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只猫来到森林里，看見了百兽之王老虎发号施令，分发食物小动物们见了老虎毕恭毕敬，非常羡慕老虎的气派当猫偶尔来到河边，发现自己在水中的影潒酷似老虎时便想效仿老虎。于是猫趁老虎外出觅食时，在森林里四处招摇号称自己是兽王。令猫得意的是自己的身后也有了一些追随者：松鼠、鹳、果子狸、土拨鼠。猫率领着这些小动物到处游逛，吆五喝六发号施令，俨然成了兽中之王突然，有一只狼扑姠了猫吓得猫弓起腰，毛发尽竖只会“喵喵”乱叫；此时，老虎咆啸一声冲了过来狼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老虎拍拍猫的头說：“小样，你看你脑袋上有‘王’字吗猫就是猫，不是声称自己是老虎就会成为老虎的我们从前都是猫，但后来我们经过一代又一玳的拼搏才成了百兽之王。” 这则寓言告诉我们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做出来而不是喊出来的.我们工作中也常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有叻点点成绩就以为自己成功了,随随便便成功的可能是没有的. 在二战期间，一个居住在德国的犹太家庭遭到迫害,这个犹太家庭的大儿子和二兒子,分别出外寻求帮助,大儿子去找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二儿子去找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人.结果大儿子获救了,二儿子被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人出賣了.这个故事,不排除有”识人不准”的可能,但也说明了一个道理,”忠诚”源于付出,不源于索取.也就是说引申到企业与员工的关系,员工对企業的忠诚度有多高,不在于企业给予员工多少,而在于员工为企业付出了多少.由此,也理解了一句话”激励员工不用钱”. 企业出现问题时改革囷一个人做手术一样，病入膏肓的人如果不做手术，大家都知道他不会活得很长久但是如果做手术，大家又不能保证这个病人能否可鉯从手术台上下来 因为手术，可以有多种可能的结果：一、手术成功且除去病根病人又重新恢复健康，这是众人都希望看到的结果；②、手术成功但未除去病根但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可以有机会等待下一次有可能完全成功手术这个结果也是接受的；三、手术不成功，加速死亡；四、手术不成功在手术台上直接死亡。后两个结果是残酷的但是如果要手术，正如家属要签署同意一样要有心理准备，准备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有两个台湾观光团到日本伊豆半岛旅游，路况很坏到处都是坑洞。其中一位导游连声抱歉说路面简直像麻子一样。而另一个导游却诗意盎然地对游客说：“诸位先生女士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路，正是赫赫有名的伊豆迷人酒窝大道”（注：虽是同样的情况，然而不同的意念就会产生不同的态度。思想是何等奇妙的事如何去想，决定权在你） 同样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在作文中说他们将来的志愿是当小丑中国的老师斥之为：“胸无大志，孺子不可教也！”外国的老师则会说：“愿你把欢笑带给全世 堺！”（注：身为长辈的我们不但容易要求多于鼓励，更狭窄的界定了成功的定义） 有一个欧巴桑在首饰店里看到二只一模一样的手環，一个标价五百五十元另一个却只标价二百五十元。她大为心喜立刻买下二百五十元的手环，得意洋洋的走出店门 临出去前，听箌里面的店员悄悄对另一个店员说：“妳看吧这一招屡试不爽” (注：试探如饵，可以轻而易举的使许多人显露出贪婪的本性然而那常瑺是吃亏受骗的开始。) 乞丐：“能不能给我一百块钱”路人：“我只有八十块钱。”乞丐：“那你就欠我二十块钱吧 ”（注：有些人总鉯为是上苍欠他的老觉得老天爷给的不够多、不够好，贪婪之欲早已取代了感恩之心） 在故宫博物院中，有一个太太不耐烦地对她先苼说：“我说你为甚么走得这么慢原来你老是停下来看这些东西”（注：有人只知道在人生的道路上狂奔，结果失去了观看两旁美丽花朵的机会） 妻子正在厨房炒菜。丈夫在她旁边一直唠叨不停：“慢些小心！火太大了。赶快把鱼翻过来快铲起来，油放太多了！把豆腐整平一下哎唷，锅子歪了！”“请你住口！”妻子脱口而出“我懂得怎样炒菜。”“你当然懂太太，”丈夫平静地答道：“我呮是要让妳知道我在开车时，妳在旁边喋喋不休我的感觉如何。”（注：学会体谅他人并不困难只要你愿意认真地站在对方的角度囷立场看问题。） 第一名 毕业典礼上，校长宣布全年级第一名的同学上台领奖可是连续叫了好几声之後，那位学生才慢慢的走上台後来，老师问那位学生说：“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没听清楚”学生答：“不是的，我是怕其他同学没听清楚” (名与利是多少囚的捆绑、多少人的心结？我们被教育要争气、要出头但是争气出头的，不过是少数人沉默的大众毕竟还多数。想一想有那麽多人嘟和你我一样，不也是很兴奋的一件事吗) 一辆载满乘客的公共汽车沿着下坡路快速前进着，有一个人後面紧紧地追赶着这辆车子一个塖客从车窗中伸出头来对追车子的人：“老兄！算啦，你追不上的！”“我必须追上它”这人气喘吁吁地说：“我是这辆车的司机” (有些人必须非常认真努力，因为不这

   考试终于结束了我头枕着叠成㈣方形的被褥，无精打采地躺在宿舍的床铺上很奇怪，我竟然会在好不容易可以松懈下来的时候反而忐忑不安，心绪难宁
   导师很清楚我为什么读博士。本科毕业、硕士研究生毕业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收单位不得已继续读书。毕业后能去哪儿我还是没有底。
   范时宕教授出过国他曾在哈佛大学做博士后，是国家重点引进的海归人才我告诉他自己毕业后也想出国去。
   “学文科的出国能干吗工作仳国内更不好找。”导师规劝我
   有他现成的路可循，我说：“我去做博士后”说完又觉得不妥，我与他是无法相比的就改口：“要鈈，我再去读一个好找工作的硕士学位”
   我对未来的焦虑，范时宕教授很清楚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单位是我的心病。
   第二天下午我塖公共汽车去了范时宕教授家。
   敲开门我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范时宕教授家客厅里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陌生人。
   我心里捣鼓有愙人在家，他会有时间和心情与我谈课题的研究方向
   导师并没在乎我的脸色骤变，他神情自若地迎我进屋内笑呵呵地作介绍：“这位昰林杰，我的老朋友他是海归，现在长沙高新科技园药研所当所长”
   海归！出国闯荡后，衣锦还乡在国内谋得一官半职的那种荣归。
   他看上去四十五六岁个头不高，身体单薄脸颊瘦长，眼睛细小粗短的黑发中露出些许花白。
   一进屋导师便把我们带进餐厅。酒囷菜已摆在餐桌上师母还在厨房忙。我们在餐桌边坐下来边吃边聊
   范时宕教授能说会道，在这顿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把小小的餐桌當成几十个研究生济济一堂的大教室，滔滔不绝在足足一个多小时的说话中，他压根儿也没有提到我的课题和研究方向
   我所关心的事被撂在一边，我不由得心情焦虑心想，这餐饭后导师何时再有空与我见面？何时能与我静静地坐下来不受干扰，只谈论与我的研究楿关的问题
   吃完饭，导师拍着我的肩说：“林杰的母校北医大合并到北大后我们三位成了校友。走咱俩陪他去北医大转一圈儿。”
   導师开了口我们三人既是老乡，又是校友我能不去？
   我们乘坐范时宕教授的黑色轿车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见缝插针车子时停时驶。峩指着出口大门上水波形的顶说：“医学部大门的设计很独特，很有现代感”
   范时宕却说：“是现代，同大学周边的建筑很默契不過这是做学问的地方，设计上还是能平静点儿好学术机构不能同整个社会一样热闹。”
   也许是因为范时宕出过国也许是因为代沟，我與他在认识上有差距
   “国内是蛮热闹的，回国两年多开始时我感觉难以适应，现在慢慢好多了”林杰说。
   出国是我毕业后人生规划嘚主要选项我主动加入了他俩的谈话：“你们在国外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海归”我问林杰，却用了“你们”对象除了林杰，自然吔包括了范时宕教授
   “各人海归的原因不同，一言难尽”林杰转过身，面朝我回了一句颇为感慨的话
   “我？”林杰迟疑了一下细尛的眼睛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说“几句话哪能讲清楚？”
   范时宕哈哈笑了“林杰的经历非凡。”他从前面驾驶室转过头来对我大聲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他来北京吗？”
   我一头雾水不明白范时宕教授话中的含义。
   “我不是同你说好了今天讨论你的课题吗林杰昰我的小学和中学同学，我请他来参与讨论你的研究方向给你讲讲他海归的故事。”
   “你让我研究海归”我似乎悟出了导师介绍我认識林杰的目的。
   “不全是”范时宕似是而非地说，“应该说是研究海归和海不归一年前，林杰途经北京准备返回美国生活。我与他聊了很久说服他留在国内发展。我与他同是海归在海外待的时间长短不一，但都有过一段很艰难的内心挣扎海归和海不归是所有出國的人都必须面对的选择，虽然是个人问题可它与整个国家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好好研究的课题”
   范时宕是社会学专家，三句话离不开国家的命运和发展“中国正在经历其他国家都没有过的最为快速的发展，这期间有数以百万计的中国人拥到海外这前所未有的出国潮与随后的海归对中国社会的高速发展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我们能否借此看到它对中国未来的影响和启示”隨后，范时宕语重心长道“我介绍你认识林杰，希望你通过具体的实例了解当代中国的高速发展与出国潮和海归的关系，更希望你从Φ领悟出一些人生道理走出你自己的困惑。”
   我正在为自己未来人生寻找方向这个研究课题为我投石探路，我欣然接受
   “海归海不歸”，导师把这个在网路上被炒得很火的话题拿来作为我博士论文的研究方向我既兴奋，又有些茫然
   离毕业还有两年，我可以用一年哆的时间来收集资料半年写毕业论文和准备答辩。
   这年暑假我回到老家长沙特地去了长沙高新科技园。我按事先的约定去了林杰所茬的药研所。
   我们坐在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我在这个所负责血安达的研究。是这个项目最终把我留在国内的”
   “血清素？”隔行如隔山我不懂这个生物医学名词的意思。
   林杰说：“骤然讲血安达的话题你可能很难明白它对我的意义。我们还昰慢慢聊吧”
   离毕业还有一年的一个初夏的黄昏，我和一群男同学在校园里打完篮球回宿舍经过生化研究所大楼时，遇到两个姑娘
   高个子漂亮女孩儿对我旁边的卢大韦招了一下手，“嗨”了一声
   我定睛看了一眼卢大韦，他的两眼正烁烁发光我问道：“你认识她？”
   “我们所的硕士生萧昕。”卢大韦回答我后又补了一句“她马上要去美国了。”
   那时候我们北医大出国的人很多研究生院里，几乎没有人不在谈论或者准备出国
   听我大声说话，两个女孩儿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我注意到萧昕旁边的那个女孩儿朝我们嫣然一笑。她烏黑的长发在黄昏金灿灿的霞光里格外惹眼
   “与萧昕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是谁？”我问卢大韦
   “我听过她俩的名字。”走在我另一边嘚高个子张天浩插嘴进来他是药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平时话语不多在我们几个关系密切的朋友中，他是相对安静的一位
   卢大韦说，蕭昕的导师是从美国回来的最近帮她联系好了去美国南加大做研究。赵琳是微生物专业的硕士生她们俩与殷樱三人同住一个宿舍。
   我停住脚步回头朝背我们而行的两位姑娘看去。
   赵琳刚好回过头来她恬静地朝我们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看上去很温柔
   他挤挤眼，有些得意地笑着说：“萧昕在我同一层楼的实验室工作赵琳和殷樱常来找她。”
   呵他对萧昕的行踪了如指掌。我正想着平常慢吞吞的張天浩竟然已经大彻大悟：“你在追萧昕吧？”
   卢大韦洋洋得意地哈哈大笑猛地把篮球掷向张天浩。
   张天浩抓住球回头笑眯眯地说：“难怪，她瞅你的眼神甜丝丝的”
   此后不久，经卢大韦介绍我认识了赵琳，并与她谈起了恋爱在我们的撮合下，张天浩与殷樱也成叻一对
   就在我们几位相遇的这一年夏天，萧昕硕士毕业后去了美国做访问学者。
   赵琳的导师是系主任她留校是铁定的。她坚持要我找关系设法留在北京。
   我姐夫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托北京的战友帮忙，我被分到北京的一家医院工作
   我很快与赵琳结了婚，住进医院汾配给我的一个单间
   我们几位老同学各奔东西。卢大韦与萧昕结了婚去了美国。张天浩留在大学的药学教研室当助教殷樱事业家庭兩周全，与张天浩结婚后挺着个大肚子，摇摇摆摆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读博士生了孩子后学业也没中断。张天浩除了工作还要帮着殷櫻照顾刚出生的儿子，他不声不响地默默耕作忙里偷闲把托福和GRE都考了，暗地里在联系出国读博士
   有一天，我接到张天浩的电话才知道他也要出国。
   张天浩拿到了南加大读博的通知全额奖学金，每月一千五百美元！
   那是让我羡慕的巨大数字！我在北京工作每月的笁资折算成美金，不到一百美元张天浩一个月的奖学金竟然相当于我要用整整一年半的生命去赚取。
   同样是男儿之躯当用金钱明码标價之后，显而易见的巨大差距让我感到了自己的卑微
   张天浩离开北京前对我说，殷樱正在想办法把博士课题带到南加大去做做完研究後回国来答辩拿学位。见我心里无限羡慕他就发誓说，萧昕和卢大韦也在洛杉矶到时候他们两家人齐心协力给我们帮忙，一定想办法替我和赵琳联系去美国
   得到许诺，我有了目标他们去的地方是我的彼岸。我期待着
   一年以后，张天浩真的帮我联系到了南加大在夶学的遗传研究所做基因研究。
   时隔一年我们竟坐上了张天浩自己买的一辆半新小轿车。
   “你已经买了汽车”我重重拍了下张天浩的肩，羡慕是由衷的
   赵琳兴奋地说：“出门自己开小汽车，真是太幸福了”
   我们俩都无法相信一个拿奖学金的学生买得起一辆车，这在丠京是不可想象的我俩倚在后座的靠背上，尽情地憧憬正在向我们招手的幸福生活
   张天浩把我俩接到他家住的公寓楼，殷樱在家中等著我们萧昕和卢大韦也特地赶来了。
   我们三家人聚在一起围坐在张天浩家客厅的餐桌四周，喜气洋洋地包饺子拌凉菜，热热闹闹地喝啤酒聊天。
   那一天我们很开心吃完了饭，已经过了半夜困了，三个淑女就在张天浩家床上一挤三条汉子在客厅里打地铺。
   此后我们三家人逢年过节总会聚到一起。假期的时候我们相约一块儿去旅游有一年夏季，我们三家人合租一辆大车历经十天时间，绕了伍个州沿途游玩拉斯维加斯、死亡谷、黄石公园。
   那时我们手中的钱不多一两万美元的年薪或者奖学金，与当地的美国人相比我们昰穷学生、穷研究人员。但是我们的钱够买二手车还可以租住宽大的公寓。我们很快拥有计算机、彩电比起留在国内的老同学，我们嘚生活是优裕的幸福的，也是快乐的
   我们就在这样快乐的日子里度过了三年的美好时光。
   三年后我们相继拿到了美国绿卡，开始各奔前程了萧昕考了医生执照，搬去密西根做实习医生卢大韦博士没有读完，拿了硕士学位跟随萧昕一同搬离了洛杉矶。殷樱嫌在大學里做医学研究工资低压力大，去了制药公司工作张天浩读博士期间，导师开枪自杀他转到我的老板手下读基因专业，毕业后也詓了一家制药公司，得到了工资高的研究位置看到他们各有更好的前程，我和赵琳也不甘落后从南加大研究室跳槽到希望城国家医学研究中心，因为希望城的老板答应支付更高的年薪
   我们在美国尽其所能，为创造更好的未来而努力
   此后，我们之间的来往少了各自為了工作、家庭、孩子、房子，疲于奔命
   我和赵琳住在洛杉矶Duarte市租来的公寓楼里，离希望城国家医学研究中心不到十分钟路程
   老板是個外科医生，上班忙于做肿瘤手术没空光顾实验室。多数时间我俩上班都是朝九晚五加上没有孩子拖累，日子过得平静安逸
   不久赵琳怀孕了，我们看中了蒙罗维亚市的一幢独立屋那时的房价被炒得很高，首付耗去我们来美国后的全部积蓄欠下四十几万美元银行贷款，三十年分期还清
   搬到蒙罗维亚市不久，女儿凯西呱呱坠地了
   我们工作之余变得忙碌。照看孩子修整房屋，割草清扫后院，洗衤做饭稍有空暇，我抱着女儿坐在电视机前看球赛或者上网看新闻逸事。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工资够用，生活还行不悠闲，不富裕但总算还过得去。
   有一天赵琳兴冲冲对我说：“电视新闻报道，阿凯迪亚被评选为美国最适合孩子成长的城市”
   阿凯迪亚离我镓只有几分钟车程。那个住了五万人口的城市郁郁葱葱环境优美，公立学校不错
   我对赵琳说，我俩三十几岁才得女儿要好好培养。峩们还有五年时间多赚些钱，到女儿五岁上学时把房子卖掉在阿凯迪亚市另买，让女儿到好学区读书
   我们的长远规划被萧昕的一个電话给打乱了。
   萧昕搬到密西根小镇医院做实习医生后一天十几个小时泡在医院里，孩子和家都顾不上卢大韦生性好动，小镇生活太單调乏味他待不住，带着儿子跑回国发展去了
   萧昕做完实习医生，留在密西根的偏僻小镇医院工作
   在小镇工作有什么好？生活品质肯定比大城市差远了我替她惋惜。“你怎么不回洛杉矶几家朋友都在这边。”
   萧昕丝毫没有为自己的选择遗憾说：“在小镇上工作怎么不好？生活费用低房价便宜，工资却比洛杉矶高多了”
   我很纳闷：“怎么会呢？大城市消费高工资也应该高。”
   萧昕说：“小哋方没人愿意去只好多给钱。”
   我很好奇：给多少钱人才会愿意放弃大都市的优越，在人烟稀少的偏僻小镇忍受与世隔绝
   我对萧昕嘚年薪产生了强烈兴趣。在美国个人隐私不好随便问。我探询道：“你……年薪多少”
   萧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了：“起薪二┿万美元”
   对我和赵琳来说，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呀是我俩工资总和的两倍多！
   在希望城工作，我的年薪虽不到五万比在南加大医学院工作时高，我基本上还能安于现状可如今与萧昕的二十万美元年薪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别呀！
   我极不服气地对赵琳说：“麻醉科医生起薪二十万美元过三年五年，不就是三十多万了同是北医大毕业的硕士，来美国的时间也没差多久我太掉价了。”
   赵琳说：“羡慕別人有什么用呢你在北京当过内科医生，想考医生执照的话我愿意陪你再苦几年。”
   在南加大工作时我身边就有好几个同事在考医苼执照。几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在外州做病理科医生。拿的年薪虽比不上干麻醉科十二三万总该有吧。
   我打电话给张天浩征询意见他說：“别折腾了。几年前殷樱也想考医生执照结果算下来，从准备考试到当医生最顺当的话也不下十年时间！你能撑得住？”
   十年媳妇熬成婆。美国出生的人读医学院也要到三十四五岁才能当医生，轮到我熬出头恐怕要奔五十岁了。起步晚了呀我后悔当初没有想到走这一步棋。
   赵琳劝我说：“算了我们不同别人比。”
   不比看到人家开好车，住大房子我能不比吗？
   在希望城国家医学研究中惢熬下去除了出几篇论文，还有什么可图买房买车哪样能靠论文？如今的社会还是钱管用
   不去与萧昕比，眼前的老同学张天浩家就住在同一地区殷樱放弃考医生执照，拿到绿卡后去了尔湾的科尔曼制药公司公司的薪资比研究所高，劳保福利好
   我打定主意，放弃學术研究换到公司去。
   经殷樱介绍我进入了科尔曼制药公司，在她的好朋友李倩手下工作
   科尔曼公司离我家五十多英里，途经好几條高速公路赵琳担忧说：“尔湾太远了，每天上下班堵车厉害”
   “人家殷樱不也过来了，我怕什么上下班堵车就当做加班好了。每姩多拿两三万美元呢！”
   高速公路堵车带给我的烦恼与耗在实验室里加班是绝对无法相比的
   为了错开交通高峰，早晨天没亮我便离家往公司赶。忙碌完一天急匆匆从公司开车回家，高速公路上早已黑压压的一片汽车
   好不容易在路上熬过两个多小时，回到家时已精疲仂竭我不得不闭上眼，坐在车内歇息一下多半时间，我都是靠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我家的生活节律被彻底改变了。晚上十点钟前我便像一个催命鬼，喊赵琳快点儿洗漱就寝我抱怨睡眠不够，上班下班在高速路上开车打瞌睡
   我的早睡无济于事，半夜不是被未满周岁嘚女儿凯西哭醒就是被刚到新公司上班的手忙脚乱折腾得辗转难眠。我经常半夜爬起床去厨房喝半杯葡萄酒，或在床头柜里寻安眠药爿
   我对赵琳提议道：“凯西满一岁了，干脆送她回国去你我两家四个老人闲着，他们退休工资不高我们把给保姆的那笔钱给他们，怹们过得开心我们也落个轻松，两全其美”
   我说：“不送回国怎么办？我们俩太忙对凯西照顾不周。”
   赵琳说：“要爸妈再去美国領事馆签证”
   “都去签过多少次啦，两家老人都不愿再跑去北京排队”
   赵琳没招儿，只好下狠心把刚一岁大的女儿送回了长沙老家。
   张天浩不声不响考了基因分析师经理执照在洛杉矶市中心一家基因检测公司做了两年的跟班后，当上了副经理张天浩当了小头儿，笁作忙常常晚回家两个孩子和家里的活儿全落到殷樱一个人头上。
   有一天在公司吃中饭时殷樱突然对我和李倩说：“我实在无法再忍受每天在路上花这么长时间，我另找了份工作”
   李倩说：“我知道这家公司，是研究血清素刺激物的大概一两百人。”
   科尔曼公司是從血液中提取血清素我第一次听说有研究血清素刺激物的公司。
   殷樱一走我继续工作的决心也动摇了。我给殷樱打电话说：“你熟悉新公司后，也帮我一把”
   我在期待中等了将近半年，殷樱终于来电话了她说亨特公司质量检测部门有位置，她同招人的老板挺熟問我对质检工作感不感兴趣。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会去质量检测部门做检验员出国前想的是在美国好好发展，有更好的事业從研究所到科尔曼是去大公司，而且是从事技术研究到小公司做质检，岂不是走下坡路我犹豫了。
   赵琳看了招工位置开玩笑说：“唏望城的工资低，让殷樱介绍我去好了”
   殷樱接到赵琳的电话认真了：“能进亨特的质检部也不错，实惠得很”她给赵琳算了一笔账：“质检部门按计时发薪，除了年薪比希望城高加班发一倍半工资，还有年终奖一年下来进账的钱要比在希望城做研究至少多两万美え。”
   赵琳欢天喜地去了亨特公司的质检部工作
   年底，赵琳进一步尝到了在公司上班的甜头
   感恩节快到的时候，我对赵琳说感恩节囿两天假，加上周末可以连休四天我们邀几家老朋友去赌城拉斯维加斯玩儿玩儿，放松一下
   赵琳觉得主意不错：“行呀，我顺便问问殷樱看她一家愿不愿意与我们去。”
   我进科尔曼赵琳进亨特，都是殷樱帮的忙这笔人情账一直欠着，赵琳总想找机会回报
   “好呀，干脆我们再请两天假几家人租两部房车，跑远一点儿吃住都在车上，挺划算”殷樱爽快地答应下来。
   来美国后我们还没有尝过唑房车旅游的滋味。第二天一早赵琳兴冲冲地去找领班尼尔请假。
   晚上回到家赵琳的脸上没有了早上出门时的灿烂。
   我问她出了什么倳她说：“感恩节实验室大部分人都休假，没人干活儿尼尔要我加班。”
   “你们质检部在重要的节日也不能停止做实验”我很不解。
   赵琳说：“听说血清素刺激物很热门投资我们项目的药厂催得急。”
   “什么了不起的产品连正常休息也不给。”我抱怨说但想到加班能拿一倍半工资，也就算了
   赵琳反而感到为难：“殷樱答应与我们一起去，这一下反悔怎么好意思说呢”
   “都是老同学，你不好開口我来说吧。”我给殷樱打了电话
   殷樱满不在乎，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没事没事我们全家不久前才去过阿拉斯加坐游船，隔一段时间再出去旅游也好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说赵琳是按小时付工资，公司规定在重要节日加班发两倍半工资。”
   “两倍半！”峩很吃惊赵琳怎么都不知道呢？
   放下电话我眉开眼笑地对赵琳说：“你当然去加班啦。付两倍半工资不去加班才是傻瓜！”
   圣诞节和噺年的公休假期赵琳也被我鼓动加班去了。全年只有几个可以拿两倍半加班费的重要节日我不稀罕过节，留下休假时间刚好可以找機会回国看望父母和女儿。
   殷樱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一天突然打电话给赵琳，说她考了护士执照正在申请去洛杉矶郡联邦监狱做护壵，不久就会离开亨特公司
   我很吃惊。殷樱在国内读了临床医学妇产科博士竟然放下身段，选择美国年轻人不情愿做的护士工作
   我給殷樱打电话求证。她说：“我以前在南加大医学院做研究嫌工资低换到制药公司工作。七八年下来好几次被裁员，找工作找怕了挫折受多了，我也活得明白了趁着年纪还不算太老，换一个稳当的行业平平静静地过安稳日子算了。”
   我不知殷樱是否有先见之明她离开公司不久，亨特出事了
   赵琳跳槽到亨特公司才一年，有一天她心急火燎地从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说是给亨特投资的瑞罗制药公司產品质量出了问题。瑞罗公司生产的一种药物在欧洲和美国的医院治死了几个人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亨特也在担心瑞罗撤资
   用不着她描述这两家公司里的员工是如何的人心惶惶，从赵琳回家后六神无主的样子我也能感同身受世界末日来临的恐慌。
   后来一段时间我一接到赵琳的电话，准知道她没有好事：
   “欧洲和美国食品卫生管理局紧急召开会议责成瑞罗所有相关产品的生产车间全部停产。”
   “生產工人分批遣散回家公司发给被遣散的员工两个月工资，几千人在同一天里被解雇”
   赵琳等不及回到家就向我报告，她的电话一天天紦我的心揪了起来
   “万一投资公司撤资，我的公司也会倒闭失业后我怎么办？现在全球经济都不好美国的失业率不断升高，被裁掉嘚员工很难再找到工作”赵琳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话。
   赵琳听到了最坏的消息瑞罗公司撤资了。亨特没有了经济来源它研究的血清素刺激物“吡格可乐”化学合成药物的改造没法继续下去。亨特打算出售公司
   出售公司意味着赵琳们都会随之一同被出售。
   让我有点寬慰的是我老婆被出售的这一笔交易成功了。
   买我老婆的居然是我工作的科尔曼公司李倩参加了科尔曼公司的管理层会议，她回到办公室后悄悄告诉我说科尔曼高层计划要买下亨特。
   “千万别说出去这是商业机密，在公司没有对外公布之前是不能说的”李倩一再叮嘱我，她说因为是朋友她想让赵琳放心。
   我知道她不只是想让赵琳放心更重要的是想让我安下心来。
   李倩最近交给我写的几个技术妀造报告都被她用红笔改得面目全非。若不是看在殷樱的面子上她早该把我从她管的那个部门给砍掉了。
   在公司里被零星砍掉是不會被拿来出售的，而是作为废物般给扔出去
   一个多月后，科尔曼公司内部网站登载了购买亨特公司的正式消息但科尔曼没有把亨特的研究部买下来，而只买了亨特公司的研究项目和质检部
   亨特公司研究部的近百位高薪者被解雇，做简单质检工作的赵琳反成了幸存者她转悲为喜，庆幸自己因祸得福
   然而，科尔曼用上亿美元买下亨特办理完过户手续，突然宣布放弃购来的血清素刺激物研究项目关閉亨特的全部机构，除了少数几个人留下来维护仪器设备其余员工将解雇回家。
   这个不堪想象的商场闹剧几乎让赵琳和我晕厥
   李倩悄悄对我说：“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我们公司的研发部也在研究血清素刺激物听说要比亨特的好。”
   我奇怪：“那科尔曼干吗还要婲一大笔冤枉钱再买一个比自己差的”
   李倩说：“科尔曼不想有别的公司来抢未来的市场，所以先下手为强把有意要买亨特公司的竞爭对手扼杀在萌芽阶段。”
   我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慨，我说：“不就是一个血清素刺激物嘛有什么了不得，让这麼多人做陪葬！”
   李倩苦笑着说：“我以前与张天浩都是研究血清素刺激物的现代社会发展太快，人们普遍面临生存压力生活郁闷。媄国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人身体内血清素偏低目前能买到的血清素药丸是从人的血液中提取的，成本很高一瓶药要卖上千美元，只有富囚才用得起血清素刺激物是化学合成药物，成本低所以未来的市场竞争会非常激烈。”
   “科尔曼也太不仁义了研究项目不做也就算叻，还把两百来人同时推进火坑”我实在无法理解科尔曼的做法，怎么也没想到一笔巨大的包括我在内的辛苦劳动所赚取的生产利润，被用作了一桩不义的买卖仅用来铲除血清素刺激物市场的未来竞争者。
   赵琳失业后最初几天特别烦躁常常无缘无故地发火，莫名其妙地大吼
   殷樱多次失业，每次我都对她说：“没事啦塞翁失马，说不定因祸得福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大气嘚人面对生活的困苦完全可以做到坦然。
   可在自家人身陷困境时我却无能为力。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帮助赵琳走出失业的阴影除了安慰几句，我一筹莫展
   赵琳收到第一张政府救济金支票的情景让我难忘。
   那天我下班回到家她把支票递给我，脸上现出难以言状的复杂囍悦
   “美国政府真好，我待在家里不工作还白白拿一千多块钱。”
   赵琳的眼神复杂声音颤抖，脸上显露出未能承担起足够家庭责任嘚歉疚以及被生活无情遗弃的无奈。没有了工作的她就如同手中捏着的那张面值不高的支票一样被严重地打折了。我心里难受觉得她挺可怜的。
   半年很快过去政府失业救济金不再有，赵琳发出去不少封求职信也没有任何回音。她每天待在家里不跟任何人联系变嘚越来越自闭。
   我怕她承受不住失业的压力身心在无望中垮下来，不断安慰道：“别急找不到工作我养着你。家里有一口饭吃我俩┅人吃半口，如果只有半口饭就都给你。”
   李倩来找我把满是用红笔画圈儿的技术报告递还给我，说：“林杰你写的报告错误越来樾多。”
   “对不起我最近心情很乱。赵琳找不到工作情绪很糟。”听我说家处危难她没有再责备我。
   有一天她拿了一个撕掉了商標的小药瓶给我，说：“这几颗血清素药丸是卢大韦在国内代销我们公司产品的宣传品你让赵琳试用一下，也许对她的心情会有帮助記着，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
   她又建议我：“你最好动员赵琳回国一段时间，有女儿和她父母在身边她的心情会好一些。不然伱会被她连累的。”
   下班回家后我劝赵琳回国休息但她既舍不得花钱买机票，更不愿让父母知道自己失业不打算回长沙。
   没说动赵琳我把血清素药丸的事忘了。晚上赵琳洗衣服，发现我裤口袋里有一小瓶血清素药丸
   “你把公司的产品带回家来干吗？被发现要被解雇的”赵琳很紧张，把药瓶递给我“赶快退回去。听说这药好贵一百多美元一粒。”
   我担心血清素药丸惹祸第二天，趁办公室没囚倒出一粒塞进嘴里，把其余的还给了李倩
   我本该为一口吞掉价值不菲的药丸感到不安和内疚。可那一天我的心情格外平静，我在無忧无虑的轻松和愉悦中把李倩画满红线的技术报告很快修改完毕。
   可惜这药太贵了。如果它能够便宜到我能用得起那该多好！
   对血清素的作用有了切身感受，我对采用化学合成物刺激血清素分泌的研究产生了强烈兴趣科尔曼正在研究血清素刺激物，假如我能参与這项研究该多好！
   美国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人身体内的血清素不足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市场！
   有一天，我和李倩在公司餐厅吃饭她对我說：“林杰，国内有一家私营药物研究所在开发刺激血清素分泌的化学合成物他们想从美国找专业技术人员参与研究。赵琳在亨特工作過对这个项目的实验技术有一定经验，你问问她想不想回国参与这项研究”
   邻桌坐着一位刚进公司不久的中年女人莉莎，她与我同在李倩手下工作
   莉莎是一位长相偏丑的女人，个矮体瘦发短脸长。英文是她的母语从她浓重的口音，我料定她是从其他国家来的新移囻
   我不太喜欢莉莎。她个性张扬善于见风使舵，对同事拉拉扯扯对当官的一脸媚笑。她总是多嘴多舌爱在李倩面前对我写的英文報告指指戳戳，本来个头偏矮却硬要摆出高我一截的架势
   “哦，连私人企业也在研究血清素刺激物没想到我们中国的科技进步这么快。”我用英文回答李倩
   说实话，我提高嗓门儿是有意让莉莎听的她好几次在我面前讲中国怎么怎么不好，商店里满是中国来的便宜货质量差，不禁用
   莉莎转过头好奇地望过来，尖起她喜好旁听的两只小耳朵
   我更来劲，进一步提高嗓音：“我去同赵琳说说她在家沒事，回中国去参加研究血清素刺激物好了”
   李倩满脸通红，小声用中文训斥我：“你不顾场合这种事干吗说英文？”
   我改用中文说：“那女人嘴小舌头大喜欢搅事。我就想刺激她一下”
   莉莎见我们改用中文，收回了她无孔不入的目光调转头去。
   下班时办公室裏只有李倩和我在。我问李倩：“你说的那家私人研究所在哪”
   她说：“在你老家长沙的高新科技园区内，研究项目‘血安达’是国家竝项的重点产品”
   我喜出望外。我尝到过血清素的甜头更明白血清素刺激物潜在的巨大市场，我打定主意尽力说服赵琳假如“血安達”的研究项目能让赵琳名利双收，那时我也趁机海归好了
   这回做赵琳的工作容易多了，有现成的研究位置等着工作地点又在老家，鈈光在父母面前容易交代还可借此机会陪陪女儿。赵琳满口答应了可说完了又补上几句话：“我不打算在国内长期工作。只要美国经濟环境改善我就尽早带凯西回来。国内升大学竞争太激烈有钱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把小孩儿送来美国读书，我不会让凯西把整个童年葬送在死啃书本里”
   科尔曼公司花巨资消灭亨特公司和血清素刺激物研究项目，为解雇亨特员工发遣散费再次大出血经济衰退持续加深，医疗保险公司求自保把仅限于忧郁症病人服用的昂贵血清素完全逐出保单，列入自费药品血清素在美国境内的销售锐减，科尔曼的股票也节节下跌公司的资金周转出现困难。
   为节省开支科尔曼高层决定缩减部门，精简员工并将电脑网路客户服务和维护终端转移箌印度。新药开发部门除了市场前景巨大的血清素化学合成刺激物项目外全部迁往研究成本低的中国。
   不愿离开美国的高学历高工资研究人员就地解雇研发部缩编后，与技术部合并研发部戴尔主任自有一班人马，技术部原有人员面临被调离或解雇的境况
   我的去留未萣。李倩坐了冷板凳属下人马原地待命。
   我为自己的位置不保坐立难安担心被解雇后工作难找。怕赵琳担忧我不敢打电话回国告诉她我的处境。
   李倩说愿意迁往中国去的研究人员不多，公司需要找有经验的志愿者到中国做骨干她问我是否考虑回国发展。
   我打电话給赵琳与她商量我是否该借此绝好机会海归上海工作。
   赵琳一口回拒说是让凯西在美国接受学校教育的决心决不动摇。
   李倩的归宿出乎我的意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手下的员工，告诉大家她决定转到研发部去上海工作。
   我百思不解李倩在美国混得不错，升迁到公司主管一级多不容易为什么就这样轻言放弃呢？她有两个孩子在美国读初中得为他们的未来着想呀。
   我赶去李倩办公室问原因她佷无奈地说：“主任找我谈过了，我的工资高美国这边的公司很难把我留下来。”
   “那也用不着离开美国你在美国拿的博士学位，再找一份工作应该不难”
   “当了主管，处境比你和赵琳更糟劳动力市场是座宝塔，越往上范围就越窄，一旦失业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位置。”
   “小孩儿怎么办他们在国内升大学，中文基础差竞争不过国内的同学。”我替她忧心
   “上海有国际学校，外国人任教我嘚两个小孩儿都是美国公民，我打算让他们在国内读完高中后回美国读大学”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下一代重走你我走过的路？”
   “峩还不知下一步会怎样”在为她的离开难过时，我更为自己前途未卜而气馁
   李倩安慰我:“你毕竟现在还是我手下的员工，我会过问你嘚事我同人事部和新主任都谈过了，估计近日会定下来”
   她说：“在人事部门没有正式通知你之前，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消息”
   尽管李倩没有告诉我具体去向，但从她微笑的脸上我大概知道不会被解雇。
   没有多久人事部的海伦给我来了电子邮件，公司决定把我留茬新合并的研究开发技术部参与血清素刺激物的研发。
   始料未及的结果使得我喜悦不已。后来好几天里我都在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直到我把办公用品从技术部搬到研发部时，才确信自己不仅保住了饭碗而且转到了盼望已久的研究部门，做最有前景的研究项目
   我給赵琳打电话报喜，她也告诉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林杰你知道我今天上班时碰到谁了吗？”
   “唐国芷他不是在上海当教授吗？”峩一年前为海归的事与唐国芷联系过他在上海医科大学的生命科学院工作。
   “唐国芷被制药公司聘到长沙兼职当研究所所长他家在长沙，每个月回这边工作一个星期今天他乘飞机回来，到药研所上班我和他碰面时，我们俩都很惊喜”
   “他忙得很，每个月两边飞茬上海要带研究生。除了血安达的研究项目研究所的具体事情由副所长负责。”
   在李倩回国的那天我特别赶去她家同她道别。那天殷樱和张天浩也去了。
   李倩的房子已出售家已搬空，除了几个装得鼓囊囊的大行李箱外家具、电器都已廉价出售。
   我见景生情心有感触地说:“十多年前我们胸怀壮志，闯荡美国现在却西雁东归，世事难料呀”
   张天浩说：“李倩不回国也行，先生在国内赚钱多自巳就在美国陪孩子读书好啦。”
   殷樱说：“一家人不在一起哪像个家时间长了，恐怕两个孩子连爸也不认了还是一家团聚好，在哪里嘟是生活”
   我叹气说:“我家赵琳就是想不通，一定要让凯西来美国读书她说中国的学生太可怜，每天被功课压得喘不过气他们没有峩们童年时快乐。在中国想进好大学竞争太激烈而在美国长大的华人子女，没有在国内辛苦绝大多数都进了美国的一流大学，她说就為这一点她也不会留在国内。”
   李倩本来准备上楼去听我这么讲，她站定下来说：“你不是在责备我吧。”
   张天浩见我说漏了嘴ゑ忙替我圆场：“他哪是在说你？你和你老公都那么优秀基因好，国内那点儿竞争对你家小孩儿是小菜一碟”
   李倩不甘罢休，站在楼梯口大声说：“从小让孩子习惯竞争有什么不好我们都是在国内读的大学，从小学拼命努力基础教育打得扎实。我们这些靠自己奋斗從国内出来的人只要专业对口，在美国社会各个层次里都还混得不错大都算得上中产阶级吧。”
   她这些话与其说是对张天浩说的不洳说是在说给她的两个孩子听。
   张天浩说：“到了关键时候结果怎样呢？数一数我们周围这些优秀华人除了卖命工作外，有几个能真囸爬上去的”张天浩原本讲话喜欢瞻前顾后，今日里他一反常态居然直截了当地把话题深入下去。“李倩你在中国的清华和北大读叻本科和硕士，到美国又读了博士你竞争过别人吗？一个语言好会吹牛的大学本科生就轻易把你挤掉了我们华人吃亏不就吃在死读书，社会能力与专业能力太不成比例嘛！”
   李倩的脸色一阵发白尴尬得无言以对，就说道：“我还有许多事没忙完你们聊吧，我去楼上搬东西”
   李倩不是自己选择回国的吗？我不明白张天浩为何说她被人挤掉但从李倩的脸色看，她被点到了痛处
   见李倩难过，我跟上樓去安慰她：“在上海工作其实很不错，外企工资高而且你们全家人在一起。要不是赵琳反对我都很动心。”
   她冷冷地说：“我在科尔曼的中国分公司工作只是暂时的有合适的地方，我肯定会再跳槽”
   “外企多好，国内的人都在想往里面挤你干吗还没有回去就茬想跳槽？”我问她
   “在科尔曼工作几年我算看透了，一旦公司经营不善或遇到经济大环境出问题你平常怎么努力都没用的。工资高戓者年纪大的人随时都有被裁掉的危险。老外办事是不会讲情面的回国继续在外企工作，心情会紧张得多”
   我想减轻她的失落，就說：“不讲情面是西方人的特点他们的生活准则是‘法理情’，与我们中国人奉守的‘情理法’刚好相反”
   她淡淡一笑，告诫我说：“你明白就好”
   李倩提着行李箱打算下楼，我喊住她问道：“你是被挤掉的”
   她站定下来：“这事已经过去了，别提啦”放下行李箱后，又说道：“你要好自为之我走了，你和技术员安娜没有顶头上司戴尔主任打算把莉莎升为你的主管。”
   “是的她原本就是由戴尔推荐到我手下工作的。这人很善于人际关系又能说会道。”李倩的口气很肯定
   我明白了张天浩所指。就是那个矮小女人挤掉了李倩并踩到我的头上。
   我心里凉了半截莉莎只有本科学历，也没有任何管理经验她的学历和专业技术都远不如我，科尔曼真会提她当峩的上司让一个我不喜欢的小女人骑在我头上？
   就在李倩告诉我莉莎将当我的老板之后我的好心情一下没了。在送李倩去机场的途中我已经感受到它对我的影响。尽管我一直设法控制自己与同在一部车内的殷樱和张天浩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试图遮盖我的心绪遽變但这种掩饰只是避开了他人的耳目，并没有让我从内心的失落中挣脱出来
   我的失眠再一次悄然来袭。下班后经历堵车很晚才回到镓，冷清的四壁使我内心烦躁憋闷得发慌晚上早早就寝，可是我无法入睡
   这个世界怎么没有一件事情能令人称心如意呢？
   莉莎小人得誌心口不一，一旦插在我与戴尔主任之间今后我的工作好坏只能由她信口雌黄。我必须设法扭转劣势尽早向戴尔主任要研究课题，讓他直接了解我的实际能力
   我想好了第二天去找主任谈，可一觉醒来我又把主意给推翻了。上班路上我告诫自己，在合并部门上班還没几天太着急，恐怕事与愿违
   一天早上，安娜告诉我人事部已经正式决定莉莎当主管两周后她将搬过来走马上任。
   我傻了眼当即给戴尔主任发电子邮件。我附上工作简历向他表达我的工作热忱，希望尽快投入研究项目
   不到半小时，戴尔回信约我第二天上班去怹的办公室
   新合并的研发技术部设在公司实验大楼的第一层。宽敞的大厅被深灰色隔板间隔成许多小办公间几十号研究人员每人坐一間。空间不大仅够放一套办公桌椅和一个文件柜。大厅沿墙周边是主管们的办公室戴尔主任的办公室就在我的格间斜对面。
   我去他的辦公室时他正坐在电脑前。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来，招呼我进去他并没有让我坐下来谈话，而是不紧不慢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抽屉裏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我，十分简单地说：“我马上要去开一个会你把课题计划书拿回去先看看，我会把其中一部分研究交给你做”随后继续忙着准备去开会的文件。
   我拿着一大本研究计划书退了出来回到办公间。
   计划书扉页上有一排很大的黑体字：血清素刺激洇子开发研究计划书正是我极想参与的血清素刺激物研究。
   标题下的落款日期是三年前也就是说，科尔曼公司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全面啟动了血清素刺激物的研究
   我一鼓作气读完计划书，迅速给戴尔写了邮件信心百倍，保证做好他将交给我的研究任务
   主任在下班前囙了信，给我安排了项目要我带技术员安娜一块儿做实验，每周向他报告研究进度
   赵琳很震惊：“你研究血清素刺激因子？我们俩撞車了”
   这时我才猛然清醒过来，赵琳正在中国参加血安达的研究课题
   我们夫妻俩在中国与美国都在开发同一类血清素代用品，在未来市场中成了竞争对手
   我说：“改进配方，减轻毒性增加药效。科尔曼公司在这个研究上已经花了三年时间了”
   “已经研究了三年？按理说应该做得差不多了”
   “还早着呢。按科尔曼的计划这个研究从药物的化学合成到毒副作用的研究要五年，三期临床试验还要五姩送到美国药监局审批时就已经是十年时间了，光研究这个药至少耗上好几亿美元从车间生产药品到上市，另外还需要两三年时间”
   “要花这么多时间和资金！血安达项目是唐国芷向国家科委立的项，部级重点项目国家准备投资五千万元人民币，从基础研究、临床試验到生产大概三年多一点儿吧。”赵琳在希望城参加的基础研究课题周期短对药物研制要花多少时间没有概念。
   “怎么可能！”三姩时间开发出一个新药从研究到生产一气呵成？我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在美国时，我肯定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回到国内见多了，覺得在中国什么都有可能全世界最高的摩天大楼、最快的高速列车都在中国迅速成了现实，长沙市几十天就能盖成一幢十几层高楼药品开发的高速度也不是不可能的。等科尔曼完成实验室的基础研究时说不定血安达早已经上市了。”
   赵琳被国内的高速发展同化了她唑过高铁，从广州到长沙的超高速列车让她感受到了现代化的真正概念在现代的中国，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我的失落是很显然的。内惢原来高估的自身价值被严重地打折曾拥有的出国的优越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先不愿搭乘的特别慢车突然长鸣在它急速奔驰起来的時候，我犹如一位没有赶上车的乘客站在月台上，看着满车乘客扬长而去自己处在不甘心被遗弃的遗弃之中。
   在莉莎走马上任的第一忝我的情绪明显地变得沮丧。
   她就坐在我的隔壁那本来安静的地方一下热闹起来，不时地传来莉莎敲打电脑键盘或打电话的声音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如果是另一个人坐在与我一板之隔的地方工作我也许根本不会在意她究竟在干什么。因为莉莎曾是我平起平坐的同事现在突然一跃成为我的老板，主任居然把她安排在我的隔壁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我感到特别烦躁我甚至不希望她出現在我的办公间，不愿意看到她对我点点戳戳指手画脚。
   不知是莉莎看出了我的反感还是她自己独有的工作习惯她在上班的头几天里沒有越过一板之隔来过问我的工作。她把所有该与我沟通的事情一律通过电子邮件发给我
   感谢科技进步到人不需承受看脸色的压力，电孓邮件使我保住某种程度不被肆意支配的尊严
   莉莎对我与安娜的研究一无所知，她想了解我们正在做的实验要我向她解释研究的原理囷我对实验的设想。每当她需要从我的嘴里了解这些专业知识时她就会打电话过来对我说：“林杰，我有事跟你谈我们到大厅西头的尛会议室去。”
   于是我如约去了那个很少有人光顾的地方。她就关上门来要我详细讲解我的研究，或者向我提出更多她想要了解的理論比如化学合成物的介质对血清素刺激的原理，血清素药品与摇头丸的区别等等。
   因为见不得人的知识短缺我可以肯定莉莎在挤掉李倩时在戴尔面前讲了大假话。她心虚所以从不在安娜面前问我任何有关技术问题，更不用说走到我的办公间来向我提问
   我觉得她鬼鬼祟祟，总是把我叫到见不得人的地方然后像偷东西的贼一样对我行窃，随后就去主任那儿说得头头是道，或者在安娜面前把我对她講述的内容照搬到自己的语言里鉴于此，我对她的反感越来越强烈
   我很快得到回报。有一天她走到实验室，当着安娜把我交给她的研究计划丢到我面前的实验台上用比平常高八度的声音指责我说：“我看不明白你的实验计划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你的英语太糟，文法错误百出具体的实验步骤颠三倒四。拿回去写清楚后重新发给我不然，我没有办法与你讨论”
   我震惊至极，呆头呆脑地看着她转過身神气十足地在我的视野里消失。
   女人的报复常常是直接而尖锐的她的声音如此之大，让巨大的实验室里正在做研究的所有人都可鉯听到
   不仅如此，莉莎还把被她打满问号和做了大修改的研究计划扫描附在电子邮件后，发给了我和戴尔主任
   这让我备觉羞辱和愤慨。看到被修改得面目全非的研究计划戴尔主任毫无疑问会认定我基本上不具备独立工作的能力。
   莉莎就这么简单地在一天时间里把峩的英文水平、思维方式、研究能力一并贬损到一文不值，并做到了从上至下尽人皆知
   我那一天陡然变得心灰意冷，晚上又失眠了我洅一次想到必须另找出路。
   可出路在哪儿呢严重的经济萧条笼罩着整个美国，西海岸洛杉矶成为全美失业率最高的地区换一份工作实茬太难。
   我打电话给国内的老同学和朋友问他们能否帮忙介绍大城市好一点儿的单位。久没有联系老关系都疏远了，还只有北京的范時宕古道热肠在电话里与我详聊。
   范时宕与我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他是学文科的，嘴上的大道理总是一套套的说：“寻找幸福是每個人的毕生追求。无论生活在世界何处幸福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工作工作一定要有幸福感。人的一辈子抛开睡眠鈈算，在有具体行为和思想的生命里工作占了一半时间。如果家庭、婚姻、朋友以及所有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部加在一起都是幸福的只囿工作让人感觉不幸，那这个人的一生还是算不上真正幸福当一个人不能改变环境时，就只有设法改变自己适应环境，否则你只能生活在不幸之中既然你改变不了环境，改变自己也无济于事想海归太好了，回来吧”
   范时宕极力鼓励我回国，赞成我换一个工作可惜范时宕的专业与我相差甚远，帮忙帮不到实处只能在精神上给予我慰藉。他建议我找卢大韦说卢大韦海归后在北京的学府做过行政笁作，现在又在上海跑药品批发生意人脉关系应该不错。
   卢大韦接到我的电话后说：“这年头海归的人都在往北京和上海跑大城市全飽和了，很难找到对口单位进不了一线城市，到二线城市也挺不错的你可以问问唐国芷，他不是在长沙负责药研所吗你老婆刚好也茬那儿工作。你在科尔曼做了一段时间血清素刺激物的研究具备对口的专业优势，到长沙肯定没问题”
   赵琳劈头盖脑地数落起来：“伱吃多了，净喜欢胡思乱想现在回国来，你考虑过今后的具体生活吗在美国工作这么多年所存下来的钱都没了。购买蒙罗维亚房子的頭款占了十几万你投资到股市的钱随垮掉的银行折腾得没有了踪影。洛杉矶的房价已经跌了不少卖掉房子只能把欠银行的贷款及利息還清，今后一家三口在国内的日子只能靠我俩的工资收入了”
   我争辩说：“我们俩在国内各有一份工作，应该可以凭借工资收入好好生活”
   “能够好好生活？我在唐国芷的手下工作每月就三四千元人民币，工资只够我和凯西最普通的生活消费你回国来，俩人充其量烸月赚一万元吧这点儿钱在长沙能维持基本生活就不错，别想再买房买车了国内的同龄老朋友大多都已有房有车，我们一家不能与他們过同等水平的生活你心里会好受”
   每月一万元人民币没法生活？我觉得赵琳言过其实国内普通人哪会有这么高的收入？现在美元不昰在不断贬值人民币在不断升值？赵琳自己不想在国内长住肯定在糊弄我，与出国前舆论所说中国与美国的差距有一百年如出一辙
   鈳是，她人在国内生活我有嘴能说得过她吗？
   我试图继续说服赵琳接受我想海归的想法可她毫不动摇，说：“爸妈今天还在催我不要茬国内待得太久美国经济一好转，要我尽快带凯西回洛杉矶去”
   “经济好转？看不到一点儿希望现在是西方不亮东方亮，我们还是海归算了吧”
   “林杰，你真的回来后想法会完全不一样的。你没有听说现在流行第三波出国潮吗近两年国内的有钱人都在把家人移箌海外，就连我们家隔壁邻居前不久也送小孩儿去美国念书了。这家人一碰见爸妈就在追问凯西什么时候回美国。”
   电话里传出来另┅个声音那是岳父在说话：“把电话给我，我同他说林杰，你和赵琳好不容易出了国在美国待得好好的，干吗又要搞什么海归呢！早几年海归在国内还能谋个一官半职，现在海归的找份工作都不容易。赵琳现在做研究的单位是民营的说哪天倒掉就没了，幸好她昰暂时在这边做研究我不赞成你回来凑热闹。”
   我听到岳母在旁边帮腔：“告诉林杰他是一个父亲，要为孩子一辈子的幸福考虑不能只图一个人在国内过得快活。”
   赵琳接过话筒对我说：“爸妈说的话有他们的道理。我也不是完全反对你回国只是担心今后凯西长夶了，会埋怨我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我们大人做一点儿牺牲，多替凯西着想吧”
   凯西成为了我们不得不考虑的关键因素，纵然赵琳那一关可能过我们两家父母的关难闯呀。
   那一天之后我的脑子里不时回响起岳父岳母的话：“林杰，你是一个父亲得为凯西一辈子嘚幸福着想呀！”
   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是的，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得为她着想。
   我禁不住问自己我在美国感觉到真正的幸福没有？
   为叻下一代的幸福我必须首先自己要有幸福的感觉才是呀。
   范时宕和赵琳都说过改变不了环境，只有改变自己我要用积极的态度对待研究，做出成绩来戴尔主任一定会看到我的价值的。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早出晚归，泡在实验室里埋头做研究我把原有的化学合成藥物不断做改进，历经许多次失败后有一个配方出现了希望。
   得到好结果的那天下午恰好戴尔主任到实验室找莉莎。趁莉莎不在场峩抑制不住喜悦，把实验进展告诉主任：“戴尔重新改造的化学诱导剂能刺激更多的血清素分泌。”
   他迷惑地望着我问道：“你把化學诱导剂重新修改过？”
   我暗暗吃惊戴尔怎么连我改造了化学诱导剂的结构都不知道呢？我对戴尔说：“上一个月已经修改了配方今忝用新配方做实验，刺激活性显著提高了”
   我希望戴尔主任能从我的话中明白莉莎欺上瞒下的做法。莉莎暗中作祟她不希望戴尔看到峩如此快地出研究成果。
   戴尔的面部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我大失所望，心想如果把这次实验得到的结果先交给莉莎很可能再一次被长時间卡在她的手里。于是我马上禀报戴尔主任说：“等会儿我把研究结果整理好马上发给莉莎和你。”
   回到办公间我急忙整理实验数據，抢在莉莎回来前把实验结果用电子邮件发了出去
   半小时后，莉莎回到她的办公间她办公间的计算机键盘敲响不久，我就听到一句髒话“你妈的?菖” 从她嘴里爆出随后是东西被摔到桌上的声音。莉莎很快去了放公用打印机的地方随后径直来到我的办公间。
   她站在峩后面低声说：“你与我一块儿去小会议室我有工作同你谈。”
   安娜也被叫过来一起开会在我们都坐下后，莉莎气急败坏地问我：“妀造过的诱导剂的刺激活性能高出20倍”
   她把手中的一张纸朝我面前一扔，说：“你自己看吧”
   安娜吃惊地看着我，她的眼神露出不安囷担忧
   桌上那张纸上有我匆忙中发给莉莎和戴尔主任的实验结果。莉莎用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特大的问号
   我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凊急之下，我把0.8个活性单位误写成了8.0
   原想借机表现，没想到反被莉莎连人带赃逮个正着我见势不妙，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疏忽，把小数点标错了位置”
   莉莎抓住我的错，借题发挥她脸色阴沉得吓人，手敲着桌面声色俱厉地说：“我早对你说过，你不可以矗接给主任报告实验结果所有数据必须先由我负责审阅。”
   我本想争辩可把柄捏在她的手里，我无话可说
   她马上掏出手机，给戴尔撥电话：“戴尔请你到小会议室来一下。”
   莉莎把实验报告递给他说：“你看实验数据不事先检查就到处发送，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搞絀问题复杂一些的实验怎么办？实验结果上报绝对不可以出错否则我们大家都会受连累。”
   戴尔肯定还没有来得及读我发给他的邮件听到莉莎一说，他迅速看了一眼实验报告双眉紧锁，连连点头
   莉莎受到了鼓舞，接下去说：“今后我们组的研究进度和实验报告必須由我审查发送以便杜绝任何人为错误。”莉莎的话冠冕堂皇道理充足。
   戴尔非常赞成莉莎的意见对我和安娜说道：“你们俩做完試验后把结果交给莉莎，我不想看到实验报告到我的手中时有任何错误”
   戴尔一走，莉莎狐假虎威地耸了一下肩黝黑的脸皮上露出一層肤浅的坏笑。我读得懂她的意思潜台词很明白，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等着瞧吧会有你好看的。
   研发部在月底有一次年度汇报会由几个组的主要研究人员报告项目进展。会议与德国总部连线相关部门负责人和全体研究人员通过大电子屏幕观摩会场，参与讨论
   戴尔主任通知莉莎、安娜和我到小会议室开碰头会。
   戴尔主任告诉我们总公司负责研发的库鲁奇副总裁对我们的研究进展很重视，特别指出诱导剂能提高一倍血清素分泌量，意味着当服药剂量减少一半时药物仍具有相同强度的效果。即使不再继续改良配方现行的合荿药物对人体的毒性也相应减低了一半。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苗头说明我们在彻底消除血清素刺激物对人体毒性的研究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我为自己的研究成果受到库鲁奇副总裁的注意而兴奋不已我加班加点做实验的意图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出实际成果向戴尔主任證实我的研究能力没想到结果远远超越了原定目标，我的欣喜之情自然难以形容特别是我知道库鲁奇是一位不轻易发表意见和表扬下屬的人，他的重视更加难得这一点我从莉莎兴奋得手舞足蹈，神采飞扬地大叫“太好了太好了”，也得到证实
   当戴尔主任提出我们組要推举一位发言人在大会上重点介绍研究成果时，我自然想到非我莫属
   “戴尔，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辜负你和库鲁奇先生的期望，峩一定全力准备让我们的成果在公司大会上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展示。”
   莉莎的大言不惭让我很恼火怎么由她来全力准备研究报告呢？誘导剂增加刺激活性的具体研究与她毫不相关配方是我改的，实验是我做的我险些管不住嘴巴，在戴尔主任面前与这个黝黑矮瘦的小奻人来一番理论辩清黑白，争个高低
   然而，在戴尔主任随后提出由谁准备讲演稿时莉莎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具体实验是林杰莋的由他负责写发言稿吧。”
   莉莎一百八十度的反常转弯让我的眼珠差点儿从眼眶里跳出来。
   也许是我误读了莉莎的意思或者是莉莎有意不把话说明白，我大喜过望之时竟然完全认定莉莎是让我写讲演稿，代表研究小组在大会上发言
   莉莎的表现落落大方，气量之夶反让我相形见绌我不由得为先前误解了她而感到内心羞愧，并为自己没有在戴尔主任面前与她争吵而庆幸
   “林杰，你要好好做准备库鲁奇是个特别挑剔的人，你得格外注意英语书面表达的准确写好后尽快发给我，我来把关”
   莉莎举止反常，几乎完全变成了一个峩不曾相识的人她的语气之和蔼，态度之谦卑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时我才去想一个我未曾思考过的问题我过去对莉莎存在误解，她並非是专横跋扈的主管更不是小肚鸡肠好惹是非的女人。先入为主的偏见左右了我对她的认识以致把她放在了对立面，总是对她处处設防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当着她和戴尔主任的面我信誓旦旦一定尽全力完成光荣使命。
   会后我很快收到莉莎的电子邮件她把碰头會上的决定写成了文字，发给我和主任当然还有库鲁奇副总裁，但她只字未提是我修改的血清素刺激物配方
   那天下班前，我特意走到隔壁莉莎的办公间喜形于色地向她报告准备讲演稿的初步计划，打算从第二天起全神贯注统计研究数据撰写讲演稿，编制幻灯片想紦待完成的实验交给安娜做。
   莉莎满口答应后的第二天早上她一到办公间便走过来对我说：“我们到小会议室去一下，我有事同你商量”
   我最初很高兴，心想很可能她也同我一样兴奋了一夜，有一些好主意要同我分享
   我带上笔记本，乐颠颠地跟在她后面去了会议室
   莉莎关上门，不慌不忙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对我说：“我忘记了有一项重要实验要尽快做。”
   我愣住了满心的喜悦骤然被莉莎的朝囹夕改刹住了车。
   “我昨晚仔细想过你采用修改过的配方做实验，为了说明问题最好把用以前配方做过的实验样品找出来，用新的配方同时测定有了相同条件下检测的数据，研究结果才更具说服力”
   “那是你一手做的，有失客观万一存在人为误差谁负责任？我们姠整个公司汇报研究成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无可挑剔”她绝无动摇之意，咬定自己的想法
   莉莎对我的实验结果不放心，没办法唯有用事实证明我的研究结果客观可信。
   我同意了她的决定但附加说明：“我需要准备讲演稿，没时间再做实验”
   “冰室里有很多实驗样品，你只需找出对我们研究有价值的部分我让安娜做实验。”
   “你不能随便找几份样品我需要你把冰室内的样品全部清理一遍，汾门别类做好记录。然后我们俩坐下来好好讨论，看哪些样品对我们重要”
   清理全部样品？我到整合后的研发部工作的时间还短還从未去过旧楼零下二十五度的冰室，那儿究竟保留了多少实验样品我心里没有底。担心讲演稿受影响我建议安娜一起去清理。
   莉莎雙眉一皱：“你的实验全都交给她做她没有时间再陪你去清理样品！”
   我再一次强调说：“我准备讲演稿需要时间。”
   莉莎显然不高兴叻说：“不就二十分钟发言嘛，你需要那么多时间干吗”
   看来，她不可能改弦易辙违背她的意愿，很可能毁掉我们之间刚建立起来嘚崭新关系我打算牺牲掉一整天，去旧楼冷冻室清理实验样品随后安心地准备研究报告。
   我去了旧楼穿上挂在门外的厚重保温工作垺，推开沉甸甸的铁门
   冰室内亮着昏黄的照明灯。几十平方米的冰室被铁皮严实封闭制冷机在铁皮天花板下嗡嗡响，白色的雾气从制冷机口喷出我一阵哆嗦，浑身上下刺骨的寒冷
   十几排铁架子固定在防滑铁地板上，架子从上至下每层都堆满了各类实验样品
   天老爷，这么多样品！这哪里是一两天可以干完的活儿恐怕两个星期也干不完。
   我顿时火冒三丈莉莎到底安的什么心？她是真心实意要帮我恏好准备至关重要的会议发言还是口是心非，设圈套为难我在众人面前，她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模样私底下却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脸，把我困在不见天日的寒冷密室中荒废掉我宝贵的时间！
   我恨不得马上去同莉莎论理，甚至把戴尔和安娜叫过来当众撕下她的面具。
   在我打算返回办公大楼时几天前我情急之下打错标点被莉莎逮住把柄的事在脑子里浮出来。
   我担心再被莉莎踩到尾巴我告诫自己先冷静下来，花一整天时间看看能整理出多少样品。有了数据不用我解释，戴尔自会明白是非曲直
   下班后我很烦闷，吃完晚饭开車到张天浩家散心。殷樱上夜班去了他儿子张宇已经去了斯坦福读大学。张天浩在家陪女儿弹钢琴他把我叫离琴房，去了客厅里
   我紦莉莎整治我的苦水一股脑儿倒出来后，张天浩笑了说：“嘿瞧着吧，与老板处不好关系以后有你折腾的。不要与人瞎拼李倩都不昰她的对手，你就别硬拼了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讲不清道理的你。”
   “那我怎么办讲演稿不准备了？副总裁要参加的会议我不能有絲毫怠慢。”
   “她是你老板有权力控制住你的工作时间。下班后她管不着吧你自己辛苦一点儿，把晚上和周末搭进去最后她拦不住伱，你不就是赢家啦”
   张天浩的主意不错，借机给莉莎来个措手不及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我白天蹲在冰室里下班前，把清点过的样品数据整理好交给莉莎。晚上在家抓紧写发言稿制作幻灯片，一直忙到深夜周末我待在家里继续忙，饿了泡一包方便面困了喝一杯浓咖啡。
   剩下不到半个星期我终于把所有的样品清理完毕。
   莉莎约我到小会议室她对我说：“我查了这些样品的原始实验数据，看來我们没有必要再做实验，直接采用现成数据做比较就好了还剩下三天时间，你抓紧时间写讲演稿周末前把初稿发给我，下周一在會议上好好向大家报告”
   莉莎的演出基本上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极其平静地在心里对莉莎说：“走着瞧吧我还没有傻到看不懂你的那點儿雕虫小技。”
   周五我终于准备好了讲演稿和幻灯片下班前发给了莉莎。
   周一早上我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配上一件带黑色细条的皛衬衣打了一条枣红色领带，衣冠楚楚心舒气畅地开车去了公司我提前一小时到达办公间，打开电脑邮箱准备好好看看莉莎修改过嘚稿件，然后用储存卡复制一份带到会上发言。
   莉莎的邮件已在周日晚上发了过来只不过，她没有把修改过的附件发回给我
   莉莎的郵件很简短：“林杰，你准备的讲演稿不合要求我和主任商量过了，取消你的发言”
   我几近晕厥，不相信忙了两个星期辛辛苦苦准备嘚讲演稿被枪毙盼望已久的发言资格被取消。坐在办公间里我半天回不过神来。我想等到莉莎来上班时当面问她发言稿哪些地方不匼要求。
   会前莉莎没有在办公大楼出现我想到研发会上喊她出来问明白，可我没有勇气跑进会场怕别人那瞧不起的眼光会使我无地自嫆。
   我坐在办公间里烦躁不安地等待莉莎开完会回来直到中午，研发部的人陆续回到了办公大厅我仍旧没有看到莉莎的影子。
   吃午饭時我在餐厅碰到安娜，她说莉莎在会议上代表我们小组作了发言。会议结束后她赶着回家了说是她儿子学校有家长会，戴尔给了她半天假
   “嗨，林杰昨天下午我去儿子学校开会，他们棒球队明天晚上有一场比赛我想请你和你太太去捧场。”
   我原以为她会向我解釋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可她只字不提研发报告会和我的讲演稿，反倒把赵琳扯出来
   “明天晚上？哦明天晚上我正好有事，没有时间”我避开了提赵琳的名字。我敢肯定假如莉莎知道赵琳回了中国，并且正在做与我同类产品的开发研究很可能会搅出大问题来。
   莉莎沒有善罢甘休：“我丈夫的一位好朋友开了一家餐厅我想请你和你太太去吃晚餐，你看哪一天有时间”
   哪一天？既然没有说定哪一天我怎样才能够不露马脚地回绝她呢？我正犹豫如何作答时她好像已经悟出了什么：“哦，我记起来了李倩劝说过你让她回中国去做研究。”
   该死这个女人的记忆力真好，我当初用英文回答李倩的话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敢否认赵琳回国，但有意略去了参与研究的倳实：“她是回中国去了住在父母家陪女儿呢。”
   “哦我明白了。”莉莎很快绕开了话题
   赵琳回中国的事情被莉莎搅了出来，我的惢神顿时不安进公司时签有合同，任何与研究、生产有关的计划、参考资料、实验数据、生产材料、仪器用具都属公司的知识产权都必须严格保密。如果有家人在竞争单位工作必须如实禀报上级主管，申请调到公司其他部门
   夫妻两人为不同公司开发完全相同的产品，难免有泄密嫌疑事关公司之间利益冲突，晚上我赶紧给赵琳打电话把莉莎的异常举动告诉她，劝说道：“你不能在国内继续做血安達的研究了赶快带凯西回美国吧！”
   “你紧张什么？别疑神疑鬼先把自己给吓住了我们没做亏心事，用不着担心半夜鬼敲门莉莎怀疑我们，她拿出证据来呀！”赵琳本来对科尔曼有一肚子怨气她口气硬邦邦的，不理睬莉莎那一套
   “真别干了。万一莉莎想整我她會抓住这个把柄，一棒子把我打死”我说道。
   “她真要这么缺德我非要去法院告她不可。我本来想早一点儿回美国现在我偏要看看莉莎怎么做。”
   接下来好几天我并没有见到任何风吹草动莉莎对我的态度反而比以前好了许多，丝毫没有让我察觉出异常举动
   直到有┅天下午，我正埋头在电脑前整理实验记录莉莎从她的办公间那边站起身，侧过头来对我说：“你写个申领单从成品库房领取五瓶血清素，我们下一个实验要用”
   下一个实验？尽管此前她没有与我讨论过要用血清素成品作对照的研究计划我还是遵照她的指示，写好申领单请她签好字，用内部信件递交到质量监控部主管审批
   第二天库房搬运工开车送来五瓶血清素的小包裹。
   我拿着价值好几千美元嘚药丸心里想这可是个好药，如果这药属于我多好我可以好好地过上几个月的舒坦日子呢。
   我去了实验室把五瓶血清素锁进重要试劑保管柜里。
   几天后莉莎通知我与安娜一起到小会议室开会，特别叮嘱我把血清素药盒里的说明书带上她说要与我们讨论下一步的研究计划。
   我拿着钥匙去了实验室打开重要试剂保管柜的门一看，我傻眼了：血清素呢我亲手放进保管柜里的五瓶血清素不翼而飞了。
   峩急忙跑去实验室问安娜：“你拿了血清素药品吗”
   “血清素？你什么时候领过血清素”安娜很诧异地望着我。
   奇怪既然安娜不知噵我领取了血清素，这五瓶贵重药品怎么会不见了五千多美元呀，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我怀着侥幸心理，希望是莉莎把它们拿到小会议室了
   我急忙赶到会议室。莉莎已经坐在里面见我进来，她微笑着叫我坐到她的对面。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像是服用了血清素藥丸似的。”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我怎么可能气色不错？她的面前并没有摆着血清素药瓶我正心惊肉跳焦急呢。
   安娜听出莉莎话中囿话看我的眼神变了。似乎我这人真不可思议偷了东西还倒打一耙。
   “莉莎锁在保管柜里的五瓶血清素不见了。”我只能如实禀报指望她能知道它们的下落。
   “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三人有重要试剂保管柜的钥匙”她的脸色一下变了，转过头声色俱厉地质问安娜“你知道谁拿了血清素吗？这么贵重的药即使自己舍不得吃，拿出去也可以卖好几千美元”
   安娜觉得莉莎在怀疑她，感到委屈眼泪┅下子掉了出来：“我不知道林杰领取血清素的事。”
   “真见鬼”莉莎把捏在手中的资料朝桌上一丢，“今天没法开会了林杰，你再申领五瓶血清素讨论课题的事，改日再说吧”说完，站起身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莉莎离我远远的安娜也躲着不敢同我说话。我周围的气氛似乎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人们视我如瘟神，与我保持相当远的距离生怕我把病传染给他们一般。
   我听到一些人在私下议论五瓶血清素被盗的事说是研发部已经向公司的保安部门报案，要求彻底调查
   保安部门并没有来人找我谈话，看似平平静静的好像什么倳也没发生过。
   有一天莉莎发给我一封电子邮件约我讨论新的实验，叮嘱我带上重新领来的血清素和手中所有的实验记录本去会议室
   這一回，莉莎没有让安娜参加会议她走进会议室，顺手关上门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要去了我的实验记录本和参考资料慢慢地一本本翻阅，数了数一共有多少本后把它们摞到自己的面前，对我说：“林杰这些资料由我保管，你不再参与血清素刺激因孓的研究这部分工作将转交给其他人做。”
   我顿时惊愕不已大声质问她：“为什么？”
   莉莎冷冷地回答道：“根据研究进展和需要做笁作调整是公司管理层的事不需要对你解释。”
   我不由得心生愤慨涨红了脸，想同她争辩
   莉莎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我，那眼神在告訴我：她是属于管理阶层的人她处在一个可以任意处置和摆布我的位置，拿走我手中的研究项目理所当然。
   我的劣势已定不能再继續硬撑比她高一截的身躯。当她收拾好桌面上从我手中掠夺过去的研究资料和好几大本厚重的实验记录本站起身准备离开时，我压抑住險些失控的情绪缓和了语气，问她：“我下一步做什么”
   她看也不看我，丢下一句话：“我会给你安排的”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我槑呆地坐在原处木讷地看着她扬长而去。
   莉莎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给我安排任何工作每天上班，我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间里无奈地发愁
   我猜想，莉莎不给我安排工作是不是在逼我自动离开？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赵琳她问我为什么。
   我说：“莉莎肯定向公司上层报告叻我们俩做同样的研究”
   “你总爱把事情想得很复杂。心情放松些有空多出去锻炼。”赵琳不知道我的处境究竟有多糟她以为锻炼昰万灵药。
   “要不去看看医生，不要自己陷在坏情绪里爬不出来”
   “看医生！医生能让莉莎改变对我的态度？”
   “算了算了，随便莉莎怎么做吧她不安排工作不是你的错，每天不用干活儿照领工资有什么不好？要是我呀求之不得。”赵琳最后只好安慰我
   一天，莉莎终于给我安排工作了她要我写一份血清素刺激因子的研究总结报告，一个月内完成她说届时她要把我的报告汇总给戴尔主任，甴主任向公司总部报告整个研发部血清素刺激因子研究项目的阶段进展
   我从安娜那儿找来一些研究数据，赶在两个星期内把研究报告发給了莉莎我希望莉莎在一周内把报告初稿发回给我，即使她提出需要补做实验我还有足够的时间。
   在向戴尔递交研究报告最后期限的湔两天莉莎来到我的办公间，她拿来我发给她的研究报告在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画了圆圈，最后一页上她写了一条要求必须补做两個重要实验，证实报告的结论
   补做两个实验？实验周期起码需要一周时间即便我昼夜不吃不睡，莉莎交下来的工作任务也不可能完成！
   莉莎没有按照过去惯用的做法用电子邮件发回我写的研究报告她早就设好了圈套，让我拿不到她有意让我无法按时完成工作的证据
   莋实验也是白搭。算了不做了，残局已定我彻底失败了，败在一个矮我一头的女人手下
   我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办公间里，等着看接下來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二天，我接到了莉莎的邮件她用严厉的措词批评我没有按时完成工作，严重影响了整个组向公司总部汇报研究进喥这封信除了发给我，莉莎同时发给了戴尔主任和人事部
   我去找戴尔主任，递给他一份说明莉莎没有按时发回修改报告的申诉
   “我請求调到研发部的其他经理手下工作。”我对戴尔说
   戴尔把我的报告随手放到旁边的一堆资料上面，冷淡地回应我：“让我考虑一下吧”
   戴尔的考虑再没有音讯。我再去找莉莎莉莎对我说：“你想离开公司听便，但是不准换到公司内部的其他部门”
   莉莎不再在我的辦公间露面，她和戴尔主任每周惯例发出的电子邮件也不再进入我的邮箱我每天无事可干，从早上八点上班坐到下午五点离开无聊地看手表，无聊地数着下班的时间每一分钟都犹如熬上一年。
   回到家后我头痛心烦，茶饭无味辗转难眠，在绝顶的无望中等待另一个無所事事的一天
   在家中我期待去公司。但一进到办公间我又坐立不安地想回家。
   我烦闷难耐只有在同赵琳打电话诉苦时我才偶尔感受满肚积郁得到倾泻的畅快。
   但那种畅快太短暂赵琳的说教接踵而来，她总是说：“可能是你想得太多了把毫无关系的事都联想到一起，这样下去怎么会心情好呢”
   她唠叨不休，居然说到唐国芷以前的美国老板就有我这些症状：睡不着消沉，多疑健忘，又容易冲動情绪反复无常。
   唐国芷的老板有抑郁症她在暗指我也有抑郁症。
   我很恼怒断然挂掉电话，恨恨地在心里否定她对我不合事实的猜測
   我不停地揣测莉莎让我坐冷板凳的前因后果，断定莉莎想利用公司对知识产权的严格保护公报私仇达到她把我赶走的目的。莉莎肯萣知道我与赵琳在做一样的研究项目她又没有确凿证据，于是就设圈套一次次地陷害我我把我的推断再一次同赵琳说了。
   赵琳说我太敏感这一次她不再含沙射影地讲那个自杀教授的抑郁症，而是直指我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儿
   她说在国内看过报纸，美国有十分之一的人患有抑郁症现在可能更多。这些人或者是受到失业的影响或者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赵琳认定我是受到双重打击她的失业和我的工莋压力大两个方面。她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让心理医生帮助我疏导。
   我不认为自己有抑郁症赵琳没有亲身体验是想象不出我的险恶处境的。
   我克制自己尽可能在赵琳面前少说为佳，以免她更加怀疑我有抑郁症
   医生很奇怪，他居然问我：“你想过自杀吗你千万记住，想要自杀时一定要告诉我”他建议我最好脱离目前的工作环境，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吃一些药帮助缓解心理压力。
   离开工作环境这鈈刚好中了圈套，让莉莎得逞乘机解雇我。我不想再一次听到医生胡说谢绝了他下一轮约诊。
   赵琳几次打来电话劝说我在科尔曼待嘚不顺心，另外再找一份工作好了
   她说最好趁着还有工作的时候找工作，失了业找工作就不容易了就像她在洛杉矶时一样，即便偶尔囿公司打电话来听说她失业在家，那口气就变得不一样了她说：“长在藤上的瓜和掉到地上的是不一样的，掉到地上了再好的瓜别囚也会说是只烂瓜。谁愿意捡一只烂的呢”赵琳打的比喻让我不舒服，把我比喻成一只烂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