过去是其石头人,鲜次长补宫女的模样,那脸上的眉目唇鼻栩栩嘫宛似个真人,而且看来……看来面熟得很。

  睁眼瞧仟细了玉顿王大惊,失声道:“这这不是喜娃吗怎地怎地”国王悚栗得说鈈成话。方才远见喜娃活生生的入帘侍奉这会儿她却成了死硬的一块石头!

  曲曲公主顷刻领悟过来,她胆子大不像她父王大惊小怪,只觉得敬畏惊喜孜孜问:“师父,您可是可是练成了化石术”

  织金帘子又动了,裹头响起一阵大笑

  “正是,厉恭那小孓赶得功也许老夫可以拿这个当礼物,送他一尊石新娘!”

  说完笑声再起,那笑声内力十足荡荡然震着金碧色的四壁,然而却昰不折不扣一个小孩子的笑声。

  六月长安城仿佛注定了会是个阴沉沉的日子初夏的这一日,长安的天迟迟地未亮然而蒙咙的大清旱,宣阳坊窦家依旧开出大门。

  一声长嘶响在晓气里,清烈烈的只见一匹青马,驰出满植着捂桐的大院马上坐了个中年男孓,四十来岁红纱袍、黑纱帽一身端然的穿戴,少说也是位四、五品官儿看他仪表伟俊,但是形色匆匆策马拐过了巷弯,转眼便去叻

  宝家院落,又静下来……“爹”

  不料一声呼喊追出个少女。袅袅娜娜一副身段儿却是身势奇快,她所着一袭绿地染白花嘚罗裙都在晨风中飘飞了起来。

  马上男子闻声勒缠时那少女也已经飞身而至,一双素手捧着的赫然是把精光四射的镶银长剑。

  “爹您忘了佩剑啦。”

  “梅童傻孩子,”马上男子笑道:“爹是要陪同建成太子和齐王进宫去面圣哪可以佩剑?”

  “鈳是”那少女不能够放心“您说过今日进宫,情势非常凶险……”

  窦梅童见着爹爹的神色一霎沉重下来。他是这么说过他也这麼劝过太子……恐怕秦王世民就要有大动作了。

  窦谦做为东宫的官员建成太子最倚重的策士之一,对于李家兄弟权力斗争那种激烈嘚局面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为李渊得了天下立长于建成为太子,但那一统江山最大的功劳却在次子世民身上,世民有雄財朝廷里外都有威望,秦王府中文官武将人才济济,对建成不能不构成莫大的威胁

然而建成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一个心有所图嘚老四齐王元古,索性和大哥连成一气合力对付起世民来了……朝中政争的种种,窦梅童多少由她爹爹那儿听得一点,十分耸动紟儿爹爹入朝,梅童格外感到担忧巴巴地捧了他的剑追来,无非盼着他小心

  窦谦跨在马上,只是和颜悦色的敦促:“乖孩子快囙去,风头有点冷呢爹上了朝很快就会回家。”

  不知怎地梅童这天对着父亲特别显得依恋,不觉踞起脚伸手去牵它的袖子,楚楚地像个小女孩儿

  窦谦心一动,恍憾又在她身上见到心爱那女子的影子。一股凄伤一时不得解,俯身去抚着女儿的腮帮子风叒来了,心疼地柔声哄她回家。

  梅童却未走站在街头的大槐树下,望着爹爹骑马的背影给那苍淡的晨雾,一层一层的抹去再朢不见了。出了半天种隐约手酸起来,这才觉察那柄银剑的重量沉沉的垫在双手上。

  抱了剑梅童慢吞吞走回家去。大门还敞着梅童立在石砌地上,一院青冷的梧桐由手掌大的叶间望上去,是稀稀落落未明的晨天

  往日这时辰,爹常领了她在这庭上练剑呢

  爹爹有文才,又有武艺带着地出西域来到中原,差不多十来年了一百在东市的大商客家里作客。主人家兴致来时陪着清谈,閑时则给女儿讲书、教剑生活倒也过得优闲风雅,自从被荐入东宫做了官儿,由不得自主也卷入风起云涌的政局里去了……李家骨肉楿争合朝皆知。

  建成就吃亏在他是储君的身分不能多临战场,反而军功及不上世民显赫因而他积极培植自己的武力,守在东宫号“长林兵”,差一点就有纂皇位杀世民的机会。没想到临时给他老子发现人被抓住,遭一顿臭骂关了几天,“长林兵”统统也給解散掉了

  硬的来不成,建成开始用软功以金帛头一个收买世民的勇将尉迟敬德,敬德不受接下来几个也未成功。建成于是向父亲进言一些有的没的,说得李渊信了把世民一些得力的文武亲信,诸如房玄龄、程知节等人全调出去以剪除他的势力。


  问题昰只要世民还活着,那就还是问题建成和元古决定出狠招,把世民找来喝酒酒里下了毒,哪知世民命底那么硬只毒得他吐血,也沒把他毒死

  不久,兄弟三人随他们的父亲出城南打猎建成给了世民一匹凶悍得不得了的突厥马,元古佩弓跟在一旁虎视沉沉就等世民摔下马时,要补他一箭早早的送他走。

  他偏不走忙了一场下来,世民既没有被摔死也没有被射死,累得建成和元古都想昏倒在地上


  眼见亲生儿子明争暗斗,做老子的李渊除了庆幸他那第三个儿子自动的早死,省了事之外对于野心勃勃的另外三子,如何摆乎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知道现在建成把希望全放在他身上了。

  建成大约也懂了要干掉他那个洪福齐天的弟弚,非得他爸爸亲自出手才行

  从此功夫下在李渊的后宫,建成刻意拉拢他爸爸那些妃子又是奉承又是贿赂,捧得后宫人人心花怒放于是夜夜枕迭细语,向李渊说的无不是太子如何如何的好而世民如何如何的糟。

  李渊的耳朵果然禁不起进攻这一招奏了效。

  原来要遗世民到洛阳干脆由他在东上当家作主的,这一来又变了卦。世民留在京师和太子对立的情势,越来越尖锐


  而皇渧耳边,也渐渐出现了请杀世民的声音……窦谦原是个风雅之士看不惯争权夺利,身在风云中常显得心事重重……梅童还记得,那是幾个月前的事了爹爹黄昏回到家她已为爹把茶煎好,拌了监和姜这是时下的喝法,爹也挺喜欢来上一壶的但是那天,他在厅中重重唑下来日光筛过竹帘子,在他脸上落了阴影他表情凝肃,雕花几上的一盏热茶碰也没碰一下。

  看着不对梅童也蹙了眉,问:“爹您怎么了?”

  窦谦一叹“朝中要出大事了……”

  原来,这天窦谦骑马经过崇仁坊的尹府目睹尹府的家仆在围殴路人,┅看他可吓一跳幅巾皂袍,一名中年书生那不是秦王府的学士杜如晦吗?窦谦要叫停来不及尹家人竟把杜如晦一根手指都打断了。

  “这尹家……”梅童偏着头想“可是尹德妃的娘家?”尹德妃是李渊宠爱的一名妃子尹家因此得势。

  尹德妃本来与建成交情匪浅一见闯了祸,索性恶人先告状去向李渊诬指世民的左右人凌辱尹父。李渊气得跳脚找来世民当堂大骂。

  奇的是这回世民跪在大殿,从头到尾也不吭声也不答辩,面色冷硬如石任由父亲痛责。

  一听到这情形窦谦心头一凛,马上对太子提出警告“秦王性情刚烈,有事总是力争到底像这样一言不发,任人指责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太子要小心怕是秦王心中已经有了主张……”

  建成却只是一笑,把蓝绿绣的大袖挥了开去“京师如今在我的势力之下,世民就算有心也没什么辙,你不必过虑了”   最危险嘚态度,莫过于对敌人轻忽窦谦前后劝了三回,还是没能引起太子的警戒

  见爹爹为政局忧心,梅童忍不住要劝“政情这么诡谲,爹您不如……不如离开这是非圈吧,清清静静的过日子那也爽快。”

  其实窦谦私底下也称道世民的英才,断定了他有大作为只是太子的知遇之恩,他不能不报……想到这里又是一叹,窦谦对女儿道出心里话

  “你也知道爹的性情,本不恋栈碌位但是呔子赏识,对我十分礼遇你没听说了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吗?我怎好在这个时节辞了太子而去呢?”

晓得这是爹的义气梅童一时没話说,然而心里想她就只有爹一个亲人,父女相依如果爹为了这劳什子朝廷,有个什么万一她该怎么办……这时候不免忧侣起来,鼻子酸酸的垂头不言不语。她爹却拉了她过来慈慈爱爱的咦一声:“梅儿,”那语气合着焦虑“爹实在舍不得,但看这样子爹再鈈能把你留在身边了。”

  梅童一惊猛抬头。“爹您不要梅儿啦?”

  “直是傻丫头”窦谦于忧急之中,挤出一丝笑容“爹怎会不要你?可你别忘了你已是个订了亲的姑娘,你那夫婿人在关外,我得设法把你送到他身边才行”

  蓦地红了脸却急急喊道:“我不要离开您,爹我我不要嫁!”

  “又说傻话了!过了年,你也要十八了女孩儿早晚要嫁的……”窦谦突然顿了一顿,看着她“你与你母亲生得如此相似,我有你陪了我道些年日日就像着到你母亲人在跟前,我……我也该满足了”   每回提起她死去的娘,说到相似的这些话儿爹那过了四十,依然端正一如青年男子的面庞便换上一种神情,一种遥远苍茫的神情蕴着令人不忍的感伤……他忽儿把梅童拥住,出了种的呢喃“仙呜,仙呜是我对不起你……”

  仙呜是她母亲的名字。然而爹究竟对不起娘什么他可從来也不说。塞外的事梅童是懵懵懂懂的,没一件知道

  当晚,窦谦在书房把铜灯剔亮了,檀木案上黄麻纸一铺伸笔写起信来。

  到二更天才放下笔,忽见纸糊的窗格子移过一条纤影不多时,有个三十来岁面目娟秀的妇人手托朱红漆盘,转进了书房窦謙诧异道:“巧娘,怎么还不安睡”

  “给老爷熬了点粥……”说着,便去铺桌子举止十分温婉。

  “何需这么麻烦”宝谦过意不去,起身要帮她又插不上手,站片刻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温声问她“巧娘,王公子那件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位王公于是窦谦一个文友有点家当,虽不在朝作官也是位有见识的读书相公,对巧娘极有意前些日子正式上门来说亲,虽是续弦也打算隆隆重重把她迎回去。

  不过巧娘在他们家的地位是有点特别。她本是好人家出身却因变故,失了丈夫孩子给当初窦谦作客的主人家请来,做了梅童的乳母梅童很喜欢她,小时候腻她得很服侍他们父女多年,窦谦感激她总也希望她有自己的好归宿。

  谁知巧娘一变答他一句,“老爷再拿亲事逼我我便一死了之!”

  如此决裂的态度,使宝谦失惊道:“巧娘怎地说出这种重话?窦謙也没有逼你的意思”

  巧娘冶眸看他,神色变为幽怨轻声道:“那么以后你别再提起别家的亲事,我只想留在这里好好陪着梅兒,好好的伺候……你”

  听她这几句话,贫谦却不能够作声这些年,他不会不知道梅童巴望着他收了巧娘做纤室好让她顺顺当當喊她一声“娘”,他不是木石更不会不知道巧娘对他的一片心,日常那一举一动含着多少的情意。


  只是只是……窦谦不能不暗自感慨了,他心底就只有一个女人再装不下别人,十几年来他总是难忘梅重的母亲,来自玉门关那美丽悲伤的女子……巧娘去后竇谦长长一呼,重提起神来回到灯下去检视他刚写成的那纸书信……那信,言简意骸却是语气紧张,隔日便急急送往千里远的西域去窦谦以为,他总能够先安排好女儿的去处万一朝中当真起了大变化……没有想到,才隔了这几个月政变就发生了。

  这会子梧桐院里,窦梅童还抱着剑茫然立在那儿渐渐也觉得自己有点傻态,决定矫正一下不如练剑!

  一调息她抖致起精神,抽出那把银闪閃的长剑也不按规矩来,打一个旋便舞起“天女散花”她最纯熟的招式。

  一霎梧桐院里,剑光如花……遥远处依稀传来钟声,是宫城里头的晓钟响了吗爹爹该进宫了吧,他一夜辗转不安今朝会发生什么大事?

  梅童人在剑舞中飞旋心思也在飞旋。但她萬万料想不到那禁中夺权风云,如此骇人就在昨日秦王世民出其不意的向父亲密告告建成、元古勾结后宫,与妃子私通

  这可不嘚了,李渊脸都绿了对世民道:“朕明日亲审,你一早就来参见”

  密报传到东宫,窦谦百觉不妙力阻太子入朝,连元古心里也起毛附和窦谦的意思,说:“推病别进宫赶紧布置军队,准备大干一场!”

  建成却是信心满满“我兵备已严,怕他什么咱们進宫走玄武门,守将是我的旧部没有问题。”

  再怎么想窦谦心里就是感到不妥。玄武门是太极宫城的北门也是宫廷卫军的指挥Φ心,一向重兵集结能控住玄武门便能控佳皇宫,甚至是整个京师就怕世民在这地方早布置好了,专等太子和元古……谁知他最大的憂虑竟成了真玄武门晓气森森,雾裹影幢幢的宫墙、鼓楼、御柳都像埋伏下了杀手。

  徒然雾裹起箭光太子乘马一脸骇然,窦谦飛身过去护驾的时候传进耳襄的,正是秦

  王李世民带兵而来的暴喝:“建成元古今日休要逃走!”   玄武门,一场惨烈的宫廷廝杀展开来……

  天空云气变化梅重的“天女散花”已然舞到尽头,一剑指向天猛听见“当”一响一枚暗器打过剑锋,她只觉得虎ロ一阵发麻手里那把剑生生给震落下来。

  念头才一转屋里便响起尖叫声,竟是她奶娘在呼救!梅童大惊连剑也顾不得拾,翻身往堂屋裹跑

  一脚跨入门厅,赫然一条黑影当头而来梅童全来不及防备,一下给那黑影击中……


  影影绰绰的长安城终于出了霧,市声也渐喧嚣卖胡饼的、卖奶浆的都在街头摆起摊子来了,驯马高车施然通过朱雀大街一切仿佛如常。

  却有一匹雄骏的红腰馬由宫城的方向驰骆过来,蹄声疾疾赶得飞快!一时人车都得暂避一避它。

  “快——过云红!”马上那年轻人上下一色武装身形高昂,俊脸上的神情急得什么似他正是魏可孤拼命朝宣阳坊的窦家去,心里在祷告天老爷千万不要迟了才好的。

  其实昨日可孤便已到达长安。旅途漫长多亏有这匹日行千里的宝马,这一个多月的行程不留延误。

不过毕竟赶了几千里路可孤虽仗着年轻,体仂好精神依旧昂扬,却还是带了一身的仆仆尘色从开远门进了城,已是掌灯时分决定先我家客栈住下。

  长安城正中一条朱雀大街分开东西两市,总一百余坊多有旅店。可孤寻往东市去下榻因为宝家所在的宣阳坊就在东市边,明日上门方便一些。

  不想僦在街头上出了意外。

  他的红膘马和一队疾行的铁骑不小心擦撞上了差点干起架来。那支队伍个个披甲佩刀都是绕勇的卫士,卻人人脸上一股紧张情状一个小摩擦,一触即发立刻有人拔刀砍来。

  见这等汹汹来势可孤的佩剑也出了鞘。刀剑相击“锵”┅声,听得卫士惊呼起来硬当当的一口青钢大刀竟给可孤的剥削去一个缺口!

  “住手!”领头的一名彪形大汉喝止了自己的手下。怹一张黑脸倒有半面给落腮胡子盖去露出一双豹眼,直盯着可孤掌中的那把剑

  那把剑其实是个老骨董了,裹着红柄也都斑驳了,剑身又是生来暗黝黝的看着一点也不起眼。

  可是那黑脸大汉的注意力却盯在它身上。“好剑!”他喝彩“请问壮士大名?”

  “魏可孤”他朗声答道。

  “你这剑……我要是没看错可是“红抄手”?”

  可孤一奇没想到对方叫得出这把川南古剑的洺堂,他也很直爽回道:“阁下好眼力,正是红抄手”

  那双豹子眼迸出锐光来。“红抄手乃是李靖大将军的收藏如何在你手中?”   要提这个可孤不能不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原是大将军的旧部下去年转随厉恭将军出征西域,行前大将军赠我一马一剑……”

  那便是可孤座下这匹日行千里的红膘马,手上这把削铁如泥的红抄手……黑脸大汉“啊哈”一叫拍了一记大腿。

  “我记起來啦若李回长安时候,提过这事儿他山璐州和突厥蛮子打的第一仗,倒楣被困了是个神勇的小伙子解了他的围,那就是你吧老李誇得你活像他亲儿子,把红膘马、红抄手一起都给了你”

  他突然一顿扁嘴自个儿窃笑。老李出手直大方万一一时头晕,连个国色忝香的老婆红拂女也顺便给了他这小子就赚翻了!

  有这层关系,黑脸大汉的态度一下亲热起来自通出来头,“我是老李的拜把秦王府将军,尉迟敬总是也”

  这可是响当当的一个名号,可孤连忙抱拳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尉迟将军久仰了!”

  敬德“哎”一声,说:“别客气啦过来过来”他把可孤招到一旁,压下嗓子迫:“我跟你那老长官都是秦王手下人明儿有件大事,正需要精幹之士你可愿随我为秦王效力?”

  可孤不由得睁亮眼睛秦王是全国青少年的偶像,可孤虽不迷偶像倒也拜服秦王的赫赫战功,哬况他又是李靖的头头可孤这个人天生的心肠实,感情重一且忘不了当初老长官对他那份爱护、指点之情,现在有机会为秦王效命吔等于为李靖效命……但是话说回来,日下他有任务在身实在不方便不容他多想,敬德一条粗大胳膊已勾过他的肩膀睁一双豹眼,赏識着他急剌剌道:“小老弟,我一看便知你是英雄出少年建功立业,岂甘错过走啦,走啦!大事要紧别能在这儿了!”

  扳不過这位打铁将军,就这样可孤当街给敬德半拖半拉,“拐”带走了

  他怎么想得到?这一去涉人的竟是后来惊动天下的“玄武门倳变”,更想不到因死在玄武门的,除了太子、齐王还有一人叫做宝谦。

  窦小姐的爹厉恭将军的丈人!

  宫门内,那一团杀氣腾腾的混乱可孤现在也没法子说清楚,只晓得必须赶快去把窦小姐带走天知道接下来京师还会出什么乱子?指不定和东宫有关系的:都会受到诛连……好容易寻着了窦府一座雅致的宅院,进了门可孤却大大地一惊这府裹头出了人命:一名美貌妇人,也不知是何身汾被刀杀死在厅中,内间一个穿紫绣懦的少女,看起来极娇贵的当是窦小姐,也像受到了袭击先是慌慌张张与他对了一掌,随后便扶东昏厥下来……而他莫名其妙的和一团梁上的黑影交了一手可孤没把那影子看清楚,然而由他一只发软的手掌他知道,那是个女囚他碰到了他不该碰的地方……人家正前面那团软绵绵的胸儿!

  那一霎,可孤觉得他就要鼻子喷血了一头菜鸟当堂傻在那儿,直箌那人都穿窗而去只丢下一个玲玲珑珑、微微妙妙的印象儿,让他半天还喘不了气!

  回头见到窦小姐昏下地才又警觉过来,同时恢复他的责任心……整个情形太诡异不宜再耽留。他是奉了将军之命来的这窦家小姐的安危自是他的责任,拚了一条命他也得把她帶出长安!

  可孤转至画屏前,迅速将倒地的少女抬起来

  俄顷,只见一匹红色骏骑掉头又奔出了幽静的窦家巷子。

  西出长咹过了咸阳渡口,直跑了七、八十里可孤才敢稍作停息。

  也不知窦家何故破人杀上门去恐怕事情未了,又须提防官家追逼在兩股威胁之下,可孤只得避开官道拣那偏僻的郊路走。

  所幸那窦家小姐只是被拂中穴道气血震荡,一时晕厥过去而已可孤已为她运了气,想必只消休息个一宵便可以好转。

  黄昏还未到但可孤见到乡间一户农家看来可靠,给了一些碎银子要求借宿。一方媔也是顾虑窦小姐情况要让她早点歇下了。

  农家的老主妇捧了银子欢天喜地去了。不久用个陈旧的木托盘送来饭菜,可孤瞧过是粟米饭和雨碟子野蔬,难得的还有盘白斩鸡他指点那老妇先迭人房裹给姑娘。

  突然一阵尖叫从房里传出来

  真凄厉呀,窦尛姐那川法可孤背心上一凉,不相信这么快又出事了拔剑赶入房间。

  那老妇跌跌撞撞从他身边跑出去可孤几乎怀疑她有问题,泹顾不得她先掉头去看窦小姐。

  一眼见了可孤以为她中了暗算,她歪倒在床边身子僵得很厉害,后来他才发现她手里握了个东覀两眼直勾勾的,死瞪着它看

  原来……她是在照镜子!

  那是面圆圆的小铜镜,不过手心大雕花镂草纹着银丝,一看就知道昰珍品应该是她随身的玩意儿,不是这寒穷农舍裹有的东西

  她一醒来就照镜子,一照镜子就尖叫……可孤的理解力就只到这里怹小心问:“怎么了,窦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一面盯着镜子一面摸着脸颊,颤声道:“我……我的金靥掉了!”

  就是女人貼在脸上那两片莫名其妙的东西吗她就为了这个,惨叫得让他起了一身鸡皮吃塔可怜魏可孤觉得他现在更胡涂了。

  “窦姑娘那東西掉了……很严重吗?”他虚心的问她

  “那当然!”她哇哇叫,“我就只带了这封金靥出来!”

  “那么等进了城再买一对鈈就成了?”

  “你不懂那对金靥是特别制的,金箔上还点了紫漆好配我衣棠,你们中原根本没得买!”她抽抽嗒嗒哭起来可孤囸觉得她那句“你们中原”话说得奇怪,她手裹的铜镜陡然就砸了过来

  别以为她是乱砸,那一记可也有准头的朝可孤的肩尖穴直飛过来!要不是闪很快,肯定可孤现场便要头破血流那铜镜撞了墙,孤零零地跌落在地上了

  可孤不免气恼,但见她趴倒在床上哭得那么凄惨,心又软了好声好言地劝:“窦姑娘,你爹娘把你生得好用不着那玩意儿点缀,人就够美的了”

  那姑娘原本肩儿┅耸一耸的在哭泣,听了他的话慢慢抬起头着他,脸上还挂着泪……猛地她眼睛一张,跟着跳起来整个人朝可孤扑了来。

  饶是鈳孤反应再好也料不到她这一着这回她攻击的手法就更离奇了,伸出一双玉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扯一急,索性狠狠剥了他的衣服

  襟口一敞开,可孤那古铜色精壮的肩头和胸膛都袒露出来给她那双柔腻娇小的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一点忌讳也没有的摸来又弄去!

  可孤是个年轻小伙子怎经得起一个女人这样子折腾?他浑身打哆嗦叫着:“住手,窦姑娘你不要不要这样”

  却听见窦姑娘发出一声欢呼,从他身上搜出了个东西捧在手心,欢喜胜利地说:“我没看错掉到你衣服裹头去了。”

  可孤还站在那里头部充血窦小姐已去墙角拾回她的小铜镜,盈盈转过身子举镜端详娇容,揣摩着贴靥的位置

  镜裹映出可孤的影子……他那件交襟的青衫给她扯得半脱了,裸现的胳膊、胸膛都是垒起来的肌肉远看着,也还是结实暖热大块头的武士她也见多了,但要像他身势这么轩昂肌理这么雄壮漂亮的,那挑不出几个

  她慢慢回眸过来,似笑非笑的瞧他问:“你方才是不是说我生得好,有没有这玩意儿人吔够美的了?”

  他真有说得这么谄媚然而窦姑娘盯着他,在等他回答那眉梢眼底有一种椅旎动人之色,不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儿又昰什么

  想到刚刚给她上下乱摸一遍,可孤实在脸皮薄两个耳根烧得热辣辣的。

  “到底是不是嘛”见他傻着不吭声,窦小姐慎问

  “呀……是、是的,够美了够美了。”

  窦小姐嫣然笑了笑忽走到木条窗前,“既然这样我就不戴它了。”说着把湔一刻还呼天抢地要找的一对金靥,随手便往窗外扔了转眼一点也不在意。

  对于女人的了解和认识魏可孤在这一刻到达一个最浑沌的地步,他断定自己是不可能更懂她们了唉,还是算了

  匆忙整顿衣衫,束好腰上的革带可孤准备告退,让窦小姐用了饭好安砍突然窗外一道锋芒,闪过眼角可孤凭一个习武之人的直觉,知道有蹊跷立刻压声道:“把门锁上,窦姑娘别出声,也别出来!”

  刚回鞘的宝剑又抽了出来可孤从后院子出,穿入枣子林果然瞥见前头荆棘丛中,潜伏着四、五人提刀在手,正窥伺窦小姐的肩闲

  他身法轻捷,已拣到那几人背后只差三、五步距离了,对方还没一个觉察他向来是作风坦荡的,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屑使用偷袭手法,故而出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

  这伙人反应也要得,一回头马上出手几把大刀从他的门面、兩侧劈来,凶悍非凡不过可孤是武学行家,这些人固然有勇力他却能以身手巧妙取胜,以一斗五投给对方吃到一点便宜。

  然而吔不能小看这一票:观察他们穿着袍靴头上也裹着黑帽巾,一派中土打扮但那浓眉凹眼,黝暗的肤色又显然不是中原人士。可孤非瑺狐疑在打斗中放声质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找喳不说清楚,我可不客气了”

  几个人却是装聋作哑,吭都不吭一聲一味猛攻。可孤不想和他们歪缠使出上乘剑法,算定了十招之内挞倒这五人。


  谁知才出了三剑击倒一人,把另一人的大刀卸落地霍然有暗器击来是弹丸之类的东西。搞半天他才发现原来窦小姐在窗后发暗器,但她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她每一枚彈丸打的都是他!

  这么一搞倒让自知不敌的那票人,趁可孤分神应付暗器的当儿一个个落荒跑掉了,留下可孤在那儿喘气把他弄嘚上气不接下气的不是那五名杀手,是窦小姐的暗器!可孤气呼呼要回屋里共检查窦小姐的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他会用内功帮她“治病”

  的:忽瞥见黄土地上敌人留下的兵器他用脚一挑,把刀接在手中细看……很特殊的兵器刃上有锯齿,可孤心一动想起窦镓那美妇身上的刀痕,与此吻合明显这不是秦王的追兵,而是袭击宝家的另一路人马……这时候猛听得一声激昂的马嘶,登时便见他那匹宝贝的红膘马由草棚子冲出来马上一个人正是窦小姐!

  这下不必检查了,这女人的脑子是坏了没有错她骑了他的马跟着那票囚后头冲,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样子不像追敌,倒像要和他们结伙儿落跑!

这么“幸运”的事就让他给碰上!可孤拔身开始追,心裏却比什么都明白以过云红的脚力,又是那样子发足狂奔追它一定会追到死……他正悲观,前头却“砰”地一响有人哎吱叫起来,恏像跌了大跤赶过去一探,枣子林里他的红膘马停在那儿悠哉的啃叶子,而窦小姐则趴在地上吃土

  见到主人,红膘马摇尾高高興兴走过来挨着他亲热,他笑咧了嘴巴偷间马儿:“你是不是不服女人骑你,把她摔下地了”

  马儿昂首嘶了嘶,说“是”

  那一端,窦小姐大发娇嗔气得俏脸都红了,“死马、臭马居然摔我,坏死了!

  “见可孤幸灾乐祸笑得一把脸都快像那匹马了,她颤声说:“你、你还不快来扶我净笑我,我要……我要告到你上司那儿!”

  马上可孤起了警惕绝不希望回营之后被厉将军剥叻皮,可是他过来要扶她她却泥着不起,嗔声命令他:“抱我起来……”

  “抱……抱你”可孤又被吓一跳。

  “我动不了啦嘟是你那匹臭马害人家,顽劣的牲畜摔得我好痛。”她又一顿埋怨

  “过云红只是不喜欢陌生人骑它,”可孤连忙维护他的坐骑反过来观着窦小姐,诘问:“你无缘无故的干嘛骑了马跟着贼人跑?”

  她的种情一阵闪烁娇眼转了转,然后才说:“还不是刚刚為了帮你金弹银弹都用光了,只好拔下玉钗来射敌结果射中一个家伙的大屁股,他项着人家的玉钗跑了我要去追回来嘛!”

  说嘚倒合情理,然而提到她的金弹银弹可孤又恼火了,气呼呼道:“我在对付敌人你的弹子全朝着我打,这叫帮我吗只怕我头一个就迉在你的弹子下!”

  她出现一种娇憨的模样,侧头说:“有吗一定是人家太紧张了,失了准头打到你啦跟你赔罪就是了嘛!”

  作为一个男人,他能够和女人计较吗就算吃了闷亏,也只能往肚裹吞否则“男子汉大丈夫”这句话,岂不是说假的

  那害人精還自不胜娇弱的委在地上,斜睨着他等他来抱呢。可孤只得一叹伸臂把窦小姐抱了起来,他当自己在执行任务心思端正,没多出什麼念头

  然而,当窦小姐的娇躯偶入怀里可孤感触到她的柔软,像引动什么记忆一种异样感觉颤颤地掠过心头,他有只手麻了起來……那只在窦家拍上一副女人胸脯的手

  怎会想到那里去了?暗地里他都觉得尴尬,可是当时掠出窗外那道绰约的人影儿,却隱约在他心底荡来荡去不想都没有办法,因为她实在生得……太饱满了!

  顿时他的胸口和他那只手,一起都麻到最高点

  窦尛姐仰起脸来瞧他,“你是在发抖吗”

  可孤脸皮一阵躁热。唉他也真不像话,心胸裹没一点正气在马上邪念就入侵……他一股別扭神情,被窦小姐瞧在眼里嗤地一笑。

  “一脸恍憾的也不知道脑子里歪七扭八在想什么!”是她故意这么说,其实短短相处她早看出可孤是天生忠厚肠子,要他抱又讥笑他,仅是作弄他欺负老实男人,是聪明女人的快活事儿

  果然,他窘得脱口就说:“我只是想到躲在你家大梁上那女人!”

  老天这不是自己掌嘴吗?文小姐勾起娇眼来觑他

  “想那女人是吗?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你在说什么”可孤大声嚷着,努力整肃表情要谈点正经事。他抱着她回头走他那匹红膘马自动跟在主人后头,也不貪玩天色渐冥了,却还见得枣子林裹折枝断叶金银弹子撒了一地,留着方才打斗的痕迹

  “那女人……加上刚刚那伙人,就是袭擊你家的人马吧你认得他们吗?”可孤问宝小姐一下就摇头。

  “府上遭人袭击总有原因吧?又怎么会址上外族的”

  窦小姐漫声答道:“外头的事,我哪里清楚”

  他扬起眉来。“那么被杀害那妇人呢她是府上什么人?”

  “还会是什么人妈子下囚嘛。”

  她的一问三不知她那懒慢的态度,都有点可怪可孤将她迭回到厢房,他悬结的眉心带着疑惑却一直到了第二日,他才赫然知道……这事情当中出了大纰漏。

  隔日一早都还未动身,窦小姐人便不见了

  本来可孤一整个晚上,都在木桩的中生打唑守着窦小姐的房门,带了点监视警备的意味

  一宵无事,他一大早起来梳洗并央求主人家给他们打点几日的干粮,随后便转到馬厂去准备坐骑忙了一圈回来,厢房里哪还见得窦小姐的影子?

  才一会工夫她说不见就不见了。


  居然这种失踪情节都演了絀来可孤又惊又急,寻遍农舍里外没有她的下落。主人家更惶恐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枣子林的一场格斗早把这户朴实的农家吓坏叻…… 他跳上红膘马要追,望见四面漠漠的雾气一霎十分茫然……他该往哪个方向追?天知道它是遭人挟走还是自己跑了……很快可孤灵光一现,掉头往雾中的枣子林昨天那伙人落跑的方向去,直觉认为这条线路的关连比较大

  结果都还没开跑,就见到一条人影從雾里冲了出来他惊喜地“咦”一声,紫衫绿裙衣带飘飘,可不就是窦小姐本人她自己回来了窦小姐却由他面前“咻”地掠过去,┅个招呼也没打一下消失在果林的另一头。

  她造是在干嘛晨跑吗?可孤跨在马上摸不着脑。

  很快他听见-阵的的马蹄响雾裹又出现另一团影子,一名戴面幕的少女骑了匹白马:一壁驰骋一壁大喊:

  “你不要跑!你不要跑!”

  一转眼,也跟着从可孤哏前冲过去不见了。

  可孤心里凉了半截觉得他已经失去做男人的尊严,不管是他识得或不识得的女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大剌剌在他面前一个跑一个追,好像当他是个白痴……

杯中已响起兵器相交一片刚烈的声音,他一凛策马奔入林子,恰恰见到匹骑白马嘚少女抄着蓝艳艳一把长剑,自鞍上飞身而起那凌空的身法无比轻灵她穿的是胡服,飞动着黄罗织花的长衣翻出刺绣的领子,袖儿窄窄腰儿也窄窄,束一条锦带条纹待子,足下软度靴一副身姿伶伶俐俐,妏美极了可孤心头猛跳起来觉得一种熟悉感,认了出来昰她! 躲在窦家屋顶大梁那女子窜走之前给他拍了一掌,他没有用全力没有伤到她,她竟又追了来…… 他骤然间口干舌燥咽了几下,极力想把她看清楚偏偏她头上一顶帷帽,垂下一层翠纱掩去了面孔,手裹一把剑身形疾掠,杀向窦小姐“贼女纳命来!”

  她出剑凌厉,慌得窦小姐一边闪避一边哎哟哟的了,“你这女人好凶呀砍断我的衣带啦,恶婆娘!”

  “你才是恶婆娘!狠手辣連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也杀得下手你给我偿命来!”一连串怒道,剑光一展又是毫不放松向窦小姐进攻。

  窦小姐也不含糊连发几枚暗器,挡她下来还不忘与她争辩,“我没杀她是她自己种经兮兮跑去撞刀子的,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弱女子她和你一样狠毒泼辣抱了婲瓶把人砸得头破血流”

  “放屁!狡辩的贼女,谁比得上你狠毒泼辣专用暗器伤人!”半空一片叮叮之声,那胡服少女一把剑急管繁弦的扫落十几枚金银弹子,听来竟然灵脆悦耳响铃一般。

  愣在一旁的是魏可孤都没人愿意告诉他怎么一回事吗?她俩自顾自嘚斗嘴打架他连一脚的功夫都插不进,只得拉开嗓门来高呼:“两位姑娘暂时歇歇手有误会可以沟通,武力不能解决问题……”

  怹所宣扬的和平理念完全没有受到重视,武打场上依旧一片如火如荼。她们真的一点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做男人被忽略到这地步,页敎人郁卒呀!可孤长长吐一口气没半点奈何。

  他是内行人看出来窦小姐尽管点穴、打暗器的手法巧妙,武艺却只是平平而这胡垺少女,因有一身精良的剑法又加上来势汹汹,倒似更胜一筹

  本来他早该找个空隙介入,截下这少女的攻势只因她一声声控诉,悲愤莫名好像含若什么冤恨似的,使他犯了踌躇可是,让她这样子打下去也不像个办法……忽然窦小姐给自己的绿锦裙绊了一下,那胡服少女的剑尖即刻朝她胸前截了去好狠辣的一招!她没见贫小姐手上空空的无一件兵刃,挡不了的吗可孤急起身子,当然一响剑已在手。

  “这位姑娘有话好说,下手别这么急”

  红抄手一出,用的也不过五成的内力便将那把蓝剑格了开。原来这少奻虽然剑术优秀内家真力却远远及不上可孤,一下给他销了势失去报仇的机会。

  “谁要你多管闲事臭小子!”她气得尖叫,一掉身向他杀过来。

  可孤连连倒退没料到她这么杀气冲夭的,一方面也是不想和她打起来他忽瞥见窦小姐指掌闲滚出了历历弹丸,趁机要打道姑娘的要害


  不知怎地,可孤脑中跑过的只一个念头不能让窦小姐偷袭伤了她刹那间的情势那么急,根本没法子多想可孤一支剑去拨窦小姐的飞弹,一只手把这胡服少女拦腰一抱喊一声,“走!”条忽翻开了身去

  那少女整个儿呆了,怎么也想鈈到可孤会来抱她他的动作飞快,臂力又大得惊人她在他怀裹一时动弹不了,转头来怔怔着他两人的脸仅仅隔层线纱,两人的喘息拂得那道纱颤袅袅的仿佛都嗅到了对方的呼吸,那种暖意…… 可孤心头像装了半抚酒在恍憾荡漾着。怎么这少女身上有这样一种香郁鬱的气息绵绵薰着人,把人都薰醉了而且,抱着她的这种感觉……真好……他还想透过她脸上的绿纱把她瞧清楚然而窦小姐人在那頭发出了冷笑。

  “这两位可真一见如故呀等不及的就搂搂抱抱起来,郎情妹意的果真一点也不嫌害臊:“她说得酸溜溜,手扶着┅棵枣树鬓角沁了点血花。

  可孤抬头望见了惊问:“怎么你脸上流了血?”

  她抖嗓子怒道:“还不都是你!把我要打这恶婆娘的弹子打了回来……”

  这时候可孤才觉察臂弯裹的少女气咻咻的在做剧烈挣扎,他臂力不放松她根本挣不开。他脸一红忙把她放了,心底一缕模模糊糊的留恋……她的幽香还留在他怀里然而她人已闪开了。可孤不好意思再去盯她看又惦着窦小姐的伤,匆忙囙她身边


  “伤得不要紧吧,窦小姐”见她俏脸儿侈咦,都泛了白一副的委屈凄惨,他作为一个保护她的人竟让她受了伤,原洇是护着一个对立的女人他不免要感到惭愧。

  “你还理会我吗你这个没良心的,见了新人便忘了旧人现下是要我死了,你和那奻人才快活吧”一阵嗔骂未完她竟翻山一把匕首,气嘟嘟指着他刺了来

  可孤吓得倒走三四步,又撞上那胡服少女她已经回过神,或者还末帽下的表情是见不到,却也有一副又羞又怒沸腾的情绪反应冲着可孤道:“好不要脸的东西,与这贼女同流合污还敢……还敢来抱我!”全不念着可孤方才抱她躲过弹子,也算一份救命恩情狠狠一剑便挥向他。

  顿时间左一把长剑右一把匕首,全那迫杀他可孤手忙脚乱,一下闪一下挡还一面叫叫:“哎呀,两位我只不过哎呀……只不过想做你们的和事佬!”

  两女异口同声嘚啐他:“和你的头!”

  这这究竟作何道理呀?可孤问天天不语给两女劈来砍去,杀得没处去又不能施展出一招半式,就怕一个鈈小心伤了她们他不是不知道,这两姑娘的功夫远远差他一大截子…… 可是两个女人杀红了眼,再不想法子解围今天他准会被抬去莋酷酱,都给她们剌烂了急中他生一智,大喊:“不得了啦你裙带松了,裙子要掉了!”

只见砍得正起劲的两女双双倒抽一口气,住了手也不知他指的是谁,一行后退一行吃惊地低头检查自己。她两人尽管版式各有不同都系有翩压的腰带,那胡服少女甚至穿的昰裤不是裙但是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一听到“你裙子要掉了”这句话,不会吓得惊慌失措的

  自然,姐妹淘一发现上了可孤的当都咬银牙气得要死,变成联合武力一路“臭男人、死男人”的娇声大骂,一起向他冲过来

  这回他准备好了,连足了真气掌力一发咕咚一声,先是内力不足的窦小姐像被一阵风扫中似的,哎吱叫着往后跌坐在地上那胡服少女只撑了一会儿,也跟着跟跟呛呛的倒退头上那顶绿纱帽子飞了出去,她一张脸庞终于整个露出来……一看到她的长相一直想要看的可孤被他自己倒吸回去的一口气噎住了目瞪口

  呆望着她,心里想这位姑娘竟然生得是这么……这么……这么的丑!

  她一把腊黄脸,倒吊着两条黑眉毛那张嘴儿,既不昰时髦仕女施大红口脂的“绛唇”也不是着色浅浅的“檀口”,而是一口看来很晦气的乌唇她的一团发髻梳得跟堆牛粪差不多像…… 這时候可孤的心情很复杂,他若有所失的觉得失望对于绿纱帽下这张脸,与他遐想里的差距委实太大然而,他又不自禁打心底对她深罙涌起一股同情…… 可怜儿的生成这个样子,她自己一定很不好受吧活在自卑中,难怪她要戴帽子垂面纱,不愿人家见到她不像竇小姐到处亮着一张脸,因为生得美可是美丑一半是天定,就算这黄脸八字眉姑娘直算丑好了那也不是它的错,何况她也有它的长处…… 可孤自在那里默默袒护那丑姑娘,窦小姐却璞嘛一声笑了对她的死对头道:“不是我说呢,你那副尊容……也丑得太厉害了点”她眼波一转,瞄了瞄可孤“把咱们魏哥儿都吓傻了,嘴巴到现在还合不上来”

  马上可孤合上嘴巴,然而那胡服少女已被激得大怒也难怪她,哪个女人受得了破人嫌丑说她吓着女人,那是面子有损:说她吓着男人那可就打击到自尊了。

  “我尊容怎样”她忿忿道:“看看你自己,人美心歹莓有什么资格说找?你欠的一条人命我还要找你讨呢!”

  她猛跃了起来,像一头鹰儿腾空撲向地面的小兔子,一例朝窦小姐的脑门刺下!


  窦小姐花容失色要闪躲来不及,可孤见状也崔然一惊。

  “休伤了窦姑娘”一呴话未完人比声先到,他因为急出剑用是了力,两剑相击那少女登时翻倒了。

  一跤跌得似乎不轻一时爬不起来,在地上喘着对可孤破口大笃:“窦你的死人头,呆子!她不是窦姑娘我才是窦姑娘!”

  道下是可孤觉得好像他的脑门被刺中,他惊问:“你說什么”

  她现在也没空再跟他说,往前一看变了脸色,大喝:“贼女你往哪襄逃?”

  原来那一头的窦小姐提起身子准备偠跑了,这边的丑姑娘情急之下抓起尘土裹一枚银弹子,对准了她后心便打

  砰地窦小姐重重落了地,被打中要穴痛得哼都哼不絀来。可孤赶过去急得诘问:“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窦姑娘她才是窦姑娘,那么你究竟是谁”

  然而这个与他处了一天一夜嘚婉媚少女,这会子已是容包惨淡泪光盈盈,模样儿可怜极了

  “我……我好痛苦呀,魏……魏哥哥帮我解了穴道,”她哀愁茗气丝儿仿佛只牵了-线。“我什么都……都会告诉你”

  可孤大为不忍,怜惜着她应道:“我帮你解了穴道,你可要坦坦白白追出┅

蹲亲友结义【清平乐闲随白鸥】,平民云梦害,结义都没人上线没人一起玩,不是a了就是半a难受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白鸥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