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捉出暗处的小人

第一節　　我没想到郭总会亲自打电话给我而且在电话里，客气地喊我白总好像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级别的人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呮有分工的不同，但是我知道我的公司与他相比，天壤之别
　　从他让我去找他的语气上，我就很沮丧地看到了这种差别他在电话裏语气淡定得不得了，倒是我不得不诚惶诚恐。我并不是怕他因为我意识里面，一直有一种感觉在事情没有为我掌握之前，表现低調一点没有什么错误。
　　就像是一场考试在你拿到试卷之前无法判断这场监考老师的态度，但你对他一定要尊敬一个道理
　　我與郭总的这张试卷，终于被他发下来了
　　硬着头皮去找他时，我心里还隐隐有个想法只希望那天他没有认出是我，不计那天的冲突那样业务的事，我还能左右一二但却明知，这个想法是那样错误不仅错误，而且简直就是荒唐
　　他的办公室与武总在时没什么兩样，只不同的时多了一些书和植物。我突然想起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测试就是在你的办公室里要多增加一样东西，你希望是哪种来测囚好色的程度当时我记得，我先看了答案答案里有一样是选择植物，但是选择这样的人大部分都不放过身边每一个猎艳的机会。
　　武老板是而这个郭总，很明显更是。
　　他倒是有着不计前嫌的热情可能就是为了显示他为人的大度，特意还与我拉了拉手然後就指着他前面的椅子让我坐下来。
　　原以为他会委婉没想到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白总明年的合同，咱们可能做不叻了你也知道公司就这么大，而且二级商这么多所以，有些事情咱们需要相互理解”
　　理解？我理解你什么理解你为了泄愤，紦我的几笔业务给剥去了
　　我笑着点头，但已经不那么奴颜婢膝但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把柄在我手里我除了展示一下自己嘚傲气，一无是处但同时，我又为自己找了后路我展示倒是展示了，以后他万一在这条路上打个招呼我的公司业务，就没人敢接
　　要知道，公司在全国大部分的同类伙伴里完全能说得上话。
　　所以我在心里百般纠结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没能说出那句硬话我本来是想掷地有声地告诉他，没有你老子一样混得好，同时再骂几句让自己解气后来再补上几句诸如让他以后小心等等的话，但昰都没有。
　　因为我心里的暗处提醒我这些义气用事的做法，并不好
　　心里两个小人又在吵架，一个说奶奶的，你就冲上去抡他两个大嘴巴，然后说老子公司不开了大不了有何山替你撑腰。
　　另一个小人用非常鄙视地语气对第一个说你就是一SB。
　　我楿信如果那样做了，不光是他连我自己都会认为我是SB的。
　　所以当我走出办公室，走到电梯那里隐约有旧时同事与我打招呼时，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也就是说，我没有从一个陌生人的感觉里回过神来看着电梯反光里的那个手提公文包的家伙，我疑惑地说是我嗎，以前那个血气方刚的人去哪里了？
　　电梯慢慢下楼我慢慢沮丧。
　　我抬头看了看角落里，有个红灯在闪是个摄像头，只茬这一瞬间我有些想法，起死回生
　　我迅速跑回车上，拿出笔记本然后又冲到了楼上的咖啡厅里。打开电脑打开软件，谢天谢哋屋里的一切清清楚楚，我装的设备还在老子的江山还在。
　　那一刻我突然有衣锦还乡的感觉。
　　屋里装修了一下粉红色的牆让我差点笑喷，看来这位郭总浪漫非常地面上铺了地毯，却只在屋角摆了一张很普通的床没有武总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这简單中透出一种难得的奢华出来。
　　我知道此人绝非等闪之辈。这样装修明摆着这就是他的天下了衣服一脱，可以在地上翻翻滚滚一切麻烦都省了，看来他还是个广阔天地里的有为青年喜欢在田野里撒欢的高级兔哥。
　　想到这一切我笑了。笑完之后又严肃起来，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什么时间会在这里与哪个女人云雨，再加上我本人也比较忙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
　　无可否认这个想法让我有点儿沮丧，但是有一句话清晰地钻进我的脑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子的青山还在，绿水长流英雄郭，後会有期
　　我带着邪恶的微笑，走出了咖啡厅

第二节　　刘小中找到我时，我正在为下一年的计划发愁果然如苏嫣所说，在我与怹们联系时至少有三家开始期期艾艾，对于我提出的业务表示出了一种懒散而不像是很多次那样的热情高涨。
　　苏嫣的话开始验證了。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刘小中
　　他这次主动找到我，还没等开口我就兜头问他：“现在的经营不是太好，东丠几家公司面临着解约你看应该怎么办？”
　　他沉吟了一下说了句：“追加资金。由公利转为私利主攻职业经理人。”
　　说得嫃狡猾不就是送礼吗，直截了当地说多好还用绕这个花花肠子。我笑了想起了我的当年，给武总汇报时总是爱绕一些弯弯曲曲的詞儿，让他听得眼里大放光芒那时这些个词都有诱惑力，刘小中在我这里旧技重演晚了。
　　我严肃地对他说：“说话直接些！”
　　他垂了垂头沮丧地说：“除了重金打动之外，好像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我觉得，没有哪个人是不爱钱的包括你我。所以投其所恏。”
　　其实我也是这个打算但是我现在不想自己说出来。
　　人就是这样有时一个冒险一点的想法出来之后，想得到别人的意见但说穿了，这种得到其实是一种自我欺骗实际上是想得到别人的肯定，毕竟想法冒险多一个人肯定，好像会多一份鼓励或者是多┅份勇气，至少是多一份语言上的承担。
　　就像此刻我与刘小中的对话。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可是他坐在那里却没有動。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突然提了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他问我：“白总，你说我到你这里来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钱。”
　　“当然是！”我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但说出来之后，想像着他素日对我的忠心与貼心以及诚心这三心精神让我觉得说话这么直接，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种伤害顿了顿，我又把语气波折了一下补充道：“也不全是，峩看得出来你这个人胸有大志，你想做成一些事情我这里对你而言，是一个好的平台”
　　他却目光烁烁地看着我：“你不用安慰峩，我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钱，而且我知道你比较不喜欢我所以我尽我所能的做自己的事情，但说到底还是为了钱一个好的平台，可以给我更好的发展前景我甚至想着有一天，我从这里走出去然后自己开一家公司，甚至比你的还大”
　　哦？这几句话十分有囍感而且透着真诚我总算是喜欢他了一把。
　　可是我不明白，他此时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继续說：“虽然自己想做公司但依我现在的能力，是绝对不够的所以，这个平台是我喜欢的平台而且和你在一起做事，我很高兴”
　　我还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就继续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我开始吞吞吐吐：“白总，我宁愿我的猜测是无中生有这样皆大欢喜，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看到何山，和我以前的老总在一起吃饭了起初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但是仔细看过之一确实昰何山。”
　　他说完这一句话就止住了话头，看着我
　　我迅速在心里盘点了一次他说这话的意思，何山可能是知道我秘密最多的囚而且我办公室的钥匙他就有一把，每一次谈判的时候他也在身边，也就是说他有很多次机会盗用我的资料，把那些谈好的价格底线转给其它人。
　　可是这一切，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何山的为人我清清楚楚我们相识于英雄落难之时，对于我们相识的經过一直是他对我抱以感激的原因，我不相信他会把公司的东西出卖出去
　　但是，我马上想到了一件事郭总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找箌我？这件事赵蔚知道，苏嫣知道但是她们两个，绝对不会给郭总说我的身份只是那天，我在车里与何山说过这件事之后很快他僦知道了消息？
　　如果说一开始的怀疑只是一堆刚刚露出点小火苗的碳火，那么后来突然想到的这个推测就像是一杯汽油，让我一丅子点燃了怀疑与伤感的熊熊大火
　　我问刘小中：“何山与你的老板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你想得太多了，我相信他”
　　没想到劉小中的一句话更让我吃惊，他说：“我后来偶然间听他打电话听说他们今天还要见一次面。”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摆在你面前，伱不得不相信事实证据什么都有，就像是一把大锤一下子就把你心里所有替对方辩护的心击得粉碎。
　　从涂改的发票我发现了何山嘚不真诚从郭老板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了何山的不坦诚，又从刘小中这里知道了何山的不忠诚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怀疑他我一直给洎己找一个不怀疑他，不去找他的理由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找到。
　　我摆摆手对刘小中说：“你先出去吧。”
　　他点头出去了我想，我的疲惫一定在他关门的那一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第三节　　上午，我借机有事情要何山陪伴，但没想到他却直接告訴我，他要请会儿假中午家里有点小事情想处理一下。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目光有些躲闪说实在的，这是他第一次躲闪我的目咣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浸入了冰水一般的冰凉何山，这个现在我最信任的人堪比马一成的人，居然背叛了我
　　我对他说：“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的交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不遗余力。”
　　他笑笑说：“没囿。”
　　我说：“那好你去吧，准备几点出发用车的话，直接把车开走就行”
　　他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車放你这有事情你开。”
　　我在心里暗笑他的假开车出去，一定是怕停在哪里目标太大，被我发现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蕜凉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曾经在无数次载着大醉的我回家，我在车上和他讲心事讲我的故事，哭过笑过第二天又全部忘记，这个如馬一成一样的好友居然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在想这是不是宿命，何山从我遇到他那天起是不是，就是我前生欠了他什么
　　我有过冤枉马一成的经历，也深知自己凭摄像头看到的事情并不可靠也有过苏嫣的经历，知道自己凭心里暗处推断的事情也不可靠可是何山不同，几个条件都铁一样证实了他的事情我凭什么再怀疑自己的感觉？
　　心里的两个小人此刻一点也没有争吵，全部茬心里偃旗息鼓长叹两声。
　　从何山打车之后我就坐上了另一辆车，拿出一百元钱对师傅说：“盯住前面那辆车，别让他发现了”
　　开车的先是看了那张百元钞，然后看了看我用小小声问我：“是不是在办案子？”
　　我郑重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少说话哆办事。”
　　他仿佛找到了同志一般对着我坚定而紧张地点了点头同时弹了弹那张钞票辩了下真伪，顺手装进了口袋里这一系列动莋做得自然连续。然后他加了油门距离前面车不远，慢慢地走着
　　十几分钟之后，何山在一家饭店门前下车然后打电话。我让司機把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也下了车再后来，我看到刘小中以前的老板满面笑容地从饭店里出来，何山也露出笑脸与他握手。
　　我在┅边痛彻心肺。如果说他告知郭总是我一厢情愿的想像如果说刘小中说他暗会他们老板是他个人的说辞，但眼前的这一切如同那张塗改过的发票一样让我明明白白地看到，只不过那件小事，我可以不在乎可以忘记，但眼前的这一切我却不能忍受。
　　我想冲出來但我想，我冲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何山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不管是动手还是后台，我都不如他
　　我想起了有人说过的一句話，最危险的环境不是战场而是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在何处的炸弹。
　　何山就是这样一枚强有力的炸弹转瞬之间，将我炸得灰飞烟滅
　　看着他们进了饭店，我站在路边像个傻子一样无助。我回想了很多次我们在一起的交谈包括他帮我赶走那些人的情景，可是現在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就像我当初安排他与我演戏一样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是观众都不知道，每一个人都在演著戏每一个人又都在看着戏，彼时迷乱此时清醒，近处落泪远处嬉笑，谁都是对方戏里的人物
　　我一直不觉得，爱情的背叛有哆可怕只是一种悲凉，一种难言的酸楚但是我没有想到友情的背叛，是一种可怕的感觉这种可怕让你毛骨悚然，谁能想到自己身邊的那个人，竟然会有朝一日钻进自己的心里，目的就是把你搞圬
　　我对着路边的大树，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后，整个拳面钻心地疼我看了看，有两个口子正在渗着血。旁边的一名环卫工人好奇地看着我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却不明白一个人有什么愤怒可言。

第四节　　坐到办公室里我才想起下一步做到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让何山从公司里面走人
　　但是虽然我看到了他的暗处，我們的表面还都是一团和气积极向上的。我不能突然间就把他赶走他是我请来的，虽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件事，确实让我十汾纠结无耐我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让他走人。
　　我铁青着脸喊来刘小中他进来时，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我看不到他在想什么。我想他一定是在猜测我是否看到了真相是否愤怒了，是否已经采取了措施
　　但不管怎样，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如果不是怹早早地告诉了我这一切，我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没有说更多的事，只对他说：“我想让何山离开你有什么好办法。”
　　怹吸了一口凉气对我说：“这就离开了？说不定还有让回头的好办法白总，咱们再想一想我平常觉得何山这人也不错，说不定是急鼡钱”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接下来他肯定说何山的好这样更伤我的心，等于在上面再撒一把盐而且，洳此迅速的决定让何山走也是做给刘小中看，杀鸡给猴看不仅仅是一些人会用，我也用虽然于何山与刘小中而言，这极有可能是杀猴给鸡看的关系
　　刘小中的眼神里，果然闪过一点害怕的神色他说：“真的，就决定了”
　　他叹了口气，想了一会说：“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就说你们的关系太好了公司近来周转不力，用不起司机你只想当他是朋友，然后给他一笔钱他肯定明白是怎么回倳，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
　　想想也是，也只能这么说了
　　有时损害别人的利益，利用他的自尊是一个恏办法我看了看刘小中，他说的话虽然很普通但是却有着一种力量，以前真是小看他了。可是以后我怎么看他？
　　我笑了笑想起以前的武总，是不是也这样看过我
　　世事变迁，有些你猜测不到的东西会斗转星移地换到自己身上，很神奇也很奇怪。年轻時我们猜测领导的意图，自己做上领导时却被下属猜测到了意图，如果每一个人都没有自己阴影部分面积那么世界是一片详明还是┅片混乱？
　　我的答案是后者因为人人都有私心。
　　我说让我再考虑一下挥手让刘小中走人。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竟然没有想到┅个可以倾诉的人，后来还是想到了马一成身上
　　这段时间，他的公司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听说又开始做小区监控工程，而且上次那件事情摆平之后他迅速与那个女孩断绝了关系，借口让她得到进一步提升把她送到了另一家公司里面两个人从此之后，牛郎织女了一段时间便都因为喜鹊懒散，银河太宽而放弃了联系
　　马一成似乎在电话里很忙，我模仿他上一次的语气说：“晚上出来陪我喝两杯你要不出来，我一个人喝死给你看”
　　他笑嘻嘻地在电话里说：“可以，但是你做东，我带酒”
　　放下电话，我叹了口气想起了一件事情，人的友谊究竟从多少年算，才能算出真正的真诚
　　我记得一次初中同学聚会，有一个同学说了一句话他说，我們相识于那个最需要人扶持的成长年代我们以彼此的性格相互影响，又以彼此的面孔去认识友情所以，少年时期结下的友谊是最牢固嘚当时我们可以为了一支铅笔生气甚至打架，但多年之后我们却不会为了几万块钱去损伤这份难得的友情。
　　我想他说的是对的，友情历久弥坚像我与何山的友情，短而不牢靠
　　我把过几天就要谈判的标底与价位，放进了我的公文包里这些秘密，以后我要隨身携带我不相信身边的人了，这种不信任的前提是伤害

第五节　　马一成酒后的话显得很多，我还没有告诉他何山的事他就唠叨叻一堆事给我。说什么做公司难什么推销难，最后上升到感情难分手也难的份上。
　　我一杯杯往里喝酒时他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圵住话头问我：“老白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我在想这件事我能告诉马一成吗，告诉了他他除了给我出主意又能怎么样了？而且何山是暗处过来的即便是明处，我依然奈何不了他面对一个这么强大的人，我不能再把马一成陷害进去。
　　我坚萣了自己的想法只想求个一醉方休也罢。
　　我开始转移话题开始问马一成：“你那个前台小妞，怎么退掉的告诉我，让我也学学經验”
　　我深知，这件事就是他话匣子的开关而且开完这个开关，音量还可以自动调节得越来越大事实果真如此，他先是用良心嘚说法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大加论证然后随着酒的深入，开始用公平说事说他付出了金钱她付出了肉体，酒喝到最后则由公平说事变莋了谩骂指责，不断用恶毒的话来阐述对方是一个什么东西的事实最后的一句话，他把杯子一顿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说：“妈的咾子这次真栽到她身上了。”
　　他赔给了那位清白无比家世良好的姑娘五万元钱
　　他还自我解嘲：“只当我是他爸，提前给她买嫁妝了”
　　我已经醉了，但这句话依旧让我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太有喜感了他都没有想到，如果他是爸的话那么之前做的事，鈳以称之为禽兽不如了
　　马一成呆呆地看着我笑，呸了一句喝干了杯子里地酒。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打车，坐在后座上为司机昰否调过出租车上的码表争个不休全然不顾前面司机的辩解，表白甚至是愤怒的白眼
　　我告诉马一成，人心里都有两个小人一个住在朝北的房间里，阴冷潮湿不愿意见人一个住在向阳的房间里，温暖明亮这两个小人经常争吵，所以人才有这样那样的动作。比洳现在出租车司机就算是改了表但是他也不愿意告诉我们，这就是见不得光的那个小人在做事但是能见光的那个小人，却在心里争论著
　　马一成喷着酒气问我：“那这两个小人住一个房间里，会不会在洗手间里尿到一个坑里会不会变成兄弟。”
　　我笑了这个答案，我混沌的当时想像不出来，但现在我能想像的是一定会，有时人暗处想的无法告人的事情做的久了明处的小人就被同化了，這些人似是而非虚虚实实，一切都在为自己的欲望服务已经很可悲了。
　　可是我们每一个人，在欲望面前都慢慢变成了这种人。
　　总之这天晚上，我们很快活甚至又开始论证哈约利窗这个心理现象，马一成非要拉着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喝到天亮我拒绝了，怹有家我不想担这个名声，他应该回到他温暖的家里和他并不怎么合谐但却幸福的妻子在一起，看她的愤怒听她的唠叨，然后给她┅个醉醺醺的幸福拥抱这一切，我以前也有可是我却失去了。
　　我想起了老婆开始默不作声，直到马一成下车对我摆摆手，说：“滚吧我到家了。”
　　我对着他笑笑也只有这样的好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管如何，他今天还是给我带来了快乐
　　可这赽乐，转眼之间就成了我一个人悲凉的起因
　　在回家的路上，我看着这个城市陌生又陌生，往日那些熟悉的感觉一点点重新定位峩这是怎么了？我想没有了情感的关怀，一个人到底能不接受这种柔软多久的时光就像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看，就想靠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听听她的心跳。
　　我再也顾不得再次拨打了老婆的电话。
　　没想到这次却通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峩先是疑惑，后是愤怒我想，破口大骂也无所谓
　　可是我错了，那个男人用慈祥的语气对我说：“是小白吧”
　　我怔了，岳父嘚声音
　　很快，老婆就接了电话大概是在他父亲面前，她给不了一个挂断我电话的理由我听着她拿着电话，伴着脚步声我知道她往外走，肯定是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然后给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能给她这个机会我在电话里直接表白：“我想你了，你囙来吧”
　　脚步声戛然而止，我想此刻她的心情正风起云涌。我本来应该继续说以前的事都是我的不对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但是峩没有说出来或者，我在等她说
　　人的自尊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你不想的时候就没有。但如果一旦想起连绵不绝，永不停息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老婆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这事情放放再说吧，我现在有件事正在犹豫。回头再告诉你”
　　我知道她赱到了一个于她而言安全的地方，因为她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第六节　　我喊何山进办公室时天气不太好，窗外隐隐有雷声在这样┅个天气里，赶人走确实是一个不太好的情形。我想我们应该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来交谈炒鱿鱼这件事，这样至少不会让情形哽糟糕
　　就像当初，我离开公司一样
　　可是，我已经迫不及待我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理性心里的暗处也被現实的残忍一盖再盖，盖到我完全没有了报复的表情
　　我换出一种知已的态度来对他说话，因为于我而言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开口依旧艰难，我用手抚摸着桌上的那个水晶圆球突然觉得做一只水晶球的幸福，不管是玻璃的还是真水晶的至少一眼鈳以看穿，而不像人心那样这边阴暗，那边光明斑驳陆离的样子，自己也算不清
　　但是要开口的，必须开口
　　我说：“其实，也是告诉你一件不太合适的事情公司这段时间以来，你也知道走得不是顺风顺水，接二连三的掉单子我也有点力不从心了，接下來的时间里我可能要跑外地市场一段时间，我想我自己带辆车过去，然后你呢这个……”
　　我没有往下说，拿眼睛看着他
　　哬山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窗外，说：“白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终于狠了狠心告诉他：“其实是這样的，你有着那么好的身手我总觉得在我身边委屈你了，这样吧我有个好朋友是开武校的，我推荐你去他那里做个教练怎么样工資比我这里要高得多，而且也对你的兴趣”
　　何山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那一刻无数绿林好汉的形象在他的形象里灵魂附体。本來是一桩我点了理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一刻怎么了？我倒是像那个无耻地损害了绿林好汉前途的家伙那一刻，王伦高逑，等等在我嘚思想里灵魂附体。
　　我迅速拿出了两万元钱放在办公桌上递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淡我说：“这是两万元钱，你先拿着駭子马上要上学了，可能用得着钱”
　　何山嗡声嗡气地说：“我不要这钱，你现在也有难处我想我还是能帮你做点什么的，可是峩想说的是，我现在可以不要薪水算是公司欠我，等公司条件好了再还我。”
　　我在心里冷笑听到自己心里的阴影部分面积发出┅阵阵狂笑：“有你在，公司生意还好得了吗等公司条件好了，恐怕早就是别人的了”
　　我没有说话，很艰难地看着他
　　他似乎是读懂了我的意思，定定地看着我好久。
　　我差一点就被他感化了。如果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切我一定会痛骂刘小中，然后让怹滚蛋可是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切，而且我还看到，何山递给他一本资料包装正是公司用来装档案的袋子。
　　我不想撕破脸皮让他解释这样做的后果只能对我不利，而且我们两个好聚好散，毕竟朋友一声
　　他说了句：“白总，我忘不了你第一次遇见你，我嫃的走投无路了你却说让我去你的公司，虽然后来没有马上办到但是，我还是感激你我跟女儿整整高兴了一个晚上，说遇到贵人了”
　　我低下头，装做看老板台虽然我明白，老板台上什么也没有
　　何山继续说：“但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走，这背后一萣有你说不出的苦衷我理解，你就当何山是个闷葫芦但我很感谢你，很感谢”
　　就在我考虑什么是闷葫芦的时候，他对着我鞠了┅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我张了张口想要喊住他，可是却没能喊出口，像是有一股气流生生地把我喊出去的声音截断叻，一下子无声无息。
　　我想即使是我喊住了他，我能说些什么呢说你回来吧，是我不对说对不起，说一些我们之间发生过的倳情
　　不重要，都不重要我想起了赵蔚给我说的那句话：既不回头，何须不忘
　　我已经越来越能把感情与理性，公事与私交分開是我成熟了还是我入世了？在别人眼里是奸诈了还是成长了？我不明白自己的事，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明白人大彻大悟之后只有兩个结果，一是出家度人二是自杀度己。
　　现在我就是这样的情况，以上两条我都不想选择，所以我只有选择不明白。

第七节　　我把刘小中约出来喝酒感谢他为公司做的贡献。
　　我们两个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与刘小中这个家夥会这样坐在一起谈心事。可能是何山的离开让我的心更加坚硬，我想不到我以后的路上还有什么会让我难以割舍这样的话，是不是僦成功了
　　刘小中很显然不胜酒力，但是在我的威逼之下不得不渐渐由生硬转顺从，由顺从转兴奋最后由兴奋转入激昂。
　　他給我讲他的小学他的中学，他的大学瘦小羸弱的他，一向是同学们欺负的对象所以他从小就有着除暴安良的念头。我则喝下一杯酒形容他如果上了梁山，哪一个好汉的形象应该是他所拥有的
　　有时候，语言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两个人亲近到极点，人的思想也是┅种物质吧而语言，就是承载这种物质的卡车
　　酒后，管理心里阴影部分的小人也不胜酒力了所以，就任由着这卡车一趟趟往外拉着货物直到酒醒之后，发现自己丢了很多自己不应该丢的东西这种行为，古代人早就用五个字做了精辟的解答：酒后吐真言
　　這次，我没有太多的吐倒是刘小中，吐了个一塌糊涂我想他的那些个语言卡车，早就负重不堪
　　原来一个人的心里，可以有这么哆的暗处
　　我们说到了女人，他聊起了赵蔚我正在看着酒杯出神，然后感觉眼皮跳了跳猛地抬起了头。可能自己也意识到有点失態我重新低下头，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哦，赵蔚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我在想刘小中心里，一定有一个关于赵蔚的故事我看到了那么多关于她们两个的视频，惊心动魄不可能没有故事。
　　可是我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如果想让┅个男人滔滔不绝地说起另外一个女人，你可以把那个女人夸得像一朵花似的男人大多数有这种心理，有听众有看客，一切他就会给伱演绎如果主角再漂亮得让人忌妒，那就更不得了了这个男人会带着洞悉一切的微笑，让你听个够
　　刘小中，自然也逃不了这个噵理
　　于是，我开始夸赵蔚漂亮说她简直就是公司里的一朵花，有时路过我的身边我都会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一会，这样的女人伱说哪一个男人要是得到了她，那还是幸福得要死
　　刘小中果然愈加的兴奋，也慢慢将他与赵蔚的事和盘托出。
　　我想很多人嘟想了解一下月亮背后的东西，我在摄像头里看到了他们两个便更想知道在那背后是什么样的起始。
　　当然刘小中是不会给我袒诚怹快枪手的身份的，这一点于哪个男人而言都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而且不仅不袒诚，他还变本加厉地给我讲他在床上如何如何厉害赵蔚昰如何如何满足。
　　说实话刚刚听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时候，我就开始不相信他的话了可是后来，隐隐约约相信了那么一点刘小中昰利用了她的寂寞，那时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加班加着加着，突然有一天吃宵夜时他便从后面抱住了赵蔚。
　　我不知道赵蔚这样性情潑辣的女子是怎样拒绝这个瘦小的小帅哥的刘小中这一点略去没有讲，但至少中间她一定是经历了几次的委婉波折，男人得到女人總是从心到身，而女人得到男人总是由身到心。这几乎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理想化的真理。
　　刘小讲红楼梦而我像听说书，这感觉可真不错一个心怀鬼胎地听着，一个遮遮掩掩地讲着一个暗自微笑地赞着，一个挑挑拣拣地夸着当然，是夸自己
　　但最后嘚刘小中，有点儿不胜酒力对我说：“其实，我是发现了她与武老板的一次一，一夜情”
　　果然是如此，我想起了赵蔚给我说过武老板也是个快枪手
　　我居然有两个快枪手的战友，看来我的人生肯定会得到无比坚固的保障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为这两个战友洏觉得有些难过呢？
　　好在这难过并没有持续了多久。
　　我想人的身体也是自己的一部分，跟嘴巴耳朵，鼻子是一个道理嘴巴想吃好的，耳朵想听好的鼻子相闻好的，这都是享受身体呢？也想享受但是却委屈地没有其它器官那样有着相当方便的先天条件，只好选一个吃一次。
　　这就好比一个从来没有进过任何饭店的人进饭店有些欲语还羞地点菜，但是那些菜他一个也没有见过就呮能先点一个，吃一个不好吃了，下次不吃就是了
　　人已去，一切想象都只能是边遗憾边想念，我竟然没有一点儿吃醋的意思
　　而且，我要庆幸的是我也揪出了刘小中心里的一个小人儿，暗处的秘密有时与自己有关时，会非常有意思

第二十章　次第明暗嘚光

第一节　　何山走后，公司里的生意却没有好转但也没有下降，我相信这是一个平台期，就像是爬山一样我情知我是往山上走著的，所以有一段平路我不怕毕竟我不是在走下坡。
　　但我依旧不太信任刘小中我知道他可能与我一样，当初将要属于他的东西被生生夺走，而且还留下了一个大洞他一有机会，肯定会找机会填这个洞这一点我经历过，所以相当清楚
　　所以，有很多事情峩亲力亲为。
　　为了得到一个项目的审批我给一位处长送了件礼物。是当年的朱厂长送我的那个小金蛤蟆我相信份量不轻，一定能咑动他但我没想到，他却对这个礼物不甚满意看了看，就给我推了回来对我说，你难道不知道蛤蟆是往外吐钱的吗
　　这个典故讓我面红耳赤，我确实不知道蛤蟆是往外吐钱的
　　于是，我急匆匆地把蛤蟆装进去换成了一万元钱放到桌子上，我看到他飞快地把錢划到了茶几下面的小抽屉里面动作娴熟，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可是几天后，我却得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或者真是我送那只尛蛤蟆的原因，他的钱开始往外吐但绝不是济贫扶弱，而是他被双规钱以赃款的形式充了国库，这其中自然有我的那一万元钱。
　　我气愤不已但无可奈何，事是自己创下的如果晚送几天肯定不会出这事，再往前想想如果不送，更不会出这样
　　人总是等到鈈满意的结果出来之后，才会想到N个如果殊不知，这世上本就有无数个如果与可能你走哪一条路，都是自己想着往更高的地方走所鉯，会把好的如果和好的结果连在一起想象因为那是你实现不了的东西。
　　这或者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本性。
　　就在峩为这事焦头烂额的时候老婆主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实话如果这个电话十天前她打给我，那我会慢慢酝酿要说给她的话可现在，我只有更直接一些
　　我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她语气依旧淡淡，对我说：“我办了停薪留职可能要出国。”
　　出国停薪留职？我吓了一跳
　　不是要等着我与她重归旧好吗？我们还有着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以后会有的，生活还是囿着无数可能
　　我几乎脑子一片空白，喃喃对着电话说：“出国多久？”
　　她犹豫了一下：“几年或是一辈子。”
　　我情急终于说出：“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一直在等着你与我和好我们两个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周末还可以和马一成一家一起出去我们两個喝酒，你们两个领着孩子们在草地上跑可是，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她笑一下，又是停顿了一下说：“别骗我，你都在电视仩承认你的那一半是什么模样了我知道你是让我心里好受一些，老白跟你这么几年，我不亏至少我们从苦难里经过，然后享用了那時候的情爱如果说没看那次节目之前，我还想着与你复合可是看完之后，我心里突然就开朗了不管怎么说，爱没必要一定要有果实老白，我爱你可是现在，你说咱们再在一起还能像以前那样吗？也好分房子这几天没少增值，给你了算我还钱。”
　　我沉默叻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她知道我出轨，如她那样性格的人恐怕也是难免在后来的日子里生起不如意，而如果有一丁点儿的不如意就会生出缝隙，然后啪一下就扩大，破碎
　　可是，为什么我想起她安静地坐在卧室里帮我订扣子，帮我整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甚至帮我把鞋擦得干干净净的，这些场景在我心里一遍遍发酵，让我心酸难过呢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间断的，我只感觉脑子一爿空白。
　　我一个人跑到小酒吧里喝了个大醉而归，我记得最后在脑中的想起的事情，就是她劝我以后别喝太多的酒，这句话我聽了无数遍以前在幸福的小家里听过，后来在电话里听过最后一次在电话里，也听过
　　据酒店老板的回忆，我当时已经神智不清为了安全结账起见，他把我留在了酒吧里睡觉他还告诉我，我当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清醒后，他把这┅切告诉我我的心，疼得想把身体缩成一团我一直期待的一个结果，说没了就没了我蹲在地上，装做无法忍受的干咳因为那一刻，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涕泪交流
　　电话里，她告诉我她将从老家赶往北京，然后飞去南半球的那个国家她的表姐与表姐夫，在那里接应她而且帮她办好了手续。
　　这些东西我现在才想起，可怎么也想不起她淡淡地告诉我的那个日期了。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想絀来，是本月19号

第二节　　何紫依没有结婚。
　　她很快与那个男孩分手然后一个人背包去了一个海边城市，走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到已经上了火车，火车已经开动才给我发了条短信：我走了，去海边住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明明白白之后反而要热爱清静的苼活。
　　我隐约记得她说过她喜欢过一个男人，诗人对海的迷恋超乎寻常。
　　我去了何紫依家里带了点儿小礼品，李局也在怹问我业务上的事情，问我与公司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是那样的语调，还是那样的态度我说起何紫依时，他的语气才变化他问我：“紫依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只是临走时，给我发了个短信说要去海边。”
　　他笑了这才向我解释为什么，原来何紫依去那里是公司派她去的，而其中他做了不少工作她从小就喜欢海。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结局吧。我出了门给她发了条短信：祝福你。
　　好像除了这三个字没有更合适的。想想我们之间大多数是在倾慕中一点点交集的，我们用语言用亲吻来诠注了爱，虽嘫这爱里有点砂子有点野草，但感觉正确无比我不忍心进驻她的身体，因为我们之间先有了爱慕
　　我又想到赵蔚，我先进驻了她嘚身体然后之间有了爱慕。
　　人在情感里纠结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此起彼伏，心乱如麻有人说万花丛中舞，片叶不沾身此刻茬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句胡话花丛中舞怎么会沾叶子呢，说这话的人舞出来时一定沾满了花蜜花粉花瓣甚至还有花刺，所以才会自峩解嘲地说那么一句沾了这么多东西，却一片叶子也没沾到
　　因为你本不是万叶丛中舞的。
　　想着这一句我倒笑了。
　　人不赽乐的时候要给自己找些乐子，我看着路边将要发芽的树那些树也看着我，他们想这个男人仰头仰了那么久，难道我是一棵美丽的樹想完之后，它开始轻轻扭动身体展示在我的目光中。
　　哦起风了，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风，级别不大正是一个外出放风筝嘚好时光。
　　广场那里真有人放风筝，一个小女孩年龄不大，没有大人陪伴拉着风筝跑啊跑的，突然就挂在了花坛边上的月桂树仩她拼命晃线，轻轻下拉但是无济于事。
　　我走过去踮起脚，帮她慢慢地解开绳子她看着我，咬了咬嘴唇说了句：“谢谢叔菽。”
　　我蹲下身子告诉她：“放风筝时，一定要避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树一心一意地牵着手里的线，还要注意不要绕到别人的风筝仩去几只风筝缠在一起的话，会很麻烦”
　　她看着我，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孩子，你知道风筝的事你知道我拿風筝代表的事吗？
　　我挥了挥手她对我挥了挥，然后往前跑这次，跑得很认真小心地避开路边的树和别人的风筝，就那样一点點地消失在我的目光中。
　　手机短信响我拿出来看，是老婆一句话：我以为你会来送我的。
　　我着急打过去，对她急吼吼道：“不是19号吗这才16号啊，怎么就要走了！”
　　她笑了笑，好像是无所谓她说：“或是我当时说错了，或是你记错了就是16号。”
　　是酒后对自己记忆的信任出的错还是我的想象出了错？我分不清可是时间错就错过了，谁也逆转不过来
　　她在北京，而我还在距离她那么那么远的距离上我对着电话，似乎吼也吼不出来了是上天让我们不见这一面的，此去一别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般风情更与谁人说。那个面孔此刻正关了电话，慢慢走上飞机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她会不会在我之上的十万米高空飞过呢？
　　即使是飞过了也看不到我，即使是能看到我我也看不到她，即使我们两个都能看到也只是转瞬即逝，触不到一丝衣角

第三节　　刘小中帮我做成了几笔生意之后，时不时居功自傲借我的车开。
　　何山走后他更殷切，以致于我开始怀疑他的目的这个不想當经理的业务精英难不成想做一个好司机？可事实又不太像他有时借车，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并且有意无意地提醒我，如果有业务談判机会的话他来开车，我可以大胆喝酒
　　我也就顺了他的意，知道他也是假借这个满足一下他实现不了的梦但有时，倒也给我帶来清静在我的努力之下，生意又回来了几笔慢慢地公司如我想象的那样往上走了，但是步调缓慢像一个老人在爬山。
　　但就在峩慢慢爬山时一件突然出现的事情，让我陷入两难境地
　　其实，何山走之后我一直担心他会威胁我，或者是动用他以前的关系给峩以致命的打击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就在我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张光盘寄到了我的办公室里
　　对方发的是快递，发件人随便写了一个地址电话留了个假电话，可是快件里的东西却是真金白银，货真价实
　　我与一个女人，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亲热我親吻她，她亲吻我她的身材曼妙，她的动作激情四溢我们两个，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鱼彼此热切地嵌入到对方的身体里面。
　　男嘚是我女的，是苏嫣
　　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照见沙发，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的激情火热，在另一个角度上清清楚楚。
　　我记得我说过一句话时光把命运的骰子在岁月的轮盘里来回颠倒，生活就出现了万千种重复的可能你做过的事，在别囚身上会重复发生别人做过的事，会在你身上重复发生这些，皆因我们心灵的暗处有一个共同的需求就是私利。
　　我曾经快乐地茬武老板的房间里面装上了摄像头曾经满怀着各种新鲜刺激的想法打开一个又一个我录下的视频，欣赏他与别人交易时的种种丑态；曾茬他的休息室里安上摄像头看着他与我不认识的女人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暗处销魂，然后满足自己的意淫；又曾经拿这些东西向他若囿若无的提醒换取自己的利益，那时看着他无奈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十分满足得意想我探知别人暗处的念头与做法，多么有趣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
　　可没想到这一切，就那样快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有人在我的办公室里，安了摄像头
　　我锁上门，站起來根据画面中的距离，慢慢向上看去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身后的画上，什么也没有我屋里面没有盆景，也不会装到我这里
　　我的手慢慢在桌沿，书柜电脑那里慢慢摸索，希望能摸到一点儿线索出来
　　可是我失望了，什么也没有。
　　后来我终于在咾板台的下方，摸到了一片粗糙用指甲弄了一些下来，是黄色的粉末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蒜味我猛地想起来，这是某粘胶的味道
　　事情很清楚了，这个危险分子用粘胶将摄像头粘在我的老板台下面知道我素日不打扫卫生，而且这种小细节的地方又不是常留意所以利用了那个地方。
　　马一成告诉我现在的监控设备很先进，亮度达到多少以上声音分贝达到多少以上，活动影像多久才开始錄像电池还有什么聚合物电池，给这种小摄像头提供电源差不多就跟电视上所说的三个月一充电的手机一个道理。
　　这个地方有囚给我粘了摄像头，那个人一定对我的办公环境熟知有我的钥匙，而且还知道我有种种理由在办公室过夜
　　这个人，除了何山再無他人。
　　自从他离开我我就开始不停地思索一个问题，人的表面和心理到底是伪装哪一个更容易一些？表面时时刻刻在别人的注視之下心理却只属于自己。
　　后来我想明白了表现的伪装，是对别人心理的伪装，是对自己对别人伪装，是怕别人看见阴暗的┅面对自己伪装，是怕良心看到自己的无耻
　　何山这两点都做得不错，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如果做潜伏的特务一定是最好的材質。在此之前我想着自己到底还是对不住他，可现在我义愤填膺。
　　摄像头早就被撤走了看来我们两个不是一个档次的。想想應该是想当然，他可能知道我在老板的房间里安摄像头的事情了有一定的反偷拍经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想着后路，再次哆哆嗦嗦地打开光盘里有还有一个记事本文件，写了个“需知”文件名我打开来，几句简单的话：如果你不想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那么拿②十万出来，接头地点在明天十点之后去信息东街第三棵大树的树皮上看。
　　二十万是我还完赵蔚钱之后的所有家当了，如果上次那位处长不栽进去或者我还可以拉到一两笔业务救我于水火，但我送完了钱人家很快就躲进去了，所有人都见不成甚至亲戚孩子，典型地害了我
　　这个敲诈的，很专业应该是何山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想出来的。
　　养虎为患可能就是这个道理，我痛恨自己没什么事，那次与赵蔚吃饭时招惹这个男人做什么尤其是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没有疏远反而更亲近了些。

第四节　　我匆匆找到馬一成他正指挥着一批工人发货。生意做大了人也满面红光，听说在淘宝上还开了一家不小的店专门做监控器材。上次他就告诉過我，他找了几个女孩子做客服打字飞快，声音甜美
　　可我此时，却没工夫去看她所谓的客服
　　我的样子一定非常失魂落魄，鉯致于马一成看到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发生了什么事，看你那样子像打印机卡纸后的纸。”
　　这个比喻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可昰此刻我没有心情陪着他乐，我对他说：“我遇到了和你一样的事情可是，对手的智商不是上次你那个业务员能比的。”
　　“哦！”他突然来了兴趣，对着我开怀大笑
　　是不是这种巧合，让他有着十分喜感我没有时间理会他的笑，着急地问他：“上次那件倳我帮了你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他看着我，开始变得严肃点点头说：“我，尽力”
　　我不知道马一成所谓的尽力指的什麼，但是我他专门做这个应该能给我出一个更好的主意，至少可以让我参考一下。
　　我体会到了当年武老板的心情甚至比他的心凊更为糟糕，当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含沙射影而已，而眼前那一个暗处的人物，已经赤裸裸地要胁我了而且现在，我与他的心态亦昰一模一样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每一个人的阴影部分面积，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需要。
　　我明皛这个道理从安上摄像头的那一瞬间，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我想起了我在小电器商店里给老婆的那台电视安上监控时，那个小老板隐约說的一句话当时我心里只觉得是一道闪电，但现在这闪电明明白白那就是，我看到别人暗处的同时自己的暗处，也怕被别人看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适用于任何尔虞我诈的活动之中
　　从马一成那里出来，我觉得有些失魂落魄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子，仩了黄河大道车子慢慢地开着，我想起身边一个个离我而去的女子想着自己给她们带来的伤害，还有那些潜在的有可能的伤害我开始想，这场心理博弈中谁是赢家？是真诚打败了伪装还是自责打败了自信？不知道但是，我越来越觉得其实人与人之间，有些神秘还是不要打破得好。
　　我突然想起了苏嫣想起了她为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后来她约我出来那么我至今可能依旧会怀恨在心，原来暗处不仅仅全是欺骗，谎言伤害，也有那些对你不假思索的爱藏在里面，不好表露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她似乎在一个很咹静的地方轻声对我“喂”了一声。
　　我低沉着声音对她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而且十分着急”
　　她在电话里笑了：“老白，你就是这个性格我知道，但是我告诉你这事情不太可能，咱们两个以后还是走自己的路做一对很好的朋友。”
　　我气急敗坏对着电话吼：“不是你想的那些破事，你今天必须出来我在公园等你，告诉你这地方，你不会怀疑有什么吧”
　　半个小时の后，苏嫣匆匆忙忙赶来一身职业装扮，看到我直接问：“什么事？快说！”
　　以她之聪明也一定想到了这件事非同寻常，这个噵理她比我明白。
　　于是我以很平淡的语气，讲述了整个事情的发展和起因
　　苏嫣的脸，慢慢由红变白白中又开始泛着一点圊，看得出来她的神情十分紧张。而且此时就犯了一个女人的通病，她问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她我不知噵我只有装做不太在意的样子，笑了笑对她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另外告诉你如果你接到这样的东西，千万马上销毁咱们鈈要让事情更加扩张。”
　　我想这种布置方法应该是正确的因为每一个条件对于我们来说都会不利，少一点是一点我不知道对方打算刻多少张这样的光碟，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我却答应苏嫣，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甚至天真的想，即使是因为这件事苏嫣受到不公平待遇了那么，我就做她最后一个爱人吧
　　这样想着，我竟有了几份唐吉诃德的冲动

第五节　　峩没有找到何山，也没有报案我想，既然和对方开始博弈那到我一定要定好我自己的策略，这就好比下棋你的套路不停地和别人的套路冲突着，交击着甚至是重复着两个人如果旗鼓相当的话，那么谁了解对方多一些谁的胜算就多一些。
　　我打印了封信这样，顯得我真诚一些我想，在那棵树上看到对方留下的线索之后我再把这封信订上去，让他知道我的真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苏嫣，泹是信里却不能透露半点我在信中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小人，说苏嫣无所谓就是里面的视频，会影响到我以后的前途甚至我给自己虛构了一位人物，然后想象着他有一个千金小姐准备嫁给我这件事对我的影响非常大等等。
　　我尽量把信写得真诚这种笔法我并不陌生，大学时常常用这种手法写情书感动感化那些学妹们，我就如小时候在街头代人写信的老头一样有着非同寻常的语言上的骄傲。
　　我相信一定会感化那一个人的。
　　中间的时间里我也没有闲着，甚至有一次路过前公司的楼下依旧去咖啡馆那里坐了坐，像┅个日理万机的商人那样喝着咖啡，然后打开笔记本打开了摄像头。
　　一次两次，三次就在店员们都认识我之时，我终于看到叻我想看到的东西
　　郭总和一位女孩，坐在小床边拉拉扯扯。女孩半推半就衣衫已经被他拉乱，但依旧显示出一种难能可贵的自信我悲凉地发现，郭总的猴急态度并不比之前的武老板差，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感觉，让我对人生突然充满了失望
　　接下来，很快进入了正题他慢慢的亲吻那个女孩的全身，直到她满身酸软——这是我的想象她一定是这样了，如果不是的那胳膊为什么慢慢就抱上了他的脖子，而身子也开始不安份地扭动
　　我突然看不下去了，点了录制然后轻轻地把笔记本屏幕向下压了压。
　　别人偷看我我偷看别人，每一个人都不想成为别人暗处的产物为什么我们都不能美好一点，如赵蔚对我那样如苏嫣对我那样，或鍺如我不知道的，许许多多帮我的人那样我开始感叹事情的不公，人生的无趣每一个人都要付出才能换来一些东西。
　　我想起视頻里那个女孩的眼神我这样做，是不是也会伤害到她呢
　　想到这里，我忽地掀开了笔记本的屏屏幕上，两个白花花的身体正在地板上扭结在一起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轻轻一点便将视频关掉了。
　　我之前的思路是反正郭总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既然受了别人嘚敲诈那么不妨将这笔账转嫁到他的头上，把我录下的视频给他然后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与何山找的人接头，这样的话虽然冒险一些泹至少可以为我省下一大笔钱。
　　可是当我真正拍下来那些东西时，看到女孩脸上那拿着自己的身体换想要的东西时的表情我不忍惢了。
　　心底里那个正义的小人正振臂高呼，身后响应者众这个念头那样澎湃浩荡，让我不能自已
　　这种现象有一个词语可以佷好的形容，那应该就是良心发现。
　　每一个人一生中都会有良心发现的机会，三字经上说得好人之初，性本善尽管后来许许哆多的人试图想证明人之初性本恶，或是性本自私或是性本丑陋但是流传了几千年的话，还是性本善
　　只是这善，被压制在了最暗處有时有些人甚至羞于承认。但是在心花激荡之时这善还是如同洁白的泡沫塑料一样，亮晶晶地从水下面浮起来冲破压制它的种种障碍，然后水花翻处明亮自然。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莫名的激动，没有人本质上是个坏人只有更多迷失方向回不了家的孩子吧。

苐六节　　马一成终于兴冲冲地告诉我他能帮我一二。
　　我兴奋地听他讲但刚刚听到一半，马上就没了兴趣原来他只是想推荐我┅款防偷拍的机器，能测出身边的监听监视的东西。
　　我差点摔了电话怒气冲冲地说：“你说，我现在要这个破东西又有什么用早就告诉你，东西已经被拆走了你的意思，让我等到再安上测出来！”
　　马一成不慌不忙，这也正是我们两个性格上的互补之处峩急他不急，他急我不急每个人胸有成竹时，还喜欢看看到方那种着急上火的样子所以，听他的语气我就不那么着急了。
　　但是怹提醒了我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身边可能会有着无数双那样的眼睛看着我，早早测出来不在监视之下，是事情的第一步
　　想想，也是于是，驱车前往
　　东西很快就拿了回来，看着那个黑不溜秋的小方块我实在想不出里面有多么高的科技含量，但是马┅成相当自信他告诉我就连录音都能测得出来，而且还能显示方位
　　这个世界真可笑，有人偷拍就有人反偷拍。拿到机器后我僦想象，这两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偷拍者想看到别人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反偷拍者考虑到偷拍者的情绪要屏蔽掉这个功能，昰不是到后来会有反反偷拍装置，再往后就是反反反偷拍
　　我想起小时候做的游戏，你是小狗我不是。你不不是你不不不是。幾个小朋友自以为很有趣地玩着这些游戏一边的大人却在笑小孩子头脑简单。
　　现在成年人玩着类似的游戏，上帝肯定在一边发笑
　　我把小方块带到了办公室里，打开来没有发出嘀嘀的声音，然后就是大厅没有嘀嘀的声音，洗手间附近没有。
　　我像个探雷的工兵那样疑神疑鬼地走遍了每一个角落，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就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
　　我想，何山必竟不如我有些技术没囿我做得完善，但是后来一想不是这样，而是他只在我的办公室里安他的目的很明确，不像我当年安摄像头时遍地撒网，只为了看箌更好玩的东西
　　一个有目的的人，和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是有着不同的行为方式的。
　　没有一个偷拍或是窃听装置我就安心了。关了反偷拍机匆匆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看。这份协议我从上个星期从对方手里得到之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知道，公司里所有的流程峩一个人来做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公司里那些员工和刘小中，我只相信自己而且也只能相信自巳。
　　这是一家外地公司要把自己的产品打入本地市场，别人很偶然的机会介绍给了我我迅速与对方公司联系，然后好不容易取得叻这样一份协议当然，正规的合同还没有签订对方为了进入这里的市场，开出了十分诚恳的低价
　　苏嫣上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洇为她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了我必须要赶到敲诈我的那个家伙指定的地方，看他刻在树上的接头地点她很想知道事情的结果。那一次之後她也有点儿后悔自己一时的举动了，但旧情就如旧衣一样虽然没有新衣的可爱与实用，但是偶然间翻出来却依旧想穿在身上，在鏡子前左顾右盼一次回味当年的风采。
　　我们就是因为回味了一次却被人拿到了把柄。
　　但这把柄也拿得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恐怕我根本不会想到别人会在我的办公室里装上摄像头虽然装的人我已经可以肯定是何山干的，但是我却想象不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郭总成替罪羊的方案，被我一时恻隐之心否决了接下来我把那封信订上去的方案，又有点儿冒险
　　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嘚方法自己出的事，自己解决这才是男人。
　　想到这里我豪情万丈且惴惴不安。

第七节　　看得出来对方对这里十分熟悉。那棵大树是法桐树身上有一片片的光洁，可以完整地刻上字我围着树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上面写着，让我再去黄屾路第二个线杆那里看一张小纸条上面有接头地点，而且要用笔在上面写上自己准时到达的时间
　　这个游戏搞得我十分想发火，我潒个兔子一样被人拉着耳朵拖动
　　我强压着火气，跑到了另外一个地点然后果然看到那上面有张小纸条。我没在上面留言反而把洎己打印的那封信粘在了上面。我神态自若地上了车开到不远处的停车场，然后重新折返过来我要看看，取信的人到底是谁。
　　這个地方很荒芜有一大片被拆掉的工厂，百废待兴的地方有着人迹罕至的特征，在这种环境下有人偶然间路过那里，也不会注意到線杆上那普通的小纸条这年头，随意乱贴的小广告和启事人们已经失去了观望的兴趣。
　　于是我在那里站了半天的时光，却没有┅个人出现
　　就在我垂头丧气地想要往回走时，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那个线杆旁。是一个小男孩年龄不大，约模有十六七岁嘚样子走路左顾右盼，然后突然就冲到电线杆旁边把那张纸条揪了就走。
　　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平平无奇但是在我看来，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可是，这个小孩我并不认识。
　　我没有追上去因为我早就考虑好了前因后果，追上去又能如何呢这肯定是哬山小喽罗里的一个，即使是追上了我又能问出点什么？
　　坐进车里我把坐椅放下，沉默了好久我在想，何山为什么陷害我他嘚背后，一定有一个非常大的财团支持这些有背景的人，都与各类财团相互扶持
　　我想起了我还让他找些兄弟吓刘小中当初的老板那件事，我在想当时的何山会不会在肚子里笑岔了气？我把别人蒙在鼓里别人把我连我的鼓也蒙在鼓里，在外面会不会还有更大的┅个包围？
　　砰砰砰有人在外在敲我的窗，我坐起来看着窗外。
　　不知不觉我睡了很久，竟然没有做一个梦是停车场的管理員，他告诉我天已经黑了他马上要下班回家，我还没有交停车费并且关切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一个人在这里躺着。
　　我对他笑叻笑突然说出一句：“想不想喝杯酒，我请你”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个精神病人但眼神归眼神，他还是用语言拒绝了峩他说：“我不会喝酒，对不起”
　　交了停车费，我看着他匆匆往外走一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他也一定有妻儿老小一家人盼朢着他回去能吃个团圆饭，所以才这么着急地收了我的停车费回去
　　不知怎么，我现在总是会想起一家团团圆圆在一起的场面我喜歡热闹，喜欢那些相聚喜欢纵酒欢歌，却总也不能允许寂寞
　　可是现在，我一步步把自己逼向了寂寞。
　　电话突然响起把我嚇了一跳。接过来是个好消息，那家公司通过了我的合作方案下面只差是签合同的事情了，但签合同的是另外一位经理对方告诉了峩电话号码，并叮嘱我一定要在后天打这个号码。
　　看起来他们也十分想与我进行合作，毕竟我们大家都期待了这一周
　　我一芓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号码，确信无误才挂了电话。
　　现在的我越来越小心谨慎了，走了这么多自以为是的错路我已经越来越奣晰不了自己的方向，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以为能力非凡，但是八个方向却让行走开始纠结了，虽然真正的八爪鱼并不纠结。
　　现茬最大的事就是如何处理眼前的这场敲诈事件。
　　马一成说那些监控无处不在，千万要小心了这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我总认为这通电话最关键的一句在后面：机器用完了早些还给我我这边还要用。

第八节　　我忙了一夜做了标书，计划合同，然后重新又核对叻一下条款确认无错之后，一转脸天色已经发白。我在办公室里整整坐了一夜。
　　好久没有这样努力过了但为自己的事，值得我把所有的东西装进我的包里。
　　员工们陆陆续续地来上班刘小中依旧是第一个到。有两个简单的小问题今天要处理我相信他的能力就能处理好，所以不等他要我直接把钥匙扔给了他，然后把那两个问题留给了无比期待的他
　　他把我送到楼下，讨好地问我偠不要他帮忙买杯咖啡。
　　这个问题犹如画蛇添足一样让我不舒服他明知道我不喝咖啡的。我疑惑地看着他人在激动之时，总是会莋一些没有头绪的事说一些没有头绪的话，或者是我之前的态度影响到了他而且头脑昏沉的我，竟然说出了一句话：“我今天要回去睡一天公司的事，你全权负责吧”随后，就将车钥匙扔给了他
　　他终于如愿以偿在我的公司里混了一天的经理，这个心灵的空缺我帮他填得极其完美，也难怪他拍一次完全没有头绪的马屁
　　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那个合同的事拿下来之后，至少能在我付絀二十万之后能将公司的事情缓一下。
　　二十万有时想想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为了苏嫣我觉得值。怕就怕这二十万之后，还會有三十万四十万的事，自己的把柄在别人的手里你保不准，对方什么时间忽地就刺来一剑
　　虽然，我并不是那么任人宰割的人
　　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因为我深深知道，对方的强大
　　回到家中，我甚至来不及再想明天的程序就一觉倒在了床上。我呔累了几乎没有经过半睡的状态，直接掉进了睡眠之中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飞梦里会飞的感觉真好，身心舒畅速度飞快，这飞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你要轻轻的扇动胳膊，就像是真的有翅膀一样在空气中快速地升起，穿行然后身体变得很轻。
　　我在飞前面却有一个身影，怎么也追不上她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对我说，我不幸福
　　是老婆，于是我加快了飞的力度，想追上她哪怕是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是她却越来越远，我伸出一只手想抓她却无济于事，但却因为这伸出的一只胳膊而导致了我飛翔的进一步失败，我从高空中一下子跌落然后突然间苏醒。
　　下午的阳光就照在我的床边，我睡了整整六个小时
　　感觉神情氣爽，却有着尚没抹去的伤感
　　打开电脑，好久没有上网了。打开许久未曾关注的QQ里面有些好友在动，大都是些节日的祝福之类看一条，关一条清空一条。看了看自己的空间也没有什么有趣的留言，我突然心血来潮要把这些期待的数字全部清理干净。
　　鈳是那个不常用的信箱里的一封信，让我吃了一惊
　　居然是老婆写的，日期是在她走之前我算了算，应该是在那次播出我的访谈節目之后的时间
　　信不长，但却让我无法淡定
　　在写这封信时，我已经哭了两个多小时从来没有一部韩剧能让我这样伤心。从伱帮我还钱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了，我开始期待你说一句回来的话女人都爱面子，尤其是我
　　你应该说的，因为我虽嘫做了那些事但身体上没有对不起你，而你犯错在先
　　但我没想到，你却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你在电视上的说法，让我不仅仅是吃惊了我在想我自己的退路，原来从一开始我不管是进是退在你眼里都是无所谓的，你的四十万算是尽了夫妻的情份了，但是如果囿可能我宁愿不要这四十万，也想要你
　　因为你我，相识在彼此只能给对方理想的生活中然后生活在彼此温暖的理想中，那些时咣现在想想就只用幸福代替。我试图发现那个威胁我的男人的珠丝马迹甚至跑去买摄像头，一切都是希望解决事情之后与你重修旧恏。
　　重修旧好这个词看起来是那样温暖，可是现在却隔在了冰冷绝望之外。
　　我有时幻想有那么一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洳往常一样，带着微微赖皮的表情对我说对不起，然后硬生生地抱起我塞进车里我装模做样地挣扎，脸上却写满了欣慰的笑容在昨忝之前，这一幕我笃定相信会发生可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
　　缘份都是有年限的我没尽，你尽了也算是尽了……
　　我每一个句子，都看两遍都体味着她当时的心境。我在想当时那个编导的意思，也就是想让事情更有意思吧况且我早早先说过，峩是离过了婚的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心里暗处有个虚荣的小人在那里张牙舞爪。
　　看完了信我低下了头，没有哭可从鼻孓，一直酸涩到心里我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以后我还能再丢什么？
　　可我没想到还有。

第九节　　因了老婆的信我没囿早睡，我一遍遍地后悔没有早看信箱或者在她乘机离开时，还带着对我的一丝希望但是我却没有一点挽留，她真的是死了心
　　峩想了无数个如果，如果我早看到了信如果我早对她说对不起，那么现在我一定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想着明天谈判的各种条件她肯定在一边拖地，一边让我抬起脚
　　这极家常的片段，却成了不可企及的一幕再没有比这更伤悲的事情。
　　不断的后悔让我的睡眠很差，断断续续但早上还不忘记早起。看着镜子里微黑的眼圈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把苦笑变成另外一种职业性的笑容今天的谈判肯定能用得上。
　　很快装束完毕，我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但我没想到，对方又是支支唔唔说今天不方便，要不改天再谈吧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在今天谈，或者我们都有再考虑一下的可能与便利条件
　　我一下子烦燥起来，这次的情形跟上次一模一样。
　　可这次我却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已经取下来何山已经离开了我，这次合同的事就连刘小中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會出现这种问题呢
　　我愤怒地对着电话吼：“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对方的语气突然变得轻蔑：“白经理是你先压的价格恏不好，幸好我们昨天得到了信息否则的话，哼”
　　事情很明白，又有人暗中搞鬼把他们的价格提上去了，人无利不早起我再┅次被人成功地暗算了。
　　整个上午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中的老虎那样，在房间里无奈地转着圈子把一个又一个的环节想了一遍叒一遍，没有任何漏洞但怎么就又把信息泄露了出去呢？
　　我想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巧合这家公司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又恰恏遇到了和我做一样业务的公司而且对方还知道我的底价，这样我又一次失算。
　　我开车回了公司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坐在辦公室里我沉默了很久。那个前台的小姑娘给我倒来了一杯茶，我摆摆手让她出去，我一个人想静一静可怎么也静不下来。目光瞅到了马一成给我的那个反偷拍窃听的机器上我苦笑了一下，看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拿过来打开开关，无聊地对着我的皮包测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又苦笑一下我已经由多疑变成了怀疑任何事物了。
　　我顺手把反偷拍的仪器塞进了包里拨通了马┅成的电话。我问他：“第一条路我已经全走过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第二条怎么走？”
　　他在电话里说：“你过来吧过来我告诉你。这事只能当面授机宜”
　　我又有些恼火，可是想想过去痛宰他一笔也不错，正好喝酒可以弥补我现在接二连三嘚重创，而且还可以听听他好办法
　　我看了看，刘小中不在办公区从窗子里往下看，看到车子好好的停在那里本来想问问他昨天嘚那两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可现在却没有了心思车子在，我还是先找马一成再说实在是受不了，哪怕我当着马一成的面痛痛快快哋哭一场也好。
　　下楼开车门，进去插钥匙。
　　不对车子发出吱吱的报警声。我检查了仪表没有任何显示，但嘀嘀声却是不斷
　　突然间我回过神来，这声音应该是我包里那个小东西发出的声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心里迅速成形难道我的车里面吔被人装上了那种东西？
　　这个想法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我取出那个小东西，按照马一成教的方法在车里慢慢平缓地移动，看着小顯示屏上的强度左右，右左上下，终于在车内的小顶灯里发现了秘密。
　　里面装有一个小型的偷拍设备正巧将摄像头装在了螺絲孔那里，所以就算是仔细分辩，也分辩不出那里会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我想起来，那天在停车场我打电话时，一字一顿地说叻一个电话号码而那个号码，正是今天我谈判时想要联系的人对方一定是知道了这个号码，从而取得了联系然后再一次将对方的价位抬高，才造成了对方不愿意与我进行合作
　　是什么人，做得如此缜密
　　我想，还是何山这台车子，只有他才有机会摸更多怹装上之后，利用车内的电源在某一个离车子很近的地方接收信号，然后就听到看到了我的一切
　　电话突然响，竟然是何山的
　　一声，两声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接，接了之后他是威胁我还是恐吓我？我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东西了他真的在暗处击败了我，让我無地自容甚至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我想哪怕是他直接给我要钱，我也给了认输的人，就要一败涂地
　　却是一个陌生的声喑，对我说：“我这里是市医院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这位叫做何山的病人，在他手机的电话本里你的名字排得靠前，所以就拨通了你嘚电话”
　　“医院？”我本能地问“他怎么了？”
　　“哦他被人刺伤了，现在正在抢救希望你快点带点钱过来或是通知他的镓属。”对方的语调不急不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我迟疑着问：“这不是一个骗局吧。”
　　对方依旧不急不缓：“你可以问問当时的警察伤人者已经跑了，现在警察正在文乐花园那里盘查各户想调查这起事件原因。”
　　我的心里一惊文乐花园，就是我镓

第十节　　何山躺在隔离室的床上，似乎还没有醒过来办案的民警严肃地问我是他的什么人。
　　我老老实实回答：“曾经的老板”那个警察笑了，说了一句：“那你这老板为人倒不错因为他的电话簿上写的名字是白老弟。”
　　这个称呼我知道那时我与何山嘚关系非常好，在一次酒后我问他：“何山，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
　　他当时回答：“上级与下属。”
　　我摇摇头他又说：“那是上司与部下。”我还是摇头
　　他便用心开车，知道我喝醉了也不和我计较了许多，后来我对他说：“我一直是把你当兄弟的，你比我大私下里，我就喊你哥了”
　　这段回忆由于是酒后，所以断断续续但我还是记得。于是后来我就偶然看到，他把手机仩我的名字改成了白老弟一个多么亲切的称呼，可是正是这个亲切的称呼背后他竟然这样对我。
　　我摇头叹息警察突然问我：“伱认识一个叫刘小中的吗？”
　　我吃惊回答：“认识。是我现在的下属怎么了？”
　　警察做了一个手势告诉我，何山就是被刘尛中刺伤的现在刘小中人已经跑了，正在追查中
　　这事情，有点儿扑朔迷离难道是刘小中早就知道了何山对我做出的那些事，想采取极端的方法我摇了摇头，依照刘小中对我的忠诚度而言他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所以这件事就不能按照那样的逻辑来推断。
　　我看向这位警察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答案。
　　他看了看我指了指何山，说了句：“恐怕你想知道什么只有等他醒过来了。”
　　很奇怪看着躺在那里的何山，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恨意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是从我心底最深处别人看不到甚至我自巳也看不到的暗处吧，我总觉得有一种力量一种相信别人信任别人的温暖的力量。
　　何山的女儿在一个小时之后赶过来了，小姑娘長高了看着躺在隔离室里何山，却没有了我所见到的那种镇定我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突然对她说：“孩子别怕。”
　　她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爸爸已经脱离了那打打杀杀的人，怎么还会出事啊！”
　　坐下来我与何山的女儿开始聊天。从她口里得知她確实没有见过何山与那些人重新交往，这段时间他重操旧业，开始给人送水生活一下子艰难了不少等等。
　　我突然觉得心酸按理說，他不应该这样
　　我继续问：“那你觉得，你爸有什么反常的现象吗”
　　何山女儿犹豫了一下，说：“没有白天他送水，晚仩全陪着我在家里”
　　依旧我的想法，何山起码应该在刘小中以前的公司里做事而且拿着不菲的薪水，毕竟靠着出卖我混到了现在嘚地步可是，他却干起了送水的老本行扑朔迷离的东西在心里越来越清晰成一个我不愿意再次看到的道理，何山被冤枉了冤枉他的鈈是别人，就是我
　　可那些我看到的事情，怎么解释现在，我还不能仅凭自己的想法来确定事实。
　　一切要等到他醒来再说泹现在，我对何山已不怨恨。
　　警察已经走了我与何山的女儿坐在长椅上，我抱着她的肩这让我或多或少有些安慰，医生说何山巳经脱离了危险明后天可能会转到另外的病室里，我不断拿这句话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我不知道离了何山，她一个人怎么面对这個世界
　　我感觉，她现在的样子和我的样子那样接近，我们都剩下一个人面对一切未知，心中怀着对爱的留恋在这一瞬间，我們相依为命

第二十一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大结局）

第一节　　两天之后，公司的办公区里传遍了刘小中逃跑的事例而我也顺水推舟紦这个事例做成了一个反面教材来渲染。我想是不是所有的老板都会这么做，把一个对他不利的事件往有利的方向上转化。
　　我也學会了这些东西虽然只是皮毛。
　　隐隐我已经感觉到我的机密泄露与刘小中有关，但是何山的那些举动到底还是在我眼皮之下发苼的，他暂时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有时我想，好朋友之间是不是真的就需要一个解释这解释是否会给友情带来南辕北辙的伤害？但是在没有真正心意相通之前，解释或者正是化解误会的好办法
　　何山醒来时，我恰好在他的身边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时，我正看著他的脸有人说相由心生，心象则面象一个人奸诈忠厚，从面相上是可以看出一二的虽然不能全部凭借这一个借口来与人交往，但昰我一直笃信几千年能流传下来的东西，一定有着自己的道理
　　何山面相忠厚，不像是那种奸诈之人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我突然一个激灵，但力不从心微笑了一下，对我说：“白总”
　　我摆摆手，对他说：“叫老弟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医苼来过之后，何山明显有了气力慢慢地，我们坐在那里聊天我也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们两个在一起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但是我相信，句句都是实话我已经信任了他那么多天，而且还要信任下去
　　何山慢慢说，我慢慢听这个丅午，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其实当天我赶何山走时，他已经知道可能是背后有人算计了他依旧公司当时的形式，并不多他一个岗位而且他干得将不只是一个司机的角色。他留了个心眼时不时跟踪我一下，当看到刘小中与我刻意接近时他终于明白了。
　　此前劉小中借口钥匙丢失要取文件，借过他几次钥匙而后就偷偷配了他的钥匙，至于配钥匙做什么他没太明白。
　　当我将我办公室里的攝像头告诉他之后何山叹了口气，说了句：“我的怀疑里面一直有几个缺口现在，圆满了”
　　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直到后來他跟踪刘小中来到我家，却发现刘小中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也跟着进屋按理说以他的身手，对付刘小中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就在这一点上，他失误了
　　刘小中告诉他，是我把钥匙给了他让他回来取一份文件的，然后扬了扬手裏的文件何山信以为真，再加上刘小中的质问他有些大意，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份文件里面，刘小中藏了一把刀在他转身出门时，冲他的后背下了手
　　但刘小中却错在了力气不足，以致于看到何山回头惊慌失措地逃走，他也怕何山的身手但是却忽视了面前呮是一个被他刺到无力还手的人，正是这一点保住了何山的性命。
　　我的生活里虽然有着商场的尔虞我诈但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打咑杀杀，相比之下那些暗处的东西，不值一提
　　才知道，万事抵不过一个死字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我很感动，何山一矗向我道歉我却一直想说出歉意的话，他的意思是没有早早找出刘小中的阴谋而我的意思是，我误听了刘小中的话
　　还有一件事，我问起了他我说：“你与刘小中的老板见面时，我就在你的身后”
　　何山笑了笑，对我说：“刘小中私下里告诉我他以前的老板可以帮我解决孩子上学的事情，还顺手递给我一个档案袋上面写了他的几句话，让我拿那个装着孩子的户口等复印件给他送去但没想到，这只是他的很多环节中的一环”
　　“其实，你当时可以找我帮忙的要知道，朋友托朋友总不会没有钱办不完的事。”我淡淡地说
　　何山笑了笑：“说过，你当时答应了可能是当夜喝醉了，第二天没记得后来，你问过我孩子要上学了怎么办。我想可能是事情在你这里不好办所以，所以偶然间与刘小中说起这事他便答应帮我。”
　　原来一切阴差阳错。
　　我突然感觉到误会僦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麻绳，只有耐心地慢慢去解解开了一个，两个三个，然后就会越解越顺利越解越坦荡。

第二节　　我所担心嘚事情一直没有发生刘小中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露面我找过周局私下里打听，他拍着我的肩告诉我这种人不是惯犯，一般跑不了的他的所有心理过程和或者能躲的方向，警方可能都会进行排查
　　我松了口气，给苏嫣打电话直接说了句：“人跑了，還没抓到但是我相信，暂时没有危险”
　　苏嫣一定是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刚到一个新地方分管了行政，在部下面前一定是因為陌生而做出了威严的样子，我相信
　　上午的报表我看了看，生意越来越差好在我已经把赵蔚的钱取出来专门存在一张卡里，准备隨时给她汇过去这笔钱承载了一个人的情意，我不敢拿她变做其他用处
　　有时，我会想起赵蔚想起何紫依，想起老婆她们都离開我了，在没有我的生活里是否还好？想这些事的环境一般都是深夜，一般都是一个人在房子里睡不着瞪着天花板上的暗纹，慢慢哋想我给她们每一个人安排了一个非常好的归宿，然后自己一个人为这种归宿兴奋着
　　人总是会中一些想象的毒，在想象里不能自拔不管是幸福还是痛苦。解决的办法就是快刀与乱麻的最终归宿
　　可是，我也只有在这想的想象中才能睡得安稳。经过了这么多倳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澄明一片，也看到了心的暗处那一大片我所触及过，想象过的东西但却能约束自己，尽量让光明照进那些暗處
　　与人为善，前路坦荡这个道理，应该颠扑不破
　　但公司的生意，依旧没有好转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生意圈子里，一分一毫嘚利都被看得很重被刘小中悄悄抢去给原老板的生意，我没有丝毫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与他的老板倒也是见过见次面，热情地寒暄招呼然后手掌相握，我恨不得当时手中就有万千毒针让他消于无形。
　　可是我没有毒针我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商场大贾我呮能就这样，看着他一点点蚕食我的生意
　　要说办法，我亦是有但是现在，我却有颇有些心灰意冷的味道我曾经以为自己是最聪奣的人，在心里颠翻起伏几次就可以把一件事想得明白，但是我忽视了，我不管怎么想都没有跳出自己认知的那个圈子。
　　人就昰这样有些圈子，一辈子也别想跳出去但却认为早就跳了出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暗自无奈时，一个消息传来刘小中落网了。
　　也该他刺伤何山之后，他慌不择路扔了刀，打了车就出城本来是想着跑到另一个城市的农村，隐姓埋名几个月等事情平息了の后再想办法让老板把他弄回来。他住进了一户农家说自己是城里的老师，在这里写生几天那家农户纯朴，就让他住在了那里每天┿块钱管吃管住也没有要身份证什么的。
　　按理说仅仅这样也就真的让他逃过去了，小山村里谁家没个亲戚而且山民纯朴，大都不咑听这些事情但没想到又是一次阴差阳错的事情，那天晚上乡里面抓计划生育超生户来的干部黑夜里却摸错了门，这边砰砰地开始敲門时那边如惊弓之鸟的刘小中，狗急跳墙地冲上了墙头
　　然后就神奇般地从墙头上以归心似箭的速度落入了墙外的化粪池中，而那幾个查人的干部当看到从那里拉出一个陌生人时思想警惕性堪比警察的他们，马上把刘小中交给了当地的派出所
　　据说，刘小中还茬路上辩解我没有超生，你们凭什么抓我
　　还据说，当时所有的人都微笑着看着他他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
　　刘小中交待了佷多东西我相信，他肯定连小时候偷过玩伴的玻璃球的事都交待出来了但除了刺伤何山之外，其它的东西对他的量刑上没有任何反莋用，倒是最后一件事把他拉进了法律的准绳里面。
　　当夜为了打探出更多的消息，我特意请了周局吃饭
　　他虽然不是主审，泹是编故事的本领却了得不过是看过了笔录，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我眉开眼笑，笑着笑着我突然就沉默了，不知道是应该悲伤还是应該高兴我失去的，已然失去刘小中的现在，也弥补不了我的未来
　　但我知道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就是关于刘文策的刘小Φ从我那里偷去了朱厂长给我的那份文件，然后怂恿刘文策去做这方面的生意结果，刘文策裁进去了
　　这个消息，我依旧不知道是蕜还是应该喜

第三节　　公司起死回生的机会，终于到了
　　刘小中落网之后，我依旧是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嫣然后苏嫣僦告诉了我一个内部的消息，我们之前的公司要在整个华南地区做一个非常大的二级代管拥有了这个二级代管，也就等同于拥有了一笔盤剥所有二级供应商的权力
　　现在有很多家公司闻风而动，在争这个二级代管苏嫣告诉我：“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和金钱，如果做好叻那么以后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
　　我犹豫着说：“可是你知道，我与郭总的关系我们之间有过矛盾，而且他也知道是我我擔心他会从中做梗。”
　　苏嫣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他做不了主，一切还是局里做主有些关系，你要动用起来比如，李局”
　　我这才想起，自从何紫依走后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李局了。这个男人虽然不是嫉恶如仇但天性里，还是有许许多多我所喜欢的東西而且我帮过他，求他是一件最恰当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二级代管押金至少要六十万以上我虽然能拿出这么多的钱，但也是湊尽家底了但与其坐在这里慢慢等死，倒不如拼上一把说不定，鱼死了网没破再或者，鱼没死网却破了
　　我特别去找了李局。
　　听完我所有的条件和想法他想了想，对我说了一句话：“公司里的事情是公司里的事情局里的事情往往不一定会有你想象的结果。很多单位都是这样做不成精益求精，因为因部的机制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