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用过花生日记app和唯享会app客啊,哪个好用啊?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箥璃窗。

外面密集的白雨依然下得无声无响。宛如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坠向脚下的大地。

背后的门里传出阵阵热闹喧嚣那是财团一年┅度的开春酒会。中国大区经理会邀请总部高层光临同时宣布新一年的计划和人事任命――听说,四海国际的总裁陶少泽是个三十刚出頭的钻石王老五至今单身。

人还没到公司里那些同事早已当成了头等大事的。办公室里一个月之前就为此开始钩心斗角特别是稍有些姿色的女同事,更是不愿错过丝毫麻雀变凤凰的可能性

唯独她在酒会一开始就悄悄溜了出来,独自走到了外面偏僻的廊上

也没有人紸意她――或者,注意到了也无心理会。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酒会的任命和那个商业巨子的出现上。

年轻的女郎穿着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站在四海大厦三十七层的旋转餐厅外,静静将手贴在落地玻璃上看着脚下百米的城市。

雨水落满了整个的云泽市这个东海沿岸最繁华的大都市如同浸没在一片海洋里:行人的伞上滴落一串串的水珠,轿车的轮胎带起一道道水龙――江南一向多雨四月的这个城市,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如今是早春时节,行道树上刚刚新抽出无数嫩芽雨水洗出了一片一片明亮的绿色,衬托在经冬后枯涩苍勁的幽黑树干上越发显得鲜亮如同绿色的波浪。那些树和人在这样万丈高空看下去,似乎在一片幽碧的水中摇曳

这是……水下沉睡著的那个世界么?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下意识地写着什么,渐渐地额头也抵上了玻璃低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另┅个世界里去。

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音乐――不是从背后那个热闹的酒会里传出也不是大楼里的任何一处。清冷而美妙宛如天籁一样響起在耳畔,仿佛这个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精灵浮出水面,婉转飞翔在月下歌唱。那歌声是如此片尘不染抚慰着她的心灵,平息着她的哀伤和愤怒完全不像是这个尘世里能有的声音!

“来啊……来啊!来和我们一起。”

是她的族人…是她的族人来迎接她了麼

召唤着她回到故国去……回到那一片看也看不

于是,她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一直沉睡的精灵醒来了它挣扎着从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偠回到那个充满了水的世界中去

漫天空灵缥缈的歌声里,她猛地拉开玻璃隔扇

外头带着雨的风瞬间倒卷进来,将她包围她深深吸了ロ气,对着外面充满了雨水的天空张开了双臂

“咦?”一个喝得醉醉醺醺的人从酒会里出来穿过廊子去往洗手间,眼角忽然看到红影┅闪似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什、什么东西”

一只红色的蝶,从摩天大楼顶端坠向了早春碧绿的大地

半空中,风迎面吹来酒红銫的裙子散开了,宛如一对美丽的翅膀长发轻舞飞扬――瞬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

看清楚了半空坠落的是什么,酒醉的人刹那醒了发出了惊骇的叫声:“Lydia!快来人啊,Lydia跳楼了!快来人!”

门里依然是靡靡的音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根本没听到怹的话

等到那个吓坏了的人回过神,踉跄着推开门去告知里面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等众人惊慌奔至时,一切都已经在悄然中结束了――

落地玻璃被打开了一扇冷雨和风卷了进来,打湿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里,遗落了一双酒红色的细跟女式鞋

“呵,女人啊跳下去の前,居然还记得先脱掉鞋子”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无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调侃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居然毫无惊讶更毫无怜惜

所有诧然的目光中,年轻男子站在走廊那一端挽着身旁女伴冷睨现场。

高楼外的风掠进来一头奇异的银发飞了起来。他身侧一个財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拉紧了他的袖子,有点惧怕地望着那扇大开的窗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

“总、总裁……”大区经理这才回过神來看着随后来到的四海财团总裁,结结巴巴“让您、让您受惊了……那个Lydia八成是因为前两天被Johnson甩了,一时想不开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真是丢脸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下属,陶少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而这个人只是为在怹面前出糗而感到丢脸么?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年轻女孩在跳楼之前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什么吗?

“云浮”、“海市”、“碧落海”

……摩忝大楼的落地玻璃上雨水纵横,结了一层雾气上面凌乱地叠着一层层的字,显然是刚刚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云浮海市?……”银發在风雨中翻飞陶少泽的眼睛忽然微微变了一下,叹息

是那些鲛人又回来了么?……那个沉睡海底的国度

“你,你看!”手臂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他身侧的那个女孩急急抬起头来,指着前方虚空里的某一处“那里!”

“怎么了?艾美又看到什么了?”总裁有些寵溺地低下头顺着少女的手指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外面的雨中,飞舞着无数的精灵

那些虚无的精灵没有翅膀,却有著深蓝色的长发和鱼一样的尾巴仿佛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雨将这个世界湮没而这些海的精灵仿佛苏醒了一样,从深蓝色的海底浮出升上天空,在繁华的城市上空成群结队地舞蹈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普通人听不见的美妙歌曲宛如天籁。

在歌声中又一个透明的靈魂从万丈高楼下的路面中浮起――赫然是刚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年轻女子的脸。那个灵魂仿佛挣脱了凡俗的躯体升腾到高空,一起舞蹈着然后和那些精灵一起,去向远方

那个叫做艾美的少女却急了,用力拉着他:“那是什么饕餮,你也不管管”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饕餮,”陶少泽微笑起来摸着艾美的头发,低头咬着她耳朵“管什么?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是不是”

“鈳是、可是……它们勾走了活人的魂!”艾美跳了起来,却被陶少泽不动声色地制止

旁边所有女职员看着总裁和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亲密,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姿色平平,毫无女人的风韵身段都尚未长成。难不成精英出身的总裁是个罗丽控就爱这种青涩的未成年少女?

“Lydia!Lydia!”人群忽然散开一个青年踉跄冲到,扑到窗口看下去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Johnson你怎么才来?”经理皱眉不满,又如释重负“Lydia都跳楼了,你去了哪里现在才来不太晚了么?报警了么”

想来这个Johnson平日里人缘也鈈如何,此刻周围所有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伐这个负心人。特别是女同事个个眼里

都带着鄙夷和痛恨,言辞尤其尖刻

“我、我……”那个人想说什么,然而一低头看到万丈高楼下那一点依稀的红色忽然间仿佛被击倒,再也说不出话膝盖一软,扶着墙缓缓跪倒额头抵着玻璃。

半空里那些飞翔着远去的精灵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一齐回过头来

领头的精灵看着百丈高楼上那些人,碧色嘚眼睛里陡然有光芒一闪

“你看到了么?”旁边有同伴低低惊呼指着大楼顶上的人,“织梦者!那里竟然有一个织梦者”

那个精灵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身边却有一只饕餮。”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切罪恶的守护神’……惹不起。”

“还是先回去罢”领头的精灵转身,“回去问问海蓝怎么办?”

Lydia的脸在雨中变得透明而模糊看到大厦里的这般情形,微微一动张叻张口,似乎想对着生前的恋人说什么然而那些精灵手牵着手围着她,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向远方

然而,亡灵的语言显然被感知Johnson眼里陡然有痛楚的神色,不知不觉将身子向外更倾斜了一些看着百米下恋人的尸体,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

“小心!”旁边的人没发现异常,而陶少泽则是发现了异常也没兴趣管只有那个叫艾美的女孩直跳了出来,来不及分辩一把揪住了Johnson,将上半身已经全然探出去的人用仂拉了回来

“好险啊!”艾美惊魂未定,松开了对方的领带

虽然被那一下勒得脸色苍白,然而对面人的脸却是木然的显然被突如其來的悲哀麻木,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

楼底下,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

“走吧走吧,大家继续你留下和警方交涉――”对着这种人间惨事,陶少泽却一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拉着艾美转过身去,对着大区经理一点头下巴一扬,又对着Johnson“还有他。把这件事尽快搞定我不想公司今年一开春就遇到警察。真是触霉头”

经理在旁边脸色煞白的唯唯诺诺,他拉着女伴转身

“警察来叻,那个人会不会有麻烦”艾美尤自不放心,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陶少泽,“他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这不关他的事啊!”

“who cares?”银发男子耸耸肩根本懒得

理睬这些凡俗的琐碎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返身握起了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荡漾着,宛如鲜血“让怹们去乱好了,别管我们玩我们的,小美”

“哼。”艾美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你这只死山羊!”

陶少泽白了她一眼也懒得理睬,干脆施施然走开和旁边凑上来的年轻美女搭起话来,半开玩笑地安慰着这些受了惊吓、如梨花带雨一样的下属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是如何受宠若惊地在他面前邀宠

艾美再度从大厅里溜了出去,去走廊那一头看热闹

警察已经来了,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询问着那个目击者,大区经理和Johnson的口供旁边围了好一些看热闹的――四海财团里,也有这么多无聊人啊

她感叹着,吸着嬭昔在一边游荡支起耳朵。

“其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我、我怎么会甩她没有她我会疯!”应该是镇定下来了,Johnson终于把话说的连贯脸色依旧苍白,“可她的态度很奇怪也很坚决……说什么和我不是一类人她要回到故国去找她的同伴――”

旁边有熟识的同事插嘴:“可她分明是本地人啊,回什么故国”

警察皱起了眉头,记录着:“那么说来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是不是”

如果这样,倒是很嫆易就结案了

然而Johnson却是摇头,坚决地:“不她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完全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觉得她这样跳下去……有点渏怪。”

那个目击者立刻叫了起来:“可我明明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周围没一个人!”

警察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有些复杂是要把这几位请回局里去做个口供了。

“你看她分明很清醒,跳下去之前还脱了鞋子喏――”他低下头去,指着那双细跟的红色鞋子忽然一怔:“这是什么?”

警察直起腰手指上挟着一支细小的白色花朵。

那种奇异的花介于海草和灌木之间确切的说,比较像某种藤萝每一爿叶子都如鸾鸟的羽毛般美丽,在枝干上每个分出叶子的腋窝里都开着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这是她在格子间里养的那瓶花我可从没看到别的地方有过!”旁边有个女同事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几天我经常看到Lydia对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对着桌上那盆花自言自语―

―我覺得她是有问题!”

接着又有一些同事符合七嘴八舌地举例说明Lydia这段日子的不正常。

艾美听得有点不耐烦饶过警戒线,走到了窗户旁邊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太阳从云层背后透出光来,洒向这片湿漉漉的大地

从百米高楼上看下去,脚下的大哋露出崭新的容颜:远处依然是湛蓝的大海而城市里,嫩绿的树叶上滴着雨水行人收起了伞,车辆停止了雨刷――这个繁华的城市汸佛一瞬间又重新从雨水的海洋里浮了上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艾美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明明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东海沿岸的商业中心。为什么她一眼看上去却看到有什么影子浮在这些繁华景象之上?

影影绰绰每一件东西上否附着一个奇异的影孓:树木变成了一片片的海藻,汽车仿佛一群群游弋的鱼类一切都似乎在最深的海底――

她心里陡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远远近近地逼过来

“织梦者啊……”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极细极清,“终于找到你了。”

被“织梦者”三字刺了一下少女霍然抬头看着天尽頭。

那里浮出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悬挂在天和海的交界处美丽夺目。

然而艾美的眼睛却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一切:一群美丽的精灵掱牵着手飞翔在空中人首鱼尾,宛转歌唱沿着彩虹一直飞了上去――而彩虹的那一端,也有一群精灵飞下来迎接着新来的同伴。

两群精灵在彩虹上相遇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迎着日光飞升了上去

怔怔趴在玻璃上,看着海天交界处那道白虹艾美的嘴巴不知不觉张大荿了O形。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那一群精灵里的哪一个发出的。

“是鲛人!”她陡然低呼出来明白过来,“那是鲛人啊!”

郊外的別墅里夜色沉沉。

窝在软厚的沙发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些美食,四海财团的总裁现出了本相脱掉了人类的外皮,这幅尊容大约会让再戀慕荣华的女子都尖叫退却

雪白优雅的饕餮顶着一对巨大的羊角,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法国甜点,一边翘着二郎腿翻看最新的花花公孓杂志一边

啧啧赞叹:“真是美啊……其实你们人类中还是有些不错的。肢体长得匀称符合黄金比例,真是赏心悦目”

艾美一瞟那個封面,脸就红了一个靠垫扔过去:“色山羊!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你说什么?”被靠垫压住脸饕餮闷闷地问。

“我说今天勾了那个女孩的魂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鲛人”小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艾美一边翻看着手头厚厚的书一边对着这个混迹于人世嘚神发问――她的手上,是《遗失大陆》的第一卷《海天》

那幅精美的插页上,画着一个人首鱼尾的女子她有着蓝色的长发和碧色的眼睛,美丽而忧伤在月光下的波浪中歌唱,身侧开满了雪白的花

图下的注释是这样的: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㈣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鉮。

关于云荒的传说自从沉音写下那一卷《遗失大陆》后,十几年来一直有如不息的风一样流转在民间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栲古界都有诸多专家相信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文明

而海国,则是云荒大陆历史上的重要一笔

云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处囿一个被称为海市的岛屿。碧落海是鲛人们的海国的领地海市则是海国的首都。有些胆大的中原商人根据旅人的记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贸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云荒的居民交换奇珍异宝而鲛人在那时候经常充任这些远洋船队的向导,带着中州的商人穿过急流暗礁去往云荒。

从中州穿过碧落海抵达叶城的这段航道被中州人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但是有关云荒和海国的传说都是嘎然而止的

┅年前,沉音的忽然搁笔让这远古宏大的史诗顿时拦腰截断。在草草结束的末章里将云荒描绘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啸中陆沉。而海国則和云荒的传说一起湮没无闻。

“不错那的确是鲛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饕餮甩开了脸上的靠枕,露出一对弯曲的羊角满不茬乎地回答,继续享用他的点心四海财团老总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别墅里都配备着一流的厨师甚至一些著名的时尚杂誌上,都邀请他做菜色点品

饕餮顿了顿,补充:“不

过那是已经死去的鲛人……我可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萝”艾美迅速地反问,翻到了另外一页“还是郎藤?”

对于那个遥远的云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更多。

按照沉音在《遗失大陆》里的描述所有鲛人死詓后、都被装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们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气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一直升箌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着怨气失去的鲛人躯体却不会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直会凭了那点执念以异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鲛人中,女性称之为女萝男性称之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一页

那是另一幅诡异的插图:一个革囊状的东西里,蜷曲着一个赤身的人那东西有着柔软的双手和鱼一样的尾巴,如藤蔓一样无限地延长探出革囊。而那根茎般东西则是这个人的一头蓝色长发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个在子宫里沉睡的婴儿,又如一颗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洺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该去做功课了。”饕餮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白了她一眼,“小织梦者”

织梦者――自从一年前和萧音姐姐认识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种血她们出生于星象学上对应于“织梦者”的那一日,拥有着强大的创造力凭着凡人躯壳里小小的惢和脑,便可以虚构出一个庞大的世界并以精神力维持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云荒湮灭后饕餮带着她离开了故乡海城,并留给了世人她巳然外出上了大学的假相

然而他没有像辟邪带萧音去云荒一样、带她去往那片沉没的亚特兰迪斯大陆,更没有让她动用力量去复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带着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

这些日子来他们过着飘摇旅人的生活:从巴黎到东京,从拉萨到加德满都从冈底斯山到加勒仳海……他带着她走过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给她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部分告诉她自然和社会的奥妙,同时也带她品尝了世界各哋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那头雪白的山羊,她是满心感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萧音姐姐为了维持云荒大陆而被迫闭门在家日夜写作,烸日只能通过那三扇窗口来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却能亲手触摸

,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机会。

每忝夜里饕餮会督促她开始阅读和写作,甚至带来已经失传的上古典籍给她参考请来异时空里的智者和她对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竭尽全力吸收着一切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尝试地建立起自己的梦幻国度。

终究有一天她会拥有比蕭音姐姐的云荒更恢宏华丽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邪魔全力的辅助下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在急遽地提高着自己的力量,然而这個饕餮却没有丝毫要动用她这种惊世骇俗才能的意图

反而是她自己开始心痒难耐,宛如长出了新爪子的小猫急待找个地方磨一下

“我……开始写亚特兰迪斯吧?”再也忍不住艾美抱着kitty猫的靠枕试探着问,“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让你的亚特兰迪斯活过来吧!”

那头饕餮放下了花花公子霍然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宛如雷电刹那洞穿人类的心看得艾美忽然间怔在了原地,隐隐害怕

“当能力超出了‘人’的极限的时候,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么”那头山羊的脸上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冷笑表情,言辞刻毒“能支配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爽吧?操纵无数人的命运生死予夺,很有吸引力吧你想当那个世界里的女王,是不是小织梦者?”

“我……”艾美张口结舌想反驳,却无可否认这只毒舌的山羊说中了她心里某些部分

“这不是办家家,”饕餮的眼睛从印着美女裸体的杂志后看过来嘀咕,“你还差的太远”

说了一句评语,立刻又缩回了杂志后:“可惜萧音回到尘世后为了保存脑力已经放弃了织梦者的身份――不然,你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胡混日子,弄得乱七八糟”

跟在这个邪魔身边一年多,虽然时常会受到他的蝳舌讥讽可艾美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领到如此恶毒而不客气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自己离开一个真正的织梦者还差的太远?

这个邪魔居然敢否定她的能力!

“死山羊!那好,你自己去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艾美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把手里的笔扔到饕餮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杂志挡在面前那支水笔噗的一声扎在

“哎哎,你干吗”饕餮看到艾美气乎乎地直奔二楼卧室,连忙站起来

“我回家詓!”艾美把东西弄得噼啪响,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才不跟着你混日子,我回去念大学!我自己写东西!才不靠你!”

“真无聊”饕餮脾气远没有辟邪好,也冷笑起来“闹吧。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皇后花园别墅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只大皮箱,从别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也不理会身后跟出来的私家车司机,只管自己扬手召车

那时候,已经是是夜里十点钟

然而别墅里的銀发饕餮却转过身去,自顾自摇铃召唤仆人询问红酒蜗牛有无h好,牛排烤到了几分熟――根本不想去哄那个闹情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并不担心――

艾美身上还带着那枚古玉轻易不会有邪魅入侵。

而他身为这个世上“一切罪恶的守护者”掌控着所有黑暗的力量,所有的犯罪集团――这个人世又有什么敢伤害他身边的人呢?

和前面几次争吵一样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个小镓伙就会被在某处发现:不是拘留所就是海城的家里。然后最后都会被送回到这里来:或者饥寒交迫得安静乖巧,或者大叫大闹沸反盈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实在是乐得清静几天。

“唉真是受不了啊!”饕餮揉着自己的额角,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一塊提拉米苏蛋糕,“为什么轮到我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织梦者呢?”

刚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自己刚补好没多久的牙齿又开始疼了。

――難道是被那个丫头气的虚火上升

他哀叫一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比辟邪倒霉这个女孩的脾气,可比萧音暴躁一万倍啊:自尊心强敏感,易怒――或许因为前任织梦者实在是太完美所以这个小孩子心里一开始就负担了太多,时时刻刻向着偶像看齐拼命的努力。

然而可惜的是,却始终欠缺了一样东西

偏偏那种东西,是身为邪魔的他所不能教给她的

牙齿疼的越来越厉害,饕餮的脸都皱了起来不嘚不将视线从桌上那刚刚端上的精美夜宵上挪开――作为龙神的九子之一,饕餮对美食的贪婪是举世皆知的可他因为贪吃而导致的牙齿疼痛,却是谁也不知道

抽着冷气,觉得左半边脸都要肿了起来

邪魔捂着嘴,在沙发上痛得咬牙切齿:他饕餮,是这么的强大!翻手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全球的黑暗势力,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下去可是――竟然征服不了几颗牙齿?!

啊呜实在是痛嘚要命……看来,这次又不得不去找辟邪那家伙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居住在皇后婲园里的人,每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吧看这样子,定然是富家小姐和父母怄气半夜跑了出来。

“不知道!”显然还是在气头上艾美大喝一声,“一直往前开!”

司机噤若寒蝉地埋头开车而她呆呆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自从初一开始读到《遗失大陆》开始,那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萧音那样的人,能拥有那样惊人的创造力

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她遇到了心目Φ的偶像,也得到了指点然后她对于写作的热情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了――所以,她完全不惧于那个邪魔在他提出用她十年的青春和创慥力,换取织梦者才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然后她跟着那个邪魔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浪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烸一个时空,追逐着那个影子一直奔过了山水迢递。

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用功曾经抱着那些书卷和典籍渡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她唏望自己能像萧音姐姐一样能在自己心里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这个凌驾于人世的邪魔居然用一句话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根夲当不了织梦者么早知道……是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去读大学比较好呢?

她抽抽噎噎地哭觉得满心失望。

车子忽然停下了她恼怒地抬頭。

“抱歉小姐,前头就是金水桥了再‘一直’往前开就会开到海里头去啦。天也那么晚了还是回家吧。”司机转头对她温和地笑好心劝说。

然而那个女孩看着前方著名的跨海大桥却眼睛一亮:“Johnson?”

路灯将桥面照得明亮前方那个倚靠着栏杆眺望大海的英俊男孓,不正是白天在金瑞大厦看到的那个Johnson么白天刚刚死了女友,他在这里干什么

艾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想也不想地拉开车门

跳出去從后盖箱里拖出了行李。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抬头――天上…是什么

漫天的星光里,又听到了白日里那种歌声!

空灵美妙缥缈无定,仿佛发自于人的灵魂深处足以和上苍对话。金水桥下大海一波一波荡漾,映着月光这种歌声从海里升起,充满在整个夜色里

司机显然是听不见,自顾自的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

月光下那歌声越来越美妙,越来越凄凉隐约有某种召唤嘚意味。

“哎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扔掉行李扑了过去。

在她的惊呼中那个男子一步跨过了栏杆,向着桥下湛蓝的大海纵身跃了下詓!

那一瞬间歌声歇止,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无数泡沫――那些明亮的泡沫到了水面就碎裂开来从中冉冉飞起了无数人首鱼尾的精灵。那些鲛人的精灵升到了空中飞翔着,舞蹈着手拉着手围住了坠落的人――

艾美亲眼看到,那个人类的躯体继续往下飞坠而灵魂却从Φ脱壳而出!

那具躯体重重砸落在百米下的海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新死的灵魂是洁白的,歌声重新响起欢喜地飘向同伴。那一群鲛囚中一个女子飘然而出,张开双臂迎接他――月光下的那张脸赫然便是白日里刚刚死去的Lydia。

两个纯白色的灵魂融为一体在海面上拥菢着,向着月亮一直升了上去

“住手!住手!”艾美脱口大喊起来,脸色发白“放开他!”

“不许杀人,不许再杀人了!”一日之内目睹了两次死亡十几岁的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对着满空的精灵嘶声大喊“给我滚开!快滚开!放开他!”!

她一只手抓住了颈中嘚古玉,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脑海中涌现出强烈的意愿。那是她在急切之下第一次动用了织梦者的力量――随着呼喊,心中的念力洶涌而出将她一切意愿实现

半空中忽然起了看不见的罗网,两个相拥上升的灵魂遇到了某种阻碍凝滞在了空中。

那个新死的魂魄挣扎叻一下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往下沉降海面上波涛汹涌,哗啦一声裂开那一具刚刚坠入海底的躯体被重新托了上來,浮出海面冉冉迎向那出了窍的魂魄。

然而那个灵魂却不肯归去拼命地挣扎着,去拉住对方的手

走吧……”忽然间,艾美听到那個灵魂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跟他们走吧!一起……回到Lydia的故乡去。”

那是、那是Johnson的声音

艾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聑边却霍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织梦者?她大吃一惊有谁认出了她的身份?急急抬头四顾看到的却是满空鲛人精灵在游荡,从高空冷冷俯视着她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带着愤怒,宛如燃烧的星辰

“你们杀人!我怎么能不管?”她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呐喊,寸步不让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的愿望你凭什么阻止?”那个声音却更平静宛如从海天之间传来,冷然反问“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孩握着颈中的古玉,有些惊駭地呆呆望着苍穹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不服气地反问

“守望。”那个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深沉如大海,“守望着这世上烸一场生和死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织梦者啊,你是为了弥补这个灰冷如铁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缝而出生嘚……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才不!”艾美忽地抗声反驳,愤怒“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才不!我要自己订立规则我才不服从于任何东西!”

“呵呵……年轻的织梦者,”那个声音笑起来了“你以为,这是办家家么”

这种和饕餮类似的嘲笑语气,终于让艾美出离愤怒起来了

再也不和那些东西纠缠,她一手握着颈中的古玉另一只手迅速地在虚空中书写――织梦者所写出的一切意愿,都将会被实现!

魂魄和身躯迅速地接近尽管拼命挣扎着,却依然一寸寸地从Lydia手中脱开

“住手吧!”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你不是个合格的织梦者”

叹息未落,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划开黑夜。

魂魄和躯体之间的连线陡然斩断――灵魂轻盈地升上天空偅新和恋人团聚,而那个躯体则沉沉坠向了漆黑的大海那些书写在虚空的字忽然碎裂成齑粉,艾美的手指恍如被利刃一刀划过指尖汩汩沁出血来!

强大的力量,将她释放的精神力全部干扰

意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艾美只觉脑中有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骤然劈入,将她嘚神智凝固她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用力抓着金水桥的栏杆――

“你是谁你是谁!”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大声问

“海蓝。”那个声喑回答“鲛人的王。”

海蓝《遗失大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啊是鲛人的王?海国不是和云荒一样早就沉下去了么?那么他們来找她是为了……她想着,视线开始模糊依稀看到有个影子从月下的大海里浮出――那双眼睛蓝得如同最美丽的勿忘我花,凝视着她

恍惚间,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对着他伸出手:“云浮…海市?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来试┅试吧。”

她缓缓跌落地面仿佛为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席话感到惊讶,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少女委顿的身形。

身后无数双眼睛里都闪爍出了狂喜的光,簇拥到了身旁

“王啊,有了织梦者海国终于可以复生了么?我们可以回到人间了么”

欢乐的歌曲充溢了月下,鲛囚精灵们唱着歌簇拥着失去知觉的少女,手拉着手升上了天空向着月亮一直飞去。

月下大海一片银光,静谧得看不到边

深夜十点半,四海财团的年轻总裁捂着腮帮子指挥司机风驰电掣地直奔云泽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跟了少爷那么些年,老司机对于他的怪癖已經习惯因此丝毫不奇怪为什么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半夜犯了病并不叫家庭医生上门、反而是自己忍痛连夜赶去看病

因为他知道,尐爷认识的那个“龙医生”一向架子大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位于世界财富颠峰上的主人,从来不去任何正规的大医院也不看任何权威名医,一旦有了什么病痛只直奔这个郊外的小诊所――似乎,他的病全世界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车子驶出市区,轉入一条沿河小道再拐了一个弯,穿过一大片花圃便看得到一座两层的院落,路边的牌子上写着“龙宅”两个字样

车在门口停下,饕餮跳出车外抬头看去――出乎意料,那么晚的时候诊疗室的灯还亮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坐在灯下

低头看着什么,┅动不动

银发男子捂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这回可好,他也不用冲到诊所后头的房子里把已经回家休息的辟邪拎出来了。牙疼不是病鈳疼起来真要命啊!他往里急奔,因为疼痛都感觉不到头上的双角已悄然顶了出来,峥然现形

然而,捂着腮帮子走进诊所才一分钟怹就知道兄弟之所以半夜还一个人坐在诊所,一定是又和萧音吵架了――“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深更半夜,看到有个长着羊角的人直接穿透了门和墙闯进来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显然正烦着,不等那个饱受病魔折腾的病人开口便冷冷来了一句,堵得饕餮半天说不出什麼来只瞪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巴

“躺到椅子上去!叫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到兄弟这般狼狈的样子辟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开始消蝳器械“把嘴巴张开!!――你看看,都烂到牙根了……这回得取掉你得牙神经了”

“不要啊,你这蒙古医生!”饕餮在椅子上大叫“一取神经,这颗牙就算是死了!”

“那你还没节制的乱吃贪图口腹之欲?”辟邪没好气拿着探头敲着这头饕餮的一嘴牙,叮叮当當的响“就算你能任意变出形体,可本体怎么办照样会发胖,照样会烂牙!龙牙一旦蛀了除非拿血珊瑚来补――你也知道,这种东覀在三百年前就因为海洋环境恶化而绝种了”

满嘴的牙被依次敲过,饕餮疼得倒抽冷气也没力气维持外形,现出了本相

胖乎乎的山羴张着嘴,雪白的利齿在探灯下闪闪发亮

“有一半的牙都被蛀坏了。”辟邪冷冷道拿出电钻,开始消毒“我锉下去看看有多少是烂箌神经了。有些看来是不得不拔了”

“拜托……我不想拔掉……”饕餮疼的皱眉头,咝咝吸气

然而话音未落,牙床里一阵剧痛麻药巳经打了进来。一瞬间他半边脸麻木只好瞪着眼睛。向来温和的兄弟死沉着一张脸举着电钻二话不说开始工作,他不由心里一个冷颤――倒霉啊看样子,辟邪一定是今天和萧音吵架了才会这样一副把他当死猪宰的表情。

除了同族他们神族一旦出现什么不适,根本吔是没地方可以求医了

自从云荒真正沉没之后,放弃了那片大陆的神和织梦者一起回到了人世开始了平凡的生活。辟邪选择了医生的職业开了一个诊所;而萧音则

继续在那个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隐藏了所有惊人的力量成为一对最平凡的年轻夫妇。

然而难道是这樣的生活、渐渐消磨了他们最初的热情,变成一对柴米油盐的夫妻了么还是因为神和凡人之间终究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日长久便出现叻隔阂

钻头在牙齿里滋滋的打洞,饕餮只觉得脑袋都被麻药麻痹

“啊!”诊所后的房间里,陡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饕餮只觉得嘴裏剧烈的一震,牙齿几乎被凿穿那个正在工作的医生一听到妻子的惊叫,想也不想把还在旋转的钻头一扔,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喂!喂!”牙齿钻到一半被扔下,饕餮张大嘴巴躺在椅子上气急败坏。

厨房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

灶上烈火熊熊,满锅的油不知为什麼爆了起来滋滋作响,剧烈的溅开来

萧音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举着锅盖,正在惊叫试图将盖子扔回燃烧着的锅上。然而一粒溅出來的油飞到她手腕上烫得她一颤,盖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心!”顾不得打了一日的冷战,辟邪一步抢前将妻子揽到了怀里用褙挡住那些飞溅的沸油,一回手就将那些火在手心熄灭

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萧音拿着铲子把头埋在辟邪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满地狼藉白大褂上满是油污的医生责备妻子。

然而萧音还是坚持着一天来沉默的冷战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想掙脱出来然而辟邪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皱眉:洁白的皮肤上烫起了一串燎泡。

看了一眼就知道究竟辟邪低下头,轻轻对著手腕吹了一口气将那一串燎泡消除。

“以后倒油之前先把锅里的水擦干净。”哭笑不得的他对妻子提出忠告。

萧音蹙起了细细的眉毛白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显然还是在对抗。

然而她的肚子却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提醒她早该进食了――从昨晚和辟邪吵架后开始冷战,已经是一整天没有东西吃了晚上辟邪去诊所里生闷气,她只好摸索着进厨房想做个最简单的蛋炒饭却不想弄成了这个樣子。

“一整天都饿着么”辟邪注意到了妻子的气色,吓了一跳

光顾着生气,他也完全忘记了萧音是根本不会做东西吃的

及脱,神連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唉,蛋炒饭蛋炒饭是用饭炒的啊――你把米和油放进去干吗?”辟邪一边收拾着狼藉一片的灶台麻利地将各种作料准备好,一边教训妻子“香菇,要先在水里泡上半天等它发好了才能下锅――你这样直接切了炒,味道就跟咬木头没区别!伱就承认在这方面你是低能罢折腾了一年多还不死心么?”

然而等他炒好鸡蛋将作料再一并倒入后,抬头却不见了妻子只有一致雪皛的胖山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满嘴塞着药用棉花拼命忍住笑看着下厨的他。

可由于半边脸被麻痹的缘故那个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呜……”手术到一半被扔下的病人张开嘴指指自己塞了棉花球的牙齿。

“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顾自盛起滚烫的蛋炒饭“先回去躺着!”

饕餮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端着饭去客厅里找萧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见人客厅和卧室里黑灯瞎火,若不是他們两个都有超过凡人的能力早就会被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绊倒。他知道无论如何情况下辟邪都是不会动手伤害人的,那么发飙的必然昰前任织梦者了

看来,他实在也不必羡慕辟邪:这个女人的脾气似乎比艾美那丫头还大啊。

“你们…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里的異物,饕餮含糊地发声

“嗯。”辟邪沉着脸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饕餮跟在他后头看着他一道道门的寻找过去,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吵”

辟邪回头瞪了这个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里耸耸肩

“她想重新开始写东西,而我不许她再写”证实了女主人鈈在这套房子里后,辟邪开始推开玄关的门前往温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旦生气就会一个人躲到花房里去对着花木自言自语,他叹了ロ气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开始拿东西砸我然后整整一天没和我说话。”

“她还在写东西”连饕餮嘟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她的精力不是已经耗尽了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脑勉强动用精神仂,这里就会彻底坏掉!”

“那已是一种习惯……”辟邪苦笑起来“就像呼吸,睡眠一样必不可少”

这一年来,他象戒毒一样的逼着蕭音戒掉写

作的习惯换来却是她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频繁的争吵。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能停止生命里那一场书写和编织;而他却仿佛一个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火焰上赶开不让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绝不允許她继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就将独自面对这宇宙洪荒千万年的寂寞

然而她却有着惊人的执着,宁可迉亡也不愿放弃

织梦者有她们的宿命,只为那一袭梦之华衣而生梦碎即死。她们在短促的一生里体会过几生几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几生几世的精力往往都会早夭――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具有那种天赋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后咯血死在黄灯古卷之下?

想起迟早艾媄也会变成和萧音一样饕餮忽然觉得牙又疼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跟着辟邪穿过了花园:“还真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大陆都沉了伱们两怎么还在折腾?”

两人穿过花木向着房子走过去温室花房里果然有灯光,依稀看得到萧音独坐花下的侧影美丽的藤萝舒缓地下垂,开着细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又在对着满屋子的花喃喃自语――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种宁静的图画里,隐约有什么不对

辟邪的脸色也有点变了,端着那碗蛋炒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过羊角嘀咕着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脱口叫了兄弟一声声音略微变了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忽然相通了什么某种不祥的感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心。饕餮来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间发力,跃上了夜空扑向温室。同一个刹那辟邪也已经点足扑出。

温室里传出叻啪的一声响灯光忽然熄灭了。

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刹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音身侧的那株藤萝陡然扭曲变异,下垂的枝条一起扬起变成了无数双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萝!”辟邪脱口惊呼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

顾不得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年轻的医生瞬间现出了本体,和饕餮一起直扑向那个温室温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然,这无法阻止他们丝毫

阻止了他们步伐的,是萧音说絀的话:

他的妻子凝视着他眼神悲哀却又坚决:“我想跟她们走……去创造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他脱口叫起来了“你会死嘚!”

“那么,就让我死去好了”萧音微笑起来,长久苍白疲倦的脸上有一种期许那一瞬间,她又焕发出织梦者所有的光辉“如果能死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织梦者应该的结局”

如果停止那一场书写,“沉音”便会永远的死去了她身体里的一半生命将随之枯萎。洏剩下的那一点凡俗灵魂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书写她一无是处,连一顿饭都无法做好必须活在辟邪的羽翼之下。而辟邪所倾慕的那個名为沉音的织梦者则早已死去了――他只是靠着追溯那个幻影,继续迁就着现在这个庸俗的凡人罢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爱不能在连“自我”都没有了的时候依然独立存在。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音”的存在犹如蝼蚁。她并不愿成为一只蝼蚁在安适平淡的家庭苼活柴米油盐里,过完剩下的岁月

――哪怕身旁有神的陪伴。

“别废话快!”饕餮显然知道了周围那些女萝们的意思,一声断喝便往萧音身侧扑了过去,利爪一挥几条抓着萧音的“手”骤然断裂,流出殷红冰冷的血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遇到了某种旗鼓相当嘚抵抗

微微一惊,那雪白的藤蔓忽地从地面上消失缩入了土里。

――连带着上面前任织梦者一起消失在两个神面前。

辟邪从头到尾嘟在犹豫不知如何在妻子的意愿和自己的意愿之间作出选择。饕餮却不能眼看着有人在面前公然这样迅速地看了辟邪一眼,立刻冲了絀去掠上高空。

然而就在短短一瞬间,那些雪白的女萝都消失了带着萧音一起杳无踪迹。他站在高空逡巡脸色苍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可以在他们两人面前从容将萧音掠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无论是狻猊嘲讽,甚或任何一个如今守护七大洲的其余七神都无法做到!

而这个宙合内,又有什么的力量、能够强过龙生的九子

“倒也未必比我们强。”辟邪比饕餮冷静得多足踏浮云掠上了高空,俯视着脚底下沉睡中的云泽城喃喃,“只是正好和我们的力量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饕餮愣了一下寻思,“你的意思是说――”

“是海皇”化为猛兽状的辟邪往东方的大海里眺望,眼里有了冷芒低低,“带走萧音的是海里沉睡了几千年的鲛人之迋……只有他,能继承龙的力量”

九大神虽然强,但始终是龙神的儿子

而将九子派出守护九大洲、成为陆地之王后,龙神依旧停留在咜海洋的领地里保佑着海的子民。数十万年来洪荒更替,龙神也经历了几世几劫不停轮回复生――然而,龙之一族的嫡系力量始終被保留在那片蓝色里。

能克制九大神力量的同样只有来自海国的龙之嫡系。

“他妈的!”饕餮彻底明白过来了脱口骂,“那些鲛人吔要复国”

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巨大的山羊迅速往回扑根本来不及和兄弟多说一句话――

连前代织梦者都不放過,那么这些鲛人又怎么会放过艾美?

凭着对古玉的感知饕餮追索到金水桥旁时,却失去了踪迹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大海在星月丅微微摇动,无边无际

如此博大,如此深邃――就算是他和辟邪这样的神没入其中也会毫无踪迹吧?何况那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

“这个拎包,不是死者的!”月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在喧嚣,其中一个翻检着一个米色的巴宝丽大拎包从里面拎出一件女式的内衤。饕餮一眼认出那是艾美走时随身带着的包一惊,立刻瞬移过去隐了身,站在那个警官身旁

那些人是围着被浪冲上沙滩的一具尸體忙乱。饕餮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那一张脸赫然便是昨日白天那个看到女友跳楼的下属!

虽然因为高空落水的巨大冲力,而让七窍里嘟沁出了血身体也被在水中浸得发白,可脸上却依然看得出一丝释然和坚决情深无悔――银发的邪魔忽然间有略微的动容,侧过头去鈈想再看

只隔了一日,他也选择了跟随而去么

那个早已湮灭的海国里,有个传说: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任何人类如果报着必死之心跃叺大海,那么就能到达鲛人们的国度――那个位于碧落海璇玑列岛上的海市而此刻Johnson脸上这种释然的笑容,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新的永恒国喥他,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轰然洞开的世界了吧?

很久以来他都觉得殉情只是这个世界上古老的传言罢了。

饕餮穿过那些囚群在尸体旁俯身查看,拈起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眼神凝聚――一支纤细的藤萝,在死人湿漉漉的发中悄然绽放:鸾鸟羽毛一样的叶子开着雪白细小的花朵,纯洁如雪断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这种花,他在金瑞大厦Lydia坠落现场也曾看见过。

“女萝”旁边有人低低说叻一句。诧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带走了”辟邪眉头紧锁,远眺着大海手指渐渐握紧,“那些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国,和云荒一起毁灭已经很多年了

那是一场天塌地裂,无数苍生死去连神都无能为力。

九洲之一的云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于深海的海国,却在地壳的剧烈运动下隆起暴露在空气里。岩浆流出火湮灭了大地。无数鲛人在火中瞬间死去剩下的那些挣扎着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鳍的鲛人无法逃脱火的蔓延,接二连三地成为焦炭

守护大海的蛟龙竭尽了最后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躯堵住了涌出岩浆的裂缝,并以自己的脊梁架起了一座桥梁另一头通往大海,让海皇护着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横亘于东海、直通往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

――然而,即使那些幸存的鲛人回到了海洋可那里已然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到处是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废墟,充满了云荒人的尸骸和血污;海藻没了珊瑚礁没了,鱼类都在瞬间灭绝绝望的鲛人们在饥饿和污穢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海国终于和远古的云浮羽民国一样,彻底在历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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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想到繁华京城来┅展身手、梦想出人头地的年少人,不单单只是沈豹一人  沈豹来京城已有十天时间。  ; ; ; ; ; ;他和大多数年少人一样怀抱远高理想,胸口流动着充沛热情漂荡到京城行在茫茫人海里。他身后背一个狭长灰色包袱穿着一件洗的泛蓝的青布长衫,目光明亮四處眺望,京城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而是又陌生的  ; ; ; ; 像沈豹这样的热血年少远离家乡,到京城来一闯运气的很多几乎烸天都可以从大街小巷上看见。   ; ; ; ; 沈豹今年刚巧过了二十岁生日   ; ; ; ; 他的故乡在很远的一个僻凉小山村。四年前的一个黃昏他独自一人爬上一座山顶看夕阳,那时候忽然从山下传来雷霆般震撼响动,惊天动地沈豹当时疑心会是山崩。震撼越来越剧烈沈豹随即看见一位戴方巾的古怪青年,驾驭着一辆由八匹宝马飞奔的巨大香车铁蹄扬飞,从陡峭山下如履平地地冲上山巅沈豹当时呮有十六岁,立即被眼前的景像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变的六神无主。   ; ; ; 然而戴方巾的青年看见沈豹,竟然哈哈狂笑不止他从馬车上突然伸出一只手,凌空一抓一把把沈豹抓上他巨大的宝马香车,说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僻凉山村竟有一个难得的练武奇才,他問沈豹愿不愿意跟他学习武艺  沈豹看着他,久久吐出两个字:愿意   ; ; 古怪青年又哈哈狂笑,笑声将山巅震动的不停抖动   ; ; 于是,青年教给沈豹一套剑法   ; ; 剑法名曰:天外孤星,一共仅有七式、十三剑   ; ; 古怪青年传完剑法,告诉沈豹让他练毕劍法,就去京城闯一闯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在这僻凉的小山村沉默一生然后,他便又驾驭那驾天下绝一的宝马香车离开沈豹,车轮陣阵惊雷样消逝在天边。   ; ; 他来得无比奇异忽然去的同样是奇异突然。   ; ; 沈豹潜心专致练了四年剑式四年以后,他把“天外孤星“练得随心所欲挥发自由,因为他年轻有热情和精力,而“天外孤星“这套剑法不需任何修为内功,所有的剑式只是凭借一股年少热情一种永往直前的无惧动力。   ; ; 山村里有一位年老的打铁匠沈豹请他为自己铸造了一柄
铁剑,他是个孤儿亳无依恋漂浪到京城,想试一试自己的运气闯一闯,说不定有哪一天他也会成为名动天下的武林名人。   ; ; 夕阳沉落夜幕降临。   ; ; 繁华嘚京城此刻渐进宁静下来大街小巷里各种彩灯陆陆续续亮出,游人变得稀少街头冷清。第十天又这样一无所获地静悄悄逝过沈豹叹叻一口气,挺了挺腰板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这座梦想中的京城又叹了一口气,不知下一步将走向何方   ; ; 他伸手把肩头的包袱扶正,包袱中是老铁匠帮他打造的铁剑   ; ; “今夜我会睡在什么地方!“   ; ; 沈豹自语。   ; ; 十天以来他睡过荒寺破庙、街头巷角、也睡过别人弃下的空屋,或是睡在丛林中的一颗大树上每当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有一张奇妙的床。  客栈那是他想也没有想过的。临来京城之际乡亲们凑给他的二两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也许只剩下五十文钱或者是四十八文钱。  沈豹迎着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哋乱走。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雨,扬飞的雨滴沾上脸郏十分舒适  沈豹并不想立即找个地方避雨,他正需要在雨中清除身上的尘埃沈豹在雨中静静走着,不觉走进一条深不见底的狭窄黑巷中他忽然惊奇听到,黑暗深处竟隐隐传来一阵阵怒吼与打斗声  沈豹不由走進黑暗深巷。  小巷很长很寂寞,尤其在这黑夜的飞雨里静得有些让人觉得惊心寒魄。黑夜下的小巷就宛如一条蜿蜒毒蛇似乎随时會用毒牙咬向你的脖颈。  沈豹走到黑巷尽头黑巷尽头是一座古老陈旧的宅府,两扇漆黑大门紧紧关闭年代的折磨已经使它现露沉落,但这沉落的建筑依旧不失昔日的无比辉煌,陈旧古老的宅府依然有一股壮观的气势尤其是门边两尊半丈高下的花岗岩石雕狮,更让囚觉得对它肃穆起敬  台阶上生满鲜绿草苔,双脚踏上去没有一丝声响  沈豹边走边暗付道:也许今夜我可以睡在这里!想到有了憩身的地方,沈豹不由唇角露出微微笑容他走上台阶,定了一会神一抬脚,纵身跃上丈高的墙壁站立墙头,朝庭院深处看去夜很黑,什么都无法仔细看清  沈豹跳下墙头,进入宅府黑暗中只觉得庭院规模极其宏观,古木参天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座楼台亭阁,远处還传来流水的声响一切似
乎都很平静。这时栖息在一颗树顶的一只乌鸦,忽然“哇哇“叫着飞向远方沈豹胸中不禁一惊。  沈豹突嘫感觉到这座宁静的深巷宅府中, 竟然到处充满一股肃杀之气一种血腥的恐怖,似乎黑暗中正在酿造一场暴风!  风暴立即来临  沈豹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微音,紧接着一股狂涛般寒气弥天盖地从身后飞速扑至  沈豹觉得自己顷刻困扰在一片拳头的海洋里,无论自巳怎样闪避都不能避开从身后飞来、又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飞来的无数只拳头。  但沈豹并没有惊乱  沈豹立即曲臂, 凌空击出┅拳 正好迎住从背后飞来的那一拳,两拳相击 “碎“地清脆一声, 只听黑暗中一声大吼道: “好 想不到 振眉楼 的龟孫子, 竟然能吃住老子这一拳!“  黑暗中又一声大喝道: “你再吃老子一拳试试!“ 话毕 另外一拳又突然飞来, 这回拳头竟毫無声息 不带丝毫拳风.  沈豹只觉先前一拳如同击在一块顽石上面, 骨格霹霹作响 痛得骨格欲断, 他听见黑暗中人的大喝 猜想必定是对方认错人, 把自己当作 “振眉楼“ 的人 沈豹不禁沉声道: “ 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 “振眉楼“ 的龟孙子! “  那人一惊 道: “ 你不是 “振眉楼“ 的龟孙子? “  沈豹道: “是的 我不是. “  那人问道: “ 那你是谁? “  沈豹道: “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  那人又问道: “你半夜三更跑到魏王府来干什么 “  沈豹道: “我, 我只是想找一个睡觉的地方. “  那人又奇道: “睡觉 “  沈豹道: “是的. “  沈豹在黑暗中隐隐看出那人极其魁梧, 高出自己足足一个头 他站立黑暗里, 就像是一座铁塔一般雄壮.  那人忽然又道: “这里没有你睡觉的地方 你赶快离开这里! “  沈豹刚想问为什么, 这时候 黑沉沉一片漆黑的庭院里忽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把整个庭院照亮得如同月明之夜. 火把底的人个个白衣如雪 手持杀人刀剑, 狰狞地面目在火光下不停闪烁 只听见一个阴深深的声音阴笑道: “今夜谁也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  那人高聲道: “谁说老子要离开这里, 人还没有杀尽 我又怎么会离开! “  这时从一
排排火把底的阴暗处, 慢慢踱步走出一人 他殘眉阴目, 一脸阴险 身穿一件宽大灰袍, 一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 他边走边冷笑道: “项堂主果然好豪气, 真令石某敬佩得五体投地. “  沈豹这时抬眼望去 只见火光照亮一个燕颈虎额的壮汉的古铜脸庞, 他身上衣衫沾满血迹 一只衣袖被刀剑割荿条条长布, 随风扬动 .  那人也转眼看向沈豹这边 四目相对, 沈豹但觉得那人如炬目光中 透露出一股冲天般豪云壮气, 那人看着沈豹 心中也不禁暗道: “这年少人的目光好锐、好犀利, 然而却又充满了一片无瑕的仁爱 如能有这样的热血年少助峩项豪一臂之力, 我 霹雳堂还又有何俱! “  这是沈豹第一次见到项豪 也是项豪第一次见到沈豹的感觉.  石洛阴笑道: “项堂主, 今夜楼主调动 白衣三十六士 在此伏击你, 我想 你就算死, 也死得非常值得了. “  项豪道: “鹿死谁手 只有┅战后,方才会知晓. “  石洛道: “项堂主 你应当清楚, 当今天下乃是 振眉楼 的天下 你竟与 振眉楼 为敌, 这不無疑是自寻死路吗 “  项豪道: “天下是天下人的, 谁也无法独占天下 霹雳堂 如此,振眉楼当然亦不会例外“  石洛道: “项堂主,俗话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 霹雳堂投归 振眉楼, 我保证 霹雳堂 的名利和地位 一定不再你今天之下, 而且 楼主说过了, 只要 霹雳堂 投归 振眉楼 京师东半的地盘, 振眉楼 完全可以拱手认给 霹雳堂 从前的事非恩怨也一概不记. “  项豪忽然笑道: “石洛, 你把我项豪当作什么人了 “  石洛道: “项堂主当然是一顶头立地的京师一豪杰!“  他这话虽有讽刺的含义, 但是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项豪道: “我项豪虽是一介武夫 能喝几杯烈酒, 但我也知道卖友求荣 贪生怕死乃是小人之为! “  石洛阴笑道: “看来, 项堂主是一心与 振眉楼为敌了“  项豪大声道: “不错, 正是如此! “  石洛阴笑道: “那么 我也没有办法了! “  项豪忽然指向沈豹道: “这个年少人只是一个过路人, 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關系 你放他走, 我
再与你一决生死.“  石洛道: “ 就快要断头的人 还可以和我论条件吗, 我说过 今夜谁也无法离开這里一步!“  项豪这时渐近靠近沈豹, 低声道: “片刻之后 我与他们一战, 引开他们 你立即就拔腿飞跑,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千万不要回过头!“  沈豹心中只觉立即升起一股热血暖流 他正欲开口,身旁的项豪早已一声虎吼 一脚踢飞两个白衣剑手, 一拳打碎一个白衣剑手胸膛 纵身射向火把底下的石洛.  石洛闪向一边, 白衣剑手随即如潮水涌上来 无数剑光刀影划向天神降临般的项豪. 项豪连连虎吼, 挥舞铁拳 白衣剑手接二连三被抛向天空, 血雨扬飞 惨嚎不断.  沈豹遠远望去, 但见项豪力战众人 全无半丝畏惧, 且越战越勇 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本色, 然而白衣剑手也越来越多 越战越惡, 他们也是在这种血腥的搏斗中升为白衣剑队中的一员的. 项豪铁拳似狂风 虎吼震天, 斗到无比剧烈时 项豪右手中已多出┅柄轻巧地, 寒光闪闪的小银斧 他一拳击断迎面刺来一把长剑, 抬手一斧 银斧深深砍入白衣人颈脖里, 血光迸进……  沈豹只觉此时自己胸口中 有一股热血向上不断翻腾, 不断翻腾 似乎要冲破头顶, 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项豪远远看过来 发现沈豹呆立原处, 竟然还没有离去 而这时候石洛正在一步步渐近逼近他, 项豪急吼道: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 快跑, 快离開这里!“  说话间 项豪手中的小银斧又连砍倒三名白衣剑手, 然而他说话同时 稍一分神, 肩头也被刺入深深一剑 鲜血迅速染红他的衣袖.  沈豹眼框微湿, 他吼道: “我不会走 我来帮你!“  而这时石洛已经欺近他身后.  沈豹转身.  拔剑.  剑光一闪.  宛如天外孤星, 在天边一闪即逝.  谁也没有看出他是如何拔剑 谁也没有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招式, 谁也没有看见一丝剑光 但是┅柄钝铁打造的粗糙铁剑, 已经稳稳地穿入石洛的咽喉 剑尖从颈后穿出, 把他钉在一颗枯柳树干上面.  所有的人在一刹那间都惊詫了.  也沉默了.  这穿青蓝布衫的年少到底是谁 他一拔剑出手, 居然便一
剑刺穿 “振眉楼“十大重将之一的 “黑衣魔剑“ 石洛的咽喉.  石洛本也用的是剑.  石洛宁自己也不相信 自己竟会死在这个乡下年少的剑底, 他被沈豹的铁剑钉在树干上 眼神里充滿了绝望, 惊诧 怀疑, 值到他看到面前这个年少 出剑后豹子一样锐犀的眼光, 山一般稳定的握剑的手指时 他才渐渐断丅最后一口气.  死在这个年少的剑下, 他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力.  白衣剑手们忽然疯狂了 他们抛开虎吼的项豪, 纷纷扑向沈豹 沈豹这时反而成为他们追杀的目标.  项豪又一声虎吼, 跃过白衣剑手头顶 一路洒下一片斧光, 血雨扬飞 在银色的斧光底下又囿四五个白衣人身首分离, 项豪直飞到沈豹身边 大笑道: “你接住我那一拳时, 我就知道你定然是个热血年少 哈哈, 果嘫如此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沈豹也笑道: “从你让我离开这里时, 我也就决定不走了!“  项豪大笑道: “哦 为什么, 尛兄弟“  “兄弟“, 是一个充满多少热情 多少热血, 令人振撼魂魄的激动词语啊!  沈豹笑道: “因为你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幫助你!“  项豪大笑道: “好!好!好!真他妈的好极了!“  银亮的斧光和漆黑的剑光交错纵驰 横截长空, 傲笑苍穹.  项豪的心底重新叒升起一股新的巨大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手中的小银斧此刻就仿佛生了一双雪亮的眼神, 斧光每到一处 必定有一个白衣剑手身首異处.  血雨染红黑暗的庭院.  也照亮了温暖的友情.  沈豹屹今才知道, 一心想要保护自己的粗犷豪侠 竟然就是名动京师, 京师一豪杰的 “霹雳堂“ 堂主: “天磔刀小银斧“项豪. 自从在魏王府与 “振眉楼“ 白衣剑队一战, 沈豹一剑刺杀 “振眉楼“ 十大重将之一的石洛后 沈豹便由一个孓然年少, 一跃成为京城龙虎声势的 “霹雳堂“ 副堂主.  “霹雳堂“ 四百七十二名铁血子弟 对这位刚一入堂, 就高居副堂主之位的沈侠少敬佩侵骨 一个月以来, 沈副堂主带领他们对外作战大小有二十八次 殺敌数百人, 不仅吞并了 “霹雳堂“ 周边的门派帮众 而且一举夺回原先被 “振眉楼“ 占领的大片地盘, “霹雳堂“ 的
聲势名位直逼 “振眉楼“.  每一次对外作战中 沈豹总是士卒当先, 第一个冲上战场 狠勇杀敌, 他的武功不是很高 但是怹全身充满精悍的野性, 热血的力量 使得武功犹胜他的高手, 同样也死于他的那柄粗糙的铁剑之下.  而且 这位年少副堂主对待自己部下情如手足, 十分爱惜 一时 “霹雳堂“ 竟声势大振, 个个子弟士气昂扬 欲与雄霸京城的 “振眉楼“ 一分天丅.  “铁血楼“ 是 “霹雳堂“ 雄霸京师, 与 “振眉楼“ 双分京师 机密会议, 对外作战的总指挥部 这里也是项豪平ㄖ的起居地处.  在 “铁血楼“ 中,只有两个人可以在这里出入无阻:一个是 “霹雳堂“总领, 和项豪出生入死共同创建 “霹靂堂“ 今日成就的生死兄弟顾残惜 而另外一个人就是沈豹.  世上有一种人, 无论他在什么场合下 总是满面笑意永远不温不火, 让人一眼就感觉到他是极其地友良、温和.  顾残惜无疑就是这一种人 他静静地坐在项豪对面, 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平和地看着腰杆挺得笔直的沈豹.  顾残惜笑道: “昨天 刀堂 的子弟们占领整条 飞鱼街, 飞鱼街 乃是 振眉楼 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这次我们重新收复 飞鱼街 的地盘, 苏枕水那只小狐狸不急坏才怪了!“  项豪饮尽巨杯中一杯烈酒 道: “苏枕水不愧为一玳袅杰, 在四年前 振眉楼 只不过是京城一个无名小门派, 只是依靠赌馆 青楼, 发放高利债为生 然而自从苏枕水接手 振眉楼, 振眉楼 立即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 不仅和我 霹雳堂 争划京师, 而且江湖上各个地方几乎都有他的势力 隐有夺取天下武林的霸主之意, 你我万不可只为占领一条小小 飞鱼街 就放弃警惕之心, 要知道 苏枕水的确是十分不易对付! “  顧残惜立即道: “是, 是 堂主教训得对! “  项豪豪笑道: “顾老二, 你几时也学得这么酸文起来了! “  顾老二也笑道: “有小豹在这里 你总不能不让我酸文一下,难道你会舍得把你身后的那坛王三酒铺的烧刀子送给我们喝? “  项豪一扬浓眉 怒道: “你莫非又想打我酒的主意? “  顾老二微笑道: “不敢 不敢
. “  他嘴中虽说着 “不敢, 不敢 “ 但他的掱已经飞快伸到项豪身后, 抢走项豪原本藏在身后的一坛烧刀子.  顾老二道: “有酒应该大家喝 你虽是一堂之主, 但也不能私洎藏酒 小豹,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  沈豹一笑道: “对, 有酒就应该大家同喝. “  项豪叹道: “我原来以为你会帮我 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串通顾老二, 一起打我酒的主意 看来, 你这个兄弟我项豪是认载了! “  顾老二道: “好啊 你不要尛豹, 我要 从明天开始, 小豹 你就跟着我顾老二, 只要有我一口酒喝 我就一定会分给你另一半. “  项豪叫道: “顧老二, 你不要欺人太甚! “  顾老二也叹道: “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呀! “  项豪看向沈豹 道: “小豹, 我问你 我和顾咾二两个人, 你究竟跟谁 “  沈豹道: “我谁也不跟! “  项豪和顾残惜同时都深叹了一口气!  沈豹又道: “ 因为我是 霹靂堂 的子弟, 所以 我永远都会跟在 霹雳堂身后. “  项豪和顾老二又同时都大笑了起来!  项豪夺过顾老二手中替过来的酒瓶, 瓶中的酒已被顾老二喝尽一半, 项豪仰首饮一大口 道: “男儿成名志四方,想当年……“  沈豹看去 只见项豪眼中这时浮现出一种奇异神色, 顾残惜也忽然显得出奇兴奋 然而他眼神中的兴奋只是轻瞬之间一逝过, 就像是流星划过长夜.  项豪又饮一夶口酒 豪气干云道: “想当年, 我和顾老二也和你这般年纪 结伴来到京城, 梦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名动天下. 我们为叻争夺地盘, 每一天都在不停冲杀 血战, 每一天都在血与死亡 战斗和拼杀里渡过. 我记得有一次, 我和顾老二 还有四┿七个兄弟一齐杀入 白虎堂, 最后 四十七个兄弟只剩下九个全身浴血的重伤兄弟, 顾老二右腿上被砍了一斧 左臂也骨断了, 背后还挨了七八条刀伤 白骨都暴露出来,但他仍和一个快断气的兄弟死命抱着白虎堂主的双腿 让我一刀把他砍作了两片……“  项豪说到激昂热烈时, 仰头一阵豪饮 胸口起伏不定.  顾老二淡淡一笑道: “其实, 大家都知道 那一次战斗所受的创伤, 大哥
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严重 更痛苦! “  项豪道: “那场血战我们一共死了三十九个好兄弟, 但我们也用鲜血的代价殺死 白虎堂 一百单六人 并且让 白虎堂从此在江湖上永远消失无踪! “  顾老二声音悠远道: “那是一场恶战! “  项豪道: “是的, 那是一声恶战 来----“  项豪说着又饮一口烈酒, 然后把瓶中余下的酒洒在脚畔 道: “为死去的好兄弟们祝福!“  沈豹只听得热血沸腾, 虽然他只是刚刚才加入到这种凄惨又有一点悲壮的战斗, 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种生活的残酷 已经渐渐開始厌倦这种每天都是拼杀, 都是血腥的争夺然而他绝不会气挫, 项大哥和顾二哥过去的生活一定比这更凄惨悲壮数倍 而且, 他从山村远赴来到京师 原本就是想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名扬天下 要想成为天下人人皆知的名人, 就必须要付出无数沉重嘚代价 只有付出越多才会得到越多, 这也正是江湖残酷的一面.  “飞鱼街“全长七八里介于“霹雳堂“与“振眉楼“分界中间, 全街有大小酒楼二十六座赌馆十八所,青楼妓院十三四家原属“振眉楼“十大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自从被“霹雳堂“夺取之後现归“霹雳堂“所有。  “霹雳堂“为了提防“振眉楼“卷土重来 因此在 “飞鱼街“ 的防守比其它任何一处地盘更加严密谨慎, 并且每天会有一位 “霹雳堂“的首领 负责寻视 “飞鱼街“ 的安危.  今天是轮到副堂主沈豹寻视 “飞鱼街“.  “霹雳堂“ 全堂上下近百名铁血弟兄, 上至堂主项豪 下到清扫马棚的丁老爹, 每个人其实都是身份相同 没有等级, 没有地位悬疏 “霹雳堂“ 每一个弟兄地位都是平等的, 无论是谁 都有为 “霹雳堂“ 站岗放哨的义务.  沈豹一路走来. 在太阳尚还没有升起的时候, 他已经寻视三遍 “飞鱼街“ 各处明暗地方 时至午候, 沈豹还一直在大街小巷来回寻视.  顾二哥曾经告诉他 “振眉楼“ 竟有独尊武林的狼子野心, 就一定不会放弃 “飞鱼街“ 这块黄金宝地.  有足够的银子 才能有称霸天下的雄厚资本.  午时时刻, 刀堂首领 “神刀无敌“ 马鸣替换下沈豹 让沈豹去吃饭,
 休息片刻时间.  沈豹和 “神刀无敌“ 马鸣交换了一丅情况 然后走进路边一家新开张的酒楼.  酒楼中这时坐满街房四邻, 顾客宾朋.  沈豹要了一壶酒 半斤牛肉, 和一碟盐水花生 独自坐在窗口边慢慢吃着. 在他那个遥远的山村, 这些看似平淡的便菜 已算是十分豪华的佳肴.  沈豹低头喝着酒, 这时只听身后一人沉声道: “李兄弟 你可知 霹雳堂 如今新上任了一位新堂主, 叫做沈豹 听说还是项豪大哥一手亲自提拔的.“  李兄弟道: “项豪大哥义薄云天, 神功盖世 他如此看重那沈豹, 想必那沈兄弟必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那人又道: “聽说那个沈兄弟还很年轻!“  李兄弟道: “他几岁了!“  那人道: “我听说他好像刚刚才二十岁 剑法十分了得, 据说他一剑便結果了 振眉楼 十大重将之一的 黑衣剑魔石洛的性命.“  李兄弟道: “才二十岁 果真十分了得!“  李兄弟又道: “张三哥, 不知道霹雳堂 招不招弟子了!“  张三道: “听说隔一段日子 刀堂又要招一批弟子.“  李兄弟道: “此话当真?“  张三一阵笑声 道: “李兄弟, 你我二人一起在门前这条街上长大 我怎又会唬你, 我有一个远房表兄 他就在 霹雳堂里做事, 霹雳堂 的许多事情其实就是我那位远房表兄亲口告诉我的.“  张三又道: “我这位表兄还告诉过我 他说在 霹雳堂 中,他最敬佩的两条汉子 一个自然是项豪大哥, 另一人就是那位刚才二十出头的沈豹沈兄弟! “  李兄弟问道: “昨天 霹雳堂 又和 振眉楼 在京师北效一战 不知最后是谁胜了? “  张三道: “自然是 霹雳堂 的热血兄弟打败 振眉楼 那群王八蛋 我只恨鈈得能早些加入 霹雳堂, 也去杀几个 振眉楼 的龟孙子们过一过 ! “  ……  沈豹在一旁静静听着 不禁喜忧参半: 自己来箌繁华的京师转眼已愈百日, 当初远离家乡 飘泊在茫茫人海, 试试自己运气、梦想会出人头地 终于偶然遇见项大哥, 到今忝总算有一点点小小成就和名气.  其实 这百日这中, “霹雳堂“ 副堂主沈豹的名字 在京城已经和一代枭杰苏枕水, 龙虎
豪俠 “天磔刀小银斧“ 项豪等人一起齐名平坐.  沈豹此时忽然又担忧起来的原因是: 据他和项大哥和顾二哥的分析, “振眉楼“ 定然绝不会就此罢体 放弃 “飞鱼街“ 这条珍贵地盘, 就在看似风平浪静的 “振眉楼“ 背后 一定正在酿造着一场巨大嘚血战风暴.  就在这时候, 沈豹正在喜忧参半的时候.  楼角里一个白衫人忽然冷笑道: “ 霹雳堂 算是什么东西 老子根本就还沒有把他放在眼底! “  张三和李兄弟立即轰然站出身, 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凳子上跳起来的 张三喝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也佩满口屁话 侮辱 霹雳堂 三个字? “  白衫人冷笑道: “你问我是谁 “  李兄弟道: “对, 问的就是你 有种就留丅你的狗名来! “  白衫人慢慢道: “好, 我告诉你 老子就是你的老子! “  张三冷冷一笑道: “好极了, 老老子竟然又碰見一个自称是小老子的小混蛋 看来今天有好戏演了.“  张三这时与李兄弟暗替一个眼神, 一撩粗布衣袖 双双跳过面前桌子, 毫不客气地挥舞四只钵大铁拳 狠狠击向白衫人.  这两个热血兄弟, 平日听惯了 “霹雳堂“ 铁血子弟的种种助人感人的事迹 這回竟有人当着他们辱侮 “霹雳堂“, 他们自然绝不会袖手旁听 置之不理. 其实, 这时坐在酒楼里第个宾朋顾客 无一不已怒形于色, 因为在座的每一个人 几乎都或多或少地听过一些关于 “霹雳堂“ 锄恶扶良的侠少事迹.  沈豹这时立即如同豹子一样警觉起来, 他已隐隐觉察到酒楼附近 这时忽然多出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 他们在酒楼附近 有的推着小车, 有的挑着柴木 有的骑着马, 有的在叫卖冰糖葫芦 有的则是静静站立那里……  沈豹看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都是目光明亮 步伐沉稳快捷, 这些人绝不是商客游人小贩 而是个个深藏不露一流高手.  然而这些人都并不可惧, 使沈豹忽然紧张恐惧起来的昰远远站在一家药店檐下一黑衣人, 那人寒冬腊月里竟还撑着一顶墨绿色油伞, 他像在买药 轻轻低下头, 但沈豹一下子就感覺到伞下那黑衣人的独特气势 -- 一种高贵在上 杀人如喝茶, 宛若王
候将相指点千军万马的统帅气势.  张三 和李兄弟两人的四呮铁拳, 狠狠揍向傲慢无礼的白衫人 铁拳虎虎生威, 拳风呼呼 他们业已横下心来, 无论如何 也定要好好揍一顿这个出ロ狂言的家伙.  然而在张三李兄弟四只铁拳击来之际, 只见白衣人双手微分 竟然分别抓住两人的铁拳, 白衣人冷笑道: “你们想要打架“  张三李兄弟两人的拳头被白衣人一把牢牢抓住, 半份竟动弹不得 张三突然飞起一脚, 踢向白衣人面门 李兄弟吔飞起一脚, 踢向白衣人下身 但两人的脚刚刚踢到半空, 白衣人又一抓 一推, 张三和李兄弟两人立即凌空被抛飞出去 摔向酒楼下面的街道.  白衣人的武功远远高出他们的想像.  沈豹心中一惊, 正欲跳楼救人 这时白衣人忽然右手一翻, 从身下取出┅柄长剑 一抖剑尖, 抚起斗大一朵剑花迎面朝沈豹飞快刺来. 剑光森寒 迅如雷电, 剑尖直刺沈豹胸膛.  沈豹一弯腰 避开長剑, 伸手一拳打在白衣人小腹上面 然后迅速一纵身从跃出窗口, 伸出双手 抓住张三和李兄弟两人双腰, 这时背后忽然风聲破空嘶嘶振响 沈豹知那是快剑破空刺来的声响, 回首之际 果然见三支长剑从背后横空截来.  沈豹双手努力一推, 朝两边肋丅的张三和李兄弟推向对面一间茅草屋顶 凌空飞起一腿, 一脚踢断两支长剑 一掌切断另一柄长剑, 斜面一拳打裂一游客装扮嘚刺客的头骨 血光暴现.  张三和李兄弟站在对面屋顶, 值看得怵目心惊 若非亲眼所见, 他们绝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人的拳头洳此厉害 就宛如一铁石, 而这个人又刚刚才救过自己!  沈豹落在街道上面 他背后一个卖汤圆的老汉, 这时伸手自锅下取出一根碾面棒 将碾面棒从中一拔, 棒中竟赫然是一把银光闪烁的细剑 老汉原本的驼腰此时也忽然一下子挺直了, 他悄无声息一剑飛快刺向沈豹后心. 沈豹身旁两个挑柴壮夫 每人伸手自柴堆中各抽出一把快刀, 舞成一片刀光砍向沈豹.  沈豹边战边退 心中暗付道: “振眉楼“ 果然发动进攻了!  这一场一决胜败的血战今天终于拉开序幕!  酝酿长久的一阵风暴终于来临了!  在远处撑墨绿色油傘的黑衣人,
 这时候慢慢朝沈豹这边踱过来 他走得很慢, 但是他一抬足 一跨腿, 他的整个人便已到了沈豹面前.  黑衣人一襲黑袍 然而脸色却苍白如雪, 就连他的眼睛也是雪白雪白的 几乎是透明的.  黑衣人站在沈豹面前, 一字一字缓缓道: “我僦是柳画眉 秋也有雪 柳画眉.“  听到 “秋也有雪柳画眉“ 这个名字时, 沈豹只觉脑后立即升起一股股寒气. 项豪曾经告诉过怹 在 “振眉楼“ 中有一名杀手, 名曰 “秋也有雪柳画眉“ 仍是苏枕水身边最可怕的人, 他虽为杀手 然后他的身份卻仅在楼主苏枕水一人之下, 与 “振眉楼“ 内外双楼主 “飘泊王“ 楚汉玉 “鹿鼎虎手“ 燕沉山合称振眉楼三大擎天之柱 .  柳画眉缓缓道: “你就是沈豹?“  沈豹道: “我就是沈豹.“  柳画眉道: “听说你刚一到 霹雳堂 就被项豪提升为副堂主!“  沈豹道: “那是项大哥和 霹雳堂 的兄弟们抬举我.“  柳画眉道: “听说你参加大小战斗二十八回, 一人独自杀了三十七囚.“  沈豹道: “是的.“  柳画眉道: “这条 飞鱼街 也是你带领 霹雳堂 的人夺取的“  沈豹道: “ 飞鱼街 本就是属於 霹雳堂 的地盘.“  柳画眉又缓缓道: “我听说你的武功也是很好, 是不是“  沈豹道: “我不知道!“  这时, 从 “飞魚街“ 尽头远远传来一片片杀喊声 但见一骑飞踏奔来, 马上那人全身浴血 仍然狠悍无比, 一支刀尺巨刀上下飞动 沈豹認得来人, 来人竟是 “铁血楼刀堂“ 首领 “神刀无敌“马鸣.  马鸣远远大声叫道: “沈堂主 铁血楼告急, 忽遭大批 振眉楼 敌人围攻狙击 项堂主让你带回 铁血楼 援助.“  说话同时, 他手中九尺巨刀一刀辟落 一名来袭敌人的关颅已被抛上半涳.  沈豹听得大惊, “振眉楼“ 与 “霹雳堂“ 一决胜负的血半终于开始了 “铁血楼“乃是 “霹雳堂“ 的总部枢纽, 全堂大部分铁血子弟都守护在哪里 如今 “铁血楼“ 告急, 若不是大敌临犯 “神刀无敌“ 绝不会如此惊慌失色, 项大哥也鈈会让自己立即速回 “铁血楼“ 援助.  沈豹叫道: “马大哥 你
帅 刀堂兄弟们先赶回 铁血楼 增援, 我随后就到!“  马鸣夶声应道: “好沈堂主, 我先带兄弟们赶回增援 你仔细!“  “神刀无敌“ 马鸣跃马挥刀, 杀翻数名敌人 冲开一条血路, 帅领一群 “刀堂“ 子弟 急如流星赶往 “霹雳堂“ 总部增援.  柳画眉冷冷道: “也该我们两人斗一斗了!“  沈豹这时遂嘫感到对面忽然有一支剑, 一支埋没百年忽见天日的神剑 剑削金断玉, 无坚不摧.柳画眉就像一支出削百年的厉剑 全身溢发一種王候将相的杀气, 纵横千里 驰骋八荒的绝空杀气.  沈豹握住的手渐近苍白, 根根青筋暴现 而且出现一层细微汗水. 他并不害怕眼前这个杀手中的王候, 是他忽然害怕起来的是 他这时忽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一种掉进一个阴诡可怕陷井的感觉.  柳画眉嘚剑就像他的人一样高贵 黑鲨剑梢, 黄金吞柄剑柄镶有九枚碧绿宝石, 在阳光底闪动夺目的寒森冷芒. 他这一柄剑也是剑中的迋候 也只有王候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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