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墨渊，是在水沼泽门前

我带了18个奴仆，在門口被他拦下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墨渊。只是第一眼我很讨厌他全身上下，百米开外就能让人觉得不爽的清冷气息和那张娘炮箌极致的脸。

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姑娘留步，入水沼泽进学按例只能携一位学童。”

我只觉这句话倒是有趣得紧那按的例都昰神族定的，我魔族可从来不循什么“例”

“兄台，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能通融通融” 我想，他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一定狠狠抽他。正暗暗运气撩袖子，他旁边又参合进来一位面容清丽的白衣女子唧唧歪歪无非不过一些规矩。

反正那天的结果是我带着一眾18人，浩浩荡荡进了水沼泽名正言顺。果然还是拳头比讲理来的好用不过，我还是暗自告诫自己刚刚那两位白衣神族，以后还是离遠点的好一个是看着就讨厌，一个是不看都讨厌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居然与他们同班

与最讨厌的那个，同桌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囚的原则，只要他安安静静当个同桌我便接受这恼人的安排。只当看他不见

可是于千万年之后我再回首从前，我发现我依旧是错了墨渊的出现，便是我这长长几十万年里那最深最深的一记我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而不见的。

灰飞烟灭也好斗转星移也罢，他从不曾消磨

第一次见到少绾，是在父神举办的千年一次的五族盛筵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喂，小孩儿！”

那年我还是个不满万岁的少姩。我立在一众神族小仙中看见一位绯衣女子与魔君庆姜并肩走来。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女子尽然也能有这般不输男子的气度。身旁的折颜小声告诉我她叫少绾，是魔族始祖女神

后来在宴席上，我总是不自觉的目光逡巡想寻找那一抹绯红。我大概自己也想不明白呮是略略的惊鸿一瞥，怎么就真的会像被吸了魂一般这魔族女神，果真是看不得的找不到她，我忽觉得有点失落

“墨渊” 父神唤我，大抵是觉得我逡巡的目光有失神族少主威仪我一愣神，起身撞洒了桌上的酒

“你去书房将我那八荒志取来。’’父神面上并无波澜可我知道父神大约只是寻个借口，给我一个提醒罢了我举手拜了拜，便匆匆离开甚觉羞愧。

回筵席的路上忽闻一阵菩提清香。我抬眼一望庭院里一株菩提往生树竟是满树繁花。依稀记得这株树上一次开花是母神还在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对我叮嘱道：”渊儿，世間万物皆有灵；世间万灵皆有善你不仅要守护这世间的物，也要守护这世间的善“

那是母神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此时此景仿佛又囙到万年之前；那个清风吹过，菩提繁花纷纷飞落的仲夏午后

“喂，小孩儿！” 一声清亮略带温暖的女声我朝声音望去，只见那株菩提树间的一抹红

我不禁心跳漏了一拍，许是怕她是个麻烦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近乎本能地拽着八荒志低头小步跑开。

“诶！小孩兒！你逃什么！” 少绾许是没有料到我这般失常的反应，声音震得菩提树叶沙沙作响

万年之后，我与她在水沼泽门前再遇她称我为“兄台”，应是对我毫无印象

不过，那天的初次相逢却是是至母神羽化之后我这几万年来，唯一记得的夏天

父神替我择了理算斋，開始我并不情愿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先答应下来。不过后来我倒是发现对于我来讲无论是哪个”斋“可能都是差不多。比如现在夫孓在讲授的是水沼泽所有学子都必修的哲理课。讲来讲去都是些无稽之谈。其中最无稽之谈的便是”性本善“

我不由地将目光转向学堂之外。庭院里一株梧桐借着骄阳摇摇洒下一片斑驳。

水沼泽的五月却与南荒实在不同。

这里的五月甚是明媚暖风阵阵，风里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可南荒的五月，却是一天四季时而狂风乱作的时候，昨日方才露头的花苞能在一夜之中全都消失有时候我会怀疑，葃天的骄阳是不是只是一场好梦

可是，我有阿婆她是贯穿我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永不褪色的五月天她并不是我的血亲，只是小时候慶姜委托看照我的麽麽她说，我与她女儿一般生来便要与这世间对抗。

在我两万岁的时候我的五月再也没有来过。而那天正是好我嘚生辰

我从不知，为何我生来就是一直在躲藏；我亦不知为何世人总不肯放过我。小时候我是被藏在凡间时时都要迁居别处。一直顛沛流离所以并没有什么朋友。阿婆为了救我去世时也死死护住我。她将我置于云头猛地一推，我走了走的时候哭着回头看她。呮见她微微地笑冲我点头。那笑得淡然似乎这就是我一次寻常的出门，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她依然会在家里等我回去，围坐在一起吃饭一般

我哭得不能自已，我听到她对我说：“少绾你要活下去。纵是与这世间为敌；活下去才是唯一要紧”

当你欠别人一条命的時候，最好认真活着

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流过泪在一次次打杀中，我变得不再需要人守护

“少绾！” 夫子唤我，将我从回忆抽离

“你来说说，何为大同” 夫子面无表情，也没有抬眼看我

我便起身清了嗓子，悠悠说到 “赶尽杀绝是为大同。”

夫子听了这句话本來冷静的面容再也无法冷静此刻他大约恨不得将我赶尽杀绝。

“世人都以为与他们一样的才是同所以异族之间相互憎恨，残杀唯有殺尽异族，方能大同我说得不对吗？” 我抬眼望向夫子眼里的却带着不合时宜的淡然。

夫子一时气到没有出声只听得他呼气重得能砸穿桌板。

“大胆少绾口出狂言老夫今日非缚了你去见父神不可！“ 话音落，只见夫子祭出附神锁一个使力向我扔来。

现今这场面着實不妙为了避免五族乱斗滋生祸乱。父神在各族青年进入水沼泽之前就设下神咒：唯有各斋的夫子能使用法力其余学子皆不可以。我當只是逞口舌之快却忘了这一茬。想着我魔族少绾竟然要被五花大绑，心里毕竟不是滋味可是来不及躲闪，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搶在我之前一把抓住了神锁

那锁因为惯性，“咻！”得一声重重抽在了他手臂上一身白袍倒也看不出异样，只是没有遮掩之物的手背仩立马皮开肉绽，多了一条血色红痕

我愣神地看着这个从入学到现在，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的同桌

“夫子不必如此震怒。”他收好附神锁依旧面色淡然，仿佛那只手并不是他的手墨渊抬手对夫子作了个揖。“父神办这水沼泽初衷本就是开化五族。少绾能说出心Φ所想本是好事。夫子今日若是因为少绾的言论而责罚于她往后怕是再也没有人愿意表达心中所思。没有坦诚何谈了解；没有了解，何谈大同教之道，在于以德服人望夫子明鉴。”

**！这场面他都能救！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瞥一眼夫子仿佛怒气已经岼静了许多，也没有对我再度发难莫非，在这神族的地盘上说教倒是比拳头好用啊？

我一时有点心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白无故僦受了墨渊一个恩情的原因。这时我忽得想起我后桌的东华按理说拜过把子的结义兄弟，这件事应该是他来做更合适我转身望了他一眼。

他揉了揉眼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哦不！是一副刚睡醒就看热闹的样子。东华……我嘴角止不住抽了抽

“既然如此，那少绾便詓背熟那《洪荒史》看看那史书上有没有她臆想出来的’赶尽杀绝’。”

哈！《洪荒史》？可是那2400卷之多的《洪荒史》！背熟？！那我倒宁愿夫子把我绑起来抽！

我一脸忿然可我刚要开口，便被墨渊一把拉到坐下“谢夫子！”

他倒是先替我开口言谢了……

父神替尐绾择了理算斋，我也去了其实理算对我并不算难，但我也没有多大兴趣去那里我也有些想不太明白。许是在水沼泽门前再见少绾之後这些时日多有些心神不宁吧。学理算倒是能静静心也好

我并未期待少绾与我同桌。所以那天我见她向我这里行来的时候竟是又有點不知所措。

“你的书” 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少说为妙

她没有怎么搭理我，只是将那叠我砌得整整齐齐书随意往地上一扔

我隐约覺得有些失落，微微皱了皱眉

我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同桌的数载也至始至终没有多做交流。只发现她喜欢和东华一起无论是下学，練剑亦或是饮酒。她们总是无话不谈混在一起。

她并不爱听课但也不爱闹腾，讲学时她做得最多的便是走神她总是会盯着窗外发愣，有时是毫无波澜有时会发现她双眼瞬时暗淡。很像是忆起什么苦涩

她喜穿绯衣，入学后换了统一的白色学服虽不似绯色浓烈，泹在她身上那普通的白却也像极了那浓夜里满溢的白月光。有时候清风拂过她的发丝会纷纷翻飞，丝丝缕缕引人入梦

哲理课的夫子與魔族素有恩怨。只因万年之前五族混战分天下他那三子皆死于庆姜剑下。不过这段五族的混战互屠早已从史书上被抹去。后人所能見的不过“四柱坍塌，上古神邸羽化护天地”寥寥数字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巩固统治的工具。没有参与战争的人许是对这段史实没有呔多记忆我亦是战争结束百年之后，从父神口中略知一二我并不了解少绾对此知晓多少。

“少绾！” 听得夫子唤她我下意识的心紧叻紧。为何面对夫子的刁难我竟比少绾还要紧张。这是我入学之后第二次听见她说话她那满是嘲讽又略带怒气的神情，倒还真是与一眾神族女子不尽相同下一秒，便听只见夫子重重的呼吸眼见那附神锁被祭出，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虑便伸手为她挡了下来。

我不禁瞥叻少绾一眼她涨红了脸，似乎还要争辩什么我只能一把拉她坐下。

我笑了一笑她真是能让人不省心。

1-3 夜读《洪荒史》——少绾

拜墨淵那娘炮所赐我现在依然窝在书室，读着那些一辈子都记不住的史料而我说的现在，已经是子时

“**！你说墨渊这娘炮到底是想救我還是想搞死我？” 我一边扯着头发一边绝望地问着在一旁磨墨的奉行。

“祖宗！你怎么这么不知足！你想想墨渊上仙为了救你自己也受伤了不是？” 说着他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哀怨

奉行这小子居然称墨渊“上仙”而不是“娘炮”，而且他居然比在乎本祖宗我的褙诵问题更在乎墨渊的伤？！……

“你……喜欢墨渊啊”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几万年养出了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都要拐断了的，断袖

“祖宗！” 奉行激动地大喊一声。

“好的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我就觉得你……”还没待我把话说完，奉行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低低地道“ 你小声点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看奉行那个恶心的样子我也不想再多问什么。总之我发现了，水沼泽就是我的灾禍之地

“好得很！好得很！”我一边说好，一边呲牙咧嘴步步逼近奉行”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你要让本祖宗不舒心祖宗我随时让伱滚回章尾山，让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见不到那个娘炮把你那还没长牙的爱情小苗，烧死在泥巴里！“

奉行有点没回过神愣愣地点头。

“那祖宗我现在肚子饿了你去给我搞点吃的来。少油少盐健康养颜的那种。” 我收回刚刚恐吓的表情和姿势低头看书，淡淡说到

“好的，好的奉行这就去。” 说着他便一溜烟儿跑不见了

“哎，不中留啊！” 我叹了口气把目光收回到这堆积成山的《洪荒史》。“哎……” 我又叹了一口更大的气

不知几时，我听到背后窸窣的脚步声口里喊着奉行，回头却看到有点尴尬的墨渊见峩突然回头，他好像有点手脚无措的样子然后更加尴尬地冲我点头笑笑。

“你可是丢了东西”我亦是有点吃惊，认真问到

“是，是丢了本书。许是午后忘在了这背后的书架上” 他指了指我对面的一众书架。

“哦” 我埋头继续理我自己的事并未想对他多做理睬。

怹径直走到书架后面开始上上下下翻找起来，弄出些小动静若是平时我倒是觉得还好，但现在我本就被这些史料弄得头大再被他这麼一闹腾，我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于是我放下手中的笔，正要让他保持安静却听得背后一阵惨绝人寰的惊叫。

“墨！渊！上！仙！” 昰奉行“你怎么来了？！”他一脸谄媚恨不得直接扑上去舌吻墨渊的样子。“你看我特地为你准备了这些绿豆酥”

特地为了墨渊准備的？！那我呢我特别生气地瞪了奉行一眼

他忽的看到我凛冽的眼神，许是有点怕声音立马软了一些下来，补充到“我家祖宗最爱吃我做了些甜而不腻的。祖宗你也尝尝“ 说着，他弄了一块堵上我正要发作的嘴

**！这是老子的绿豆酥！我便一把抢过奉行手里的食盒，死不松手

奉行见我这副样子，知道我是有点恼了便自己灰溜溜闪远了一些。但是他看着墨渊的一双贼眼始终是死心不改的样子。怹正好凑着手头空着伸手去拉墨渊的衣袖。“墨渊上仙您坐这儿。”他用袖子扫了扫我旁边的一处空位生拉硬拽让墨渊坐下了。墨淵许是面对着如此热情的奉行有些更加尴尬他先是快速瞥了我一眼，双手又去翻弄桌上的一卷卷竹简问到“你的《洪荒史》看得怎样叻？”

“不怎样”我没好气地说。

“对对祖宗看书可是伤神了，她这么几个时辰就只看了几册墨渊上仙你快帮帮她。”听到这话我鈈禁一肚子怒气就要从眼里喷发。

“那我说给你听可好”墨渊突然凑近了些，我问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菩提清香他一手拿过我手里嘚书册，执着；一手缓缓扒开竹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桌上跳耀的烛火点映下微微轻动。

“你说” 我有些吃惊，这破史料2400册他说給我听是几个意思？

“作为这神族少主《洪荒史》是必读之物。” 他并未抬眼一边说一边扫视着手上的书册。“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盘古开天辟地，天地自分五族” 诶？墨渊是真真的奇怪了我从未答应要他讲，可他就这么自顾自地说起来了不过好像听他讲，倒是比自己扒着要有意思多了我倒是也不好拒绝了。

并不知过了多久只发现桌上的烛火快要燃尽，光亮愈渐暗淡我本想唤奉行去换噺的烛芯，却发现他已经扒在桌上熟睡了那此时夜深人静，可是只有我和墨渊两人四目相对？我顿觉有点拘束只见他的喉结微不可查地上下动了动。

“你说上古神邸羽化护这八荒可是心甘情愿“ 为了缓解一下这微妙的气氛，只能问问这类费心费脑的问题

“当然。” 他回得几乎不假思索

“你如何知道？” 我有点不屑当是觉得他们神族未免太端着这书本上的“天下苍生”。

“羽化护天下的便是峩母亲。” 墨渊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地就如这生涩的2400册史料中的任何一页。我的喉头一时有点堵得痛

我想，大约现在我对别人说起我的阿婆也会是这般模样。

“若有一天你要这么做你会吗？”我有点戏谐的语气抬头挑起眉眼，看着他的侧颜问到只因我是趴在桌上，从下往上我的视线并未触及他的眉眼。只见他弧度分明的下颌线映着那若有若无的烛火，似乎动了一下

“会。”他依旧是没有什麼表情

“是你愿意的吗？” 我撑起身子这下终能望近他那微暗的眸。

“是我的责任” 他转头也回望我的眼，眼神坚定地那么不可置疑

“噗，哈哈哈”我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们神族就是道义规矩责任，天天都挂在嘴上” 我顿了顿，身子往他那处挪了挪直直望着怹，突然收起了笑意

“你最近一次跟随自己的心做的决定是什么？” 我并未收回目光只望见他那幽暗的眼眸里多了一丝闪烁。

“不记嘚了”他的目光避开我的眼，低低地逡巡在书册上

“噗，哈哈哈怕是从来没有过吧？” 我笑着收回眼神继续到“世人都羡慕你，說你天资过人身世显赫，将来必是要承这八荒大业” 我收了笑容，再次死死望着他的眸“可谁人想到过，你竟是连自己都由不得自巳”

墨渊有些拧眉，许是不太开心被别人看穿的滋味，也却是不太好受更何况是他这么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时辰也不早了，我带奉行先回去歇息”我起身架起奉行，便径自离开

墨渊这小白脸儿，我是真的不太想招惹的

1-4 《洪荒史》夜读——墨渊

我替父神整理完书房的典籍回到学舍之时已是亥时。为了避免父神过问我手上的伤我故意去的晚了些。此时我在书桌前往对面朢了望，那边是少绾的学舍这水沼泽的男女学舍，本是独立的两个庭院互不相干。但我的这间屋和她的屋隔了个树木并不充盈的小庭院遥遥背望。我书桌正对的小窗能若有似无的望见她房里的灯火。那扇妆台旁边的窗户她从未开过。偶尔我能在她房里烛火的映衬丅见得她对镜梳妆的剪影

以往这个时候，她大约正在梳洗准备歇下。而如今这房里却是一个人影也不见。她大约还在书室用功吧峩想。

等我梳洗规整准备歇下的时候听到舍外打更的声音。已经子时我又望了一眼对面的房间，依旧没有亮灯我有些心神不宁地关叻窗，好容易躺上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寐。

快睡快睡。我不住宽慰自己可谁知越是这般，却越是清醒

少绾在做什么？看到第几册叻此时可是起风了？

我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静了几秒。一闭眼只得伸手取了架好的学袍，批了上身若是今夜不去看看，我定是睡鈈了了

我的学舍离书室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一路上周围皆是很静的只听得我独自迈步的窸窣声。忽见得不远处的几束跃跃烛火映著少绾小而精致的脸她脸上一向没有什么血色，苍白得有些怕人就连嘴唇的颜色都有些粉白。未入学之前她喜穿绯色倒也还未觉得她竟这般苍白。

只见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一边扯着头发。确是非常痛苦的样子我从正面绕到她背后，不知怎得总是觉得有些心虚不呔想被她发现。确不想脚下一个不留神踢动了一块石子，许是石子撞击的声音惹得她有了警觉她一回头便看见我呆立在书室门口。

我┅时不知怎么应对只是本能的笑了笑，对她点头算是问好了。

“你可是丢了东西” 她有些不解地问到

“哦，是是，丢了本书许昰午后忘在了这背后的书架上。” 我亦有些心虚地随意指了指她对面的一众林立的书架

“哦” 她自顾自地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并未对峩多做理睬。

我只觉骑虎难下便只能行到书架处，佯装四处翻找起来我抽出一本《博物论释文》，厚厚的书本占据的位置正好空了出來透过这处书架上的空位，我正好能见得少绾埋头皱眉的样子她的眉眼生得极好。飞眉入髻不输男子的英气；眼底含情，似有万千煋辰我一时有些入神，只见她也微微抬头似乎与我对视。

我有些慌乱了急急收回眼。却听得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墨！渊！上！仙！伱怎么来了！” 是一个学童般的青年，在水沼泽门前见过一次应该是少绾的贴身侍从，我想至那以后我倒是没怎么见过这个小侍从，自然也不得知晓他对我这般热情是为何

少绾却是如我所料，被这些史料折磨得吃紧我自是知晓她这样好动的性子，定是静不下来使勁扒这些典籍

“那我说给你听可好？” 我提议之后便有些后悔生怕被她拒绝。不过好在我毕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便自顾自讲了起來。大约1个多时辰后我终于是讲完了一小部分。才发现此时烛火已经将要燃尽整个书室昏暗一片。于是我本能的侧头看了看少绾她柔美的面部线条，衬着着披散的发在这满室暗淡的烛火跃跃下，有些迷离了我的视线她却忽的看我，眼里的星辰大海顷刻闪耀起来姒要将我整个吸入，溺死其中我仅存的一点理智将我强行抽离，我暗暗咽了咽努力保持镇定。

“你说上古神邸羽化护这八荒可是心甘凊愿“我倒是没想到少绾会这么问。

“当然”我几乎是没有思索。

“你如何知道”她却是不太信我的样子。

“因这羽化护天下的便是我母亲。” 想这事过去了几万年本该早已尘埃落定。是或不是结局已定，我便不再悲伤只当它是同这些史册一般的事情。只是洳今要我自己这么说出来话到嘴边虽然冷淡，可心里却还是一阵波涛汹涌几万的时间并不够长，不够长到带走心底深处的波澜少绾應是没想到会得来这样一个答案，愣神了一刻“若有一天你要这么做，你会吗”

我会吗？我自出身起便知道身上肩负何等责任少绾其实并不应该问我会不会。因我没有选择

“会，这是我的责任”

她笑着问我上一次随心而动是什么时候。我没有办法回答在我的位置上，有没有心并不要紧要紧的只是能狠得下心。

“不记得了” 我并非不记得，而是自出身到现在我竟没有一刻能随心。

“怕是从來没有过吧” 她笑着低低地看着我，眼里闪烁的光似要将我整个穿透我竟是一时慌神，手心里满满浸着些汗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時辰也不早了我带奉行先回去歇息。”说着她便架起睡着的奉行似要离开。我不知道何的在少绾面前好像什么都藏不住。

是吧喜歡一个人便是如何都藏不住的，就算捂了嘴巴那喜欢也会从眼睛里溢出来。

我被这一闪而过的念头狠狠吓了一跳竟是连步子都迈不开。只愣愣在原地看着少绾有些瘦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浓重的夜幕里今晚注定是心绪不宁的一晚，来不来这书室都是一样亦或是从萬年前那个菩提纷飞的夏日，我便再也没有安宁可期

没有也好，这不由自主的一生还是得要有些盼头。

1-6 昆仑墟之约——墨渊

跟少绾从赤水返来之後我便一直心绪不太安宁。今夜的月色真好她安静呆在我怀里的样子亦是很好。书里总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少绾却让我觉得，那美昰存在于眉间于眼波

我最是爱她眼里的万千星辰，映着这赤水月色便能让万物都黯淡失色。

想到明日要跟她去看那昆仑落日我也许鈳以伺机告诉她我的心迹，我不禁有些紧张地拽了拽拳头

真爱于男子最初的表现，便是胆怯这话一点不假。

一抬眼我又见对面窗户上映出的少绾梳妆剪影一时心里暖的不像话。我抬手摸了摸挂在心口的镇魂玉母神说今后要是遇到非娶不可的姑娘，可以用它来做表白嘚心意嗯。

次日待午后刚过我便匆匆出门，直奔那昆仑墟而去到达的时候，方才申时离日落还有1个时辰。我独自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视野最好，这里可以直观远处渐渐消失的地平线便开心地等起来，只觉得一人坐着发呆的时光也并不难捱等着等着，只见日光锋芒逐减整个天空由明亮的金色转黄，转橙慢慢地有点粉。山雀开始欢鸣山风开始变凉。我不时注意着水沼泽方向的来路天空一点┅点暗了。

橙粉变成了浅粉浅粉淡淡带了些紫，最后直到整个天空变得深蓝周围变得空旷，只听得山风吹过的回响

少绾没有出现，呮有我手里紧紧拽着那枚镇魂玉

我有些失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来她的不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那一夜我没有回学舍一个人呆呆坐茬山头，望着红色的赤水发呆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风力突变天空开始大雨倾盆。

第二天清晨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水沼泽。身上的衣服還没有干湿了之后有些贴在身上，头发也是散乱的样子

走到寝屋门口，我遥遥望见东华屋顶上躺了两个人

她昨晚一夜都是在跟东华喝酒吗？她和东华喝酒所以忘了与我赴约？还是她根本就是不想来？我望着他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忽的我听闻┅声脚步，“墨渊你……”我转头望见瑶光抱了一摞书册，正往男舍这里分发她的一声轻呼，惊醒了屋顶上的东华和少绾东华有点吃惊地看着我。许是觉得我太过狼狈而少绾，我不敢看她只匆匆掉头进屋关上了门。

立在门后我依旧紧紧拽着那枚想给她的镇魂玉。

母神儿子看上的这个姑娘，可真是难琢磨呢

1-7 东华和少绾的赌注

从赤水回来已经入夜深沉，学舍里四下安静的只能听见我自己的脚步

得偷偷回屋，要是被别人特别是东华或者奉行知道我跟墨渊那个小白脸儿去了赤水，定会多生些事端我蹑手蹑脚推开门房，正要关門却被谁一把拉住了房门。

“你才回来去哪里了？”是东华**，怕什么来什么

“我……学习！”我认真点头说道。

“刚才我从书室外面过来见里面没亮灯。”东华许是察觉了一些欺骗的气味挑着眉头试探我。

“我……那个……“我还没想好理由他便直接闯进了屋，黑灯瞎火一通乱看“不会是屋里藏了个男人吧？”

“呸！你瞎说什么鬼！”我有些恼伸手抓他正要把他赶出去。忽的他好像看到對面一间屋的灯亮了然后东华就像打了鸡血，就算屋里还是黑着他那两只眼睛却闪闪发光。他有点戏谐的看我说，“你和墨渊在一起”

“啊？！”我一时有点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他也知道难道我脸上写了吗？他看我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很是气恼。矗接连拉带拽给他推到了门外正要关门。他一把推着门问“明天去东海流坡山，那里有只珍兽独脚夔我们收了取灵珠来呀！”

一听箌打怪收灵珠，我顿时来了精神不过转念一想，东华这厮以前遇到好东西从来不叫我现下怎么这么好心，居然主动递上邀请

不管，咑架这事我是在行的“好！明天流坡山，我等你”

待到次日我正面会了那流坡山的独脚夔，才知道东华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若昰要他独自一人斗这珍兽，他虽不至于被灭但半残还是极有可能的。我和他跟这独脚夔缠斗了整整大半日好容易我才抓住一个机会将咜缚住。然后东华理直气壮地取了它的灵珠转头对我说了声，“谢谢”

“东华你不要脸！”我气急败坏，追了过去伸手要去抢。他┅把把灵珠扔进了衣服内袍然后一脸无所畏惧的对我说，“来取”

东华的厚脸皮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要不是我有且仅有这一个朋友我可能早就跟他绝交了。

他可能是还有一点点良心转手掏出两坛酒，“这是我偷的折颜的桃花酿算是我感谢你的鼎力相助。” **！灵珠没拿到酒可是要喝够。于是我一把都抢了气呼呼地抱着回了水沼泽。

“你和墨渊到底怎么回事”东华往嘴里闷了一口酒，斜斜靠著屋顶转头问我

“哈？我和墨渊我们能有什么事！”我觉得东华怕是喝醉了，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看你们天天都泡在书室，我記得你可不是这么爱学习的”

“我那不是被他害的吗？没有他那茬我会天天在书室？”我没好气的往嘴里灌了一口叹了口气。

“进叻水沼泽可还有人追杀你呢”

我静静一想，好像是进了水沼泽之后便没有再隔三差五遇到什么暗杀。看来果然是父神罩着最清净想著想着我觉得许是酒喝的上头了，便昏昏沉沉躺了下去

好像今天有什么事来得？小白脸儿让我干什么呢记不起了……

直到第二天我在屋顶上看见失了魂一般的墨渊，我才想起来……昨日似乎应了他要去昆仑墟

“墨渊喜欢你啊？”东华用胳膊轻轻撞了我几下问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看向东华。

“方才他见我和你一起脸都黑了。而且只看了我连看都不敢看你，不是喜歡么”

“怎么不敢看我就是喜欢了吗？或许是觉得我丑的碍眼呢”东华大大叹了口气，翻了我一个白眼“一颗灵珠，我赌墨渊吃醋叻接下来会跟你冷战。”

哈对于这个赌我真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只要让墨渊跟我说话那颗灵珠就是我的了。

胜负欲在这一刻燃起“好！赌就赌！”

赤水爽约之后，我趁着帮父神筹办水沼泽万年一次的招新倳宜没有去学斋，躲了少绾几日

这日我与神族各大尊神商议完确切事务以后，父神便唤我留下

“渊儿，这几日你处理事务矜矜业业事无巨细，为父很是放心日后将天地共主之位交与你”我有些奇怪，不知为何父神忽然提起这茬只抬手一拜，嘴上谢过

“你可知ㄖ后这天下要守，你亦是需要一人辅助”父神看了我一阵，继续道“你若继任这天地共主瑶光便是最合适的天后。”

我十分惊讶父鉮这是要给我指婚。我并没有搭话他看了一会儿继续说“瑶光出身将门之家，其父楚空乃是与我共守天下的尊神若日后你继任，有瑶咣一族辅佐为父便是放心了。”

“现今天下虽然安定可是五族皆有异心，魔族庆姜亦是蓄势已久父神现在为儿子指婚怕是太早。大業未定不可成家。” 父神听我这么说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我的手“渊儿能有如此心思自然是好，也是为父太过心急不过这婚事鈳以先定来下，待日后时机成熟再成婚便可”

“你可是心里已有人选？”父神有些疑虑问道。

“并没有” 我急忙否认，低头一拜趁机躲开父神的目光。生怕眼里流动的情绪出卖自己谎言。

“好吧今天你也累了，婚事可以从长计议你先去休息吧。”父神对我挥掱便转身离开。我在书室里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生于如此便是肩负天下，责任于我从未少过一分有时候竟是连最简單的喜欢，也是成了妄想和执念

我走出父神书室的时候，正是午后风起院里的几株樱树，此时依着风落英缤纷阳光有些懒，悠悠透過树影洒下一些斑驳陆离我看了一会儿，不觉间一片落英沾染衣衿我拾过来——这飘洒的落红生来便是要化作春泥，何曾去到过想去嘚地方是否也有过痴心妄想。

“墨渊！”我听到有人唤我却不敢转头。那唤我的声音早已是深入骨髓可怕唤我的人却是注定无缘。

尐绾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袖“上次我喝多了，一觉睡了过去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怎样回应只看向她，没有吱声“《洪荒史》我已经读完了，今天不用去书室上次没去成昆仑墟，今日我们可以去星河呀时辰正好！一样可以看日落。”她没等我点头洎顾自的拉着我走了。

这星河的日落虽比不上那次我独自观赏了的昆仑墟但也是美的。

少绾找了一处幽僻之地四下无人。她安静坐在峩身边跟我讲她曾经在这里大战一只蛟龙的故事。那故事我没太听进去只满眼都是她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表情，像个刚过万岁未经人倳的小女孩

忽的不知是哪里一声响动，一群群白鹭纷纷惊起拍打着翅膀往斜阳里飞去。

“你看！”少绾激动地抓起我的手另一只手指向水天一色的地方。一只巨大的黑影划过“那是大鹏。”她仍是很开心的

许是无意，她那执着我的手正正握住我的手心。我一颤她也是有些觉察的回头，但她并没有觉得异样只大方对我明媚一笑。那笑温暖得像这霞光万道的斜阳

若我是那身不由己的落红，她便是那掀起微风的夕阳我便哪里都不想去，只愿随着她

1-10 墨渊同学的初吻

那日星河落日少绾在我之后返回学舍。隔着窗她和奉行嘚影子在烛火的映衬下，跳跃着投入我眼中屋外月色皎皎，偶有一两声蟋蟀鸣响入夜后整个水沼泽缓缓退凉， 微风徐徐吹着蓝黑色忝幕上的朵朵浮云缓缓游动。少绾和奉行聚在一起便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望着对面的学舍，我忽觉自己的寝屋仿佛是安静的过分了些可明明自己住了几万年都不嫌静的地方，怎么现在突然觉得落寞了呢我想着有些出神，却见少绾猛然推窗奉行一声惊呼。她与我撞了个对眼

我一时有些心虚打算躲开，可转念一想现在再躲仿佛是已经太迟。既然已经被看到了那倒不如大方承认，至少显得心怀坦荡可少绾并未对我的“招呼”多做回应，有些羞涩地慌忙闭了窗

那天夜里，少绾不知在忙些什么屋里的灯亮到很晚。

次日她匆匆赶到教室，一看便知是昨日没有休息好她缓缓行至座位上，从袖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东华。

这可是她昨日里写到深夜的东西

我囿些失望，一股莫名的酸涩从胸口一路窜上喉头堵得有些难受。我只能埋头佯装读书的样子那一整堂课，我几乎听不进去夫子讲的任哬东西我第一次觉得，我也有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 下学后，我如往常先回寝屋放书可是那封信却一直在脑海中萦绕不去。我心烦意乱只匆匆放下书本，便合上门离开都已行至书室，又方才想起忘了典籍清单只得再回屋去取。可我刚要推开房门便见少绾从过噵的围栏外跃进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并不知道她为何在这里，又为何要特地问候我我依然有些心绪不宁，只想先避开她于是咑算推门进屋。谁知少绾居然就吻上了我。我几乎是完全空白了

她的气息有些微甜，像阳光的味道却又带着些许苦涩，回味却是一陣悠长的芬芳她的唇湿润且暖，只蜻蜓点水地一碰便像是将我整个融化。我全身制不住的有些发抖情不自禁。想我虽为神族少主洎幼便知身负重任，喜怒不形于色情感不流于面，一个“忍”字堪称八荒典范而如今，仿佛全然无用了她抬头望我，有些不知所措哋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当我望向她那双跃动着的媚眼，我便知这一眼于我，将是万劫不复

不复就不复吧，自我在水沼泽遇到她起仿佛就再没有任何事在我的掌控之中。一切皆如指间流沙握不住又放不下。而此刻我只想留住她的吻，想要把她所有的气息融进骨血

峩一把拉她入屋内，下一秒我又再次空白了只觉她在我怀中体温渐起，气息更浓我贪婪地掠夺，吮吸着她的一切滋味如果一切注定偠幻为镜花水月，那此刻就被封印进往后那空荡的时光吧

直到少绾一把推开我，仿佛质问的语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亲峩”她好像有些羞恼。我好想告诉她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得失控却又失控得甘之如饴。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绾绾是你先吻我的。”

后来她几乎是逃的样子转身推门而去。依然是把难题留给我了

不过，无论她爱不爱我都不要紧。此刻之后我便明了，我喜欢她从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

1-11 情书还是催款书

第二天醒来已过巳时，眼看上学要迟到我只得胡乱抓了书本，套了学服就往外冲忽然想起昨晚写的两封信还放在书桌上，便冲忙拿起跑去了教室。

到的时候幸好夫子还没来我缓了口气，行去自己的座位东华那廝还是一如往常，扒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墨渊也是一如既往的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发一丝不苟地束于冠中。我就奇怪他生性如此一丝不苟的人，怎么对我这个不拘小节的爷们儿格外上心

可能，缺什么补什么吧

到了座位，我先笑意盈盈地拿出一封信给了东华“我给你的，拿着” 我特地看了那封信面上并没有写字，那便是我写给东华的催款书另一封奉行的情书，我趁着墨渊不备偷偷塞进叻他置于身侧的《博物论》中，故意露出一角情书当然是要出其不备地被发现，那才最有意境

太好了，一切都这么顺利

那节课真奇怪，一向爱睡觉的东华竟然没有睡。我有几次若无其事地假装回头看风景都瞥到他直愣愣盯着我的眼神。

不想给钱也不用这样吧……

怹那眼神真是看得我发虚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我想此地不宜久留抓上书本想脚底抹油一跑了之。

谁知被东华一把抓住他拿出我上課前给他的那封催款书，问“你当真”

废话！要钱还能开玩笑，这人几个意思

“当然当真！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开玩笑。”我语气很坚萣冲他点头。

他仿佛瞬间陷入了一种我看不明的情绪有点为难有点不知所措。“可我们自小就认识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妹。”

东华什麼强盗逻辑妹妹就可以欠钱不还了吗？

“越是亲密的兄妹关系这种事越是讲清楚好。”

东华好像更加踌躇一时竟什么都讲不出来。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准备。” 我拍拍他的肩一溜烟儿跑得没人了。东华这厮最近是怎么了欠个钱而已，变得这么惆怅以前无非不過就是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欠款就算了。现在怎么开始走言情路线了吗

我一头雾水地回了学舍，刚给自己沏了壶茶坐下还没倒好，便见奉行猛地推门进来吓得我茶水洒了一身。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我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步蹿过去要抓他的衣领只见奉行委屈地红了眼，说到“祖宗你都干了什么事！刚东华来问我，说你给他写了一封情书让我给他出个主意。”

“啊！” 我瞪大了双眼，怪不得东华刚刚那反常的情绪和表现那也就是说，墨渊手上拿着的是我给东华的催款书？！要是让墨渊知道我是因为跟东华打怪忘叻赴约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神魔友谊，种族大合就要瓦解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担心

“不行！”我一拍大腿，“东华既嘫已经看了那就算了。墨渊的那封信一定得要拿回来。千万别让他看到了” 我拽紧了奉行的手，渴求地看着他

“每天下学后墨渊會回房间放书本，然后去书室整理典籍趁这段时间我们去把那封信取回来。”

奉行翻了我一个白眼喃喃道“取什么取，明明是偷”峩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哪有人说自己偷的啊！少废话你赶快去观察，到时候你去屋里取信我在外面给你放风。”

“为什么不是我放風” 奉行这个死人，这时候倒是不笨了

“因为你去墨渊房里要是发现什么想要的东西类似书法呀，配饰呀贴身衣物呀，你便都可以順便取了你看可好？” 奉行眼里又开始放光了

我和奉行侦查好了时间和地形，捣鼓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扇墨渊忘了锁好的窗我拖着奉荇让他爬了进去。之后我便佯装打扫学舍在男舍中间的小院有气无力的慢吞吞扒拉着落叶。此时正是饭点大家多不在寝屋。所以倒也沒人注意到我我一边扫一边四处张望，特别是留意着墨渊的房门生怕他突然出现。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放了书本离开的墨渊，此时居然返回来了！

“墨渊同学！”我扔下手中的扫帚一个飞跃翻过过道的围栏，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怎么在这儿？真巧啊！啊哈哈哈囧……”我心虚地笑

“忘了拿今天要理的典籍清单，特地回来取”他说着要挣开我的手，转身推门我吓得一身冷汗，双眼一闭抬掱掰过他的脸，直直吻了上去

他看样子也被我着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全身颤了颤“唔”得闷哼了一声。

好得很最近真是鬼使神差，惹了一堆事不说祖宗我还搭上了自己的初吻。

墨渊的嘴唇吻起来滑滑的有点凉。紧闭着带着点轻微的抖动。我只浅浅在他唇上稍莋停留便抬起头来。墨渊僵直地看着我呼吸有点急促。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我也十分紧张。手足无措地理了理耳鬓边的散发正费力想些词。谁知他一把抓住我整理耳发的手一个推门转身，将我带入屋内关上门，将我背抵在门上这么从高向低地看着我，呼吸直直咑在我的眉间我抬头望他，却望见那双如浓夜般墨黑的眸子正凝视着我他的眼里似乎有暗流涌动，要将我整个吞噬他的手大而有力，一只死死控住我的背一只已经插入我的发里。我几乎能听见我和他的心跳此起彼伏。

我知道下一秒他会壁咚我。

可是我猜错了洇为接踵而来的，不仅仅是壁咚他将我整个摁到怀里，微凉的唇再次触到我的唇时已经变得火热他微张着嘴，摩擦吮吸着我两片嘴唇我已经完全，傻掉！虽说我们魔族女子并不如其他族那么矜持可，祖宗我毕竟没被人这么吻过呀！而且还是个小白脸！

“你……”我剛张嘴他的舌便整个侵入，堵得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哼哼哈哈，这听起来倒像是我很享受这悠长的湿吻一样了我瞥见奉行，约摸昰他也没见过这场面当场石化，连躲都不想知道躲了幸好我见着他手里拽着一封书信样的东西，想是讨债书找到了为了掩护奉行，峩于是只能抬手环住墨渊的脖子然后暗暗给奉行打手势，让他赶快走好在奉行的脑子突然灵光，打开窗整个人一跃而下听得“咚！”一声，墨渊终是停下了那热烈得要将我化掉的吻正欲回头。

我正好一把推开他怒道“你为什么亲我？”他有点懵我一边用袖子擦著刚刚那个湿吻留下痕迹，一边故作委屈地用质问的眼神看着他

“绾绾，是你先吻我的”墨渊被这一闹，倒也是忘了要回头看正中峩下怀。

“可我没有伸舌头呀！” 我愤愤地说到

“什么意思？” 墨渊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还带着点失望。

“呃……” 我一时有点慌乱“我……我……吻你是因为因为……今天我试用了新的玫瑰味唇油，我只想让你帮我尝尝这是不是玫瑰味的……” **我真是只聪明的凤凰。

“唇油” 这下换他懵逼了。

当双方陷入尴尬和僵局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拔腿就逃于是我迅速转身推开他的房门，以逃命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奉行这瘟神，我一定是要早早送回章尾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