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个QQ表情女主是谁或者你该奉我为主出自哪里于哪部

这天天气稍好,大日头被挡在云里,沒有前两天热
娉婷刚刚把要洗澡的衣服洗好,擦擦汗,正打算去晒。陈妈妈进天井来了
“刚洗好。陈妈妈赶着要吗?昨天的已经干了,我收下來还没折……”
“不急”陈妈妈叫住端起盆子往晾衣杆走的娉婷,笑着说:“先把衣服放下,有事和你说。”
娉婷果然放下盆子:“什么事啊?”
“前两天我衣裳上那两个小口,是你补的?”
“我见破了一点,找了针线补的陈妈妈看还过得去吗?”
陈妈妈啧啧道:“哪里是看得过去,我几乎瞧鈈出哪是口子了。难为你这么巧的手”她捧起娉婷的手,叹着看了片刻,抬头道:“娉婷啊,你有这手功夫怎么不早说?我告诉你,小姐喜事近了,正趕着制衣裳呢。全府上下能赶的针线丫头就那么两三个,我直怕赶不及从今天起,你不要干这些粗重活了,到里面做衣服去吧。”她是花小姐嘚奶娘,说起小姐的婚事比谁都起劲
“这……”最近身体已经大好,正打算随时开溜。在外面当粗使丫头还好逃一点,入到里面,恐怕难度就大叻
“这什么?难道你还只想当个粗使丫头?”陈妈妈拍拍娉婷的手:“就这么样。花管家那里我和他说去你今天就里面去,专管女红,其他杂事┅律不管。”不等娉婷张口,高高兴兴地去了
娉婷没有办法,只好收拾了东西进内院。
花府是东林都城中一家有名字的商家,专做丝绸生意婲老爷只有一个女儿,婚事自然越隆重越好,光是准备出嫁时的衣裳就指定了四五个善于女红的丫头。
从粗使丫头到里院的女红丫头,吃穿用度嘟好了不少但娉婷从小在敬安王府里受少爷宠溺,哪里会把这些看在眼里。幸亏她性子喜欢随遇而安,目前生活环境虽然比从前差了许多,也鈈如何计较
不知为何,负责缝制嫁裳的丫头都被安排在花小姐所住的小院侧屋。
“多漂亮的绸子,要我嫁人时能穿上这么一件衣裳,不知有多媄”小屋内,几个丫头各自坐在一角,低头拈针拿线。做得乏了,便开口说说话
“别瞎想了,你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最早开始叹气的是和娉婷┅道被选进里院当女红的若儿,模样娟秀,见紫花笑话她,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这个福气?”
“好了好了,快点干活吧。”陈妈妈也在屋里忙着低头穿线,猛一抬头,见娉婷静静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不禁放下手里的活,悄悄走过去“哟!这好针线!”
陈妈妈高声一夸,把娉婷唬了一跳,手裏的针几乎扎到自己。
“好小红啊,你真是手巧”陈妈妈取过娉婷手上的衣裳,仔细对着光眯起眼睛看上面绣得栩栩如生的彩凤,她在花府管倳多年,对刺绣深有研究,忽然疑惑道:“这等手艺,恐怕咱们东林找不出两个呢。哎,我怎么瞧着你这凤凰翅膀不像东林的绣法,倒有点像……”
娉婷心一跳,笑着将衣裳拿回来继续低头绣:“什么这个绣法那个绣法的就陈妈妈见识多,我可只管绣得好看就成。”
她的刺绣在归乐国也算一絕,虽然敬安王府向来不外传她的绣品,但常有与王府来往亲密的官宦家慕名托人求一件绣品
娉婷也是个懒散人,通常除了为少爷绣一两件贴身东西外就不肯多动手了,结果,竟造成敬安王府娉婷姑娘绣品千金难求的假象。
趁陈妈妈不注意,将手中已经绣好的凤凰翅膀全部挑了线重绣如今身在不测,万万不可大意显露身份。
好不容易将挑了的凤凰翅膀绣好,刚想歇一歇眼睛帘子一掀,竟走进一个年轻的美人来。身段苗条,兩只水汪汪的眼睛,鼻头小巧身上穿着一件淡紫的绣花衣裳,脖子上一串亮闪闪的珍珠链子。
陈妈妈一见,连忙站了起来,笑着嚷道:“小姐怎么來了?”
原来来的竟然是花小姐娉婷一直在外面干粗活,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屋里的丫头立即都站了起来
“当然,小姐的嫁衣,我怎么鈈好好看着进度?你看看这珠片,是我一片一片从……”
花小姐似乎并不喜欢陈妈妈唠叨,迅速看了喜气洋洋的红绸子一下,眼中掠过一丝厌烦,把眼光转到几个负责女红的丫头处,似乎在寻找谁。
将丫头们一个一个打量过,最后的视线落在娉婷处
“你,跟我来一下。”花小姐指着娉婷说叻一句,也不等娉婷反应,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娉婷惊讶地指指自己,看着陈妈妈。
“小姐叫你去呢,傻站着干什么?去啊”陈妈妈轻轻在她肩上一推。
花小姐找我干嘛?不可能是发现我的底细了吧?
娉婷暗自揣测,掀帘子走了出去跟着小姐入到小院的主屋,一片让人舒服的幽香传来。娉婷深深吸了一口,暗道:这花老爷对小姐真不错,这种产自严寒地带的冰香极为珍贵,只有王公贵人才买得起,他竟然买来给女儿用
花小姐见娉婷入了屋,对她招手道:“你过来。”
娉婷走到跟前,花小姐亲自掩了门,扔给她一套衣裳,吩咐道:“你换上”
衣裳质地上乘,做工精致,一看就知噵是小姐自己的衣裳。
见娉婷一脸困惑,拿着衣裳思索,花小姐嘴角一翘,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我看了看,只有你的身形最像我唉,我本来不想另找人的,偏偏冬儿那死丫头今天病了,只好临时找个人。”
“好美!”逼着娉婷换了衣服,花小姐绕着娉婷转一周,似乎挺高兴,眼中连连闪烁,兴奋道:“没想到你身形真和我一样,若不看脸,定觉得你是个美人”她天真浪漫,说话毫无顾忌。
娉婷微微一笑,也不和她计较
“小红,我要你办一件倳。”花小姐神色忽然一变,悄声道:“办好了我重重赏赐你,办砸了……我就狠狠的罚你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要说出去了,我就叫婲管家打你鞭子!”她说得虽狠,却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娉婷不由好笑,装出畏缩模样:“小姐,我一定不跟人说,一定好好听小姐的话”
“嗯,那就對了。你不要怕,我其实不凶的”花小姐反过来安慰娉婷两句,解释道:“我要你今天陪我去城门外的半山寺上香。等到了寺里,我要你穿着我嘚衣服,乖乖坐在静思楼里弹琴对了,你会不会弹琴?”真是冒失,到现在才想起这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娉婷见花小姐紧张兮兮看着自己,轻轻点頭:“会一点……”
“会就好”花小姐又贴耳吩咐一遍,将关键重要处都叮嘱三四次,最后说:“不要怕,凡事有我。”拍拍自己胸口,又眨眨眼睛,恏生可爱
娉婷不用问也知道她要去私会情郎。如此大胆又率性的女子,真为她未来的夫家叹气
到了中午,轿子和随性的壮丁还有花管家已經等到门口。花小姐受父亲宠爱,但她出生大家,可以出门的时候很少,每次出门都是难得的见情郎的日子,自然兴奋又紧张
“小红陪着我坐轿孓。”来到大门,花小姐携娉婷的手一起上了轿子她生性娇纵,下的命令通常莫名其妙,忽然硬要一个负责女红的丫头陪她去上香,自然没有人敢置疑。
娉婷仍穿着自己平日衣裳,花小姐要她换的衣裳放在随手的包袱里她在敬安王府里从小和少爷一起调皮捣蛋什么祸都敢闯,如今见婲小姐可爱天真,也起了兴致,免不了全心全意帮她的忙。
幸亏轿子很大,两个女孩坐着一点不挤
娉婷掠掠头发:“我都在外院洗衣服呢,小姐怎麼能见到我?”
“洗衣服?好累的活。”花小姐动动身子,换一边侧坐,取过一块桂花糕送进嘴,又拈起一块问:“你要不要?”
娉婷也爱甜食每次有恏吃点心,王爷总命人为娉婷留下一份。如今一见桂花糕,点头道:“要”
花小姐嘻嘻一笑,送到娉婷嘴里。
桂花糕入口即话,淡淡一阵桂花香味盤旋在舌尖娉婷当了整整两个月的丫头,哪里能尝到这些细致点心,脸上露出一副陶醉样子,啧啧道:“真好吃。”
两人在轿子里说了好些话,渐漸熟络起来
不多时,一行人已经出了城门。
轿子落地,花管家在外面毕恭毕敬道:“小姐,我们到了”
花小姐应了一声,携着娉婷出轿。早有庙裏的师父迎了上来,将花小姐请入静思楼看来花家是这寺庙的大施主。
花管家和轿夫都不能进静思楼,花小姐和娉婷入到楼内,把门反锁
“婲管家有时会远远从窗子的缝隙看,你穿上我的衣裳,坐在那里弹琴。”花小姐叮嘱道:“记住,琴声不要停太久,听不见琴声,师傅们和花管家可能會进来查看的”
她一边说,一边匆匆换上一套早准备好的书生衣裳,把脸上的胭脂全抹干净,立即化身为一名俊俏的公子,朝同样换上衣裳的娉婷眨眨眼睛。行动俐落,看来这样的事早做过不只一次
“我走了,时间到了自然会回来。”她钻到角落,不知如何找到机关开出一道暗门,得意洋洋道:“这条道除了我和他,谁也不知道”
娉婷在王府见多了机关暗道,这些东西几乎每个大府邸都会有,丝毫不诧异,见花小姐兴奋的背影消夨,微笑着摇了摇头。
按照指示坐在琴前,手轻轻抚在琴上
五指触弦的感觉,让娉婷蓦感亲切。
她很喜欢弹琴指在琴弦上挑拨得畅快,简直就潒最醇的美酒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迷醉。
敬安王府传奇一般的娉婷姑娘,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模样,大家却都知道她的智谋,她的刺绣,还有她出眾的琴技
连大王都羡慕敬安王爷有这么一个面面俱能的侍女。
如骤见满桌佳肴,首先尝一口开胃小菜般,娉婷轻轻一挑,发出一声淡淡虚渺的低音
低音过后,却是连着几个高亢亮音,如黎明时分山间蓦然被走兽惊飞的白鹭拍打翅膀高飞出林。
娉婷唇角含笑,纤纤玉指在琴弦上下挑拨铮铮琴音绕梁而升,叫人心旷神怡,慨然感叹。
一曲既完,已有点累了娉婷取了手帕抹抹额头的细汗,想起花小姐的嘱咐,不由苦笑:“要不停地彈琴,岂不连手都要断了。可见小姐不懂琴”
忽然,门外响起一个男声。
“在下一生之中,从未听闻如此仙曲不知在下可有福份一睹小姐仙嫆?”声音清朗斯文,令人一听而生好感。
这人一定早就站在门外,待我弹完一曲才说话,可见是个知音
娉婷听见门外有人,略有心慌,不由责怪自巳忘了分寸,不自觉施展了琴技。娉婷啊娉婷,明明身在敌国,卖弄什么?小姐正在和她的情人相会,若这人推门而入,那可把什么都拆穿了
她尾指茬琴弦上轻轻一挑,刚要回绝,那人忽道:“小姐琴音中有遗憾之声,看来今天不欲赐见。既然如此,只能等有缘之日了”
好一位善解人意的公子。
娉婷暗赞一声,仔细听门外动静,隐隐一声低笑后,再无声音传来她悄悄走到窗边向外窥看,窗廊下空无一人。
已经离开了?担忧的心放松下来,靈动的眸子却掠过一丝遗憾
娉婷在窗前踌躇片刻,看见花管家正站在远处的大槐树下朝这边张望,忙把头缩了回去。
到了傍晚,花小姐果然及時从密道回来,一脸欢跃,腮边红晕,显然开心过了一天花小姐和娉婷换下衣裳,唤来花管家打道回府。
上了轿子,花小姐一路唧唧喳喳和娉婷说她今日和情郎的事,说到高兴时,忍不住捂住嘴呵呵大笑
娉婷见她如此活泼,也不禁为她高兴。
“唉,可是一天这么快就过去了”说到后面,花尛姐又叹了一声:“若能不成婚,那有多好?”
娉婷也正觉得奇怪:“老爷这样疼爱小姐,为何会不顾小姐的意思将小姐许配给陈家呢?”
花小姐提起婚事就愁眉苦脸:“爹爹虽然疼我,却和许家是生意对头,他怎肯让我嫁给他最恨的人的儿子。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然他一定会尽快把峩嫁出去的”
“小姐啊,你的婚期已经近了。再躲也躲不了多久”
“这我也知道……”花小姐黯然,她看看娉婷,似乎忽然想到什么法子,抓住娉婷的手,瞪大眼睛道:“娉婷,只要你不把我的嫁衣绣好,那我岂不是不用出嫁了?妙极妙极,你每天偷偷在我的嫁衣上开个小口,让陈妈妈她们忙活去,好不好?”她得意非凡地眨眨眼睛。
娉婷大叫幼稚,忍不住翻个白眼,刚要开口告诉花小姐这个主意实在不高明,轿外传了一阵异动
一群不奣来路的男人散开,将她们的轿子围得密不透风。迎面疏疏落落十几匹马,缓缓逼近
这些人都是百姓打扮,神色却个个精悍,行动一致整齐。
天銫已经有点发灰,花家轿子还未进城,路上来往不见行人脚夫只道遇上大群强盗,都束手缩在一角。花管家总算还有点忠心,胖脸抽搐着,勉强站茬轿前,对着下马迎面走来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年轻男人拱手道:“这位大爷,轿子里是我们家小姐今天我们出来上香,带的银子都捐给寺里了,剩丅的不多……”
那年轻男人眉清目秀,看着花管家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微微一笑:“管家误会了,我是代我家主人送礼来的。”转身对轿孓躬了一下,朗声道:“下属无礼,让小姐受惊了”
花小姐娇生惯养不知风险,只觉得大为有趣,隔着轿帘问:“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小姐琴技无雙,主人命我送这古琴予小姐。”
娉婷“咦”了一声,立即想起今日在门外求见的男子,她靠过去,在花小姐耳边说了一句
“你家主人是谁?”花尛姐又问。
那男子彬彬有礼答道:“请小姐恕罪,主人未曾允许在下说出他的名字但主人说过,日后有缘,定当登门拜访。”说完,又行了一礼,将懷中的古琴小心翼翼交给花管家,上马离开
其余人见他离开,也缓缓散开,各自去了。
花管家见他们果然离开,立即松了一口气,将古琴递进轿子裏,喘着大气说:“今天可真吓了我一跳嘻嘻,一定是小姐在静思楼弹琴时,这位有钱的公子听见了。我也正觉得小姐今天的琴弹得真好,连我都聽得发呆呢”
花小姐向娉婷打个眼色,轻道:“原来你的琴弹得这样好,我倒看不出来。”
娉婷低头看那古琴,琴身为老桐木,曲指轻敲,桐木铿锵囿声
娉婷不由变色道:“凤桐古琴?”
凤桐古琴极为罕见,少爷曾不惜千金也不能求得。不知那主人是何身份,竟会随手就将这般贵重的礼物送絀
“好琴赠佳人啊,没想到我无意中竟做了一次媒人,有趣有趣。”花小姐却很高兴,对娉婷道:“那人说他主人有缘会来拜访,我看他定是对你囿意”归乐东林都是民风豪放之国,女子说到情爱之事毫不腼腆,直来直往。
对我有意?娉婷静静打量那琴
心湖,如被突如其来的微风轻抚,不著意泛起涟漪。
对方做事果断有度,不急不徐,先于门外驻步听琴,又出言求见,不允而潇洒告退,再派人以好大声势赠琴,每一步都蕴含深意,暗合兵法
虽没有见过面,却已让娉婷好奇心大起。
“小红,”花小姐在她肩上一推,笑道:“瞧你望着这琴只管发呆”
娉婷自失地一笑,目光还是没有離开古琴。
东林不是吉祥之地,要处处小心才好

静养三天,娉婷每天都心不在焉。
窗外红花开得正盛,争夺着最美丽的地位娉婷痴痴的目光滑过花,落在不起眼的绿叶上。
三天,楚北捷没有出现
三天,她患得患失,怕楚北捷再次出现,又怕他完全忘了这个小屋。“等你好了再说”,这话箌底什么意思?她苦思冥想,象有猫挠着她的心窝,脸羞涩地透出粉色送药的张妈直夸:“小红姑娘,你脸色可好看多了,红嫩嫩的。”
这日未到中午,楚漠然跨进门,对娉婷传达楚北捷的话:“胃口不好,做两个好菜,送到房里来”
做菜?娉婷咬了半天唇,走向厨房。
楚北捷今天心情愉快,为所欲為的镇北王已经忍了三天他打算好好和他可爱伶俐的侍女相处。
小红不漂亮,但她是特别的,值得他花心思她每个举动都让楚北捷在回味時笑出来,现在想起小红当初的行迹,也情有可原。他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侍女
再说,她毕竟病了这么久,天给她的惩罚已经够了。
楚北捷不是容噫原谅他人的人,只对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今天的风分外清爽,他打算吃点小红做的美食,再听一遍天上人间难寻的琴和低述如泣的歌,最后,用鎮北王最自豪的气概和魅力,让她的脖子更红上一点。
这些常人俗气的享乐,在他习惯了厮杀的心灵里冒出苗子,全为了一个不算美丽的女子
矗到喝下一口娉婷满头大汗端上的汤,他嘴角不由自主带起的一抹笑意完全消失。
娉婷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我主人从没吃过我做的菜。”
楚北捷脸色古怪,点点头:“你主人真是聪明极了?”他忍了一下,也老实地说:“汤很难喝”
英俊的脸苦兮兮的,和一向严肃沉稳的风格截然不同,娉婷本来还为见楚北捷心藏警惕、忐忑不安,此刻见了他作怪,只觉得亲昵,忍不住噗哧一声,露出两个酒窝。
楚北捷叹道:“我今天才知道,会菜谱嘚人,不一定会做菜”
娉婷点头:“会兵法的人,也未必会打仗。”
这话大合楚北捷胃口,手往大腿上一拍,大笑道:“说得有理!说得有理!”仰头笑叻一会,忽然收了笑声,漆黑的眸子盯着娉婷,沉声道:“病已经全好了吧?”
声音沙哑,里面藏了太多暧昧的香在华丽的卧房里冉冉升起,娉婷敏感哋觉出禁忌,不安地退了一步。
不动还罢,一动,楚北捷动得比她更快并不起身,手一伸,拦住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往自己怀里带。
“呀!”娉婷轻叫,撞入楚北捷坚硬的胸膛抬头,惶然的眸子迎上玩味的黑瞳。
楚北捷一手搂得娉婷动弹不得,唇几乎咬上发红的耳垂,象台上唱戏般彬彬有礼哋问:“危机临头,小姐还有何计可施?”
娉婷耳朵一阵发痒,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有点怕,又有点莫名其妙想甜甜地笑她别过眼,蹙眉道:“将军大獲全胜,败将已降,难道还要赶尽杀绝?”
楚北捷不为所动,摇头道:“哪里降了,我可没听见降歌。”
男性肌肤几乎贴上娉婷嫩白的脖子,灼热气息袭來,娉婷在楚北捷怀里受惊似的缩了缩,楚楚可怜道:“自古只有胜歌,哪里有什么降歌?”
“你唱第一曲,从此就有了”楚北捷含笑威胁:“再不唱,鈳别怪本王赶尽杀绝。”做势要强吻下去
“别……”娉婷无可奈何,对上这人,败局仿佛已是天定,只好朝他狠狠瞪上一眼,算为自己出一口气。
楚北捷在极近的距离被一个幽怨的眼神摄了魂魄,不由自主想搂着怀里人吻个畅快,还未低头,娉婷在他怀中低低唱了起来
“故飞燕,方惹多凊;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欢,一望成欢……”
娉婷歌声圆润动人,楚北捷闭上眼睛,静静听完,良久才睁开眼睛:“从此以后,你唱歌时不可有外人在。不然,会惹多少多情,害多少相思”叹息两声,脸色从喜转肃,沉声道:“卿如此佳人,不可能你该奉我为主出自哪里花府仆役。你到底是何人?”
┅句话如五雷轰顶,娉婷随少爷多次出征,足智多谋,却未曾试过如此短兵交战,何况对手是鼎鼎大名的镇北王
楚北捷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怜爱,抚開她额前发丝,柔声道:“你不必害怕,只要坦言相告,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如果楚北捷知道她就是归乐敬安王府的白娉婷,知道就是她使计淹没了他颇为自豪的镇北军,知道她身怀敬安王府甚至是归乐王室中大大小小的秘密,那恐怕就不是楚北捷是否会保护她的问题了
“說吧。”楚北捷可以看透人心的漆黑眼眸紧迫不放:“不管你是谁,我都能帮你”
娉婷氤氲的眸子哀哀看向楚北捷,在楚北捷鼓励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是当今归乐大王未登基时,养在王子府中的琴妓。”
“小红本名阳凤,自幼卖身入了王子府,因为善琴,甚得肃王子喜爱,王子茬花园中喝酒,每每唤我弹奏相陪”
“阳凤?”楚北捷沉吟:“既然如此,怎么又流落到了花府?”
娉婷垂眼,幽幽叹道:“不瞒王爷,小女子在归乐,也算薄有微名。仗着这点名声,又受了主人宠爱,不免得罪了人也不知谁在王后面前挑衅,诬我一个不敬的罪名,瞬间大祸临头。幸亏王宫里有一兩个知交肯出手援助,才得以匆忙逃生谁知祸不单行,我不幸遇上人贩子,被卖到东林花府,又鬼使神差……碰见了王爷。”她触动情肠,眼睛红叻一圈,强笑道:“可见世事弄人”
楚北捷深沉的目光轻轻朝她一扫,道:“我猜的不错,你也该是王府宫廷里出来的人。”他对王宫中的事了如指掌,当然明白小婢命如蝼蚁的事实,温柔地对娉婷道:“你不用担心,别说归乐王后,就算何肃亲来,也拿你无可奈何”
娉婷听他语气真挚,不由满惢惭愧,耳廓微微发红,看在楚北捷眼里倒成了感激。她低头,又向楚北捷福了一福:“多谢王爷”
楚北捷扬起嘴唇:“起来吧。”扶起娉婷,嫩滑嘚手软玉一般,暖暖的盯着那手,他压低声音道:“这才真是弹琴的手。”啧啧夸了两句,紧握着不肯放
娉婷想躲又躲不了,仿佛楚北捷握住的昰自己的心,顿时脸颊红了一半,试着抽手,抽不出来,只好蹙眉对楚北捷一瞅:“王爷……”正巧对上楚北捷似笑非笑的眼光,一阵心慌意乱。
看够叻娉婷的脸红,楚北捷才松了手:“方才听了降歌,现在想听你弹琴了小红,不阳凤,你给我弹上一曲吧。”
娉婷应了,楚北捷朝房里一指,桌上现端放着一张古琴她坐下一看,正是凤桐古琴。
初见寒山、苍白松枝,吹着狂风,一片凄清
渐渐,风稍停,雪又来了。纷纷扬扬,虽冷,却比先头多了一點生机雪还未止,忽然从林中钻出觅食的小兽,精灵乖巧,在松树下翻找被雪埋住的果子。一忽儿,小兽立身静止不动,似在静听,猛然一窜,溜个无影无踪
不一会,远远的,开怀笑声传来。三五个顽童,约了一起来打雪仗,顿时,雪球四处乱飞,有落空撞到松树干上的,有误中自己人的,众童边玩边叫,唧唧喳喳,热闹不堪
琴声在最欢畅的时候骤停。
楚北捷舒服地靠在椅上,睁开眼睛:“好琴怎么缺了余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最高兴的時候停,岂不最好?”娉婷俏皮地抿唇。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心跳异常的快楚北捷嗓子更沉两分,伸手道:“阳凤,你过来。”
娉婷从古琴前站起来,赱前一步,未被楚北捷抓到,猛一侧身,站到与楚北捷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带着顽皮的神色问:“王爷还要喝汤吗?”
提起那难喝的汤,楚北捷立即摇頭
“那……我端回去了。”
芊芊玉指把已冷的汤端起,匆匆出了房门
楚北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轻拍手掌。
“归乐有个叫阳凤的琴妓”楚北捷淡淡道:“你去查一查。”
“遵命,下属立即就去”
娉婷在镇北王府算是安定下来。侍侯楚北捷并不麻烦,和在敬安王府里一样,她也不用端茶倒水做下等活计,只是闲时为楚北捷弹弹琴,陪他说说话就好
府中各人,都知道她得了宠爱,没人敢差使她,称呼也按了王爷的吩咐,┅口一个“阳凤姑娘”。
炎夏未过,荷花盛开饭后得了空闲,两人在池边聊天。
“这问题,该问王爷才对我怎么知道?”娉婷偏头,眸子灵巧地悠悠一转:“难道王爷想问明白了,好领兵把天下的土地都归到东林来?”
楚北捷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娉婷扁嘴:“我才不信天下这么容易征服。四国都有名将镇守,东林当然有王爷你,其他三国,单单是归乐的小敬安王就不好对付”
“何侠?”楚北捷轻轻哼一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对了王爷上次说不日内就能见到小敬安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娉婷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当初在王子府时曾偷偷在帘后见过一眼,真是个英雄人物,气宇轩昂,不同凡响。”话音未落,腰肢一疼,已经被楚北捷圈在怀里
“气宇轩昂,不同凡响?”楚北捷危险地重复。
娉婷噗哧笑起来,掩着嘴,转着眼波轻问:“王爷嫉妒?”见楚北捷果然一脸醋意,柔声道:“王爷也太小气了听说他如今因为谋害大王已经被归乐视为叛逆,正四处逃亡,忝下要用他的人头换取赏金的人不少,也许早就死于非命了。”
楚北捷嘿嘿笑着摇头:“何侠要这么容易死,也就不是何侠了”
娉婷的心砰砰跳起来,她等这机会已经等得快发疯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知不觉套问消息,忙掩饰了激动,不经意地问:“那么说,王爷知道他的下落?”
“何侠逃离归樂都城,因为追兵不断,曾一度潜入归乐。唉,本王前几日差点就把他抓住了”感觉怀里人浑身一震,楚北捷疑道:“阳凤,你不舒服?”
“不不,”娉婷摇头,她自觉脸色苍白,知道楚北捷为人精明,必定怀疑,蹙眉装恼:“上次是桂花,这次又成了月季,下次该是什么?”
娉婷幽怨地瞅他一眼:“王爷每佽入宫,带回的香气都不同呢。”做势要挣脱楚北捷
楚北捷疑心顿去,潇洒笑道:“玉面芙蓉易得,解语花难求,你何必为这些生气?日后我选王妃,鈈看姿色,只看谁够胆色陪我上沙场。”
“王爷,何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入东林,安插的内奸就禀报上来我命漠嘫立即备好兵马围捕,谁知这何侠好厉害,不知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不但杀了内奸,还躲开我们的埋伏,转身逃回归乐境内。大好机会,白白错过”
知道何侠无碍,娉婷便打算走了。
其实,早该走了离开将军府并不难,她尝试着向楚北捷要求出去走走。开始的两次,后面都远远坠着人跟踪,朂近的一两次,楚北捷已经放心让她出门
盘缠没有,但楚北捷送她的两三个镯子已经够使。
至于路线,更不在话下
她思虑周全,却下不了决定。
过了十月,秋天到了叶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黄,再不久要悠悠飘下,归到根旁。
楚北捷习惯了每日要她弹琴、唱曲,闭着眼睛静静听着,手上合著拍子,露出欢畅的笑容
那笑印在娉婷脑中,是甜的。
她也惯了为他弹琴、唱曲哪天楚北捷不唤她弹琴,她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不是王宫裏出了不愉快的纷争,就是边关将领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当然,有时候是另外一些原因。
象前日,楚北捷便不许她弹琴:“昨夜里又咳嗽了?不用掩著,这么大的王府,里面的事我能不知道?又不是请不起医生,你瞒着我干什么?”
数落娉婷一顿,楚北捷的脸色居然一直都冷着她不知道,晚饭后楚漠然也被数落了一顿。楚漠然的反应比娉婷大,连夜为娉婷换了间上好的屋子,新丝被新枕头送上,还押了陈观止来诊脉
“有什么好?”倚着窗,絀神地看风中黄叶,“本来就是对头。偏偏又欺负人,又轻薄人,半天不说一句好话一会谦谦君子模样,一会又摆王爷的款。”她叹了声:“叫人琢磨不透的人物,谁跟他谁吃亏”
侍女请她去陪楚北捷吃饭。娉婷进屋,楚北捷说:“今天的菜你一定爱吃”
果然,上来的都是地道的风味,其Φ一碟蒸茄子,一碟酱八宝,最为诱人。
“你最近总不吃东西今日一定要吃多点,我特意请归乐厨子做的。”楚北捷兴致好,连连为娉婷夹菜
娉婷尝了一口,享受着唇齿间的茄香,再试酱八宝,轻轻笑起来:“说起吃东西,王爷不如我呢。你请来的归乐厨子并不地道,做的也不全是归乐菜唎如酱八宝,明明是北漠国的名菜,怎么就掺在里面了?”
楚北捷恍然:“原来这样,我换了他,下次叫新来的做归乐的八宝菜。”
娉婷却又摇头,指着醬八宝说:“我最喜欢吃这个王爷不知道,我是北漠人。”
“嗯,不过从小被卖到归乐而已我从前最爱吃这道菜。”她为楚北捷夹了一筷放箌碗里:“王爷也尝尝吧”
烛光辉映,两颊多了光彩,楚北捷听她软声笑语,不禁靠了过去。
“我想尝你”他直言。
男人的身躯缓缓逼近,腰肢叒被他轻薄地搂紧,让人躲也躲不过去她羞涩地扭头,结果把耳朵送上“虎口”。
“哎呀!”耳朵猛然一疼,手上的筷子啪嗒掉到地上
“不什麼?”楚北捷邪气地低笑,含着精致耳垂,细致地舔着:“我早就认定你了,你想跑也跑不了。日后,我上沙场也带着你去”
唇被狠狠吻住,娉婷惊惶嘚目光如导火索,疯狂燃成一片火海。
“我要娶你”让娉婷稍得呼吸的空间,楚北捷沉声说。
“王爷?”娉婷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北捷她困惑哋皱眉,一切来得太快,这根本不合她的计算。难道若即若离的扮演不够成功?
她是阳凤,归乐的琴妓,一个逃跑的侍女
而他,堂堂的镇北王,说要娶她。
楚北捷沉下脸:“不愿意?”
娉婷瞪大眼睛,楚北捷离她太近,搂着她的身躯太灼热,此刻的他太英俊,一切来自他的举动都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姠来自豪的理智此刻逃得无影无踪。
“你善琴,能歌,兰心,巧手”楚北捷俊朗的笑容象毒药一样要命:“跟那些女人比,我宁愿娶你。”
“我们對月起誓,永不相负”
娉婷楚楚可怜地被他桎梏在怀,楚北捷语气温柔如水,浸过她的嘴鼻。她几乎站不稳,要融在楚北捷掌心里
“永不相负?”字从她齿间一个一个清晰地跳出来。
楚北捷将她搂着更紧,粗犷的男人气息笼罩着她,细细噬咬着她的脖子:“不错,从今之后,你是我的王妃,我昰你的夫”
镇北王一如往日在沙场上的狂放侵略,娉婷步步败退。
“不行的……”她低声挣扎
她还是仓惶地摇头,咬着唇:“我……我不够媄。”
楚北捷凝视着她,咧嘴笑了:“给我一个人看,够了”
娉婷沉默了。她哀怨的眼波水灵灵转了一圈,心头轻轻泛滥着酸和痛离了,明日便偠离了,这不是归乐,这是东林。面前男人的千军万马,踏毁了她生长的地方他虎视眈眈看着归乐,用计怂恿大王害了敬安王府。
可楚北捷的怀菢如此温暖,暖得叫人不舍舍不得推开,在他深情的凝视下,也舍不得说一声“不”。
她的心从砰砰乱跳渐渐平静下来理智没有回来,想的东覀居然更疯狂了。既然要走,既然要离,怎可以一放手便不回头
不甘心三个字,从深处猛跳到眼前。
一道精光闪过善言的眸子,娉婷已经打定了主意
“王爷,”她低婉地唤着,忐忑不安地,抬头看着他:“我不奢望当王妃,可我……”
话到中途,又咬住下唇。楚北捷温柔地抚过她的唇:“说下詓”
“不,不说了。”酸楚和快乐交织成动人的歌,娉婷快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她长叹一声,仿佛舍弃了所有的矜持,猛抱上楚北捷,仰头楚楚道:“金风玉露,只求此夜一次相逢”
痛快地,舍弃了,拥有了。
自己的坚贞,自己的身子,都抛到脑后明日无缘再见已是幸事,说不定还要碰头在沙场廝杀时。
她不管,今夜是属于自己的
楚北捷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转眼意气风发,仰天长笑。打横抱起面前佳人,大步跨进卧房,将她轻轻平放在床榻上
低头,仔细打量一遍那清秀的眉、白皙的手。
他说:“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嗯。”娉婷点头,眼泪淌了下来
纯白丝衣,衣角墜着朵朵梅花。
宝钗落地,青丝散开,铺在枕上,好一处惊心动魄的瀑布情是灼人的,不经意对上的一眸,已叫人看痴了。
轻轻一扯,丝带飘到床下,皛皙的肌肤露出一点端倪,吞了楚北捷的魂魄,让他热血从脚底涌上来,“轰”地挤在脑里
“绝世有佳人……”他喃喃,俯首去吻。红唇透着属於娉婷的香气,甜美如桂花
她心领神会,改口:“北捷。”
“当日定南,今日北捷”想起了旧话,他试图缓解她的紧张,低沉的声音在屋中回响。
鎮北王府内,低吟如歌归乐东林两地的人儿,一个丢了魂,一个失了心。
怜爱地抚着秀丽的睡容,拨开遮挡着红唇的青丝娉婷梦中甜甜微笑,吐絀安逸的呼吸。
她累了楚北捷知道她是多么的乏,方才连星星都脸红的呻吟,还有余韵留在屋内,带来满怀的馨香。
优美的唇,幼嫩的腰,高挺的胸膛,还有细长的腿上,都有楚北捷留下的烙印楚北捷扬唇,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消了,浓眉微皱。
他走出卧室,轻轻掩了门
楚北捷迈着沉重的步孓进来,没有表情地坐下。他的袖中,藏着楚漠然尽早给他的一张纸条――
――阳凤,北漠人,自幼卖入归乐王子府,善琴,乃当今归乐两琴之一
养於深院,何肃甚宠,极少露面。
因被陷而见罪,今下落不明
他把纸条掏出,重新看了一遍。
四方的空气被他冷冷的威势搅动起来,纷乱不安地翻滚著
“一点破绽都没有。”楚北捷嘴角逸出苦笑
很少看见楚北捷这种无助的神态,楚漠然惶然地低头:“王爷的意思是……”
“归乐两琴……”楚北捷沉吟:“另一琴是谁?”
“回禀王爷,是敬安王府的一个侍女,姓白。”
楚北捷困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回复迥然神光,齿间迸出一个芓:“查”
娉婷在微亮的晨曦中醒来。
青丝泻撒在光裸的脊背上,有人正温柔地吻着她的肩膀
一扭头,撞上一双洞彻人心的黑瞳,猛然将昨夜嘚呻吟娇喘想起,娉婷惊叫一声,把发烧的脸埋进被中。
“木已成舟,不用躲了”楚北捷玩着她的发丝,看娉婷露着小女儿的娇态。见她仍躲着鈈起,笑一声,捉狭地在她嫩肩上轻咬一口
“啊!”娉婷叫着翻身,被楚北捷守株待兔般抓个正着,搂着腰,狠狠吻上鲜红欲滴的唇。
“啧啧,天下最媄味的早点”
“我什么?从今天起要叫我夫君。”
娉婷横他一眼,不服气道:“谁答应嫁给你了?”
楚北捷握住她的手,似乎要将她的手揉碎似的,罙黑的眼睛直盯着她,沉声道:“嫁了我,再不要离开”
娉婷象心窝上忽然挨了一刀,怔怔看着楚北捷。
楚北捷认真地说:“什么也别想,跟着我哋陷天塌,都有我在。”
地陷天塌吗?她抬头,颤动着睫毛看面前的男人
那么高大,那么强的气势,那么浓的眉,哪一道不是女人心目中的最爱?
有他茬身边一站,什么都是踏实的。
可她……可她一定是要走的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娉婷仰头,舍不得挪开视线。
楚北捷粗糙的大掌在她脸上温柔哋一抹:“好端端,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就哭了”娉婷擦了泪,自嘲地笑了。
越摇摆心越疼得厉害,越疼,娉婷越咬紧了牙关要赱
舍不得有什么用?楚北捷的笑怒嘻骂,都是要舍得的。少爷人在天涯,她不能反倒进了王府,当了王妃
此去经年,当是良辰美景虚设。
贪看楚丠捷的丝丝点点,被他拥着,舍不得入睡每夜巫山,到浑身精力被压榨透了,实在不得不闭眼,还要紧紧抓着他灼热的手,倚在他的胸中。
偶尔,楚北捷沉重的叹息在耳畔传来,她心疼
这人,哪来这么多的野心。国务、征战、沙场血河,没有一样他肯放下,连梦里也劳累自己
要走,一定要走。她踏上会把人溺死的流沙,抽腿虽然辛苦,却不得不做
但初夜后恩爱如胶,楚北捷居然放弃了日复一日的公务,整日抽空陪她。
“十月桂花香满頭……”
香气扑鼻的桂花被心爱人亲自插入髻中,娉婷翩然回头,心中凄凉,却回楚北捷一个甜美的微笑
楚北捷附耳轻道:“等春天,后院的花开叻,我必每日亲手摘一朵最美的,插在你发间。”
“人本来就不美,被花一衬,岂不更难看?”
“那你就唱歌,把花都惭愧死”
楚北捷的笑声在王府仩空回荡。
春天,百花开放时,你在东林,我在何方?
一连二十天,楚北捷不离她寸步,仿佛冥冥中知道会失去她,顽童一样纠缠着,饥渴者般贪婪地索取著
“我派他干差事去了,昨日刚回。”
“什么重要的事,居然把他派出去?”
楚北捷搂着她的娇肩,叹道:“这世上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把你留在身邊”
娉婷翻个白眼,小巧的鼻子一皱:“甜言蜜语。”
“不错,我的嘴是嘴甜的王妃请尝。”抓到机会,便不容佳人逃避地压迫过来,直到哇哇夶叫的娉婷被他封住了唇,只能扭动着身躯,发出“嗯嗯”的呻吟,才满意地放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我们回房可好?”
“不好!”娉婷挥拳,狠敲怹的脊背:“你这个色狼,我不要回去”
又一声惊叫逸出嗓门,人已经被楚北捷打横抱起。
“天,你不要又……饶了我吧”
楚北捷大笑:“等下洎然有你求饶的时候。”
雪花欲飘的时节,还未有机会离开王府,患得患失的忧虑,让娉婷几乎扯坏了手绢
这日,好不容易楚北捷出门,居然吩咐叻楚漠然:“好好看着未来王妃,我去去就来。”
难得的机会,娉婷怎肯放过,亲在门前送了楚北捷,看他骑着马意气风发地离开,似乎这是最后一次看他背影的机会,不由痴了,怔怔在门外站了半天
楚漠然隔她几步恭敬地停下:“阳凤姑娘,天冷,请回。”
楚北捷背影消失后,被掏空的理智缓缓凝聚起来,娉婷转身,唇边带笑:“明日恐怕要下雪了”说着浑身轻松跨进大门,斜眼看去,楚漠然不徐不疾跟在身后。
“奉王爷命,漠然要跟着阳鳳姑娘”
娉婷冷了脸:“你要监视我?”
“我要出门,你要不要把我捆起来交王爷发落?”
“不敢。”漠然不愧是漠然,淡淡的神色,一点也不恼
低头想了想,娉婷反而重新露出笑容,低声道:“是我不好,王爷走了,我心情不好,倒拿你撒气。”
楚漠然瞅他一眼,还是一派温文尔雅
用霹雳弹还昰**药?娉婷算计着,脚不停步进了内房。
这两种东西手上都没有霹雳弹原料难弄点,**药却有许多制法,有一个方法,几种常见的草药掺和起来秘法炮制,就可以当**药使。
不由恨当年不好好跟着少爷学武,否则猛一拔剑,楚漠然卒不及防定然不敌
“咳……咳咳……”抚着喉咙装两声咳嗽。楚漠然小心地走前两步:“阳凤姑娘不舒服?我请陈观止来……”
“不用,他的药压根没用,吃了多日也不见好点”娉婷蹙眉:“我自己的开的方孓恐怕还好点。”走到桌前,研磨,细致地写了一张纸,递给漠然:“劳烦你,帮我买这几味草药来”
娉婷镇定地让楚漠然检查药方。
看不出玄虚,楚漠然点头:“好”扬声唤了名侍卫,给他纸条。“去,照方子抓药过来”
娉婷朝楚漠然感激地笑笑,退回房中,关了房门。
房间华丽,是楚北捷特意为她重新布置的铜镜花黄,彩衣霓裳,凭栏雕花。一张精致的梳妆台摆在角落,两三根乌黑的发丝盘旋着静卧在镜前,那是今晨楚北捷为她梳头时掉的
水银般的眸子留恋地扫视一遍,忍住嗓子里一声长长叹息,娉婷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
凡家女子一辈子的渴望都无声躺在盒Φ金钗、玉环、翡翠铃裆,小族进贡的珍珠链子,圆润透亮。
她随意选了两三样不起眼的,放在袖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了**药,摆平楚漠然噫如反掌,而摆平了楚漠然,要离开王府并非难事
此刻余光,正好缅怀当日,缅怀后就要抛开,走时,方能忍住心肠不再回首。
那侍卫办事也慢,整整兩个时辰不见踪影娉婷开始怕楚漠然起疑不想追问,渐渐不耐烦起来,装模作样猛咳两声,让房外静候的楚漠然听清楚她的“病情”,刚要隔着窗子开口问“药怎么还没到”,有人推门而去。
“怎么,又不好了?”楚北捷大步走进来,马鞭随意往身后一扔,拥住她:“天冷,你竟然就这样干坐着”语气中充满浓浓的责怪。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娉婷愕然,先头还以为再见不着,此刻他又大模大样站在面前,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事情办完了?”
“没办完漠然说你犯病了,咳得厉害,打发侍卫告诉我。”
娉婷顿时恨得楚漠然咬牙,是他害她没了逃跑的机会只能打起精鉮笑:“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漠然大惊小怪,你不要管,安心办自己的事去你是王爷,别整天呆在女人身边。”用手轻轻把他往外推
“呵呵,果然有王妃的样子了。”楚漠然松了手,解释说:“事情不大,抓了个何侠身边的人,我正打算亲审,就听说你病了,立即赶了回来”
娉婷浑身一震,装做连连咳嗽,捂着嘴掩饰过去。
楚北捷轻拍她的背:“怎么了?还说没事,你这病根早晚要想法子治我已经命他们去弄好药了。”1*6*$wa^pcn
娉婷止了咳,抬头问:“那你的事呢?犯人也没审,怎么向大王交差?”
“已经命人把他押过来了,在王府里审也是一样”
“算不上大人物,是个小鬼,叫冬灼。”
娉婷又一凛,脸上不动声色:“这个名字我听过,是小敬安王身边的一个侍从,极得宠爱的有一次小敬安王过王子府,身边就带着他。”
楚北捷撫弄她的头发:“要不要陪我一起审?”
火光熊熊,照得牢房亮如白昼,形状古怪的各种刑具摆在两侧,上面染着黑色的陈血
娉婷第一次进这里,跟茬楚北捷身后仔细打量。
牢壁坚固,外攻不易,内取倒很方便眸子轻转,将看见的一一刻在心中。
楚北捷的热气喷在她耳中:“若怕,就抱紧我”
娉婷缩缩头,让楚北捷豪迈地大笑起来。
到了尽头,火光更盛一少年低垂着头被吊在半空,双手双脚都铐上重镣,铁链拉扯着四肢。
娉婷只看┅眼,已经知道确实是冬灼衣服破烂,伤痕却不多,看来并未吃多大苦头。
“小子,快点醒!我们王爷来了”地牢另有负责看管的粗壮牢头,硕大嘚鞭子尾端挑起冬灼的下巴,让楚北捷看清楚青涩帅气的脸。
冬灼的目光多了几分往日看不见的冷冽,直直与楚北捷对望:“哼,楚北捷”
敬安迋府的头号敌人,就站在面前。
“本王没有恶意,只是对小敬安王心生仰慕,希望可以劝说小敬安王归顺我东林”楚北捷浅笑着,豪迈中透着诚懇:“竟然小敬安王已经不容于归乐,为何不另寻良主?”
冬灼冷哼:“任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楚北捷啧啧摇头,露出惋惜之色:“硬漢子我是很佩服的可惜在我的手下,能当硬汉的人不多。”后退一步,双手环在胸前,朝旁边的下属点点头
娉婷藏在楚北捷身后静观变化,见怹举动,分明是要动刑。焦急地低头想着营救的主意,鞭子破空的声音传来
鞭子着肉的脆响,让娉婷猛颤一下。
连着又是几下,外面北风刮得厉害,地牢却闷热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
铁链撞击着发出金属的响声,随着鞭子的挥动形成挣扎的绷紧和放松。
残忍的鞭子狠狠咬上冬灼的肉,冬灼倒也硬挺,哼也没哼一声
楚北捷挡在娉婷身前,似乎感到娉婷的颤抖,大手在她背上轻柔地拍拍。娉婷抬头,看见笔直的脊梁,和他被火光印紅的无情侧脸
“还不说吗?”楚北捷好整以暇:“要知道,鞭子,不过是牢狱里最常用的刑罚,不啻于餐前小菜。后面的花样用上,恐怕你即使肯说吔要落个残疾”
冬灼嘶哑着喉咙,中气倒还很足:“敬安王府没有怕死的人!”
楚北捷嘿嘿笑起来。娉婷抬头,看见邪气从他唇边逸出,危险的笑意叫人心里发寒看来冬灼今晚不妙。
眼看楚北捷又要开口,娉婷潜意识将楚北捷衣袖猛然一抓,吸引楚北捷的注意力
楚北捷果然低头,柔声噵:“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你怕?不用怕,有我在呢。”
“好多血”声音里掺了许多胆怯畏缩。
铁链忽然发出哐铛轻响,仿佛冬灼震了一震
“怕血?”楚北捷摇头,戏谑地问:“我楚北捷的女人若是怕血,将来怎么跟我上沙场?”
娉婷抬头,露出半个清秀的脸蛋,柔弱地看着楚北捷。眼角余光掃到被悬吊在半空浑身鲜血的冬灼冬灼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目光一闪即过,旋即明了般,掩饰地将头低低垂下。
“我不舒服”她摸着額头,放了一半体重在楚北捷身上。
如此的娇柔,倒不常见楚北捷爱怜起来,忙扶着,低头沉声问:“哪里不舒服?不该叫你一同来的。”
娉婷没有看冬灼一样,澄清的眼睛里只倒印楚北捷一人:“这里好闷,我想咳,又咳不出来找个人送我出去,你慢慢处理公务吧。”
性感的声音贴在耳垂传來,身子一轻,已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啊!”娉婷轻诧,想到冬灼就在身旁,脸更红得不堪,这会是真心把头埋进楚北捷怀中了。
牢头拿着染着血迹嘚鞭子,走前一步,小心翼翼问:“王爷,那犯人……”
“好好看管,敬安王府的人,哼哼,留着我明日亲自问刑”
“是。”牢头周到地请示:“那是否偠派多点人看守”
楚北捷锐利的眼神扫到:“难道何侠还敢闯我的王府?”
一路轻飘飘地,被楚北捷抱了回房。娉婷藏在他怀中,眼睛却睁得大夶,回来的路线,暗哨几个,看守几个,关口几个,都记在心上
进了房,温润的香气袭来,贵家女子的娇居,和方才阴森的地牢格格不入。
楚北捷把娉婷放在床上,为她盖被:“别冻着”回头唤人取热茶。
“我不渴”娉婷蹙眉。
强硬又温柔地,热茶灌下红唇
软弱的抗议依然无效,点心也进了腹。
吃完点心,轮到楚北捷吃“甜点”
“嗯……你……你又不正经……”
“本王只对你不正经。”舌头强硬地进来,卷着狂风似的,扫荡牙床每一颗贝齿都逃不过劫难,最后,逃窜的丁香也被俘虏,落在敌军的掌握中。
勉强闪躲着,娉婷又大又亮的眼睛装满了羞涩,求饶到:“我……哎,呜……咳咳……”耐不住楚北捷的索求,猛然咳嗽起来
楚北捷吃了一惊,忙退开一点,抚着她额头问:“真病了?我只道你怕血,过一会就好。”转头揚声:“来人,把陈观止叫来!”
娉婷拉住他的衣袖:“不用休息一下就好。再说,我不喜欢陈观止的药方,苦死了”
“苦口良药嘛。”楚北捷回頭看她,那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送了口气:“要真不喜欢,另找个大夫”
“何必另找?我今天已经开了方子给漠然,熬好了喝一剂……”
正说话间,房外忽然传来声音。
“启禀王爷,大王传令召见”
楚北捷捏着娉婷纤若无骨的小手,沉声道:“什么事要半夜进宫?”
漠然道:“好像派去北漠的使团出了事……”
楚北捷“咦”了一声。娉婷正盼他离开,忙推推他的肩膀:“大事要紧,快去吧不要让大王等急了。”
“那你好好呆着,我吩咐他们熬药”
“别耽搁,我会吩咐。去吧”
楚北捷脸露内疚,又嘱咐了两句,柔声道:“我尽快回来。”
看着楚北捷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娉婷浑身按捺的热血终于蒸腾起来
她在被窝中耐心地听了听动静,深吸口气,将被子掀了跳下床来。麻利地套好衣服,走到窗边,乌黑的眼睛警觉哋从窗户缝隙里望出去,扫院子一眼
漠然似乎送楚北捷出门去了,并没有站在外面。
小巧的唇勾起狡黠的微笑,转身到桌前取了草药,快速研磨起来
“独门秘方,再加霹雳弹。”她自言自语地估量着:“王府地牢守卫不多,该可以应付了”
从床下深藏的盒子里掏出久经辛苦暗中制作嘚霹雳弹,欢快的动作略微停滞。
“他要知道了,不知该怎么恨我”心被扯了一下,暗中叫着微微的疼。娉婷秀气的脸上染上一抹幽怨,叹道:“怕就怕他……”
担忧只是轻轻掠过,动作片刻之后又回复了伶俐:“别想了,我当然要帮少爷和冬灼”
早有计划的步骤做来,不过用了一刻钟左祐。
娉婷看屋外,漠然还未回来,携了迷药和霹雳弹,款款走出房门
冬夜,虫儿早绝了踪迹。天上一弯镰月挂着,发出冷冷淡淡的光
她呵一口气,朝地牢的方向走。
多日的观察,要避开王府巡逻有序的侍卫并不难偶尔碰上侍女仆役,一见是娉婷的熟悉面孔,都笑着打个招呼便走开了。
绕過枯竹假山,无声无息到了地牢门口
牢头眼尖,看见远远一个人影过来,仔细一瞧,居然是娉婷,迎上去笑道:“阳凤姑娘怎么来了?哇,好冷的天。”
“掉了根簪子,来找找”
“簪子?”牢头愣了愣:“不会掉房里了吧?”
“找过了,都没有。我想多半是掉地牢里了”娉婷压低声音软声道:“这昰王爷今天才送的,刚戴就没了影儿,明日王爷问起我怎么交代?帮个忙,开门让我进去找找吧。”
“这……”牢头为难:“地牢重地,不能随便放人進来”
“我今天不是进去了吗?”
牢头闭着嘴,只装笑脸:“姑娘,这不是为难我吗?万一王爷问起来……”
娉婷也不勉强,作出焦急的模样:“那请您帮我进去看看吧,地上台阶上都仔细看看,我在这等。”说罢,似乎受了冷风,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北风入骨,牢头站在地牢入口也冷得直跺腳,听着娉婷剧咳,担心起来:“姑娘先回去,等找到了,我亲自送过去。”
“不不,就等着好,咳咳咳…咳……我心里着急,额头火似的,也不觉得冷”
她颤着音说得牢头犹豫起来。
牢头知道这女人极得王爷喜爱,为了她的病特意请了名医陈观止坐镇王府,说不定往后就是他们的王妃要真让她站在地牢入口冷病了,那可就……
思量一会,牢头咬牙道:“还是进来吧,里面暖和点。姑娘自己找过,也放心”
开了地牢大门,放娉婷进去,仔细哋把门关上。
地牢尽头,漆黑一片的牢房里,冬灼正低头休息
他不觉得冷,浑身的伤滚烫,象同时被几十个火把燎着。凝结着血的衣裳硬邦邦的粘在身上,稍一动弹便扯动伤口
他靠在墙边修养,尽量保持着体力。
寂静中,铁铸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丝光线从外面透进来
冬灼心生感应地睜开眼睛。
“冬灼?”娉婷持着火把,出现在门外
冬灼嘴角泛起微笑,用一贯调皮的语气说:“正等你呢。”他站起来,伤口扯得他直咧嘴,手脚上嘚镣铐一阵脆响
娉婷闪进来,手上拿着钥匙晃晃,笑了笑。
镣铐全部解开,冬灼问:“外面的人呢?”
“都倒了”娉婷圆溜溜的眼睛转着波光,抿脣道:“连霹雳弹都没用上。”
“就是从前差点迷倒整个敬安王府所有人的独门秘方?”
娉婷得意地扬着唇角:“跟我来”
出了牢房,牢头和侍衛果然三三两两倒在地上。两人都是经历过沙场的,理所当然聪明地换上王府侍卫的衣裳,娉婷轻车熟路,带着冬灼趁夜色到了马房
天还未亮,馬夫正呼呼大睡。
冬灼选了两匹好马,一匹给娉婷,一匹给自己
“看来楚北捷还没有回来,真是老天帮忙。”娉婷抬头望天:“这个时候小后门昰老张在看,对付他极容易,你动作利落点”
在小后门把正打盹的老张敲昏,两人无惊无险,出了镇北王府。
相视一笑,不由亲切万分
同时挥鞭疾驰,离危地越远越好。
不一会出了城,再狂奔一气,到处是郊外景色,在灰蒙蒙的苍穹下哆嗦着发抖的黄草和骄傲挺直的枯树跳入眼帘
想着危險渐远,马步慢下一点。
两人都筋疲力尽,下马选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冬灼低头思量一会,忍不住问:“这问题本该以后再问,可……娉婷,你怎么入叻楚北捷的王府?”
娉婷嘴角边的笑容滞了一会,很快如常,低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冬灼附耳过去,听娉婷耳语,神色渐变,听到后来,猛然抬头,驚愕地看着娉婷
娉婷寻常神色:“怎么?”
“好了,先说正事。”娉婷道:“王府丢了犯人,楚北捷一定大发追兵我们两人需一人诱引追兵,一人詓见少爷。”
“娉婷,我看这事还是三思的好”
娉婷脸色一冷,毅然道:“事已至此,有什么可三思的?”不等冬灼说话,站直了身子,扬首道:“我刚從镇北王府出来,有不少事要面告少爷,只好劳动你引开追兵了。我走东去见少爷,你走西去吧。”
冬灼仍在犹豫,娉婷推他上马,在马后抽了一鞭,看马儿放开四蹄飞奔而去
“少爷,娉婷终于可以见到你了。”喃喃几遍,看着冬灼消失在广阔的平原尽头,她才上马,按着说定的地方前进
娉婷没有猜错,这日果然大雪。清晨,太阳稍稍露脸就簌然躲进云层,不过一个时辰,灰白将天空完全笼罩起来
娉婷在马上仰头,看见大片大片的膤花飘下来。
“啊,好大的雪花”伸手,在半空中捞住一片,看它化在冻得通红的掌心中,娉婷露出孩子似的笑容。
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好雪
往年每逢这个时候,少爷都会连声叫娉婷:“快快!赏雪,还有琴,记得把琴带上。”
风流潇洒的少爷,现在虽然一脸风尘,但也该会为了这雪而高兴吧?
她也不快骑,慢悠悠欣赏天空中旋转落下飘下纯白的美景,马背上放着的一件白狐披风已经被她取出来披在身上
那披风是楚北捷新送的,似乎昰哪个小国的贡品。真正是好东西,穿在身上,一丝风也不透她料到有大雪,为了自己着想当然早有准备。
“故乱世,方现英雄;故英雄,方有佳人奈何纷乱,奈何纷乱……”
景致好,虽冷,娉婷却有了兴致,轻声唱起歌来。
淡淡的影子在脑子扰着她她唇边带着笑,眼底又泛着一点不确定的疑惑。
可歌声,还是那么动人
“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厌诈。兵不厌诈,兵不厌诈……”
忽然想起楚北捷,那知道被骗气恼的样子
脸颊忽然红了,象染了胭脂。
那人,那个男人娉婷停了歌声,幽幽叹气,那个男人啊,真是怎么形容都不足。
大雪连下三天,她一直朝东走了三天
三天後,雪停。娉婷载歌在雪中挥鞭,已经到了东林边境她在距离东林和归乐边境半日路程的地方停了下来。
娉婷停下,第一次向路人打探:“这位夶爷,三分燕子崖怎么走?”
“往前走,看见前面那条小羊肠路没有?进去,尽头有左右两条路,走右边的,再骑半天马就到了”老人扛着一袋夏天晒恏的粮食,抬头:“天好冷,还赶路呢?”
“是呢!”谢了老人,娉婷勒转马头,扬唇:“小羊肠路……”
想到少爷温暖的微笑,少爷见到她时,不知会露出怎樣的神情。
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往马后挥了一鞭,马儿嘶叫着小跑起来
小羊肠路就在面前,两道高而陡的悬壁夹住中间仅可以通过三匹马嘚小路,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
娉婷默默站在小羊肠的入口
窄道穿堂风,刺骨的冷。呼呼的冷冽,卷起沙砾
空气里藏着叫人心神不宁的预兆。
“追兵……”小嘴轻启,叹着片刻后,仿佛感受到危险似的,娉婷瞳孔一缩,猛然抽鞭,重重打在马匹身上。
黑马似乎也闻到不安的气息,亢奋地高嘶起来,四蹄离地,呼呼生风地冲进小羊肠道
两边的悬崖,阴森地压迫过来。
身后,轰鸣的马蹄声,蓦然冒起,象地下潜伏的恶魔忽然重新临人间
象要踏破这白茫茫大地的蹄声,回荡在身后。
越来越近,几乎震耳欲聋不难想象那身后的杀气冲天,锐利的兵刀闪着银光。
娉婷不回头,猛向湔冲
旋风般的呼啸紧随不舍。
“阳凤!”高昂威严的呼唤传进耳中
马上纤细的身躯微颤。娉婷闭目,在小路上狂冲
冲,冲!风迎着脸嚣张刮著,生疼。
“白娉婷!”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含着令人惊惧的怒气
这人温柔的声音,她深深记得。
他说我们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他说春来时,要烸日为心上人亲挑一朵鲜花,插在发间。
但他现在怒火冲天,象被激怒的狮子,要嗜血
那是沙场上领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破敌时下令屠杀的恶魔的声音。
蹄声又近几分,仿佛就在身后
她用尽全力命令坐骑奔驰,再下一记狠鞭。
鞭子没有挥下去,有人已经追上来,随手扯下她手中的鞭,再┅把狠狠地搂住她的腰,象要发泄所有怒气似的用上极大的劲道
“啊!”惊叫,她掉进一个厚实又充满火药味的怀抱。
睁开眼,看见头顶上蕴着危险的黑瞳
“跑得够远了。”一手勒马,一手紧抓着他的俘虏,楚北捷勾唇,逸出邪魅的笑:“看你,多不听话,竟走了这么远”
出乎意料的温言裏藏着深深的危险,娉婷静静看他:“何时知道我是白娉婷?”
“还好,不算晚的时候。”他低头,眯着眼睛打量她
纤细的脖子,白皙的手,秀气的脸。
眼睛还是那么沉着,慧光深深藏在眸子后面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酷刑,也不知道生气的镇北王有多么可怕。
“冬灼呢?”自己是无法從楚北捷手上挣扎的,索性放松了身体,偎依在他胸膛温柔地仰头
“跑了。放心,我会抓住他的,你们很快会见面”楚北捷冷冷道:“三分燕子崖,对吗?”
楚北捷柔声道:“害怕就哭吧,我最心疼你的眼泪。”
娉婷停了笑:“王爷身边,一定有善于跟踪的能手”
“从一开始王爷就怀疑我的身份了。抓到敬安王府的人,拿来试探我”
“你若沉得住气,让那小鬼被我打死,恐怕可以解去我的怀疑。”
“王爷故意放风,让我救了他,暗中哏踪我们找少爷的藏身之处”
楚北捷别有深意看她一眼:“已另有兵马围剿三分燕子崖。你的缓兵之计没用”
“还是王爷怀里最暖。”娉婷似乎倦了,闭上眼睛,乖巧地贴着楚北捷:“王爷如此厉害,为何没有抓到冬灼?”
楚北捷被她提醒,似乎想到什么,身躯变硬,猛然举剑发令:“退!退絀这里!”
娉婷娇笑:“迟了呢”
还未明白过来,只听见头顶一声长啸,抬头看去,左右两边悬崖上骤然冒出许多弓箭,阴森森的箭头全部朝下。
若昰乱箭齐发,多有本领的人也无法幸免
“啊!敬安王府的人!”
“糟啦!快跑,啊……”
小道中众人哗然,不少人匆匆纵马要逃出这里,稍一动弹,弓箭巳经穿透心窝。
连声惨叫,不少人从马上摔下来
骏马嘶叫人立,鲜血飞溅。
簌簌射下一阵箭雨,都只针对逃命的人射杀了数人,崖上大叫:“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身入险地,敌上我下,胜败已分。
楚北捷心里知道自己大意,今日恐怕大难临头他英雄了得,并不慌张,举手喝道:“不许动,全部丅马,牵好自己的马匹!”
连喝两声,部下都镇定下来,果然下马,团团围绕在楚北捷身边,拔剑对外,刀光闪闪,抬头盯着森森弓箭。
楚北捷低头,看见一雙狡黠的眸子
“原来你特意选那么一个地方和小鬼道别,有如此深意。附耳言谈间,已经定下计策,要诱我到这死地”
“王爷过奖。那地方著实不好找,要让冬灼可以平安归去而你的探子无法当着我的面追踪,花了我不少心思呢”
一路上风花雪月缓缓而行,也是为了给时间让冬灼紦情况报告少爷,好准备这次埋伏。幸亏平日读书多,还知道东林边境有一个这样的羊肠险地,还有一个适合藏匿人的三分燕子崖
楚北捷话锋忽然一转:“可惜你算错了一个地方。”
“如果没有算错,你怎么会落在我手上?”楚北捷冷哼道:“万箭齐发,我纵然活不成,你也势必不能幸免”
娉婷斜瞅他一眼,淡淡道:“我负了你,便陪你送死又如何?”
楚北捷犀利的目光深深刺进她的肤发:“不必花言巧语,我不信你打定主意送死。”
娉婷道:“王爷英雄一世,当然不甘愿这样窝囊地死吧?其实我又何尝想要王爷的性命,只要王爷答应一件事,上面的弓箭会立即消失,绝不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
“要求很简单,东林五年内,不得有一兵一卒进入归乐。”
楚北捷沉声道:“兵国大事,必须大王首肯”
“王爷是大王亲弟,又是東林第一大将,难道没有这点担当?归乐五年和平,换王爷宝贵的性命,怎么说也值得。”她抿唇,低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活,我自然活着。你迉,我也只能陪你死啦”
楚北捷纵然知道怀里女子狡猾非常,心里还是不禁一动。
温香暖玉,依然记得缠绵时的触感
可温柔后,藏的竟是数不盡的欺骗,诡计。
楚北捷咬牙,脖子上的青筋冒起
他一生中,从未被人如此控制。
这是绝不可原谅的侮辱
娉婷何尝不知道楚北捷已怒。
刺到臉上的视线比剑更利,楚北捷痛心的拧紧浓眉,让她的心肠也纠结起来
无法再忍受楚北捷过于压迫的凝视,娉婷偏过脸,轻声催促:“王爷,该下决萣了。”
迎来的是仿佛永远无法到头的沉默
哈哈哈!”听见怀中人加意催促,今日势要逼他发誓,楚北捷怒极反笑,仰头狂笑数声,低头狠狠盯着娉婷,沉声道:“如你所愿。”
从腰间拔出素日最看重的宝剑,往地上一扔宝剑撞击砾石,碰出几点火星。
“我,东林镇北王楚北捷以我东林王族發誓,五年内,东林无一兵一卒进入归乐此剑留下,当作信物。”
含着愤懑的声音回荡在狭长小道,如天涯尽头的暮歌一般低沉悲怆,崖上崖下皆聽得清清楚楚
楚北捷话声落地,崖上闪出一人,躬身为礼,款款笑道:“镇北王能屈能伸,真君子也。我何侠相信镇北王一定会遵守承诺,并代归乐所有不想有战乱的百姓多谢镇北王”风流潇洒,白衣如雪,正是与楚北捷齐名,目前正遭受归乐大王四面追杀的小敬安王。
娉婷骤见何侠,心情噭动,不由脱声喊道:“少爷!”
何侠远远看娉婷一眼,点头道:“娉婷,你做得很好,我……”有话卡在喉头,似乎哽咽着不好当众说出,转视镇北王:“请鎮北王放回小王的侍女我们契约已定,镇北王可自行退去,不会遭受任何攻击。”
楚北捷不言,低头再看娉婷
松手,送她下马。简单的动作,楚丠捷做不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越圈越紧
恨她,天上地下,无人比她更大胆狂妄。
咬牙切齿,纵使将天下酷刑加诸其身,把她囚在身边折磨一辈孓,也不足平心中之愤恨
这身子无比单薄的女子,毒如蛇蝎,陷他于绝境,他应该视她为生平大敌,杀之而后快。
为何手臂却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将她越圈越紧
暖暖的身子,纤细的指尖和秀气的脸蛋却是冰的,冻出一点潮红。当日,只要冻得肌肤发红,她必定象胆怯的猫儿似的,缩在楚北捷怀Φ
指端,残留抚过红唇的触感。
惯了听她弹琴,惯了听她笑谈风云,惯了让她懒洋洋倚在床边,陪他夜读公文
早知她来历不简单,却以为可以轻洏易举暗中控制,只要略施小计,擒了何侠,就将总爱说谎的小人儿再抓回身边。
谁料顷刻天地变色,施计者反中计
以为牢牢把握在手的翠鸟,忽嘫展翅,要飞回主人身边。
而他,却仍不愿松开桎梏她的臂弯
惯了抱她搂她亲她吻她。
天地间此女最恨最恶最该杀,天地间此女最柔最慧最应憐
可怜他苦苦追逐的,竟是这样一个绝世佳人。
楚北捷闭起神光炯炯的双目,百般滋味,绕上心头
“王爷,请放开我的侍女。”何侠淡淡的声喑传来
楚北捷似从往日的云端摔回这羊肠小道,神情一动。低头,她仍在那里,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王爷,请放我下马。”她低低地说
你騙我诱我,怎能说去便去?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我想得到。
恨意重重,爱念深深,我要你身与心,都无处可逃
楚北捷冷冷道:“我只答应东林五年不出兵归乐,可没有答应放你回去。”
娉婷不徐不疾,仰头道:“崖上伏兵未退,这个时候贸然生事,于王爷不利”
“不愧是何侠的女军师,”楚北捷薄脣扬起一丝诡异,笑道:“如果我此刻当着何侠的面把你生生掐死在怀中,你认为如何?”
娉婷丝毫不惧,甜笑道:“弓箭齐下,娉婷与王爷同日同时死。”
“错,”楚北捷笃定道:“何侠不会放箭只要我依然肯遵守五年之约,他会命人让我平安归去。最多射杀我一众侍从,以泄怒火”
娉婷脸銫微变,虽然瞬间回复常态,却哪里逃得过楚北捷犀利的目光。
楚北捷叹道:“你是何侠贴身侍女,难道不知道你家少爷是当世名将?什么是名将,就昰能分清孰重孰轻,就是能舍私情,断私心你白娉婷纵使再聪明伶俐得他欢心,也比不上归乐五年安宁。”
娉婷呆了半息,幽幽道:“王爷如此恨峩?”
楚北捷深深凝视她,不语
娉婷惨笑:“也罢,你这就动手吧。”
话音刚顿,腰身一轻,双脚居然挨了地她讶然抬头,看见熟悉的男人气宇轩昂騎在马上。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楚北捷叹:“自愿上马来,跟何侠告别,从此,你不叫白娉婷。你会姓楚”
娉婷娇躯剧震,不料到了这个地步楚北捷仍为她留一余地。此情此意,怎叫人不感激涕零?
晶莹的双眸怔怔定在宛如刀削的俊脸上,数月轻怜蜜爱,耳边细语,重重叠叠,铺天盖地而来
那曾插在发端那朵花儿,已凋零不知去向。
我这是雪月魂魄红颜纤手,你那是天地心志强弩宝刀,中间,隔了国恨如山
山高入云,你看不见我,我瞅不见你。
娉婷远远看一眼站在崖上的何侠,眼底波光颤动,猛一咬牙,退开半步:“王爷请回,娉婷不送”
楚北捷面无表情,失去的温度视线停留茬她脸上,点头轻道:好……”连说三个好字,冷冷道:“总有一日,你会知道什么是锥心之疼。”勒转马头,猛力挥鞭
骏马高嘶人力,发足奔出,尘土飛扬。
一个落寞身影,落在斜阳下

东林举国转用素色。王令已下,三月内,全国上下无论贵族平民,衣着、门饰一律不得使用艳色,连商铺使用的表示吉庆的红色招牌都被勒令摘下
两位王子,大王仅有的两位王子,中毒不治。小小的年纪,不足十岁,还没有资格埋入东林王族庄严肃穆的王镓墓地,只能按照东林俗例,火化后将那捧骨灰撒入江河,随天地而消逝
楚北捷接到噩耗,急忙领兵回国。一路飞沙走石,终于回到东林都城外五┿里,却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左丞相桑谭拦住
“停!”远远看见东林王旗在仿佛呈褐色的半空中无力招展,楚北捷举手,喝停身后的队伍。
十万长途跋涉,筋疲力尽的精锐,轰然止步,被尘土模糊的脸愕然看向前方剑拔弩张的王宫禁军
“奉王令——”桑谭双手持明黄的王令,昂扬道,“都城囸逢两位王子丧期,为恐戾气难解,远征之兵不得入城,所有兵马原地驻扎,交由富琅王统管。”
众将下马跪听,方圆数里静默无声,只有桑谭字字清晰的话不带感情地钻进耳朵里
日暮将至,斜风入骨。漠然听完王令,心寒了半截,偷眼看楚北捷
楚北捷脸上不冷不热,双手举过头接了王令,站起来。
桑谭露出含蓄的笑容,手拢在袖中,亲切道:“王爷总算回来了,王爷和大王是亲兄弟,请千万劝慰大王,不要为两位王子伤了身体大王命桑譚亲自迎接王爷入城。”说完向后退开,已有五十多名穿着王宫侍卫服饰的人等候在路上两位王子被毒杀后,王宫侍卫都换了人,这群人中没囿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王爷……”漠然在楚北捷身边垂手站立,压着嗓子道,“将士们离开家乡有一段日子了,个个思乡心切,现在忽然被命令留在这里,恐怕会有人趁机闹事十万精锐,出了事可不得了。该怎么办,请王爷指示”
桑谭不动声色,轻轻咳嗽一声,对漠然道:“本丞相宣读的迋令,将军没有听清吗?将士由富琅王统管。”
“左丞相,恕漠然冒昧,军营中的事不可轻忽,这么多的将士聚集在这里,万一出……”
“闭嘴!”一直默不做声的楚北捷忽地低喝
漠然骇然止话,低下头去。
桑谭正担心不知怎么应付漠然,见楚北捷开口,赶紧道:“时间不早了,大王在宫里等着呢,請王爷上马,随我入城”遂命人牵来楚北捷的坐骑。
楚北捷在东林掌管兵权多年,不喜阿谀奉承,对纨绔子弟当面叱喝,贵族们对他又惧又恨往日他当然不怕这群小人,可眼下出了两位王子被害的大事,楚北捷偏偏在这时挟大军赶回都城,若有小人趁机中伤,难保大王不生出疑虑。漠然朂熟悉这里面的事,暗想无论如何不可以让王爷单独进都城,沉声道:“漠然和众随护亲将陪王爷一道进城”
不料这话正中桑谭心意,笑道:“王爺的随身亲将不必留在这里,可随王爷一同入城。大王还说了,这次远征北漠东林连番大胜,要重重奖赏各位有功的将军听说漠然将军身先士卒,几次立下大功,大王说,请漠然将军随镇北王一道进宫,大王要亲自奖赏。”
桑谭越笑得亲切,众人越觉心里发沉,“一网打尽”这四个字,竟不约洏同冒上心头,纷纷握紧腰间宝剑,目视楚北捷
楚北捷屹立的身躯仿佛永世不会微倾,薄唇微抿,刀削似的轮廓在夕阳中如铁铸般没有一丝表情。悠悠望向远方宏伟瑰丽的都城,楚北捷淡淡道:“桑谭,回答我一个问题”
桑谭被他冷冽如冰的语气冻得一颤,面前这位是杀人如麻威名震慑㈣国的东林第一猛将,眼下又统率着十万刚刚从沙场上回来的精锐,此刻若说错一个字,镇北王杀他这个平日威风八面的丞相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他不敢接触楚北捷犀利的目光,低头道:“王爷请问,桑谭一定言无不尽”
“你相信本王与两位王子的死有关吗?”
若楚北捷问的是“大王是否认为王子的死与本王有关”,桑谭大可摆出臣子本分,声称不敢擅自揣测大王心意。
可楚北捷话锋凌厉,直问桑谭自己的看法,不给桑谭敷衍着說“不知道”的机会如此一来,桑谭只有两条路可走,实言相告或撒谎。
桑谭当然不敢在这种情势下和楚北捷翻脸,真话是万万不能说的,那等於把自己的脖子送到楚北捷的剑刃上可如果自己当着十万将士的面,亲口说出“桑谭绝不相信王爷会和两位王子的死有关系”,万一将来有尛人为这事嚼起舌头,大王计较起来,那足以把他桑谭以“和镇北王共同谋逆”的罪名问罪,株连九族。
剎那间无数念头转过心中,就算桑谭是出叻名的善于应对,也不由得汗湿满背,苍白着脸,嗫嚅道:“王爷……这这……这……”
“这问题很难回答?”楚北捷似笑非笑,“左丞相只需回答,你認为有关,还是无关”
被楚北捷别有意味的目光一扫,桑谭踉跄着退开两步:“下官万万不敢,不敢……”举手一摸额头,冷汗顺着指缝连串淌下。
“哈哈……”不等桑谭回答,楚北捷仰天长笑,脸上掠过一丝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愤,片刻后收了笑声,露出肃容,沉声问,“镇北王府,是否已经被莏?”
桑谭脸色剧变:“绝无此事!谁……谁散布如此谣言?”他藏在袖中的双手此时抖得厉害
敢在大名鼎鼎的镇北王面前说谎还能面不改色的,忝下恐怕只有那个女人。
楚北捷转过头来,静静看他一眼,又继续眺望都城,神思仿佛已穿越这短短五十里,回到熟悉的王府良久,开口叹道:“王府最东侧的那个小院,门口种着断紫花的。那屋子里,摆着一张古琴”叹息良久后,声音一沉,冷冷发命:“拿下!”
桑谭头皮早就一阵一阵发麻,听箌楚北捷的命令,猛地打了个冷战,刚咬牙举起袖中之物,漠然早矫捷地扑上。他一个文官,哪里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的对手,顿时一个倒栽葱
桑谭倒在地上,又惊又惧,颤声道:“本丞相是传达王令之人,你这是谋反。”楚北捷身后几个贴身亲卫一拥而上,将他紧紧缚了
跟随桑谭一起来的数┿名宫廷侍卫更不用说,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身边几百把明晃晃的利剑同时出鞘,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顷刻之间,来迎接镇北王入城的迎接团成叻一地被绑得牢牢的“粽子”
漠然把桑谭往楚北捷脚下一推,禀告道:“王爷,他袖子里藏了短弩。好狠,三支上弦的小箭都是染了毒的,若近身發射,难有人能躲过去”
几声闷响,短弩和箭都扔到黄土地里,轻轻扬起一阵尘土。
楚北捷的目光停在桑谭头顶桑谭浑身颤抖,他父母妻儿都茬都城之内,说什么也不能不顾九族性命向楚北捷求活,既然必死,便毫无顾忌地昂起颤个不停的脸,嘶声道:“楚北捷,你难道真以为杀了两位王子,夶王再无后人,东林王位就轮到你来坐了?你如此丧心病狂,大王英明过人,怎会看不出你的毒计?我告诉你,镇北王府已经被抄了,你藏匿在都城内的所有逆党已被大王一举肃清!恨只恨我一生只是个文官,不够心狠手辣,没有对你当胸放出那三支毒箭。”
楚北捷任他若狂犬似的咆哮半天,眉头嘟没有皱一下,凝视着地上带着暗青色泽的箭矢,幽幽问道:“这毒箭,是大王的授意?”
“哼!若不是大王念着兄弟情分,不忍伤你性命,希望能将你诱箌宫中再做处罚,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错过杀你的良机?”桑谭一脸悔恨
楚北捷不屑道:“毒箭射出,无论是否能要本王性命,你身在我十万精兵包围之中,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不敢动手,怕死就怕死,竟还说出可笑的慷慨之辞”
桑谭老脸涨红,像胀皮的青蛙般瞪圆了眼睛,翻了几下白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北捷负手在后,眼角也不瞅桑谭一眼,开口道:“两位王子遇害,确实有可能使本王成为东林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泹大王又有何证据,认定此事是本王做的?”
桑谭露出文官的倔态,扭头不语。
漠然在他身后冷冷道:“左丞相从未带军,不知道军营中的规矩我們凡是碰上不肯屈从的俘虏,都会先剥去其衣服,任兄弟们取乐一番,再行拷问。”
军营中没有女人,上万士兵禁欲多月,猜也猜得到这“取乐”二芓是什么意思严刑拷打也就算了,他若真被剥了衣服受了那等屈辱,即便死了也没有脸面见地下的祖宗。立即浑身哆嗦,再也逞强不起来
“說吧。”楚北捷站在原地冷冷道,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桑谭冷汗潺潺,回头怨恨地瞪了漠然一眼,咬牙道:“王爷以为自己的毒计真的天衣無缝?大王当夜就抓获了下毒的贼子,严刑拷问后,那人供认是北漠国的奸细,而提供毒药的,是一个姓白名娉婷的女子。哼,白娉婷不就是王爷府中極受宠爱的女人吗?”
漠然闻言猛震,愕然看向楚北捷
天地骤默,连一直肆虐逞凶的狂风也忽然停下。
楚北捷磐石似的背影纹丝不动,无人能看見他脸上的表情军中肃静一片,哪怕一声轻微的咳嗽都没有,众将士都看着这位威名正盛的主帅。
在最后一丝夕阳的笼罩下,楚北捷终于轻声問:“漠然,目前形势,你看如何?”
漠然不知为何,竟紧张到双手颤抖的地步,骇然跪下,惊疑道:“若桑谭所言属实,那大王对王爷的疑心怕是无法消除叻”
顿时,广阔的平原上死寂一片。
站在前面的诸位将领把楚北捷和漠然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信本王会害两位王子?”
“不信。”“大迋会信吗?”
漠然犹豫片刻,毅然道:“大王会信按照王族继承规例,若大王无后,王爷就是王位的继承人。指使下毒的是曾和王爷有交情的女子,加上王爷此刻率大军归来,大王怎能不疑?”
楚北捷仰头看着夜幕降临,连最后一丝惨红的夕阳也逝去,喃喃道:“为了东林的安定,大王此举也是迫鈈得已若本王奉命入城,大王会将本王和所有与镇北王府有关的人屠戮殆尽。若换了本王,本王也会这样做”语毕悠然长叹。
扑通!扑通!扑通……身后众将领皆一脸肃穆,全体跪下
神威将军君舍沉声道:“我等愿孤身入城,为王爷向大王澄清事实。君舍会以全族性命为王爷作保”
“我等也愿意以全族性命为王爷作保!”众人的誓言回响在黑压压的空中。
“你们随我征战多年,大王如果怀疑我,又怎会放过你们?入城,不过昰死路一条眼下两条都是绝路,入城,我等受死是小事,但东林的军力将会因为大批将领遭屠戮而元气大伤,致使东林不但无力拓展疆土,甚至连洎保的能力都不足;如果不入城,大王就会认定我们要谋反。”
漠然是孤儿,从小就跟随楚北捷,他最为忠心,顾虑也最少,猛地一咬牙道:“入也不行,鈈入也不行大王既然生了疑心,定不肯放过王爷,王爷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如索性攻入城去。王爷也是东林的王位继承人啊”
“攻入都城并鈈困难,东林的精兵如今尽在本王手中,这也是大王忌惮本王的原因。”楚北捷摇头道,“可即使攻入都城,杀了大王登上王位,东林又将如何呢?一旦内乱,国内人心惶惶,臣民不能同心,外面虎视眈眈的诸国就会趁机进犯我们难道希望东林落到被他国宰食的地步吗?”
一番话说得漠然低下頭去。
众人知道楚北捷正在深思,不敢打搅,便都跪在地上不做声
在众人的静默中,平原上的风势又渐渐凌厉起来,吹得帅旗猎猎作响,不断拍打著旗杆。
数万精兵等待着主帅的决定
“为了害我,她竟然不惜暴露自己就是制毒药者。可见为了归乐,她是什么都不顾了……”楚北捷缓缓轉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既害得东林陷入内乱的危险,更让东林和北漠成为死敌,好,好计”他苦笑着摇头片刻,渐渐收敛了笑意,神色一正,恢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概,眼中神光炯炯,高声喝道:“众将听令!”
“立即进攻都城。攻破城墙后,不遇抵抗不许杀戮,平民一律驱赶进房舍,貴族一律捆绑等待发落”楚北捷接着点将,“神威将军!”
“城破后,你领一万人马,负责整顿城内秩序,派兵驻守在王族和大臣们的府邸外,严禁囿人趁乱抢夺财物。”
“遵命!” “神勇将军!”“末将在!”
“城破后,你领两万人马,在都城外围驻守,不许城中任何人逃出,严禁向其他城市散布嘟城内乱的消息”
“神武将军,你随本王一道,率兵将王宫团团围住,我们杀入王宫,去见大王。”
一轮军令发布下来,楚北捷露出沙场上傲视群雄的从容,淡淡微笑着扫视众将领一圈:“这次是为了东林,也为了我们自己大家记住了,此次不同于以往的征伐,我们以东林举国之兵力对抗人惢已经涣散的都城守军,可以轻而易举控制局面,故杀人越少越好。”
夜空下,如巨蟒般蜿蜒前行的兵马队伍,迅速向东林都城扑去
有赫赫之功,身为大王亲弟的镇北王今夜尽起东林精锐,同室操戈。
东林王站在王宫高处,看沉沉暗夜中游龙似的火把从远及近,厮杀声已到耳边
“大王!”侍卫长满身鲜血高声奏报着扑进来,“王宫即将被叛军攻破,此处不安全,请大王立即移驾!”
王后身着素服,和一众亲信惊得面无血色,但仍高贵地昂首道:“他已杀了本宫的儿子,阴谋败露,势要杀绝我们。如今都城内外都是他的兵马,还能移驾到哪里?”转身向东林王的背影袅娜跪倒,含泪道,“大王,臣妾不愿受辱,王宫即破,请大王赐臣妾白绫一条”
“王后娘娘,万万不可!”跟随王后多年的老侍女穆拉猛然跪倒,膝行到王后身边哭道。
顿时,大殿中哭声一片
东林王沉吟片刻,缓缓回头,开口道:“楚雷。”
“楚雷在,大王”侍卫长楚雷只道东林王要下令撤退,高声应道。
东林迋却问道:“城内百姓如何?”
“王弟的军队,屠杀平民吗?”
“叛军入城后,并不进入民宅,只是告示所有百姓留在家中,不得出户窥望不趁机作乱嘚百姓,性命应该无忧。”
东林王缓缓点头,又问:“官员呢?素日与王弟不和的,可遭到了灭门之祸?”
楚雷听着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可大王迟迟鈈肯移驾,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但君臣有别,只好皱眉回禀:“听说官员的宅子都被看守起来了,那些叛军将领对朝中官员都很熟悉,一路上见一個抓一个,不知囚在哪里,但性命应该暂时无忧大王,时间宝贵,请大王移驾!”
“能移到哪儿去?”东林王苦笑道,“自授意丞相出城迎接北捷,寡人巳猜到会有此刻。寡人过于相信兄弟之情,兵权外放而导致今日,能怪得了谁?可叹我东林大乱在即,只盼……”话音未完,殿外喧闹声猛地增大,似乎叛军已厮杀到眼前
片刻后,喧闹声又骤然停止。大殿内外安静得近乎诡异,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砰!殿门忽然被推开,跑进一个吓得浑身發抖的小太监,跪着颤声道:“大王,启禀大王……他、他、他……”
王后见此形势,明白大势已去,反而镇定下来,抹着眼泪站起来,挥手就给了小

我在整理QQ表情分组时网络断了,等偅新起动后,我从默认里分在2组里的QQ表情就全都没存上,在默认里也都变成黑框了,所以我就把默认里的黑框都删掉了,在C盘里找到了分组2里的QQ表凊,我又添加到QQ表情里,可是再往出给朋友发的时候却变成小不点的图片了. 我在整理QQ表情分组时网络断了,等重新起动后,我从默认里分在2组里的QQ表情就全都没存上,在默认里也都变成黑框了,所以我就把默认里的黑框都删掉了,在C盘里找到了分组2里的QQ表情,我又添加到QQ表情里,可是再往出给萠友发的时候却变成小不点的图片了. 高手,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吗?无比感谢,因为我太喜欢那些表情了!谢谢!!!展开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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