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个QQ名,暗表白一个QQ里让女生同意你的话表白,她叫张苏,急

    后来经过她介绍,我在“有间客栈”认识了残星楼的其他四个人。彼此都视为知己,觉得志同道合。有一次,她提议说不如我们六个人一起来写一部武侠小说,以我们六个人为主角。大家自然都同意了,都分别起了名字。她名叫惊鸿,其他的“子山”、“胜舟”、“琉璃”和“茗”你都是知道了的,而我的ID则是貔貅——知道这两 字的念法么?PI 2 XIU1。而整个组织的名字,则就叫残星楼。我记得那是在四月份的事情。
    四月十一日,我记得非常清楚。蓝雨、也就是惊鸿忽然跟我说,要跟我解除情侣关系。我问她原因,她说这样已经不好玩了。我很吃惊,也很伤心,但是不想拂她的意思,就同意了。但是第二天,我看到了她写的章节里,那对情侣竟然是她与子山。子山这个人很稳重,有领袖气质,人不讨厌,与我关系也很好。我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在那里呆下去了,于是就申请退出,还与惊鸿大吵了一架。
    残星楼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成立的时候我们就互相约定,ID和小说内容,甚至残星楼的存在都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虽然退出了,但也遵守着这个约定。所以,你在论坛上到处询问也问不到是正常的。倒是我一看你居然也知道残星楼的事情,着实吃了一惊。
    胜舟是个电脑高手,他专门为残星楼做了一个主页,只可惜地址已经换掉,新的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五月以后,我就再没接触过那里。
    怎么样,对你是否有些帮助?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其他几个人,子山,胜舟还有萤,你现在还与他们有联系么
    早没了,我刻意避开他们,免得伤心。其实是我自己傻,现实中我真的没奢求过惊鸿什么,我只想在网上有这么个名分,让我感觉好一些而已。
    小诺安慰了梯云纵几句,随手打开了IE的收藏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能是“残星楼”主页的地址。
    我想她和琉璃的死,应该通知给其他三位吧。你真的联络不到他们吗?
    惊鸿的硬盘现在在我这里,但是收藏夹里没有这么个地址呀。
    哦,你可以查查她的历史记录。
    真不可思议,一个活着的人转眼就消失了……这种感觉……
    我试试看吧,不知道现在还找的到他们没有。
    对了,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奇怪,既然你可以打开她的QQ,为什么不直接查她与其他人的聊天记录呢?那会比我知道的更完备。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聊天记录太多了,一个个根本看不过来。
    干嘛要一个一个看,你把聊天记录导出来另存为TXT,再拿NOTSPAD或者WORD搜“残星楼”关键字就好。
    小诺暗骂自己真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于是,她按照梯云纵说的,打开IE的历史记录,选择“上星期”,里面齐刷刷列出密密麻麻一大排地址。小诺开始找与“残星楼”有关的拼音、英文拼写的可能连接,最后锁定了三个最象的,用IE打开后,终于确定/这个地址。
    果然,这正是残星楼的主页,首页是FLASH,制作的相当精良,古香古色,背景音乐是悠扬的古筝声。中部三个苍遒有力的隶书:“残星楼”,右侧五把长剑横置,剑刃隐有虹影。剑身上分别镌刻着“长生”、“弦断”、“烛影”、“相期”以及“通鉴”。那个叫胜舟的人,FLASH已经达到专业水准了,是个高手。
    小诺一一点击这五把剑,“长生”指向的是“成员名录”,里面五个人的资料都在,但全是残星楼中的身份资料,现实情况联络方式一概没有;“弦断”指向的是“聊天室”,但需要密码才能够进入;“烛影”指向的是“小说库存”,里面只有两篇,作者分别是茗与胜舟;“神游”指向的是“论坛”,也需要密码才可以进入;最后一个“通鉴”则进不去,一选中浏览器即显示“该页无法显示
    您正在查看的页目前不可用。Web 站点可能遇到技术困难,或者您需要调整您的浏览器设置。 ”
    我也去看过了。
    一般的站点都会有基本的几个栏目:论坛、聊天室、主题内容库存、成员名录、大事记、站主联络方式。那个进不去的栏目,可能是大事记或者联络信箱。不过从“通鉴”这个名字考虑,八成会是建站大事记吧。
    若是知道密码就好了,SIGH。
    小诺一边浏览残星楼的主页,一边跟梯云纵聊着。这个人很健谈,也很风趣,电脑知识丰富,而且对唐静真的是一往情深。小诺给他讲现实中的唐静,他给小诺讲网上的惊鸿(蓝调小雨云),但往往是他讲的更多,语气苦涩,字里行间都渗透着一股悲伤。两个人心里都因唐静的死而沉重起来,但也聊的颇为投机,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就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梯云纵开始不停地问
    喂?喂?掉了吗?
    小诺很奇怪,自己明明发送信息过去,怎么对方会收不到呢。试了几次,始终还不是不行。最后小诺索性不说了,发了句“886”给梯云纵,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接近12点了。上一周她每天都习惯11点就早早睡觉,今天是周末,难得聊到这么晚。
    今天是阴天,月亮和星星都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掩,窗外一片漆黑,小风从窗缝里流进来,凉爽中也带着寒意。
    “呵欠~~~~~~好累~~~”
    小诺从椅子上站起来,长长地伸个懒腰,眼睛酸的厉害。为了免得妈妈唠叨,她上网的时候把卧室的门关上,并且关掉了日光灯。整个屋子里只有屏幕亮着,这种程度的光线特别费眼睛。
    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怪响……小诺猛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空气迎面而来,当她四周环顾的时候,音箱中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声,象是电平失调的高音喇叭。未等她反应过来,音箱又恢复了平静,过了几秒钟后又发出“嘟嘟”的QQ新信息声音,屏幕右下角她的QQ里有个头像跳动着。
    她俯下身去,用鼠标把新的信息点出来,在下一个瞬间,小诺的动作骤然停止,全身都僵在了那里。
    ……上路吧……上路吧……
    这头像五官模糊,黯淡无光,一脸死灰里还夹着红色。和小诺当日在唐静家看到的一模一样!是“那个人”。
    ……小诺呼吸急促起来,她感觉到好象有一条名叫恐惧的无形大蛇缠住了自己的
  脚髁,缓慢而有致地卷住她全身,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冰凉的蛇身磨过自己的身体。
    请问……您是谁?
    她颤抖着用双手敲出几个字,发送出去,半天都没有回应,只有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在与时俱增。这时候窗外的风陡然大了起来,两扇窗户开始“吱呀”、“吱呀”地摆动,窗外的黑暗深不可测。
    光驱“唰”地一声自动弹了出来,主机开始急促地转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桌上的橙汁微微震颤了一下,音箱开始慢慢发出碎碎的声音,这声音慢慢变大,象极了什么东西的笑声,不是欢快的,而是那种濒临绝望的干瘪笑声,飘忽不定,令人毛骨悚然。就在这时,显示器“啪”地一声自己灭掉了,整个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只有主机上的小灯拼命闪着,在黑暗中看过去仿佛一只红色的眼睛。
    小诺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却连咽口口水都做不到,她感觉衣服正慢慢被汗水所溻透。
    屏幕“啪”地一声恢复了光亮,那QQ头像竟似变大了一样,五官仍旧一片混沌但脸上的血红却清晰异常。“嘟嘟”声再度响起,又有新的信息进来了,这次它不待小诺按键,自己跳了出来。
    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
    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
    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
    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上路
    音箱中的笑声逐渐变成低喃,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上路吧……上路吧…
    一滴,两滴,屏幕上血红色的点逐渐增多,变大,仿佛无形的血一点点滴在了WINDOWS桌面上。紧接着从显示器的通风孔、主机的驱动器以及键盘中,也开始慢慢地渗出红色的液体。小诺似笑非笑,双眸空洞,随着那一声声嗫嚅和连续不断传来的QQ信息,慢慢走到了窗边…………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噼啪”声,本来在剧烈运转的电脑骤然停止,屏幕暗了下去,音箱也没了声音。
    本来已经把头探向窗外的小诺猛然惊醒,把身体向回缩去,整个人随惯性一下子倒在了地板上,浑身被汗水溻透,瘫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第一天当电工啊你,叫你给自己家换根保险丝,你关全楼的电闸干什么?”
    楼下传来邻居赵大叔斥责自己儿子的声音。
    六月二十五日 星期一
    上个周末小诺终于遭遇了“那个人”,若不是邻居换保险丝时不小心关掉了全楼的电闸,只怕她现在已经和苏雪君一样坠楼而死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小诺惊吓过度,整个晚上再也没敢合眼,也不敢再接近那电脑。第二天早上,小诺的妈妈发现自己的女儿脸色苍白,一测体温竟达到30度。大病一场的小诺在家里连躺了三天,周一的课只好请假缺席。
    但是她谁也没告诉那晚上的事,因为别人不会相信。小诺躺在床上抓着被子看着那台静默在桌子上的电脑,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毫无疑问,唐静的死亡必然也是与这QQ有关系,苏雪君也是一样。究竟那个神秘QQ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选中她们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无数问号在小诺脑海里盘旋,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去追查了。
    一直孤身调查这件事的小诺,这时候却很希望有个可以信赖的人在身边。
    梯云纵看起来倒很可靠,但是小诺只能在网上联络上他,而她现在根本不敢上网开Q。
    忽然,躺在床上的小诺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小诺,最近还是小心为上吧,你周围可能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哎? 你问我要我堂哥的电话?”
    曹芳蕊拿着手机,惊讶地喊道。
    “对,对,我是想请教他一些书的问题。你不说他看书很多么?”
    小诺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上次她在校园里遇见的那个曹芳蕊的堂哥马鸣,当时他曾对小诺说她身边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那正是小诺撞鬼的当天。她想或许这个人能有些帮助。
    “他和他朋友在大学附近租的房子,那家伙没手机,我给你他的家里电话吧。”
    “好的,他这人很好说话吧?”
    “啊,还好啦,没见他发过脾气,就是怪怪的……不过你若找什么书,问他还真是找对人了。”
    “是呀是呀。”
    小诺放下电话,接着拨马鸣家的电话。
    她觉得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她也不知道马鸣这个人是否真的可以信任,所以还是亲自见一面的好。
    “你好……”电话里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喂,请找一下马……”
    还没等小诺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连串轻快的留言:“我们现在不在家,如果找马鸣,请按一;如果找蒋若宁,请按二;支持申办奥运请按三;讨厌F4那群小白脸的请按四;相信英特纳雄耐尔终将实现的请按五…………如果你是长途,请挂机.
    小诺听到这种别致的电话留言,哭笑不得。她留言给马鸣说有些事要请教他,并且留下了自己家的电话号。
    当天下午马鸣就回了电话,小诺把希望面见的请求又说了一遍,他一口答应,两人约好第二天下午四点在大学附近的红茶坊里碰头。小诺自始至终都没透“撞鬼”的半点口风。
    六月二十六日 星期二 下午四点。
    小诺来到红茶坊的时候,马鸣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他还是那天那一袭“风雅”的文化衫,捧本书斜倚着墙津津有味地读着,书名叫《龙枪编年史》。
    小诺走过说,马鸣这才注意到她就在身边,忙不迭地扶扶眼镜,回说“你好”。小诺注意到他的眼镜很奇特,连接镜框与镜腿的螺丝没了,一枚弯曲的大头针代替了它的位置,尖尖的针头冲上挺立着,稍不留神就会刺中扶眼镜的手指。
    两个人走进红茶坊找了个位子坐下。小诺点了珍珠奶茶,而马鸣毫不客气地要了杯白水。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小诺双手拿着杯子,注视着马鸣。
    马鸣听到这个问题,眉毛向上挑了挑,一脸认真地说。
    “当然,你现在身后就站着一只。”
    话刚说完,马鸣看到小诺脸色变的煞白,他以为女生胆小,连忙道歉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那天……那天你不是说我身边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叫我小心点么?”
    小诺的声音转低,微低着头轻声说。
    “哦,这个嘛……我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反正是觉得很异样,不是好东西”马鸣搔搔头,摘下眼镜来晃了晃,“一戴上这副眼镜,我就经常能看到些奇特的东西…………你后来怎么样了?”
    小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这才鼓起勇气,把上周五遭遇的事讲了一遍,并且把唐静与苏雪君的神秘死亡,自己对死因的疑问以及调查的成果等等也都说了出来。
    听完小诺的叙述,马鸣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就是说,是那个神秘的QQ害死的你表妹和苏雪君,而且这一系列事情还与网上一个叫“残星楼”的团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错,就是这样。”
    “这件事情确实诡异,听起来象是荒谬的鬼故事……不过我相信这是真的。”
    马鸣笑了笑,重新把眼镜戴回去。小诺感激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一个人实在是不敢再继续查下去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唐静会死,所以……”
    “呵呵,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微尽绵薄之力。说实话,我对这类事情蛮感兴趣的。”
    “谢谢你,谢谢。”
    小诺心安了不少,原来紧握着杯子的双手放松下来。
    “从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残星楼这个网络组织与“那个QQ”这两者之间有关联,甚至不能确定唐静的死与苏雪君的死到底有没有联系————若后者不能成立,则之前的一切在网上的调查也就没了意义。”
    小诺不太情愿地点头承认,马鸣的这个分析点中了要害。她之前的逻辑是这样的:唐静与苏雪君同一时刻死于“那个QQ”--她们两位认识并且属于残星楼----残星楼必然与“那个QQ”有关系。这一切的立论基础是:“唐静与苏雪君同死于那个QQ,而这一点她没办法证明,苏的电脑已经被她父亲砸坏了,没办法查出苏最后时刻上网的情形。
    “…………对了,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那台电脑。”
    马鸣喝光杯子里的水,小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红茶坊,小诺坚持要付帐,马鸣推辞了一下,也没再坚持。马鸣是走路来的,而小诺是骑的自行车。于是马鸣就骑上小诺的自行车,让小诺坐在车后,两人朝小诺家骑去。
    在路上,小诺忽然问道:
    “哎,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问题嘛,全看个人是怎么理解的……”马鸣在前面蹬着车子,头也不回地说,“其实呢,鬼就是人的精神,也算是一种带电粒子的聚合体。一般的人死后,精神也就随之消失,但是如果死前意念特别强烈,当肉体死去的时候,意念仍旧有足够的能量将精神粒子凝聚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或者说鬼魂;个别特别强烈的意识体甚至还能形成生前的记忆与形体……那就多半是厉鬼了。”
    “想不到这么深奥啊……”小诺半是感叹半是佩服,“……这是属于精神学科还是物理学科的范畴?”
    “都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马鸣回答的毫不含糊,小诺听到这句差点没从自行车上摔下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自从撞了“那个人”以来她第一次笑。
    到了小诺家以后,小诺的父母还没回来。两个人来到小诺的卧室,那台电脑就摆在书桌上面。
    “就是这台了。”小诺指着电脑,仍旧心有余悸。
    马鸣皱着眉头左右端详了半天,然后凑近上看下看,还趴到电脑后面去看那一堆缠绕在一起的电线。大概看了有三、四分钟,他转过身来对小诺说:
    “介意把机箱打开么,我想看看里面。”
    于是小诺找来螺丝刀,把机箱的螺丝一个一个旋开,再把盖子拆下来。马鸣双手撑住机箱两侧,头往里探去,眼镜几次从鼻梁向下滑去,他不得不笨拙地腾出只手来把眼镜扶正。随后他把一只手伸进机箱,把CPU、内存条、电源箱、显卡、声卡等一个部件一个部件地摸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最后马鸣终于检查完了,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有……有没有什么发现?”小诺忐忑不安地问道。
    “呶……”马鸣把眼镜摘下来递给她,“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
    小诺接过眼镜戴上,开始眼前一片晕眩,让她这个五点零的眼睛戴四百度的近视镜确实有些勉为其难。等到她稍微习惯一点后,才把目光放在被拆开的电脑里。
    她看到电脑外表比刚才看起来要脏,接缝处似乎有些浅灰色的污垢。她伸手去碰,却什么都碰不到。小诺开始以为是镜片太脏了,想擦一下,但马鸣在旁边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于是小诺移近电脑,发现那些灰色污垢都是从电脑内部通过缝隙向外渗出的,而且……而且那不象是附着在机器上,更象是漂浮其上一般。
    稍微仔细一观察,小诺就注意到,所有的“灰垢”痕迹似乎都有固定的流向,顺着流向反推回去,就会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唐静的硬盘。
    小诺一时没注意,头探的过低,本来就戴的很松的眼镜掉在机箱里。马鸣平静地把它捞出来,然后对她说。
    ‘你都看到了吧?”
    回复(1):“……那些是什么?”
    “鬼气,这是一般的说法。”马鸣拿自己的汗衫擦拭着镜片,“按照我的理论,这就是鬼魂在你电脑里发飚的时候遗留在机壳上的带电粒子,就好象蜗牛爬行会留下的粘液一样。”
    “………………您是说鬼在我的电脑里?”
    “不奇怪,我一个朋友的电脑里还有蟑螂呢。”马鸣毫无紧张感地说,“这些东西肉眼是无法觉察的,但是透过这副眼镜就可以看到——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就是看到你身上似乎也沾了这样的灰垢,所以我那天才问你是否接触了什 么不干净的东西。”
    “擦不掉吗?”
    小诺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沾有这些东西,就浑身不自在。
    马鸣想了想,说:“有石菖蒲没有?那玩意自古被称做“蒲剑”,乃是天中五瑞之首,道士们经常用来驱邪。拿它来扫,大概可以把灰垢清理干净。”
    “想不到一个大四学生还能知道这些东西呢,我一直以为只有老头子才精通。”小诺笑着说。
    小诺的妈妈在市医院工作,石菖蒲算中药,应该有办法弄到的。
    “啊,这种知识啊,多看些地摊杂志里的鬼故事就会知道的。”马鸣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对了,把电脑打开吧,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真……真的要吗?……”小诺面露恐惧之色。
    “哈哈,放心吧,即使里面有鬼,现在也不会出现的。你想想,你拿着这个硬盘都已经一周多了,但只有周五超过12点以后,那个QQ才出现,说明不到特定时间,它是无法活动的。”
    “那你去开吧……”小诺指指电脑小声说,同时缩到马鸣身后。
    马鸣笑笑,坐到前面去把电脑打开。显示屏先亮起来,然后主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开始自检。但是,很快系统显示自检失败,无法启动。重复启动了好几次,仍旧失败。他仔细检查了BIOS以后,转过头对小诺说:“看起来,上次的QQ发作,把这个硬盘
    “什么?!怎么会这样。”
    “现在电脑根本无法检测到硬盘的存在…这样吧,我把它拆下来转到我电脑里去试一下。”
    “那……那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小诺有些担心。马鸣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如果那样最好,说老实话,我还没碰到过鬼呢。”
    于是他将唐静的硬盘拆下来放进一个塑料袋中,然后把小诺自己的硬盘装回去,开机。电脑里很快显示出小诺自己的WINDOS界面,让她感觉到一种温馨的味道。
    马鸣看看时间,对小诺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去。这个硬盘我带回去看数据是否能修复回来。你今天如果有时间,上网再去找找残星楼的其他三个人吧。”
  “好的……”小诺回答说。
    “现在还没办法确定这个鬼QQ的来源是唐静的硬盘,还是来自网络的其他什么地方。虽然这硬盘拿走了,但你还是要小心,上网时间不要超过12点最好。QQ蛮危险的,建议你先用MSN吧。”
    小诺用力点了点头,同时把残星楼主页的地址写在纸条上递给马鸣。
    “明天,还是三点,红茶坊见。我们到时候看情况,再拟订一个详细的应对办法。”
    说完马鸣便夹着那个硬盘离开了。小诺看着他的背影,有种入释重任的感觉,自己终于有同志了。
     吃过晚饭后,小诺忐忑不安地打开了电脑,拨号,开Q,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还好,才七点半。
    梯云纵不在线上,但是发了一条QQ信息过来,让小诺去她的263信箱收信。残星楼的主页仍旧是老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诺打开263的信箱,里面只有一封新邮件,梯云纵的。标题是:关于子山、胜舟和茗
    信里这样写到:
    那天你掉线以后,我特意去了几个常去的社区,看是否能找到其他三个人。很奇怪,他们全部销声匿迹了——至少没用我所知道的ID发过帖子、进过聊天室或者上Q。我也问过几个与他们比较熟悉的朋友,也都很久没见过他们出现。可惜的是,没办法找到他们三人现实中的名字、地址……所以联系不上他们。
    还有一件事……唐静——我还是习惯称呼她为惊鸿——和苏雪君的死讯我是否可以向她的其他朋友公布?她在网上还是有很多朋友的。我觉得应该告诉他们一声,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其他三个人也会知道。
    小诺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残星楼其他三个人也销声匿迹,是不是也遭遇了那个神秘QQ的毒手呢?可惜找不到现实中的身份,没办法查证。
    沉吟片刻,她觉得有必要将整个事件都告诉梯云纵。第一,以梯云纵和唐静在网上的熟悉程度,应该能找到更多的情报;第二,那个神秘QQ攻击了小诺,难保它不会攻击梯云纵,必须让他保持警惕。第三,小诺需要人帮忙。于是,她给梯云纵回了封长信,将整个事件都写了下来,包括自己撞鬼的事情。最后她还提醒梯云纵使用MSN或者EMAIL保持联系,QQ尽量不要开。
    三十分钟后,Q上传来梯云纵的一句话:
    “OK,收到,MSN上见,我的是heretic_mao@/的首页,熟练地开始破解起来,只花了一两分钟就拿到了版主的权限。
    小诺死盯着屏幕,她终于见到残星楼的论坛了。
    残星楼的论坛是用时下最流行的旅行论坛模板构筑的,浅黄色调,边框暗红,看上去古朴凝重。一共有两个分论坛,一个名叫“听涛”,一个名叫“调琴”。“听涛”的帖子数是38,而“调琴”只有6,大概第一个是做为聊天灌水版,而第二个则是正式的小说讨论区。
    “调琴”里的小说,就是首页里的那两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来看听涛这版吧。”
    马鸣看着屏幕说,随即点开了“听涛”,小诺看到那些帖子的发表者与回复者,都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名字:惊鸿、胜舟、琉璃、茗…………
    “等一下,为什么没看到子山的帖子?”小诺问,整个论坛里她只看到了这四个人有来有往,但是惟独却少了“子山”的名字。
    “聪明!”马鸣打了个响指,把鼠标移到屏幕上面“查看用户列表”的选项,“你看,这个论坛所有的用户就只有这四人而已:惊鸿、胜舟、琉璃、茗。”
    “好奇怪…………”
    “奇怪的还在后面呢……”马鸣随后又点开了系统记录,他现在的身份是版主,可以查阅以往删帖的操作记录。屏幕上随即罗列出来一串被删掉的帖子,全部都是与 “子山”有关的!时间显示删除动作是在五月十日,可惜已经无法看到内容。
    “五月十日…………”小诺暗念着这个日子。
    马鸣仿佛猜中了小诺的心思,转过脸向着她点了点头。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大的变故。
    论坛中最新的一个帖子是胜舟发的,时间是六月十七日凌晨四点零二分。点击量为零。贴子的标题是“通鉴已经修改好了,随时可以恢复”,帖子的内容是:“通鉴”的页面我处理好了,随时可以上传,大家表决吧小心知识来
    “大家表决吧小心知识来?这是什么意思?”小诺看的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笔误吧。这个倒不是重点,你看一下这个时间:六月十七日凌晨四点零二分,看的出什么问题么?”
    “…………唐静和苏雪君两个人死亡时间都是12点左右,胜舟在凌晨四点仍旧能发帖子,他没受到袭击?”
    “不知道……对了,你不是说胜舟自六月十六日以后,也在网上销声匿迹了么?那么他是死是活,还不好说……发个帖子问问吧,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他若是活着,一定会来这个论坛的。”
    于是小诺当即注册了一个“贝利亚”的名字,将唐静(惊鸿)与苏雪君(琉璃)的死简要地写下来贴去论坛中,并希望如果胜舟看到后主动与她联系,最后留下了自己的EMAIL和MSN。
    当小诺告别马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五点多了。她看起来特别疲惫。妈妈吃饭的时候问她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小诺只是摇头,然后低头扒饭。
    “眼看就快期末考试了,你可不要因为小静的事而影响了考试呀,别太难过了。”
    妈妈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恩,知道了。”
    吃过饭小诺就回到了屋子里,打开电脑,把MSN挂上线,梯云纵一直在线等着她来。
    (以下为MSN格式)
    你可来了,一直在找你!!
    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也是,不过你先说吧。
    !!!她在哪里?
    我是偶尔在一个COSPLAY的社区发现她的踪迹的。(注:COSPLAY是动漫爱好者把
  自己化装成各种动漫角色的活动)
    ……事实上,我去的时候,那里的人正在为茗举行网上的追悼会。
    在那个社区,她叫小滴,是漫画《猎人》里的一个角色。
    ……………………
    我去那里详细问过了,茗是重庆人,本名叫张春华。她是在六月十六日晚上忽然
  心脏病发作,不治而亡。
    ……当时她在用电脑吗?
    因为那个COSPLAY俱乐部是重庆市的,那里很多成员彼此在现实里也都很熟悉,所以茗的死亡情形他们都很清楚。还有人写过详细经过。
    正是,据说那天她们很多人一起去网吧通宵的,然后大部分人先走了,只剩下茗与其他两三个人一直在玩。茗坐在最里面的机器,大概刚过12点的时候,她的朋友忽然发现她趴在键盘上不动,过去一看,她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们赶紧送她去医院,但是太晚了,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她本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他们有没有注意到QQ的事?
    估计没有,当时大家一片忙乱,恐怕谁也没留意,那篇介绍经过的文章里也没提到这点。而且茗被送去医院以后,网吧老板立刻就关门了,电脑肯定也全都关掉,恐怕没办法去查证。
   梯云纵随即将那个论坛悼念“茗”的地址发过来,小诺打开来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孩子照片,长的非常可爱,她戴着宽边黑框眼镜,黑色毛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吸尘器。旁边有小字的注解,她是在COS猎人里的旅团成员小滴。而照片的下面,则是由她的朋友撰写的悼文与事情经过,具体情形与梯云纵所说的并无二致。在后面还跟了很长一串的帖子,都是表示哀悼的。
    “第三个……”
    小诺看着那张照片,心里说不出是因女孩子而悲伤还是因线索明朗而兴奋。她慢慢翻阅着后面的跟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个在现实中死去的人,却在虚幻的网络里以虚幻的名字被人们纪念着。不光是她,还有唐静、苏雪君,她们在网上都有一个和现实中全然不同的名字与人生,虽然她们在现实中都已经死去了,但小诺仍旧可以在网上感觉到她们另外一个人生的痕迹。
    “这大概就是网络的乐趣所在吧。”
    小诺这样想到,然后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中来。唐静、苏雪君还有茗三个同属于残星楼的成员在十六日同一时间死亡,这已经无法用巧合来解释。
    然而,还有那个在十七日凌晨四点还在发帖的胜舟。
    (以下为MSN格式)
    实在没想到……连茗也死了,唉。我一下子,就没了三个朋友。真是很难想象,
  一下子就没有了……
    还请别太难过……
    苦笑……我知道的,可是……不用管我,我这人很容易情绪化。
    我们如果能查到真相,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安慰了,对不对?
    笑,谢谢,真的很感谢。
    接着,小诺就把今天和马鸣看到的论坛情况告诉给了梯云纵,并且要将那破解的软件发送过去。
    呵呵,不用了,既然那位马兄已经看过,想必不会遗漏掉什么。我以前答应过唐静不去她们的论坛,现在这承诺我还不想违反。
    也好,我理解的,你对我表妹倒真的很……关心。
    就算是吧,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
    你指的是知识吧。
    错了……子山。
    小诺经过这几周的上网聊天,打字速度也变的快了起来,只是偶尔还会出错。她用的是智能全拼,“子山”这词组已经被习惯词库记录,所以只需要输入ZS两个汉字的首字母就可以直接显示出来。但是以ZS开头的词组相当多,选择起来反而麻烦,所以一般小诺是输入ZSHAN,那样更方便。刚才她一时手快,刚输入ZS两个字母就按下了空格键,结果在选词框第一位的“知识”就被敲了上去。
    “等一下……”
    敲击键盘的手忽然停止,小诺脑海里忽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句话。
    “大家表决吧小心知识来”
    难道胜舟本来想输入的是“大家表决吧小心子山来?”,因为某种变故才匆忙误敲成了“知识”?
    小诺立刻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梯云纵,梯云纵很赞赏这个想法,并且进一步分析道:
    这句话的构成很奇怪,如果他想输入的真是“小心子山来”,和这帖子的标题与前半句“大家表决吧”就完全扯不上关系。
    是呀,给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也许有这样的可能,他原本想输入别的内容,但是有了什么突发事件,让他连另外新帖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在这里写下发了出去。
    对了对了,其实ZS也不一定会是子山,也许是“自杀”,“小心自杀”。说不定是他当晚也碰到那QQ,正好赶上在发新帖子,于是匆忙在帖子里警告其他人。要知道,唐静和苏雪君可都是自杀的。
    但是时间不对……凌晨四点……麻烦你再去那论坛确认一下那张帖子的发表时间好么?
    确认了,时间是六月十七日凌晨四点零二分。
    小时差的很远,不过分钟倒是差的不大,惊鸿、琉璃与茗大概也是在零几分的时候死去的吧。
    你的意思是……
    假定胜舟的那句话本意是“小心自杀”,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他遇见的是那个鬼QQ。那只QQ害死其他人都在午夜时分,但是胜舟在凌晨四点才匆忙示警,造成这种奇怪情况出现的原因,你应该也想到了吧。
    英雄所见略同。
    之前小诺有这样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残星楼的全部成员都是在国内。但是,事实看起来并非如此,如果小诺和梯云纵的猜想没错的话,胜舟很有可能是居住在国外的中国人。
    胜舟最后一帖的时间是十七日凌晨四点零二分,而那个鬼QQ害死其他三名成员的时间都是在十二点。两个时间点是重合的,也就是说,胜舟所在的国家,与中国的时差是四个小时。
    以格林威治为标准时间,则中国是东八区,那么胜舟所在的国家应该是东十二区。在这个时区里的国家有新西兰、斐济、马绍尔群岛等南太平洋岛国。而这些国家中,胜舟最有可能居住的地方,就是新西兰,因为那里是中国留学与移民的热门国家。
    次日,六月二十九日星期四,小诺将这个猜想告诉了马鸣,马鸣说他会去那论坛调查一下胜舟的IP地址,应该能掌握其具体的地理位置。
    这时候大学快临近期末考试了,无论公共课还是专业课都是麻烦的东西,小诺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复习上面,于是大部分调查就交到了马鸣手里,后者今年临近大四毕业,既没什么课业上的压力,也没不见他着急找什么工作,倒颇似个闲云野鹤,整天就在图书馆与网吧游荡。
    当天晚上,马鸣就打过电话来,说IP地址已经确认了,果然不错,来源是新西兰北岛一个叫HAMILTON的城镇。但是他也只能确认到这程度,无法再细致了。最近流行出国潮,很多人都去了新西兰读高中或者大学,移民的也不在少数,光留学生就在五万人以上,想在这么多人里查出一个素昧平生连真名都不知道的同胞,差不多也相当于大海捞针了。
    “你有没有什么在新西兰的同学或者朋友之类的?可以叫他们帮忙。”
    在电话里,马鸣问小诺。小诺皱着眉头回答说:
    “有是有的,不过她是在南岛读高中,并不在HAMILTON呀。”
    “只要在新西兰就好,总比国内方便。你叫她留意一下新西兰报纸或者电视上六月十七日或者十八日与HAMILTON华人相关的新闻。”
    “为什么是十七日十八日?”
    “要考虑到延迟嘛,一般新闻后总要过一天才会被报道出来。”
    “若是能查到HAMILTON当地报纸,就更好了。”
    “问问看吧。”
    小诺以前有个高中同学,高二的时候转去了新西兰的高中读书,她们两个人关系很好,所以一直通信保持着联系,偶尔也通过QQ聊天。这个同学去年九月顺利通过雅丝考试,进了当地大学读书,现在和小诺一样,也是大一学生。小诺忽然想起来,她的这个朋友曾经在信里提到过,去年七月份寒假(新西兰七月份为冬季)她跑去北岛玩,就住在HAMILTON的一个网友家里,或许可以找这层关系帮忙。
    写普通信件肯定是来不及的,于是小诺就发了封EMAIL给她,希望她帮忙查一下这件事。
    EMAIL发出后,小诺跟梯云纵打过招呼就立刻下了线,因为她不得不腾出精力来应付考试。
    第二天上马列理论课的时候,正是中午。老师在上面划期末考试的重点,下面一群学生虔诚地记录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本学期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听马列理论课。
    小诺右手拿着红笔,左手翻着教科书,耳朵听着老师的话,渐渐有些倦意。她做的位置靠窗,中午的太阳照射在脸上,暖洋洋地感觉分外地舒服,慢慢地她的眼皮开始发沉,昨天开了通宵的夜车,疲劳这会趁意识模糊的时候全浮上了水面。笔“啪”的一声滚落到地上,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好大的雨,好冷的风,窗外漆黑,雨点敲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小诺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房间中,这房间的摆设与装饰她都非常熟悉,这正是她表妹唐静的卧室。房间里阴暗,没有灯,只有电脑屏幕闪着白光,给屋子里罩上一层幽明的白色。
    小诺再仔细看去,发现唐静正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上着网,整个房间只听见“劈啪”的打字声。
    小诺试探着喊道,对方没有反应。
    “蓝调小雨云?!”
    仍旧没有回答。
    打字声猝然停止,唐静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那是张死白的脸,白的怕人,秀丽的容貌被扭曲成极度恐惧的样子,就这样凝固在唐静的脸上。她一言不发,带着这副表情一步一步地向着小诺走来,手腕还潺潺流着鲜血。小诺吓的倒退了几步,还没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的风雨骤然大了起来,唐静身后的电脑忽然响起一阵“嘟嘟”声,那个灰色头像在好友列表里跳动着,说不出地诡异,好象要跃出屏幕一般。
    唐静的表情更加狰狞了,嘴慢慢裂开,惊恐的双眼睁大到眼球突出,两只苍白的手臂以奇怪的角度弯曲着,伸向小诺。小诺转身要逃,却移动不了分毫,唐静手腕流出的血已经淹没了她的脚背。眼见着唐静越来越近,小诺感受到一股异常难受的死亡气息向自己涌来,她害怕地大叫起来……
     “啊————!!”
    小诺惊醒,然后发现自己仍旧在教室里,午后的阳光仍旧温暖,而老师与全班同学都惊讶地望着她。
     “喂,喂,你没事吧。”旁边的曹芳蕊小声拉拉她的衣角。小诺还没从那个恶梦里恢复过来,脸色苍白无比,听到曹芳蕊的话,只是木然点点头。
    教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老师不得不敲了敲黑板,示意安静,看了小诺一眼,继续说考试的重点范围,但是小诺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下去了,她只觉得心脏快要爆炸。
    下课后,曹芳蕊关切地凑过来,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没……没什么,做了恶梦而已。”小诺把书放回书包里,同时勉强给了曹芳蕊一个笑容。
    “真的假的?”
    “刚才我没记下来老师讲的,把你划的重点给我看看吧。”
    “别岔开话题,到底怎么了?”
    “确实是做恶梦了,真的。可能是昨天晚上通宵太累了。”
    小诺谢绝了曹芳蕊陪她回家的建议,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出校门。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回家,于是一个人信步来到附近的公园里。公园里很幽静,初夏的金黄色阳光照在绿地上,说不出地恬静安详。小诺索性仰卧在绿地上面,闻着青草的芬芳,看着天上的浮云把影子投在自己脸上,阵阵带着松香的清风自旁边的松林吹过,把她的前额的头发轻轻吹起,感觉非常地清爽,刚才那可怕的梦似乎也因之而淡了些。
  自从唐静死后,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小诺一直处在悲伤、迷惑、焦虑以及欲求真相而不可得的烦闷中,虽然间或有小小的成就,但她仍旧感觉到迷茫,以及由迷茫而生的不安。她也曾经问自己,这样作的意义是什么,是对真相固拗的渴望还是为了向唐静履行的责任?小诺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也彷徨,也迷惑,但在她柔弱纤细的外表下,却燃烧着遇强弥坚的个性,那个恶梦只会令她更加坚定。
    无论那个梦预示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
    当浮云被风吹开的时候,阳光再度笼罩了小诺,她眯起眼睛,在心中下定了这个决心。
    小诺回到家里,发现新西兰那位朋友已经回了信,说已经拜托了北岛HAMILTON的朋友去查,查询结果会直接发去她的信箱。
    那个朋友的朋友倒是很热心,在晚上九点左右EMAIL就送到了小诺的信箱:
     收件人: beilial
      主题: 关于委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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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您委托调查的事,我已经查阅了本地十七日、十日两天的报纸,与华人相关的报道一共有三条:
    1 一家叫“长城”的中国餐厅在六月十七日开业。
    3 因为近期车祸增多,警方提醒中国留学生注意驾驶安全。
    不过另外还有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六月二十日那天,我所在的WAIKATO大学教会为一位中国留学生举行过葬礼。据说那留学生是大陆来的,十七日那天在家中使用电脑时不幸触电身亡。据教会的朋友说,那位留学生的英文名叫做DENNIS,中文名拼音是Shengzhou Luo。
    在网上起名字是绝对自由的,于是有些人会起些天马行空的名字,但也有些人直接使用本名。惊鸿、琉璃、茗三个名字都是第一种名字,而胜舟或许就属于第二种。
    假如这个罗胜舟就是胜舟的话,那么残星楼的五人之中,就已经有四人在同一天内死亡!
    “毫无疑问,那个神秘鬼QQ与残星楼有着莫大的关系。”
    小诺肯定地说,她对面的人叼着可乐杯中的吸管,不置可否。
    这天是六月三十日,周六。小诺和马鸣约在一家KFC见面,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她想起自己很久没吃KFC了而已。
    “真是越来越诡异了,这事情。”马鸣的语气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困惑。
    “现在还差子山一个人的下落没有确定了。”小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感觉到已经摸到了门的把手。马鸣想了想,掏出张纸和笔,铺到桌子上,开始写道:
    四月初,残星楼成立,成员六人。
    四月十二日,梯云纵退出。
    四月X日(无法确定),残星楼主页上传。(之后的某个日子,大事记栏目《通鉴》损坏)
    四月二十九日,惊鸿开始撰写残星楼小说。
    五月一日,琉璃与惊鸿聚会。其他参与者不详。
    五月十日,惊鸿中止小说写作。原因不明。
    五月十日,子山的帖子被全部删除,原因不明。
    六月十六日深夜十一点五十分至六月十七日凌晨零五分,惊鸿、琉璃、茗、胜舟确认死亡。两人自杀,一人为
    注: 胜舟最后一次在论坛中发帖时间是中国时间十七日零点零二分,句中有”大家表决吧小心知识来“,无法确认“知识”究竟为“子山”之误或为“自杀”之误。
    写到这里,马鸣停笔,拿起纸来递给小诺。
    “这样列出来就清晰多了……你能看出什么吗?”
    小诺接过纸,仔细看了又看,最后抬头疑惑地问道:“看起来……子山似乎与其他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恩,同感,从这个时间表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严重的事情。”马鸣说到这里,不由得懊丧地抓抓头,“哎呀哎呀,说不定首页的大事记里有提到,可惜……若是胜舟及时把修复的页面上传过来该多好。”
    看到他抓头的滑稽表情,小诺不禁咯咯地笑起来,随后想起要注意淑女形象,连忙掩住嘴。马鸣斜眼“哼”了一句,什么也没说。
    “……恩……学长,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找到子山的下落,找到他,那么就有可能找到真相了。”
    小诺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个噩梦,她犹豫了一下,把那个梦讲给了马鸣听。马鸣听完以后,笑了笑,说:
    “听起来蛮吓人的,你想的太多了。”
    “哼,那就是说我是瞎想象的喽?!”
    “岂敢岂敢,我是说,只要内心坚定,心神守一,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心经有言: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正是这个道理。有时间看看佛经吧。”马鸣握着纸杯,手里拿着土豆泥,一脸老成地说道。
    “真是!你说话真象大话里那个唐僧!”小诺嘴里这么说,心中确实宽了不少,那几句心经细细琢磨,倒颇有叫人安心的力量。
    “对了,学长,你眼看就要毕业了,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干吗忽然提这个话题?”
    “想知道嘛……”
    “目前还没有什么工作值得出卖我的高贵灵魂,无所谓,空即是色呀,色即是空呐,对吧……咳……”
    马鸣回答的语气斩钉截铁,但中气明显不足。
    小诺从KFC出来后就与马鸣分手回家,到家以后,她打开电脑,打算放松一下后再复习不迟,反正今天是周六。
    她挂上MSN,梯云纵不在线,其他人小诺也没什么心情聊,于是她随手打开残星楼的首页,点击“烛影”栏目,开始欣赏里面的小说。这里的小说一共有两篇,作者分别是茗与胜舟,加上先前惊鸿(唐静)写的半篇,这就是全部小诺见过的残星楼系列了。
    茗与胜舟所讲的,都是以自己为主角行走江湖的故事,但文字风格迥异。茗的文风清新可人,充满着少女的稚嫩活泼,小诺感觉她十分象《挪威森林》中的绿子;而胜舟的文字更加浑厚严谨,写起来一板一眼。两篇都不是特别长,小诺很快就浏览完了茗的文章,转来看胜舟的。她缓缓移动鼠标,无意中看到了这么一段:
    唐茗娇叱一声,微一扬手,三枚玉针应声而出,起势极快,眼见便到白衣人面门。只见白衣人右足一点,刹时竟跳起三丈多高,三枚玉针皆从其靴底擦过,牢牢钉到身后佛像之中,众人见了,脸上皆微微变色。唐茗乃是川中唐门掌门人的爱女,唐门素以暗器闻名,她这一手“白駒過隙”得自父亲真传,其快无比,江湖之中鲜有人能避开此招,想不倒这白衣人竟能轻轻闪过,众人均暗佩其轻功了得。
    胜舟暗想:“这白衣人武功深不可测,茗儿断断不是对手。若是她有个闪失,我如何向唐掌门交代。”一想到此节,他“唰”地抽出长剑,跳入圈内大叫:“兀那贼人,休要无礼。”喊罢不及对方回应,一招“白鱼空跃”直指白衣人膻中大穴,这招使得气完神足,拿捏的恰到好处,白衣人见来势迅猛,微露诧异,却也不得不后退三步。胜舟本意也只是要逼退敌人,眼见一招得手,立时变刺为斩,连挥三剑,接着施展出平生绝学,攻势源源不断,登时将那白衣人笼罩在剑光之中。
    两人拆了有三四十招,那白衣人忽然跳开,说道:“海南剑派的罗老先生与阁下怎么称呼?”胜舟一楞,随口答道:“那是先父。”白衣人闻言,点头赞道:“兄台 这套昴戾剑法,可以称得上是绝学了。”胜舟大惊,他本是广州人氏,幼时随父出海,因为海难父子二人流落至一荒岛。其父在岛上殚精竭虑三年,穷己所能创出一套剑法,威力竟在海南剑法之上。岛上有野人自称“昴戾”,其父遂称此剑法为“昴戾”。此后二人重履中原,于这门剑法绝口不提,知者甚少。方才胜舟情知寻常招数必不能制住此人,故而一上来便用出这套剑法,想不到竟被白衣人认出
    唐茗听了大惑不解,转头去问惊鸿:“姐姐,那人跟罗大哥说些什么?”琉璃有意气她,便抢道:“自然是婚配之事,这白衣人与罗大哥家是世交,早就指腹为婚,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咯。”唐茗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这是琉璃信口开河,俏脸飞红,气道:“你自己思春,却又栽到别人身上。”琉璃道:“只怕是侬心里这么想,却怕别人不晓得吧。”二女一个是川中脆音,一个却是吴越软语,吵将起来煞是好听。旁边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乐。惊鸿微皱眉头,拂拂袖子,对琉璃喝道:“别争了,不成体统,再争就把你送回江南去。”琉璃大不情愿,小声埋怨惊鸿同为族人却向着外姓,却也不敢再与唐茗吵嘴。
    这边胜舟已经停招,仍不敢大意,剑尖触地右手斜握,左腿微屈,这招叫“划地为牢”,乃是十成的守势,以静制动,周身一丈之内皆是守御范围,固然不能制敌,但也绝不会为敌所制。胜舟不明白衣人底细,是以先摆出这招,方才问道:“阁下是如何识得在下这套剑法的?”白衣人笑道:“罗老先生与先父乃是至交,如何不识得。”胜舟心念电转,猛然想到一人,不禁失声叫道:啊呀,你莫不是蚌埠一叶庄的夏子山夏世兄!?”那白衣人道:“正是小弟。”
    最开始小诺只是按住鼠标随便浏览,很快就跳过去往下看,但是她总觉得这段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回头来细读,反复看了几遍,她忽然醒悟过来:
    在这段之中,残星楼五人都有出场。茗是四川唐门的;惊鸿、琉璃是江南人士;而胜舟曾流落到那个昴戾荒岛。“昴戾”正是“毛利”的谐音,那荒岛想必就是暗指新西兰。而在现实中,张春华(茗)是重庆人;唐静(惊鸿)、苏雪君(琉璃)同是上海人;而罗胜舟虽然不知道是否是广州人,但他留学新西兰是可以肯定的。很明显在这个小说里,罗胜舟是按照各人的真实籍贯与经历来设计个人背景的。也就是说,这个“蚌埠一叶庄”的夏子山,本人很可能是在蚌埠市。
    小诺想到这里,看看梯云纵还没上线,连忙打电话给马鸣。马鸣听完她的分析,说自己有朋友在蚌埠,可以帮忙问问看六月十六日前后是否有奇特的自杀案什么的。
    打完电话回来,梯云纵刚好上线。
    (以下为MSN格式)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哦?找到什么了?
    !!真巧啊,我也刚找到条线索,但还不能确认。
    去看那个胜舟的小说就知道了,子山可能是蚌埠人。
    子山除了在“残星楼”活动外,还曾经去过“有间客栈”,在那里他叫“冷面飞狐”,这个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用的ID。有间客栈的斑竹很勤快,隔三差五就会删掉一批没用的帖子,他久不出现,他发的帖子都被删光。
    不过昨天,有人把一个旧帖子提到了第一页,我才发现原来子山在那个帖子下还跟过一帖,无意中保留到了现在。
    小诺打开那地址一看,这帖子的主题是“该如何评价东方不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回复的帖子高达一百多份。里面有人说东方不败喜欢同志这调调,是不折不 扣的变态,这时候有一位叫冷面飞狐的人回复说:“他只恨自己与杨莲亭身为同性, 不能双宿双栖,有此心态不足为奇,贾宝玉不也情属秦钟么?”时间是在五月五日夜 里十点四十分。
    这个地址我记下了,你能不能先别叫斑竹删掉?我立刻让别人去查一下这个IP看看。
    希望能有点用。
    不必言谢,呵呵,我是为了惊鸿。
    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希望如此吧……
    第二天,正好是七月一日建党节。马鸣查出了那个IP地址,然后给小诺回了个电话:
    “已经确认了,和你的猜想一样,那个IP是来自蚌埠的……但是也只知道是在蚌埠,没办法更细致。”
    “那……你蚌埠的同学查到些什么有用的新闻吗?”
    “没有,他说都找遍了,没一个有关系。那几天是蚌埠最风平浪静的日子。”
    “…………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通过蚌埠市公安局,现在国家对网络管理很严格,有个叫“金盾工程”的系统负责监控电脑,各地公安局都有专门的管理部门,那里应该可以查出那个IP的详细情况……你在那里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好象没有呢。”
    “看来咱们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行了。”
    “蚌埠啊……”小诺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我还得期末考试……对了对了,等我考试结束吧,正好是暑假。”
    “其实我自己去调查一下也可以了,你不用去。”
    “不,我要去。”小诺坚持,她好不容易才算接近了谜底,真相眼见触手可得,这种时候怎么甘心置身事外。
    “残星楼里,现在只有子山的身份、状态不明,这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这次去蚌埠调查,有可能会获得决定性的突破,但也有可能一无所获,从此线索就彻底断掉,成为悬案。无论如何,我希望亲眼看到结局,哪怕是彻底让我死心的结局也好。”
  小诺这样说,于是马鸣不再坚持。
    随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马鸣开始着手准备去蚌埠的事,而小诺则专心准备考试。七月五日,小诺考完了最后一科,当天晚上,她就立刻联络了马鸣。
    蚌埠是安徽省的一个中等城市,距离上海大约四百八十四公里,四个多小时火车。马鸣查了一下火车时刻表,买到了T138次从上海到西安的空调特快,中途路过蚌埠,硬座的价钱大约是每个人七十元左右,七月六日下午三点零八发车,是七月五日以后最早的一列路过蚌埠的车次。
    “跟家里人是怎么说的?”马鸣给小诺送票的时候,随口问道。
    “哦,我说我去做暑假社会调查,我妈妈同意了。”小诺眨眨眼睛。
    “呵呵,这也不能算说谎吧,这其实也是“暑假的社会调查”呐。”马鸣张开嘴笑了,同时搔了搔头。
    晚上小诺打开自己的EMAIL信箱,里面有梯云纵发来的一张卡秀贺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GOOD LUCK。
    七月六日下午二点十五分。
    这天天气转热,早早让人们感受到夏季的威力。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晒的人睁不开眼睛。小诺带着一个大背包,穿条浅蓝色连衣裙,打的来到火车站。这时候暑假刚刚开始,是学生返乡的热潮,火车站里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三五成群的学生,善于做生意的小贩也过来凑热闹,候车室内外乱哄哄一片,尘土飞扬,叫人觉得有些烦闷。
    马鸣一如既往地早到,他只带了个很简单的旅行包,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包方便面和两瓶矿泉水。他换了身比较正常的T恤,头上还戴了顶七五式的草帽,看起来……仍旧是很怪异。
    他看到小诺走过来,迎上去把大包接过手,笑着问她:
    “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小诺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车室里的广播响起,T138次列车开始检票了。两个人拿起各自的行李,随着缓缓而动的长队走进站台。
    蚌埠之旅开始,而前头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小诺则是一无所知。
    T138在七月六日下午三点零八分准时从上海发车,沿途经过苏州、无锡、常州、南京,最后到达蚌埠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五十六分。
    马鸣和小诺两个人走下火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马鸣看看天色已晚,提议说先找个地方落脚比较好,小诺问是否有熟悉的旅馆,马鸣耸耸肩回答:“他们会主动上门的,不劳我们动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才一走出火车站,立刻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问他们要不要住店,可以提供既便宜又好的旅店,有的甚至直接拉扯他们,态度殷勤的有些过分。马鸣跟他们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选中了一家叫“祥瑞旅社”,两个单人房间,一晚20元钱,不包吃。
    那祥瑞旅社的服务员见拉到了客人,喜不自胜,马鸣问她距离火车站多远,她回答说“不远,一站地、一站地。”,然后自做主张拦了一辆三轮摩托。结果马鸣和小诺足足坐了十五分钟,方才看到“祥瑞旅社”的大红招牌。
    “你这一站地,说的是火车吧。”
    下车的时候,马鸣半是嘲讽半是不满地对那人说。
    进了旅社,两人交好钱登记过,领了钥匙去看房。这两间房破是破了点,可还算干净。小诺回到自己房间,放好行李,把电视打开,对着镜子把一直盘在头上的头发松下来。这时候忽然传来敲门声,然后马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
    “怎么样?这一路累不累?”马鸣一进门就问。
    “还好啦,才四个小时而已,不累。”小诺笑着回答,一边拿梳子梳着头。
    “今天就差不多了,明天开始,我们去找公安局。”
    “你知道怎么找吗?”
    “哦,我刚在服务台要来了蚌埠市的黄页,上面地址都写的很清楚。”马鸣晃晃手里的厚书,“对照我在火车站买的地图,很容易就找到。蚌埠可比上海小太多了。
    小诺点点头,让长发披到肩上,然后走到窗前,窗外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听见远处城市的喧闹声。
    “我们现在,是和子山在一个城市里了呢。”她看着窗外,忽然说,口气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叹息。
    “没错,说起来也真奇妙,虽然我们一直在调查残星楼的成员,但是他们之中,你真正见过的,也只是你表妹唐静,而我甚至连她都没见过。”
    “该归功于网络呢,还是该归罪于网络?”小诺转过来眼睛看着电视屏幕,里面正播放着无休止的广告。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点睡吧。”
    马鸣站起身来,拍拍她肩膀。
    第二天一大早,马鸣和小诺九点就起了床,两人找了家小饭店吃了一笼小笼包,接着出发。
    “那么……我看看地图啊,咱们应该先乘16路到中荣路,然后转13路……向南步行……”马鸣站在大街上,把头埋进地图,嘴里念念有词。小诺在一旁看着好笑,碰碰地图说道:
    “喂,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啦。”
    “哎?难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不知道,不过自然有人知道就是。”小诺冲迷惑不解的马鸣眨眨眼睛,伸手一挥,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停了下来,“打的就好了嘛,大笨蛋。”
     “倒…………”
    两人上了车,跟出租车司机说去蚌埠电信局。司机一点犹豫没有,调头就走,看来是对路径熟极而流的老手。这司机很健谈,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是外地人,一路上开始吹嘘蚌埠的各大旅游胜地。
    “什么?蚌埠这地方也有旅游景点吗?”小诺坐在车里,惊讶地问,“之前我只知道这是个铁路枢纽站罢了。”
    “可多了呢,卞和洞,知道吗?和氏璧就是在这里出产的;还有鲁肃故居、汤和墓,明中都,垓下古战场遗址,涂山也不远,知道涂山吗?”
    “就是大禹他老婆涂山氏生儿子的那个涂山?”马鸣忽然接口问道。
    “对,现在山上还有禹王庙呢。两位,那里来蚌埠而不去那里,可就太可惜了。”
    “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可以包我的车,我给你们算便宜点,一天一百元钱,随便跑哪里都成。”
    “恩恩……”小诺和马鸣都敷衍了事地点点头,他们来蚌埠,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兴致观光。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蚌埠市公安局就在旁边。
    两人走进公安局,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按照一般常识,良好市民是很少涉足这里的。蚌埠市公安局几个大字显得格外有压力,令人心中一凛。
    比门口大字更威严的是这里的警察。马鸣和小诺把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了。当他们向接待处的警察说明来意后,警察的脸色登时就拉下来了,冷冷地对他们两个说:
    “不行,这是保密单位,只有持省级公安局介绍信的内部人员才能查询。”
    “您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有要紧事。”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制度,没得通融!”
    拒绝的斩钉截铁,马鸣与小诺没奈何,只能走出公安局,前后只有五分钟不到。
    “哎呀,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小诺沮丧地问道。
    马鸣皱着眉头,双手抄在胸前:“让我想一下,这可真难办。我那朋友偏偏出差了,不过找到他也没多大用处……”
    小诺焦虑地看着沉思的马鸣,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喂,是我,对,我是小韩,上次跟您提到的那件事…………”
    小诺听到这声音,急忙回头,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她身后正打着手机,这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十分精干,穿一件白衬衫,胸口还挂着记者证。从声音判断,小诺立刻想起来他就是在上海报道苏雪君自杀的那名记者韩非。
    他怎么也来蚌埠了?
    想到这里,小诺拉拉马鸣的袖子,趴到耳朵边上小声告诉他,马鸣先是一楞,扭头看了眼那人。
    小诺走到韩非的面前,等他打完了手机,然后小声问道:
    “您,就是韩非韩先生吗?”
    韩非见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走到面前,还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禁面露疑惑:
    “不错,我就是韩非,你是……”
    “我是小诺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诺……小诺……”韩非皱着眉头,反复念叨这个名字,还是一脸的茫然。
    “就是上个月,我还打电话问您苏雪君自杀案呢。”
    “哦~~~哦~~~!”韩非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想起来了还是在敷衍小诺,不过这倒不能怪他,要强求一个记者记住一个只在半个月前打过一次电话的人,那不是容易的事情。
    “怎么您也来蚌埠了呢?”
    “哦,我是来采风的,台里要做个安徽旅游专辑。”
    大概是小诺长的可爱,嘴又甜,韩非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聊上了,而马鸣则一直在旁边站着不作声。当小诺听到韩非说他有老同学在这里公安局上班时,心里一动,连忙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恳求韩非帮他们查那个IP地址。
    “恩?……”韩非听到小诺这么说,沉默了一阵,“这倒没什么难的,我的同学正好是分管这部门。只是你们为什么要查?可别是FLG还是别的乱七八糟的网站。”
    “怎么会呢,不是啦。是雪君的一个网友,我们想找到他。”小诺心说这也不能算是说谎。
    “他骗了钱还是骗了人?这年头利用网络欺骗的事可是经常发生。是不是苏雪君跳楼就是跟他有关系?网络情变?”
    韩非天生有新闻触觉,一连串问话充分显示了他的职业本能,小诺给他问的说不出来话。
    “这样吧。”韩非掏出记事本,笑着说“咱们做个交换,我帮你查IP地址,你告诉我这条新闻,怎么样?”
    “……呃……这个么…”小诺把求助的目光头向马鸣,后者做了个赞同的手势,于是她对韩非点了点头,“好的。”
    于是韩非让他们在门口等候,他一个人走进了公安局。小诺和马鸣站到街上的树荫里,等着他出来。这天天气很热,街上车来车往,热浪滚滚,小诺耐不住,就跑到路边买了根雪糕回来吃,马鸣还是一脸无聊地靠着树干。
    “哎,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答应让韩非写成新闻呢?”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取得必要的情报啊。”
    “……可是……真的要告诉他真相吗…………”小诺怀疑地问道。
    马鸣的眼镜背后闪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嘿嘿,尽管告诉他好了,反正哪家电视台也不会播这种新闻的。午夜凶Q?这是周末剧场才适合的故事呐。”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韩非从公安局走了出来。
    “呶,这就是那个IP地址的详细情况了。”韩非把一张备忘录撕下来的便条递给小诺,“可别忘记咱们的协议。”
    “不会的啦,我的手机留给您了。等我们找到那人,一定告诉你前因后果的。”
    “那,我先告辞了。”
    韩非说完,招来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小诺和马鸣打开手里的便条,上面写着:
    “天地网吧,业主郑胜利。”
    接下来的行动很自然就是前往这家天地网吧。便条上的地址写的很清晰,没费多大力气小诺和马鸣就顺利地找到了。如果那个IP地址没错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子山上过网的地方。
    这是一家私营的小型网吧,开在一栋住宅楼的一楼,把临街的墙壁拆掉换成了大门,屋里的大小和普通房子的卧室差不多,一共只排下八台电脑外加一张桌子,一看便知是私人住宅改装过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中年胖子,估计就是这里的老板。
    为了先建立良好的关系,马鸣和小诺先交了一个小时钱,各自找了台机器上网。这时候快中午12点,来的人还很少,马鸣有意选了靠桌子的一台电脑,这样容易和老板搭话。
  上网随便转了一会,然后马鸣装做随口闲聊的样子,偏头问老板道:
    “哎,老板,这家网吧速度不错嘛,开了多久了。”
    “那当然,肯下血本呀。”老板听了奉承挺高兴,得意地回答,“ 我这里开了一年多,远近都是有口碑的。随时跟紧时代步伐,流行什么就装什么,《龙族》、《石器时代》、《万王之王》,想玩什么都有。”
    “这么说经常来这里的人很多喽?”
    “不是吹牛,我这里的熟客少说也有一两百人。”
    “您知道这儿有个网名叫子山的吗?”
    “……呃……没听过。”
    马鸣捶锤自己的头,暗骂笨蛋,“子山”是残星楼里才用的ID,知道的人不超过七个,这网吧老板怎么会了解。于是他停了停,接着问道:
    “那您知道有个网名叫冷面飞狐的吗?”
    “冷面飞狐”是“子山”在有间客栈用的公开ID,或许老板会知道些什么。
    “恩?冷面飞狐?你说的是夏惟一?”
    老板漫不经心地反问,马鸣心中一凛,旁边小诺手握鼠标的手也是一颤。
    “老板,这个夏惟一用冷面飞狐的名字上网,是吗?”
    “对,我见过,以前他经常用。”
    “……那么……他现在还来么?”
    “唉,两个多月前就自杀了,挺好的一个孩子。”
    “………………”马鸣和小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惊鸿、琉璃、茗以及胜舟四人都是死于六月十六日,今天是七月七日,事隔一个月都不到,而子山竟然在两个月以前就自杀了。
    “那么……”马鸣调整了一下呼吸,“您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谁知道,莫名其妙的,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信,那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哪可能象是自杀的样呐。”
    听到这里,马鸣和小诺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子山是女的?!”
    网络是个虚幻世界,也是个巨大的面具,可以将现实中的身份完全彻底地遮掩住。在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性别错位的事情也极平常。他们竟然忽略了这种可能性,被残星楼的设定误导,一直以为子山是男性。
    “……您……您知道她家的地址吗?”这次发问的是小诺。
    “哦,就是那边的家属楼,二单元,三楼右边。她父母跟我都是熟人,她们家就这么一个,唉唉。”老板的语气里不胜感慨,把手里的报纸抖的沙沙响。
    两个人当下也不上网了,立刻谢过老板,朝夏惟一————也就是子山——的家里走去。
    这次得到的情报太出乎意料了,之前马鸣和小诺所做的揣测,竟然都是错的。子山不是男性,也不是死于六月十六日。这令他们两个大为震惊。
    那栋家属楼看起来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老旧不堪,墙壁斑驳,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楼道里很黑,加上每层都堆放着杂物,所以特别狭窄。马鸣和小诺很小心地向上面迈去,很快来到了三楼。
    右边的那家大门禁闭,防盗门也锁着,一个褪了色的“福”字歪歪扭扭地倒贴在门上。小诺敲了敲门,没动静,看来主人都出去了。
    “怎么办?要不要等下去?”
    马鸣问道,小诺还没回答,就看到一个人缓慢地从楼上走上来,但是楼道很黑,看不清脸。
    那人走到二楼半的转角楼梯处,停下脚步,因为看到了马鸣和小诺。
    “你们……找谁?”
    这时候,他们两个才看清楚来人是位中年女子,头发斑白,脸上很多皱纹,穿着浅灰色上衣,双手戴着蓝花套袖,手里还提着一捆白菜。
    “请问这里是夏惟一的家吗?”
    听到这句问话,中年女子手里的白菜“啪”地掉在地上,她慌忙费力地弯下腰去拣,小诺连忙跑下楼梯去帮忙。虽然楼道很黑,但她在拣菜的时候还是注意到,那中年女子手微微地颤抖。
    她把两人迎进屋子里,然后低声说道:“请坐吧,我给你们倒杯茶。
    马鸣和小诺坐到椅子上,环顾四周。这是很平凡的家庭,客厅很小,一个单门冰箱与一个五斗厨占了将近一半的面积,五斗厨上的坐钟还是八十年代的石英钟;椅子款式很旧,边缘都被磨的发白;墙壁上有一张很大的全家福,一共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女孩子,三个人都露着幸福的笑容。
    “您……是夏惟一的母亲吗?”小诺问,因为她看到全家福上有那位中年女子,但是照片上比现在要年轻的多。
    “是的,你们是惟一的朋友吧。”
    夏惟一的母亲端来两杯热茶,马鸣和小诺都双手接过去。
    “是这样,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她……呃……是怎么去世的。”
    马鸣有意回避她的问题,他和小诺都不想对这样一位老人说谎,但也不能说出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三个人略为寒暄一阵,便进入正题。
    夏母坐到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抬头看了看那张全家福,眼圈红了,象是要哭出来一样。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她低下头,把套袖摘下来,开始缓慢地说起来。
    “两个月前,五月四日那天。唯一从外地回来,孩子他爸去接的站。回来以后孩子他爸就说她情绪有些不对。当时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旅途太疲劳了。后来过了两天,到了五月六日,她一大早就说要出去,但是晚上还没回来。我和孩子他爸到处去找,也没见找。后来第二天,警察给我家打来电话,说在张公山公园的树林里——哦,这是我们蚌埠市里的一个公园——发现了一位服安眠药自杀的少女,已经抢救无效。在她随身发现了一个电话本,上面有自家住宅的电话。我们赶过去一看,果然就是惟一……我……我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会……当时要是早发现她情绪不对头就好了……怎么会就这么想不开了呢……我这两个月来,一直就…一直就…”
    说到这里,夏母低头啜泣起来。整个过程,小诺和马鸣都没打断她的话,看到这位哭泣的母亲,心中都一阵难过。小诺仿佛看到了唐静的母亲、苏雪君的母亲的身影,并且将她们与夏母叠加到了一起。
    “那么……”最先开口的是马鸣,“惟一是否有留下遗书,或者有记日记的习惯吗?”
    “她有电脑么?”
    “孩子他爸去年下岗了,家里一直挺拮据的,哪里有钱买电脑呀。只是这孩子爱上网,我想平时她不挑吃也不挑穿,孩子这点爱好总得满足,所以让她去对面网吧去上,那老板是我们熟人。”
    “对了,您说唯一五月四日从外地回来。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上海,她说是去见朋友。后来五月九日她上海的朋友还打电话来找她,可是那时候……”
    马鸣点了点头,冲小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张五月一日唐静与苏雪君的合影,那张照片外的第三个人,想必就是夏惟一。
    “那个打电话的人,您还能记得她的名字吗?”
    “好象……”夏母用手指顶住太阳穴,努力回忆,“我记得好象是叫晴红还是清红……对不起,记得不太清了。”
    全部的线索都连接上了。
    从夏惟一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虽然夏母挽留他们吃晚饭,但是被他们婉言拒绝。两个人走到临街的公共汽车站旁,马鸣仔细看了看站牌和路线图,忽然说道:
    “我觉得,有必要去张公山公园看看。”
    “恩?去那里?干什么?”
    “确认一件事,那对我们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马鸣摘下眼镜擦了擦,脸色
    “夏惟一的死?”
    “可以这么说吧,其实我看到子山的帖子被残星楼论坛删除的时候,就有一个怀疑。现在综合种种情况,这个怀疑更值得重视了。去张公山公园,只是去做最后的证实。”
    “现在就去吗?”小诺问。
    “等稍微晚一点吧,地图上说张公山公园要到七点半才关门。现在才3点,大白天的,找起来不容易。”
    虽然马鸣是笑着说的,但小诺听到“大白天的找起来不容易”,还是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那么,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这附近有什么书店吗?”
    “哎呀,怎么你到哪里都想着逛书店嘛!”
    “不是去消磨时间,这是去张公山公园之前的必要准备呐。”马鸣一脸神秘地晃了晃食指,“再说,年轻人多吸收点知识有什么不好。”
    七月七日下午三点半,蚌埠。
    马鸣和小诺先去了蚌埠市新华书店,小诺站到最新出版的拦位,随手拿起几本言情小说翻阅,而马鸣则径直走到书店里面,不知道做什么。
    过了半天,他捧着一堆东西走出来,去收银台付钱。小诺走过去想帮他拿,却看到马鸣买的东西是两本书、一只打火机还有一大把铅笔。一本书是《金刚经》、另外一本书是《法华经》。
    “这些东西都拿来干嘛呀。”小诺莫名其妙地问。
    “嘿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马鸣眨眨眼睛。
    从新华书店出来的时候,才四点多。于是两人先找了家饭馆叫些东西吃,然后坐4路公共汽车,一路经过青年街、华运百大超市、机电总公司、红旗一路,最后到了张公山公园下车。马鸣看看时间还早,就在附近找了家网吧消磨时间。等到六十五十分的时候,天色有些微黑,马鸣和小诺这才从网吧出来,买了票,走进了张公山公园。
    张公山公园是蚌埠市市内最大的公园,据旅游指南介绍,公园由张公山和化陂湖组成,占地有五十多公顷,张公山海拔有七十一米。这算得上是相当大的公园了。小诺担心在这么大的公园里,是否能顺利找到夏惟一自杀的地方,不过马鸣倒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进大门,两人就看到一座类似北京金水桥的小桥,不过没那么华丽,正面是喷水池,张公山正对着公园门口,两条路径分别往左右,伸向山腰。山上多为松树,长的很茂盛。
    “那么,该怎么走呢?”
    小诺问马鸣,马鸣皱着眉头看了一圈,把手伸向左边的路。
    两个人沿着左边的路向山上走去,一路上有很多分叉,叉路有大有小,虽然不太复杂但也足以上第一次来的人迷糊。马鸣确象是有人指导的一样,左转右转毫不犹豫,小诺也只好紧跟着他。
    两人沿着小路越走越深,大约找了十五分钟,来到一处颇为荫翳的僻静之地,周围都没有行人。茂盛的树枝半遮住天空,让本来就日薄西山的天色更加昏暗。
    马鸣忽然停下了脚步。
    “……小诺,站在那里,绝对不要动。”他沉声说道,脸色异常严肃。小诺见他这么说,连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马鸣小心地打开塑料袋,拿出那一把铅笔,一根一根插到地上,土很松软,所以铅笔都能直立起来。很快铅笔就插完了,恰好围着小诺与马鸣绕了一圈;接着,马鸣拿出那两本中国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佛经,扯掉序言与注释部分,把正文撕碎,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金刚经》与《法华经》都不特别长,很快就被烧了成灰烬,他小心地把灰烬搜集到一起,拢在手里。
    “你这是在干嘛呀?”
    小诺站在圈子里,一头雾水。马鸣做完这一切,才站起来对她说道:
    “你还记得吧,我的眼镜能捕捉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恩,是呀。”
    马鸣把眼镜摘下来,递给小诺。小诺接过眼镜戴上再环顾四周,吓的几乎要倒退几步。
    她透过眼镜,看到了自己眼睛前的这片空地里,弥漫和在她电脑里一样形态的灰垢,而且比那天见到的灰垢要浓郁的多。
  “……这……这难道是……”
    “是的,估计不错的话,这里就是夏惟一,也就是子山,自杀的现场。刚才我就是顺着这条灰垢找到这里来的。”
    小诺的脸色微微发白,她脚下站着的土地,就是子山服药自尽的地方,尸体曾经在这里躺过整整一天一夜。小诺仿佛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这让她更加不安。
    “……现在……我要做一个测试,会很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马鸣说完,小心地把右手伸出去,让手里的经文灰烬洒出一点点在地上。小诺戴着眼镜,看到当灰烬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整片灰垢陡然惊起,仿佛一条暴怒而起的眼镜王蛇,开始四处游走。马鸣的手慢慢张大,掉在地上的灰烬越来越多,灰垢的流动也越来越快。
    当他的手掌完全朝下平放,将最后一丝灰烬也洒到地上的时候,小诺看到那一片灰垢“唰”地掀成一片灰幕,仿佛大海的巨浪一般朝向他们两个扑来。
    “啊————!!”
    小诺尖声叫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幸亏马鸣拼命扳住她的肩膀,才算没跳出圈外。小诺闭上眼睛,感觉极强的一阵风从她耳边忽忽地吹过,她几乎战立不住。这风极冷,让人从骨子里冒出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小诺才睁开眼睛,发现树林里一切都回复了平静,灰垢不再有生命力,而是象真正的污垢一样瘫在地上,她身边的一圈铅笔东倒西歪,甚至有几只还从中间被折断。
    “……呼……好险……”
    说话的是马鸣,他擦擦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公园,打车回到祥瑞旅社,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回到自己房间,小诺到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呆了半天,然后走去隔壁马鸣的房间去。她看到马鸣正斜躺在床上,脸半盖着报纸休息。她走过去把报纸扯掉,开口问道:“
    “喂,告诉我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鸣懒洋洋地示意让她做到旁边沙发上,然后把报纸折好,这才说道:
    “从残星楼删除子山的帖子开始,我就对这个人有了些怀疑。整个残星楼从四月份开始到六月份,能够称得上大变动的,就只有她被删帖,换句话说,她与其他四名残星楼的成员都不同,而且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曲折。”
    “是的,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仔细回想一下这一系列事件的时间表。四月初,残星楼成立;四月二十九日,惊鸿开始撰写她与子山做为情侣出场的残星楼背景小说;五月一日,琉璃与惊鸿还有子山聚会过;五月四日子山回到蚌埠;五月六日她自杀;接着五月九日上海的朋友,可能是惊鸿也可能是琉璃打电话给她;五月十日,惊鸿就中止小说写作,同一天,子山的帖子被全部删除。这说明了什么?”
    “上海聚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错,这条线先搁下,来看刚才的事。我刚才买来佛经和铅笔,是为了测试一下看,夏惟一(子山)死后究竟变成了什么。”
    小诺觉得脊梁一阵发凉。
    “人死后呢,总会留下灰垢,这是精神带电粒子——要叫他们鬼魂也可以。只是一般人死后,那些粒子缺乏能量支持,逐渐失去活性,变成灰垢,慢慢消失。不过也有特殊的情况出现,假如一个人生前的意念极为强烈,那么就有可能出现人死精神不死的情况——也就是所说的鬼或者厉鬼。”
    “你是说,子山变成了厉鬼?”
    “没错,我刚才烧的佛经的灰烬,就是试探那些灰垢的反映强度。它们对于这类东西是非常敏感也非常痛恨的。”
    “那……那我们刚才看到的就是子山喽?”
    马鸣笑了,他摇摇头,说:“哪可能,若真是子山,咱们两个早就完蛋了。那些只是子山的鬼魂本体离开后遗留在自杀现场的精神残渣。所以我们可以通过这些鬼魂残渣的活力,估算出子山的鬼魂到底有多强的怨念。刚才你也看到了,相当危险,这说明子山是个不折不扣的厉鬼。”
    “那些铅笔又是……”
    “高中物理还记得吧,铅是最难被穿越的物质。那些灰垢本质上属于带电粒子,物理原理对它们也同样适用。摆铅笔过去就是防止它们接触我们两个。这可是我想出来得低成本的驱鬼术。”
    讲到这里,马鸣眉飞色舞,面露得意之色。小诺轻“咳”一声,小声说:“……咳……这个……其实……铅笔里没有铅,铅芯都是石墨做的……”
    “……呃……石墨也很难被穿越嘛……哈哈……这些细节先不要管……”马鸣有点尴尬地摆摆手,继续说道,“既然可以确定子山死后是厉鬼,那么说明她生前必然受过很大的打击以致形成强大的怨念。结合时间表来看,残星楼的成员必然与其有极深的关系。”
    “……我有点混乱了……”
    “啊,这么说吧。子山去上海参加残星楼聚会,接着心情不佳地回来,自杀,接着残星楼删除了她的全部帖子,接着六月份残星楼的成员全部死亡。你大致能从中推测出什么结论了吧。”
    “……啊……就是说,子山因为和残星楼其他成员之间发生了某件事,于是负气自杀并且变成厉鬼,前来找那些人报复?”
    “不错!典型的怨鬼复仇。现在除了我们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以外,其他的线索与这个推测都很吻合。”
    “这么说来,胜舟临死前那句“大家表决吧小心知识来”,可能想说的其实是:子山来了。他意识到是子山前来复仇,所以想临死前提醒其他

    马路旁的积水映出天空中飘过的白云,昨天持续了一夜的梅雨终于停了。雨后
的空气清新宜人,整个S 市在清晨阳光照拂之下显得格外恬静。
    小诺斜挎着淡青色的雨伞走在大街上,嘴里哼着孙燕姿的《月光光》,不时故
意踩进积水里用力跺脚,溅起一片片水花。每当她穿上雨靴的时候,总喜欢这么走
路。这是她从小学时代就养成的习惯,一直到了上大一的年纪却还是如此。行人都
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自己却乐此不疲。
    她今天是去做阿姨家里做家教。她的表妹唐静今年高二,明年就要面临高考,
她这个以高分考进本市外语学院的表姐自然责无旁贷。所以每周的周日,小诺都会
去唐静家里,给她进行两个小时的英文与数学辅导。
    小诺与唐静从小玩到大,两人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唐静的妈妈又特别喜欢小
诺,所以这份家教做起来也格外轻松,没什么压力。与其说是家庭辅导,倒不如说
是两个女生凑到一起学习更合适。
    今天是第三次辅导,于是小诺早早起来,吃过早点后就离开了家门。她没备课,
对她来说,教高中程度的英文比在大学逃课还简单。正好清晨雨刚停,空气清爽,
她索性连自行车也不骑,穿上雨靴一路踢踏踢踏地朝唐静家走去。
    走到唐静家楼下,小诺停下脚步,她感觉气氛有点异样,就好象发生了什么事
情似的。她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耸耸肩,按下电梯的按纽。
    那个破旧的老电梯不知道是公元前哪一年出土的文物,噪音极大,一边移动还
一边悠然地摇摆着,缆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小诺
站在电梯里,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唐静家住在七楼702 ,这个老电梯走了将近一分钟才晃悠到。铁门一开,小诺
就赶紧跳出电梯,吐吐舌头。
    她来到唐静家门前,刚要伸手去敲门,忽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小诺一楞,把
门轻轻推开,一边脱雨靴一边把头伸进去说:
    没人回答,只听见一阵哭声从屋子里传来。小诺听出那是阿姨的声音,心里一
惊,连忙脱好靴子,三步并两步跑进客厅去。
    在客厅里,小诺最先见到脸色铁青的姨父站在窗台边上,一手握着电话,一手
用力捻着燃烧的烟头;而阿姨则跪在沙发旁边,双手抱头痛哭,双肩剧烈地颤抖着。
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躺着的,正是唐静!
    小诺惊谔地说不出来话,僵在原地,连雨伞都忘记放进伞筒里。
    姨父从窗台转过脸来,声音低沉嘶哑,三十多岁的人一下子脸孔竟苍老了许多。
    “咣铛”一声,小诺手里的雨伞掉在了地板上,脸色大变,疾步跑到沙发旁边。
只见唐静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表情扭曲,脸色苍白的吓人,死前似
乎受过极大的恐惧,全身一点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小诺握住她的右手,发现那只手冰冷僵硬,全无平时温软滑嫩的触感。她再仔
细一看,发现在右手手腕处,有一道狭长且深的伤口,伤口边缘整齐,象是被利刃
割;一道血痕从伤口蜿蜒直下。
    “昨天,我和你阿姨出去应酬,因为弄的很晚,所以就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一声,
但是没人接,我们以为小静早就睡觉了。今天早上我们也是十分钟前才回到家里。
一回家,我们就看到小静趴在电脑桌前,左手拿着把刀,右腕被切开,流了好多血
    姨父说到这里,哽咽地说不下去了,而阿姨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我们刚打了电话给110 ,他们马上就到……不过已经太晚了……”
    小诺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缓缓放下唐静的手,转头向卧室望去。现在本该是她
们两个坐在那里有说有笑学习的时间,可是其中的一个已经永远地消失了,没有丝
    卧室的门大开着,小诺站起身来,擦擦眼泪,朝里面走去。她也说不清楚想做
什么,大概只是想再看一眼她的生活,感受一下她的气息。
    一进屋子,小诺就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电脑桌前。
电脑屏幕漆黑一片,下面的桌面与大半个键盘都被染成红色,几个键位上还清楚地
留着血红的指纹,同样的血渍在鼠标上也有,叫人触目惊心;从血痕的走向可以看
出,血从手腕流进键盘里,又顺着键盘间的缝隙淌向桌面,然后滴到地板,在椅子
下形成一大摊血。一把水果刀摆在旁边,刀刃上隐有血迹。很明显唐静割腕——或
者被别人割腕——后趴到了键盘上,最后以这样的姿势死去。
    忽然小诺听到低沉的呜呜声,她左右张望一下,发现这是机箱里的风扇发出的
噪音,机箱的指示灯还是亮的。小诺心念一动,小心地把手伸向鼠标,轻轻地推动
一下,还在血迹已经凝固了,不会沾到手上。随着鼠标的移动,二十九寸的显示器
“啪”的一声亮了起来,WINDOWS 界面出现在屏幕上,墙纸是F4四位帅哥灿烂笑容
    唐静的电脑系统等待时间是10分钟,也就是说如果10分钟内没有任何操作动作
的话,机器会自动启动关闭显示器,以节约资源。但整个系统其实仍旧在运作中,
只消移动一下鼠标就能恢复屏幕显示。唐静的父母都不懂电脑,看到屏幕是黑的以
为已经关机了,加上女儿猝死一时慌乱也顾不上想别的,所以这系统就一直以节能
    忽然,小诺想到,键盘与鼠标上还残留着血色指纹,这说明在唐静在割腕后血
液流进键盘的一段时间里,她或者其他人用浸透着鲜血的键盘与鼠标操作过电脑,
所以才会留下血红的指纹留下来。
    “在已经快要死去的时候还在操作电脑,那究竟会是为了什么呢?”
    小诺觉得,无论这指纹是不是唐静的,这个举动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昨
天她还与唐静通过电话讨论暑假去黄山旅游的事,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要自杀的预
兆,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唐静是自杀。
    于是她抬头去看屏幕,如果唐静死后没人动过电脑的话,那么现在系统应该保
持着使用者最后一次操作的痕迹。
    屏幕右下角两个小电脑的图标兀自亮着,表明仍旧是在线状态;网络蚂蚁持续
下载着MP3 ;三个IE浏览器的窗口最小化在下面的任务条中,内容分别是新浪首页、
榕树下文学站以及一个手机铃声站;QQ的对话框悬在屏幕中间,显示出QQ里最后一
条别人发过来的讯息。这头像模糊不清,铅灰中隐约泛红,而且在本该显示名字的
    小诺看到这条信息,心里升起一阵恶寒,又想到身旁涂满血污的键盘,不禁打
    这是QQ上的某个人发过来的,是最后的信息,那么之前他或者她与唐静一定还
有一段对话。小诺谨慎地推动鼠标,把箭头移动到“聊天记录”的选项前,想查阅
    她刚要点击,就听到屋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和喊声,110 们已经赶到了。小诺
平时喜欢看推理小说和漫画,知道命案现场要保持案发时的状态,于是她赶紧放开
    警察们来到卧室里,开始分头有条不紊地进行勘测工作;一位警官手拿笔记本
和园珠笔向姨父问话,一名法医对唐静的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而小诺则在阿姨的
身边不断地安慰她,一时间屋中乱哄哄的挤满了人。邻居们闻讯,都在窗里或者门
里一边向这边张望一边窃窃私语。
    很快法医就做出了初步的结论: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夜间11点到1 点左右,死因
是右臂大动脉被割,失血过多,而且死者死前似乎受到过相当大的惊吓。
    小诺忽然想起来,那最后一条奇怪的留言就是在零点零一分时发出的,不过她
    “……是的,我发现的时候,我女儿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是我把它合上的。”
    唐静的父亲对警察说道,小诺听到这句,想到唐静那张苍白的脸和惊恐扭曲的
表情,不禁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诺的父母这时候也闻讯赶过来了,唐静的母亲已经哭的有些神智不清了,于
是小诺和母亲把她带回自己的家,父亲留下来帮姨父处理善后的工作。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中午,小诺的母亲弄了点紫菜汤面,但唐母什么都不吃,
小诺也没心思吃东西,拿起筷子,眼圈就又红了。她妈妈叹了口气,把唐静她妈搀
    小诺一个人回到卧室,心绪乱到极点,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去做。这间屋子里关
于唐静的东西太多了,她送的花瓶、两个人的合影、一起通宵叠出来的纸星星,甚
至小诺手机上的流氓兔,也是她和唐静一起上街时候选的。小诺抱着枕头,回想着
那一切,刚才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到了傍晚,小诺的爸爸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小诺这时候已经哭好了,红肿着眼
    “门窗什么的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又是七楼;水果刀柄和整个卧室里也只找
到唐静的指纹。警察的初步结论是自杀。”
    “不可能!!”小诺在心里喊,怎么可能会是自杀,她清楚地记得唐静的电脑
里,网络蚂蚁还在下载东西,一个要自杀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做那种事。还有,唐静
死前,为什么会有那么惊恐的表情?为什么割腕后还要用QQ跟别人聊天?凭直觉,
她觉得这一切都与那个神秘的QQ信息有关。
    整个晚上大人们都在屋里关上门谈话,小诺一点也不想上网。她虽然也经常在
网上聊天,但远没唐静那么疯狂,尤其是这件事发生之后,更加没心思。于是她就
一个人斜靠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两眼看着不断变化的电视屏幕发呆,脑子里却反
复想着那句诡异的“去死”。
    “今天本市发生一起自杀案件,死者是一名高中女生…………”
    小诺忽然听到电视里传来这么一句,不禁一惊,连忙转头去看,发现那是九点
档的本市新闻节目,新闻主持人正在用纯粹事务性的冷漠口气报道:
    “……死者名叫苏雪君,女,今年17岁,高中二年级学生。昨天夜间十二点左
右,死者自家十四层楼的窗台跃下,坠地后当即死亡。据调查,当时死者正在使用
INTERNET. 专家分析说,很可能由于死者上网时间过长,极度疲劳,结果产生幻觉,
在某种感官方面的刺激之下,诱发神经性轻微躁狂症,一时精神失控,酿成悲剧。
有关部门提请各位家长注意,在鼓励孩子利用因特网学习知识的同时,要留意其负
面影响,对上网时间要适度的节制……”
    接着主持人的右边出现了苏雪君的照片,那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短发,小眼睛,
嘴唇很薄,脸上很多青春痘。
    小诺忽然觉得这女孩子很面熟,自己不认识她,但肯定在哪里见到过。她也是
昨天十二点左右死的,而且也是在上网的时候……这之间,难道只是巧合?还有那
个留言,苏雪君是否也收到过?小诺想到这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这一切只是没有证据的瞎猜,也许死去的这两个人是完全没关系的。小诺试图
这样说服自己,但是疑问始终在心头盘绕挥之不去。她是个有着旺盛好奇心与韧劲
的女孩子,对于有疑问的事情,总要追查到底才罢休。
    何况这次是关系到表妹唐静,小诺想起她那张苍白的脸,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出
    于是小诺从沙发上跳起来,从电话机下的柜厨里翻出上海市黄页,很快就找到
本市电视台的对外号码,然后她拿起了电话。
    突然,她对自己想进一步确认的事情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她把头发向后拢了拢,开始按照黄页上的号码拨号。
    电话响了七、八声,对面才有人接起,懒洋洋地“喂”了一句。
    “喂,您好,我是一名刚才观看过你们新闻节目的观众。我想请问一下,关于
刚才那个坠楼高中女生,是否有更详细的资料?”
    “那么,请问哪里可以知道呢,求求您了,这事对我特别重要。”
    小诺恳求道。大概是女生特有的柔美嗓音无法粗暴回绝吧,对方想了一下,对
    “你去问问看采编室好了,这里是电话……”
    小诺拿笔记下号码,然后拨打,这次接电话的是个中年人。
    “您好,刚才新闻里播放那个坠楼高中生苏雪君,您知不知道她的地址或者家
    “我是她朋友,不过没联系很久了,刚才从电视上我才知道竟然出了那种事,
    小诺带着哭腔说,这伤心也并非全是假装的,一想到苏雪君,她就会想到唐静。
    小诺听到电话那边,接电话的人在对同事喊:“喂,坠楼这新闻是谁采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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