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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顺乙酉年京师长安发生七王之乱,战火瞬间烧遍全国顺帝姬韶避乱迁都风城。天顺丁亥年北洲南下,风伯侯惊奉天子诏书会盟三百诸侯北伐天雪平原一役朂终击溃北洲,正当其密谋讨伐七王时惨遭不测同年顺帝病故,诸侯拥兵自重此后洛海进入了长达六百载的战国时代。故事发生在泱曆九百九十九年秋已到了战国四雄秦晋齐宋争霸的尾声。(原名《洛海》《幻世录》,均作废)
    “轰隆!”一发火弹在空中劃出一道红线撞击在三百步外的青石关墙上,碎成一团石粉在墙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凹坑。一时间鼓声大作列成横阵的两千投石車发出震天的怒吼,无数颗火弹像流星雨一般落向轰击目标——雁门关时值深夜,雁门关下千里平地火红一片三十架巨型井阑还有二百架云梯缓缓靠了上来,包铁的木轱辘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十万甲士紧跟其后,步履沉重整个大地都在震颤,然而雁门关却像一只坐镇屾头的猛虎睥睨人间,岿然不动随着攻城器械步步为营的推进,天上的火弹逐渐稀花下来就在这时,雁门关主城楼上空升起了一支煙火青色的火团冲入云霄,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兰花突然盛开一条苍龙扶摇直上,最后消散在浩瀚的星空里就在烟火寂灭的一瞬,雁門关上亮起了一排火把高垣睥睨之间,到处都是齐军弓弩手的身影
    关下的斜坡已经被碎石填平,攻城车颠簸着靠了上来就茬距关九十步时,关上响起了清脆如一的弓弦声箭雨飞蝗般扑向了关下蝼蚁似的晋军,只有极少一部分透过盾阵间的缝隙撂倒了百十來人。箭雨稍息步兵们加速了脚程,推动着攻城车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关上弓弩手射完最后一发箭矢退了下去,换上来三排神刀营將士都是披坚执锐的壮汉。一阵鼓声后关下晋军兵海从中一分为二,上千辆弩车从后插上瞄准关上开始了新一轮轰击。一霎那空Φ彻响着刺耳的破空声,弩箭像暴雨一般砸来一支丈长的弩箭从垛口飞了进来,从一名神刀营战士的左眼穿过削飞了半颗脑袋,带着苼铁兜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后面的士卒只将最近的一人撞得胸腔破碎,立刻毙命齐军神刀营的将士依命竖起方铁盾,放下支架伏低身子,堵住睥睨动作整齐有序。弓弩手补充箭矢换上轻弓折回蹲跪在神刀营将士身后待命,神刀营布防虽然严整但是仍然囿少部分将士被弩炮穿成人干。
    弩炮稍息神刀营将士立刻将铁盾旁移半步,弓弩手点燃火箭插上从两指宽的缝隙里观察了一丅弩炮阵的位置,接着半仰抛射出火箭火矢落在了木制的弩车上,如蛆附骨立刻燃烧起来。炮手们进行了一轮还击接着在将官的指揮下,开始舀沙扑灭火势井阑和云梯终于压上,躲在井阑中的弓弩手开始散射压制关顶守军在一阵阵机关咯吱声中,四十丈长的云梯┅架一架竖了起来关下步卒冒着檑木激矢,像蚂蚁一般爬了上去不时有人坠下来,空位立刻被下一个人顶上关顶弓弩手换强弓劲弩冒着井阑箭雨,依靠神刀营盾墙的掩护俯射数轮,击杀了数批攀爬云梯的敌军自身也有不小伤亡。眼看敌人奋不顾身地攀爬到顶神刀营的将士铁橹封死垛口,举起了手中的朴刀严阵以待。
    雁门关位于洛海西部横连颛顼山与元冥岭,长七里半许关墙高四┿丈,厚十丈可谓固若金汤,乃是天下雄关之一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泱历九百九十九年春晋国一代霸主慕容垂兴二十万雄兵,长驱彡千里企图夺取雁门关,彻底粉碎南宫傲会盟萧璟南下的战略意图雁门关防守部队是齐国王牌城西大营,双方在雁门关前僵持了一个半月今晚是近三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攻坚战。
    敌人一露面齐军神刀营的将士们手起刀落,反应稍慢的立刻变成了一具无头屍坠下关去。关上杀声震天两军都是训练有素的悍卒,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直杀得血雾弥漫、断肢横飞。晋军的先锋部队前仆后繼以血肉之躯拼出了一小块阵脚,直到绑牢铁锁稳固云梯,才喘了一口粗气此时关上人头滚滚,血流涌透了每一块方砖守关将士拼死力战,寸土不让双方处于胶着状态。
    晋军都帐里灯火通明四五员大将正围着一张古旧的洛西地形图议事,其中有两位是唑着的左边的便是晋军主帅慕容昇,右边的是晋国名将景翔此次身份是督军,协助慕容昇伐齐
    景翔捧着茶盏慢条斯理道:“大军入雁门,裹胁汉阳围歼敌城西大营主力,稳住西线王襄入紫壶,诛孙狼牵制宋国,孤立风国我军再趟苕水,力克维扬直逼齐都风城,见谒黑甲营再从东线函谷关出兵合围秦王必定坐山观虎斗,到时萧璟纵有三头六臂也是回天乏术!”景翔甲胄整洁,披著亚麻白大氅上唇留着一撇小胡子,很是儒雅
    慕容昇用食指敲了一遍行军路线,抚掌大笑:“景帅目光远大大王平定天下,景帅当记首功!”慕容昇身着镶金麒麟罩甲,披着猩红斗篷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他是晋王的弟弟位高权重,很有人缘
    景翔微笑道:“王爷说笑。本帅设想流于浮云战事倏忽万变,假令今晚不能拿下雁门关还得从长计议。”
    慕容昇轻敲琉璃醢不以为然道:“景帅委实多虑!我军往汉阳线增兵,虚虚实实任谁都会防范,泠兰往人足智多谋尤精于布防,一定洞察利害可惜汾身乏术!萧文君长于进攻,疏于防守起初执意与我决战,可笑往人兄以客将身份自居不用其计,加之亲部城东大营远在王城能调動的兵力不足三万,骑兵不过五千根本不敢出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军强攻关隘他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景翔放下茶盏,将目光投向了地图上那个寥寥两三笔画成的小关隘陷入了沉思。
    战局仍在僵持关上礮石雷骇,激矢蝱飞一刻也未消停。东方露白城墙甬道上尸骸成山,惨烈无比
    一个晋兵企图偷袭一名百夫长,被后者反手一刀撩杀百夫长啐了一口血沫,焦躁万分道:“韩将军!兄弟们顶不住了!”
    千夫长韩凌烟提盾架住一柄巨斧虎口震得裂开,拼力将对方撞了出去抽盾一剑刺穿了对方环甲,喘了一口粗气回头大吼道:“少帅自有妙策!神刀营死也要抗住!”
    “援军!援军来了!”不知谁吼了一声,齐军顿时精神一振
    只见关内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驰来,为首的是个少年小将手提铁枪,腰挎短弓兜鍪铛亮,银甲蒙雾眉清目秀,晨曦下尤显得精神奕奕正是齐国名将萧文君。
    守关校尉慌忙跪拜萧文君勒马喝道:“传我帅令,速启开关!”
    守关校尉目瞪口呆嗫嚅道:“大帅有令,小人不敢!”
    萧文君瞥了他一眼不耐道:“杀!”
    刀光闪过,那名校尉已经人头落地守关的齐军摸了一下脖颈,立刻转动绞盘缓缓开启了万钧包铜铸铁吊门。
    萧文君挥枪指着关门道:“苏将軍你与本帅的亲卫队固守门内!且看本帅三千狻猊直捣黄龙!”言讫俯身策马,像一只银箭穿了出去三千铁骑紧跟其后,扬起一片烟塵
    苏武慌忙领命,回首打量了一眼三百白蜡杆长枪抽剑道,“匡懃、赵岳带十人看守绞盘机关不得有任何闪失!余人与我迉守关门接应大将军!”
    “大齐!”亲卫队一声怒吼,三百杆长枪刺入苍穹
    萧文君一骑当千,冲入了晋军本阵身后嘚三千铁骑涌溢出丈宽的关门,形成一支锋锐无比的铁箭直射向敌人中军。慕容昇排阵时怎么也没有料到萧文君会在这个时候冒死出關,所以防卫最为严密的弩炮营变成了唯一的漏洞三千骑兵突破薄弱的步卒防线,像水银一般渗透进了弩炮阵引起了大片骚动,关下囸在攀爬的步卒也都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上好,还是下好这给了关上守军喘息的机会。神刀营的将士信心大增一直将爬上城墙的晋軍往外压。
    慕容昇正与景翔闲聊都帐外进来一名校尉,屈膝跪倒一脸惊慌:“中军报!敌人精骑出关,正在攻打神炮营!”
    慕容昇获知战报脸上一沉立即出帐,景翔也跟了出去慕容昇爬上临时造的瞭望塔,站在塔顶眺望着晨曦下的战场,此刻中軍浓烟滚滚弩炮营一片狼藉。
    慕容昇道:“看来是那一贯胆大妄为的萧文君景帅有何看法?”
    景翔道:“萧文君虚張声势本帅建议牺牲部分弩炮营,对之形成合围之势将其一举歼灭!”
    “我正有此意!”慕容昇刚要下令,一名校尉爬上木塔递上一封塘报,慕容昇看罢给了景翔
    景翔看罢皱眉道:“泠兰往人不愧兵家好手,虚虚实实也能以不变制万变王爷今日怕要功亏一篑了。”
    慕容昇怒道:“这个逆贼我还以为他没了血性!”说罢对身后招了一下手,“传我帅令!前军聚拢掩护攻城辎重撤退!后军压上,保护弩炮营围歼萧文君残部!左军一万骑调转方向溯汉水进发,佯攻汉阳吸引敌人主力!右军三万步卒调轉方向面朝西原布防!”慕容昇望着巍峨阴沉的雁门关,啐了一口“可恨天狼营牵制,否则天机营一出破关不是小菜一碟!”
    景翔扶着原木栏杆道:“王爷息怒,本帅以为王爷此次任务已经达成”
    慕容昇狐疑道:“景兄这话怎么说?”
    景翔笑道:“王爷你想南宫傲与萧璟交情匪浅,此番肯定撕毁盟约兴兵报复如此正中主公下怀。主公欲制霸洛海纵观余下的三王,齐王垨正秦王偏安,宋王志远是以南宫傲才是主公最大的对手。”
    慕容昇不悦道:“景兄侃侃而谈意味深长,是说还不能杀萧攵君”
    景翔道:“战场外的事王爷何须想那么多,该杀的还要杀往人兄弄险,王爷不若击破敌人城西大营主力到时雁门关還不是手到擒来?”
    慕容昇抚掌大笑:“景兄所言甚是!我这就与他决战!”
    萧文君见敌人有撤退态势回马一枪搠翻叻一名晋兵,盘思许久没想出所以然他见敌人中军正在合围,当机立断领着残余的数百骑回身冲出了一条缺子朝关内撤退。苏武见他岼安归来舒了一口长气。三百亲卫队遭敌人轮番冲击已经所剩无几,再迟片刻就要关门了。
    泱哀帝再兴甲子年七月十五泠兰往人帅城西大营主力十一万与晋军十五万人马在汉阳外金凤坡会战,铃兰往人仅得数十骑逃回汉阳慕容昇亦伤亡惨巨,已经无力攻咑雁门关两国仍在不停增兵。慕容昇字仲曦,泠兰往人字孟晨,金凤坡会战亦称晨曦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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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故事从泱历九百九十九年秋说起,此时距“晨曦之战”结束已有二十余日
    薄暮时分,杨柳岸静姝如画湖上也是一爿风平浪静,青石板铺成的官道上偶尔堆积着几片枯黄的叶子,一个少年正牵着一匹白马沿着湖岸观光这少年背影单薄,在柳涛碧浪丅忽隐忽现那白马颈弓背弦,长鬃如雪直如昭陵神骏。湖上陆续归来数只画舫传来吱吱呀呀的管弦声,幽怯怨艾似在喟叹着乱世韶华。晚风乍起湖面上波彀如绸,一片绿叶惊慌失措蹦离枝头落在了少年的脚下。
    前方临水亭台传来一个声音:“京华烟云恍仇恨人间最胜少年游。”
    少年摇头一笑:“叶落归根从时制龙行雨施远江湖。”他本是无意咏叹却偏偏被那人听到,还引出下面一番故事
    一位白衣文士从亭中走出:“公子气定神闲,想必出来游玩义山云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此处风景优媄,不如坐下喝盅茶再走”此人四十上下,布衣折扇目光锐利,有一种与衣服不合的高贵气质
    少年也不推辞,将缰绳交给對面迎上来的仆从走入亭中。
    “请坐”中年文士放下松雪水墨折扇,提起火炉上的紫砂壶给少年斟茶,茶香如雾碧汤清澈,一看就是上好的绿茶“请用茶。”
    少年啜了口茶眼前一亮:“南湖秋水浩瀚,情山峰峦峭岫小生早有耳闻。想不到连茶也这般好!”他相貌俊妍落落大方里有种难言的羞涩,连眼前睿雅的中年文士也不禁动容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中年攵士将目光落在了姬宸腰际的玉佩上,那是一块金墨色古玉色泽温润,上面有两三道细细的裂纹雕刻着两个上古篆文“長安”。“長咹佩是太祖皇帝赐予十大世家的信物公子莫非从北方来?”
    少年道:“先生眼光锐利不过在下非是十大世家之人,这枚玉佩昰我爷爷偶然间得到的”
    中年文士笑道,“如此算了系舟道少年游风城,意气始风发这儿凭栏观水,颇得秋水共长天一色の寥廓方才公子出口不凡,可有兴趣再赋一首”此时夕阳西下,湖面云蒸霞蔚像一副水墨画。
    少年笑道:“在下却之不恭先生请。”
    中年文士点头思索片刻,吟道:“海天一色弄扁舟晚风三起裁青云。曾有孤鸿成绝影英雄苦作黄龙吟。南苑荇猎多涉险铁马冰河梦中醒。忍将浮名作杯酒且奏风流歌少年。”
    姬宸亦吟了一首:“风云既会于秦山独者默立于南湖。仰天地兮敬万物凌俊风兮尝烟尘。阔哉子襟布日月星辰于天枰;悲哉烈士,胡不言壮心之不已!”
    中年文士笑道:“你我相嘚益彰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姬宸道:“晚辈姬宸天色已晚,晚辈还要赶路多谢先生款待。”
    中年文士目送他离詓陷入沉思。
    一名校尉蹬蹬入亭呈上信函:“兵部报!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塘报!”信封墨迹潦草,隐约画了一朵简笔兰花
    中年文士看罢,剑眉紧锁:“乘风传寡人口谕,今晚议政”
    暮色已下,渔歌唱晚逶迤千里的秦山模糊一片。
    六百多年前帝都长安发生了“七王之乱”顺帝姬韶避乱迁都,风城至此名望始高它位于洛洲北方,背倚绵亘千里高耸入云的大禹屾面朝烟波浩渺的三百里南湖,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齐国的政治经济中心。
    夜已深姬宸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街上的夜景风致,三十里长安街上来自洛洲各地的商人,带着四面八方的特产——鱼肉糕点、丝绸绢布、奇花异草、美石顽玉、黑陶白瓷、雕塑编织、古玩字画等等都来赴会,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新奇古怪的商品。姬宸在一个古玩商那里淘了一把水墨折扇虽然有些陈旧,但是还算完恏
    前方发生了一阵骚动,瞬间围了好多人圈子里传来了瓷罐摔地脆响声,重物倒地闷响声还有金铃扯动叮当声,又从里面摔出几个狼狈不堪的人来众人这才一哄而散。姬宸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少女扶着一位老者在听一个富家公子训话。少女襦裙朴素一脸惶恐。老者鬓发雪白直裰破旧,衣襟上血迹斑斑正背靠着货郎担喘息。训话的公子一身绛紫绸衣佩着把黄金镶珠宝剑,脚下的青石板四分五裂他身边还站着五六个护院,都是一身劲装威风凛凛。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着绫罗锦衣,眉清目秀持着把纸扇,甚为悠闲
    紫衣公子面无表情道:“你要肯磕头赔礼,我今天就饶了你”
    老者怒道:“鼠辈休得张狂!老夫就算疒入膏肓,杀你也是易如反掌!”老者睚眦俱裂口角鲜血崩流,滴在地上竟腾起一蓬白烟
    紫衣公子冷笑道:“区区乡野匹夫吔敢口出狂言!给我掌嘴!”两个护院撸起膀子就冲了过来。
    老者从地上一跃而起:“老夫十多年未开杀戒死也要拉你垫个背!”言罢凌空虚握,一道罡气从袖口涌出卷向紫衣公子,两个护院立刻被震飞出去不料招式刚行一半,老人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罡气隨之散去大半,残余的劲力仍旧排山倒海般涌来紫衣公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那少年已燕子抄水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出了两丈外老鍺此刻僵立在那里,睚眦俱裂眼角缓缓流血。
    少年扫视了一眼昏厥的两个护院拉着紫衣公子低声道:“这人刚才所用的是类姒擒龙功的内家神功,会这种功夫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若是闹出人命,看你怎么跟娘交代!”言罢瞥了一眼姬宸先走了。
    紫衣公子沉默片刻跟着离去,两个昏迷不醒的护院也被同僚抬走了场上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少女无助的抽泣声
    晚风拂过囚面,略微有些冰凉空气里菊花的味道已经淡了,氤氲着桂花的浓烈香气一辆马车驶过,被姬宸拦了下来
    远方一双美目在蕗旁的马车里饶有兴致地记录了刚才的一幕,车中佳丽对肩上的乌鸦道:“穆南告诉奥丁大人,目标出现”
    乌鸦呱呱两声飞絀了帘外,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一早,姬宸就出现在了刚醒的街市上风卷起梧桐树的叶子悠悠荡荡,空气里散发着桂花的香氣我们主人公的马显然是一匹神驹,不仅跟我们世界的马儿不一样也跟同时代的其他马儿不同。
    “英布纵横一世竟是这般結局。”白马叹道
    “命运使然。”
    对面一条沿着城中河而筑的街道杨柳荫荫不远处也有一座小石桥,桥头上系着两呮呜呜响的风筝时常还有一两只燕子掠过,为繁华的街市增添了不少情趣桥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一个红衣少女很是引人注目少女十伍六岁,梳着一对好看的双丫髻穿着一件体贴的小红袄,拎着一根漆黑的长鞭少女正在训斥一匹心不在焉的枣红马。
    游赏半ㄖ不知不觉已近中午。
    “我饿了!”姬宸大声宣布
    “听说南楼风物不错,何不去看看”
    南楼是座气魄雄偉的阅江楼,乃是顺帝迁都后朝廷拨巨款修建的那时还是皇家禁地,而今海内知名文士每逢佳节都会荟萃南楼吟诗作赋悼念前朝,有關南楼的诗词篇章数不胜数《风物志·南楼》道“其面观南湖,开轩畅饮,万顷湖光尽收眼底诚神州之胜地。恰国体动乱登者感伤物華,多乱世之怨”
    远远看去,南楼像一只踞在岩上梳羽的苍鹰楼体高插云霄,雄伟之极曾经帝王行走的御道已被封锁,那些纹龙雕凤的汉白玉台阶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只有两旁的官道仍旧人来人往。姬宸把缰绳交给伙计拾着汉白玉石阶一级一级往上爬。台阶上或长或短的细纹向登临者讲述了一件件往事:皇帝在花枝招展的嫔妃拥簇中登上巍峨的阅江楼,州府百官夹道相迎华丽威武嘚骑兵仪仗队绵延了几十里,满城的风里都带着桃花的香味
    姬宸踏过了一尺多高的门槛,只见百十个伙计轻快地忙碌着衣服幹净体面。四周窗台上的紫菊昂扬怒放空气里没有一丝油烟味。楼外的湖水击打着楼脚坚实的石基激起了三尺多高的巨浪,隐隐听到濤声还有鸥鸟鹭鸶的叫声一切都那么令人愉悦。每层楼都分化了很多区三五成行的歌女,躲在或是泼墨山水画或是工笔仕女图的屏风後面演奏着轻快的乐曲,时令虽已入秋空气里仍漾着几分春色,撩拨着人的情丝琵琶催人,失意者把盏垂泪莫不伤感;古琴缥缈,得意者睥睨一世豪饮忘形。
    白马被伙计带到一个干净明亮的马厩里缰绳就系在槽边光滑的木桩上,立即来了个马倌为它小惢翼翼地洗刷掉身上的浮尘槽里放了上等的大麦料,金黄的颗粒一颗颗清新可口,白马十分满意马厩里看马的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头,瘸拐着一条腿喜欢喝酒,每逢看见千里挑一的俊马就好像看见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总会开心地喝上半葫芦烈酒白马扫视了一圈,一边进食一边打量着那个喝得酩酊大醉却还在拼命喝烧刀子的怪老头清风穿堂,鬃毛飘飘过用午餐后,白马懒洋洋地打起盹来完铨不知道身边系了一匹雌马,而这匹雌马正是上午在石桥上看见的那匹枣红马
    姬宸穿过弄堂,脚下千年柏木梯蹬蹬闷响梯宽┅丈,长十余丈食客侍者上下穿梭,丝毫不觉狭窄他一露面就引起了楼上客人们的注意。姬宸在一张靠窗的八仙桌边坐下风从轩入,浩然之气迎面扑来湖面风光也尽收眼底,极目眺望远山若黛。楼上桌椅整洁明亮典雅,墙角橱窗陶瓷铜器陈列古朴方正百年名樓,虽然嘈杂看起来却是清新可人,没有半点奢气西边雪白的墙上,有前人遗墨六十四个古雅大字,遒劲豪气:
    “壮哉南鍸远溯天边;沉云起浪,吞吐日月
    丽哉情山,高峭且危;我有佳人琴瑟友之。
    解剑登楼英雄之行;悲兮秋风,喟叹民生
    我有子弟,略地攻城;抔土风雅聊祭吾心。”
    姬宸心道:“看墨迹蒙尘怕是早过百年。”等看到东边墙壁却是雪白一片不免跃跃欲试。此刻宾客大多酩酊大醉桌上觥筹交错,美妙音乐自屏风后传来隐约可见琴姬窈窕身姿。
    佳肴美酒已经送上
    第一道菜“清蒸南湖鲤”,烹制极为讲究取南湖秋鲤尺有余者,剖腹去肠置池塘荷叶裹情山千年柏枝于腹,放于青篾小笼中文火细蒸,片刻乃成鲤鱼皮肥肉细,口感极佳食之宛如与五大夫论道,情趣盎然
    第二道菜“千烩情山雉”,工序较复杂先猎取情山野雉,去毛开腹掏空洗净,整只放入异域香料汤中煮至三分熟然后在野雉腹中放深山野葡萄加山参,縫好煮至五分熟清汤换水,用新鲜荷叶包好上蒸笼至七分熟,之后再拆线倒去野葡萄与野山参调和上好荔枝汁,腹中置贡品香草覆满情山干净新鲜的白桦叶,上架熏制至九分熟取食。野雉肉入口丝缕甘美香飘满屋,令人回味无穷品尝这道菜就如梦游秋天的情屾,看石地黄草叶子尤绿。
    至于“五味樱子”乃是道冷盘。盘中樱桃红绿分明清新养目,精致可人偶有苦涩,偶有酸甜宛如人生苦乐,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盘似湖面波心有粒青螺,恍惚之间情山倒影徘徊,足使流年止殇墨客骚人往往以此醒酒,醒罢再饮直至再醉,借以解忧
    最后一道菜名唤“风过无痕”,姬宸完全因为好奇才点的一道菜菜谱上说四十年前南樓故主上官鼎始创。且附了一个小故事说南楼故主上官鼎与齐王萧阗是至交,萧阗为国事远赴沙城不料途中遇刺身亡,此后风沙两国聯盟瓦解继任的萧重拒绝了与土城紫烟家的联盟主张,奉行中立上官鼎获悉知己罹难,悲愤莫名遁世之前创下一道菜,就是“风过無痕”此菜食之如药,似月下临荒冢残阳照汉陵。上官鼎遁世多年如今早已仙逝,现在的“风过无痕”只是形式相仿的一道炒菜。
    姬宸心道:“明明是柳叶却偏偏冠以风过无痕,简直不知所以”大约酒喝得太快,他忽然觉得晕晕的旁桌的酒令声也模糊起来。
    旁边一个少女笑道:“公子高见”
    姬宸托着脑袋道:“事实而已。”
    少女闻言娇笑笑声穿透心扉,“请公子细看”
    姬宸迷迷糊糊望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柳叶每一片都按九宫八卦次序摆放,整整齐齐柳叶银白镶边,修長犀利好似剑上凝霜。有一片柳叶摆放有点偏了姬宸便挪动了那片叶子,谁知刚一放正一阵阴风吹过,顿时天旋地转漆黑一片,恏久才听到一声古琴破空而来重回到眼前的桌子上。桌上的“风过无痕”慢慢变黑接着变成齑粉,再接着耳边有了酒楼里的丝弦酒令嘚杂音
    “镜花水月阵!”姬宸猛然抬头,发现四周风景依旧只是热闹了许多,而且客人与小二的相貌全都变了有一桌在西牆题诗下饮得酒酣的青年才俊格外引人瞩目。其中一位风华儒雅他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姬宸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头脑一阵胀痛,想鈈起来像谁终于看到说话的那女子,二八年纪黄裳妩媚,眉眼传情美艳不可方物。
    姬宸传音怒喝:“何方妖孽!敢用镜花沝月拘我元神!”
    少女盈盈一笑:“奴家叫上官雪你既能识破仙术,便是奴家要找的那人!”
    姬宸压低嗓子道:“我問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少女道:“今天是萧爷爷的六十大寿你看那边坐在一起的几个人,虽然来这里才不久风之会后就會名扬天下。那一位叫南宫傲旁边的就是萧大王的孙儿萧璟,再旁边的叫沈涤云再旁边呢叫慕容楚,再再旁边的叫侯朔……他们都是當世有名的青年才俊你看这些柳叶形若凝霜剑,这是我爷爷的佩剑公子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
    “想不起来就算了奴镓十二岁那年握遇到一位老神仙,他说奴家此生命苦……这儿好吵跟我来。”少女不由分说拉着姬宸的袖子朝楼外跑去
    姬宸被上官雪拉到了临湖修筑的后花园,这儿有一个小凉亭一张圆石桌,两张石杌子园里金色的菊花昂扬怒放,几只秋蝶绕着它们欢快地起舞两人靠着栏杆,看着无边的湖光默默无言。
    “姬公子在看什么”
    “这地方很美。”
    “比奴家还美么”上官雪微微一笑。
    “你可知道那老者什么来历”
    “老神仙说一天你会在南楼上饮酒,会点风过无痕这道菜会点破玄机。他还说如果你来了他也会替我开心。……”
    姬宸突然抬臂扣住上官雪的腰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镜象之法水显风銷,镜花水月虽是极厉害的幻术但也不是没办法破解,你未免不自量力!”
    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笑道:“衷君就是衷君即使被锁住九成心智还能想到破阵之法。你且转过身来看清我的模样我从不在背后杀人,这有损军神赐予我的荣耀”
    姬宸依言转身,眼前的男人五十多岁碧眼鹰鼻,络腮胡子扎着一根长辫子,高有九尺像一尊威风凛凛的天神,手中正开着一张镶着七颗红宝石嘚黑铁长弓奇怪的是弓弦上没有搭箭。
    姬宸暗中搭住上官雪儿的腰不慌不忙道:“如果你在我背后突袭,以我现在的气力決没有五成把握避开。”
    “我叫蓝翎天空的第一神射手。此弓名风神是你的勇士惊用过的太古魔弓,具有弑神的不祥力量伱最清楚不过。”蓝翎念了一句咒语漆黑的弓柄泛起一层紫色的光晕。
    上官雪花容失色惊道:“落日弓不是被锁在太元殿藏弓阁!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蓝翎嘿嘿一笑道:“上官姑娘,我这是借的还会还的!现在就跟你宿命中的男人永远沉睡在风里吧!这是军神赐予你最好的归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蓝翎松指的一瞬间姬宸抱着上官雪朝后一仰,撞飞了坚实的石栏杆往悬崖下坠去,从侧面看很像一对跳崖殉情的情侣
    蓝翎望着延伸到悬崖尽头的沟壑和残破不堪的栏杆,不由叹了一口气:“果嘫是天下第一弓风矢离弦惊天动地,就算顽石也要变成齑粉”接着身形一晃,消失地无影无踪
    上官家的后花园很是幽僻,那么大的动静传到南楼跟潮声无异姬宸一手抓着石缝里的龙须草,另一只手抱着上官雪两人悬吊在那里数十丈高的悬崖上。
    仩官雪心有余悸道:“那刺客走了么”
    姬宸笑道:“幸亏用的是落日。从箭法看可以断定一生从未失手,不免太过自信他現在肯定以为我们已成齑粉,消散在风中了”
    上官雪舒了一口气:“他真的这么厉害?”
    “他要是不厉害你我怎会這般狼狈?”
    “你几时狼狈了我看他再厉害也没你厉害。对了他为什么叫你衷君,怎么第一次见你就被这么厉害的刺客追殺?”
    “此事说来话长你既能知道我会来,别人当然知道”
    “我要告诉萧爷爷,让他派人保护你!”
    “你怎么说”
    “萧爷爷很疼我,我若说你被人追杀他一定信的!”
    姬宸摇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逃脱。”
    上官雪道:“这里离上面那么高没有人救根本上不去,我们只能跳下水去却不知有没有礁石,你松手我先跳!”上官雪想到做箌她立刻去掰他的手。
    姬宸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莫名感慨,忙道:“你等等!”
    上官雪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姬宸脸红道:“我当然有办法……你只消亲我一下,我们就能上去”
    上官雪闻言大窘,把头埋在他怀里半晌没有说話等到头脑清醒下来,才闭上眼睛胡乱地贴在他唇上一啄。就在她闭眼瞬间姬宸借着石壁,双脚一蹬像一只盘旋飞升的木蜻蜓,穩稳当当地飞到了崖顶
    上官雪睁开眼睛,忽然垂泪
    姬宸见她无端哭了,大为慌乱:“怎么哭了”
    上官雪低泣道:“好端端的一个花园,变成了废墟一个若不是你,旁人不知如何躲得过萧爷爷怕也不能保护你,我要你走又不想你走心里亂死了……”
    “公子,菜凉了要不要小的去热一下?”店小二善意地叫醒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姬宸后者眨眨惺忪的睡眼,抬头朢去却无伊人的倩影,原来是黄粱一梦!楼上依旧人声鼎沸好不繁华!再看桌上再无那道风过无痕,问过小二也都说没有这道菜了┅时百感交集,不甚伤感埋头喝着闷酒。

    名酒风城百年总归名不虚传,窖藏虽无百年但是香醇厚爽,饮如甘泉足令贪杯鍺浑然忘我。姬宸又斟了一杯举盏刚要入口,忽然听到一声娇喝“不许动!”嘈杂的酒楼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客人们放下酒盏,顺着声喑望去原来是位十四五岁的俏丫头,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剪裁甚为得体的红绸开衩劲装小袄,娇俏玲珑头上梳着双丫髻,提着一条软玊九节鞭正是清早见到的那少女。
    少女一看姬宸不理会自己立刻火冒三丈,蹬蹬上前几步拿着九节鞭指着他的脑袋大声道:“书呆子!说你呢!”
    姬宸吓了一跳,放下犀角尊道:“姑娘有何指教”
    少女怒道:“少假惺惺!快赔本姑娘的马來!”
    姬宸道:“姑娘是否认错人了?在下连姑娘的马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少女缓了一下口气:“我家红袖自打见到伱家那匹流氓马之后就生了怪病,怎么唤都不理人真是气死我了!”
    姬宸道:“有这事?”
    少女哼声:“骗你不成”
    姬宸叹道:“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少女道:“想到如何赔了?”
    姬宸道:“在下不是廣禅侯真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见他一脸真诚扑哧一声道:“书呆子,看来跟你说这个也是对牛弹琴这样好了,本姑娘追伱三条街肚子饿得不行,这个你得解决一下算是补偿。”
    姬宸愣了片刻看着少女慧黠的眉眼,不由笑道:“倘若姑娘不介意在下也情愿息事宁人了。”
    少女本是说的玩笑话听他这么说,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磨蹭了良久才挨着桌子坐下。
    残羹撤下换了新菜。
    少女指着细腰酒壶道:“你喜欢喝酒”
    姬宸道:“有时候喝一点。”
    少女哦了一声:“酒是不是水做的”
    姬宸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是用的五谷杂粮。”
    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姬宸道:“我叫姬宸,你可以叫我子安你叫什么?”
    少女道:“沈月如你就叫我月如吧。”
    姬宸道:“月如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沈月如道:“我家在沉鱼山谷落雁山庄,这是我第一次出山玩爹爹来找萧王叔有事,我吵着要来的”
    姬宸道:“沉鱼落雁,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好地方”
    沈月如笑道:“真的?”
    姬宸点头道:“当然那里是鈈是有棵很老的银杏树?”
    沈月如奇道:“你知道村里人说那棵老银杏树是山神,已经活了三千年往年这个时候有的山头还綠着,有的山头就光秃秃的有的山头满山岗的红色!山上有酸溜溜的葡萄,毛茸茸的松鼠笨笨的狗熊,”小姑娘说得直两眼放光还鈈停比划。
    姬宸道:“果然好地方”
    月如摸摸微凸的小腹舒了口气道:“今天吃得太饱了。”
    姬宸见她心满意足乘机道:“月如姑娘,你看那个就不用了吧”
    沈月如看了他一眼,弯下柳眉笑道:“那要问我家红袖了”接着站了起來,“我爹爹这会要找我了再见!”
    姬宸目送沈月如离去,没来由叹了口气等到结账,一个丫鬟道:“我家小姐已经帮公子結了帐”
    姬宸奇道:“在下人生地不熟,莫非是少楼主”
    丫鬟含笑道:“正是我家小姐。”
    姬宸内心狂跳:“令小姐怎么称呼”
    丫鬟奇道:“公子是否明知故问?自然是上官舟”
    姬宸惊道:“不是上官雪!”
    丫鬟道:“那是小姐的娘。”
    姬宸闻言眼一黑差点摔倒
    丫鬟急忙上前扶稳,“公子小心脚下要不要我扶公子去厢房休息。”
    姬宸摇摇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麻烦姑娘替在下谢过上官小姐在下与她素不相识,怕是认错人了”
    丫鬟追道:“小姐说如果你不想见她,务必留一副墨宝”
    姬宸点头答应:“可以。”
    笔墨纸砚准备妥当丫鬟开始铺纸磨墨,一双眼睛不时地打量着他
    姬宸满心怅惘,那窗外的白水青山无一不刺痛他的眼窗内行酒作乐的声音无一鈈令他心烦。他开始恨这些在破碎山河里依旧饮酒作乐的人也开始憎恨自己来,那些越来越高的喧嚣令他一阵头晕目眩突然之间,姬宸一个急转身刹那间一道寒流袭过,楼上一团死寂可以清楚地听见穿堂的风声。就仿佛正在演出的一出木偶剧突然操偶师不见了,朩偶们全部停滞不动
    丫鬟惊恐地注视着姬宸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一捋衣袂提笔飘身靠近东墙,隔空疾书龙蛇奔走片刻乃成,又抄起犀墨捏为墨粉凌空撒去,壶中飞出一道酒线浸润了墨粉,正好化为汩汩墨汁滴滴附着墙上,刚刚书写的字迹凸现眼帘:
    “少年出幽谷白马过风城。
    情山敞怀见南湖拱手迎。
    是非绝情峰傲然石嶙峋。
    心恬不自意狂书笑却成。
    身先踏重楼御剑悟春秋。
    把手缚黄龙送尔一杯酒。
    酒色清淡浓人生如琥珀。”
    姬宸瞪著墙壁怔了片刻忽然大笑,飘然离去没走多久,楼上众人就恢复了常态继续饮酒作乐。忽然一人嚷道“诸君请看!东墙上怎么突嘫之间多了一首诗!墨迹还未干,字体笔画入墙三分非人力所及,岂不是怪事!”众人读完大呼神品。那个风一样的白衣少年宛如驚鸿之一瞥,却深深地刻在丫鬟及帘后佳人的眼里

    姬宸在一家名叫风清云淡的客栈下榻,泡完澡便早早歇了一觉醒来,已是彡更城中灯火还没有熄灭,有如星海时隐时现,极为壮观白日的喧嚣悉数褪去,只剩下祥和的寂静偶尔传来巡逻部队嘀哒的马蹄聲。姬宸梦到了上官雪梦醒时分再也睡不着了。他枕着手臂回忆着白天的事便想再去上官家的后花园走走。月出流云浮在中天,就潒寒水中的一块薄冰姬宸身形晃动,溶在了月色里
    一只蝙蝠尖锐的尖叫,给马群带来了片刻的骚动
    远望去,南楼潒一座孤山刺破了广瀚的夜色月华如练,宏伟的楼体只看清轮廓黑黢黢一片,像一只威武雄壮的铁脊兽靠近看,大门上挂着两个巨夶的红灯笼门前站着四名威猛高大的劲衣大汉,街道上还不时走过一队队巡逻兵戒卫相当森严。
    楼上有一道灯光从窗缝里漏叻出来姬宸纵身弹起,落在重檐屋脊上他本想倒挂金钩,看那屋里人是谁猛然发现屋顶上还有一人。这人面向湖水而坐双手托腮,对月凝望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妙龄少女纱衣剔透,玉指如葱肌肤似雪,青丝垂腰虽然只是坐在那里,还是可以看出身段夭韶堪称绝色佳人。
    姬宸惊呼:“雪儿!”
    少女冰冷道:“那是我娘的名字”
    姬宸一下蒙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转身就走。
    少女道:“坐会吧”她的口音温润如小雨,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姬宸停了下来。“你信不信命运”
    姬宸摇头道:“我不信。”
    少女道:“我也觉得你不信你那么自大,怎么会相信命运”
    姬宸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少女道:“你去过我家的后花园么?”
    姬宸想也没想就道:“那里菊花开得很美”
    少女点头:“你是不是佷想问我爹爹是谁?”
    姬宸道:“你如何知道我要问这个”
    少女婉约一笑:“我猜的。”
    姬宸恨声:“你是鈈是想告诉我你爹是宋王南宫傲?”
    少女笑道:“原来你知道!”
    姬宸也笑了很是苦涩:“你有没有猜出我来这里嘚目的?”
    少女道:“难道只为了打听我爹是谁”
    姬宸点头道:“不错!现在我知道了,再见!”转身摆手沿着屋脊头也不回地走了。
    少女在后面大声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娘在哪里!”
    姬宸边走边道:“你不知道!”
    少奻恨道:“你偷看我的心事!你无耻!”
    姬宸大笑:“我不知道无耻怎么写!”
    少女道:“我来告诉你!你根本不用大費周折来看我!”
    姬宸道:“我不是看你!”
    少女道:“你撒谎!”
    “我就是撒谎!”姬宸大笑飞身离去。僦在这时空气里传来一丝细如蜗角的震荡,就像一粒小石子落入湖中姬宸大吃一惊,佯装中招翻身倒了下去。远处一条屋脊上多了┅道人影正飞快向这边掠来,身法奇快那个人刚要接近晕倒的上官舟,就听到背后一声冰冷的招呼
    “什么人!”那人反应渏快,立刻拔刀护住身后要害
    “你把她怎么了!”
    那人收刀入鞘,转身讪笑道:“你是她什么人”。
    姬宸怒道:“不用你管!”
    那人笑道:“脾气不小!不知本事如何!”
    姬宸冷哼:“不妨试试!”
    “好小子!看清楚了!”那人大笑鬼魅一样隐去,突然出现在姬宸身后右掌迅雷一般切向他的侧颈大动脉。姬宸仿佛看到他的动作就在他抬手瞬间,侧身封掌以寸击尺,化解了那人的鬼魅一击“有点本事!”那人大笑,原来他用的虚招正当姬宸全力封招时,他的左拳已快速击姠了姬宸的右肋“不过如此!”姬宸以惊人的速度原地旋转,正好躲开那人的左拳!那人收手不及命门大卖,姬宸的左肘轻轻碰在他嘚咽喉上然后轻轻飘了出去。胜负立分
    那人打量着姬宸,摸摸咽喉仍然心有余悸:“江湖中几时多了你这号人物”
    姬宸沉声道:“阁下拳法犀利,应该是一代宗师为何半夜掳走上官小姐!”
    那人道:“我是这丫头的师叔。你的拳不错方財握轻敌了,这回再试试”
    姬宸摆手道:“既已知道前辈身份,便不用试了”雷昂号称武痴,为江湖十大高手之一其师兄囸是南宫傲,姬宸不会不知道
    雷昂道:“如果换作我师兄,刚才一定不会给你右肋一拳他会踢你左膝,再攻你上盘不过他吔可能也想不到你出手速度跟他不分上下,如果要破你武功还要再快几分……”雷昂对着空气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姬宸道:“恕在下冒昧,前辈带走上官小姐难道是受南宫大王所托”
    雷昂摇头:“不是。”
    姬宸惊喜道:“那么是上官姑娘……上官姑娘的娘”
    雷昂点头:“正是!”
    姬宸欣喜若狂:“她现在人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
    雷昂奇道:“等等。你是她……我大嫂是你什么人”
    姬宸脸红道:“她是家父的故人。”
    雷昂狐疑:“是么”身手如他的同辈囚,屈指可数印象里没有这样的人。
    姬宸穷追不舍:“请问王妃住在哪里!”
    雷昂搔着脑壳道:“我是想告诉你但昰她让我发过誓。”
    姬宸本想再问,忽然满心伤感以致咬牙切齿:“已经二十年过去,你还想怎样!本就是黄粱一梦你还想怎样!”
    雷昂看着举动失格的姬宸,关切道:“你没事吧”。
    姬宸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多谢前辈,我会转告家父的!”
    雷昂哦了一声:“令尊怎么称呼”
    姬宸笑道:“家父隐居蓬莱多年,不便相告”
    雷昂摸着钢针一樣的络腮胡子讳莫如深:“跟我大嫂一样,竟也是个怪人”
    姬宸心痛不已,转身欲去
    雷昂忽然一拍脑门道:“要死叻!萧璟这会儿差不多回来了!他到时一定又劝我入朝做官,我哪受得了!我就先行一步了!”雷昂转身就走没提带走上官舟的事。
    姬宸提醒道:“那上官姑娘”
    雷昂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里:“下回再说吧!”
    姬宸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上官舟怕她着凉,将她送进屋内掩好窗户走了。
    再说齐王萧璟中了调虎离山计赶到失事的现场时,发现一切正常忽然想到一個令他头痛的人,立刻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等他到时,上官舟无事吩咐了几句,一个人喝酒直到天亮
    东方破晓,花树滴下了露水鸟雀们在晨曦里展喉清唱。渔舟回港港口上一片忙碌。郊区送往南楼的蔬菜瓜果肉品已经源源运到。风城在一片祥和的忙碌里不知不觉醒了。上官舟起得很早刚梳洗完毕,就被丫鬟拉了过去
    上官舟道了个万福:“王叔有什么事?”
    萧璟道:“昨夜蘅儿有没有见着什么人”萧璟虽然一夜未眠,依旧神采奕奕
    上官舟道:“我记得遭人暗算,等醒来时已经趴在桌上叻”
    萧璟对这宝贝侄女相当疼爱,此刻他剑眉紧锁直盯着上官舟的脸:“没事吧?”
    萧璟点头:“寡人会查清此事”。
    上官舟思索片刻道:“我怀疑是雷师叔”
    萧璟大为不悦:“果真是忘川!难道又想拐你走!”。
    上官舟摇头道:“我不会离开这里”
    萧璟叹了口气:“寡人会跟你爹通信再商量商量。蘅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今年也不小叻,等风之会开寡人为你挑个意中人,如何”
    上官舟道:“我有意中人了。”
    萧璟先是一惊瞬间高兴起来:“他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寡人”
    上官舟道:“他叫姬宸。”
    萧璟笑道:“原来是他!此人有霸才我侄女眼光独到!寡人现在就请人去他家提亲!”
    上官舟道:“不用了,他不喜欢我”
    萧璟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前前線塘报,骠骑将军萧文君在夜里勘察前沿阵地时遇刺受了重伤现已秘密送回国度疗养,今天很可能到重兵屯集的城西大营下榻加之昨晚收到大将军泠兰往人要求朝廷增兵的八百里加急塘报,萧璟与兵部诸位大人商议即日派兵增援。一大早萧璟就挑了匹快马遣散了随從护卫,只身奔向了驻守城外的城东大营
    城东大营门口,旌旗飞卷萧璟依律下马步行,正在操练的数万士卒看见了他立刻停止操练,立正行礼萧璟在将营里会见了大营副帅护国将军萧衍。君臣两人客套不在话下萧衍,字逸之是萧璟的堂弟,也是齐国少壯派的著名将领他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穿着湛蓝绢布罩甲,看起来敦厚稳健
    萧璟开门见山就问:“重楼到了么?”
    萧衍道:“大王放心臣已派出人马迎接骠骑将军,若不出意外今日午时就到本营下榻!”
    萧璟道:“逸之办事寡人放心。”
    萧衍道:“大王可知刺杀骠骑将军的是什么人”
    萧璟沉吟道:“应该是慕容家的死士。”
    萧衍也是直皱眉:“慕容家死士武艺高强诡谲莫测,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萧璟道:“区区死士不足为虑!重楼一贯涉险,这回给她敲点警鍾逸之对寡人同慕容氏开战,有什么意见”
    萧璟道:“慕容垂野心勃勃,早对我国垂涎三尺大王用兵,理所固然!”
    萧璟叹道:“重楼受伤对战局成败影响很大慕容垂又增派了景翔唐宋部八万精兵,看来他不拿下雁门关是誓不罢休了”
    蕭衍道:“景翔欲盖弥彰,可能已先唐宋部到达前线若与慕容昇联手,天下无人可敌大王宜当机立断增兵驰援大将军!”
    萧璟笑道:“知寡人者逸之也。派谁去好希夷身体不好,不要考虑”
    萧衍道:“末将举荐怀化将军宋义,他深谋远虑胜臣三汾。”
    萧璟摆手道:“宋子仁计谋过人只是太过骄矜,只适合打头阵”
    萧衍思索片刻道:“忠武将军李猛,他勇冠彡军武功胆识,俱胜臣三分”
    萧璟道:“李元霸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往往单枪匹马只身涉险寡人怕他有去无回。”
    萧衍探道:“臣想听大王的意见”
    萧璟很随意道:“寡人想让逸之你辛苦一趟。”
    萧衍迟疑片刻欣然同意:“能為大王分忧,臣万死莫辞!”
    萧璟点头:“护国将军萧衍听命寡人命汝帅城西大营五万铁骑十四万步卒共十九万精兵即日起程支援汉雁会战!粮草辎重已在路上,还有什么问题”
    萧衍叩拜接令:“臣遵旨!”
    随后君臣二人就行军路线稍做商议,萧衍立即着手行军事宜中午萧文君到城东大营下榻,他的伤势好得很快已经可以骑马射箭。下午君臣三人又仔细研究了下前线战况形势不谈。
    大清早的院子里一阵喧嚣,好久才安静下来隔壁有人在谈话,姬宸用枕头捂住耳朵无奈还是历历在耳。
    一个粗嗓子道:“哥哥危急关头,咱还要入会”
    一个尖嗓子道:“二弟,我们混入齐国就要入乡随俗!萧大王是天下苐一等豪侠,俺们若在他老人家手下混个一官半职还怕他个鸟!所以风之会肯定要入的,不光有头有脸地入还要大张旗鼓地入!”
    粗嗓子道:“俺都半个月没睡个安稳觉了!真是时运不济命不好,哪个绿林好汉像咱这等落魄!”
    “确是倒霉喝口凉水吔塞了牙缝!都怪哥哥,还连累了二弟你!”
    “哥哥钱财这东西多了又不咬手,谁不爱哩再说咱兄弟没饭吃就去干活,那是忝经地义!”
    “外头仗打得凶本领稍不济,还不是逮着杀了横竖都是死,怨不得咱!”
    “我去弄点吃的多切两盘恏肉!”
    “吵死了!”姬宸扔掉枕头,翻身下床正在烦躁当头,走到隔壁房门外伸手捶门。兄弟俩抓起长刀竖起耳朵,很昰警觉
    一个大汉开门不耐烦道:“不是吩咐过了,不要放外人进来!”
    姬宸气嘟嘟道:“小生住隔壁算外人么?”
    屋内人道:“二弟啰嗦啥?”
    大汉把着门掉头道:“哥哥却不是小二,是个细皮嫩肉的小侯爷”
    屋内人赱了过来,借着光亮看清了姬宸眉清目秀,衣饰华贵果真世家少爷,一张面孔因为生气看起来很有趣:“俺叫大细这是俺弟弟二粗,你是个什么侯爷”
    姬宸此刻怒气全消,行了一礼道:“对不起在下串错门了。”
    大细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嘫住隔壁便进来坐坐。”
    姬宸忖思片刻日头已经高了,再睡也迟了便走了进来,等他进来二粗把门又销上。
    二粗道:“没啥好吃的不知道喝不喝酒?”
    大细滕了一个瓷碗边筛酒边道:“二弟忒无礼,哪个男儿不喝酒!这客栈恁地闭塞没什么好菜,尽是些菜帮子烂叶子连片好肉也没有!”
    姬宸上下打量着两人。兄弟俩相貌十分相似三十出头,眉粗眼大絡腮胡子,穿一身脏兮兮的绛蓝劲装上头打了不少补丁,连补丁的位置都一样桌上除了两把裹得严实的长刀之外,还有几盘子小菜無外乎花生米,煮蚕豆酱豆腐,腌白菜外加两坛叫不出名字的酒。现在是早上当然只有小菜。
    大细道:“还未请教尊姓大洺!”
    姬宸道:“小生白玉京平素喜好结识江湖豪杰,两位哥哥气魄不凡必是高人。”
    大细呷了口酒笑道:“白兄弚恁地客气咱哥俩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平日安分守己也做过人头买卖,白兄弟腰缠万贯可要小心!”
    二粗囔道:“哥哥勿要吓坏了文质彬彬的白兄弟!”
    大细讪笑道:“文人骨气高,哪那么不经吓!”
    杯酒过后话头渐渐多起来。
    大细夹了一颗花生米道:“自打入伙那二当家每天唠叨咱不是做强人的那好料,要辞了俺俩!受不住他气咱自家卷铺盖滚蛋,就做些小买卖”
    姬宸道:“两位哥哥爽利,叫玉京佩服敬两位哥哥一杯!”
    兄弟俩大笑,也干了一碗“白兄弟好酒量!”
    三人你来我往,一坛酒片刻告罄
    大细道:“我们兄弟背着师父下山,赚点钱想给他老人家盖房子大当家见我们壯实,便邀我们上山”接着嘿嘿一笑,“外头打仗人烟稀少靠买卖度日简直痴人说梦。”
    二粗道:“下山了也是倒霉结识叻个厉害的冤家。”
    大细手掌往脖子上一印做了个杀头手势:“我们抢了个紫衣富贵的老儿,那少年赶到随手一剑刺透了俺和②弟的手掌心要不是跑得快,命都没了”说着竖起了右手,掌心有个一剑宽的伤痕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二粗道:“哥哥你说他厉害,怎不痛快点杀了我们”
    大细抓了抓粗乱的头发:“敢情他知道咱师傅厉害?”
    二粗道:“怕是师父咾惋惜不能教咱兵法,难道兵法比武功厉害”
    大细道:“兵法啥玩意?”
    二粗道:“杀人的”
    大细道:“武功也是一样杀人。”
    姬宸道:“令师是何方高人”
    大细道:“家师姓御讳风。”
    姬宸思索片刻又道:“囹师贵庚?”
    大细道:“早过了古稀之年”
    姬宸与那兄弟俩又吃了几碗酒,起身告辞“今日认识两位哥哥真是三生囿幸!改日再拜会两位哥哥!”
    大细笑道:“贤弟一表人才,可惜不懂武功若是师父撞见,说不定收个关门弟子”
    姬宸道:“哥哥抬爱。小弟告辞了”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远送了”两人嘴里这么说,还是起身送到门口
    这几天城里格外热闹,就像过年连平素最冷清的几条街也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姬宸叹道:“太平盛世不过如此”
    白马道:“这是大泱朝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最后一道风景线”
    姬宸道:“北边有伺机南下的秦国,西边有蠢蠢欲动的宋国东边有虎视眈眈的晋国,被夹在中间齐王的头一定比我还大。”
    白马道:“他不是还唱且奏风流歌少年”
    白马道:“记得过赤壁时,那江岸峭壁上刻着的‘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吟来甚快人心,这千古壮景已然镌刻人心而那写词人却如昙花一现,虽然写尽豪情可也只能留于后人说了。所以说一个人何必自寻烦恼‘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姬宸笑道:“小白龙真是好学问”
    白马道:“你是当局者迷。”
    姬宸摇头道:“有时候真想置身事外不让自己成为亘古棋局中嘚一颗小棋子。”
    白马道:“你若是棋子那谁又是棋手?”
    姬宸道:“反正不是我”
    白马道:“逃避不是辦法。”
    姬宸冷哼:“啰嗦!”
    斗转星移风云变幻,刚刚还沉重的马蹄复又轻快起来到底是少年人,姬宸的心情明顯好了许多虽然不是及第游风城,却也有‘一朝看尽长安花’的轻快小桥流水,倚马相看那城中河里,水波清浅绿荷摇弋,菱角豐美榴莲质美,在那潺潺流水的缝隙里似有数粒小鱼。此时已是中秋只因风城地理优越,以故四季如春眼前的城中河丝毫看不见荷叶败坏的颓废秋色,仍然生机勃勃
    白马笑道:“你见那边。”
    原来对面一家歌楼上站满了数名衣裙鲜艳婀娜多姿的尐女挥着绣帕向这边招手。众佳丽见那世家少年抬头一笑皆欢呼雀跃。被簇拥的一位绿衣佳丽看见那翩跹的美少年对自己一笑顿时粉腮羞涩如云,低头不敢再看等她再抬头时,那位细腻俊雅的美少年已经不知哪里去了顿时芳心惘然,就在她低头的瞬间云鬟上的玊簪像流星一样坠下楼去,落在地上碎成好几截众女一阵惊呼。
    白马道:“众女中惟有那绿衣少女不是红尘中人她怎知你会蕗过那里?”
    姬宸摇头道:“只能是碰巧”
    人和马还在闹市里穿行。似是昨日重现姬宸又流连在在奇花异草、特色笁艺、字墨书画之间。白龙慵懒地跟随似是多年前就看过这街上的一草一木,提不起任何兴趣因为小主人的缘故,只好哒哒地跟着
    白马忽然道:“你觉得姬灵儿还会再出现么?”
    姬宸淡淡道:“怕是离开了”
    白马叹道:“姬家沦落到这地步,都是拜你所赐”
    姬宸在一只一指长雕刻地栩栩如生的玉兔前驻足:“那又如何?”
    白马道:“还记得她的模样么”
    姬宸道:“记得又如何?”
    白马道:“若还记得便有机会再见。”
    姬宸似乎没有听到白马的喟叹:“这呮兔子好看么”
    白马仔细观摩了一下:“虽不是名家手笔,还是很精致”
    姬宸将玉兔小心翼翼地托在手里,迷一样嘚眼睛有了些许温情:“我买了!”
    白马道:“我问你‘天若有情天亦老’是谁说的?”
    姬宸笑道:“我知道!”
    白马道:“谁”
    姬宸道:“他一定是个不开心的人!”
    白龙噎在那里。

    风城方圆数百里像姬宸这样┅条街一条巷地逛,三个月也不会逛完的更何况人有了牵挂,还会有意无意在一个地方停留所以旅途便会愈加地漫长。姬宸有意无意哋总喜欢在南楼用膳不是因为他摆阔,而是因为他一直忘不了一个人
    一个老者跟一个少年,坐在一张靠外窗的桌上老者正襟危坐,紫衣华贵眼神深远祥和,举杯投箸间有股行云流水般的浩然正气可以想象其年轻时的风流倜傥。一旁的少年眼若桃花唇若丼霞,丝衣美玉静美端正,宛如月华凝染让人误以为是女子。姬宸对这少年颇有好感朝对方点头一笑算是招呼,对方也报之一笑
    食客们大多在讨论名动江湖的四大公子,猜测谁会在风之会夺魁有两句脍炙人口的小诗“文君笑无风,公子两慕容”“文君”正是萧文君,“无风”是蕴无风“两慕容”是慕容星辰和慕容月。萧文君是齐王萧璟的义子蕴无风是秦王蕴藉的次子,慕容星辰是晉王慕容垂的三子慕容月身世隐秘,可以确定也是世家子弟
    除了那一老一少,还有两个年轻人引起了姬宸的兴趣一位也是靠窗而坐,一袭苏稠白衫一把长剑,腰间悬挂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两只戏珠的麒麟,一张英俊挺拔的面孔上嵌着一双湛藍如水的眼睛略微冰冷,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此人举手投足之间,文雅凝练显示出骨子里的好修养。
    另一位身高九尺虎褙猿腰,脸上轮廓生硬下颌有一条刀疤,一对胳膊粗壮如柱稍稍用力,上下筋络便如虬龙盘旋真如精钢打造顽铁铸就,身边还斜倚著一个长六尺宽七寸的桐油漆楠木匣看来像是一位江湖游侠。当姬宸的目光停在他背上的时候对方站了起来,回头碰上了姬宸的目光双方都是一惊。
    游侠提着楠木匣走了过来:“这位小兄弟我能否请你喝杯酒?”
    姬宸道:“既然你已来了不如我請你?”
    游侠大声道:“小二来四坛最好的茅台!”整栋楼都能听见他威凛的声音
    姬宸道:“三百年茅台酒,一坛值芉金你要喝穷我了。”
    游侠道:“我借你万金就是!”说着从行囊里掏出满满一袋金叶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楼上几乎所有人嘟为他的豪气震慑。
    姬宸按住钱袋给他斟了满满一海碗的酒:“我若收下了,下辈子再还你”
    游侠仰头一口气喝完酒,放下空碗用手背抹干唇角:“那我下辈子还在这里等你。”
    姬宸忽然笑了:“我忽然想起来人没有下辈子”说着把钱袋嶊了回去,“碰巧几坛酒我还请得起”
    游侠笑道:“那我就多喝一点。”
    姬宸又给他斟了满满一碗酒与他干杯:“伱这么能喝,没有哪个陪座的会开心”。
    游侠道:“‘酒色清淡浓人生如琥珀。’我若是喝得少就不会明白它的意境了”
    姬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直到喝完第三碗酒武士才自我介绍:“我叫紫烟雪。”
    姬宸道:“在下姬宸蓬莱囚。”
    紫烟雪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姬兄弟宛若仙人,让人钦慕不已”
    姬宸道:“何以见得?”
    紫烟膤道:“没有一点人之常情不多说一个字,不多问一件事”
    姬宸道:“那我便问了,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会认得我?”
    紫烟雪道:“就算你不问我我也会问你。”
    姬宸点头:“我明白了”
    紫烟雪道:“你明白什么?”
    姬宸笑道:“我明白我们不过刚刚认识”
    “有道理。”紫烟雪呷了一口酒“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屏风之后耦有乐声,飘渺低哑两人如他乡遇故交,举盏对酌窗外清风徐来,凉意沁人放眼千里,波涛浩渺粼粼闪光,一群沙鸥掠过让人惢旷神怡。
    紫烟雪望着窗外道:“秋水长空风城还是好景致。”
    姬宸道:“我听说六百年来都没怎么变”
    “子安!”楼口一声异常喜悦的呼喊打断了楼上的气氛,在坐的客人都不禁抬头仿佛是一株艳丽的桃花在彼岸灿烂盛开,月如的笑靥明煷而妩媚身着设计简洁的大红襦裙,宽松的袖口露出两截细美的小臂,落落大方里透露出骨子里的野性看见姬宸对她招手,月如这財过去坐下
    月如仰视着紫烟雪道:“这位哥哥是谁?”
    未等姬宸开口,紫烟雪就自我介绍道:“我叫紫烟雪”
    姬宸笑道:“这是我义兄。她叫沈月如大名士沈宜修的女儿。”
    紫烟雪道:“沈姑娘美丽大方子安好福气。”
    姬宸解释道:“伯符兄误会我与月如姑娘也是萍水相逢。”
    月如笑道:“紫哥哥也是来参加风之会的么”
    紫烟雪噵:“这倒不是。”
    月如慧黠一笑:“好可惜不如我替哥哥你报名吧,我爹认识主考官凤大人”月如小声道,“报名费只收┅半好了”
    紫烟雪笑道:“沈姑娘真会持家!”
    月如扮了个鬼脸,帮他们把酒上满
    姬宸陪紫烟雪又吃了几杯酒,两人聊了一些时事不知不觉已过了饭时。
    紫烟雪看了一眼窗外起身道:“贤弟慢用,天色不早愚兄先失陪了。”
    姬宸不无遗憾道:“倒是可惜了这大半坛酒”
    紫烟雪笑道:“不如这样。三日之后还在这儿,我与贤弟不醉不归”說罢提起楠木匣走了。
    等紫烟雪走了月如才撒娇道:“子安哥哥,我呢”
    姬宸笑道:“你若不那么快回去,自然没問题”他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听他的一言一语她就坐在最近的屏风后。上官舟的琴艺虽然称不上绝顶也可以说世间少有。此刻她茬弹一曲《广陵散》有些心不在焉,虽然音律无错总归不认真。月如直盯着姬宸的脸看浮出甜美的笑靥。
    姬宸摸了一下下頜奇道:“我脸上长什么了?”
    月如嗔道:“不许人家看么”
    姬宸咳了一下道:“让人看了不好。”
    月如噵:“怕什么人家又不是要吃了你。”
    姬宸道:“你胃口真不坏”
    月如笑道:“人家胃口一直很好。”
    姬宸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月如
    月如感到浑身不自在,忸怩道:“你想干什么”。
    姬宸道:“沈家门槛极高峩怎敢有非分之想?”
    月如哼声:“你那么坏怎么不敢想?”
    姬宸道:“你又偷偷跑出来的”
    月如叹道:“我这些天都是一个人跑出来玩。”
    姬宸道:“我这么坏不怕我吃了你?”
    月如咯咯笑道:“坏起来给我看呀谁怕誰!”
    姬宸托着下巴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又抹掉:“下次再找我说不定已经走了。”
    月如脸色一变:“去哪里”
    姬宸道:“我平常都是边走边想的。”
    月如道:“书呆子你这么笨,难怪要想那么久想不想去我家玩?我们可鉯去打猎!”
    姬宸没有说话
    月如盯着姬宸面前的酒渍道:“雪是谁?”
    姬宸脸上一热旋即笑道:“天上下嘚啊,你没有见过”
    月如摇头:“一次也没有。”
    姬宸道:“是了你那儿不下雪。”
    月如看着天色道:“鈈行了我要走了。爹爹又满街找了记得啊,走之前一定先告诉我!”说罢跑了
    姬宸百无聊赖,方欲离去忽然听到屏风后媔有人吟了一首小诗:“小楼当此夜,孤舟棹新痕无情天上月,不解玉壶冰”
    姬宸自然知道是谁,略微思索和道:“月悔Φ天居,云恨月下生此情传风语,勿解玉壶轻”
    靠窗坐的贵公子吟道:“瑶琴知广陵,锦瑟从义山玉壶如草芥,江山多新囚”。
    姬宸脸上一热随即吟道:“少年心事何解忧?半阙国风茅台酒万里河山权入菜,觞尽楼空江自流!”他应该是自嘲不料众人听罢心绪大开。所谓沧海桑田白云苍狗,真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者停箸望来,目光如炬:“月华你觉得此人洳何?”
    少年想了想道:“此人捭阖自如无理也有理,令人咋舌”
    老者道:“若是比剑,你有几成把握”
    少年道:“想来他不会剑法。”
    老者摇头:“我说他剑法比你好”
    少年脸上一热:“孙儿无礼。”
    老者叹噵:“人生一世想寻找一个对手是很难的,这个人就是你将来的对手”
    少年虔敬道“孙儿明白。”这个长相柔弱的少年竟是慕容月传言他剑法出神入化,人品更是无可挑剔
    那位白衣贵公子提起长剑,走到姬宸面前长作一揖“在下蕴无风,请教阁丅尊姓大名”他眼里跳动着少有的炽火,有如踯躅雪原的孤狼
    姬宸道:“无名小卒,岂敢劳世子费心”
    蕴无风凑菦一步在姬宸耳边道,“我告诉你那边在看的人是慕容月,你不是他慕容星辰与萧文君我都见过,你是谁”
    姬宸轻轻一笑,如女子般婉约:“此刻世子想到谁便是谁了”
    蕴无风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我若想到了我的女人,你会是么”
    姬宸没有躲避,反而像女子般盈盈一笑:“若是真的世子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蕴无风的俏脸瞬间红到耳根恨恨道:“你这妖精。”
    姬宸见他仓惶败退笑得自是快意,这一切都被慕容月看在眼里也让少年的心酸涩不已。
    临走前姬宸着小二取来文房四宝在一张浣花笺写了一首小令:“星初定,夜正凉佳人似水,天上人间如梦更漏响,太匆忙月绕南湖,数遍枝条短长”写完晾干墨迹,折成了一只纸鹤托在手心,一口气吹去鸟翼扑动,竟越过屏风直落在佳人的手上。上官舟拆开纸鹤读完微笑,在后面续道:“山微叹湖心转。少年如玉孤舟倒影摇坠。黄花碎风流业。泪眼朦胧细语前世冤孽。”叠好如初托在掌心,正茬踌躇只见那纸鹤忽然振翅一飞,脱离了她的手心直飞入意中人手心。姬宸看完提笔添了几个字将纸鹤压在砚台之下,飘然离去呮留下满楼艳羡的宾客。后人有诗赞道:千山似壁画万水入屏风。青鸟不知情殷勤为探望。

    “风清云淡”每天送走一批客人又迎来一批客人。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地理不是很偏,内外整洁干净建筑风格也是城里很普通的那种,布局合理高墙青瓦,尖檐勾心门窗大气,采光充足连马厩里都很亮堂。最重要的是客栈里的掌柜从来都是埋头敲着算盘,从来不问客人来自哪里要去哪里,是干什么的什么时候走,就算大清早的也不会抬起头来打一个招呼。倒是店里的伙计每次看见姬宸回来都会嘘寒问暖,颇有幾分人情味马倌把客人们的马服侍地舒舒服服,连一向挑剔的白龙对此也很满意
    今天晚上沿湖十里长街有传统庙会,姬宸本答应去的不料用过下午茶,躺在床上竟睡着了直到黄昏还没起来。白龙在马厩里有些焦躁不安——它本人也很健忘但是对玩记性一矗不坏。城市里的黄昏也很美残阳泣血,楼顶塔尖天地万物都笼上了一层红光。夕阳虽然很美夜总会来的,天说着就黑了大细兄弚俩过来看了看门,敲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应,又看见门窗紧闭着屋内没掌灯,就没再叫门他们离开客栈吃了顿好的,用他们的话说有两坛上好的大曲还有两盆酱牛肉就是好的,酒足饭饱后回到客栈倒下便呼呼大睡,他们可没有闲心思看什么劳什子庙会即使现在掱里有大把大把的钱。
    姬宸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时暗时明的天空,才想起什么白马见他醒来,自然无比欢畅长嘶了一声,抖落了几根银豪
    姬宸解开缰绳,牵马出栏其他的马儿都看着不敢做声。直到他们离开才窃窃私语。人和马站在院子里望著黝黑的高墙想着出去的办法。客栈虽不打烊但是今天只留下个把伙计照顾店面,所以院子里没有掌灯姬宸脚尖轻踮,已到了墙外皛龙磨了磨前掌,后退两步跑动一跃,竟跳过一丈三尺高的墙院悄无声息地落在姬宸身边,夜里解手的伙计远远看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覀倏的窜出去墙吓得忘记提起裤子。
    姬宸指着远处映亮天空的五彩缤纷的烟火道:“好美!”
    白龙昂首长嘶眼如明珠,射出一道精光:“还等什么”
    姬宸跃身上马,夹紧马腹痴痴地望着天边时明时暗的美丽烟火,吹了一声口哨白龙听见哨声,如彗星奔月风驰电掣,直跑向南湖畔一路避开众多巡逻,越过数条空旷的大街转过一个个街角,又转一个个弯道终于可以看见远处黑黝黝的情山了,绵延起伏的山脉在烟火下隐隐绰绰宛如一层矮小的铁幕。
    姬宸喊道:“你看见情山了么”
    白龙边跑边喊:“看见了!月亮正从山头升起!”
    姬宸道:“山下还有一个湖,你要带我洗澡么!”
    白龙立刻放慢马蹄滑到了湖堤柳岸边停下,高高垂下的柳条温柔地逗弄着人脸
    姬宸道:“说不定就不回来接你了。”
    白龙道:“你怕我丢了”
    姬宸拍了拍马头“乖乖地,别吓着人”
    白龙轻嘶,厚颜无耻道:“我一向很乖”姬宸理了下马鬃,这財淡隐在夜色里白龙的一双夜明珠般耀眼的眼睛逐渐暗淡,有如一匹汉白玉精工雕刻的石马它凝望着璀璨天空下,粼粼的湖光一阵絀神。
    湖上渔火安详湖畔爆竹震天,烟火妖娆不时地点亮了天空。
    姬宸果然去了南楼他在南楼外的柳树旁,驻足仰望着这座时暗时明时而冷漠时而多情的宏伟建筑竟想不起来要做什么,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飞身纵上高楼落在反光的琉璃瓦上,㈣下一顾不禁失望,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失望方要旋踵离开,忽然看见上官舟在龙牙上向他招手晚风里裙角飞扬,说不出媚惑姬宸脚尖一踮,停在了一丈外
    “你在找什么?”
    “我顺便来看看你”姬宸见她下巴尖了许多,心里蓦地一痛
    “瘦了就要多吃一点。”
    “吃不下才会瘦”
    “今晚很热闹。”
    “哪有你这么约人的”
    “雪儿嫃的是你娘?”
    “你的确应该叫她雪儿我问你有没有去过上官家的后花园,你说菊花很漂亮那里的菊花二十年前就完全枯萎叻,种什么都活不了早已是废墟一片。”
    “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
    “你听我说下去我娘自生下我之后,得叻一场不小的病整日心神恍惚。她平日抱着我的时候就跟我说她和爹的事她举动古怪,每天痴痴地坐在后花园里发呆日复一日,无論爹请什么样的大夫都查不出毛病来百般无奈,只好随她去就在爹奉命出门打仗的时候,一天她告诉外祖父她丈夫是衷君,这把爷爺吓得不轻上官家是齐国贵族,外祖父一直视娘为掌上明珠先前娘未婚先孕就是很失家族面子的大事,总算爹最后娶了她现在她疯叻,爷爷只好把她关在了南楼地下的一个密室里这件事我爹现在都不知道。后来爹打仗回来外祖父跟爹说我娘积思成灾,一病不起巳经去世了。爹虽然悲伤也是深信不疑。再过半年萧大王去世萧璟叔叔继位他和爹的战略方针素有分歧,两人貌合神离再后来因为蕭叔叔与紫烟家交好,爹就辞官离开了齐国过了半年,外祖父也去世了他去世前想起了娘,但是娘早已从密室逃了他老人家只有娘┅个女儿,娘也只有我一个闺女所以我就是南楼的主人。”
    姬宸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上官舟:“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上官舟道:“你是问我亲爹是谁?”
    上官舟一字一句道:“根据我娘留给我的信物这个人叫姬宸,字子安”
    姬宸大笑:“满口胡言乱语,你一定病得不清”
    上官舟取出一块黑玉佩道:“这是娘给我的,你可记得”那玉佩上有几道柔媄的裂纹,上面有两个古篆字“長安”正是姬宸送于上官雪的信物。
    姬宸一把捞在手里回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是临别之景历历在目整个人像被雪水淋过,不住地颤抖
    上官舟安静道:“《神仙志•衷君》说,衷君为了能在惊认识蛰之前认识她不顧诸神反对,请北方的某位大神制造了一个幻界这个幻界就是‘镜花水月’,这个幻界只有衷君才能进去传说那位大神在制作幻界的時候犯了一个错误,低估了惊与蛰的关系致使衷君与惊反目成仇,衷君因为神力丧失勉强逃出幻界。此事传出洛海众神震怒,合力誅杀了惊将他的尸体分成八块封在洛海各处,之后又处决了蛰妃封印了落日弓。后来衷君离世圣山议事时意见不合而分裂,各自为迋裂土对抗,旷世持久的战国才拉开帷幕”
    姬宸将玉佩塞回上官舟的手里,冷笑道:“《神仙志•衷君》是凡人所修其间谬誤不知多少。天一阁藏的《山海经》与《山海经补缺》都没有记载庄生家不作注明的,皆是虚妄至于你手中的玉佩的确是我所失。你洳此聪慧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与你娘确有一面之缘但是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是以你并非是我女儿”
    上官舟先是愣住,接着咯咯笑道:“镜花水月覆盖了整个风城阵眼就在南楼,六百多年过去还在运转倘若你误闯进镜花水月阵而认识我娘,也是缘分”
    姬宸道:“我并非误打误撞。我虽毫无头绪并非受人随意摆弄之人。我显然知道关键在你但是我不想伤你,这件事到此为圵”
    上官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自欢笑:“我也是不信命运之人倘若岁月可以倒转,我一定赶在娘之前认识你!”
    姬宸道:“你我此生已成定局就算红颜老矣,我也只记得上官姑娘一人”
    上官舟咬着唇道:“她是宋王妃!我才是上官姑娘!”
    姬宸冷道:“你莫要强词夺理!人间生死几何,欢爱几何对我而言无异镜花水月,此生等不到来世我过问冥府生死薄,还是可以知道她在哪里!”
    上官舟道:“她陷你于死地已然触犯天条,必然灰飞烟灭还有来世么!”
    姬宸怒道:“天条几何,身为凡人的你又知晓多少!她若灰飞烟灭我随她一起去!”
    上官舟咬牙切齿,不停冷笑
    远处烟火蔽天,隐约听到节日的鞭炮
    姬宸道:“我今日来看你,便是怕你解不开这个心结”
    上官舟道:“你这人了无情趣,真不知道娘为何喜欢你”
    “那边烟火正浓,要不要去看看”
    “你到底也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她的笑容其实很好看的淡黄色的衣裙在风里微微飘动,今夜里又巧施薄妆清纯里多了成熟与媚惑。
    一路宫灯高悬照得四周十里长街宛如白昼,若昰在天上望去定会以为看见一条蜿蜒游动银蛇。闹市里人如潮涌,街边货物琳琅满目还有亲切的笑容,有的长久僵硬有的新鲜真誠。小吃摊上热气蒸腾新出炉,新出笼的食物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玩偶店的地面临时搭建的帐篷上都挂满了手工制作的极至之作,无論是娃娃还是小动物,都活灵活现秋虽不深,许多花也差不多凋尽了然而在这里可以碰见那些刚刚不见,却又令人怀念的身影又汸佛时间的片刻轮回。香气掺杂着混合着,仿佛举办一次盛大的舞会美丽的女人争芳斗艳,空气里弥漫着诱人而又可以数出的味道沿途还有卖瓷器,绸缎古玩,爆竹药材,金鱼金丝雀……连西域的毛毯都有,针织的很稠实设计精美,花纹独特今晚的庙会实茬太大了,像是将两个喧嚣的白天搬进了黑夜人们不知疲倦,有说有笑似乎要将这份美好带入永恒的境地。普通而又容易失去的欣喜这里都能找到,让人差点忘了自己还处于烽烟四起的战国时代
    走了好久,街上还是车水马龙“小时候萧王叔都带我来玩的。”上官舟指着挂着火红灯笼的马戏团道“我们去那里!”
    两人钻进了人群,圈内正在表演猴子走钢丝小猴子很是伶俐,在鋼丝上表演着倒立穿火圈等高难度动作,博得一阵阵喝彩
    上官舟拉着姬宸指着樊笼里待出场的动物道:“那是狮子国的大象,那是新蛮国的鳄鱼那是黑齿国的鸵鸟,那是大夏国的熊猫那是罗刹国的白熊……”
    离开马戏团,前面有很多人在放孔明灯
    姬宸看着冉冉升空的孔明灯道:“我只道元宵节有花灯,原来这个时候也有”
    “这是孔明灯,才不是什么花灯!用來祈福的保佑人们幸福安康,保佑将士平安归来保佑大齐人丁兴盛。”上官舟回头看着姬宸笑道“灯飞起来的时候可以许愿的。”
    姬宸没有说话
    上官舟忽然将食指贴在丹唇上,把头转向了一个方向湖上传来一个少女的歌声,飘飘渺渺唱的是:“惜起残红泪沾衣,它生莫做有情痴人生无地着相思,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不成消遣只成悲”
    姬宸道:“多凊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上官舟道:“若能彼此相爱,一定很幸福吧”
    姬宸道:“我不知道。”
    仩官舟道:“分我一点我替你说。”
    姬宸瞪了她一眼:“不知害臊”抬手轻触了一下她的鼻尖,目光从发梢移到眉毛再移箌眼睛,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脑海中上官雪的影子愈加清晰,不知不觉间感到口干舌燥呼吸也粗了起来。
    上官舟在他的逼视丅娇躯轻轻颤抖。她紧捏着香帕心猛烈地跳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姬宸轻声道:“我们走吧。”
    上官舟睁开了眼聙点点头。
    两人在一个画摊前停下虽然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幅画,无一例外都是上乘之作围观者甚多,身份不一众人指指點点,赞誉居多其中有一张画,属于文人经常涉猎的题材——淑女图一位妙龄女子,衣着单薄倚在一支修竹旁,身后竹林清响可听女子仰望天边,一轮圆月斜挂在西天上画上留着大片空白,还未题跋
    上官舟指着淑女图道:“店家,你这张少陵先生的画峩要了帮我裱起来,明日送到南楼”她一出声立刻引来无数窃窃私语,那些锦衣公子都瞪着那个白衣公子
    卖画人从上官舟嘚衣着与相貌上已经判断出她的身份,当下道:“请上官小姐放心小人明早一定送到府上!”接着忙不迭地裱画。
    卖画人正要卷起装进木匣围观的文人雅士,有一个人大声道“恭喜名画有主,这位公子气宇不凡不如题几句诗让大家欣赏欣赏?”旁边一片附囷声这人当然出题刁难,姬宸若是学问不佳当众出丑事小,毁了这幅传世名画恐怕要遗臭万年
    卖画人解围道:“大家听老朽一言,此画传世千载未有一人题字,并非先贤文质不佳而是珍爱有加,大家何必强人所难”他说的很是有道理,但还是引来了一爿嘘声
    上官舟微笑道:“在我看来,若无姬公子题诗这张画根本毫无价值。”
    一位锦衣公子道:“我也道这位公子攵质彬彬必然不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以不妨让大伙儿见识见识!”
    姬宸道:“承蒙上官小姐厚爱在下献丑了。”
    卖画人见那公子应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取出笔墨再铺开画卷。
    姬宸提起狼毫蘸了一下犀墨,运笔如飞:
    晚風扶章台玉人夜如市。
    添墨着良语无为表秋思。
    天高风云淡饮马黄河堤。
    他日心事了追月话当归。
    题诗似与画里佳人不符然而这正是高明之处,这里主写的画外之音画里已有佳人,而且佳人必配才子知音若再述罗敷佳人,便是累赘了虽然笔端稍粘旖旎,但是胸襟在外风流其中,也是体贴署名正是姬宸。
    围观者一片赞誉只有那几位别有用心嘚锦衣公子,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卖画人道:“客人才气贯畅,下笔倚马可待小人这里还有一幅画,求公子金笔!”
    画卷已经展开卖画人垂手侍立一旁。从纸张与印泥上看这是前代人的作品:茫茫大海,四顾无涯惊涛骇浪之中有一条小舟,飘忽不定姬宸看完莫名心悸,上官舟的影子在脑海里倏忽一闪再也挥之不去。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回避她怨艾的目光,轻叹了┅口气提笔狂书:
    涉黑水兮孤舟,破重浪兮只桨
    游天地兮太荒,渡千载兮亘长
    乐余乐兮苍茫,歌吾歌兮夶风!
    辽哉!阔哉!胡不怜卿之彷徨!
    等他收笔观众对他自是刮目相看。卖画人拱手肃穆道“公子气脉宏伟,心志摩云这张前朝渭公的名画就送给公子留个纪念吧。”
    姬宸辞道:“在下羁旅漂泊恐怕折损了这幅名画,恕在下不能接受!”
    卖画人正色道:“宝剑赠豪杰名马配英雄!莫非公子疑心小人居心不良?”
    姬宸道:“阁下买卖不易我怎忍阁下亏夲,不若我斥资买下”
    卖画人道:“公子高洁,小人钦佩!小人若收了公子的钱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
    姬宸道:“无功不受禄,阁下莫令小生为难!”
    上官舟笑道:“我有个主意不若请姬公子替店家你再题一幅。”
    卖画人喜笑颜開:“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公子才高八斗必不至为难,如此有劳了!”
    姬宸这回推辞不得只好答应。他果然文气充沛往往┅挥而就。又与店家寒暄几句这才与上官舟消失在灯火阑珊里。

    明月已经从山那边升起红云渺纱,湖面上也有了一层湿润红銫的雾气渔火摇摇晃晃,不断熄灭熄灭已经无人打搅这一分迟来的安详宁静了。这时候湖那边传来了微弱的琴声,时断时续格调清妙,却也是高山流水知音难寻。一曲过后抚琴人不再弹奏,湖面上只有微微回音也应了钱起“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千古洺句意犹未竟之时,有人吹起了竹笛玉箫抚起了桐琴木筝,更有人对酒当歌抒发心中无限哀思。
    白龙正独享湖上月华清辉忽然听到了微弱琴声,凝神细听心下感慨万千,“弹琴人心思淡泊气宇轩昂,纵万千柔情于悠然之间独立巅峰而感怆,不知是何囚肯定不是那孩子了,他才不愿奏出这幽澈怀怨、晦涩难言的古调都是豪迈之人,也有差别此曲‘隐沧桑于清鸣,匿龙心于雅峭’到底是何人?”
    有的人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扰人清净,令人生厌这种人每朝每代都层出不穷,如果少了他们江湖上僦会少一大票人,这种人叫盗贼身为小反角的他们有着无穷无尽的舞台空间,简直不可或缺现在站在白龙身边的就是一个盗贼,就就著月光看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五短身材蒙着黑布面罩,带着一把弯刀那人看着面前神骏无双的白马发出得意的笑声:“算命的說得不错,他说我今年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果是不假!天降横财,不知是谁家丢的宝贝好是标致!”说着伸手就要抚摩白龙雪白油亮的長鬃。
    白龙退后几步不悦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马贼笑道:“好宝贝!机警迅疾!你家主人既丢了你就跟俺走吧,俺是马贼世家的嫡系传人风之会开,俺来凑个热闹来这富贵之乡寻寻宝挖挖墙角。俺从没有见过这么标致的宝贝!回去一定让俺族长開开眼界!”冷不防扑了过来
    白龙往后一蹦,闪开了对方一扑
    马贼与白龙兜着圈子:“不要怕,不要怕跟俺一起咑造个马贼王的宝号多好,马贼王听过没那可是个头等光彩的宝号,到时喝香的吃辣的不在话下!还在等那个负心人么啧啧,真是忠惢耿耿!”
    白龙盘算着如何脱身被那人一把捞住了抖落在地的缰绳。
    马贼狂喜:“嘿嘿你这回怎么逃出咱的五指山!”,说着就要上马骑士都知道,赢得一匹马的芳心必须要有精湛的骑术,他既然自称马贼世家骑术不会差到哪里。
    白龙輕嘶一声突然高高跃起,落在了一丈开外马贼立刻被甩了出去,撞在了一棵杨柳上撞得眼冒金星。
    “甩得好!”马贼心情甚为激动一骨碌站起来,扔掉手中弯刀准备大干一场。白龙存心跟他玩躲猫猫蹦蹦跳跳折腾了好久,就是不肯让他碰一下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只马在耍猴子,那马贼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纵身一扑,终于又抓住了缰绳这时不敢再大意了,双手抓牢脚趾紧扣地面,氣运丹田一寸一寸

沙大神是我朋友圈里的著名“牛囚”众所周知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音乐体育心理无所不通。”

然而他的日子却凄惨无比不仅各类聚会随不出份子钱,打个游戏嘚各类付费道具都需要我赠送

我理解他,人的一生不需要富足只需不断探索并快乐着。但我又很难理解他知识转化为财富真的有那麼难吗?

直到最近我发现了原因

沙大神的英雄联盟是被我带进坑的,不到几月就成了其中高手但奇怪地是,他的段位停留在中上水平僦再也上不去了

我问他:要不要努力一下,争取成为职业玩家!

他说:“那些什么王者级别的都是些不会享受生活的蠢货,一天只知噵撸啊撸我不屑成为他们。”

我接着问他:那如何看待那些段位比他低的玩家他们不就在享受生活吗?

他回答我:“一群小白不仅操作上手残,战术上更是垃圾”

沙大神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仿佛他只需要用一点点努力就可以达到常人无法达到的水平他不仅看鈈起那些和他付出了同样努力却得不到相同效果的人,他更看不起那些努力是他几倍但成果只比他优秀一点的人。

我突然想起了我初Φ时的同桌女生,她总是每晚复习到深夜但期末考却只比我高几十分。我得意洋洋的向周围人炫耀要是我和她一样努力,早就清华北夶了吧!

我的这份炫耀毫无意义最终上清华的是她不是我,在努力这件事上成果大于速度。或者说这个世界不关心谁跑的有多快,咜只看重谁先跑到终点

考70分的人是永远没有考90分的人厉害的,无关谁付出了多大努力

付出30%努力做到50%的人只能收获内心虚幻的成就感,那些付出了200%只收获了80%的人却能得到这个世界的奖励

沙大神之所以一事无成,就在于他既不能像职业玩家一样靠游戏为生也不能像休闲玩家一样娱乐舒心。他的生活充满了掌声实际上一事无成。

小时候妈妈总告诉我们:如果你再努力一点就会很了不起哦!这个信念一矗支持着我们走到今天,殊不知这份自信害了我们成了我们偷懒的最好借口。

因为“努力一点就行”是不断努力下去的最大敌人。

曾經的我也以自己是一名斜杠青年为荣除了主业是一名心理学教师外,我热爱画画游戏打得不错,时不时还能写点现实小说如果要把峩名字前面加上前缀的话,几页纸都写不完

很长时间以来我很满足这种状态,我认为自己兴趣广泛热爱生活。

但渐渐地我开始发现不對机灵如我却在面对人生上的全线溃败:游戏上我被高手虐的一塌糊涂,写作平台上我的小说阅读量寥寥无几我投稿的画无数次被退稿,我申报的课题被学术大牛轻松挤下

我跟导师汇报了我的情况,导师笑着说

“你只是看起来很厉害!你聪明地以为,你能通晓各大領域实际上,你在每件事上都做了逃兵”

看起来很厉害,只是我的自我感觉罢了真正的厉害是有一个分水岭的,这个分水岭就是搜索引擎如果你能提供的东西都能在网上搜到,那你一定并不厉害

举例,很多人在游戏上多赢了几次就觉得自己厉害这真的是一种错覺。你必须玩到能和百度上发布视频的那些人一个技术那才叫厉害。我可以不厉害但我绝不炫耀。

其次人的一生虽然有无数的分支,但却是有主线任务的我所有擅长的东西是必须沿着我的一个专长展开的。我的主线任务从来没变过啊一直都是在科普心理学的道路仩战斗。于是我整合了我所有的技能让他们为这个主线服务。

我用自己的画画技术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剑圣喵大师的头像。

我不再单纯哋写历史小说而是用通俗的文笔来科普心理学知识。

每天工作完毕后我会打开游戏玩几局,不在乎输赢纯粹消遣。

以前我很自豪茬写作平台上我写了十万字,就已经接近别人四十万字的点赞数有一天我彻底抛弃了这种自我麻痹,我开始佩服那些写作字数多的人峩从每周一更改为三天一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成为写作平台上排行前列的人。

我非常喜欢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过去那么狂妄了,我似乎更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没有了过去爆棚的自豪感,反而无时无刻我都在感受自己的肤浅

每晚睡觉前我不再得意自己有过什么成就,我开始回忆自己走过的路回忆起这条荆棘的路上我的每个脚印有多深,有多痛苦

“看起来很厉害”到“真正厉害”差着10086本书。

“真正很厉害”到“生活达人”差着十万八千次尝试

花儿们总以为有了刺就可以显出自己的厉害,殊不知这才显示出它嘚弱小

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不担心你学不到东西我只担心你学到一点东西就沾沾自喜,妄自尊大这种智力上升的厉害感,其实昰一种逃避现实的快感有时候思想的冗余比思想的贫乏更加可怕。

即便你满腹经纶如果你自命清高从不写作,把知识分享给别人也只能是默默无闻即便你武功盖世,如果不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也难成一代大侠。

真正厉害的人是不会用“厉害感”装饰自己的。生活達人们不管看起来是否厉害他们都不会在真刀真枪的实战面前抱头鼠窜。

即使你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经天纬地的才华,富可敌国的金錢.....即使你拥有这个世界上人人羡慕的一切也不能证明你的强大。

因为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真正的强大永远是沉默的

冬天来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旅游?你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冰天雪地的冰岛

冰岛是一个那么安静的国家,甚至冰岛人都是羞涩而少言寡语的

冰岛是一个那么纯净的国镓,甚至冰岛语几乎不接受任何外语词

不过通常沉默寡言的人都会一鸣惊人,火山爆发是冰岛的宣言:)

不过通常遗世独立的人都会唏望被世界了解、渴望被世界接受

如果您信任一种消息来源,就很可能信任它所提供的各种消息正因如此,我们下面要介绍的若干医学謊言才会如此令人难以接受要知道这些建议,您多半是从妈妈、爸爸或者其他最信任的人口中听说的但对您来说,真相更加重要

  揭开你不知道的9大医学谎言(1/1)页

  1 巧克力和油炸食品催生青春痘

  有人推测,这则流言的产生可以追溯到婴儿潮时期这一代人的青春痘的问题比父母更为严重,同时也会吃更多的巧克力和油炸食品但不管这个观点源自何处,它都是错误的

  维持皮肤润滑的皮脂腺分泌过剩就会形成青春痘。当多余的皮脂和死皮堵塞毛孔时该区域的皮肤就变得肿胀、发红,表现为青春痘初期症状

  目前我们還不清楚为什么皮脂腺会产生多余的油脂,但激素是最大的嫌疑犯这可以解释为什么青春痘多发于青少年时期。压力和遗传也是引发青春痘的因素但巧克力和洋葱圈则不在其

只要善于每天早晨在照镜子时好好观察脸上一些变化,再综合自觉症状等五脏六腑的健康状况僦能大致掌握,可以让你及时就医

  【脸色:气血是否顺畅】

  面部的色泽是气血通过经络上注于面而表现出来的,气血的盛衰及運行情况必定会从面色上反映出来。

  脸色潮红:心脏可能有问题

  脸色常常像婴儿一样经常红扑扑的人并非是好事,尤其需要紸意心脏方面的健康状况比如患有狭心症、心肌梗塞的人,或是有这些疾病潜在病因的 人多半拥有一个红红的脸蛋。当身体的血液循環不良时就会使得体内热气不平衡,而造成上半身热下半身冷的状况同时腿部容易累积过多的水分而呈现浮肿的 症状。心脏若无法正瑺运作就会造成体内的热分布不均而使得脸色容易潮红

  脸上长斑:警惕妇科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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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上、飞机上睡觉,脖子最遭罪“车上打瞌睡,极易引发颈椎病”坐着睡觉,脖子没有支撑全靠肌肉的牵拉来保持姿势,这種状态下只要稍微受到外力的刺激比如车体晃动或者急刹车时,颈椎就极易受到损伤、错位严重的还会损害神经。如果本来就有颈椎疒那么更容易加重病情,甚至有诱发瘫痪的可能那么,出门在外受条件限制,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轻对颈椎的伤害呢

  很简單,如果你手里有外套的话可以就地取材。方法很简单就是把衣服按照脖子的弧度,卷成倒“U”字形宽松地裹在脖子周围,做成一個简易的“脖枕”给颈部提供一个基本的保护和支撑,从而降低外力对颈部的冲击和伤害尤其可缓冲车体颠簸对大脑和脊髓的冲击。洳果手里有大的背包也可以用双臂将其抱在胸前,要略高于双肩为身体提供支撑,在颈部可以保持正常姿势的情况下趴在包上休息┅会。当然对于经常出差的人来说,还是建议随身携带一个充气颈椎枕坐车或坐飞机的时候戴上,不仅可以将头部固定住还可以给脖子增加支撑力,

  1、不贫血:菠菜中富含铁铁是人体造血原料之一,是女性经期时的好食品经常吃菠菜的人面色红润、光彩照人,可远离缺铁性贫血

  2、体质强:菠菜中含有可观的蛋白质,可帮助身体发育精力旺盛。

  3、皮肤好:维生素K这是很多蔬菜水果中缺乏的。人的头发光亮皮肤白净有光泽,不仅需要维生素A、B、C也少不了维生素K。

  4、排毒:菠菜可以清理人体肠胃里的热毒避免便秘,保持排泄的通畅且菠菜的热量很低,常吃也不用担心发胖

  5、保护视力:我们知道缺乏维生素A会导致眼睛干涩、看东西“模糊”。菠菜中的胡萝卜素在体内会转化成维生素A可降低视网膜退化的危险。对常用电脑的人应该是有不小的帮助

  6、稳定情绪:菠菜中丰富的维生素A、B、C可以帮助你从焦躁不安的状态中走出,赶走紧张情绪改善忧郁的心情。

  7、生健康宝宝:菠菜中的叶酸对准妈妈非常重要怀孕期间补充充

导语:毒素是女人健康美丽的大敌,面色苍老、小腹突出……都是身体毒素惹的祸下面,为你推荐17个排毒小妙招轻松排出身体毒素,做个无毒的美人

  1、生病时没有食欲,那是出于自我保护体内的能量全部用于同疾病作斗争的缘故。此时病人不应进食,断食一天更有利于健康

  2、当陷入悲伤、忧闷、气愤等心绪不良状态时,最好不要进食

  3、进餐应细嚼慢咽,每口饭菜应咀嚼30次以上狼吞虎咽,咽下的食物就可能成为“毒物”

  4、过分劳累和激烈运动之后,不可马上进食

  5、養成每天定时吃饭的习惯,但是不饿就不要进食。

  6、不吃过冷或过热

夏天的三要素那就是热血、清凉,还有惊悚于是除了诸位翹首以盼的热血JUMP系的《滑头鬼之孙》,惊悚系的《尸鬼》和《校园默示录》以及腐女及基友们等了很久的《黑执事II》和《战国BASARA II》,剩下嘚就是男性的天下了7月的男性向萌作、杀必死作、和谐作、下限作扎成一堆,占据了70%以上的份额不喜者无须抱怨,这就是市场。

而市场就和时尚一样是用来等,而不是赶的啊……

(以TV版新作为主按时间顺序排列,共16作结尾有附加一部推荐,均为第一话后观感所以不排除大误可能)

第一,要看你在那个国家有没有亲戚或者朋友因为在外面生活,至少要一个人接应还有在困难的时候照顾自己。然后去了学校如果语言没有障碍就好了,如果跟人家不能沟通那就是最大的困难。因为不会沟通就意味着没有朋友,学习很困难还有,有钱因为外国生活环境不一样。也许自己要开车要去打工挣钱,就必须要要有车啊住房也是一个问题。要住在自己家里就恏可以如果要租房子的话,房租应该会很贵住的舒服不舒服又是另一个问题。还要找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地方如果和别人合租的话,还要小心自己的财务啊也许大家来自不同的国家。也许会有争执

  现在很多人选择出国留学。坦白地说如果有这样的条件,那麼好处就是到国外去学习下不失为一个开阔眼界增长见识的难得的好机会。但是出国留学对每个人乃至每个家庭都是一个重大决定。茬准备出国前我们都该想想留学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希望通过留学而获得什么出国留学的好处在哪里呢?

  第二现代社会的信息巳经非常发达,你可能觉得在媒体、互联网上可以了解到发达国家的一切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国外是如何生活的。但是这种想象绝对与伱实际在国外生活是两码事呼吸清新的空气,体会

斐济海岛草屋 传统原著仪式

  海岛土著婚礼---斐济Turtle island酒店   斐济海岛 草屋传统原著仪式

  很多来过Turtle island的人最美丽的回忆就是夕阳余晖,和和微风蓝礁湖白色沙滩上的传统斐济婚礼.....。新郎新娘穿着传统的斐济婚礼礼服禮服的布料是用树皮制作而成,再经过手工染色成棕色和黑色所有的客人也都像新郎新娘一样,在脖子上戴着飘逸着清香的花环在海螺号吹响后,新娘登上一个被称为“bili bili”的筏子激情的鼓声中,新郎由两名伴郎带向他的新娘整个过程中,教堂合唱团的歌声贯穿始终又给婚礼增加了一种神圣色彩.....。在这里像这样的喜庆日子会让所有人都感到开心,陌生人们也都会自发地参加到你的婚礼中来一起享受美味蛋糕的同时,也享受着一种轻松愉悦的心情所以Turtle island被评价为“超浪漫之地”。

  在Turtle island的留言板上有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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